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云的抗日 作者：欧阳锋 内容简介： 　　拥有千万平方公里余的土地、四万万的人口、几百万的军队，这样一个泱泱大国，苦战八年，军民死伤两千多万，最后却只换来一场不尴不尬的胜利：外蒙没了，合理的战争赔偿放弃了，民生更加凋零—— 　　中日之间的实力差距真有这么明显吗？或者，这就是中国作为战胜国唯一的结局吗？ 　　如果你我有幸经历这场战事，能不能让中国摆脱这尴尬的命运？把二战比作一场大戏的话，中国无疑算的上是主角，不过，就好像在好莱坞混的中国名角一样，不管他们付出了怎样的努力，片酬最高的却永远不可能是他们…… =============== 第一卷 铁血学兵团 第1章 穿越版英雄救美 　　黑漆漆的夜空下，一座古色古香的园子里星星点点的亮着灯，园子正门外是一条街道，街道对面的房屋全部黑着脸静默着，街边竖着几杆路灯，无精打采的闪烁着昏黄的光。 　　陈佳姚快步走在街道上，平底皮鞋与石板亲密接触，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刺耳。 　　路灯好像一群小丑，把她的影子拉长、压短，在彼此间传递着。 　　园子是一所大学——燕京大学，陈佳姚就在里面读书。夜越深，寂静便渐渐可怕，陈佳姚是个胆小的姑娘——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她不是第一次，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心悸的感觉特别严重，甚至让她不自禁的想起了那处荒废院子里的闹鬼事件。这想法加剧了她的恐惧感，脚步不由更加快了，呼吸也不由加重，喘息声渐渐响彻耳际，和脚步声交替着敲动她的心扉，更加增添了心悸的感觉。直到看见不远处的大门，这种感觉才好受一些—— 　　稍后，她明白了心悸的真正原因。汽车的轰鸣声从她背后呼啸而至，她本能的旁避，转身—— 　　“嗤”的一声，汽车毫无征兆的紧擦着她停了下来，发出的尖叫刺激得她的心莫名的一阵剧烈颤动——“嘭”的一声，后门打开，两个壮汉钻了出来，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臂膀——“啊！”她本能的惊叫，“你们——” 　　只有“你们”，没有下文，一块手帕捂住了她的嘴，她只觉得鼻际一香，整个世界便坠入了黑暗。 　　两个壮汉名叫胡三、赵四，车上前排坐着的是他们的结拜兄弟张大、陈二，四个人在北平城里有个共同的雅号：“北平四虎”。 　　“北平四虎”这名头其实不错，但这四个人却是实打实的混球，专行打家劫舍、绑票勒索的勾当。所以，在更多人口中，他们是“北平四恶”。 　　陈佳姚这条线，他们已经盯了两月有余，动机很简单，绑票向陈家勒索钱财。陈家在北平拥有数家商铺，在河北开有纺织厂，很有钱。 　　“这妞不错。”胡三色迷迷的在陈佳姚脸上捏了一把，入手细腻，喉头咕咚一声，全身腾起一股热流。只要看见漂亮的女人，他便会有这种反应，很美妙的感觉。 　　“快点！”张大熟悉小弟的秉性，啐了他一口，喝道。 　　胡三笑了笑，很淫荡的那种，正要和赵四把女孩往车里塞，忽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 　　走入那个金属结构的框架，欧阳云没想过还能活着出来。狗屁的穿越，说得中肯一点还不就是送死，这穿越试验搞了七次，自己身边的战友少了七个，但有谁回来过？ 　　进特训大队前，欧阳云很激动、很光荣，但是现在，只剩下茫然还有恼怒。 　　名气最大、长得最帅的赵子龙是第一个，然后是武功最厉害的赵军，接着是年龄最大的黄林……以前的七个战友里，最惨的是张家辉，虽然是小道消息，但欧阳云相信那是真的——他连消失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超强磁场给分离了，一个好好的人，变成了一堆粉末。 　　他们这一组一共八人，现在，终于轮到了年龄最小的欧阳云。 　　当头顶上那束光芒投射下来的前一瞬，他是这样想的：如果老子安逸于做一个医疗兵，如果老子—— 　　世上本没有这么多如果，如同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准确的时间是两分多钟，这段时间里，欧阳云的思绪被切断了，如同他的身体一样，他失去了一切感觉，物理上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他的身体被分解成了亿万颗黑色的粉粒，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个“众人”，指的是穿越实验室里电脑屏幕前的众人，这个“众人”里，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兴奋的喊了一声：“成功！”然后，带头开始鼓掌。 　　两分钟以后，亿万个消失在这个“众人”面前的粉粒组合成欧阳云，随着一道闪电出现在另一个众人面前。 　　“另一个众人”其实只有五个人，北平四虎和陈佳姚。 　　与北平四虎相比，陈佳姚无疑是幸运的，她晕了过去，没有看见这相当鬼怪的一幕。 　　北平四虎其实比她还要幸运，毕竟这一幕并不是谁都能见到的，如果他们和欧阳云生活在同一时空，如果他们够潮，他们也许会喊：O！My God！可惜的是他们早出生了几十年，而且他们心中有鬼，坏事做得太多的人，心中总是有鬼的。要命的是，这鬼在闪电的护送下跳了出来。 　　北平四虎曾经是无神主义者，他们都曾在苦主面前雄赳赳、气昂昂的说过：老子连神都不怕，还怕你变成的鬼？ 　　但是现在，他们不约而同的想：难道，老天爷终于发怒了，遣下了天兵天将？！ 　　胡三最色最贪，做的坏事最多，也最怕鬼神，双腿立刻软了，结结巴巴道：“鬼，有鬼啊！”忽然双眼翻白，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赵四也开始股栗，骇得小心肝揪成了一团。 　　张大毕竟是老大，见多识广，虽然心中同样骇得不轻，选择却果断，下意识的抽出手枪，打开车门，抬手就射，嘴里色厉内荏的喊：“管你是神是鬼，老子照样要你命！” 　　“呯呯呯”三声枪响，惊破了寂静的夜，惊醒了还在想“如果老子——”的欧阳云。 　　“恐怖分子？！”欧阳云穿着防弹衣，那三枪打在他胸腹部，只不过让他退了两步而已。参加过突击东突分子集训基地的他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精神大振，后悔药也不要了，穿越更不知道“穿”到了哪里，右手飞快的从绑在大腿处的枪套里拔出枪来，顺势打开保险，一抹红线飚出，直直的投射在张大的脑门正中，他大声喊道：“缴枪——不杀！” 　　陈佳姚是被疼醒的，胡三赵四皆被骇晕过去以后，没人扶持的她一头撞在车上，额头上起了个包，醒转来听见一连串的枪声，骇了一跳，只以为救命恩人肯定死了，眼前一黑，几乎再度晕去。 　　此时，张大还有陈二也都晕了过去，欧阳云手枪上射出的红外线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事物，在他们看来，那是鬼神才能拥有的力量，他们很懂事的晕了过去。 　　欧阳云第一次见到如此胆小的“东突分子”，心里有些讪讪的，很恼恨对方不给自己施展拳脚的机会。稍后，他感到奇怪了——面前的车有些古怪，很古董的样子，四人的衣着也很怪，再看那个少女，竟然穿着电视里才见过的服装，上身褂子下身长裙——难道这些人是在演戏？他看了看四周，古旧的建筑，像北京城里的老胡同。 　　这时，远处传来了哨声、跑步声、人声，他想起自己的任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穿越了。对上陈佳姚惊讶的目光，他上前去，低声道：“别出声。”抱起她往肩上一扛，向着右手的围墙猛然冲刺，临近时用力一跃，跃起半米左右，双脚在墙上连续飞蹬，又上升半米左右，伸出左手往墙檐上一搭，用力一拉，脚下同时一蹬，便带着她到了墙檐上，微微蹲下，跟着跳了下去。 　　陈佳姚从没有这样的体验，感觉又刺激又害怕，途中惊呼连连。欧阳云怕她出声，说：“我不是坏人。”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回头道：“你好减肥了。”露齿一笑。 　　后现代的幽默，陈佳姚是不懂的，她脸上莫名的发烫，同时又有点羞怒，想：自己又不胖，哼了一声。 　　院墙外跑步声大了起来，还有手电筒晃来晃去的光亮。宪兵、警察中有人识得北平四虎的，登时惊叫起来：“是北平四恶！” 　　“捆了，捆了！” 　　“娘的，快放开老子——”“狗日的，你们不识得爷爷么？” 　　“啪！”“妈的，北平四狗，你们也有今天？” 　　…… 　　北平四虎连同他们的车，都被警察、宪兵拘走了，夜渐渐的恢复了先前的寂静。陈佳姚的双眼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环境，借着路灯灯光，她看清了面前的这张脸。这分明是个年轻的男人，脸上棱角分明，眼睛又大又亮，嘴唇总是轻微的翘着，那牙齿更白的好像象牙似的。而他身上的衣服则有些怪模怪样的，绿色杂着其它颜色，胸腹部开了个洞——那里正是子弹连续射中的地方——可是，他竟然没事？！难道他如传说中所说的那样刀枪不入？她想张嘴发问，见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前，忍了下来，咬了咬牙。 　　欧阳云透过墙上的镂眼看了看，又凝神听了一会，确定外面人都走光了，一屁股坐了下来，自语：“燕京大学？！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学校？难道这回真的穿越了？”他看着天空，脸上怪怪的表情。 　　陈佳姚听得莫名其妙，站起来小声道：“谢谢你。” 　　欧阳云这才注意到她，想起自己的任务，站起来说：“对不起，把你忘了。”问：“小姐，请问现在是什么年代？” 　　这个问题更加莫名其妙，陈佳姚眨了眨眼睛，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衣服，又看见他身上背的那个奇怪的包包，不由想：难道是从某个山嘎嘎里蹦出来的野人？已经与世隔绝了很多年？恩，有这个可能，不然，他怎么可能刀枪不入呢？她自以为是的想着，认真答道：“民国二十四年。” 　　“民国二十四年？天，那公历是多少？”这回，轮到欧阳云眨眼睛了。 　　“一九三五年啊。” 　　“一九三五。”这回眼睛不眨了，开始翻白，身子则开始摇晃。 　　陈佳姚吓了一跳，以为他受了伤，有些焦急：“喂，你，没事吧？” 　　“噗通！”欧阳云向后倒去，军训里很标准的后倒。然后，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再次吓了陈佳姚一跳。“那么，这是哪里？” 　　陈佳姚掩着胸口，心说这人竟然知道公历，那不像是世外桃源出来的人啊？越想脑子越乱，干脆放弃了，没好气的道：“你这人，一惊一乍的干嘛？这里是北平，我们现在在燕京大学，我在这儿念书。” 　　北平不就是北京吗？好家伙，这穿越地点选的不错——1935年，那不是正在抗日吗？现在，北京被日本鬼子占领了吗？欧阳云思忖着，开始后悔特训时候没好好用功了，特训的文化课，重点就是历史知识培训—— 　　陈佳姚见他眼神定定的，想起这个时候怕是深夜了，自己一个女孩子家家，和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这个男人又处处透着古怪，如果他心存歹意的话……她不敢想了，只想着即刻离开才好，说：“多谢您救了我，我回宿舍了。”看了他一眼，没得到他的回答，转身欲走，想起人家毕竟救了自己，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停下来说：“先生，再次感谢您救了我，请问您尊姓大名？” 　　欧阳云脑子里乱成了浆糊——也难怪，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现在竟然还活着，而且来到了这个很特别的时代，心里难免七上八下的，一时喜一时忧，耳中听见她的询问，随口说道：“我叫欧阳云。”忽然，想起来之前那一晚聚会上的情景，自己酒后说的话，心中一股豪情冲起，脱口问：“那么现在，北平是不是被日本鬼子占领了？” 　　“还没有，不过——”聊起这个话题，胆小的陈佳姚一下子变得不让须眉，愤慨起来，倒像个愤青，大声道：“估计也快了，东北三省已经沦陷，中央政府又消极抗日，哎，华北危急、中国危急啊！对了，欧阳先生，再次谢谢您救了我。我，我叫陈佳姚——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请尽管来找我——” 　　“华北危急，中国危急。”欧阳云看着面前这个小女生，实则上自己的长长辈，虽然对方的神情很诚挚，却总觉得这八个字戏剧性很浓，心中泛起一抹笑意。 　　“您。”陈佳姚见他老不说话，大起胆子用手捅了他一下，说：“欧阳先生，今天真谢谢您了，我，我先回宿舍了。” 　　“哦。”欧阳云撇了撇嘴，笑意漏了出来带着点苦涩，想起已经弄清楚了年代，这次任务算是完成了，他说：“好的，那就拜拜了。” 　　“拜拜？！”陈佳姚心里默念着这个奇怪的字眼，带点疑惑慢慢走了。 　　目送她遁入黑暗中，欧阳云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取下背包，先拿出手电，拧亮，接着在包里翻找起来。 　　不一会，他找出了“时空坐标”。“时空坐标”呈杆状，长约二尺，粗约五六公分，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握在手里很有些沉重。他双手各执一端，按照事先练习的轻轻一扭，心说咱算是完成穿越的第一人了，不知道肩章上能加点什么，如果—— 　　他想得很美，可惜的是，事实与想象好像总有那么点差别。所以他一扭以后，并没能召唤来时空穿梭机的超强磁场，而只是将“时空坐标”拧成了两段——断成两截的“时空坐标”中间连着细细的铁链，倒好像是根双截棍。 　　于是，很美的如果没了下文，只剩下三分愤恼七分哭笑不得。 　　愤恼的是自己被耍了，至于哭笑不得是因为想起肩章上挂着两颗星的陈老家伙那句话：欧阳啊，我很喜欢你，恩，送你件礼物吧——什么礼物，等你过去就知道啦，我保证你喜欢。 　　现在看来，这礼物竟然是根双截棍？！ 　　不错，他是喜欢耍双截棍，但那是在没有战争的前提下，在这个乱世，他可不认为一支双截棍能够敌得过小日本的三八大盖。 　　“噗！”他忽然有吐血的冲动，嘴巴大大的张开了，结果吐出了一大口口水！ 第2章 女鬼的传说 　　燕京大学正式成立于1916年，初名北京大学，其前身是美国教会在北京所办的三所教会学校，下辖神学院、法学院和医学院，共有将近20个系。虽然名义上是教会学校，但是在美国人司徒雷登担任校长以后，并没有强调基督教教学，而是自由教学，是当时中国比较著名的大学之一。它也是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唯一没有搬迁的大学。 　　燕京大学位于颐和园通往城里的主干线上，离城只有五公里，对面就是清华大学，其布局是传统的中国特色，东西轴线以玉泉山塔为对景，从校友门经石拱桥、华表（取自圆明园废墟），方院两侧是九开间的庑殿顶建筑穆楼和民主楼，正面是歇山顶的贝公楼（行政楼），两侧是宗教楼和图书馆，沿中轴线继续向东，一直到未名湖中的思义亭，湖畔还有博雅塔、临湖轩。东部以未名湖为界，分为北部的男院和南部的女院。男院包括德、才、兼、备4幢男生宿舍以及华氏体育馆。女院沿一条南北轴线，分布适楼、南北阁、女生宿舍和鲍氏体育馆。 　　陈佳姚就读于燕京大学医学院36班。昨天晚上她将近零点才回到宿舍，由于经历的事情太过神奇，所以没有休息好，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睑明显的黑着。她和几个同学捧着书本，正在前往教室的路上。和她关系最铁的王芳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心的问：“佳姚，身体不舒服吗？” 　　她展颜一笑说：“没有，就是有点困。”目光下意识的四下转了转，看见不远处穿着一套西服、提着包包正朝自己微笑的欧阳云，不由一愣。 　　欧阳云在这里已经徘徊了一阵，这个时候笑着道：“陈佳姚同学，早啊！” 　　她还没做出反应，王芳等几个室友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个来回，然后暧昧的微笑起来。王芳凑她耳边说：“什么时候又认识一个公子哥啦？嘿嘿，比你的楚大哥长得帅哦。” 　　她脸上立刻红了，瞪了好朋友一眼，然后落落大方的迎上去说：“你好。”觉得他身上的衣服很眼熟的样子，心中有些奇怪，小声问：“欧阳先生，你难道就住在附近么？” 　　欧阳云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压低声音说：“我根本没走。”眨了眨眼睛，低头问：“看我这身衣服如何？蛮帅吧？” 　　这话很现代，放在欧阳云那个时代，很一般，但是，现在是民国二十四年，所以，这话就有些无耻。 　　陈佳姚掩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他两眼，脸上红了，吃吃道：“是很帅。” 　　得意的甩甩头发，浑然忘记了自己入伍以后就剪了平头，欧阳云很潇洒的说：“陈同学，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当然可以。” 　　“是这样的。”欧阳云从口袋里取出一根大约半斤重的金条，说：“我身上没钱，只有这个，可是又不知道兑率，你能不能帮我兑换一下？” 　　金条银锭他各带了一根，是全部的活动经费。 　　陈佳姚看着黄灿灿的金条，笑了，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富翁。” 　　将金条递给她，欧阳云更加潇洒的笑了笑，心中不知为何泛起“少年多金”这四个带点小资的字眼，笑容便刻意的越发灿烂。 　　“佳姚，你朋友吗？”柔柔的声音，陈佳姚和欧阳云寻声望去，见到了柔柔的潘媚人。对上“多金少年”的目光，柔柔的女孩脸上泛起了柔柔的红晕。 　　陈佳姚瞥了一眼欧阳云，见他的眼睛明显像通过强电流的灯泡一样，亮度大增，心说看来又是一个被媚的，想起一些“媚人的往事”，双眼弯成了月牙，介绍说：“我同学潘媚人，欧阳云。”将金条收起来，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欧阳先生，您好。”潘媚人羞涩的低头说。 　　“美人？”这名字起得霸道！ 　　陈佳姚知道他误会了，解释说：“妩媚的媚。” 　　“哦。” 　　陈佳姚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里面所有的纸币，正想说这点钱你先用着，却被欧阳云身后传来的一声暴喝打断了。 　　“就是他！”喊这话的她很熟悉，班长范伟。范伟身上只穿着短裤衬衫，在这五月天里，自然难御晨寒，展露在外的四肢都冻得通红，鼻涕也挂在了脸上。他的左边脸颊上有一道擦痕，头发乱糟糟的插着几根草叶，看样子着实狼狈。他气势汹汹的冲过来，身后跟着十几个男生，其中几个手上还拿着大棒。 　　范伟很憋屈，后果很严重。难怪欧阳云身上的衣服那么眼熟，原来就是范伟的，那么——陈佳姚和潘媚人想起半年前发生在燕大和清华之间的那起斗殴事件，不由都替欧阳云捏了一把汗。 　　那起斗殴事件属于典型的桃花事件，起因是潘媚人脚踏两只船，结果其中的一只船范伟同学愤怒了，带了一帮子死党挑上了另一只船，双方在和平胡同里一阵拳来棒往，以范伟同学打得另一只船漏水为止。 　　有小道消息说范伟乃沧州八卦掌传人，所以虽然清华人多，结果却是燕京赢了。 　　只是，这样强悍的一个家伙，怎么连衣服也丢了？ 　　范伟在围墙边被欧阳云打劫了衣服，气冲冲的带人四处寻他，见这小贼竟然和潘媚人眉来眼去的，心中越发恼怒，二话不说，带着众兄弟就围了上去。 　　“范伟，你干什么？”陈佳姚怕欧阳云吃亏，急忙像母鸡护小鸡似的将他护住。 　　“这小子偷我衣服！” 　　“不是偷，是借。”欧阳云说着，摸了摸鼻子，很绅士的样子。 　　“强词夺理！”范伟开始装腔作势的运气，脸上果然涨得通红，只不知道是真的运气成功还是气的；双掌伸出，却是相当八卦的姿势—— 　　陈佳姚急了：“你别乱来，他是我朋友！欧阳，你把衣服还他。” 　　欧阳云开始真的只想借衣服，但是范伟同学自诩为八卦掌传人，却哪是那么好相与的，结果就被他连摔了几个狗吃屎。他不想惹事，当下脱下衣服，露出里面的迷彩服，把衣服递给它原先的主人，很诚恳的说：“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了结了？”范伟的兄弟有人吼起来，愤愤不平的样子。 　　更多的人则奇怪的打量着那身迷彩服，这衣服款式很怪，不过，也很好看，穿在小贼身上，倒很精神。 　　潘媚人的眼神亮了起来。 　　“范伟，我替他向你道歉。”陈佳姚说。 　　“范伟，算了吧，人家也不是有意的。”柔柔的声音，自然是潘媚人发话了。 　　范伟脸上的颜色变幻着，上下牙齿交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只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的。 　　“那就算了吧？”他的兄弟中，有几个也许被潘媚人柔柔的声音洗涤去了脾气，劝慰道。 　　范伟重重的哼了一声，接过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心中却打定主意，中午去找师兄，请他帮自己出气。 　　燕大校园内的未名湖边，陈佳姚和欧阳云侃侃而谈。欧阳云很精心的编出了自己的身世——归国小华侨，学医的，这次回来是为了报效祖国。 　　陈佳姚信以为真，得知他在国内无亲无故，为报他的救命之恩，提出将小麻子胡同的一个院子借给他住。那个院子本是她父亲买来做仓库用的，结果一年前开始闹鬼，出了几条人命，后来便没人敢住，算是便宜欧阳云了。 　　作为二十一世纪过来的年轻人，欧阳云自然是无神论者，连神都不怕，区区的小鬼更不怕了，所以他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她的善意。 　　小麻子胡同离燕大大约一刻钟的路程，陈家院子确实是闲置着的，大门上已经上了锈的锁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院子很大，将近有六百多平方，放在欧阳云那个时代的北京，光是这地就当得上“豪宅”二字了。院里的建筑是典型的四合院结构，前后各三间瓦房，左边是一间厨房，右边是仆人住的两间稍矮的平房和一间厕所——这一点让欧阳云特别满意，虽然特种兵生活很苦，但是作为搞过医疗的，多少带点洁癖，要问他穿越之前最担心什么？那就是怕没有厕所。 　　陈佳姚急着赶回去上课，将他领到门口，留下一串钥匙就闪了。现在的大学生可不比他们二十一世纪的学弟学妹们，以翘课为荣，以满勤为耻，他们是相当勤奋的，真正的把上大学和报效国家联系在了一起。这就难怪欧阳云“报效国家”四字出口，陈佳姚同学立刻对他刮目相看了。 　　现在的学生，真的很纯洁啊！很好。 　　如果是女鬼就好了，进了院子，欧阳云四处巡视着，一边想。 　　院子里除了稀稀朗朗的几棵树木，其它地方都空置着，看样子闲置了最少半年以上。不过，多年的特种兵生涯让他很快就发现了几处疑点，在厕所门口他发现了一只晾晒着的马桶，走进去一看，没有发现蜘蛛网。这么看来，这厕所最近肯定有人使用过。而后面的三间主屋，也不似前屋一般满地灰尘、到处都是蜘蛛网。最奇怪的是左边的屋子，门上的锁虽然锈着，但透过窗帘，可以看见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床前的衣架上挂着一件旗袍、一件连衣裙，这间房子应该有人住。 　　“奇怪！”他喃喃自语：“陈佳姚骗我的？这根本就是她的闺房嘛，可是她却叫我随便住。不对不对，她刚才并没有进院子。难道说，她并不知道这里住着人？！还是，这本来就是鬼的房间，女鬼？！” 　　试了所有的钥匙，都打不开那把锁，他不再费神，进了右边的屋子。 　　右边的屋子没有上锁，床上的被子用被单遮着，地上、被单上满是灰尘，他决定就住这屋了，认真的清洁了下，微微出了一身汗，其间伸了个懒腰，心说先补个觉吧。将背包藏到床下面，关上房门，紧贴着门摆个装满水的碗，他合衣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之中，湿润的感觉，难道下雨了？欧阳云想着，伸手抹把脸，睁开眼睛。 　　已经是入夜时分，天色灰灰的，使得屋内的光线也不是很好——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颤动着的舌头，离他脸庞不过几寸距离，舌头的主人一张惨白的脸，眼眶里流下两道血迹，白色的头发披在肩上，舌头竟然长达半尺——鬼？！欧阳云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鬼穿着一套宽大的花褂子，双手向他抓来，指甲又尖又长，看来是个女鬼。 　　这个宅子里竟然真的有鬼，女吊死鬼？！ 　　如果换做其他人，面对这样的情景，多半会吓得晕过去。但欧阳云是谁？经过几年的特种兵生涯，其心志比一般人不知道强韧多少，所以他虽然心也慌慌的，但却不会束手就擒。 　　女吊死鬼双手张开成爪状，向他肩膀上抓来；头低下，嘴巴张开，露出两颗獠牙，血红的舌头撩上他的脸，滑腻腻的感觉，看来准备择他而嗜。 　　欧阳云牙关紧咬，猛的坐起，双手抓住了鬼的两只手腕，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小鬼！？”小鬼的手腕温温的，软软的，倒和人的差不多。 　　女吊死鬼本来只想吓吓他，吓他个半死也就算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胆大包天，竟然连鬼都不怕，猝不及防之下，自己反被吓了一跳，本能的一声惊呼，挣扎起来想要摆脱他的控制。 　　惊呼声不带鬼气，人声。欧阳云宽心不少，大笑起来道：“看来是个胆小鬼啊！”双手猛然一松，右手顺势飞快的拽住了那颤悠悠的舌头，飞起左脚踹在女鬼肚子上，立刻将她踹飞出去，然后跟着一跃下床，拉亮电灯。 　　女鬼被他踹飞出去，在地上一阵翻滚，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双手掩面，飞快的出了房门，然后打开大门，跑了出去。 　　扫一眼手上红舌摇曳的鬼面，欧阳云哑然失笑，心说“鬼由心生”，这话真是一点不错，追了出去，却见一条影子从院墙上跃出，忽悠不见。很专业的飞檐走壁，比他的攀爬技术不知道高明多少，他于是不得不放弃了追赶，心说：演技不错，基本功也不弱，难怪可以扮鬼成功，嘿嘿，可惜遇到了我这个钟馗。 　　他回到房间，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笑了：竟然还是个爱美的女鬼。 第3章 价值3.2亿的彩票所中的大奖 　　“凤凰，你太心慈手软了，这对我们的事业没好处？”北平四区太安侯胡同里一所房子内，沈剑说完这句话，重重的吸了一口烟。 　　陈家那处宅院，在这个组织里的代号正是“鬼宅”，而私下里，有几个人借用白流苏的代号，更喜欢叫它“凤宅”。一年前他们在那里杀了几个敌人，白流苏借此机会扮鬼成功，从而以“鬼宅”把它经营成了一个据点，基本绝了外人痕迹。 　　但是今天—— 　　白流苏本来有机会杀掉欧阳云，在他房间里弥留的香味可不是什么正经东西，那是江湖上号称“一夜梦”的迷香。 　　她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扮成鬼，然后用红墨水将他淋醒，指望吓走对方，没想到却碰到个怪胎，胆子大得出奇不说，身手也不弱，结果扮鬼的反而被吓跑了—— 　　白流苏不想杀人，但这种善良却很恐怖，后果也颇严重。试想如果当事人不是欧阳云这种神经大条的家伙，估计绝对会被吓疯，有心脏病的也许就此一命呜呼！ 　　“一夜梦”的事两个当事人都有所不知，欧阳云是根本不知道自己中过春药；白流苏则以为“一夜香”对他不起作用——一般情况下，被迷倒的人即使被激醒，一炷香时间内会全身乏力，无法使劲，这也是她敢有恃无恐扮鬼的原因。她不知道，欧阳云这个怪人的体质，在特训期间已经被不下于两公斤的药丸改造过，对迷香之类的药物有不错的免疫力。当时的情况下，即使她不用红墨水激他，他也会“悠悠”的醒来。 　　“我错了。”她怯怯的说，“现在怎么办呢？” 　　沈剑冷冷的一笑，左手做个抹脖子的动作，说：“一点钟开始行事！” 　　凤宅是他们的藏金窟，那里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实在容不得半点差池！ 　　欧阳云吓走了女鬼，对对面的房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特种兵出身的人，对形势、情报分析都有独到之处，对面显然正是那女鬼的老窝，她看来只想吓走他，那么，那里面有什么秘密呢？ 　　吃了半块压缩饼干，他潜进了对面的房间，一阵摸索，发现了床下还有衣柜里的秘密。床下还有一张床，布置得很舒适，上面还残留着女儿香，看来这才是女鬼真正的窝；衣柜下面是个地窖，地窖里放着四只麻袋、一只木箱。 　　打开麻袋，欧阳云立刻被里面散发出的黄灿灿的光彩给眩晕了，当场怪叫起来：“我的天啊！” 　　四只麻袋，两只装满了黄金，他提了一下，一只不下于一百斤；两外两只，一只装满了银锭、青铜器，还有一只则装了三分之一的首饰、珠宝；木箱里放满了字画、瓷器。 　　这得值多少钱啊？！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黄白之物，还有古董字画，欧阳云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梦里捡了个金元宝，不对，是梦里发现了阿里巴巴的金库！ 　　清醒过来的欧阳云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立刻怪叫一声，确定不是做梦，他喃喃道：“娘的，老子终于中奖了！大奖，不对，是巨奖！” 　　说起来，欧阳云也算是一个彩票迷，打从懂得钱的重要性起，多多少少的买了不下于一万张彩票，总梦想着能一夜暴富，从此过上理想的生活。没想到，二十一世纪没有实现的梦想，在二十世纪竟然实现了，虽然这彩票的价格有点昂贵——据内部消息说，穿越一次的成本是3.2个亿，不过，想到那是公家的钱，这么看来，这彩票倒好像是白捡来的。 　　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巨奖，某人身体里的劣根彻底暴露出来，只见他手舞足蹈的道：“我靠，老子人品终于爆发了，哈哈哈！” 　　汽车、公寓、二奶、最高端的笔记本——这许多代表着堕落和享受的名词如春后竹笋一般“噌”的一声蹿起在他的脑海—— 　　稍后，挂在床前的那件旗袍映入他的眼帘，终于将他从无边的幻想当中拉回了现实——现实里的欧阳云其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不然，他也不会有机会出现在这里——特训组是谁都可以进的吗？十万个里面选一个的淘汰率是多少？渐渐的，人性慢慢的把金银的光辉压制住了——“我靠！小人得志了不是？再怎么说，咱也是个大兵，那个某子云：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老子怎么这么贱呢？”这想法很高尚，虽然高尚得有些虚伪。 　　“也许该捐他个百八十万的，再建上两所希望小学，就叫‘欧阳云希望小学’，哈哈哈！”这想法就很虚荣了，不过虚荣得很真实。 　　…… 　　金银的光辉还是很强大啊，直接在他脑门上开了扇天窗，于是，以前训练毕，躺在地上用以放松的阿Q想法都蹦跶出来，铺盖成很绚丽的画面。 　　最后，一台硕大的电脑摆到了他的面前，他狂热的投入其中，疯狂的玩起CS还有魔兽来——曾经，欧阳云确实这样想过，有一天退伍以后，要赚很多的钱，买配置最好的电脑，装最宽的宽带，然后疯狂的玩上一年的CS、魔兽！ 　　这想法虽然和颓废，但颓废得绝对的真实，如果不是因为这该死的穿越，说不定几年以后，他真会这么过上一年—— 　　良久，血慢慢冷了，年轻人渐渐明白了自己的真实处境，钱确实很多，但是电脑是不可能买到的——他将房间里的一切恢复成原状，关了灯，躺到女鬼的窝里，然后想起了那副让他哭笑不得的双截棍。 　　没有这副双截棍，他是肯定没有机会得到这个大奖的—— 　　“时空坐标”那玩意他见过，黑不溜秋的一根棍子，中间一条缝隙，使用时上下一错，棍子便会变得通体透明。 　　据说这次穿越试验的目的是为了精确时空刻度，通俗一点的说，就是时空穿梭机动用多大的能量，能够穿越多少的时空。在他之前，这个试验已经做了七次，一次直接失败，还有六次，官方说法是目标人没能收回，等于失败。 　　但真相是这样的吗？那个古怪的隔离区，以前人迹罕至，但是自从试验开始后，却开始有人出入；还有，在他穿越前一天的准备会议上，那些老家伙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怪，陈老头还和他有过那么一段乱七八糟的对话： 　　“欧阳云！” 　　“到！” 　　“听说你的偶像是李向阳？” 　　“是！” 　　“很好！” 　　然后，陈老头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臭小子，如果老子再年轻四十岁，这好事就轮不到你啦！ 　　穿越是好事吗？想想张家辉——他不由打了个寒噤，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欧阳，听说过一只蝴蝶和一场飓风的故事吗？……别怕改变历史，如果你能出现在过去，那历史就已经被改变了，懂我的意思吗？”对他说这话的是黄华明，也是个老头，穿越工程的总设计师，素以语出惊人著称。 　　这话让他听起有些犯傻，穿越小说他也看过几本，《寻秦记》里面项少龙的艳遇曾让他做了半年左右的艳梦，改变历史貌似、好像是穿越者的大忌，可这位？ 　　黄老头笑了，他很喜欢眼前这年轻军人，年轻自不必说，手上功夫也不差，最可喜的是文化功底也不弱，文理科基础知识很扎实，而且，听说还有点愤青！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二三十年代的中国，那世界的历史都将会改变。不过可惜的是，那段历史已经走过了，他即使真的能够回到二三十年代的中国，那个世界的未来也只会走向另一个平行时空，而不会反映到现代。就好像一片大洋里多了一滴水，不管这滴水是多么的卑微，但只要它存在过，那这海洋就已经不是原先那片海洋了——这就是所谓的平行时空理论。他现在只希望，那个将要平行开去的中国能够有一个更加光明的前途，这也算是一种阿Q精神了。 　　很高尚的阿Q精神。 　　这些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对于欧阳云来说，已经是几十年之久的回忆了。 　　他叹息一声，想：也许，时空刻度已经测试出来了，不然，两个老家伙那些说辞实在解释不通。看来，他们是让我抗日来了，两位老人家倒真看得起我！他苦笑，眼神却渐渐凌厉起来，九一八事变、七七事变、南京大屠杀……太多的历史名词，太多的血债，太压抑的沉重，作为一名天生使命就是保家卫国的军人，既然有这份幸运能够来到这个时代，就断然没有置身事外的理由！现在，他终于明白陈老头那句话的意思了——这确实是件“好事”，同时代的年轻人只能在游戏里杀那些顶着“日本鬼子”名字的数据，他却能够真枪实弹的面对，哪怕舍身在此，也是值了！ 　　“砰砰”的敲门声猛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欧阳大哥！开门哪！”陈佳姚的声音。 　　他没有动，只是右耳支了起来—— 　　“不在？”陌生的男声。 　　“门从里面拴着的。” 　　“是不是睡觉了？” 　　敲门声又响了一会，男声说：“可惜，本来还想和他过过招呢！” 　　“你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陈佳姚嗔道，很亲切。 　　男声嘿嘿笑了两声，很憨厚。他应该是她的男朋友，好像还是个好斗分子。 　　欧阳云的右耳颤动了两下，等他们离去以后，调整呼吸，进入冥思状态。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怎么想都是枉然，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实在陌生，他不知道两个老人家对自己有着怎样的期望——凭一己之力改变这个国家？太不切实际的想法！也许，先存活下去，才是最实际的——这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 第4章 凌晨杀寇 　　夜渐渐的深了，今晚有月，月半弯，静静的反馈着太阳的光芒。四周慢慢的沉寂下去，稍后，虫鸣响起，一声两声试探以后，开始肆无顾忌起来—— 　　忽然，近处虫鸣嘎然而止，欧阳云眼睑随之一动，右耳颤了一下——应该是“女鬼”回来了，还带了同伴—— 　　重物坠地的声音，轻轻的；脚步声，更轻，夹杂着其它轻微的声音在院子里移动着，渐渐停止在他房间的外边，沉寂了一会，开门的声音，然后一个男子说：“没人？” 　　“溜了？”另外一个男声。 　　“先进我的房间吧？” 　　这是女人的声音，沙沙的透着磁性，听起来很特别，欧阳云微笑着想：卿本佳人，奈何做鬼，这样的嗓子去做个歌星不是更有前途吗？ 　　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第二个男声说：“会不会是这家原来的主人？” 　　第一个男声：“不像，陈家人除了那个正在读书的小丫头，其他人早被我们吓破胆了——凤凰，希望你的仁慈没带来太大的麻烦！” 　　三个人声音开始压得很低，后来渐渐高起来，显然没想到凤凰的房间里竟然还藏着人。他们推开窗户，一一跳进房间，打开了电灯。 　　欧阳云透过床与地面的缝隙，看见了两双宽头男式布鞋、一双绣花鞋，穿绣花鞋的显然是凤凰，想起她那满头白发，他不由乐了，嘴巴微微咧开，心说以后就叫她“白毛凤凰女鬼”，右手一抖，一枚钢针从臂弯处的针囊里滑落，他用中指、食指夹住，暗暗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第一个男声正是沈剑，他快速的扫了一眼屋内，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现在看来灭口是不可能了——凤凰，打开地窖；熊瞎子，叫老鼠进来，这个地方不能呆了。” 　　熊瞎子应了一声，跃窗而出。凤凰白流苏走向衣柜，将衣柜门打开，忽然，她轻呼一声：“被人动过了。” 　　“啊，这么说那人进过这个屋子，快，看看丢什么没有？” 　　几个麻袋被拖了出来，接着是木箱，沈剑和白流苏一一打开查看，见什么也没少，不由都感到意外，然后，沈剑猛的反应过来，说：“不好，他肯定叫人去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两个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正在将麻袋重新捆扎起来，忽然，白流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说：“不对。” 　　沈剑立刻也静止不动，然后竖起了眉头，厉声说：“是日本人！” 　　白流苏低下了头，怯怯的说：“大哥，对不起，我没想到——” 　　“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白流苏感觉到不对的时候，欧阳云也听了出来，院子里依稀传来半声惨叫，接着是越来越响的“嘀嗒”、“嘀嗒”声。听说来的是日本人，他明白那“嘀嗒”声是怎么回事了，想来日本人穿的是木屐。 　　沈剑和白流苏反应很快，两个人飞快的拔出武器，很有默契的守在了窗户两边。他们习惯了跳窗出入，想当然的将窗户当作了唯一的进出口，却守错了地方。随着“嘀嗒”声进了堂屋，他们才意识到对方可能破门而入，“呛啷”一声，门锁被斩落，紧接着是“哐”的一声，门被踢开了。 　　日本人踏进堂屋的时候，欧阳云趁机用军刺在床板上开了个小洞，他这边洞才开好，日本人大摇大摆的闯了进来。打头两个身着和服，各持一把武士刀，腰上还插着一把短的，脚上蹬着木屐，正是所谓的日本浪人；后面三人全身黑衣，头脸皆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光灼灼，竟然好像传说中的忍者。 　　他看了看表，凌晨两点半，心说这些日本人晚上穿木屐走路也不怕摔着——要酷不怕摔跤，佩服！ 　　日本人看过了，他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同胞。两人皆全身短打装扮，蓝衣蓝裤，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颧骨很深，眉眼很冷；女人一头白发，皮肤白皙，大眼睛、樱桃唇、翘鼻梁，绝对是美人胚子的底子，可惜的是，脸上却有一条不识相的刀疤从眉角划到嘴边，等于在一副图画上泼了一道墨，实在太煞风景了——他不由叹了口气，心说看来不能叫人家“白毛凤凰女鬼”了，不然，太伤人家自尊了。 　　看见两把武士刀上皆有血迹，沈剑知道熊瞎子和老鼠肯定凶多吉少，不由心疼得眼眸往回一缩。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确实已经穿越了，欧阳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某部电视剧的拍摄现场。 　　“东北虎，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左边脸颊上长着颗肉瘤的日本浪人说着，看了一眼麻袋和木箱，嘴角泛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东北虎正是沈剑的代号，他身子一闪挡到白流苏面前，冷冷的说：“渡边，你杀了我两个兄弟。” 　　“作为武者，能死在决斗中是最好的下场，你应该为他们感到庆幸才对。” 　　“是吗？那么说你今天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了？”沈剑说着，猛然伸手一推白流苏，大喊一声：“走！”然后向渡边冲去。 　　沈剑一动，渡边身后的三个忍者同时扬起了右手，每人手上皆寒光闪闪，正是忍者的独门暗器：苦无。渡边摆了摆手制止住他们，冷哼道：“他是我的！”说着上前一步，双手提刀，照着沈剑右肩斜斜劈落。 　　沈剑冲得快，收身也快，手上的动作更快。他的武器是把尺把长的弯刀，渡边刀才有下劈的姿势，他的刀已经砍在了对方的刀身上。 　　渡边的刀长，刀身薄，他怕被砍断，手腕一翻，以刀刃相迎—— 　　两个人贴身缠斗在一起，动作又很快，刀刃带起的白芒不时掠过彼此的重要部位，看起来端的惊险异常。“叮叮叮”的金铁碰撞声不绝于耳，除了那三个忍者，其他人都瞪大眼睛，紧张地关注着——白流苏并没有离去，她右手提着把尺把长的短剑，左手扣着一枚飞刀，有替沈剑掠阵的意思。 　　从感情上来说，欧阳云自然希望中国人赢，当特种兵的日子，他经历过几次打斗，不过都是一面倒的那种，浑没有电视上描写的那么惊险刺激。这种激励程度的搏命打斗，他是第一次见，开始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老想着自己如果是其中一方，该如何应付刚才一招，渐渐的，看出了门道。 　　沈剑和渡边的武功差距并不大，但由于室内窄小，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渡边的武士刀挥舞不开，没有足够的空间用于蓄势来大砍大杀，就发挥不了长兵刃的力量优势，被沈剑的弯刀贴身一通刺、削、抹、挑，渐渐被逼得手忙脚乱的。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几次想换用身上的短刀，意图却被沈剑看穿，一直没能得逞。 　　十几招比拼下来，两个人越贴越近，沈剑的优势也越来越明显。日本人倒也守信，或者渡边是他们的头，自负惯了的，没他的命令其他人不敢帮忙。旁观的日本人就那么站着，直到沈剑忽然架开渡边的刀，一转身，背部靠进他怀里，一记肘击打在他腹部，跟着闪身到了他背后，左手顺势一捞抓住对方腰带，将短刀架到了他脖子上。 　　沈剑其实有好几次机会直接灭掉对方，欧阳云现在明白了，感情他要制住对方做人质。“全部把武器放下！”沈剑盯着剩余的日本人，冷冷的喊，然后看向白流苏，低吼：“还不快走？！” 　　白流苏摇摇头：“要走一起走。”声音很低，语气却相当坚决。 　　四个日本人看着渡边，竟然好像在等他的指示，脸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 　　渡边笑了一笑，说：“东北虎，没想到还是不如你。”嘴角一咧，笑容忽然变得残忍，双手翻转，武士刀对着自己的腹部使劲扎了进去。 　　他这一招够狠，欧阳云有心提醒却已经迟了，只得叹息一声，暗骂一句：狗日的武士道！左手用力一抖，握住一枚钢针，双腿曲起用力一蹬，以头做槌，向床边撞去。 　　白流苏惊呼出声：“大哥，快让——”左手一甩，飞刀射向渡边的心口，人也扑了上去。 　　她一动，剩下的四个日本人便也动了，十数支苦无飞出，全部朝白流苏射去。另一个日本浪人狂吼一声：“八格！”一刀刺向沈剑露出渡边左肩的头。 　　沈剑右手本能的一拉，左手急推，却还是慢了。渡边的切腹力道极大，瞬间穿透了自己，刺进了沈剑的腹部。然后，他的脖子上被开了道口子，鲜血直喷，身子往前扑去，“噗嗤”声中，替白流苏档下数支苦无，抖动两下，摔在地上，立刻死得透了。 　　渡边那一刀给了沈剑极大的伤害，刺得倒不深，但是因为他那一倒带出了刀，在沈剑腹部划了道口子，这创伤就要命了。一阵剧痛袭来，他只觉得眼前发黑，知觉一时变得模糊，没能躲开刺向头部的那一刀，在白流苏的惨呼声里，这一刀直接刺进了他的脑袋，使他再无幸理。 　　“我跟你们拼了！”白流苏一个跳跃躲开了剩下的苦无，半空中怒吼一声，右手一甩，短剑向着杀死沈剑的凶手飞去。 　　那个日本浪人刚想躲，忽然觉得腰间一麻，跟着全身变得僵硬起来，只来得及把目光投向发出异响的地方，便被短剑扎中心口，一命呜呼去了。 　　——欧阳云动了。他直接破床而出，木屑纷飞里，右手钢针甩向矮个浪人，左手钢针甩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忍者。他本来指望救沈剑一命，却还是慢了一步，那该死的床不知道什么木材做的，竟然撞得他有点头晕。 　　欧阳云的钢针可比白流苏的飞刀、忍者的苦无霸道得多——十公分长，中空，针体上涂着麻药，后端用橡胶塞住，如果他想杀人，只需要拔出塞子即可。猎物被麻醉以后，会流血而亡。 　　欧阳云的横空出世让剩下的两个忍者大吃一惊，不过他们没有慌乱，对了下眼，立刻很有默契的分工，一人撒出大把苦无做掩护，还有一人立刻开溜，显然是想把信息送回去。 　　欧阳云见状，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他本来还想节约子弹，顺便磨练一下自己的武艺，这时立刻拔出枪来，“咄咄”两声轻响后，两个忍者被红线指过的心口立刻血肉横飞，毙命当场。 第5章 有时候暧昧也会死人的 　　欧阳云躲在白发女鬼的床上，其本意是惦记人家的钱财，加上那么一点好奇，却没想到守了大半夜等来这么出奇遇。 　　沈剑等人本来是想杀他灭口来着，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没想到引来了五个日本人。日本忍者是个特殊的存在，欧阳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如漫画里描叙的那么神奇，但世间万物只要能合理存在，就有它存在的价值和理由，想来，忍者在跟踪、暗杀方面确有其独到之处。沈剑等人早被人家盯上了，才会有今天这场惨事。听他们的对话，双方也不是第一次交手，显然，两方有什么纠葛——难道就是这批钱财？！ 　　欧阳云收起手枪，看着满地的尸体、血渍，意识到自己趟入了一趟不知深浅的浑水，正有些苦恼。忽然一阵风响，抬头看时，一枚飞刀激射而至。 　　他吃了一惊，急忙往后就倒。 　　飞刀贴着他的脸颊飞过，“咄”的一声射在床架上，凉气刺激得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倒地后一个翻滚，抬头看时，“凤凰流苏”双眼尽赤，脸颊上从眼角挂下来两条血泪相混的斑迹，左手保持着发镖的姿势，右手把她的大哥“东北虎”慢慢放下，然后抓起短剑，披头散发的冲了过来。 　　她脸上那道刀疤本来就够吓人，再加上两道红色血迹、赤红的眼眸、状若疯虎般的神情，纵使欧阳云这个看破生死，生理年龄已经七老八十的家伙，仍然被骇住了。 　　他赶紧爬起来，色厉内荏的喊：“干什么？你疯了？” 　　白流苏根本不搭腔，只是挺起短剑，不要命的扑了上来，对着他猛刺。 　　“要命了！”欧阳云见她只攻不守，心知也许是受了刺激的缘故，那个“大哥”极有可能是她的情人，说起来她也是个苦主，有心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可是这女人出手实在狠辣，刀刀朝他要害处招呼，一时让他险象环生、极其狼狈。 　　懒驴打滚、抱头鼠窜、钻裤裆……再难看的招数他都用上了，可渐渐的，他明白了，这女人不是想发泄，也不是真的头脑不清爽，分明诚心想要他命。 　　一不小心脸上被她划了一刀，然后女人好像觉得他的脸上比较好招呼，竟然剑剑不离他的脸蛋。欧阳云这个现代人，宝贝脸蛋比生命还重要的，再也遏制不住情绪，勃然大怒道：“我日，再不住手老子要发飙了！”心说娘的，是不是妒忌老子长得俊，故意想破老子的相——变态的女人！ 　　欧阳云长得俊吗？这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至于白流苏为什么忽然尽朝他脸上招呼，这个问题简单，谁叫他身上穿着防弹衣呢，人家短剑捅不进啊。她并没有疯，也不笨，自然知道柿子拣软的捏的道理。 　　再次使招懒驴打滚，欧阳云往床上一窜，吼道：“我日，还玩，那就别怪老子辣手催花了！”女人的短剑好像是把名器，锋利得厉害，轻轻划过他的裤带，军用皮带竟然就这么断了，如果不是有防弹衣，估计肚子也得开洞。这皮带曾经有人出2000块RMB求购，可见其结实美观程度——他咬咬牙，心说再不采取行动今天可能就废在这了，辣手催花么，老子又不是不会，虽然，这花勉强了点！双手拎住裤腰，双脚飞快的交叉踢出，右脚正好踢中她的手腕。山地靴和骨肉相撞，吃亏的自然是后者。 　　女人疼得闷哼一声，短剑脱手，欧阳云瞧得真切，左脚踢在短剑柄尾，将它送上房梁。 　　钻心的疼痛从右手腕传进大脑，白流苏用左手捧住，再次闷哼一声。欧阳云这一脚毫不留情，几乎踢断她的手骨，她的右手立刻淤血，迅速红肿起来。疼痛让她冷静了一些，眼中的血丝消散去不少，她的目光变得清冷起来，瞪着欧阳云，里面的仇恨却更浓了。 　　白流苏有理由仇恨欧阳云——沈剑因他而死就足够了。自从破相以后，只有沈大哥还像以前一样对待自己，不对，比以前还好了，少女的矜持让她不敢表露自己的心声，但是心里，她早已经将沈剑当作自己这辈子唯一可依靠的对象。“凤宅”这半年里从没出过事，这人才搬进来，就引来了日本人，对于汉奸，人人得而诛之。她却不想想，如果欧阳云真是汉奸的话，却怎么会杀死那些日本人。 　　“还我沈大哥！”她怒叱一声，双手往兜里一插，取出来时，十指戴上了锋利的指套。指套长三寸左右，寒光闪闪，好比十把锋利的匕首。她咬着牙，不顾右手的疼痛，揉身向欧阳云扑去，左手抓向他裆部，右手伸直，五根指甲如同五把利刃插向他喉咙。 　　她这一手极其阴辣，一点武者的道德都不讲，欧阳云倒吸一口凉气，心说不妙，难道东北虎真是她情郎，女人为了劳什子爱情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还躺在床上，不敢掠其锋，双脚一蹬、双手一撑，身子猛的蹿起，屁股已经到了床头。 　　白流苏连他的衣角也没沾到，怒叱一声，双手抓住他拖后的左脚，使劲一拉，登时将他扯下床来。 　　指套又坚又利，抓在欧阳云左脚脖子上，那里立时多了几道抓痕，火辣辣的疼得他全身一哆嗦，他大怒，跌下去时喝道：“你这女人讲不讲理，老子救了你，你反过来害老子！惹毛老子，信不信一枪崩了你？！” 　　白流苏哼了一声，双手从他脚脖子上拿开，向他喉咙抓去，右膝一曲，照着他的裆部就压了下来。 　　“我靠！你个变态！”欧阳云怪叫起来——这个女人实在太不可理喻，短剑在手的时候就喜欢划他的脸，现在又尽使这些下三滥招数。闪是来不及了，喉咙是千万不能让她抓到的，指套锋利，不是玩具；下面更不能有什么闪失——情急之下，他拔枪毙她的心思都有，却已经顾不上了——拼命吧，不管指套锋利，双手张开，迎向她的双手，左脚一抬抵向她的右膝。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双手二十指相扣；双膝抵在一起，白流苏将全身重量压在他左膝上，自己的左膝又顶向他裆部。 　　欧阳云怪叫一声：“非礼啦！”左膝用力伸直，她重心一失，左膝几乎紧挨着他的敏感部位停下。他害怕对方得寸进尺，右脚急忙伸出环住她臀部，使劲拢住，不让对方拉开距离获得继续施展的空间。接下来，两个人双脚互相纠缠——好嘛，你的腿环住我，我的腿缠住你，竟然把彼此紧紧贴在一起，形成个很不雅观、很暧昧、却绝对经典的造型。 　　本来，欧阳云的力气远远大过对方，完全可以占据主动，比如说翻身压上去。他确实也有这个心思，毕竟，一个大男人被女人压在身下，实在很伤自尊。可是，白流苏的指套上是涂了毒药的，渐渐的，他被抓伤的左腿变得麻木起来，开始不听使唤。他吃了一惊，心说这回看来死了，天下最毒妇人心，没想到妇人的指甲竟然也这么毒。 　　白流苏非主动的压在他身上，开始还在用力挣扎，渐渐的发现，自己越用力，身体的某些敏感部位就和对方越亲密，少女的矜持使她不得不有所顾忌，她再挣扎起来，却是为了让乳房离身下的臭男人远些。心中想着，刚才抓伤他的左脚，药性应该发作了——再忍一会吧！ 　　时间在慢慢流逝着，以为必死的欧阳云惊奇的发现，虽然左腿依旧麻木，身上的力气也流失不少，但仅仅如此而已，身上的女人再用力，自己也能抵挡得住，看来死不了了。 　　他不知道这都有赖于在特训期间吃的那些药、挂的那些盐水，使他的身体里多了许多抗体的缘故。白流苏指套上涂的是一种名为“七步倒”的蛇毒，她对这蛇毒很有信心，但是等了老大一会，见身下的臭男人依旧神采奕奕的瞪着自己，她不知其中缘由，想起之前用短剑刺在他身上时，如击败革，只以为他修习有某种内功，能够做到刀枪不入、万毒不侵，现在这样只不过想占自己便宜罢了，不由有些心慌，立刻用力挣扎起来，想要摆脱这种状态。 　　欧阳云自然不会让她得逞，于是两人又是一阵剧烈的扭动，只是在外人看来，这两人完全不似在以命相搏，倒好像在生死缠绵一样。 　　两个人好一阵折腾，终于双双力竭，只得保持原状，各自大口喘起粗气来。 　　搞成这种局面，自然不是两人所能预料的。两张脸相隔不过五六公分距离，两人呼出的粗气都直接喷到了对方脸上——这还是因为白流苏刻意将头抬高。两个人双手较着劲，缠得死死的；我的腿缠着你的腿，你的腿压着我的腿；身子紧密的贴在一起，女人的乳房压在男人胸部，她不知道中间有防弹衣隔着，身下的臭男人感觉上有些迟钝、粗糙，渐渐的红了脸，羞愤得不行；两人眼睛都挺大的，大眼对着大眼，只可惜里面全无风情。 　　这个姿势够暧昧啊，虽然是两个以命相搏的敌人，可是别忘了他们同时还是一对身心健康的年轻男女。两个人的气息交混在一起，欧阳云感觉还好——女人的身材虽然不错，但有防弹衣隔着，感觉没那么火爆，加上对方脸上有条蚯蚓——那蚯蚓就好像鲜美佳肴里一只使劲扑腾的苍蝇，即使他有一亲芳泽的胃口，也被倒了，所以根本无法产生旖念。而白流苏的感觉就不那么好了，女人的乳房很敏感的，被男人起伏的胸脯顶着，被他的气息熏着，里面的内容渐渐起了变化，变得坚挺起来。女人努力控制思绪转往其它地方，可是却是徒劳，刚才还刻骨铭心的仇恨正在离她远去，倒是从来没如此亲近的异性身体变得可爱可亲可恼可恨起来，使她的呼吸越发的重了，身上开始发烫，以致双手开始渗汗——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很不人道的煎熬。 　　终于，她忍不住了，开口道：“放开我。” 　　她的声音此时才回复本色，嗓子有点嘶哑，带点磁性的共鸣，很有特色，很有味道。不过，欧阳云现在可没心情欣赏，少女并不重，但长期压在他身上，影响了血液流通，加上本中了毒，他的四肢正在发麻。 　　冷哼了一声，他说：“笑话，凭什么？老子救了你，你不图报答就算了，竟然还——老子长这么大，没见过你这么狠辣的女人！”发现她的脸色现出一种病态的红，眼光里的仇恨变成了羞愤，隐约猜到什么，又说：“你放心，别说你毁了容，就是没毁容，老子对你也没兴趣。”他眼珠子一转，笑道：“不过，你的身材不错。” 　　“你！”白流苏的呼吸越发急促，胸腔的起伏一大，压在欧阳云胸口的两团柔软便变得异常生动，防弹衣再也遮掩不住它的春光，他只觉得心里一荡，下腹升起来一股热流，身体的某个部位立刻开始充血，不由暗叫不妙，心说娘的，对着这么一张脸也能起这种变化，老子还真他妈贱。 　　女人感觉到了男人下身的变化，越加羞怒，身子一阵扭动，却引来了对方更强烈的反应，她几乎崩溃，眼泪流了出来，嘶吼道：“如果不是你，我大哥怎么会死，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会后悔的！” 　　“别乱动！娘的，救人救出毛病来了！我日，你勾引老子！”欧阳云的声音比她还大，本来嘛，在身边死尸和少女脸上蚯蚓的帮助下，他腹中的那股火本已经快熄灭了，她一阵扭动，却好像浇上去一罐汽油，登时再次熊熊燃烧，弄得他身体某个部位，再也不听使唤，像出鞘的刺刀一般弹了出去。想起自己还是一个五好处男，却在一个无盐女身下丑态百出，他的“俊男”自尊心大受损伤，难免发飙。 　　白流苏吃他一吼，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脸上立刻碳化，却也不敢动了。 　　时间一度好像停止了脚步，好在它并没有驻留的习惯。两个人不久前还拼得你死我活，现在却开始为了同一个目的有了默契起来。女人是一动也不敢动，男人双目流转，将死尸和那蚯蚓当作灭火剂，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将下身的蠢蠢欲动打回原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响起一声鸡鸣，两个人同时转头向窗外看去，院子里已经有些亮了，不远处的建筑已能看得出影影幢幢。 　　白流苏的脖子因为长时间的支撑渐渐麻木了。终于，它不听指挥，使上面的脑袋失去了依靠，很干脆的垂了下来。她又羞又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得避开欧阳云的脸，将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下，两人的姿势越发暧昧起来，倒好像交颈而眠似的。 　　“喂，吃老子豆腐啊？！”欧阳云叫了起来，自从摆脱了“勃起”的窘境，他便重新恢复了神气。白流苏有心观察，发现他从开始道现在，竟然没打过一个瞌睡。 　　特种兵三天两头的紧急集合，一个晚上不睡，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白流苏没想到这人如此无耻，羞怒交加，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直响，双手猛然一抽，差点就脱离了欧阳云的“魔掌”。 　　欧阳云吓了一跳，心说真被她挣脱了在自己脸上来一道，那真的要死了，急忙十指收紧，两腿用力，也没心情搞笑了。忽然，他“哎哟”一声怪叫起来，却是脖子被对方咬住了。 　　“我日，你属狗的？！”欧阳云怪叫一声，接着破口大骂。于是两个人又是好一阵折腾，最终，他为一句俏皮话牺牲掉脖子上的一块肉皮，这场“小规模战斗”这才结束。 　　这还幸亏女人个子比他矮，脖子又有些麻木，这一口咬得并不深，否则如果咬到他的颈动脉，那他现在肯定成漏斗了。 　　“我靠，再咬老子老子就咬你鼻子！”欧阳云恶狠狠的说，想想不禁有些后怕。 　　白流苏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并不理他。 第6章 做个教授好像也不错 　　随着越来越多的鸡加入打鸣的队伍，天渐渐亮了起来，黑夜终于过去，光明降临人间。不过，对“鬼宅”里的这对青年男女来说，白天的到来并没能改变什么。连番的缠斗耗空了两个人的体力，双方都筋疲力尽，只是凭着一股毅力支撑着。 　　白流苏眼皮子早就开始打架，欧阳云也精神不再，以致女人把脑袋埋在自己肩上，连风凉话也懒得说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如此纠缠不休，难道要饿死在这里——如果自己真以这种方式挂了，然后再以这种姿势化成白骨，谁知道后人会怎么看待自己，如果不幸成为化石，那岂不是要遗臭万年？！——欧阳云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近在咫尺的那条蚯蚓，心里一阵恶寒，试探着问：“打个商量怎么样？” 　　白流苏不吭声。 　　“东北虎的死，我也很难过，但是不应该算在我头上吧？” 　　沈剑就躺在他们附近，尸体早变得僵硬，头上的伤口也凝住了，说不出的可怖。白流苏想起几个小时前，他还在保护自己，掩护自己逃走，从此却人鬼殊途，心口好像被毒虫蛰了一口般的疼痛，眼泪不由流了出来，嘶哑着嗓子道：“狗汉奸，你少假惺惺的，如果不是你把日本人引来这里，沈大哥怎么会死——” 　　“汉奸，骂谁呢？我是汉奸的话，那全中国就没几个好人了。” 　　“我不管，如果不是你搬来这里，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你这女人还真会强词夺理，这里应该是陈家财产吧？陈家人让我搬来这里的！喂，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还有两个同伙死在外面，如果警察看到，我们都逃不了关系。” 　　“哼——大不了一起死，有你陪葬，也算是帮我大哥报仇了！” 　　欧阳云气苦，想起某子的话，第一次有了同感——世上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视线掠过那几个麻袋，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说：“可是这些麻袋，哎。” 　　白流苏转头，看向那几个麻袋，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想起些什么。 　　欧阳云等的就是此刻，全身立刻发力，想翻转过来，然而，他一动，少女立刻也动了，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于是，两个人又是一阵抵死缠绵，耗尽了刚刚积聚起来的一点能量，双双再次呼哧呼哧的喘起粗气—— 　　忽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一声惊呼——“啊！”两个人大惊，极有默契的屏住呼吸，凝神听去。然后，欧阳云咧开嘴，乐了。 　　——来的是陈佳姚和她的男友—— 　　“天歌，太可怕了，好多死人。” 　　“不怕不怕，有我呢。” 　　“我们报警吧？” 　　“别，别报警，佳姚，我在里面，你们快进来。”欧阳云一听他们要报警，急忙大喊起来。 　　“欧阳大哥？”陈佳姚颤巍巍的声音，看来吓得不轻。两个人走了进来，陈佳姚一看见室内的情况，没坚持到看上她的欧阳大哥一眼，便骇得晕了过去。她的男朋友楚天歌有些胆色，面对一屋子尸体竟然毫无惧色，忙一把抱住她。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不由傻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放进一个大号鸡蛋：“你们……”他结结巴巴的说，脸上涨得通红，不知道联想到什么，似乎连话也不会说了。 　　欧阳云和白流苏现在的姿势很香艳、非常暧昧，确实很能引人遐思。 　　欧阳云咳嗽两声，装作没看见他的表情，说：“我叫欧阳云，是佳姚的朋友，你是她的男朋友？” 　　“是，我叫楚天歌，欧阳大哥，你们这是——” 　　陈佳姚悠悠醒来，入眼皆是血迹、尸体，吓得立刻把头埋到了楚天歌怀里，然后，她大起胆子向后看了看，这才看见哭丧着一张脸的欧阳云。见他和一个女人紧紧搂在一起，她的脸立刻红了，再次把头埋进了男朋友怀里，连声催促他赶快出去。 　　非礼勿视嘛！ 　　欧阳云知道他们误会了，哭笑不得：“你们什么眼神哪？我，我差点被她害死！快帮忙把这女人弄开，佳姚，你们认识她吗？” 　　楚天歌嘴巴总算合上了，眼睛却瞪大了，好一阵打量这才看清两人是什么状况，不由惊讶得嘴巴再次张开呈“O”字状；陈佳姚在男友怀里朝外一窥，再壮起胆子看去，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目光不小心碰到地上的尸体，红脸立刻变得惨白，喃喃道：“欧阳大哥，怎么会这样？” 　　欧阳云想起紧要的，对楚天歌说：“外面是不是也有死人？赶快弄屋里来，哎，等会再告诉你们怎么回事。” 　　楚天歌说：“门口有辆车，院子里有两死人。” 　　“把院门关了，把死人弄屋里来，快。” 　　楚天歌拥着陈佳姚出去，这小子胆子够大，很快就将两具男尸背进屋子。欧阳云见死者皆着蓝衣蓝裤，知道是东北虎一伙的，那么昨天在场的人不管死活算是齐了，泄密的可能性总算被排除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白流苏见来的是欧阳云熟人，脸色立刻变了，几次张嘴想要咬他脖子，都被他避了开去。她早已心存死志，心想死了也好，能和沈大哥一起，于是放弃抵抗，任由楚天歌将自己捆了起来，冷冷的说：“你们杀了我吧！” 　　欧阳云没时间理她，将她扔在床上，在那个被麻翻的忍者心口刺了一刀，将钢针全部收起来，然后将楚天歌拉出去，把陈佳姚叫进自己屋子，瞒去麻袋等情节，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陈佳姚听得脸上煞白，惊呼连连，良久，心情才稳定下来，发现他脸上的伤疤，说：“你受伤了，不要紧吧？” 　　“那女人划的，没破相吧？”欧阳云摸了摸右边额头，那里已经结痂了。 　　“应该不会。” 　　楚天歌自从看清白流苏的脸，脸色便开始不对，此时说：“我怎么觉得她像一个人？” 　　“凤凰？”欧阳云还不知道无盐女的名字。 　　楚天歌一拍大腿，叫道：“想起来了，城里有她的悬赏布告，是个巨盗！” 　　“巨盗？！她？”欧阳云咧了咧嘴，不太相信。 　　楚天歌很兴奋，“把她送警察局吧？一千块银元呢！” 　　陈佳姚小心肝一直嘣嘣跳着，惨白的小脸很憔悴的样子，担心的说：“死这么多人，怎么办呢？” 　　欧阳云哧道：“凉拌！” 　　“凉拌？！” 　　“呵呵，这事我来处理，你们帮我保密。这个巨盗嘛，就不交出去了，日本鬼子既然想杀她，那她肯定是个好人，现在的警察嘛，呵呵，我可不认为他们能代表正义！” 　　楚天歌鼓掌叫好，大声说：“欧阳大哥，这话我喜欢听！就按你说的办。谢谢你救了佳姚，昨天我们就来找过你，想当面道谢的，但你不在——”凑近欧阳云的耳朵，他小声说：“欧阳大哥，您是共产党吧？” 　　欧阳云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敢这么跟日本人玩的，除了共产党还有谁？” 　　“这个，我其实刚从美国回来。哎呀，肚子好饿，我们是不是先去吃早饭。” 　　灌了两碗豆浆，吃了一笼包子，欧阳云往椅子上一靠，说：“总算缓过气来了。” 　　楚天歌早吃饱了，此时问：“欧阳大哥，您从小在美国长大，那应该入的美国籍了？” 　　“美国藉？我疯了？咱堂堂炎黄子孙，为什么要做美国人？哼，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黄皮香蕉了！” 　　楚天歌和陈佳姚面面相窥，对香蕉和美国以及中国人之间的关系显然是不懂的。 　　欧阳云此刻心情不错，解释道：“美国人是白人吧？咱中国人黄皮肤，你们想想，黄皮肤的中国人肚子里面装的却是美国货，那是不是和香蕉一样，外黄内白？！” 　　楚天歌眼睛一亮，拍桌大叫：“高，欧阳大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溜了陈佳姚一眼，说：“哎，可不知道为什么，中国还是有人要做香蕉呢？”话刚说完，“哎哟”一声大叫起来。 　　欧阳云见陈佳姚的手捏在他的腰部，笑了。 　　楚天歌身高将近一米八，长得非常壮硕，双眼有神，看上去像练过武的，不过，在心爱女人的“掐腰手”面前，管你怎样的英雄好汉，好像都只有求饶的命。 　　陈佳姚惩戒过他，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问欧阳云以后有什么打算。女孩子心细，在她看来，欧阳云算是惹上人命官司的人了，再呆在北平城似乎不妥。 　　欧阳云却不在乎，乱世自有乱世的好处，他可不认为在此世道下，杀几个心怀不轨的日本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先找个学校学学祖国的文字，然后嘛，做个教授好像也不错。” 　　他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要想做一只能够煽起飓风的大蝴蝶，起码先得在身边聚拢那么一群小蝴蝶，然后，大小蝴蝶一起扇动翅膀，那—— 　　“上学？做教授？”陈佳姚瞪大了眼睛，良久眨动了一下；楚天歌嘴巴再次大大的张开，下巴差点掉到桌子上。他两个都是在校大学生，身边不乏名师，对教授这种高尚的人群自然有一系列的认知标准——眼前这个人，别说没一点能和教授挂上钩，就是和教授的低等级层次老师好像也扯不上关系，这让他们如何不吃惊？！ 　　“是，怎么？有问题吗？” 　　“没，没。”陈、楚两人忽然想笑，想大笑，不过，看着对方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两人眨巴几下眼睛，楞是没能笑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人，好像并不属于厚着脸皮说瞎话的那种（某子曰：这是自然，因为此人的脸皮实在不是人间的刻度能够丈量的）。陈佳姚问：“那你哪所大学毕业的？哈佛？斯坦福？还是耶鲁——” 　　“哈工。”全名哈尔滨后勤工程学院。 　　“哈工？我怎么没听说过，能把文凭给我看看吗？” 　　欧阳云皱起了眉头，这玩意在他以前的档案里，现在还不知道锁在几十年以后的哪个文件柜里呢，可没办法取过来，“我还是先上学吧，北京哪所大学对学生管理松些？” 　　这是个奇怪的问题，陈、楚两人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绪，前者想了想说：“要说管理，我们学校应该是最宽松的，我们校长很开明的。” 　　“司徒雷登？” 　　“你知道？” 　　“听说过。”欧阳云砸吧下嘴巴，“那就燕京大学吧。” 　　两人见他自信满满的，陈佳姚试探着说：“我们大学的入学试题可是很难的。” 　　“再难也难不倒我。”欧阳云微笑着说，心想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军校高材生，还从小顶着天才的头衔，如果连三十年代的一所普通大学也考不上，那自己直接跳长江算了。 　　陈佳姚见他语气如此肯定也不好打击他的自信心，说：“我们学校每年的入学试设在7月份，现在才4月，恩，我想办法弄一套去年的考题给你复习一下。” 　　“谢了。”欧阳云笑笑，说：“这段时间，我想到处逛一逛，对了，院子里的事，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 　　楚天歌立刻拍胸脯保证：“这个你放心。” 　　陈佳姚想起那些死人，脸色又开始泛白。 　　楚天歌：“欧阳大哥，再次谢谢你救了佳姚。” 　　“小CASE啦——” 　　“小CASE？” 　　“就是小意思的意思。” 　　“哦，欧阳大哥的英语不错啊。” 　　“那是，咱美国回来的嘛！” 　　…… 第7章 凤凰和野鸡 　　发生在“鬼宅”的一场小规模中日战争以中方惨胜收场，欧阳云很幸运的成为那只最后出场的黄雀。事后细想，他很后悔没有早点出击，白白牺牲了几位同胞，但再想想这几个同胞是本着灭他口的目的来的，算是个不错的自我安慰的理由。 　　门口那辆车是日本人的，欧阳云最担心的就是他们有人跑脱，暴露了“鬼宅”的秘密。有心打听一下，确认它一早就停在那里，想想对方五个大汉，正好挤一辆车，昨晚应该没有留人。和日本人没什么好客气的，这辆老福特他自然笑纳了。 　　周围的邻居久闻鬼宅大名，对他一个小伙子敢单身侍鬼很是担心，好心的大爷大妈建议请个大师来驱驱邪，介绍了一大推乱七八糟的假和尚、伪道士，欧阳云有心玩笑，告诉他们：宅子里确实有鬼，不过自己和他们商量好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要和平相处。大爷大妈中不少人被白流苏扮的“吊死鬼”吓到过，听得老脸煞白，嘀咕一阵认为，也许小伙子阳气重，所以鬼不敢上他的身，有大爷还自作聪明的问：“小伙子，你还是处男吧？”倒弄得他哭笑不得。 　　汽车开不进院子，欧阳云将它开到一个巷子里藏好，回去的时候，见白流苏睡得正香便没有叫醒她。昨晚发生的事情对她打击显然很大，她的脸上犹有泪痕，脸颊下的床单湿了一片，看来即使在梦里，依然哭了许久。看着她脸上那道刀疤，试想着如果能够像拎起一条蚯蚓一样将它揭去，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老天总是不公，或者世道本无常，所以华夏大地在清初之前，一直以天国自居，皇帝称为天子，但清末开始，世界颠了个个，且别说西方那些所谓的蛮夷，就是日本这个弹丸小国，竟然也能骑到巨人的头上作威作福。如果汉武帝、唐太宗、乃至成吉思汗等人在天有灵，不知道会作何感慨！ 　　面前这个女孩，脸上没有刀疤前不知道怎样的艳丽，羡煞多少少女，又惹起了几许异性的相思，但一道刀疤却让这一切离她远去，现在称她为无盐女，估计连原始的无盐女都有意见：咱长得丑是不错，但那是爹妈的原因，她这算什么？后天保管不善。 　　把豆浆、包子放在床边，他正欲离去，白流苏睁开了眼睛。 　　他柔声说：“答应我不乱跑，就帮你解开绳索。” 　　她的目光从豆浆上面挪开，里面的茫然、哀伤不见了，只剩下刻意的仇恨：“我不会乱跑，但我会杀了你！” 　　“可以，只要你能力足够。”帮她解开绳索，将所有人的尸体集中到堂屋里，然后将自己床上的床单盖在那几个同胞的尸身上。接着，他将麻袋还有木箱放回地窖，关上衣柜。 　　白流苏冷冷的目睹这一切，左手几次放进腰间，最后又都拿了出来，最后，幽幽的轻叹一口气，左手端起碗，右手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开始早餐。 　　“晚上我们把他们埋了。”欧阳云端一张椅子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她吃完早饭，说。 　　白流苏的目光落在沈剑身上，眼睑越发红肿起来，她使劲的揉了揉，强忍住没落下泪来。 　　欧阳云看了看床单上的泪迹，心说女人真是水做的，这泪水海一样的深，站起身，走了出去。这个时候，让她哭一会对她的心理健康来说，有益无害。 　　“谢谢你——的早饭。”白流苏说着，“呯”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欧阳云笑了笑，中大奖的信心多了一些——那笔钱他志在必得，不为买超级电脑，也不为建希望小学，只为了赶走日本人。 　　今天凌晨一战，杀死几个日本人以后，他终于明白了两个老人家的真正用心，也终于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以及能做些什么。 　　躺在床上，他一点睡意都没有，拿出掌上电脑，慢慢查看起来。 　　先调整好搜索日期，1935年4月25日，按下确认键，日志形式的文史记录出现在了屏幕上——此时的北平作为特别市还掌握在国民政府手中，驻军是蒋孝先担任团长的宪兵第三团。不过随着《何梅协定》的即将签订，宪兵第三团及驻扎在天津的东北军部第五十一军、驻扎在河北其它地方的中央军第二师、第二十五师将会随同国民党机关全部撤离，到时，宋哲元的29军就会在北平军分会的邀请下进入河北，成为平津地区实际上的主宰。此后直到七七事变，北平将会获得一段难得的平静期。 　　七七事变起始，日本军队在北平地区并不占优势，如果当时赵登禹部能够将被围的日本军队全歼，卢沟桥就不会失守，那么历史将会走向哪一条岔路呢？ 　　笔记本记载的史料里，七七事变引发的平津战事以国民党29军退出河北，放弃平津告终。细细归结起来，中方的失败，固然有实力方面的原因，但其中起决定作用的却可以归咎到两个人身上，一个是29军军长宋哲元，还有一个则是宋的政务处处长潘毓桂。 　　历史给宋的评价还是很高的——抗日名将，称其在军事和治理民生上都很有造诣，这话并不尽然。在喜峰口之战中，29军确实打出了骨气，打出了威风，那时，称宋哲元为抗日名将一点也不为过。但是从他进入察哈尔开始，这抗日名将的光环就有点失色了。 　　不过，将宋及29军的成长史细细品读，倒不难理解他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转变。29军成军在中原大战后，就是被打残了的西北军的重新糅合。正是因为经历过中原大战，宋深深体会到了内战带给国家和人民的苦难，所以在建军伊始，就明确提出“不打内战，枪口对外”的口号，并得到麾下诸将的一致拥护。其后，蒋委员长数次企图调29军南下剿共，都被宋以各种理由推脱。而正因为对蒋在军阀混战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腕极其忌惮，所以宋对其掌舵的国民政府一直心存疑忌，这影响了他以后许多重要决策，也是在察哈尔和北平主政期间与日本人虚与委蛇的主要原因。 　　由于不是蒋的嫡系部队，29军组建初始，在军费、装备方面遭到重重刁难，日子过得极苦，士兵个个衣衫褴褛，好像叫花子似的，乃至在移防察哈尔的时候不得不在夜间行军，就怕在白天被老百姓看见当作土匪，惊吓到民众。于是，大刀这种冷兵器竟成了29军的必备装备，所以29军的大刀战法与其说是宋哲元的创新，倒不如说是他的无奈之举。而喜峰口大捷中29军凭仗大刀砍出了赫赫威名，倒也算是一件奇事。 　　29军的这种境遇直到1932年移防察哈尔后才有所好转，宋哲元被任命为察哈尔省主席，29军总算得到了一块休养生息的地盘。 　　半年以后，长城抗战爆发，29军在喜峰口血战日军铃木、服部旅团，以大刀和手榴弹对抗日军的先进武器，歼敌五千，一战成名，自身却也伤亡一万余，元气大伤。不过，由于冯玉祥在察哈尔组织的民众抗日同盟军遭到蒋委员长取缔，不得不解散，29军才得拾人牙慧，获得新生——全军扩充为四个师，六万多人的同时，还接收了抗盟的大量武器装备，其中包括原东北军汤玉麟部的三十多门山炮，这才真正成为能够左右华北局势的一支军事力量。 　　那段时间也是宋哲元和29军最风光的日子，随着记录29军喜峰口作战的新闻电影在全国各大城市播出，作曲家麦新还为此专门创作了《大刀进行曲》，29军大刀队和宋哲元名扬天下。 　　正因为这种前后对比落差太大，宋深深的认识到了一块地盘对稳定一支部队的作用，于是在国民党嫡系和日本人之间夹着尾巴做人，只希望能够保住自己的地盘。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日本人野心实在太大，而国民政府又委实不堪。 　　七七事变发生后，宋寄希望于政治解决，好保住29军最后的地盘，于是在明明军势占优的情况下，依旧一味妥协，派出幕僚潘毓桂与当时的日本华北驻囤军司令香月清司进行交际。 　　潘毓桂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奸，关键时候出卖了宋，使29军兵力部署完全被日军掌握。于是在随后的南菀之战中，29军处处被动，招招落后，华北战事中落败也就不可避免了…… 　　“潘毓桂！潘毓桂……”欧阳云轻声的念了几遍这个汉奸的名字，心中动了杀机。如果现在就杀了潘毓桂，那29军的历史会不会改写？不，没有这么简单，只要宋哲元一心想“政治解决”，那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潘毓桂的出现。杀了宋哲元？这可不是自己这只小蝴蝶能够承担的结果，万一29军就此分裂，那—— 　　他关上电脑，摸出一颗烟点燃，吸了两口，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这烟是现在的地摊货，和二十一世纪的同类产品根本没得比，呛得要死。 　　狠狠的将烟甩掉，欧阳云开始苦笑：想这么多干什么，走一步算一步，一只小蝴蝶嘛，指望它能做什么？睡觉！ 　　“大哥，经常听你念李白的《静夜思》，一直不是太懂，现在，现在我才明白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大哥，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么一天，我们这些四川的游子，终究还是得葬身他乡……我将你葬在这里，你就能经常看见月光了。你倒好，身边有老鼠和熊瞎子陪着，却将我孤零零的撇下……”白流苏坐在窗前的一坯新土上，抬头望着夜空中比昨晚圆了一些的月亮，幽幽的道。 　　欧阳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摇摇有些沉重的头，右手在床上一摸，摸了个空，一惊，坐了起来。月光很亮，透过窗户，床上物件依稀可见，什么都不缺，独独少了笔记本电脑。 　　“我怎么会睡这么久？一定是无盐女搞的鬼，哎，我怎么这么大意，这丫头本来就是女鬼出身嘛！”这样想着，他心中大恨，鞋也不穿，一蹦到了房门口，听见她的低吟，心说没想到这女人还喜欢风月，想起人家正在神伤，叹了口气，走到大门口，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院子里多了三个新坟，坟前立着小小的木牌，坟上飘着纸幡，月光下幽幽的，似有灵气。这个院子本来就有“鬼宅”一说，如今多了三座新坟，倒是宅如其名。他看了看堂屋内，空空如也，有些惊讶，问：“那几个日本鬼子呢？” 　　“茅坑里！” 　　“茅坑，大姐，你够狠！”欧阳云竖起了大拇指，走向茅坑，心说还是必须埋起来，暴露了总归麻烦。到了那里，却并没看见尸体。“真扔茅坑里了？” 　　“恩。” 　　“这茅坑很深吗？” 　　“被我化了。” 　　“火化？” 　　“用的骨蚀粉，你要不要来点？” 　　“骨蚀粉？”这好像是武侠小说里才有的玩意，欧阳云一直以为都是作者大大杜撰的，现在才知道这歹毒东西竟然真的存在，不由打了个寒噤，“不，不，您留着自己用吧。对了，我的笔记本呢？” 　　“什么笔记本？” 　　“就是一个塑料盒子。” 　　“我拿了。” 　　“哦。”不知道为什么，确认了这件事，欧阳云反而松了一口气，“还我吧，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用。” 　　“那个，很贵重是不是？”白流苏的声音沙沙的，透着磁性，听起来很舒服，虽然总给人冷冰冰的感觉。 　　“当然，无价之宝！”欧阳云骄傲的说，说完立刻后悔，因为他看见她从木牌上写着“大哥沈剑之墓”的坟旁泥土里将它扒了出来，擦擦放进了自己怀里。 　　“我日，嫖老子？！幸亏我不是大姑娘，不然肚子都被你嫖大了！” 　　“说什么混话？！这东西你还想不想要了？”白流苏气得脸上的蚯蚓开始蠕动，很杀气！ 　　“不要了。”不知道她想交换什么，欧阳云先把价格压得贼低。 　　“不要了？”白流苏眨巴下眼睛，有些意外。 　　欧阳云转身朝屋里走，“哎，这一觉竟然睡这么久。”嘴巴咧开，露出两排大白牙，心说想诓我，哼，没门。 　　“那我扔茅坑里去了。”白流苏轻飘飘的说，身子轻飘飘的动了起来。 　　欧阳云大惊，“不要”脱口而出，转身看见少女的嘴角翘起，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知道上当了，不由苦笑着摇摇头说：“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是个谈判高手，说吧，交换什么？” 　　“帮我将所有麻袋还有木箱送到南京。”白流苏说着拿出了笔记本，补充：“你不答应我立刻扔茅坑里去。” 　　笔记本进不得水，真扔茅坑里去的话，那就废了。无奈之下，他说：“我答应你。” 　　“那好，等你把东西送到，我就把这盒子给你。” 　　“是吗？”他露齿一笑，右手一甩，钢针飞出。 　　白流苏见到他的笑容便觉出不妙，身子飞快的后闪，还是慢了一点，一溜白光扎在她腰间，她只来得及骂出“卑鄙”二字，人立刻软倒，失去了知觉。 　　几分钟以后，白流苏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活动下手脚，很自如，意外的惊喜，一跃下床，感觉武器还在，不由大喜：心说这奸贼大意了，竟然没搜去我的武器。右手提着短剑，左手捏着把飞刀，慢慢走到窗口。 　　夜已经深了，月亮越发明亮起来，虫鸣重重，月光下，三座新坟前皆燃着香，欧阳云笔挺的站在沈剑坟前，敬着军礼：“……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沈剑兄，你放宽心，令妹有我照顾，你未竟的事业将由我完成，一路走好！” 　　白流苏心里本来恨恨的，想活剐了他才心甘，见他如此，却有些懵懂起来：“生当作人杰，死亦作鬼雄——”她轻声吟着，一时有些痴了。 　　欧阳云诚心向烈士致敬，并没有太多弯弯绕绕的想法，看见她，诚恳的说：“沈小姐，真对不起，刚才骗了你，不过，这盒子对我实在太重要了，所以——” 　　“我姓白，不姓沈，你叫欧阳云是不是？” 　　“是。” 　　“你刚才对我哥说的话算数吗？” 　　“当然，人可欺人，却不能欺鬼，况且，沈大哥还是鬼雄！” 　　“好，那就麻烦你把这些麻袋还有木箱送到南京了。”白流苏说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仿佛河面上的两汪月光，很清亮、也很冷冽。 　　欧阳云笑了笑，心中越发叹息：如果没有那条蚯蚓，光是这样一双眼睛，都会迷死不少男人？“白小姐，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可不认为沈大哥的事业只是送这些玩意去南京，他那宏大的理想你到今天还不知道吗？亏你还跟他这么多年。” 　　白流苏想了想，眸子里的色彩暗了暗，复明亮起来，语气变得冰冷：“你想耍赖吗？还是你看中了那些财富——”她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如果不是你窥伺这些财富，我大哥怎么会死？！恶贼，尝我哥命来！”身子一蹲，双脚一用力跃出窗户向他扑来，半空中左手一抖，飞刀射向他的心口，右手短剑跟着戳了上去。 　　两人相距不过一个坟头的距离，欧阳云措不及防，登时被飞刀、短剑同时戳中。他身上如果没有防弹衣，估计立刻会多两个窟窿——即便如此，胸口也疼的厉害，这着实激起了他的怒气——他脾气再好，也架不住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不由低喝一声：“你这女人实在太不可理喻！”趁她一愣神的工夫，抓住她的右手腕，左膝一曲，顶向她的腹部。 　　白流苏显然没想到自己全力施为下，竟然戳不动他，脑海中闪过“金刚罩、铁布衫”这两个传说中才有的名词，一时怔在那里，忘记了反抗。 　　欧阳云也不跟她客气，将她放倒在地，一脚踢飞短剑，飞快的抽出皮带，将她双手捆扎起来，说：“那批赃款，我征用了！” 　　白流苏坐在地上，恨恨的看着他：“你杀了我吧，不然，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 　　“蠢女人，不怕你大哥在地下死不瞑目的话，你尽管试试。” 　　想起沈剑，少女沉默了，她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或者受的打击太大，不想多动脑子罢了，往深里想想，她也知道大哥的仇人其实已经死了。 　　“女人，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离开、或者跟着我杀日本人。” 　　商女抬起头看着她，目光很复杂：“你是哪部分的？共产党吗？” 　　欧阳云摇摇头，问：“你是国民党？” 　　女人犹豫了一会，说：“蓝衣社北平分部特工‘凤凰’，你呢？”她想：难道是同事？ 　　“蓝衣社？”欧阳云眨巴几下眼睛，冲进自己的房间，几分钟以后，从电脑里获得详细资料后出来说：“真好笑，你们不是以‘克服日本入侵危机、制止国民党腐化堕落’为已任的吗？现在怎么流落成贼了？！‘蓝衣社’，我说呢，怎么所有人都蓝衣蓝裤打扮。” 　　“你才是贼，我们这是为了‘二次革命’筹款。” 　　“削藩以统一国家、重整军备以抗战、禁烟、反腐败、复兴农村——” 　　听他信口念出“二次革命”的宗旨，白流苏吃惊不小，有些惶恐的问：“你究竟是谁？” 　　欧阳云摸了摸下巴，那里毛茸茸的长出来一些须子。电脑里的关于“蓝衣社”的资料给他印象不错，如果“蓝衣社”真能在国民党中做大，那对抗日来说也许是件好事，问题是“蓝衣社”脱胎于德国的“黑衫党”，推崇领袖崇拜，蒋委员长在其中影响力太大，如果他和“蓝衣社”合作的话，会不会间接的帮了蒋介石？ 　　白流苏眼巴巴的看着他，忽然想起沈剑曾说过，最近总部会派人过来接受这批财物，难道欧阳云就是特派员？于是突兀的吟道：“但悲不见九州同。” 　　这是陆游《示儿》里的一句诗，正是他们约定的接头暗号，如果欧阳云真是特派员的话，就该答“家祭勿忘告乃翁”。“蓝衣社”选择这两句诗作为接头暗号，可谓用心良苦，如果是冒充者，大半会顺着原句答“王师北定中原日”，聪明些的也许会答“死去原知万事空”。 　　欧阳云又中奖了，参加过反间谍特训的他立刻意识到白流苏话中有话，不过，杜甫这首诗却忘了个七七八八，嘴巴一张想接下句，结果出来的却是最后一句：“家祭勿忘告乃翁。” 　　暗号对上，一直处于忧伤中的白流苏脸上再一次流露出淡淡的喜色，“野鸡！” 　　野鸡？！乍听到这个代号，欧阳云差点绝倒。哎，自认倒霉吧，他说：“凤凰？！”上前，帮她解开皮带，扶她起来。 　　“你早来几天就好了。”静静的看着沈剑的坟茔，白流苏忧郁的说。 　　拍拍她的肩，他说：“节哀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还有更多的事等待我们去做呢。” 　　“你的证件呢，最后确认一下，这里就交给你了。” 　　“丢了。” 　　“丢了？”白流苏转身看他，眼睛瞪得老大。 　　欧阳云不慌，试探着说：“你可以发个电报回总部确认一下。” 　　白流苏皱起了眉头，华北地区，天津是主要活动区域，那里才有电台，北平却没有。她重新怀疑起他的身份。 　　欧阳云见势不妙，急忙说：“陈佳姚你见过了，一到北平就碰上她被人劫持，为了救她，结果就……” 　　这事她听说过，想了想问：“你来这里，龙头有什么交代没有？” 　　欧阳云没有回答，反间谍手册里有这么一条：当你没把握判断一个问题真假的时候，那就尽量保持沉默。 　　这个问题确实是白流苏用来继续试探他的，“蓝衣社”根本没龙头这个人。也许是她还没从失去心爱人中的悲伤中缓过劲来，也许她实在太累了，所以没有在欧阳云身份上纠缠下去，而是决定选择离开。她之所以参加“蓝衣社”本是因为沈剑的原因，现在沈剑死了，她也没了留下来的理由。“野鸡，这里交给你了。”说完，她走进房间。 第8章 极度嚣张的踢馆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时欧阳云醒了，这从后世带过来的生物钟竟然一点没变。今晨有雾，淡淡的散落在院子里，三座新坟隐于其中，凭添了些灵气，它们相伴立着，让欧阳云想起了特种兵大队营门口的警卫。想起就在前晚，还是三个生龙活虎的人，会笑能怒，他淡淡的叹了口气——乱世人命贱如草芥，这话真是一点不假，自己倒要小心些，摸了摸胸口，迷彩服上有两个新鲜的洞洞，如果没有避弹衣，想必也成了这里的一坯黄土。他有些心情复杂的看了看那个实际上被当作门户的窗户，摇摇头，做两个深呼吸，扩胸踢腿，接着开始俯卧撑、蛙跳起来。 　　太阳升起，又是一个艳阳天，雾气已经散了，他做完倒立，翻身站好，没见白流苏出来，想起她昨晚的话，心说难道真的走了？她难道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野鸡”？ 　　“野鸡！”这个绰号还真够贱的—— 　　屋子里什么都没动，被窝是冷的，他确定这个神秘的女人真的走了。 　　欧阳云坐在门槛上，膝盖上放着电脑，阳光射进了院子，很亮，院外的街道喧闹起来，如同昨日一样。眼前老晃悠着一条蚯蚓，他摇摇头，苦笑：“老子不会对一个无盐女动心了吧？我呸！” 　　电脑屏幕上本来打开着一个文本，上面写着十几个“白流苏”。白流苏、白流苏……这名字看多了，竟然很别致的样子，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屏保自动浮了出来，是一个老头很生动的笑脸。 　　是那个要送欧阳云一件礼物的陈将军：“欧阳啊，发什么呆呢？” 　　他正神思云外，闻言吓了一跳：“将军！”以为老头也穿越了，定下神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感情老家伙学起了人家诸葛亮，想来了个先卜未知。不过，如果他一直不让电脑出现屏保的话，那老人家这番良苦用心岂不是要活活憋死？！ 　　“好了，估计你现在也安稳下来了，该是我亮出礼物的时候了，好好看哦……” 　　老头的礼物自然是帮助他执行这个所谓的任务的，都是目前中国所欠缺的一些技术——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们确实煞费苦心。 　　盘尼西林的生产工艺流程说明；AK-47突击步枪、MG-42通用机枪的图纸详解；一些低端的车床、铣床、镗床生产工艺；石油的提炼；50年代尖端坦克、汽车的生产工艺…… 　　欧阳云看得眼花缭乱，然后惊呼：“疯了！这老东西想干什么？！” 　　“小欧阳，如果中日战争还没大打，你就先办个药厂生产盘尼西林，那玩意可贵比黄金。有了钱，就办个军工厂，先生产AK-47、MG-42，当然，阻击步也是必须的，咱们的88式就不错，木料用的多，图纸什么的也给你备下了。然后嘛，坦克、飞机、大炮，只要你有本事，都可以弄点玩玩……” 　　“弄点玩玩？哼，当这里是网游吗？主角有不死之身？”欧阳云看得直哼哼。这老头太坏了，这个礼物与其说是礼物，不如说是伊甸园里的苹果，看起来诱人，但如果真要吃下，那后果却相当难说。 　　“小欧阳，这个礼物你喜欢吗？”屏保终于像个屏保了，美女、美景一幅幅的飘过，只是，老头最后那句话实在太煞风景，欧阳云朝旁边一仰靠在门框上，有种乏力的感觉。 　　这礼物分明就是副担子，而且相当相当的沉重，如果失败的话，老头会不会说：你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至少，他会觉得，会对不起祖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那3.2个亿。 　　“上当了，这分明就是他们搞的个游戏嘛！拟真度百分之百，玩家只有我一个！哎，如果当初老老实实的做个医疗兵……” 　　欧阳云不知道的，陈老将军和黄老设计师当初制定这个“抗日”计划的时候，后者确实有过这样的疑惑：“老陈，我怎么觉得咱们在设计一款游戏啊？！” 　　陈老将军酷爱战争游戏在基地是个公开的秘密，他听得眼睛一亮，说：“不愧是知识分子，一言切中要害，‘抗日’可不就是款游戏么——哎呀，羡慕死欧阳云这小东西了，他就等于唯一的玩家啊！” 　　于是，才有了后来对欧阳云说的“如果老子再年轻四十岁，这好事就轮不到你啦”这句话。 　　太阳慢慢的从树梢爬起，上了天空正中，气温一点一点随之上升。欧阳云站在屋顶上，额角开始见汗。陈老头的话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坠得他喘不过气来。不远处，燕京大学的大门敞开着，一群学子涌出来，陈佳姚抱着一堆讲义，迎向门口候着的楚天歌。两个人边说边行，往这座“鬼宅”行来。 　　欧阳云跳下屋顶，静静的等着他们。 　　楚天歌一进院子就直奔白流苏的房间，没看见人，大声嚷嚷着：“果然不在？” 　　陈佳姚看见那三座坟茔，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说这里也是她家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坟场，作为主人，有意见是肯定的。 　　欧阳云自然明白她的想法，说：“他们都是英雄，埋在这里也不会辱没这座宅子。佳姚，我想把这里买下来，你开个价吧。” 　　勉强的笑笑，陈佳姚说：“没事，这房子，送给你好了。” 　　楚天歌这才注意到那些新坟，说：“不错，他们当得英雄一说。欧阳大哥，凤凰呢？” 　　“她走了。” 　　“我早上看见她了。” 　　“你看见她了？哪里？”欧阳云盯紧了他，语气一时有些激动。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女人一定会有些偏激的动作。沈剑死在日本黑龙会手上，黑龙会在北平显然不止死掉的那几个。女人的脾气实在太拗，她会不会独自上门踢馆？！ 　　“她进城了，我在西直门那里看见她的。”楚天歌说着打开手上卷着的布告。 　　布告是他的一个同学作为艺术品收藏的，保存得不错，上面的“巨盗”脸上蒙着黑巾，一条疤痕从眼角划到鼻际隐入黑巾，眼睛大大的，栩栩如生。 　　欧阳云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白流苏。 　　楚天歌：“她好像化了妆，脸上的刀疤隐去了，但仍然能够认得出来。” 　　白流苏的头发是白色的，这特征太明显了，只要是有心人，不管她脸上有没有刀疤，都能从其头发上联想到她“巨盗”的身份。 　　欧阳云皱起了眉头，问：“天歌，你老实回答我，日本的黑龙会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他们在散子胡同有家馆子，我和师兄还去踢过馆。”楚天歌说着，脸上泛起一抹羞色，“不过，我们输得很惨。” 　　其实岂止是很惨，他们完全是被抬回来的，他还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欧阳云一把拉住他，说：“快，带我去。” 　　楚天歌懵懵的，“好。” 　　两个人飞快的往外面走，陈佳姚看了看那三座新坟，只觉得院子里阴气森森，脸色越发苍白，追着他们喊：“等等我，欧阳大哥，试卷。” 　　欧阳云回头喊一句：“佳姚，你先回学校，试卷我找时间去拿，记得把门锁上。”然后拉起欲回头儿女情长的楚天歌，跑进得胜胡同，将他推上车，点起火，将车子开了出去。 　　北平城德胜门大街东边的散子胡同里，日本黑龙会在北平的秘密据点就设置在其中一幢四合院内。 　　在对门的饭店里打听出早上确有一个女子进去过，欧阳云将身上刚在路上买的长衫前后下摆捞起来塞进裤带，低声对楚天歌说：“你回去吧。” 　　楚天歌不干：“干嘛？！” 　　欧阳云嘴角挂起，冷冷的说：“我可能会杀人。” 　　楚天歌吃了一惊，眨巴几下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气：“我也会杀人。” 　　欧阳云看他两眼，戏偕的笑了：“那挂了可别怪我，陈佳姚可还等着和你‘白头偕老’呢。” 　　楚天歌脸上微微一红，说：“瞎说什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知道想起什么，语气有些黯然：“我和她没结果的，我有自知之明——早看日本人不顺眼了，咱一条贱命能够换个把鬼子，值了。” 　　他这话说得硬气，欧阳云很欣赏，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小子，有种！那——走，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楚天歌倒吸一口凉气。 　　欧阳云呼出一口浊气，右手顺下一支钢针，大步上前敲门。 　　分把钟以后，大门裂开一条缝，一只眼睛出现在门缝里，很谨慎的瞄了门外两人一眼，见是两个陌生人，正想发问，忽然眼前一花，跟着眼睛一阵剧痛，“噗通”倒地，嘴巴张得大大的，却没能发出呼声。 　　欧阳云下手又快又狠，对方一露出眼睛，手上的钢针就飞了过去，正正扎进他的眼珠里，针上的迷药见血生效，立刻将对方放倒了。楚天歌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升起一股寒意——他练过武，识得厉害，欧阳云这手看似简单，但对速度、准度要求都很高，没有千锤百炼，难以达到这种效果，而且，他下手没有一点犹豫，这种心狠手辣的程度——难道他真的想“一个不留”？ 　　欧阳云从门缝里闪了进去，转头见他犹在发呆，一把将他拉进来，将门关上栓死，说：“小心一点。”大步朝里面闯去。 　　“尤岛，是谁？”正屋里有人用日语喊着。 　　欧阳云用日语回：“是我。”人已经到了正屋门口。 　　正屋里坐、立着三个身穿武士服、脚踏木屐的日本人，腰间皆别着长刀，发问的正往门口走来，看见他，愣了一下，疑惑的问：“你是谁？” 　　欧阳云笑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脚下不停，已经走到他面前，这才说：“死神！”左手一甩，两枚钢针射向坐着的两人，右手朝前一送，手里的钢针插进了对方腹部。 　　“死——”发问的日本人“神”字没能出口，嘴巴张着，人已经软了下来。同时，坐着的两人身子提起几寸、嘴巴张开、刀也抽出尺把长，接着又跌坐下去，软倒在椅子上——欧阳云的动作实在太快，虽然他们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却还是慢了一步——失去外力作用的刀自动落鞘，他们的嘴巴却再也合不拢了。 　　欧阳云接住面前的日本人，将他轻轻放在地上，右手拔出钢针又迅速的插进了对方心脏，站起来，顺手拔出其腰间的武士刀，朝右边房间移过去。挑开门帘，没看见人，又迅速的移向左边的房间，同样没看到人，于是朝后面一进院子奔去。 　　院子两边是厢房，中间种植着一些花草，其中竟然有两株樱花，两米多高的样子，花开正茂，红白相间，很是漂亮。看来，黑龙会将这里作为秘密据点已经有了一段时日。 　　主屋共有两间，左边是两间合并起来的练功房，右边则是一间卧房。练功房里，沿墙边围坐着十几个日本人，房中央，两个日本人正持着木剑对劈着，旁边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双手拢在袖里，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打斗；卧房里，黑龙会在北平的负责人平野秋男吊着左手，横眉怒目的看着垂头站在面前的松下岛钜。 　　“支那女人醒过来没有？” 　　“还没有。” 　　“还没有渡边他们的消息吗？” 　　“是。” 　　“去燕京大学将老约翰请过来吧，一定要救活支那女人，要想将那笔‘奉献金’追讨回来，只能从她身上着手了。” 　　“嘿，我现在就去。” 　　“换身衣服再去，司徒雷登那老东西很顽固。” 　　“嘿！” 　　松下岛钜出了书房，急急的往自己的房间走，抬头看见飞奔进来的欧阳云，眉头一皱，厉声问：“干什么的？” 　　欧阳云脚下不停，右手武士刀挽个刀花，笑道：“踢馆！” 　　“八格！”松下岛钜大怒，朝练功房大喊：“流川，出来，有人踢馆！”瞪了面前不知死活的支那人一眼，正欲继续办自己的事去，忽然看见一溜白光飞来，有风声伴起，他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一退，却是迟了——脖子猛然剧痛，等他明白过来遭到了袭击，脑袋和身子已经分了家——那是我的身体吗？——头颅飞在空中，看着不远处脖腔里正在喷着红色泉水的身体，还能这样想着，眸孔留恋的掠过一旁怒放着的樱花，便失去了意识。 　　练功房里响起“踢踏、踢踏”的声音，流川正树带着一众弟子奔了出来，与他一起出现在院子里的，还有左边厢房里的两个日本人及平野秋男。 　　众人看见院子里的惨象，立刻叽哩哇啦的大叫着把欧阳云包围起来。平野秋男和流川正树脸色铁青，后者怒叱一声：“支那猪，报上名来！” 　　楚天歌刚进入院子就看见欧阳云飞刀斩人头，鼻子里冲进一股血腥气，胃里一酸，然后毫无征兆的呕吐起来。 　　他这一吐不要紧，流川的那帮弟子中，有几个人也跟着呕了起来。剩下的议案不能给人中，有七八个不等师父招呼，拔出佩刀就向欧阳云砍了下去。 　　前一刻，欧阳云目光落在挂在练功房门口的“流川武馆”招牌上，脸上是讥笑的表情，淡淡的用日语说：“有勇气办武馆，却没胆正大光明的挂招牌，倭人始终是倭人，上不了台面啊！” 　　流川正树狂怒：“找死！” 　　下一刻，欧阳云迎向冲过来的日本人，刀斩脚踢，砍下了两颗头颅，劈死了一人，踹飞了三人，自己也牺牲了一件长袍。 　　“流川武馆”一共有二十一个弟子，前面被干掉四个，现在又死了三个、伤了三个，有一个留在地窖里看护白流苏，只剩下十人。十人里又有两个呕得浑身乏力的，还能一战的便只余下八人。他们双手持刀，看着欧阳云，就好像看着传说中的上古魔神一般，武士道精神全无，战战兢兢的不敢上前。 　　平野秋男右手伸进腰间握住了枪柄；流川正树双目尽赤，双手拔刀在手，牙关紧咬，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离欧阳云还有两米左右距离时，猛然大喝一声，快步奔了过来。 　　欧阳云左手抓住身上长袍一拉，“嘶啦”一声，袍子离身向流川正树罩去，跟着身子一矮，迎了上去。 　　流川正树眼睛紧紧盯着飞来的袍子，猛然凝住身形，双手舞动，一片刀光亮起，将袍子搅得粉碎。他跟着大喝一声，刀身侧收，朝欧阳云刺过来的刀身斩下。 　　欧阳云回刀，起右脚踢向对方手腕。“呛啷”一声，他回刀慢了一步，刀尖被斩中，竟然断了。 　　流川正树得势不饶人，一刀斩断了欧阳云的刀尖，顺势劈下—— 　　没了刀尖的掩护，欧阳云踢出的一脚等于送到了刀刃下，他急忙收脚，身子往后一仰。 　　电光火石间，流川正树招式已经用老，他大吼一声，手腕一翻，刀刃向上反撩过来，削向欧阳云的腹部。 　　双方动作实在太快，欧阳云只知道见招拆招，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旁观的楚天歌看得倒吸一口凉气，暗叫不妙——这一刀削实的话，欧阳云难免要被开膛破肚。 　　欧阳云当然知道这一刀的危害，百忙中中心下移，就势往地上倒去。收断刀横在胸前，做好抵挡对方再度变招下戳或者下劈的准备。 　　流川正树一刀撩空，果然刀身下垂，往他腹部插下。 　　“好！”“杀了他！”围观者都算的上行家，看见流川正树占了上风，登时有日本人叫起好来；平野秋男右手离开了枪柄，脸上露出了冷笑；楚天歌则握紧了刀柄，随时准备抢上来救人。 　　流川正树的刀不知道什么做的，端的锋利，欧阳云虽然早早料到了来势，只是以刀身对上人家刀尖，刀身立刻崩断了，这下，他的腹部再无遮拦，眼看着刀尖离他腹部不过半尺距离——楚天歌想要救人，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而日本人则几乎跳了起来；流川正树目中赤色更浓，嘴角弯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只是，当他看见已经如同鱼肉的欧阳云竟然也翘起了嘴唇，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眉角不自禁一跳，一丝不安迅速在他心头萌生出来—— 第9章 男儿当杀人 　　“我杀的？”当楚天歌一刀砍下了流川正树的脑袋，他没有骇得呕吐，也没有惊喜若狂，反而呆住了。 　　岂止是他，连日本人也全部呆住了。好多人张大着嘴巴，叫好声未绝，保持着想要鱼跃的姿势，犹不相信眼前一幕是真的。 　　流川正树是谁？获得天皇接见的日本顶级剑客，他全力一刺下，被刺者竟然安然无恙，而他却被削掉了脑袋—— 　　没了脑袋的流川正树依旧保持着下刺的姿势，他的脑袋却飞了开去，落在旁边的樱花树上，双眼睁得大大的，里面的疑问色彩还没有流散，嘴巴微微张开，似乎犹在发问：怎么可能？！自己倾尽全力的一刺，竟然没能刺进对方柔软的腹部，难道这个支那人刀枪不入？ 　　持有这个疑问的不止流川一人，平野秋男也算一个——不愧是黑龙会在北平的负责人，神经足够大条，他立刻拔出了手枪，正要瞄准射击，却被流川那两个最得意的弟子挡住了视线。他们极有默契的大喝一声，一左一右持刀向刚站起来的欧阳云腹部刺去——很明显，他们不信这个邪，不相信欧阳云真的有刀枪不入。 　　就事论事，流川正树的武功要在欧阳云之上，后者胜之不武。欧阳云一开始并没有仗防弹衣欺人的意思，激烈的打斗使他不得不全神贯注，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些。凭心而论，当流川的利刃戳中他的腹部，那种感觉很痛，让他依稀想起了一年前被某人刺中的感觉，惊弓之鸟一样心头一凉，以为自己要死了。 　　正因为精神上的一阵恍惚，流川被楚天歌削去脑袋以后，他没有像那些武侠片中的猛人一样摆出“刀枪不入者”惯用的嚣张POSS——直到楚天歌发问，才醒过神来，用断刀一拨流川正树的利刃，近似藐视的将对方推倒。然后，他一跃而起，直接无视两把刺过来的武士刀，拍拍楚天歌的肩膀，大声说：“当然是你杀的，谢谢你救了我！” 　　楚天歌被他唤回神思，就看见两个日本人已经刺中他的腹部，不由骇得大叫：“小心！”把刀轮了起来，正要向那两人砍去——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再次呆住。 　　欧阳云再次刀枪不入，然后他貌似随意的挥了挥断刀，两颗日本人的大号头颅便跌落尘埃。 　　日本人彻底呆住，平野秋男手枪对准着他，手却颤抖起来：这个支那人看来真的刀枪不入，那么，子弹对他有用吗？看他一脸的笑容，混不在意的样子，显然并不畏惧—— 　　欧阳云看了看樱花树上那只一脸不甘的头颅，笑笑用日语说：“樱花很美啊，不过，某些人注定是没办法轮回了。”转头向站立的日本人走去。 　　他这话忒毒了，也点中了对面日本人的死穴——日本人不怕死，却怕砍头，在他们的信仰中，万一被砍了头，那就等于没有了灵魂，从而也就失去了转生的机会，就等于被天照大神给遗弃了。 　　包括平野秋男在内，所有日本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本呕得七荤八素的两个家伙直接晕了过去——流川正树是谁？黑龙会里位列三甲的高手，竟然就这么不可思议的掉了脑袋——恐惧正像瘟疫一样在他们之间流传。 　　“不！我不要被砍头！”一个看样子还是个孩子的日本少年嘶喊着，倒转刀身，插进了自己腹部，然后横向一拉，疼得满头大汗的死去。 　　有了榜样，除了平野秋男还有三个丢掉武器跪地求饶的家伙，其他日本人纷纷切腹自尽，将武士道的精髓在欧阳云和楚天歌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 　　可笑的是，武士道本来推崇的是忠义、名誉，是悍不畏死的一种表现，但这些日本人这么做的原因好像是怕被砍脑袋——迷信害死人哪！ 　　欧阳云和楚天歌看着这一切，未免觉得荒唐和可惜。砍日本人脑袋是种很爽的感觉，但这些日本人愣是不给他们机会。欧阳云想起喜峰口大捷，算是明白了29军能够震慑敌胆的原因，当大刀向日本鬼子头上砍去的时候，为了避免丢掉脑袋，日本人会不会放弃原先的刺杀动作，转过来保护脖子？ 　　——难说！ 　　平野秋男面如死色，枪口端起又垂下。对面那个刀枪不入的支那人一直邪恶的微笑着，看来根本不畏惧子弹。“魔鬼啊，真正的魔鬼！”他这样想，强自镇定，咬牙说：“那个女人还活着。” 　　“我知道。”欧阳云上前两步，三个跪着的日本人吓得靠在一起，浑身发抖。黑龙会和蓝衣社的纠纷应该是那笔财物引起的，日本人还想夺回的话，绝对不会要白流苏的命。 　　“您也是蓝衣社的吧？”感觉手里有了本钱，平野秋男镇静了许多，对欧阳云用起了敬语。 　　欧阳云不置可否。 　　“如果您原意交出那笔‘奉献金’，并保证不伤害我们，我会让你带走那个女人。” 　　还真会“坐地起价，落地还钱”，这种情况下，这个日本人还能够提出如此狂妄的要求，欧阳云不知道是该佩服他，还是该可怜他了——“‘奉献金’？” 　　“那是我们孝敬天皇的，先生——” 　　“哦，这么说你是生意人了？” 　　欧阳云这句话在平野秋男听来很是突兀，他有些愕然的答：“我是天皇武士，不做生意！” 　　“那你们所谓的‘奉献金’是哪里来的？”欧阳云眼睛眯了起来，嗤笑道：“你可别告诉我是我们中国人民自愿奉献的！” 　　平野秋男这才知道他先前那句话的意思，脸色不由变了——所谓的奉献金都是他们偷的、抢的……反正不是正当手段得来的。 　　欧阳云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左手上，问：“你的手是我伙伴伤的吧？” 　　平野秋男脸上泛起一抹血色，他想起那个支那女人不要命的打法，这才发现和这个男人的手段很像，不由打了个寒噤，产生一种无力感。如果中国人全部这么有种，光日本那么小点的地方，那么点人口，真的能够实现大亚洲共荣吗？第一次，他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欧阳云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泛起微笑——这些人活着，也许比死去对抗日事业更有价值，杀一儆百！他慢慢的走向旁边的樱花，折了一支放在鼻下嗅了嗅，说：“好美的樱花啊，在日本，好像有更多的樱花吧，你们的家人也许正在门前屋后的樱花树下翘首企盼，孩子的父亲，我的孩子怎么还不归来呢？” 　　“噗嗤！”——欧阳云正在抒情，楚天歌忍俊不住，笑了起来。这场景太滑稽了，欧阳云这个人，也滑稽得厉害，前一刻杀得人家屁滚尿流，此时竟然开始拉起家常，还关心起人家家事来了。哎，这可是日本鬼子啊！ 　　欧阳云瞪了他一眼，嘴角一翘，却也想笑。自己这是干嘛呢？真当自己是圣人啊，哈哈！恩，应该严肃一点，不然刚才的抒情表演可就前功尽弃了，板起脸，冷冷的扫视了日本人一眼，见他们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叫妙，说：“本来，我想杀光这里所有人的，但是现在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把我的伙伴交出来，离开北平吧。” 　　平野秋男看看欧阳云，再看看身边的日本手下，眼神忽然清澈起来，右手举起，枪口伸进了嘴里——“天皇陛下！——呯！” 　　“啊！”刚醒过来的两个日本人再次晕去。剩下的三个则毕恭毕敬的朝欧阳云跪好，其中一个说：“阁下，我知道你的同伴被关在哪里。” 　　“快带我去。” 　　“嘿。” 　　“大哥，真要放这些日本人走？”楚天歌将四个留下的日本人捆起来后，问。砍了一个流川正树以后，他浑身上下正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杀气，衬得他的声音也阳刚了许多。 　　欧阳云没有做声。 　　欧阳云本来确实有放过剩下日本人的打算，但是，当看到白流苏的惨象，他没按捺住心中的暴戾，和楚天歌两个盛怒之下出手，每人砍了四颗脑袋，包括两个日本女人。 　　“妈的，就不能把日本人当人！” 　　“太他妈残忍了！” 　　“日，有可能，老子也要搞个东京大屠杀！” 　　楚天歌不解：“东京大屠杀！？” 　　“算了，出去再说。” 　　白流苏身上一共有十八道伤口，双手小臂全断了，身上共有七个烙铁印，其中一个在左乳上。男儿有泪不轻弹，欧阳云记不清多长时间没有流泪了，曾经以为自己把这个技能给遗忘了，目睹她的惨象，才知道流泪原来根本无须前奏或者酝酿，鼻子一酸便开始滚滚而下。斗争真正太残酷了，纵然也曾枪里来弹里去，欧阳云却不得不承认，他在二十一世纪经历的那些，算得上是文明人的战争。如果她不是无盐女，他不敢想象还有什么惨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他冷冷的对楚天歌说：“找找看，一个不留！” 　　楚天歌咬牙启齿的回：“鸡犬不留！”比他还狠。 　　两个人将女人小心翼翼的抱进车里，然后楚天歌提起武士刀回转去，开始一个个的验明尸身——“我把所有人的脑袋全砍下来了，让他们全部万劫不复！” 　　“干得不错。”欧阳云则开始在平野秋男的卧房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大堆机密文件，选了几样上面写有的“绝密”的，然后将其它的全部撒在院子里。 　　楚天歌不解：“这是干什么？” 　　“曝光他们的罪证啊，我们可没乱杀好人，这些日本人全部是间谍。” 　　楚天歌挠挠脑袋说：“日本人也有好人吗？” 　　“哈！”欧阳云乐了，拍他一巴掌，“小子，你比我厉害！” 　　楚天歌嘿嘿的笑了，忽然想起一事，问：“大哥，您练的什么硬气功？好厉害啊！” 　　“金刚罩加铁布衫加……！” 　　“这，这，这怎么练？” 　　…… 　　确认院子里没了活人，在楚天歌的建议下，欧阳云发动汽车赶往北平协和医院。 　　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个貌似死绝了的黑龙会秘密据点，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从地窖里走出来一个戴着顶宽沿帽的少女。 　　看见满院子的尸首，她脸色煞白，眼神却冷冽起来，“蓝衣社、欧阳云、楚天歌！”她轻声念着，将两个中国男人的名字深深的记入心里，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转身深鞠一躬，心说：天皇的勇士们，我会帮你们报仇的，抿紧嘴唇，决然的离开了。 　　北平协和医院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欧阳云倚墙蹲着，右手把玩着一支烟。在他身边，靠墙放着流川正树的那把武士刀。 　　楚天歌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这个时候才感觉出了后怕，“我杀了日本人！”他轻声念着，“砍下了他们的脑袋！”神情有些恍惚。 　　欧阳云早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但却一直没有说什么。进特种大队前，他有过类似的经历，不过是作为执行军警杀了一个死刑犯而已，结果狂吐了一天，连胆汁都呕出不少，楚天歌也是第一次杀人吧，而且直接用刀削人脑袋，还不止一个，表现比他强多了，假以时日，一个合格的特种兵是跑不掉了。脑瓜里泛起两句诗，拍拍楚天歌的手，他随口吟道：“男儿当杀人，千里不留行！杀小鬼子嘛，积功德的事情，小子，你很棒！” 　　楚天歌勉强的笑笑，脸色很难看，低声说：“我是第一次。” 　　“看得出来，比我第一次强多了。”欧阳云刻意说得很轻松。 　　“大哥，你说这个世上真有鬼吗？” 　　“鬼？想什么呢？”欧阳云笑了，真心的，“有鬼又怎样，某子不是有诗云——屠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日本鬼子该不该杀？” 　　“该杀！” 　　“那不结了，你现在这境界，小鬼子就是变成鬼，看见你也只会绕道走，嘿嘿！活人都被我们杀了，还怕鬼？臭小子，别让我看不起你！” 　　楚天歌摸摸脑袋，憨憨的笑了。 　　欧阳云也笑了，特种兵大队一等一的心理干预专家顾晓漠专门开导自己的话，对楚天歌这种新兵蛋子果然管用。想起顾晓漠，想起特种兵大队的战友，他幽幽的叹了口气。那个时候，他总是被干预的命，曾经很抗拒，现在开始干预别人，才知道被干预是多么幸福的事情——重担有战友帮忙顶着，背后有战友帮忙看着，自己只管完成任务，这种简单的生活实在太幸福啦！ 　　“大哥，那个，某子是谁？” 　　“某子啊，谋子，就是张艺谋，一个诗人。” 　　“张艺谋，没听说过，不过这诗我喜欢。” 　　欧阳云翻了翻白眼。 　　…… 第10章 北平四二六惨案 　　和日本军方及国内右翼势力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黑龙会北平分馆被血洗，二十六人一个不留，这个被日军华北囤驻军司令部定义为“北平四二六惨案”的消息迅速传回日本国内，立时引起了日本朝野的“愤慨”，在东京等大城市，连续爆发了几次大规模游行，游行者簇拥着遇难家属，高声叫嚷着，要当局尽快向北平进军，以抓捕该死的支那凶手严惩之。 　　日本的右翼大佬、军方笑了，他们觉得这二十六个人死得超值，有变态点的甚至想：那两个“蓝衣社”的勇士为什么不多杀几个人，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这样一来，国际舆论一定会向日方倾斜，日方占领东北三省、成立伪满洲国也将更加理直气壮——保护侨民不受华人迫害！华北囤驻军司令梅津美治郎在东条英机的示意下，立刻向中方提出了最强烈的抗议，云：兹于华北地区中国民众在政府引导下强烈的反日情绪及有组织针对日本公民的犯罪行为，日军为了保证本国公民生命及财产在此地区不再受到侵害，将视中方政府态度决定是否派兵加以保护—— 　　有人笑，自然就有人哭，中华民国军事委员会蒋委员长倒也没哭，却气得拍桌子摔茶杯，大骂娘希匹。委员长这段时间辛苦啊——红军终于被围堵在贵州境内，他正忙着调兵遣将，意图将贵阳和云南这两个红军最有可能突围的方向堵死，妄想一举歼灭之，可好，他才自以为张好口袋，前线忽然传来军情，红军竟然转向金沙江进军了。 　　委员长不愧是军阀混战中最后的胜利者，军事素质还是不错的，立刻事后诸葛亮的判断出，红军想要强渡金沙江，并由此总结出，如果红军一旦渡江成功，那这快煮熟的鸭子可就算飞了。于是，他于4月28日紧急下令，控制渡口，毁船封江。 　　然而，这个命令才发出去，他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侍卫长陈布雷送来了日本人的抗议申明，本以为只是日本人一贯耍的小手段，随意一看竟然是蓝衣社灭了人家一个黑龙会分部，他不由怒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陈布雷听得心情一振，以为老头子准备抗日了，但再听下去，这话的味道却不对了——“欧阳云、楚天歌？布雷，等会你打个电话给贺衷寒，问问这两人的情况，如果没什么背景，该牺牲的就牺牲了吧。”轻描淡写一句话，却已经将两个抗日英雄给卖了。 　　陈布雷点点头。 　　老蒋有意似无意的看了他一眼说：“现在国内形势复杂，必须先安内啊——” 　　算起来，从他1931年就任委员长以后推行“攘外必先安内”政策以来，四年了，这个“内”竟然一直没能“安”下来；而这个“外”，则养得越来越肥，胃口也越来越大。 　　作为中华民国的最高当局，没人敢当面指责他的不是，那些偶尔民主到报纸上的文字也被侍从们小心翼翼的给收藏了，但是，他心里是有数的。全中国四万万同胞，估计有半数人在私下里会戳着自己脊梁骨骂“卖国贼”。早上每每站在阳台上“养气”的时候，他会想，凡夫俗子哪里会明白我这个“革命家”的真实想法：中国为什么如此积弱，还不是军阀混战给闹的，所以，我一定要先统一国内，树立起一个领袖的绝对权威，这样才能令行禁止，才能举一国之力，打败狗日的小日本！现在，眼看着这个“内”就将被“安”下去，接着可以为自己正名了，但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竟然出了这码子事——该死的何应钦，小小的一个北平都看不好，竟然整出这么大的纰漏！也罢，他拉的屎他擦去，老子不管了。 　　最高当局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几分在上海闯荡江湖时的“豪气”：“致电何应钦，让他全权负责此事，必须尽快的抓住凶手；另外，以国民政府的名义致电日本内阁，就说我们对发生此类事件表示深深的遗憾，希望不会影响中日的友谊。” 　　“委员长，蒋团长来电说，在被杀日本人那里发现了大量我军的绝密资料，现在北平乃至全国民众皆拍手叫好……” 　　最高当局眉头一皱，然后乐了：“娘希匹，这事孝先他们不会也参与了吧？这么说，那些日本人是间谍？” 　　陈布雷和蒋孝先私人关系不错，小心地说：“应该不会，孝先和蓝衣社的人一直不对付。” 　　“这我知道——大局为重，当前最重要的是安抚好日本人，让老何看着办吧，你给贺衷寒打电话的时候顺便说一声，他那两个手下胆大妄为，应该被开除。” 　　最高当局金口一开，两个英雄被抛弃了，但是，却没人敢说他这是汉奸行为。大局为重，还真没有哪个人他不敢出卖的…… 　　同一段时间，位于北平西安门内大街上的北平警备司令部内，华北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北平军分会政训处处长曾扩情、警备司令邵文凯、警备副司令蒋孝先等北平军政要人正在为应付当面局面“集思广益”。 　　何应钦：“凶手一定要交出去的，不然日本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邵文凯冷笑：“凶手？那些日本人可都是间谍！哼，我倒觉得他们是英雄。” 　　曾扩情点头表示赞同：“两个小伙子确实不错。” 　　何应钦气急败坏：“英雄！目光短浅的匹夫罢了。华北局势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这下可好，日本人一定会以此为借口发动战争。” 　　“打就是了，他们在华北就那么点军力，我们察哈尔有29军、河北有51军和25师，北平有蒋团长的第三团精锐，我倒要看看小日本怎么打过来！” 　　“邵司令说得不错。” 　　“你！委员长可是授命我全权负责此事的。” 　　蒋孝先见三人越吵越厉害，忙站出来说：“何委员长，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那凶手是蓝衣社的。” 　　何应钦皱起了眉头，说：“我知道啊，蓝衣社不也是为党国服务的吗？现在党国需要他们，他们自然应该付出牺牲。”不愧是最高当局的亲密伙伴，说话都是一个腔腔。 　　邵文凯大怒坐下，赌气说：“牺牲，他们牺牲得还少吗？黄特派员，你来说。” 　　黄特派员，黄大江，蓝衣社总部派来北平的特派员，三十几岁左右的一个斯文汉子，他一直没有发言，此时见邵文凯将他推了出来，想了想说：“诸位长官，我们蓝衣社组建的宗旨大家是知道的，碰到日本间谍，那肯定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顿了一顿，主要是看了看何应钦的脸色，见对方脸色不善，语气一转接着说：“当然，我们的行为准则，一切以党国利益为重，如果确实必须牺牲，我们的同志是不会退缩的。” 　　他这话说得圆滑，何应钦脸色立刻一缓，轻声说：“黄特派员果然深明大义，恩，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孝先，我听说凶手已经被你们抓住了？” 　　蒋孝先心里很有些鄙夷何应钦和黄大江，面上不动声色，说：“人确实找到了，但是没有抓住。” 　　“跑了？！”这下，连邵文凯也变了脸色。如果这两个人跑了的话，那日本人那里还真不好交代，如此一来，谈判貌似都不需要了，要不直接接受日方的无理要求，要不就直接开打吧。 　　“没，没，但是却不好抓。” 　　“不好抓？”何应钦犯起了糊涂，邵文凯则想不通了：北平还有蒋孝先不好抓的人吗？那些游行示威的学生，他可是一抓一大把，什么顾忌都没有。 　　蒋孝先脸红了，有点无奈的说：“北平的那些社会贤达老母鸡护小鸡一样的护着他们，我的手下挤不进去。” 　　“哈！”邵文凯乐了，心说这个欧阳云不是等闲之辈啊。 　　何应钦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断然说：“我不管什么贤达，人是一定要抓的。孝先，你知道的，委员长让我全权负责此事，就是不希望日本人找到借口滋事，所以，这事你看着办吧。” 　　蒋孝先是蒋氏族人，何应钦将蒋委员长抬出来，算是拿住了他的命门。于是稍后，警备司令部开出了几辆汽车，后面跟着一个排荷枪实弹的宪兵，浩浩荡荡的再次向协和医院开去。 　　欧阳云开始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但事态的发展却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随着中日双方一个接一个声明抛出来，他意识到自己这回摸了老虎屁股。 　　老虎屁股岂是好摸的，好在他留有后招。于是，在将手上的几张绝密情报抛给报社以后，欧阳云、楚天歌一跃成为热血爱国青年，开始享受国宝待遇。在众多社会贤达的保护下，躲过了宪兵队的第一次抓捕。 　　对中国历史，对最高当局以及何应钦为人都有一定了解的欧阳云自然知道等待两人的将是什么，于是，在将白流苏托付给陈佳姚以后，他带着楚天歌玩起了失踪。 　　当蒋孝先带人第二次赶到协和医院的时候，自然又一次无功而返。 　　凶手“逍遥法外”，何应钦惶恐，日军明着愤慨、实则窃喜，中日两国政府开始大打口水仗，察哈尔敏感地区则剑拔弩张，两国军队今天一小摩擦、明天一小走火，热闹得一塌糊涂。可怜29军军长、察哈尔省长宋哲元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却又两边都不敢得罪。纵然如此，还是成了第一只替罪羊。 　　这事追究起来，还得着落在欧阳云这只小蝴蝶身上。 　　他将缴获自黑龙会的那辆福特车开到福特车行换了副牌照，便载着楚天歌奔天津去了。楚天歌的小叔楚括机现时在国民革命军51军军长于学忠手下担任副官，两人本来是想到他那里避祸的，可是天不遂人愿，他们4月29日上午到的天津，次日凌晨便不得不“男儿当杀人”，然后才在楚括机的帮助下，躲入了25师的学生训练班中。 　　天津此时虽然还在国军手中，但是因为日军华北囤驻军司令部也设在天津，加上城里有日租界的存在，日本人相当的嚣张，连同那些狗腿子汉奸也跟着相当跋扈。 　　欧阳云对此一无所知，进了天津城，看着满大街晃荡的日本浪人，非常不解，“难道我们到了日本？” 　　楚天歌：“天津是这样子的，日本人连华北囤驻军司令部都搬天津来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靠，猖狂！” 　　楚天歌摸了摸座位下的武士刀，说：“大哥，要不要下去干一票。” 　　欧阳云看着他，翻了翻白眼，这小子，把日本人当什么啦？可以说杀就杀的吗？老天，自己不会鼓捣出一个杀人狂出来吧？ 　　楚天歌怎么说也是个在校大学生，人虽然有些憨，总算不笨，也没有像欧阳云担心的那样，有变态的趋势，他很快也觉出了不妥，憨笑着说：“貌似不妥，光天化日的。” 　　“臭小子，你还知道啊！”欧阳云亲切的赏了他一记爆栗，说：“日本人那么多，你杀得完吗？咱们要干的事情多着呢，可比杀个把日本人重要多了。” 　　一路上没少接受他的灌输，楚天歌摸摸脑袋说：“那是，咱们要做那雄中雄，就要先有雄起的实力，科技兴军、强军兴国，我懂。” 　　“下去买份报纸来看看，看样子好像发生什么趣事了！”看见路边茶馆里，一个老者忽然愤愤的将手上的报纸一撕两半，欧阳云来了兴趣。 　　楚天歌下车买了几份报纸，随意扫了眼，忽然大叫起来：“我日！”吓了几个路人一跳。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我日”自然学自欧阳云的调调。 　　“怎么了？”从他手上拿过一张报纸一瞄，欧阳云怒极反笑，原版的一声“我日”脱口而出。 　　报纸名为《国权报》，首版头条刊登着这样一篇社论“全亚洲人民团结起来，共同声讨肆意残害和平使者的杀人魔王‘欧阳云、楚天歌’”，作者署名为胡恩溥。 　　《国权报》？哪国的国权？日本国吗？这里明明是天津啊？！ 　　“还有。”楚天歌递过来一份《振报》，同样是头版头条，标题为“深切哀悼‘北平四二六惨案’遇难者，强烈要求国民政府严惩凶手，还华北青天白日”，作者署名白逾恒。 　　欧阳云乐了：“‘北平四二六惨案’，这名字起的好，咱中国人终于也给日本人整出个惨案来了。”然后，语气一变，忍不住问楚天歌：“胡恩溥、白逾恒，这两个人不会是日本人吧？” 　　“汉奸！大汉奸！” 　　“汉奸啊，难怪了！” 　　楚天歌颠来覆去的翻看着那两篇文章，忍不住痛骂起来：“无耻啊无耻！” 　　欧阳云接上一句：“该杀！” 　　两个人对望一眼，然后极有默契的同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11章 华北事件的由来 　　天津日租界附近，大生客栈门口，楚天歌遇到了熟人。 　　楚小树带了一个排的战士，伪装成便衣在日租界附近巡视着，本来是奉了上级命令，防止发生意外事故的，却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楚天歌。 　　“天歌？！” 　　“小树？！”楚天歌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童年玩伴，很是惊喜。惊喜之后，仔细的打量对方两眼，心头泛起疑惑，低声问：“你不是在军中的吗？”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脸色一变，问：“难道你是来抓我们的？”目光四处溜了溜，看见几个形迹可疑的便衣，不由暗暗提高了警惕，朝坐在车里的欧阳云递了个眼色。 　　“北平四二六惨案”在日本人的操作下，全世界皆知。欧阳、楚二人跟着沾光，大名也早已响彻华夏大地。自清末始，都是中国人被“惨案”的命，现在终于将日本强盗也“惨案”了一回，始作俑者想不出名都难。 　　楚小树刚听到“楚天歌”这个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见他这般神情，立刻明白此天歌就是彼天歌，楚小树当然不是来抓他的，打趣道：“怎么？敢做不敢当啊？” 　　楚天歌瞪他一眼，冷笑：“敢做自然敢当，可不像你们，能当却不敢做。” 　　他话中带刺，楚小树如何听不出来，脸色立刻变了，叹口气说：“兄弟，你抬举我了，我一个小军官，能当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叔很担心你，昨天还跟我提起过，我过去交代一下，这就带你去见他。” 　　“我现在不想见他？” 　　楚小树眉头皱了起来，不解的说：“为什么？难道你连自己叔叔都信不过？杀了几个日本人而已，好事！放心啦，我们军座提起你们，可也啧啧称赞呢，说你们两个这事虽然做得莽撞了些，但却是热血男儿所为。”压低声音，他继续道：“你们缴获的那些情报里面，好像有我们51军的布军图吧，冲这一点，51军也会保你们周全。” 　　楚天歌想了想，半信半疑：“真的假的？”拿不定主意，让他等着，回头找欧阳云。 　　楚小树一出现，欧阳云便将汽车重新发动了，默默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手枪打开保险放到口袋里。听楚天歌转述了楚小树的话，他想了想说：“让他把地址留下，我们晚上自己去，就说为了避嫌。” 　　楚天歌依言告诉楚小树，楚小树也觉得这法子最稳妥，朝他点点头，然后撕下一张烟壳，将地址写在上面交给他，并将口令一并告诉了。 　　和楚小树分了手，两人进了大生客栈，要间临街的房间。进了房间，欧阳云拉开窗帘看了看，说：“你本家没有说谎。” 　　楚天歌挤过来看了一眼，街面上，楚小树一个人贴墙站着，正在悠悠哉哉的吸烟快活。他笑起来说：“这小子，竟然也学会抽烟了。” 　　欧阳云向远处的日租界里观察着，问：“他是你叔父带出来的吧？” 　　“恩，一共带出来三，只有他混到了连长的级别。” 　　“你怎么没想当兵？” 　　“父亲不让，他想我上大学。” 　　欧阳云笑了，看他一眼说：“这回你闯了祸，回去会不会被你父亲打屁股？” 　　“不知道，应该不会，他恨日本人。” 　　“可是你的书恐怕读不成了。” 　　楚天歌脸色黯淡下来，叹口气说：“那也没办法。” 　　拍拍他的肩，欧阳云安慰说：“没事，不就是一大学文凭吗？包在我身上了。” 　　“不上学也能拿到文凭吗？” 　　“当然，别忘了，我曾经说过，要到燕京大学做教授的——” 　　楚天歌张大了嘴巴，这话在北平就听他说过，当时当笑话听了，现在又见他说起，才知道他竟然是认真的。只是，大学教授是谁都能做的吗？ 　　欧阳云笑笑没说什么，关于这件事，他也是在医院里才下定决定的。北平著名的大学不少，但是燕京大学却有其独到的优势，这些没必要让楚天歌知道。 　　四月底的北方，中午的气温无疑是最宜人的，太阳暖暖的照着，微风轻吹，欧阳云坐在黄包车上，眼睛微微眯着，好像犯困的样子。 　　黄包车已经将大半个日租界趟了下来，《国权报》、《振报》的位置早查探出来了。车夫很健谈，而且对租界里的人头子极熟。算是意外之喜吧，他没费什么劲就将胡恩溥和白逾恒的家庭地址打听出来，让车夫拉着到两家门前去转了转，认了路。然后他下了车，找家茶馆将路线画下来，标上重要参照物，收好，接着去茅房换上带来的衣服，戴上宽沿帽，徒步返回旅馆。 　　搞刺杀欧阳云属于门外汉，好在电视剧看得多，多少学了一点，在特种兵大队也接触过一些，触类旁通，知道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干这活需要注意些什么。 　　以他和楚天歌的身手，刺杀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退路。看得出来，日本人在天津基础很扎实，天津的民用设施也很齐全，别如说路灯，日租界附近几乎没有照明死角，这对需要黑暗做掩护的他们显然有些麻烦。 　　欧阳云也不急，慢悠悠的四周转悠，有意无意的往街道、胡同的角落里钻，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总算找到了租界还有周边几条街道支持路灯照明的配电房。将需要破坏的配电房一一在路线图上标出来，刺杀的重要准备工作算是完成了。他这才叫上一辆黄包车赶回客栈。 　　他一进房间，楚天歌就睁开了眼睛，并且嘘了一口气，看来一直担心着呢。 　　拍拍他的肩，欧阳云和衣躺下，说：“一直没睡着吧？” 　　“恩，还是有些紧张。”楚天歌有些不好意思。 　　欧阳云理解他的感受，笑笑，转身，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刺杀这种事情很难说，也许会极其顺利，也许会特别困难，而作为刺客，行动前最需要的无非是积蓄充足的体力。 　　“看来我还是太嫩了。”楚天歌心说，看着貌似熟睡过去的欧阳云，想起自己和他接触也有一段时间了，却始终看不懂对方，这个比自己也就大几个月的青年，无论见解还是行事方式，都那么的老到、别具一格，身上就好像笼罩着迷雾一样。 　　夜渐渐深了，天津渐渐的陷入沉睡中，昏黄的路灯成为极少数的不眠者，在偶尔掠过的风里慵懒的摇曳着。 　　靠近日租界的和平街上，大生客栈二楼的一扇窗户忽然打开了，一根绳子垂下来，楚天歌露出脑袋四下看了看，然后迅速的溜了下去。接着，欧阳云也溜了下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蹑行到街头的日租界岗亭附近，离岗亭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个配电房，和平街周边地区就这么一个，欧阳云有理由相信和平街及周边几条街道的路灯开关应该全设在那里。 　　他朝楚天歌做个手势，意思是早交代过的，注意警戒，然后走向配电房。 　　配电房里的值班人员已经睡了，发出很惬意的鼾声，门从里面拴住，欧阳云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放弃了破门而入，找到埋设在附近的电线管道，掏出早备好的虎钳，将里面的六根线全部夹断。随着虎钳和电线之间冒出丝丝电火花，周边的街道一一陷入黑暗。 　　“出什么事了？”当租界外面突然全部陷入黑暗以后，岗亭里站岗的日本宪兵小岛仓嘟囔了一句，拉一下枪带，并没有多想。支那人控制的区域电力系统出故障是老问题了，有时候他们解决不了还得从租界内请本国的技师过去帮忙——“可怜的支那人。”他轻声念着，深以自己是一个日本人感到自豪，腰杆挺得更直了。 　　此时，楚天歌正好摸到了岗亭外面，听见日本宪兵的自语，他来了气，心中冷笑：究竟谁可怜呢？伸手叩在了岗亭的铁皮外壳上。 　　小岛仓大惊，喝道：“谁？”端枪在手，“哗啦”一声拉开枪栓，推开门谨慎的走了出来。 　　楚天歌早抽刀在手，做好了下劈的准备，就等着他送死了，一看见他的脑袋露了出来，低吼一声：“日本猪，去死！”挥刀劈下。 　　刀光一闪，小岛仓只来的及张开嘴巴，脑袋和身体便各奔东西，分了家。 　　“莽撞！等一下有人来换防怎么办？还有巡逻队！”等欧阳云赶过来时，见日本哨兵已经死了，不由低声埋怨楚天歌。租界内肯定会有人巡逻，而且，他们并不清楚对方的换防规则，所以原来的计划里，是决定骗过哨兵，偷偷摸过去的。 　　楚天歌图一时之快，此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很是懊悔，问：“现在怎么办呢？” 　　欧阳云掏出路线图，凑在灯光下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那个日本死鬼，说：“这样，你把鬼子藏好，换上他的衣服守在这里，如果有人来查岗、换防，打一枪赶快跑，如果他们不过来，你就守在这里。” 　　“你一个人？是不是太危险了？” 　　“只能这样了，我过去了，你利索点。” 　　“大哥，对不起了。” 　　“说什么胡话？！”欧阳云轻声丢下这么一句，迅速的往左上角的胡恩溥家奔去。 　　胡恩溥今天心情不错，加刊的报纸发售以后，他亲自撰写的社论得到了日本主子的交口称赞，赏了老大一块骨头；晚上，几个手下在雁峰楼为他庆功，席间一高兴多喝了几杯，回到家，竟然乘兴雄起了一回，找回了久违的男人感觉，哎，想想自从做上汉奸，不做男人好多年了，这久违的感觉，真的很好！许是太兴奋了，当欧阳云将电筒照上他的脸时，发现这丫竟然满脸笑容的在吧砸着嘴巴，并梦呓着：“黄金的好，谢谢太君……” 　　欧阳云同情的摇了摇头，心说这狗汉奸的档次还真他妈的低，几块黄金就把老祖宗给卖了——他上前一步，俯身，左手一探，钢针在他脸上轻轻一刺，右手军刺跟着扎进了他的心脏。 　　胡恩溥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嘴巴微微张开，溢出一丝鲜血…… 　　出了胡恩溥家，不知道为什么，欧阳云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心中满满的都是悲哀，乃至坠得脚步都有些沉重。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情愿让楚天歌来执行这个任务——汉奸该杀，汉奸也该死，但是，他多么希望，汉奸能够少一些—— 　　也许胡恩溥杀得太容易了，或者欧阳云的心态起了变化，在杀白逾恒的时候，他遇到了一点麻烦。前期工作没有问题，他顺利的在楼下通过一个白府下人打听出了主人的卧房位置，而且顺利的摸了进去。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只不过碰了一下放在床前的椅子，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白逾恒的老婆竟然醒了。 　　女人立刻惊叫起来：“谁？” 　　做汉奸的心中有鬼，一般都很难睡得踏实，白逾恒立刻也被惊醒了，右手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枪，左手打开了台灯。乍然亮起的灯光里，夫妻两个看见床前站着一个蒙面人，同时大叫起来：“救命啊！”“来人——” 　　喊救命的是白逾恒的老婆，这女人胆子够大、也够彪悍，一边大声叫喊、一边拿起枕头向欧阳云砸来。 　　而白逾恒只来得及举起手枪，喊出“来人”两字便被军刺插入心脏，呕出一口血、全身抽搐两下便丢掉了性命。 　　“杀人啦，救命啊！”女人的喊声凄厉起来，面对死亡，她彪悍不再，女人的天性尽显，恐惧的往后缩去，“咕咚”一声掉下了床。 　　“敢做汉奸就要有死的准备，既然敢做汉奸的老婆，就要有做寡妇的觉悟！”撂下这句话，欧阳云冲到窗前，一脚踢开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第12章 打炮的另一种解释 　　凌晨两点多钟，本是深度睡眠的最佳时刻，然而，随着几声凄厉的喊叫，天津日租界里闹腾起来。先是响起一连串的警哨声，跟着摩托车的轰鸣响了起来，再接着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枪声，枪声中还夹杂着日语的嘶喊：“射击！抓住他！前面……” 　　这一夜，日租界里的日本良民们、大小汉奸们，注定会失眠到天亮。正如欧阳云所说，敢做汉奸就要有死的准备——要知道，中国可有四万万人，而汉奸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谁知道某一天某个地方会不会射出一颗催命的子弹？ 　　汉奸好像都远比一般人怕死，当死亡的阴影一旦在他们心中种下，许多人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欧阳云跳出白府以后，立刻往附近的配电房奔去。女人的叫声很响亮，做汉奸的老婆倒有点可惜了，这样的嗓门担任个巡夜什么的，发现小偷大喊一声，没准就能把小偷吓趴。日本人的反应很快，当然也可能是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被中国的除奸大军培养出了速度——警哨立刻响了起来，几分钟以后，巡逻队、宪兵队纷纷往这里赶来。 　　配电房里值班的是个中国老人，被警哨惊醒以后，老人扒着门缝朝外面看，看见一个蒙面人，立刻吓得把门关紧、上栓，上好栓想想还不够，又把办公桌顶上，然后开始双手合十，念起若干个菩萨的名字来。 　　欧阳云不想在破门上浪费时间，老办法，用虎钳将电线夹断，接着往和平街方向跑去。 　　他跑得很快，不过，两条腿的毕竟跑不赢三个轮的，才跑出去百多米，身后便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接着有灯光照了过来。他拐入一个巷子，贴着墙壁站定，将手枪掏出来，关上红外线瞄准器。小鬼子既然在身后，又有灯光照明，这个时候再单纯的逃跑等于将后背卖给对方，太不明智了。 　　摩托车呼啸而来，很快就开到他藏身不远处，车灯照得街面上煞白一片，他凝神听着，嘴里默默的念着数字，将摩托车的数量统计出来以后，猛然往外一跳，抬手朝三处光源连着三记点射，跟着朝左前方一个翻滚。 　　“噗噗噗”——连着三声玻璃炸开的脆响，街面上立刻重新陷入黑暗。伴随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吱嘎”，“那里！”“射击！”“抓住他！”叫喊着、枪声响了起来。 　　子弹在欧阳云身边的街面上、墙壁上炸响，发出“咄咄”的声音，火星四射。他蹲在地上，微微蜷缩着身子，尽可能的利用着防弹衣的防护面积，然后飞快的蹿起，一个翻滚到了街道对面，站起身子举起枪来，向着冒出火舌的几个点一一点射。 　　“啊！”“哦！”惊叫声，喊疼声响起，黑暗中也不知道击中几人。他仗着枪上有消声器，身上有防弹衣，站在那里继续进行点名射击，直到将一匣子弹打光，这才转身飞奔起来。 　　小鬼子枪口上闪出的火舌完全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偏偏他们一时分辨不出子弹从哪里射来，顿时死伤惨重，以为刺客人多，只得停止追击。于是，枪声渐渐稀疏下来，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等他们和跑步赶来的大队人马汇合再行追赶，欧阳云已经和楚天歌碰了头，开始往客栈跑了。 　　历史有的时候会出现惊人的巧合，两个汉奸社长在4月30号凌晨被杀死在日租界内的消息一经曝光，再次在中日两国朝野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中国最高当局难免又狠狠的“娘希匹”了几人：“娘希匹，他们就不能消停会！是，汉奸要杀，可是也要看看形势嘛！何应钦做事不用脑子的吗？！”可怜的何应钦，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却背上了黑锅；而日军驻华北囤驻军司令部则将这次刺杀上升到“事件”的高度，定性为“河北事件”。不同的是，这一次平津美治郎等人动了真怒，一方面因为老窝被端恼羞成怒，一方面为了让手下的大小汉奸们安心卖命，所以一上来就气势汹汹，一边派出参谋长酒井隆与驻华使馆武官高桥坦会见何应钦，声称此案“系中国排外之举动，若中国政府不加以注意改善，则日方将采取自卫行动”；一边安排驻天津日军在河北省政府门前连日武装示威、举行巷战演习，进行赤裸裸的威胁。可苦了何应钦，这位国民党的元老，曾经的黄埔军校教育长，现在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员，却上下两头受气，偏偏发作不得，倒也真难为他了。 　　次日，从楚括机处得知这个消息的欧阳、楚二人，楚天歌当场就怒极反笑，大骂起来：“无耻啊无耻！” 　　欧阳云现在算是彻底看穿了小鬼子的伎俩，冷笑两声并不发表看法，对自己的使命有了新的认识。杀几个汉奸、日本鬼子容易，但是要真正打败小日本并不简单。中国积弱太久，现在又是名义上的一统；小日本狼子野心，蓄谋已久，此消彼长，优劣立判——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实在很多啊，这样看来，两个老人家设计好的路线倒是深思熟虑，可行性相当的高。恩，看来必须抓紧时间了。 　　楚括机昨天听侄儿说起这事，还不相信是他们干的。杀两个靠笔杆子摇尾乞怜的汉奸没什么困难，但日本宪兵什么实力？结果九死四伤，一般人可做不到。他也没想到这事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有点担心他们的安危，于是连夜派人将他们送往位于郊外的25师学生训练班。 　　25师学生训练班一共两百多人，成员大多是在天津读书的热血青年，看见他们，欧阳云不由想起了宋哲元搞的那个学兵团。 　　29军的学兵团是个悲剧，惨烈的悲壮。 　　他如此清晰的记得学兵团的故事，源于在军校的一堂军史课，授课的是个老教授，不知道怎么扯到了这个话题上，然后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老教授说起这段历史的时候，表情非常的悲壮：“……学兵团全部是一二九运动后投笔从戎的进步学生，他们不仅有知识，而且有理想——大家想一想，当时全中国有多少大学生，有多少中学生呢？宋哲元将军其实舍不得让他们当兵。所谓的学兵团，是想将他们培养成29军未来的地方干部。他们的驻地在南菀兵营的南部，也是日军攻击可能性最小的地方。当日军扑向南菀的时候，学生们领到枪才刚刚几个小时，他们甚至不知道在枪响的时候应该卧倒——如果这些人能够活下来，那将会给我们中国留下多少栋梁之才啊！可惜，为了民族的独立，为了国家的富强，他们却投身到了他们并不擅长的战场，用他们的热血浇灌了自己热爱的土地——在和日军的白刃战中，他们往往要用十条鲜活的生命才能换取一个敌兵，可是他们换了，没有一个人后退。学兵团1700人，活着回到北平的，不过区区600人——”说到这里，老教授的声音哽咽了，然后，他嘶哑着嗓子喊：“全体起立，让我们向这些先辈致敬！”接着，首先低下头去—— 　　不自觉的，欧阳云的眼睛湿润了——他们往往要用十条鲜活的生命才能换取一个敌兵，可是他们换了，没有一个人后退。学兵团1700人，活着回到北平的，不过区区600人——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既然自己来了，那么，这种悲剧绝不会让它发生，他在心中暗暗的发着誓，用力的闭了下眼，用手在脸上一抹，将泪水擦去，然后拉起楚天歌跑向不远处的训练场。训练场上，一些学兵正在端枪练习着瞄准，还有一堆人正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学习操作迫击炮。 　　看见他们，军官站起来，微笑着问：“新来的？” 　　双脚并拢，欧阳云帅气的做出个标准的立正姿势，敬礼大声道：“学兵沈云前来报到。” 　　“学兵郭啸天，报到！”楚天歌有样学样。 　　欧阳云身子一晃，差点晕倒——两个人的名字自然是假的，原先商量好的，楚天歌改叫郭夏天，没想到，他竟然会改成郭啸天。难道，《射雕英雄传》也穿越了？ 　　被欧阳云标准的军姿打动，军官眼中闪过一抹亮色，立正，还了一礼说：“稍息。沈云，你是不是当过兵？” 　　“唰”的立正，欧阳云大声说：“报告，我在美国当过童子军。” 　　“美国的童子军？！”军官有些吃惊，心说美国的童子军都能够训练出这样的战士，那美国的正规部队那还了得？！ 　　这个说辞是欧阳云深思熟虑过的，当兵久了的人，无论以后干什么，身上都不免留下军队的痕迹，与其苦心的掩饰，不如找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是。” 　　“很好，会打炮吗？” 　　“打炮？！”欧阳云眨巴两下眼睛，有些诡异的笑了。“打炮”这个名词在特种兵大队代表着其它的涵义，很暧昧，习惯了用它来开玩笑，现在猛然听人正儿八经的提起，他难免失态。 　　军官看出来了，一愣，问：“有什么问题吗？”心说看来毕竟不是正规部队，军姿是不错，这心态就差多了。 　　他倒抬举欧阳云了，心态岂是“差”能概括的，简直就是不堪。 　　特种兵大队里不太计较等级观念，官兵相处的极其融洽，互相开玩笑那是家常便饭，不像现在的国军队伍，官和兵等级森严，欧阳云作为一个后世来人，只知道国军队伍里对军官应该称呼长官，其它方面就知之甚少了。还好，他有美国这个背景——“长官，在美国，打炮有另外的涵义。” 　　长官也是个年轻人，好奇心蛮重，立刻来了兴趣：“哦？说说看。” 　　“在美国，打炮专指男女那种事情。” 　　“噗——”有学兵忍俊不禁，嘴角咧开了。更多的人则停下了手上的活计，看着欧阳云，张大了嘴巴，包括军官——美国人还真能扯啊，打炮能和男女之事扯上关系？！有人不禁这样想。 　　楚天歌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前面描叙过，这小子有点憨，而且非常谦虚，有不耻下问的良好习惯。他摸摸脑袋，在打炮和男女之事之间怎么也划不上等号，于是问道：“大哥，这哪码跟哪码？完全不相干嘛！” 　　“笨蛋！”欧阳云不客气的赏他一记爆栗，左手捏个圈，右手中指往里面一捣，说：“打炮！明白了？！” 　　“啊！”楚天歌老实孩子啊，立刻骇得张大嘴巴，呆若木鸡。他这模样够憨够逗，“哄”的一声，很多人一起大笑起来。 　　军官也不禁莞尔，看着欧阳云的目光又添新的内容，矜持的问：“那么，美国人怎么说？” 　　“You will be fired？你会开炮吗？” 　　“你会吗？” 　　欧阳云自然会的——作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特种兵中的精锐，上天要能开飞机、跳伞，下海要能开汽艇、泅水，地上的交通工具更是必须全部掌握，而且必须精通其中一种，要做到能开会修。他之前做过医疗兵，所以在小组里担任得最多的是现场救护，队长没有要求他必须精通某一种车辆，但即使如此，类如换轮胎、更换火花塞、清洁油路等简单工作，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至于武器的使用，除了导弹，真没有他不会的。 　　“五十一的口径，有炮弹吗？” 　　见他看一眼就将炮径报了出来，军官对他登时刮目相看，存心考校，伸手指向前方，说：“前方最远处的那个靶标，试射。” 　　靶标距离这里一里地的样子，位于一个小土丘上，欧阳云站直，先目测一下，然后伸直左手，照着靶标竖起大拇指，闭起左眼瞄了瞄，接着开始校炮。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学兵们固然是被他的架势给镇住了，军官眼中露出狂热的色彩，低头看了看炮身上的刻度，问：“距离多少？” 　　“500米左右。” 　　“好小子！不错！来，跟我走。” 　　“是。” 　　目送他们离开，不少学兵眼神热切起来，有人羡慕的说：“这个新兵好厉害啊，看来要进特训组了。” 　　楚天歌有些闷闷不乐，他忽然发觉自己有些离不开欧阳云了，心里寡寡的，接过话头问：“什么特训组？” 　　“你连特训组也不知道？” 　　“他和刚才那个都是才来的。” 　　…… 第13章 历史的巧合 　　军官叫梁大伟，隶属于中华民族复兴社核心组织力行社特务处，年纪虽轻，却是一个老资格的特工。 　　自《塘沽协定》签订以后，日军在华北地区的渗透越来越肆无忌惮，平津地区随之出现了大量的汉奸，使华北形势有失控的危险。复兴社里面的开明人士觉得必须对这种局面进行遏制，于1934年成立了忠义救国会。而梁大伟和他的上司曾澈就是救国会在天津的负责人，他们目前正在组建天津小组：“除奸特别行动组”。 　　恰巧25师搞了个学生训练班，曾澈便动用关系将梁大伟调到里面当教官，然后在训练班里成立了一个特训组，对外宣称为一些特长生进行专业培训，实则上是为行动组挑选培养人才。今日训练场上，欧阳云“一炮成名”，梁大伟自然不肯放过这么个“打炮能手”，于是立刻带他去见曾澈。 　　历史上，抗战时期在平津地区曾活跃着一支民间抗日团体——“抗日除奸团”，这个“除奸团”专杀汉奸，其中最著名的当数1940年7月针对北平《新民报》社长、总编辑吴菊痴的刺杀行动，并因此引来了日本人的报复——“八月大逮捕”。而“抗日除奸团”就是曾澈一手组建的。 　　欧阳云并不知道这些，他见曾澈身着蓝衣黄裤，脑中不禁闪过蓝衣蓝裤的“蓝衣社”众人，起了一丝疑惑，心说难道，他们竟然也是“蓝衣社”的？那自己这个伪特派员看来是不能当了，幸好，这事只有白流苏知道——他想得倒美，混没想到自己蓝衣社的身份在中日高层中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曾澈三十几岁，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他详细的询问了欧阳云的各项情况，比警察查户口还问得仔细，得到自认为满意的答案后，开始对欧阳云进行洗脑教育：“……值此多事之秋，作为炎黄子孙，想当兵报国是好的，不过，报国的途径多种多样，也不一定非要当兵嘛，像我们特务处……” 　　欧阳云开始还有些懵懂，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听他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堆，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对复兴社没什么印象，对“蓝衣社”却颇有好感，盖因沈剑等人的行径当得“国士”一说，让他由衷的敬重。弄清楚曾、梁两人国民党特务的身份，潜意识里，他不禁希望沈剑和他们没什么关系，见曾澈并没提到“蓝衣社”，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欧阳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对“特务”这么反感——本来，特务只是个名词，并不存在贬义褒义之分，但是自从和国民党挂上钩之后，这个词就貌似带上了贬义色彩。 　　他反感“特务”的理由，说起来竟然如此孩子气。 　　特务欧阳云是肯定不会当的，他一边听着曾澈滔滔不绝，一边正思量着如何拒绝才好，一声响亮的“报告”在门口响起，打断了他的“特务情节”，也打断了曾澈的演讲表演。 　　喊报告的是两个年轻人，穿着学生装，正是特训组的学兵。左边那个看见欧阳云，眼神凝滞呆在那里。 　　“鸿乐、文举，你们回来了，来来，介绍一个新同志给你们认识。”梁大伟说着，为三人做了介绍。他注意到朝鸿乐的表情有些怪异，看了欧阳云一眼，问：“怎么？你们认识？” 　　欧阳云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异样，有些奇怪，说：“我今天才见他。” 　　朝鸿乐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走到梁大伟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 　　欧阳云暗惊，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玄机，为了安全起见，右手轻轻一抖，钢针在手；曾澈眼珠子转了几圈，右手伸进了腰间，握住了枪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的职称里都有一个特字的原因，他们一个昔日的特种兵、一个现时的特务，在小心谨慎上竟然惊人的雷同，第一时间都从朝鸿乐的举动里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梁大伟听完朝鸿乐的密语，先满脸惊讶，接着兴奋起来，看了欧阳云一眼问：“你确定吗？” 　　“是。” 　　“哈哈！”变得有些诡异的气氛里，梁大伟大笑起来，笑得其他人一头雾水，然后他走向欧阳云，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说：“真看不出来，兄弟竟然是位高人！梁某佩服！” 　　他这么一说，欧阳云立刻猜到是怎么回事，感情日租界的事被朝鸿乐知道了，却有些想不通，他是从哪里得知的。右手两指轻轻的弯了弯，将钢针退回针囊里。 　　曾澈和庞文举一头雾水，前者右手离开了枪柄，后者则焦急的叫了起来：“鸿乐，究竟怎么回事？” 　　梁大伟笑着说：“我们几人知道就行了，鸿乐、文举，切记别说出去——日租界那件事，是沈兄弟他们干的。” 　　“啊！我还以为是组里派了其他人呢，鸿乐，你也不提醒我！” 　　“我也以为是曾组长派人做的。” 　　原来，这两位进城竟然也是为了刺杀那两个汉奸社长，只是还没下手呢，目标却已经被干掉了。 　　这么说来，历史上“河北事件”的制造者竟然是这两位，欧阳云想通了这一点，不禁感慨造化弄人。事已如此，隐瞒已经没有必要，但有件事他却必须搞清楚，于是问朝鸿乐：“我们行动很隐蔽啊，你怎么知道的？” 　　前期准备工作和刺杀都是他一手包办的，事实证明并没有出现纰漏，只是既然朝鸿乐能够知道，那说明细节上还是出了问题，只是，这个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欧阳云想不通。这还幸亏朝鸿乐是同道人，如果换做敌人，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朝鸿乐说：“我们就住在你们对面的旅馆里，你昨天中午是不是过去踩点了？” 　　“恩。” 　　“我正好也在那里踩点，在两个汉奸家的门口都遇到你，开始也没在意，后来又在大生客栈门口看见你，见你背了捆绳子，就多看了两眼。半夜，我被噩梦惊醒了，起来想小解，却正好看见两个蒙面人从大生客栈二楼爬了下来。那时，我还以为你们是窃贼呢。我们制定的刺杀计划实在白天，我不想暴露身份影响到白天的行动，就没有出声。谁知道，没过多久日租界里就响起了枪声……沈大哥，你们真够强的，两个汉奸全部解决了不算，还伤了那么多日本兵……” 　　朝鸿乐越说越激动，口沫横飞起来，和庞文举看着欧阳云，惊为天人。 　　欧阳云听着，却出了一声冷汗。如果朝鸿乐是敌人的话，那——他摇摇头，没敢想下去，暗暗警醒自己，下次再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还要小心更小心、谨慎更谨慎，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自己去做，如果为这种事挂了，实在愧对两个老人家和那3.2个亿。 　　“你们两个人，还有一个是不是和你一起的郭啸天？” 　　“嗯。” 　　“鸿乐，你去训练场，把郭啸天叫过来，这样的人才可不能放过。” 　　“是！”朝鸿乐正欲离开，曾澈叫住他：“等等，大伟，这事不急。” 　　梁大伟看向自己的上司，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忙让三个学兵先回去，然后关上门问：“组长，有什么不对吗？” 　　曾澈苦笑：“刚才，老板来电了，让我们停止一切行动，而且，已经把两个汉奸被杀的事算到了我们头上，说会想办法帮我们开脱责任的。” 　　“啊！这算什么事？我们的任务不就是——” 　　“别说了，最高当局发了火，老板也不好过，体谅一下吧，都是为了党国利益。” 　　“那，杀奸行动组的事怎么办？” 　　“不急，你先去查一下那个沈云还有郭啸天的资料，我怀疑……”曾澈说到这里，把声音压低了许多。 　　门外不远处，弯腰系了几分钟鞋带的欧阳云见室内忽然没了声音，急忙起身走了。毕竟是搞特工的，董、梁两人心思非常慎密，看来不好对付，如果是敌非友的话，那自己只好先下手为强了——他这样想着，满腹心思的回到训练场。 　　训练场上，楚天歌被一群学兵围着，正在兴高采烈的翻着空心跟头，众学兵大声喊着：“133、134……” 　　他看得目瞪口呆，问：“干什么，耍猴呢？” 　　楚天歌一个高高的空心跟头翻到他面前，站住，气喘吁吁的说：“大哥，回来啦，咱跟头翻得漂亮吧？！”看来没听见他刚才的话。 　　学兵们不少人却听得真切，笑了起来，有一个解释说：“是我们让啸天翻的，啸天，看来你真的练过。” 　　楚天歌头昂了起来，鼻子一皱说：“那是。” 　　欧阳云见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心说憨人有憨福，自己愁死了，他却一点心思不担，忍不住赏他一记爆栗，说：“跟我来。” 　　“发生什么事了？”楚天歌见他脸色不太好，问。 　　“昨晚的事被人知道了。” 　　“啊！谁？” 　　欧阳云带着他远远避开众人，说：“复兴社特务处，你知道这个组织吗？” 　　“特务处不太熟，复兴社听说过，国民党的情报机关嘛，好像又叫做‘蓝衣社’。” 　　“‘蓝衣社’？那么说，白流苏他们也是复兴社的？”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吧。复兴社里当官的都喜欢穿蓝衣黄裤，所以又叫做‘蓝衣社’。” 　　“不行，找你叔叔去，这事可能有点麻烦。”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告了假，往城里的51军军部赶去。 　　天津城里，日本人闹腾得正厉害，一队队的日本士兵扛着枪，坐着卡车、摩托车，耀武扬威的往河北省政府行去。街道两边，不少日本人和汉奸挥舞着日本旗、唧唧歪歪的喊着什么。欧阳云和楚天歌进了城，有些艰难的穿行在人群里。楚天歌小声说：“我日，现在要是有挺机枪就好了。” 　　欧阳云瞪了他一眼，说：“闭上你的臭嘴。”微微偏头朝后面溜了一眼，见一个灰色人影一闪没入人群里，他冷冷一笑，拉起楚天歌，大步穿插起来。 　　“怎么了？”楚天歌不明他的举动，见他老是回头看，不由也想回头。 　　“别回头，有人跟踪我们。” 　　“哦，要不要干掉他？” 　　“算了，应该没有恶意，不过，你叔那里不能去了。”有没有恶意其实他也不知道，但跟踪的人他却看清了，竟然是朝鸿乐。想起朝鸿乐曾经也想刺杀那两个汉奸社长，他便没法对人家下手了。 　　两个人开始漫无目的的在人群里穿梭起来，渐渐的离开了主要街道，走进一条有些偏僻的小巷子，终于把朝鸿乐给甩掉了。 　　回头确认一下，尾巴确实没了，欧阳云抹了把汗，说：“天歌，如果某一天莫名其妙的死了，会不会恨我？” 　　楚天歌正看着旁边的建筑出神，闻言转过头来豪气干天的说：“我才不会莫名其妙的死，真要死，咱也会死得轰轰烈烈！” 　　“我说如果。” 　　认真的想了一想，楚天歌正色说：“为什么要恨你，我就是现在死了，也值了。从喊你大哥的那一天开始，我这条命可就交给你了。大哥，我们的处境是不是很危险？”他确实有些憨，但是并不笨，立刻从欧阳云不一样的语调里体会出了什么。 　　欧阳云很感动，有了和战友一起作战的感觉——战友是什么？在战场上，他就是你的后背，能帮你档子弹，会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和你同生共死，让你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不会感觉孤单。 　　“谢谢！”他认真的说。 　　楚天歌也许并不理解这两个字代表的涵义，但是却听出了其中的分量，所以郑重的点点头，笑了。正如他所说，从他跟着欧阳云进入流川武馆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没了坦途，但是，他不会后悔。不想在这个沉重的话题上进行下去，他笑着指了指眼前的建筑，语带讽刺的说：“中日友好中学，中日之间还有友好吗？” 　　（注：历史上确有天津中日中学，这里为本文需要，加上友好二字） 　　“当然有，日本人并不全是军国主义者。”欧阳云本来想说日本也有共产党，不久的抗日战场上，他们会组成一支奇怪的队伍，人数并不多，但是所发挥的作用却不小——但考虑到现在说这些有泄露天机的意思，他也不能确定这些历史上的事件还会不会如实发生，于是把下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他这个担心是有必要的——自从他带着楚天歌在北平闹了那么一出，历史已经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曾澈一手组建的“抗日杀奸团”的前身“除奸特别行动组”被迫在天津蛰伏下来，甚至有胎死腹中的危险，而很多历史上现在已经死去的汉奸，此刻还活得好好的。那两个汉奸社长，如果不是他出手，他们的死活也很难说——朝、庞二人想在日租界光天化日下刺杀他们，其实是相当困难的。 第14章 大汉奸小汉奸 　　“打死你个狗汉奸！” 　　“打他！打他！” 　　“你们等着，我叫我爸爸去——哎哟！” 　　…… 　　中日友好学校里，忽然传出几声呼喊。欧阳云和楚天歌对视一眼，先是讶然，然后笑了。欧阳云说：“没想到现在的小孩子也挺血气的。” 　　“小孩子家胡闹罢了。” 　　“不能这么说，小孩子总会长大的，他们现在是花朵，日后就是国家的栋梁——我们进去看看？” 　　“门口有守卫。” 　　“守卫怕啥，我们是家长。” 　　“哈，听大哥的。” 　　两个人大摇大摆的往里面走，在门口被拦住了，守卫是个中年汉子，很客气的问：“两位先生，有事吗？” 　　欧阳云递过去一支烟，说：“来看我侄子，好久没见他了。” 　　“那请您登记一下。” 　　“这么麻烦？！”欧阳云瞪了他一眼，提起笔在登记表上画起来，一溜的日文。 　　守卫竟然是个“知识分子”，识出是日文，立刻骇得满头大汗，点头哈腰道：“原来是皇军？！快请快请，请问您侄子是哪位，我帮您找一下。” 　　“就不麻烦了。”欧阳云踢了在旁边发呆的楚天歌一脚，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守卫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暗暗的啐了一口，低声骂：“日本鬼子！” 　　楚天歌此时一脸的惊奇：“大哥，他为什么叫你皇军？” 　　“没见我写的日文吗？” 　　“那是日文啊——我倒差点忘了，大哥会说日本话。大哥，你怎么会说日本话的？”楚天歌在流川武馆就听他说过日本话，当时心情紧张，没顾得上疑问，现在开始不耻下问起来。 　　“学的呗！天歌，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三八了。” 　　“三八！？” 　　欧阳云最怕楚天歌这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秉性，作为穿越者，他新名词太多，而且说习惯了动不动就冒出来一个，如果每个都要解释出处的话，那岂不是要累死？他喊道：“打住，我们不是看‘侄子’的吗？” 　　“呵呵，倒差点忘了。” 　　院墙的一角，六七个学生正在围殴一个胖子。看见两个陌生人走过来，几个人停下手来，其中领头的说：“你们谁认识他们？” 　　所有人停下手，看着欧阳、楚二人，纷纷摇头，或者说：“不认识。” 　　“不会是程日和的跟班吧？” 　　“他的跟班我见过，不是。” 　　“要不先回教室吧？” 　　“也好。”众人正想撇下在地上哼哼的程日和开溜，却看见陌生人笑了起来。 　　欧阳云问：“你们在打汉奸？” 　　众人一起看着领头的，领头的腰杆一挺，上前一步，双手一伸护住同伴，挑衅的说：“是又怎样？！” 　　欧阳云乐了，这小子还挺能担当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别告诉他！也许是大汉奸。”一个个子高高的学生说，目光警惕的注视着他们。 　　楚天歌咧开了大嘴，这几个孩子的脾气蛮对他胃口，他大笑着说：“放心好啦，我们不是汉奸。”顿了顿又说：“你们既然敢打小汉奸，为什么却怕被大汉奸知道名字呢？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哼，打个小汉奸算什么本事，要让大汉奸一听见你们的名字就害怕——男儿当杀人，千里不留行……” 　　欧阳云见他连“男儿当杀人”都搬出来了，怕误导这些孩子，急忙将他的话头打住，说：“别误人子弟，在日本人的地界上杀人，敢做是必须的，却不能敢当，个个都敢当，那不是杀一个汉奸就要牺牲一个同志。”看了看地上呻吟着的小胖子，吓得对方一哆嗦，他笑着说：“你们为什么说他是汉奸？” 　　领头的说：“他老子是伪华北联合准备银行经理程锡庚，他每天都皇军皇军的挂在嘴上，你们说是不是汉奸？！” 　　楚天歌乐了，叫道：“汉奸！典型的汉奸，该打！” 　　欧阳云瞪他一眼，问那领头的：“你叫什么名字？” 　　高个学生扯了扯领头的衣袖，领头的看他一眼，想了想说：“黄家华。” 　　“你呢？敢不敢告诉我？”欧阳云看向那个像是这个小团体里军师的高个学生。 　　高个学生犹豫的看着他，黄家华说：“告诉他们又怎的，今天打了程日和，汉奸们迟早会知道我们的名字，再说了，这位大哥说的对，我们就是要让汉奸们听见我们的名字就害怕！”说完还狠狠的瞪了程日和一眼。 　　高个学生不再犹豫，小胸脯一挺，说：“我叫冯远修。” 　　（注：历史上确有冯远修其人，原天津中日中学学生，一九三七年加入抗日杀奸团，一九四零年考入北京辅仁大学，冯的家世颇为显赫，其舅舅是华北伪治安总署督办齐燮元。他借着舅舅的名号，经常有机会出入军营，借机以学枪打猎为名，练出了一手好枪法，成为抗团中优秀的神枪手，多次参加刺杀汉奸的任务。其中最著名的一次当属于1940年7月针对北平《新民报》社长、总编辑吴菊痴的刺杀行动。正因为这次行动的成功，日军展开了血腥的“八月大逮捕”，而冯亦在日军此次大规模逮捕行动中不幸遇难。为了剧情需要，本书将他的年龄改大了两岁） 　　程日和忽然嘶喊起来：“冯远修，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不错，我老子是汉奸，但你敢说你舅舅不是汉奸吗？你舅舅是大汉奸，你也是小汉奸。” 　　冯远修脸上的肌肉好像忽然被蝎子蛰了一下似的抽搐了一下，这种痛苦不为外人道，却是那么的刻骨铭心，他咬了咬牙，讪笑道：“但是我没有整天皇军长、皇军短的挂在嘴边，我也没有以自己的舅舅为荣。” 　　程日和更大声的嘶喊起来：“日本就是比我们国家强嘛，你们不觉得所谓的民国政府，其实就一帮蛀虫吗？我们的国家已经被他们蛀蚀得奄奄一息了，日本人作为强国，又是友邻，看不下去了，这才伸出援助之手——” 　　这话就太狗屁了，连欧阳云都听不下去了，他上去就是一脚：“滚你妈的！都是你老子教你的吧？！我日，是不是欺我不杀小孩啊？！” 　　楚天歌早听得义愤填膺，抽出藏在身上的一把肋差，刀尖架到了小胖子的脖子上，持刀的右手颤抖着，好像随时可能失手割下去。 　　程日和哪见过这种阵仗，骇得张大嘴巴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屁股上的两片肥肉一阵颤动，随着“扑哧”声响，竟然屁滚尿流起来。 　　其他学生也骇呆了，他们毕竟还小，虽然痛恨程日和的汉奸言行，但是绝对没想过要取自己同学的性命——真刀真枪面前，不少人怯场了。 　　欧阳云没想到小汉奸如此不济，急忙一个跳跃让开，捏住鼻子说：“回去跟你老爸说，不想和胡恩溥、白逾恒一个下场，做人低调一些。我知道，当汉奸不容易，但是毕竟都是中国人，什么事都不要做得太绝！”拉开楚天歌，将程日和放走了。 　　“当汉奸不容易？！”那些汉奸如果知道说这话的就是“河北事件”的幕后真凶，不知道他们会感恩戴德呢，还是痛哭流涕。 　　楚天歌习惯了他言语的肆无忌惮，早就见怪不怪，黄家华等人则像听见天外来书似的，许多人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着。冯远修则听得眼睛一亮——这话他从舅舅那里听说过，当时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现在听起来却是别样的滋味，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他们的身份，他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问：“两位大哥，你们是‘除奸特别组’的吧？” 　　“除奸特别组？！” 　　冯远修以为他们怕暴露身份，声音压得更低，说：“大哥，你们认识庞文举吗？我和他很熟。” 　　欧阳云看着面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还是个孩子的模样，身子有些单薄，但眉眼却透着一股早熟，眼神很深沉，想起他之前的表现，处处透着谨慎，心说倒是个不错的间谍苗子，就不知道心志如何。脑子里闪过一些念头，他压低声音问：“现在不忌惮我们了？” 　　冯远修有些腼腆的笑了，说：“你们外表不像常人，天津汉奸又太多，我不得不小心。” 　　欧阳云笑了，说：“不错，头脑够冷静，就不知道胆子够不够大。” 　　“那要看做什么事了。” 　　“行，跟我们出去谈谈，怎么样？” 　　“我能不能叫上我朋友？”冯远修看了看不远处的黄家华。 　　楚天歌一直在旁边听着，并有意无意的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这个时候笑道：“你倒很讲义气。” 　　欧阳云摇头：“我现在只看中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有一腔热血就能够完成的。你的朋友很讲义气，组织能力也不弱，但是太冲动了。老实讲，我觉得你们刚才羞辱那个小胖子有些儿戏。你想过没有，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过错，某子不是说过吗，人之初，性本善；又说子不教，父之过。有一个汉奸老子在身边——” 　　楚天歌：“大哥，‘人之初，性本善’是孔子说的，不是某子。” 　　“我知道，某子就是孔子。” 　　“某子不是张艺谋吗？” 　　“这个，此某子非彼某子。” 　　“哦，我知道了，这个‘某’是代指。” 　　欧阳云瞪着楚天歌，见他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恨不得在他脸上踹一脚——这个木鱼脑袋，咋就没有一点幽默感呢？ 　　冯远修讶然的看着两人煞有介事的探讨“某子”问题，哑然失笑，心里开始怀疑日租界里的事究竟是不是他们做的——在他想象中，以两人之力在重兵把守的日租界里杀了两汉奸、十几个日本兵，那绝对是荆轲式的国士，断然不会像面前两人一样，为这种无聊问题纠缠半天。 　　赏了楚天歌一记爆栗，欧阳云转对冯远修，发现对方的神情怪怪的，知道刚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被破坏了，无奈的说：“看来今天不适合再探讨下去了。” 　　“不，我想跟你们谈谈。” 　　“哦。”有点意外的看他一眼，欧阳云发现自己小瞧这少年了，说：“跟我来吧。” 第15章 抗日双雄 　　“日本人很嚣张啊！”楚天歌轻声说着，手里比划出一个举枪射击的姿势。 　　欧阳云站在他旁边，眼睛看着河北省政府门前黄轧轧的日本兵，耳朵里听着小鬼子整齐响亮的日语呼喊，心中想着，历史上抗战初期一个日本兵抵得上三个中国士兵，这差距究竟在哪里呢？武器？还是素质？也许两者兼而有之，那么，如果自己想整训一支部队出来，却从哪里入手呢？参军？还是创建游击队…… 　　来到这个时代以后，第一次见识到了大规模的日本兵，这才发现，日本鬼子之所以敢放出“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言，并不是无的放矢。就这批武装抗议的日本兵来说，如果单单从军事角度来说，军容整齐、士气高昂、装备也算精良，算的上一支强军。 　　欧阳云有心考察冯远修，带着他从中日中学一路走到这里，路上所见，嚣张的日本人，奴颜婢膝的汉奸，敢怒不敢言的同胞，各色人等历历在目。他静静的观察着身边的少年，见其一直不动声色，只眼中偶尔流露出一些悲愤的神色，心中不由暗暗赞许——这个少年，城府极深，识得大义，好好培养一下，绝对堪得大用。 　　“远修，你舅舅真是汉奸吗？” 　　“是。”少年低下头，这是他的耻辱，虽然这耻辱是亲人强加到头上的。 　　欧阳云拍拍他的肩膀，说：“世事无常，并不尽如人意，抬起头来，这又不是你的错。” 　　“大哥！”少年抬头看他，眼中透着感动，这样的话，好朋友黄家华也说过，不同的是，现在说这话的和他才认识不久，还相当于陌生人，来自陌生人的信任，总是让人觉得特别温暖。 　　“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换一个角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舅舅现在是你的耻辱，但是有一天，他也许会成为你功成名就的基石。” 　　少年是聪明人，联想到他们的身份，马上领悟到了什么，有些激动的压低声音问：“你的意思，是不是我能加入你们？” 　　欧阳云和楚天歌相对一笑，他问：“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就要加入，不怕我们是汉奸？” 　　冯远修板起小脸，正色说：“两位大哥，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但我可以肯定，你们绝对不会是汉奸。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日租界里那起暗杀事件肯定是你们干的。” 　　“哦，凭什么呢？”楚天歌来了兴趣。 　　少年肯定的说：“凭你们刚才对程日和说的话，做的事。” 　　“呵呵，那个，好像只要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会那么做的。” 　　“可是，他们没你们这样利索的身手。”少年看着楚天歌，继续说：“这位大哥，你刚才用的兵器应该是日本人的‘肋差’吧？” 　　楚天歌笑了：“呵呵，你看出来啦，我这把刀子可不是一般日本货……” 　　欧阳云见他有说漏嘴的趋势，瞪了他一眼说：“声音小点，怕人家不知道北平的事是我们做的？” 　　“啊！差点忘了。”楚天歌眼睛四下乱转，见周围并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放松下来。 　　“北平——”少年眼睛一亮，双手抓住欧阳云的右手，有些激动的问：“黑龙会在北平的据点是被你们扫掉的——哎呀，我真笨，你们正好两个人。呵呵，欧阳云、楚天歌，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楚天歌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恩！你认识我们？！” 　　欧阳云微微笑着，并不做声，他刚才那句话，正是有意要让冯远修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冯远修眼睛滴溜溜的转动起来，少年心性尽显：“你们谁更厉害？” 　　“臭小子，想挑拨离间？” 　　“当然大哥更厉害。” 　　“欧阳大哥更厉害？”少年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着转。 　　欧阳云笑了，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冯远修了，说：“我叫欧阳云，他喊我大哥。” 　　少年眼神更加明亮，看着他热切的说：“欧阳大哥，你收我做徒弟吧。” 　　他笑着没说话，楚天歌却急了，说：“大哥，收下他吧，这孩子不错。” 　　冯远修眼巴巴的看着他。 　　“行，不过我要声明，做我的徒弟很辛苦的。” 　　“我不怕吃苦。” 　　“我们可不是什么‘除奸特别组’的。” 　　“没关系，‘抗日双雄’嘛，只要杀鬼子、除汉奸就行。” 　　“什么‘抗日双雄’？” 　　“你们自己都不知道啊，现在外面都这样称呼你们呢。” 　　“啊！”欧阳云和楚天歌对望两眼，前者是哭笑不得，后者则有点小小的得意。欧阳云见冯远修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忙转移话题说：“杀鬼子、除汉奸是我们的本分，其实，我们也正想成立这么一个组织呢。远修，你们学校抱有你这种想法的同学多吗？” 　　“很多，师父，你是不是想把他们组织起来——可以交给我做。” 　　“慢慢来，先保护好自己，活着才有希望——远修，你对眼前的情景有什么想法？” 　　“为国家悲哀，堂堂一省政府，竟然被人家骑到脖子上拉屎；羡慕日本人，如果我们的军队也有这般强悍，还有哪个国家敢小瞧我们？！” 　　“我们的军队确实不如人家，不过不急，只要有仗打，只要官兵同心，有一天，我们的军队会比日本人更强。” 　　“师父，我也想咱国家有这么一天，怕就怕我们的政府和军队没这个志气。” 　　楚天歌点点头说：“远修说得不错，我看中国要达到这样的水平，很难。” 　　欧阳云见他们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很不以为然，心中想着，如果不是最高当局搞什么“攘外必先安内”，把红军赶去过草地、爬雪山，而是让他们开来这里，只要换上批装备，那绝对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话不能这么说，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可不是光靠军队就能够决定输赢的，军队对阵不过是表现的最终形式罢了。打到最后，比的还是国家的实力、人民的凝聚力。我们现在确实比日本穷，科技也落后许多，但是我们人多，而且，有众多像远修这样有志气的少年！我相信，等你们成长起来，最终胜利的肯定是我们。” 　　这话很鼓舞人心，特别像冯远修这种血热热的少年，他立刻激动地说：“师父，你说得太好了，我也相信，最终胜利的肯定是我们，日本鬼子一定会被赶出中国的。” 　　拍拍他的肩膀，欧阳云说：“只要拥有这种信心，那么，我相信一切困难都不会难倒我们的。天歌，拿出来。” 　　“什么？” 　　“水纹太安。” 　　楚天歌身上的肋差和欧阳云获得的那把太刀全都缴获自流川正树，太刀名为“流川太安”、肋差名“水纹太安”，皆能断金削铁，他爱之极深，此时听欧阳云的意思好像要拿它送给冯远修，哪里舍得，不由大叫起来：“你收徒弟，凭什么拿我的东西送人？” 　　“我徒弟不是你师侄吗？你和远修也算初次见面，做师叔的送个见面礼总是应该的吧？” 　　“这个——呜——”楚天歌想想是这么个理，苦着脸将“水纹太安”取了出来。 　　冯远修见他一脸不舍，忙说：“君子不夺人之美，谢谢师叔了。”坚决不肯收。 　　欧阳云想了想说：“也罢，这把刀有点名堂，天津人员太杂，你带在身上未必是好事。”在身上找了找，拿出支水性笔递给他说：“出来得匆忙，身上没什么好东西，这水性笔你拿着，做个纪念。” 　　冯远修接过来，把玩一番，见制作精美，以为宝贝，笑逐颜开道：“谢谢师父，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欧阳云汗一个，感觉自己像个骗子——一块五一支的水性笔而已，好像有亵渎纯洁师徒感情的意思。他倒是谦虚了，别看小小一支笔，放在现代不值一文，但在二三十年代，绝对当得“宝贝”一说，物以稀为贵也。“远修，放暑假有时间的话，去北平燕京大学找我，今天的事，对谁也别说，包括你那些好朋友。你还小，先读好书，将来才有能力做大事——拜拜了。” 　　“好的，我会好好读书的——师父，拜拜是什么意思？” 　　“就是再见，英语里的‘BAYBAY’。” 　　“呵呵，师父、师叔，拜拜。” 　　等冯远修走了，欧阳云对楚天歌说：“天歌，你信不信，最多两年，我们会拥有一支比他们更强的军队？” 　　楚天歌早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志向不小，压低声音问：“大哥，难道你想做军阀？” 　　“不是军阀，我要为中国人民打造一支全世界上数的军队！” 　　“噗嗤！”楚天歌乐了，“你白日做梦呢？！难道就凭我们两个人？” 　　欧阳云看着他，也不恼，说：“等着瞧吧，走，找你叔叔去。” 　　51军乃由张少帅的东北军一部改编而成，下辖113师、114师、118师，由于军长于学忠同时担任着河北省政府主席兼天津市市长，所以将军部设在蔡家花园，而楚括机作为于学忠的副官，分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院。 　　两个人赶到楚括机那里，楚副官正在书房里和两个好友喝着闷酒，他明显喝高了，所以一听说侄子来了，立刻让勤务兵小李领了进来，浑然忘记了这两个此刻还是通缉犯，蒋孝先正带着手下满北平城抓人呢。 　　楚括机眼带血丝，舌头也大了，右手捏着酒杯指着进来的年轻人对坐在上手的中年人说：“老陈，我侄子楚天歌，旁边是他朋友，小子，自己介绍一下，你的名字我忘了。” 　　中年人矮胖矮胖的，满面红光，小眼睛眯着在他们身上打个转，落到欧阳云脸上，笑着说：“不要介绍了，和天歌在一起的，肯定是欧阳云了，小伙子不错，够胆色！”听起来，和楚天歌竟然很熟似的。 　　欧阳云随楚天歌微笑着和三人打过招呼，得知胖子陈少华竟然是51军的军需处长，另外一个叫邱健的，是个上校团长，不由对这两人刮目相看。 　　楚括机招呼两人坐下，让小李添了两副碗筷，然后感慨说：“英雄出少年，说起来，我这侄子可比做叔叔的有出息多了。” 　　三个人刚才不知在谈什么，情绪都有点激愤，邱健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拍，咬牙说：“这队伍带得窝囊，小日本在眼皮底下撒野，我们却被限令出营，实在是——他娘的，倒不如天歌他们混得痛快。”显然，是对今天日本兵武装示威的事感到愤慨。 　　楚括机叹息一声，说：“军座也是没办法，你们知道的，何应钦一直想让他请长假呢——哎，你们不知道吧？宋将军今天被解职了。” 　　“哪个宋将军？29军的宋哲元？” 　　“29军是他一把拉扯起来的，老头子说解职就能解了？老张、老冯他们不干的吧？” 　　“不是解除军职，把他察哈尔省政府主席的职务给免了，说是督军不力，纵容下属，哎！” 　　“督军不力，笑话，真不力的话，察哈尔早成日本人的了。” 　　“小日本这一招玩得高啊，嘿嘿，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宋哲元前脚被解职，小日本后脚就会安排一大堆汉奸过去游说。” 　　楚括机摇了摇头，“吱”的一声喝了一口酒，说：“少华兄说得极对，老头子分明就是在把宋将军往日本人怀里推。” 　　邱健叹息一声说：“有个事你们听说没有，何应钦派人来天津了。” 　　“他派人来天津干什么？嫌这里还不够乱？” 　　“听说要和日本人谈判。” 　　“不是吧？难道还要搞个《塘沽协定》出来？！” 第16章 军人的耻辱 　　《塘沽停战协定》对中国军人来说是个耻辱，这个协定签订于长城抗战之后，长城战役中，中国军队以35万之众迎战日军5万余人（也有说一万七千余的，本人相信前种说法），结果中方阵亡16725人，伤24019人，而日军仅伤亡2600名（存在弄虚作假一说，因为单一个喜峰口大捷据中国方面的统计就歼灭日军5000余人），这样的战损对比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乃至29军军长宋哲元在长城抗战失败后痛心疾首的问：“为什么我们30万大军打不过5万日本军？” 　　为什么呢，欧阳云在军史课上听到这节的时候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必须承认，日军无论装备还是士兵素质都比中方强，但这并不是中方失败的主要原因。事实上，中方并不是没有继续战斗的实力。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在最高当局身上，此人一门心思的想着“攘外必先安内”，在长城战役最关键的时候，竟然能抽调50万大军搞内战，搞所谓的“剿共”，而当广大爱国官兵强烈要求参加抗日时，他竟能大言不惭的说：“如再有偷生怕死，侈言抗战，不知廉耻者，立斩无赦！”好一个“立斩无赦”，如此领袖，长城战役国军安能不败？！“偷生怕死”、“不知廉耻”，好大的帽子，只是不知道所言何人，历史走到今天，答案想来已经明显。 　　协定签订以后，实则上承认了日军侵占东北三省和热河的合法性，而且翼东、察东成为“非武装区”，中方不能驻扎军队，日军却可以派出飞机进行侦察，可笑的是中国方面还必须提供便利和保护。自此，华北门户洞开，等于将一块鲜美的蛋糕放在了日本人面前，面对如此诱惑，日本人自然不会像君子一样“远观而不亵玩之”。 　　欧阳云对这段历史很熟悉，知道《塘沽协定》和何应钦也有关系，中方谈判代表黄郛就是他指定的。听邱健说何应钦要派人来天津，他大吃一惊，心说不妙，难道自己的一时冲动，竟然让《何梅协定》提前诞生了—— 　　一直坐在一边做好学生旁听的他，失神之下脱口道：“《何梅协定》？！”说完意识到不妙，急忙用手掩嘴，但已经迟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却怎么收的回来？ 　　四双眼睛直愣愣的瞪着他，楚天歌问：“大哥，《何梅协定》是什么？”他不在军营，对目前中日双方形势，以及人事安排并不清楚，所以无法从“何梅协定”字面上读出什么。楚括机三人就不同了，他们对这一切了如指掌，立刻察觉出了其中的深意。 　　何应钦派人来天津，肯定是来和日本人谈判的，想来国民政府在华北方面又决定妥协了；日本方面，目前在华北职务最高的是华北囤驻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中日双方真要开谈的话，最后负责签字的肯定是这两个人，按照协议签订的惯例，最后出来的说不定真会叫做《何梅协定》——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具备如此敏锐的政治洞察力？ 　　三人瞪着欧阳云，良久，陈少华说：“不得了不得了，后生可畏，小伙子，你是哪家的后生？父亲在哪个部门任职？说来我听听，看我认识不。” 　　何应钦派人来天津这事只有国民政府里一些大员知道，他们能够得知是占了地主的便宜，而他派人来天津的真正目的，所有议论都是猜测。陈少华理所当然的想，欧阳云一定是从他父辈那里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所以才会有如此惊人之语——他可不信这年轻人真的是凭眼光判断出来的。 　　楚天歌说：“陈叔叔，我大哥的父母都在美国呢，他也是刚从美国回来。” 　　“是吗？那更了不得了。” 　　欧阳云大汗，心说这回玩大了，闷了头，郁郁的喝酒，不敢答话，只怕再说漏什么。 　　楚括机见桌上气氛有些凝重了，拍拍桌子说：“好了，这个话题到此如此。今天喊哥两个过来，是喝酒解闷的，又不是商量国家大事，再说，国家大事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做主的，来！喝酒。欧阳，把头抬起来，小伙子么，要有朝气一些。放心好了，今天这里没有外人，你刚才说的什么，我们都已经忘了。邱健，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和侄子他们喝酒，说什么以酒会英雄的么，和两个小辈喝一杯吧——他们现在可是‘抗日双雄’，多少人想请他们喝酒都找不到人呢！” 　　邱健很会凑趣，马上举起酒杯说：“对对，差点忘了，欧阳、天歌，叔叔敬你们一杯，你们在北平干的那活，漂亮！”他倒是个直爽人，说完举起酒杯，“吱”的一口就闷掉了。 　　“谢谢邱叔了。”楚天歌急忙跟着干了一杯。 　　欧阳云举起了酒杯，心里很是感慨，这三个旧中国的军官，也许不是很纯粹的那种军人，但是却深深热爱着自己的国家。在华北，这样的军官应该不是少数，只要政府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捍卫国家的尊严，只是——想起《何梅协定》一签，51军就会被迫撤离河北去“剿匪”，不由为他们感到悲哀。身为军人不能为国捐躯，这是怎样的一种郁闷，他轻轻叹息一声，头一仰，杯倒酒干。 　　一道火辣辣的液体从喉咙流下，烧得他精神为之一振，他站起来，拿过酒瓶，为在座的一一将酒满上，端起酒杯站起来，说：“各位长辈，刚才欧阳孟浪了，请你们不要见怪，我罚酒一杯。”说完头一仰，又干一杯。 　　邱健乐了，笑起来说：“小伙子不错啊，这喝酒的气势颇有我老邱当年的风采，哈哈，好，老哥哥陪你一杯。” 　　他这边酒杯刚放下，陈少华笑了起来：“你个酒鬼，想喝酒就喝呗，找什么借口。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喝多啦？一会儿叔叔一会儿老哥哥的，自乱辈分嘛！” 　　楚括机也笑了，说：“这辈分可乱不得，天歌是我侄子，欧阳是天歌大哥，酒鬼又是我哥哥，这酒鬼成了欧阳的老哥哥，我们叔侄两却怎么称呼的好？” 　　欧阳云和楚天歌听着，嘿嘿的陪着笑。 　　邱健却不在乎，叫起来：“这有什么，各按各的叫。”对欧阳云说：“小欧阳，老哥哥和你做兄弟，你没意见吧？！” 　　欧阳云惶恐，忙站起来说：“不行不行，这哪里使得，邱叔，您饶了晚辈吧。” 　　邱健却是个牛脾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多了，眼睛瞪圆了，嚷：“怎么，不给面子？！” 　　他苦笑，正不知怎么才好，楚括机递个眼神过来，说：“行行行，那就各按各叫，欧阳，邱团长年轻的时候也是条好汉，他做你哥哥，也没辱没了你。” 　　“呸呸！”邱健连啐几口，叫道：“什么叫年轻的时候也是条好汉，倒好像老子如今很瘪三似的。” 　　“我说错了吗？想想咱们年轻的时候，也曾快意恩仇过，再看看如今——” 　　邱健端着酒杯愣住，被说中心事的样子，忽然将酒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说：“娘的，这兵当的，想起来，还不如做土匪快活。” 　　欧阳云眨巴着眼睛，心说难怪这位一身匪气，原来有出处的。 　　陈少华见他把话题扯远了，咳嗽两声说：“好了，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酒鬼，你们团怎么回事，上个月才拨下去一批新的中正式，这个月又来申请？” 　　“这个——”邱健看了看两个年轻人，欲语还休。这个粗豪汉子，原来粗中也有细，想来是有什么话不好当着他们说。 　　欧阳云识趣，对楚天歌说：“天歌，我们出去走走吧。”站起来要走，却被楚括机喊住了，他对邱健说：“你个酒鬼，刚才还老哥哥老哥哥喊得热乎，现在怎么避起嫌来了？你们坐下，别理他。” 　　两人只得坐下，楚天歌还好，欧阳云却讪讪的觉得不好意思。 　　邱健挠挠头，说：“不是怕教坏小孩子嘛。” 　　陈少华大笑：“狗日的酒鬼，什么怕教坏小孩子，是怕自己丢脸吧！说说看，那批枪哪去了。” 　　邱健老脸一红，嘿嘿的笑了，说：“换酒钱了。” 　　“换酒钱！你狗日的不说实话，哼，这个月的指标看来不能给你们了。” 　　“别啊老哥，这眼看着就要打仗了，小弟还有几百号人手上没枪呢——通融一下嘛。” 　　“通融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听说你在北平刚淘了件宝贝，好像是明朝某人的什么画——恩，那幅画我见过，确实不错。” 　　“这个，大哥，那是我准备送人的，你也知道，我在这位置上已经三年没动窝了，咱又不是黄埔出来的，上面又没人……” 　　见邱健说得可怜巴巴的，楚括机有些不忍，帮腔说：“少华兄，再帮他一次吧。” 　　“看在括机的份上，就再帮你一次，不过，是最后一次了，下一次，总要拿点什么来换吧？” 　　…… 　　楚天歌还好，这样的场面他不是第一次见，见怪不怪了；欧阳云则听得目瞪口呆，心说这落差也太大了点吧，前一刻还信誓旦旦，一副忠君为国的模样，怎么一杯酒喝完，就变成这德行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原形毕露，还是爱国发财两不误？！这样的人带的军队能打胜仗，那真是老天不长眼了。 　　陈少华和邱健之间的扯皮刚结束，楚括机加入进去：“少华兄，有件事差点忘记和你说。” 　　“恩？” 　　“我的佩枪坏了。” 　　“哪把？” 　　楚括机喊他的勤务兵：“小朱，到我房间里把那支勃朗宁拿出来。”看来，他的佩枪还不止一把。 　　楚天歌凑到欧阳云耳边说：“我叔叔喜欢收藏枪支。” 　　勃朗宁还是新的，烤蓝一点都没磨损，只是机头卡死了。陈少华拿在手上看了看，说：“机头卡死了，等会我派个人过来修一下。” 　　“修什么啊，换把新的吧。” 　　“修了不还是新的嘛！” 　　“可不是原装货了啊！” 　　…… 　　欧阳云笑了，看来楚括机这枪支收藏家也只是图了个名。要知道，真正的枪支收藏者，不会在乎新旧而只会在乎稀罕程度和枪的出处。他笑着说：“我看看。”拿起那支勃朗宁看了看，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它分解了，拿起卡簧弯了弯，重新装好，一拉枪栓，扣动扳机，“叭”的一声空响，他把枪交给楚括机说：“好了。” 　　他这一手玩得实在漂亮，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陈少华率先醒过神来，问：“欧阳，你学过枪械维修吗？” 　　欧阳云也不谦虚，答：“恩。” 　　“那会修马克沁重机枪吗？” 　　“没修过，要看看才知道。” 　　“走走，现在就跟我去，仓库里放了几十挺呢，于军长为这事都想张贴招贤榜了，你要都能修好，51军从此就是你的娘家。” 第17章 今天你秀哪一面 　　当兵的没有不爱枪的，就好像财主没有不爱钱的，枪乃是士兵的第二条生命。上学的时候，欧阳云在军史博物馆里见过马克沁重机枪这种大家伙，曾经叱诧一战的一代重兵像古董一样被供了起来，供信徒们瞻仰。玻璃罩下，金属的质感使它平添了许多神秘。有一个同学是个狂热的马克沁迷，一张脸两只手紧贴在玻璃罩上，像狗看见骨头一样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还相当夸张的说：如果能亲手摸一摸，今生无憾。同学里有促狭的，心肠花花的那种，坏坏的接话：肯定像抚摸情人的乳房一样的爽。 　　猥琐一点，把马克沁比作一战的乳房，很经典的一个比喻。 　　兵者，国之凶器也。自从火药开始进入战场，生命的尊严开始变得一文不值。管你士兵素质再高，没有好武器，那就是送死的。 　　马克沁初现战场，于1893-1894年发生在南中非洲的一场战斗中，那一战罗得西亚一支50余人的英国步兵仅凭4挺马克沁重机枪就打退了5000多麦塔比利人的进攻，打死3000多人。 　　然后，1898年发生在苏丹的恩图曼之战，2万名伊斯兰教托钵僧被英国侵略军屠杀，最少有15000人倒在马克沁机枪的阵地前。 　　马克沁的威力如此可见一斑。 　　51军的军需处仓库位于天津南郊一家废弃的工厂里，工厂门口重兵把守着，两边的掩体里各架着一挺马克沁。欧阳云见防守这么严密，对51军的印象大好，间接的对陈少华的感观也改变不少——这里属于他的地盘，看起来，这个只会吃喝玩乐，把军需处当作自家仓库的少将，并不是一无是处。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是他能想象的了。 　　站岗的卫兵很精神，立正、敬礼也很专业，只是，见到他这个明显的外来客，竟然半点警惕也无，因为他是陈少华带过来的？ 　　他正有些感慨，一辆绿漆斑斑的卡车气势汹汹的冲出来，身后拖起茫茫灰尘，军情紧急的样子。他开始以为是军车，对它保持了小小的敬意，赶紧让到一边。卡车司机素质蛮高，直奔到他们面前，好像才发现有人，“吱嘎”一声急刹住了。然后，车上跳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小分头梳得倍亮，极熟络的和陈少华打着招呼，顺带着笑容可掬的朝他点了点头。 　　车厢里满满的铁疙瘩，很多闪着油光，其中还有根类似炮管的无缝钢管，欧阳云溜了一眼，立刻判断出这是一车拆卸开的“军火”，不由对年轻人的身份感到好奇。目光在车上再溜了溜，看见车门上漆着一行广告语：马记旧货公司，专门高价回收各种废旧金属——不由目瞪口呆，难道这车上装的都是废铁？！ 　　年轻人姓马，马老板还真是个收旧货的，这车上自然也就是废旧金属了。欧阳云看看近在咫尺的卫兵，一个个小胸脯挺得那个正规；还有那两挺枪口黑黝黝的马克沁；再看看陈、马两人极和谐的眼神和笑脸——荒唐、可悲、可笑——这几个词突突的进入脑海，让他心里好像吞了只苍蝇般的难受。 　　马老板和陈少将一番耳语后，笑容满面的跳上卡车，扬长而去。 　　陈少华等车远离后，收回目光，看见欧阳云脸色难看，知道他想些什么。年轻人嘛，还没经历生活的埋汰，不知道社会的复杂，难免血气方刚，对一些社会现象感到难以接受，自己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可到头来得到什么好处了？他说：“都是些废品，卖掉还能为军部筹措一点经费。”说完自嘲的笑了，这话骗骗外行人还差不多，眼前这年轻人可是行家。 　　欧阳云咧咧嘴，本不以为然，但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立刻换上了一副面孔，装作很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陈叔，其实，我也做废旧生意。只是，本钱倒有些，却没有门路，尽收些垃圾。这个马老板可了不得，拉货都用上卡车了，说出来您别见笑，小侄手下还都是手拉车呢。” 　　陈少华其实很看不起收旧货的，嗤笑道：“他那卡车还不是从我这买的，不过——”话说到这里，才醒悟过来面前就有个收旧货的，只是，“抗日双雄”之一怎么忽然变成个收旧货的了？这落差也太大，太突然了些，他越想越觉得很不舒服—— 　　没错，他陈少华在51军是个蛀虫，可是，他却希望眼前这个一夜屠尽二十余日寇的年轻人是个纯粹的有志青年。也许，只是因为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对欧阳云和楚天歌，他还有邱健、楚括机是打心眼里喜欢，并真诚的爱护。于是，他莫名离奇的愤怒了：“胡闹，你们可是不年轻，怎么能做这种营生呢？”他说得极大声、很用力，短短二十余字，说完竟然气喘嘘嘘、面色一片潮红，好像、竟然动了真怒。 　　他这落差也够大的，欧阳云也不适应了，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良久，等他喘息渐渐平缓，徐徐说：“陈叔，我们也要吃饭，也要生存。” 　　这是大实话，虽然很俗。陈少华无语，想起往事，自己当年可不就是因为被老母亲的几个药钱所难，这才——有道是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其中酸楚，确实不足为外人道，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从他眼中看出淡淡的愁绪，心里叹息一声，对他的感觉又有了质的变化。很难得的，竟然用慈父的口吻说：“生活有困难，跟我说，与我生疏，那跟括机说，我们肯定会尽力帮忙。” 　　欧阳云听出了这句话的真诚和善意，心中一拗，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苦心经营的局面有崩盘的趋势。穿越到这里，这是他第一次被感动，说出来好笑，让他感动的这人明明是个人渣，就在刚才，还被他深深唾弃过。也许，这就是人性的多面性吧。他想起某句经典的广告词：今天你秀哪一面？心中释然——世上本没有纯粹的好人坏人，关键问题是你今天要秀哪一面。 　　比如，他现在秀的就是个奸商，而陈少华显然在秀一个尽职的长辈。 　　“陈叔，我还是想靠自己。”后世过来的人演技自然要好些，奸商秀得很专业，欧阳云真真假假的说：“不过，您可要多多关照哪。” 　　陈少华摇摇头，很失落、很痛心的样子：“也罢，既然你志不在此，勉强也没什么意思，本来，我还想找于军长给你谋个不错的差事呢。” 　　“陈叔，带我去仓库吧。”51军就要离开河北了，离开了前线，再好的差事又有何用？欧阳云腹诽着，赶紧岔开了这个话题，心中却想，回头就去找楚天歌，千万别让楚括机给挖走了。 　　“哎呀，只顾着说话，倒差点忘记正事——走，3号仓库。” 　　3号仓库里堆放的全部是旧损枪械，仓库门口辟开一个小房间，房间里坐着三个军人，身上的衣服都像在油里打过滚似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三人本来正坐着闲聊，看见陈少华，活像耗子见了猫，立正、敬礼，“长官好！”然后开始摸索面前拆得乱七八糟的枪支。 　　陈少华直接无视掉了他们，带着欧阳云进到里面。 　　这时，他的副官急冲冲的跑进来，喊声：“长官回来啦。”打开灯光。 　　破损的马克沁一溜排放在仓库的最里面，欧阳云也不废话，直接走过去蹲下就想上手。 　　副官急忙跑过来，递上一副手套说：“先生，手套，脏。” 　　他笑笑没接手套，笑话，戴上手套，哪里能有摸上情人乳房的感觉？！ 　　陈少华见他摸摸这挺，摸摸那挺，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有了些底气，问：“怎么样？能修吗？” 　　摸够了，得尝夙愿的感觉真好，可惜不能讲给那两个贫嘴的同学听，未免美中不足。欧阳云站起来说：“得再看看，陈处，你看这样如何？先让人按损坏的类型分下类，我明天再过来。马克沁容易出毛病的就那么几个地方，同类型里只要能解决一例，下面就好办了。” 　　陈少华大喜：“果然是高手！马副官，你送欧阳先生去括机那里。欧阳，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过去了。” 　　“您忙。” 　　回到楚括机那里，楚天歌正在院子里兴致盎然的把玩着一只“掌上雷”，见他回来立刻上前炫耀，说：“我叔刚送的，怎么样？” 　　欧阳云笑笑：“射程太近，防身不错。” 　　“我叔也这么说，大哥，枪修好了？” 　　“就看了看，明天还要过去。” 　　“那我们今晚就别回去了。” 　　“行啊，你叔叔没和你说点什么？” 　　楚天歌茫然，问：“什么？” 　　欧阳云挺担心他被弄51军里，这小子憨是憨了点，却绝对可靠，是个好伙伴、好兄弟。“他没让你参军？” 　　“没有，难道你想参军？” 　　“不，不，嘿嘿，我是怕你不想读书了。” 　　他不提读书还好，一提读书楚天歌的脸就变苦瓜了，说：“我父亲给我叔打电话了，问我有没有来他这里，想抓我回去送老家读书。大哥，你答应帮我到燕大读书的事没忘吧？” 　　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欧阳云悬着的心飘飘落下，笑着说：“怎么敢忘，再过几天我们就回北平去。” 　　“可是北平警备司令部还等着拿人呢。” 　　“放心好了，再过几天，这事会过去的。” 　　“他们肯放过我们？” 　　“恩……”欧阳云含糊的应了声，没敢多说。提前曝露“何梅协定”已经惹了不小的麻烦，如果再把协定条款说出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第18章 灵机一动的计划 　　夜晚的天津，蔡家花园里楚括机的住处，欧阳云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着。 　　楚氏叔侄被陈少华拉着喝酒去了，请客的正是马记旧货公司的马老板。陈少华本来想拉上欧阳云的，但被他以得准备明天的修理为由拒绝了。而他选择留下来的真正原因，却是想抽点时间把最近要做的事好好谋划一下。 　　穿越的主角总是惹是生非的主，他还没适应当前时代呢，接二连三的意外就发生了。细数起来，他最近倒也做了不少事情，但仔细一想，均无碍大局。51军一行，对他触动很大。原本以为，作为老蒋的准嫡系，又是东北军出身，无论装备还是人员素质，都应该不错，但接触下来，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让他们欺负老百姓肯定没话说，合格的土匪。但是对上日本鬼子，只怕就是被欺负的命。（这一点，他倒是冤枉于学忠和51军了，历史上，51军还是很强大的，这也是于学忠敢和日本人在天津、河北长期较真的原因之一。而且51军出身东北军，身负“一二八”之耻，绝大多数官兵对日本人都是有刻骨仇恨的。至于陈少华之流，在51军中却是异数，但放在其它任何一支国军队伍中，这种现象却极普遍——这些人的一个共同特点是，能打仗也能贪污，可谓升官发财两不误，这也是国军军官的一大特色） 　　何应钦已经开始和日本人谈判，《何梅协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签了，那样的话，29军就会进入北平。29军的装备肯定不如51军，但因为士兵是苦日子过来的，而且有过喜峰口大捷积累下来的傲气，相对来说，凝聚力和战斗力肯定要比51军强。难得的是，部队里的抗日名将还特别的多，貌似一抓一大把的那种。 　　把宝压在29军身上，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的问题是，他怎么才能顺利的插入到宋哲元身边呢？ 　　也许，盘尼西林是个不错的引子——这种抗生素药对于军队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如果真能形成规模生产，那就意味着大把大把的黄金啊。 　　欧阳云打开掌上电脑，将陈老将军送给自己的礼物再看上一遍，渐渐有了主意。然后，他找到纸笔，隐去一些重要的数据，抄了一份相当于论文格式的《盘尼西林的功效及批量制造方法》。抄好以后看了看，心血来潮，又在电脑上找了找，抄了一份《多用途车的设计及加工工艺》。 　　所谓的多用途车，其实就是越野车，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吉普，英文名GENERALPURPOSE，由于其发音和美国漫画家施格于1937年创作的漫画形象中的一种神通广大的小鸟在飞行时发出的叫声“JEEPJEEP”很相近，所以美国士兵就把这种车叫做“JEEP”。历史上，吉普车诞生于1940年年底，乃美国陆军为适应战争需求列出条件向各大汽车厂招标所得。 　　吉普车的原始设计图纸来自班谭公司的天才工程师卡尔·普洛斯特，然后经福特公司和威利斯的修改，最终定型为MB型。 　　1944年6月，吉普车随美国大兵横渡大西洋，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盟军在诺曼底登陆时，指挥官的座驾都是吉普，吉普从此名声大噪。 　　不过，随着欧阳云的横空出现，美军的这种荣誉将成为真正的历史。 　　穿越者总是无耻的，最无耻的莫过于堂而皇之的剽窃了。历史上真正的发明者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设计出来的东东，穿越者信手拈来，就成他的专利了。 　　欧阳云作为特种兵，外出执行任务时，驾驶的基本上都是越野车，所以他对越野车有种特别的情感，这也是面对同时代那么多款汽车，却独独选中吉普的原因。 　　欧阳云忙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完成了剽窃的任务。站起来伸个懒腰，掏出一颗烟点上，走到院子里，心说老楚、小楚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喝的花酒，被什么清倌人留宿了吧？ 　　今晚没有月亮，蔡园里只有许多处灯盏散发着光亮。虫鸣、花木、假山，几只巡逻队伍来回走动着，戒备着一处不小的庭院，那里，应该是51军的中枢所在吧？巨大的军用地图、众多的电话、滴滴响着的电报机、来回奔忙的参谋人员，地图前深思熟虑着的指挥官——欧阳云脑子里闪过一系列画面，某部电影影像的残留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按捺不住，悄悄的潜行过去。 　　躲到庭院里的一座假山边，正盘算着三支巡逻队可能出现空挡的时间，假山旁碎石铺就的小径上传来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两个军官结伴走来。 　　“……这就是卖国！国军全部撤出河北的话，那不等于将整个华北拱手送给了日本人？” 　　“何应钦的脑子进水了。” 　　“操他妈的！这兵当得真他娘窝囊。” 　　…… 　　两个军官的对话让欧阳云吃了一惊：难道《何梅协定》已经签订了？那？等两人走远，他急忙打转，回了楚括机的小院。回到书房打开电脑，他将《何梅协定》签订前后的局势仔细的看了看，有些急躁起来。 　　历史上，《何梅协定》签订以后，随着国民党军51军、第二师、第25师、宪兵第三团陆续撤出河北，平津地区成为真空地带。此时，一些跳梁小丑在日本人的支持下站了出来，以汉奸白坚武、石友三、潘毓桂几人为首，聚集了几千号地痞流氓，在湾平起事，打起自治的旗号公然向北平进军。此事引起了全国朝野的震动，然后，手中无兵的北平军分会在萧振赢的力挺下，不得不请29军前来救驾。 　　说起来这事还真悬，此时29军军长宋哲元因为“张北事件”被罢免掉了察哈尔省省政府主席，正和老蒋闹着矛盾。他离开察哈尔前，在张家口火车站曾公开指责老蒋：“谁再相信蒋抗战，谁就是傻瓜笨蛋！” 　　“张北事件”本就是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一手炮制的，他的真正用心正是为了实施所谓的“华北自治运动”，宋的态度被日本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于是他一到天津，日本人立刻派来众多大大小小的汉奸做说客，试图说服他投日。宋因为对国民政府和老蒋极度失望，未免动了自暴自弃的想法，还真想过投日。好在就在他摇摆之际，萧振赢打来电话，邀请29军进北平救急。宋心底下并不想做汉奸，接到电话喜得跳了起来，掀翻了茶几，然后立刻电令冯治安的三十七师火速赶往北平。三十七师也真争气，上午从张家口出发，狂奔120公里，下午就进驻到北平宛西军营。白坚武、石友三、潘毓桂等人自然不敢与正规军为敌，见势不妙，只得狼狈逃回天津。 　　欧阳云焦躁是因为目前还没想到接近宋的理由。他不担心宋会投日，也不担心日本人会提出更过分的条件，毕竟，日军所谓的华北囤驻军目前就这么点兵力，如果没有伪军，短时间内根本掌握不了察、翼两省。 　　他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十几分钟过去，电脑上的屏保自动开启，陈老将军的笑脸露了出来：“欧阳啊，发什么呆呢……” 　　他苦笑，喃喃自语：“将军，您这个玩笑开大了知道不？哎，宋哲元、七七事变、卢沟桥、南菀、学兵团——”随口念出学兵团后，脑海里灵光一闪，他又重复了一遍：“学兵团！”眼神渐渐明亮起来。然后，他拍桌笑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25师的学兵训练班不是要解散的吗？那自己就将他们重新组织起来，然后拉到北平去，堵住石友三等汉奸的进军之路再说，然后，再请29军进驻……” 　　一个完整而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萌生，他兴奋得跳了起来。 　　当天晚上，楚天歌回来以后，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开始夜话。 　　“天歌，蓝衣社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吗？” 　　“问我叔了，他说你那个蓝衣社和曾澈的是两码事。” 　　你那个蓝衣社？欧阳云大惊，心说这事怎么泄漏出去了，难道说白流苏已经醒了？那么。在鬼宅的那批金钱可就危险了。 　　“大哥怎么连这也不知道，你不就是蓝衣社的吗？想想好笑，外面不知道怎么传的，竟然说我也是蓝衣社的人。” 　　欧阳云脑子有些乱了，如果真是白流苏将自己蓝衣社特派员的身份说出去的话，那蓝衣社官方为了撇清责任，肯定会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再者，白流苏也不会说楚天歌是蓝衣社的—— 　　他却没想到，放出他们是蓝衣社消息的，压根就是日本人。 　　楚天歌没意识到他在费着思量，继续说：“你们那个蓝衣社属于单独的组织，相当于德国的‘黑衫党’，领袖是贺衷寒，直接对蒋委员长负责；曾澈他们的蓝衣社只是别称，官方名字叫中华民族复兴社……” 　　欧阳云终于醒过神来，决定不费神考虑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既然曾澈他们和白流苏没什么关系，那只要小心保持距离就好；那批财宝，就当作彩票作废了吧。他松了一口气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天歌，想过没有，今后有什么打算。” 　　“先读完大学再说，然后，跟着大哥打鬼子。” 　　欧阳云笑了：“你就确定我会打鬼子？” 　　楚天歌没听出他这是玩笑话，腾地坐了起来，吼道：“怎么？你不打鬼子？” 　　“小声点！我逗你呢，你小子，怎么这么憨呢？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 　　“呵呵，大哥，说句心里话，跟着你这段日子过得真爽——男儿当杀人，千里不留行——这句话说得真他妈太好了——我说，我们干脆抱挺机枪将日租界突突了！” 　　这回，轮到欧阳云紧张的坐了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你小子不是喝多了吧？嫌命长怎么的？真这样，估计没到日租界我们就先被突突了。两国交战，暗杀之类的动作能起的作用有限，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国力和军力，我日，老子好像和你说过这个问题了！” 　　楚天歌最近没少被他灌输这些道理，摸摸下巴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国力、军力是大人物做主的事，我们两个小人物能起什么作用？” 　　欧阳云听得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说：“好小子，你不憨啊，这也能想到——是这么回事。” 　　楚天歌有些委屈：“咱好歹也是大学生……” 　　“哈哈，天歌，本来有件大事还不敢放手给你，现在我放心了。” 　　“大事？”楚天歌来了精神：“大哥，难道你还想做票大的？” 　　“不是杀人，但比杀人要难得多，你听仔细了……” 第19章 光荣的任务 　　天津南郊，51军军需处3号仓库，欧阳云坐在一张油布上，正在组装着一架马克沁重机枪，在他的身周，放满了马克沁的零部件。 　　陈少华带着51军众多机修好手围在油布四周，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这些机修好手常年和枪械打交道，手艺自然不差，看待同行的眼光也高。他们被陈少华捉来向专家学习，见所谓的专家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未免觉得陈长官大题小做了。不过，当看见欧阳云三下五除二就将几挺马克沁修好了，该上油的地方上油，该校直的校直，该打磨的打磨，该更换的更换，没有一点犹豫，熟络得好像吃饭、穿衣似的，他们服了。 　　一共23挺废损机枪，按欧阳云的建议被分为三组，毛病最多的是间歇性卡弹；还有就是水冷系统和快慢机出了问题。欧阳云各挑出一挺，然后当面示范，一挺一挺的修复。他昨天利用电脑知识备了课，有备而来，所以维修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花了一个多小时，三挺机枪都修好了，他要来一联子弹，亲自试验，突突突过足了瘾，这才心满意足的罢手，开始回答机修好手们的疑问。 　　这又花去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临近中午这才算完。 　　忙完正事，欧阳云被请进陈少华的办公室喝茶。 　　马克沁的修复问题一直是陈少华的心病，现在心病得除，他心情不错，主动提起了“旧货”问题：“欧阳，你真打算做旧货生意？” 　　欧阳云微笑着点头。 　　陈少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了想说：“旧货生意做好了，确实大有赚头。不过，民用旧货是没钱途的——” 　　欧阳云这么卖力帮他修复马克沁，为的就是卖他一个人情，为旧货的事捞足本钱，闻言立刻顺杆子上爬，装作很无奈的样子说：“是啊！不过现在好了，有陈叔帮忙，我想应该可以做点有前途的生意。陈叔，你放心，欧阳不是不懂事的——” 　　陈少华笑着摆摆手：“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就冲你今天帮我这个忙，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顿了顿，他盯着欧阳云的眼睛，有些突兀的说：“马本前其实是为日本人办事的。” 　　欧阳云一惊，马本前自然就是那马老板，他如果是为日本人办事的话，那不就意味着陈少华在倒卖军火给日本人？可问题是，日本人武器装备不比中国军队差，至少日本人是这么认为的，那么他们又需要这些军火做什么？研究还是削减国军实力？他看着陈少华，忽然觉得完全不了解面前这个国民党军官了——他这种行为和汉奸何异？想起他偶尔秀出的爱国、慈爱的一面，忽然觉得太荒谬了。 　　他愤怒了，站起来冷冷的说：“陈长官，你这玩笑开大了？” 　　陈少华见他这样，却笑了，笑着说：“年轻人，坐下说话，我爱贪小便宜不假，但还不会堕落到去做汉奸。”他故意说出马本前的真实身份，正是为了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反应——说是旧货生意，但是军队里能有什么旧货？不外乎军火而已。他相信这个年轻人昨天已经看出了卡车里的玄机，所以要看看对方究竟要军火做什么。关于马本前的真实身份，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当时骇出了一身冷汗，连夜赶去于学忠那里请罪。 　　倒卖废旧军火的事情，于学忠是知道的——国军正在列装德式装备，作为准嫡系，51军也榜上有名，陈少华就向他建议：与其等着上交，不如卖些旧货给兄弟们挣点零花钱。于学忠的花花肠子没他多，也许觉得卖点破损枪支没什么大碍，就同意了。陈少华这才敢半公半私的开始盗卖军火，但是，把军火卖给日本人这个罪名可就大过天了去，51军官兵谁不知道，军座抗日可是相当坚决的——果然，于学忠听说这事，当时气得眼睛就瞪圆了，右手也放在了枪套上。陈少华见状，骇得腿都软了，急忙解释说：军座，没理由啊，我们的装备不比日本人强啊，卖的又是些破烂货，您说，日本人究竟想干什么？于学忠一想是这么个理，然后咬牙切齿做了决定：继续卖，但是价钱一定要定的高高的，用他的原话说：“既然是日本人出钱，那就宰他娘的！”他们本来以为这样一来，马老板一定会吓跑了，谁知道过了两天，马老板接到新的报价，竟然眉头都不眨一下，好像十分乐意当冤大头似的。现在，凭空又出现个买卖旧货的，而且其身份特殊：蓝衣社的人，又接连干了两件轰动中外的事情，他不得不好好掂量一下——他们这事做得玄乎，现在看来，日本人明着吃了亏，但实际上却得了染指华北的口实，反而成了受益者。当然，这和最高当局荒谬的现行国策不无关系。陈少华私下里想想，甚至怀疑这是日本人的苦肉计，那么，欧阳云就很可能是个汉奸！现在见他反应如此强烈，陈少华反而放下心来。他倒不怕欧阳云他们拿着买去的军火杀鬼子、除汉奸，却又怕他们属于某个敏感的组织——在目前这个畸形的国内形势下，私通什么“匪”可是比做汉奸还不能见容于蒋老头子—— 　　“欧阳，我当你是子侄，有些话必须和你说清楚，现在中国毕竟还是国民政府——你懂我的意思吗？” 　　欧阳云实在痛恨汉奸，意气起来，将什么大业、计划统统忘得一干二净，右手抖出了钢针作好了除奸的准备，冷笑：“国民政府？官僚政府吧？陈叔，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陈少华默然，心痛的感觉溢起，他说：“小伙子，很多事情并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们的武器本来是用来防御外敌保护人民的，但是现在呢？” 　　“哦呵、哦呵。”陈少华咳嗽两声，很尴尬：“日本人的武器应该比我们精良吧？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但日本人不是傻子。” 　　“我们也不是傻子，于军长更不是傻子，你不知道，军事委员会正在考虑换装德式装备，我们51军有幸赶上这趟——” 　　欧阳云气急反笑：“这么说，你倒卖军火倒是为部队着想了？” 　　陈少华急了，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少将，却被这年轻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况且，还是他这种吃过人肉的！“欧阳云，你不要太过分了，军国大事，岂是你这种小儿能够理解的！哼，看在楚括机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是旧货的事，算了！小李，送客。” 　　勤务兵小李早听出办公室里气氛不对，闻声立刻走了进来，对欧阳云说：“欧阳先生，请吧！” 　　欧阳云恨恨的瞪了陈少华一眼，觉得这胖子说不出的可恶，手中的钢针顺出右手又收回，然后冷哼一声走了，心里想着：总有一天，老子要杀光你们这些卖国贼！ 　　同一时间，25师学兵训练班的食堂里，楚天歌也遇到了状况。他和欧阳云的身份被曾澈查了出来，曾澈向总部汇报以后，得到了抓捕他们的命令。 　　午饭时间，楚天歌正在食堂里和刚认识的几个学兵围坐着一张桌子边吃边聊，曾澈带着六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走了进来。他们包围了楚天歌他们，曾澈拿出一张逮捕令对他说：“楚天歌，你被捕了。” 　　“楚天歌？他就是在北平杀了二十六个日本间谍的楚天歌？” 　　“楚天歌不是抗日英雄吗？为什么要抓他？” 　　……学兵们愤怒了，食堂里闹成一团，百多人围住了楚天歌。 　　曾澈：“楚天歌，一人做事一人当，跟我们走一趟吧。” 　　楚天歌看了众人一眼，大笑起来：“凭什么？因为我杀了几个日本间谍？姓曾的，你们复兴社组建的初衷之一不就是杀鬼子、除汉奸的吗？” 　　“是啊，梁长官一直就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有看不惯复兴社的，趁机怪叫起来：“此一时彼一时也，复兴社帮小鬼子打点短工赚点外快也是不错的？” 　　“哈哈！”楚天歌带头大笑起来。 　　曾澈面对群情激奋的学兵、凛然不惧的楚天歌，暗暗后悔听了梁大伟的话，要搞什么正大光明的抓捕，好做给上面看，如今可好，下不了台了。他小看了欧阳、楚二人在学兵中的影响力，这些热血青年，激进、无畏，眼睛里最掺不得沙子，想当着他们的面抓走他们的偶像，弄得不好，就是又一起“惨案”。无奈之下，他只好下令：“撤！”临走前看了耻高气昂的楚天歌一眼，心说明着不能逮你，暗地里总行了吧！这事弄成这样，都是梁大伟出的馊主意，哼，那就交给他去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老子不干了。他们前脚才出食堂，身后传来轰然叫好声——学兵们为成功保护了自己的偶像正欢欣鼓舞呢。复兴社因为特务处的存在，名声一直不是太好，现在在他们心中，一定狗屎不如了——曾澈这样想着，很想走回去跟他们说：我们也杀鬼子、汉奸，“除奸特别小组”就是专门做这事的—— 　　也难怪他有这种想法，都是杀鬼子、除汉奸的，这受到的待遇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楚天歌饭也不吃了，跳到桌子上，抱拳团团行了一礼，朗声说：“谢谢哥几个了。不是你们，我今天就要吃牢饭了，也许，还会被小鬼子给砍了脑袋。” 　　“楚大哥，您太客气了，你们为国家流汗流血杀鬼子，我们还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被奸人迫害吗？” 　　“楚大哥，听说您是清华大学的？” 　　“楚大哥，听说你们只手空拳就杀了百多个鬼子武林高手，是真的吗？” 　　“楚大哥……” 　　…… 　　楚天歌猛然的成了众人的偶像，一时很不适应，面对众粉丝连珠炮般的发问，好像喝醉了酒似的薰薰然。他被欧阳云安排来这里，本来是等着学生训练班解散，然后直接摘果子，想办法把他们拉到北平去的。为了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欧阳云云），来之前他备了课准备了一大堆“道理”，要用“摆事实讲道理”（欧阳云云）的方式说服学兵们。他很敬业，来到这里以后，立刻开始工作，一会拉着这个谈理想，一会拉着那个唠家常，有没有效果不知道，却混了个脸熟。随着身份的暴露，他之前所做的这一切好像都不需要了，当训练班真到解散的那一刻，相信只要他登高一呼，一定会应者云从。 　　看起来，“光荣”任务的完成只是时间问题，但问题是曾澈会不会再来捣乱？如果真被他抓去，再送给小日本，那岂不是事未成身先死？ 　　——楚天歌不怕死，国难当前，如果只能苟活，与死何异。但如果因为同胞的出卖而被日本人杀了，他会死不瞑目！“如果大哥在这里，他会怎么做？”他这样想着，忽然发现和欧阳云在一起的日子，自己脑筋动的少了——这对一个正在读书的人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第20章 拍马屁也是一门学问 　　欧阳云出了51军军需仓库，坐进车里没有急着离开，穿越过来快十天了，通过刚才和陈少华的一番交涉，他才明白，现时的中国，情势远比他想象中的复杂。原本，仗着对历史的了解，他以为自己会像个资深导演一样，极轻易的就把局势扭转，拍一出振兴中国的好戏。现在才知道，自己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事由人为，他不是真的导演，陈少华他们也不是演员，这部历史大片里，无论主角还是配角，个个大腕，哪个不是个性鲜明——他一个小兵揦子，所言所为又有谁当回事？！ 　　——一切还得靠他自己。 　　不远处，51军的守卫们站得笔直，一丝不苟的样子，掩体上架着的马克沁枪口黑黝黝的闪着寒光——看着这一切，欧阳云忽然想笑——谁会想到呢，这个看起来戒备森严的地方，其实就像纸糊的灯笼一样，一捅就破了。 　　发动汽车，调转车头，他往天津城里开去。原本想从陈少华手上弄点“旧货”武装一下学生训练班的，现在这计划破产了，那么直接找宋哲元算了。但愿，宋还是个尽职的演员，并没有擅自改动剧本…… 　　天津城南宋公寓所，自从宋哲元回到这里休养以来，门口就没断过轿车。轿车在这个时代还属于金贵物品，不是什么人都开得起的，住在附近的天津平民们看着宋府门口车来车往，不少人都会露出羡慕而敬畏的目光，有点见识的，难免在私下议论：某某、某某，这些人不是为日本人做事的吗？怎么上宋公门的都是这种人？骨头硬点的会嗤之以鼻说：一帮汉奸，找宋公肯定没有好事。 　　会不会是日本人派过来做说客的？日本人打不赢宋公，就来软的？宋公不会投靠日本人吧？ 　　我看不会，谁不知道宋公最恨日本人了。 　　又来一辆车，这个人倒没见过。 　　蛮年轻的，长得也精神，怎么就做汉奸了呢，也不怕丢祖宗的脸。 　　这个年轻人正是欧阳云。看见宋府门口停着两辆轿车、一辆黄包车，他眉头皱了一下，心说：历史倒没有记载错，宋哲元一到天津，真的被汉奸给包围了。想起宋的身边每天围着一群大小汉奸，好像一群苍蝇嗡嗡叫着，一只猴子的影像闪过脑际——这只猴子因为不堪师父唐僧的言语骚扰，随时有挥舞金箍棒欺师灭祖的倾向，他忽然蛮同情宋哲元的。宋是名将，城府很深，自然无法像猴子一样随心所欲的为事。如果他不烦其扰，真的投靠了日本人，那对民国政府还有29军包括他本人都将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欧阳云一进宋府大门，门房里站着的两个警卫就迎了上来，“先生，您找哪位？” 　　“我找宋军长。” 　　“哦，请问您有名帖吗？” 　　欧阳云自然没有名帖，名帖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起，他老老实实的答：“没有，两位大哥，请你们通报宋军长一声，就说晚辈欧阳云有急事找他。” 　　两个警卫年龄都不大，脸上有刀霜之色，想来应该是杀过人的，听见“欧阳云”这个名字，两个人眼中明显有什么异样的神采流过，其中一个问：“你说你叫欧阳云？” 　　“是。” 　　“北平的那个欧阳云吗？认识一下，郭彪。”左边的一个警卫说着，右手伸了出来，要握手的样子。他的手很宽厚，掌心、手指上尽是厚茧，这只手显然是久经锤炼过的。 　　欧阳云淡淡的一笑：“正是。”伸出右手和他握在一起。然后，两个人同时发力，开始了男人之间关于力量和尊严的较量。 　　郭彪童年时曾拜入少林门下，习得铁砂掌，艺成后立志投军报国，辗转来到29军，因武艺高强加上为人忠诚，受宋哲元赏识，成为其警卫连连长。随宋哲元来到天津以后，本来以他的身份是不需要来门房守卫的，但他看不惯那些汉奸，心里憋气，就躲这里来了。心底下，他对欧阳云和楚天歌两个同龄人是相当敬重的。毕竟，以两人之力尽屠黑龙会二十六人，这份胆量和实力，不是常人所具备的。他如果不是因为身负宋哲元的安危，倒宁愿像他们一样，做个专门寻日本人晦气的国士。私下里，他就曾经对手下放过这般豪言：天津不是也有黑龙会分馆吗，什么时候老子也去屠他满门！ 　　大凡习武之人，好胜心都较一般人为强，郭彪也不例外。现在欧阳云这样的“高人”就在面前，他自然难免技痒要较量一番，心说倒要看看这个让日本人“惨案”的家伙究竟有几斤几两。 　　欧阳云只是个特种兵，硬气功倒练过，但是和郭彪这种靠它吃饭的自然没法比。郭彪开始没使全力，毕竟，练过铁砂掌的手掌不是凡品，弄得不好就能让对方致残。也幸亏他留了一手，欧阳云这才没吃大亏。 　　欧阳云不知道对方何方神圣，开始还自信满满的，然而，分把钟以后，他就觉出不对劲了，人家的手掌硬得像铁板，而自己的却成了面团似的，越用力越烙得疼，好嘛，现在干脆发不出力了。他疼得身上直冒虚汗，见郭彪没事人似的，知道远远不是人家对手，他倒也光棍，立马开口认输：“我输了。” 　　他这脾气很对郭彪胃口，郭彪哈哈一笑松开他的手说：“兄弟直爽人，我喜欢。” 　　旁边另一个警卫说：“不愧是杀得日本人叫‘惨案’的‘抗日双雄’，认输都这么有气势，佩服！” 　　欧阳云脸红了，这是好话还是坏话呢？是好话的话听起来咋就这么逆耳呢？他说：“杀人并一定要有千斤之力，请问，宋军长在吗？” 　　郭彪点点头承认，说：“现在是火器时代，枪炮什么的可远比大刀片子管用多了，不过嘛，俺还就好这一口，欧阳兄，听说那二十六个日本人全被你们削了脑袋？” 　　欧阳云笑着说：“日本人最怕砍头，老子偏砍他们的头，不把他们砍疼了，哪能配的上‘惨案’？！” 　　“老兄，你狠！” 　　“其实是跟你们学的。”欧阳云说着，唱了起来：“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 　　“哈哈哈！”三人对视一眼，开怀大笑，郭彪咧着嘴说：“军座身边围了几只苍蝇，兄弟是不是等等再去？” 　　“苍蝇？”欧阳云听得眼睛一亮，心说这比喻好，没想到这个军汉还是个趣人，说：“不等了，我就是苍蝇拍子，正好帮宋军长去驱赶驱赶。” 　　“哈哈，欧阳兄真会说笑，小李，你守在这，我带欧阳老兄进去。” 　　“郭兄，貌似你比我大，不见外的话，叫我老弟就成，老兄可不敢当。” 　　郭彪爽快人，当下哈哈一笑说：“行，老弟，走！” 　　宋哲元五十左右年纪，身体已经有些发福，穿着一套典型的老财装，端着个茶杯坐在太师椅上，一副敦厚长者的风范。在他下手，坐着三人，两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还有一人则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到了门口郭彪先走一步，对宋一阵耳语。宋抬起头来，目光扫向门口的欧阳云，认真看了两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宋哲元这次被免职，主要是因为日本在东北的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一手策划的“张北事件”。说到土肥原其人，对中国抗日史有所了解的都不会感到陌生，“伪满洲”政权正是此人一手策划。其人在1933年再度担任沈阳特务机关长以后，便开始谋划“华北自治运动”，于5月30日也就是欧阳云和楚天歌杀死两汉奸社长的前天，策划了“张北事件”，然后向冀察当局施加压力，逼迫察哈尔省民政厅厅长秦德纯与之签订《秦土协定》。要求29军向日军道歉，撤换与该事件有关的军官；国民党必须停止在察哈尔的一切活动；成立察东非武装区，第29军从该地区全部撤退；取缔察哈尔省的排日机关及排日活动；撤换宋哲元的察哈尔省主席职务；协助日军建立各种军事设置等。 　　结果，29军和宋哲元成了“张北事件”的最终受害者。 　　历史上，宋被解职和《秦土协定》的签订都是发生在六月份的事情，现在等于提前了一个月，其中，欧阳云和楚天歌这对“抗日双雄”显然出力不少，他们一手制造的“四二六惨案”把日本人彻底激怒了，结果，老蒋为了平息日本人的怒火，竟然在“张北事件”发生一天之后就免去了宋的行政职务。 　　宋哲元老于世故，自然明白其中的关系，所以对欧阳云和楚天歌两位不免有些意见——在他看来，这两个后生做人不厚道啊，他们图一时之快逞了英雄，结果却要他去收拾烂摊子、背黑锅。天津这地，现在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中国人占着，但实则上自《塘沽协定》之后，就是中日共管了。日本人那里，欧阳云这号人肯定是挂了号的，这个时候他还敢来天津，宋哲元不知道是该佩服对方的勇气还是该笑他愚蠢。他不免心想：还是年轻好啊，血热热的，可以快意恩仇，哪像自己，做什么都得考虑后果，考虑29军这么一大家子。 　　如果他知道“河北事件”也是门口这年轻人做的，不知道又有怎样的感慨。 　　宋哲元不会出卖抗日英雄，他自己就是嘛，但是，他现在也不想惹麻烦上身——日本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呢，这不，今天就派来了三条狼狗。“让他走吧，就说我不想见他。”宋才给郭彪下达这个指示，欧阳云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看着他大声说：“这位就是名震中外、一心为国抵御外侮、在长城制造了让日本人如丧考妣的‘喜峰口’惨案的宋哲元宋将军吧？”他这番话可够长的，难得的是表达了一个意思竟然没有重复，这长长的一溜话说完，他已经走到宋的面前，站住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对方，嘴上继续着：“在美国大家都传说您乃岳武穆再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然后，“啪”的一声立正，敬礼，用更响亮的声音说：“晚辈欧阳云向偶像宋军长敬礼！” 　　欧阳云这番用心真够良苦的，岳武穆、偶像都请出来了—— 　　某子有个比喻：当官的官位和其城府是成正比的，这句话算不得真理但也绝对不是谬论。宋哲元身为一军之长，统领着几万大军，那城府自然是海一样的深。他能在汉奸丛中悠然自得，也能反馈出这一点。纵然如此，面对欧阳云这番阿谀拍马，宋军长还是悚然动容。 　　自喜峰口大捷后，宋军长作为一代抗日名将早就名声在外，夸耀之词早将他的耳朵磨出老茧来了。按常理说，他对于这等词句是具备相当的免疫力的。 　　不过，再想想，喜峰口大捷过去快两年了，这两年里，昔日的荣光已经渐渐黯淡。同时，29军因为和日本强盗搭界、又不是老蒋嫡系，宋军长夹缝里讨生活，过得相当不易。特别被免职以后，他胸中一股怨气简直快直冲霄汉了！乃至这几天晚上做梦，喜峰口大捷动不动就冒出来了。 　　阿谀拍马人人都会，比如说今天坐在这里的三个汉奸，就都是此中高手。但是他们和欧阳云是不能比的。他们是谁？汉奸啊！过街老鼠的那种；欧阳云是谁？现时名号正响遍全国的抗日双雄之一啊！ 　　况且，欧阳云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表现得极其诚挚，一副出自肺腑的样子——这是当然，准备一晚上了，达不到这水平那赶紧自裁“穿越者”这身份吧！穿越者哪个不是能得奥斯卡小金人的实力派演员？！ 　　欧阳云已经决定豁出去了，陈少华那条路基本上断了，那么，宋哲元这边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他现在算是超常发挥了。 第21章 苍蝇拍子拍苍蝇 　　天津宋公寓所大厅，宋哲元对欧阳云这个美国回来的“晚辈”好感大增。“岳武穆再世”——好大顶帽子，宋公摸摸自己的脑袋，有想偷笑的感觉，“这个，你就是在北平血洗日本黑龙会的欧阳云？” 　　“正是晚辈。” 　　欧阳云这三个字一出现在这里，三个汉奸就有些坐不住了——如果把他们比作苍蝇的话，那么“欧阳云”确实当得起苍蝇拍子这个角色，当然，前提是得让他们知道“河北事件”就是眼前这个小年轻伙同楚天歌做的，而且对那两个汉奸社长执行死刑的正是此人。很可惜的是，三个大小汉奸并不知道这些，所以，他们现在的心情是另外一种急切——如果把这个消息给主子送过去，那就是大功一件啊！其中一个老小子够奸，立时激动的站了起来，一开口就语带玄机：“恭喜宋公，皇军现在正在悬赏捉拿此人，您要是——” 　　“放肆！”宋哲元才听得眉头一皱，郭彪已经吼了起来：“黄揦子，你把我们军座当什么人了？欧阳云、楚天歌两位义士杀日本鬼子，那是为国除害，是中国人都拍手叫好，怎么？你以为我们军座也会像你们一样没志气？丢祖宗的脸？！” 　　“黄揦子”正是黄姓汉奸的绰号，这老小子在天津仗着有日本主子撑腰，向来也是嚣张跋扈惯了的，但在这里，却只有忍气吞声的份，立刻气得脸色发青，强词夺理说：“你个军汉懂得什么？宋军长是要和皇军合作，在察哈尔成立自治区的！”老小子气糊涂了，口不择言之下，将老底都漏了。 　　且不说宋哲元是不是真有这心思，就是真有，现在也得立刻表态撇明了。欧阳云和郭彪都不是傻子，两人之前的话都留着机关呢。欧阳云看了看郭彪，对他更加高看一眼：他刚才的话，明着是借机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实则上却将了宋一军。宋哲元城府海一样深，眼光自然也毒的很，对这些小机关一目了然，所以，他虽然有些责怪的瞪了郭彪一眼，接下来却不得不仗义直言了：“黄河相，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日本人合作了？哼，看你是以前旧识，这才容你到府上来叙旧，你倒好，竟敢当面泼我污水？怎么？当我宋某好欺负么？！” 　　黄揦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现在见宋动了真怒，想起此人昔日的一些手段，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说：“宋公莫怪，河相孟浪了，恩，在下先告退了。”说完朝其他两人使个眼色，便要离开。 　　欧阳云眉头微皱，看了看宋哲元，可巧，宋哲元也正看这他，目光相遇，后者微微一笑。他一省，朝那三个汉奸大喊一声：“三位慢走。”目光在三人脸上打着转，笑着问：“你们知不知道胡恩溥、白逾恒为什么没有被砍脑袋？” 　　这问题很突兀，三个汉奸却听得大惊，宋哲元和郭彪对视一眼，眼中是同样的疑问：莫非，河北事件也是他们做的？ 　　欧阳云笑容欲发灿烂，两排洁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只是落在黄揦子三人眼中，却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他笑着说：“因为他们虽然是汉奸，但毕竟还是中国人，所以他们的家人才没有事，本人也没掉脑袋！否则，很难说‘河北事件’会不会又是个惨案！”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实在明显了，等于承认胡恩溥、白逾恒就是被他们杀死的。这一下，欧阳云苍蝇拍子的身份算是坐实了。那三个汉奸，也一下子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苍蝇——汉奸之所以会成为汉奸，盖因为他们比一般人怕死，同时，还比一般人聪明——虽然尽是些小聪明。三只刚才还围着宋哲元嗡嗡叫的苍蝇，以黄揦子为首，立刻听出了欧阳云的话外之音，马上股栗着表态：“宋公、欧阳先生，我们今天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欧阳云笑笑：“很好，看见了也忘掉吧。外人都以为我们只有两个人，实则上呢，呵呵。”他看向宋哲元，说：“宋公，您放心，欧阳来您府里没有避难的意思，如果谁敢污蔑您收容杀人犯，呵呵，我敢保证，不出十天，某些人全家都会死光光！” 　　这话说得很狂妄——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三个汉奸莫名的心里一寒，脖子上凉飕飕的，但是还没有完。 　　在他们心中和日本人很暧昧的宋公冷冷地说：“欧阳先生，你这话说得可不地道，怎么？抗日双雄到了宋某这里，29军如果连你们的安全都保证不了？那怎对得起全国人民赠送的‘抗日先锋’这个名号？哼，当老子在喜峰口砍那些鬼子是闹着玩的？你放心好了，今天在这里的都是好朋友，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否则，哼，29军的大刀片子可没生锈！”提起喜峰口，他想起欧阳云之前说的话，好奇心起，问：“对了，喜峰口惨案是什么？” 　　宋哲元这番话讲出来，三个汉奸只觉得脖子上更凉了，29军的大刀片子，那可是连日本人看见都胆寒的凶器，如果架到他们脖子上——三人不敢想了，急忙拱手告辞，宋府是一刻也不敢再呆下去了。临走，一再声明：宋公、欧阳好汉请放心，今天我们没来过宋府。 　　欧阳云乐了，宋哲元比历史书上记载的敢担当得多了，而且，听得出来他是真正想做个“再世岳武穆”的。笑着，他说：“在北平我们只砍了日本人二十六口脑袋，结果就成了惨案，您老人家在喜峰口砍了多少日本鬼子的脑袋？那岂不是比‘惨案’还惨的‘惨案’？” 　　宋哲元想了想，大乐，朝三个汉奸挥了挥手，说：“小伙子，帐不能这么算的吧？我们那是打仗，情势不一样的。” 　　“宋公谦虚了，在日本人看来，差不多的吧？貌似日本鬼子侵略中国这么久了，吃亏最大的一次就在喜峰口——” 　　宋哲元淡淡的笑笑，心里也甚是自豪，摆摆手说：“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你也许还不知道，如今，我可是赋闲在家。” 　　赋闲？你不还是29军军长吗？欧阳云心中想着，面上做出痛心的样子说：“您的事我听说了，说实在的，我很为您感到不平。” 　　“哦？”宋哲元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好奇心越发重了——这个小年轻，他又懂得什么？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所谓的‘张北事件’说到底就是日本人的无理挑衅，是某些人忍让、纵容出来的结果，您的处理并没有问题。但是，您的苦心并没有得到某人的理解。某些人一心只想着坐稳自己的江山，却不把国家的前途、民族的存亡放在心上——” 　　“等等——”宋哲元叫停了他，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个某些人已经跃然纸上，只要不是政治白痴，都知道指的是谁。宋开始怀疑欧阳云的身份，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变了，瞬间从一只慈祥的老猫变成了一头凶猛的狮子，厉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郭彪，去门口守着，谁也别放进来。” 　　郭彪狐疑的看了欧阳云一眼，到门口去了，也不禁想：这个欧阳云，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欧阳云微微笑着：“中国人啊？想抗日救国而已，宋公，您以为我是什么人？” 　　宋冷冷的说：“年轻人，大话谁都会说，但是如果你想替什么人或者什么势力做说客的话，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说客？”欧阳云叫起撞天屈来，苦笑：“宋公，您太抬举我了，我之所以来找您，只是不忍心看着偶像还有自己敬爱的29军变成牺牲品罢了。” 　　宋哲元拧起了眉头，语气越发冷了：“什么牺牲品，你再乱说，我只好下令送客了。” 　　欧阳云眼睛瞪了起来，很激动的样子，大声说：“难道不是吗？29军这么好的一支部队，只因为不是某些人的嫡系，从组建至今，受的委屈还少吗？且别说前些年客居山西，就是在察哈尔，国民政府又给过你们什么支持？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是宋公您这领导有魅力，能够震慑得住下面，不然，换一个军长的话，我想29军早成散兵流匪、一盘散沙了。29军夹在国军和日军之间，既要防御日寇力保国土不失，又要顺着某人的意思，不激怒日本人——现在可好，姓何的又开始和日本人谈判了，难保不会再弄个《塘沽协定》出来，如果真是这样，宋公，您以为察哈尔还能成为一块净土吗？” 　　宋哲元看着他，眼里犀利的一面渐渐黯淡下去，渐渐被一股复杂的情绪替代——不管这个年轻人是谁，背后又有什么势力，但有一点可以断定，他对局势的分析和对29军处境的了解都够透彻。正如他所说，29军夹在国民政府和日本人之间，虽然名义上属于国军，但是却什么时候得过国军的待遇。本来，以为有了一块地盘，可以休养生息一番，也能壮大些实力，可是到头来却成了一枚棋子，而且是极尴尬的孤子。何应钦和日本人的谈判，已经有消息放出来了，估计要将中央军全数撤出河北，到那个时候，29军就得独自面对华北地区的日军——察哈尔就这么大个地方，又穷山恶水的……他不敢想了，低声问：“小伙子，你来就为和我说这些？” 　　欧阳云见他转变了语气，心说有戏，赶紧借坡下驴，说：“当然不是，欧阳此来有两个目的。” 　　“哦？” 　　“一个私人性质的，现在已经达到了。” 　　“私人的？” 　　欧阳云笑着说：“就是拜见偶像，宋公，您比我想象中老了一些，太操心国事了吧？”说着，拿出纸笔来递到他面前，说：“请您帮我签个名。” 　　“胡闹。”宋哲元说着，老脸一红，不过，心里却很高兴，接过纸笔，很认真的在上面写下：今日抗日双雄，明日抗日砥柱——宋哲元赠欧阳小友。喜峰口大捷后，签名这事他做过不少，很虚荣的感觉。 　　欧阳云郑重的收好了，心说如果能穿越回去，这就是无价之宝啊。 　　宋哲元见他如此，回忆起过去那段光荣的时光，心里越发感慨，同时对他所谓的公事更加好奇，问：“那公事？不会就为杀那两个汉奸吧？” 　　“当然不是，那是顺手做的。”欧阳云笑了，故作神秘的样子低声说：“晚辈觉得察哈尔这地方和宋公及29军的功绩并不匹配，所以特来献上一块宝地。” 第22章 盘尼西林闹出的笑话 　　年轻人这番话够惊世骇俗的，绕是宋哲元这种老江湖，闻言也不禁心头一颤。年轻人这句话，算是触动到老人家心里面最柔软的那根弦了。 　　回顾过往，29军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殊多不易。历史证明，29军官兵都是好样的，有能力保一放水土平安，甚至可以做得更好。只是，察哈尔这块土地，实在是太贫瘠了，29军自从在这里休养生息以来，一直仅能保个温饱而已。要是他宋哲元能像陈济棠、李宗仁等人一样拥有两广那样富饶的地区，那么…… 　　他看着欧阳云那张年轻的脸，心情非常复杂。说到底，欧阳云还是太年轻了，年轻得使他说出来的话显得非常儿戏。 　　宋哲元何尝不想要一块好地，可是，谁叫29军不是某人的嫡系呢？小娘养的孩子，能够有个地方遮遮雨就算不错了，还奢望什么？不仅是他，29军官兵心中，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当初他被封为察哈尔主席的时候，他们才会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一夜狂奔百多里，恨不得长翅膀飞到这里。 　　历史学家也是人，他们也难免犯错误——进不到人物的内心世界，他们根据所谓的事实做出的分析，也只能当作参考而已。 　　欧阳云的话揭起了宋心底的伤疤，让他想起了寄人篱下的日子，想起了29军官兵们一个个穿得像叫花子似的形象，心中未免一阵凄凉。 　　欧阳云见他面色萧然，收敛笑容，轻声说：“宋公，据小道消息，何某人和日本人的谈判已经达成了初步意向，中央军包括政府会悉数撤出河北，到那个时候，整个河北就空了——河北可比察哈尔富足多了。”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宋是聪明人，立刻醒过神来，看着他，有点惊讶，更多惊喜，问：“小道消息？确切吗？” 　　“何身边的人放出的消息，应该不会错。” 　　“好！”宋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想了想，又坐了下去，皱起眉头说：“可是，29军的防地在察哈尔啊？！” 　　欧阳云见他动心，心知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微笑着说：“这个宋公不要担心，倒时自然会有人邀请您过去的。” 　　“哦？你凭什么断定？” 　　“宋公，华北之地并不只出产汉奸，自古以来，忠勇之士大有人在。” 　　“恩？”宋动了动脑子，立刻想通了，这让他面前这年轻人的来历更增了好奇，又提出了同样的问题：“欧阳啊，你究竟是什么人呢？”不同的是，这回是面带笑容说的，显得特别的和蔼可亲。他心中想着：这个小子不简单啊？他究竟代表着哪方势力呢？日本人是不可能的，那么——管他代表哪方势力，自己只要能将河北握在手中，在这个靠枪杆子说话的年代，还怕谁来？ 　　欧阳云微笑着说：“宋公，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为国为民出点力，而您和29军一直是我所钦佩的——这话听起来有点像口号，很空洞，但我敢扪心自问的说，这是我的心里话。宋公，我知道您在天津这段日子，与那些汉奸只是虚与委蛇罢了，29军兄弟不易，您只不过想让大家过得好一些，杀鬼子的时候少一些后顾之忧——这我能理解，这也是我最佩服您的地方。” 　　这番话，他说得情真意切，宋哲元也听得心生感动，没想到这个世上最了解自己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素昧平生的年轻人。不过，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自然不会被这些表象的东西所迷惑，说：“虚的我们就不多说了，如果29军真要去河北，这个发起邀请的人不会是你吧？” 　　“宋公说笑了，小子何德何能？当然，我会尽力促成此事的，恩，真要达到这一步的话，还要您帮我点忙。” 　　“恩？”宋哲元应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暗说：提条件了。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识人无数，宋哲元可谓修炼成精，自然不会认为对方真是因为这些正大光明的原因来帮自己——人嘛，总是有私心的。 　　于是，一老一少两只狐狸开始各谋所需—— 　　“我想请宋公支援我点枪支弹药，另外，把25师那个学生训练班争取过来。” 　　“枪支好说，25师的训练班嘛，欧阳，我就托大，叫你欧阳了。” 　　“这是晚辈的荣幸。” 　　“25师和29军并不属于同一个指挥系统，要人不太可能。” 　　“宋公，据小道消息，25师的训练班肯定要被解散的，日本人有这方面的要求，如果您将这个消息透露给25师，我想，冲着您老的面子，他们一定会卖这个顺水人情的。其实，我要那个训练班，也是为了29军的未来。” 　　“29军的未来？”这话大条了些，宋哲元忽然想笑：这个年轻人太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29军的未来关他什么事？ 　　他这般神情早在欧阳云意料之中的事，他也不着急，将那两份剽窃好的设计掏出来，毕恭毕敬的递上，说：“这是晚辈在美国读书时做的一些设计，就想着有一天能为改善29军的生存条件尽一点绵薄之力。现在看来，29军的未来就着落在它们身上了，训练班的那些学生，正是晚辈为了完善这两份设计所相中的人才。” 　　这话说得太狂妄了，狂妄得让宋哲元觉得相当儿戏。不过，有鉴于年轻人之前的表现——小道消息一条一条的、连汉奸都能顺手杀的人，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他没有嗤之以鼻，而是认真的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无它，上面的专业术语太多了，看不懂啊。说起来，宋哲元这人不愧是个能驾驭一方的帅才，他没有因为自己的无知而立刻武断的做出结论，而是叫郭彪去请专业人士：“彪子，去把姜先生请来。” 　　姜先生全名姜树人，今年三十六岁，宋的幕僚，曾在法国留学过。他将两份设计粗粗看了看，目光就胶着在上面，眼神变得火辣辣的。看完激动地问宋哲元：“宋公，这宝贝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宝贝？！”宋哲元一听他嘴里冒出这两个字，不由高看欧阳云一眼，心说这年轻人还真不简单，见欧阳云正顾盼有神，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于是朝他指了指。 　　姜树人灼热的目光立刻从那几张纸上收了回来，投向欧阳云，急切的问：“这位先生，请问这两个设计出自谁手？” 　　“我。” 　　“你！”姜树人眼睛瞪圆了，将他上下一阵打量，有些不信——这年轻人充其量二十出头的样子，以他的学历，怎么可能设计出如此高端的产品？！可是对上对方自信的眼神，却不容他不收回疑惑，说：“先生大才啊，敢问尊姓大名？” 　　“欧阳云。” 　　“欧阳云。”姜树人轻声念叨两遍，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却想不出在哪里听说过，心说真是天不亡我中国，咱中国竟然也能出这样的人才，问：“请问师从何人？” 　　这话问得有水平，是一个严谨学者的惯常思维——这两份设计牵涉面实在太广，欧阳云这小年轻凭一已之力要想鼓弄出来，相当于天方夜谭。那么，最有可能就是沾了某位大师的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摘下了这两颗星星。 　　欧阳云暗赞对方厉害，想问题通彻，竟然能立刻断定这两份设计不是出自已手，不过，对于穿越者，是不能以常人的目光来看待的。剽窃无耻啊！但作为穿越者，不无耻不足以成为天才，不无耻不具备开天辟地的超能力——作为穿越者之一，他只好随大流无耻下去了——很谦虚的，他说：“我在美国读过几天大学。”意思是咱没得什么大师指点。 　　姜树人骇得站了起来，看着他像丈母娘看着女婿，那个欢喜啊——“天才”二字脱口而出。 　　天才啊！好亮一顶光环，欧阳云终究没无耻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所以他还是害羞了。 　　宋哲元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表演，听见姜树人喊出了“天才”，而这个天才已经表明是要帮自己和29军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什么，对欧阳云的态度完全改变。 　　姜树人再次将两份设计翻了翻，问欧阳云：“欧阳先生，您的设计里好像有一些数据没有标出来。” 　　“是的，毕竟是我的专利，万一失窃那损失可就大了。” 　　姜树人点点头表示理解，说：“我在法国的时候听说过盘尼西林，它是英国人亚历山大·弗莱明首先发现的，目前国外的一些专家还在对它进行研究，没想到你已经完全掌握了它的特性，如果其疗效真如你论文上所说，那么这必将是人类医学史上的一个里程碑……您是想在国内办厂喽？” 　　姜树人这番话够分量，里程碑这样的字眼都出现了，宋哲元固然是听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就是欧阳云也大汗淋漓——丢人啊，他原来还以为世界上已经有国家能够生产盘尼西林了呢，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东西刚刚被发现而已——哎，亏他还是一个学医的，还曾经想悬壶济世呢…… 　　无知者无畏啊，欧阳云今天才算深切体会出了这句话的真正涵义，大汗之余暗说看来以后得慎言慎行，不然还不知道将要闹出怎样的笑话，这是遇到一个知道盘尼西林的，如果遇到一个外行，那他这番苦心岂不是对牛弹琴？！冷静下来，他点点头，对姜树人投以感激的目光，然后对宋哲元说：“我找宋公主要就为这事，多用途车还罢了，这盘尼西林一旦面世，那绝对贵比黄金，真开办这么一家工厂的话，没有军队保护，我怕会被心怀叵测的人利用啊。” 　　姜树人笑了笑：“那您为什么不直接和国民政府合作呢？” 　　欧阳云冷笑：“国民政府？你还相信它吗？我反正是极度不信任的。” 　　姜树人问这么一句其实是试探的意思，毕竟，他是靠宋哲元吃饭的嘛。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他对宋哲元说：“宋公，树人要恭喜你了，如果欧阳先生真能和29军合作办厂的话，29军以后就等于搂着个钱罐子了。” 　　宋哲元激动起来，钱罐子啊，29军最缺的就是这个了。有了钱就等于有了好武器、好装备，如果29军的装备能和日军一样的话，那——他有些不敢想了，姜树人不会骗他，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欧阳云的居心，“欧阳能和29军合作，自是极好的事情，欧阳，提你的条件吧！”在他看来，对方肯定会有条件，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这个条件不是太苛刻，那就接受了。 　　事情终于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到预定轨道上来了，欧阳云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赌对了。今天这步棋，他是冒了风险的——如果宋哲元真如历史上所说的，在对待日本人的立场上相当摇摆的话，那他今天就是狼入虎口了。好在，历史似乎欺骗了他，由此可见，历史学家们再睿智，在研究人性的时候，还是容易出现误差。 　　他来找29军合作，自然是有条件的，不过，这个条件对此时的宋哲元和29军说，根本就算不得条件—— 　　欧阳云的条件很简单，总结起来可以归结为一个承诺，一个保证：29军必须承诺不打内战，坚决的抗日，同时保证下属企业的独立和安全。承诺必须在报上登出，而保证则需要和欧阳云签订一份协议，同时提供一个团的编制，这个团就叫做“学兵团”。 　　历史上，29军的学兵团是在一二九运动发生后出现的，现在因为欧阳云这只小蝴蝶的出现，她提前登上了历史舞台。 　　学兵团又将带给中国怎样的故事呢？它还会是一场悲剧吗？ 第23章 铁砂掌的威力 　　25师训练班驻地训练场，学兵们三三两两的正坐在地上休息。训练场边上站着三个教官，其中一人正是梁大伟。 　　梁大伟看上去心情不佳，脸色一直比较凝重，他的视线不时有意无意的扫过人群里的楚天歌，眼神里带着一些比较复杂的成分——曾澈到食堂逮人果然碰了壁，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出这么个主意的用意，竟然把难题踢还回来。特务处里，官大一级压死人，最讲究服从，所以他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能接下这个注定里外不是人的任务。只是，且不论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拿人，只看目前楚天歌在学兵中的声望，想要当众抓捕的话估计不太可能——学兵们虽然军事素质不行，可是却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敢干的主。要命的是25师高层虽然表态支持，却又暧昧的说军方不适合出面，于是，所谓的支持也就成了一句空话。至于特训组里那几个学兵，还是别指望了——自从得知“河北事件”就是“抗日双雄”所为，那几个家伙竟然把他们视为偶像，现在正崇拜得不行……梁大伟思量着，楚天歌的形象渐渐的和只刺猬融为一体，让他感到头大无比。 　　梁大伟在关注着楚天歌，后者同样在注意着他，而且有意无意的把自己藏在人群里。来之前，欧阳云特地交代过他，一切行动以保证安全为基础，实在不行就撤。这话让他心头暖暖的，同时也坚定了他一定要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的决心。 　　两人的目光似无意实有意的对撞了几下，在梁大伟的主动挑战下（楚天歌是这么认为的），大有火星四溅之势，他决定使出欧阳云交代的最后一招。 　　许是两兄弟心有灵犀吧，楚天歌不知道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欧阳云也在使用着这一招。这一招的名字就叫做“小道消息”。 　　他神神秘秘的问周围的学兵：“听说了吗？” 　　“什么？” 　　“国民政府某位大员已经和日本人签下协议了。” 　　“又签什么协议？不会是又一个《塘沽协定》吧？” 　　“差不多，我听说了一条有关我们训练班的。” 　　“恩？”“快说说看。”…… 　　“日本人要求解散25师学生训练班。” 　　“不是吧？日本人算什么东西？他说解散我们就解散啊？” 　　“日本人说了自然不算，可问题是，如果换做军事委员会下令呢？” 　　“啊？！这算什么事？”“这军事委员会姓中还是姓日啊？”“你从哪听来的，不是谣传吧？”…… 　　“谣传？那你们等着看吧。” 　　“楚大哥，我相信你。”“训练班解散了，我们怎么办啊？” 　　楚天歌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他赶紧接上说：“我已经想好去处了。” 　　“楚天歌，你准备去哪里？” 　　“29军学兵团。” 　　“29军？”“在喜峰口打得日本鬼子丢盔弃甲的那个？”“29军我知道，《大刀进行曲》就是为他们写的。”“楚大哥，能带上我吗？”“我也想去。”…… 　　“行，欧阳云大家知道吧？” 　　“当然知道了，不就是和你齐名的‘抗日双雄’嘛？” 　　“他其实就是沈云。” 　　“啊，你说沈云就是欧阳云？” 　　“恩，他是我大哥，已经和29军的宋军长交涉去了。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反正我们已经决定了，只要训练班一解散，立刻投奔29军去。” 　　“我也去。”“楚大哥，你可一定带上我啊！” 　　…… 　　教官们发现学兵们忽然凑一块去了，不少人还很激动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三人急忙过去查看，走近几步，听见他们议论的竟然是训练班将被解散的事，梁大伟还好，其他两人都吃惊不小。其中一个叫路大洪的中尉立刻喝道：“都回自己位置上去，训练班不会解散，都是谣传，大家不要相信。” 　　梁大伟拉住了他，低声说：“只怕是真的。” 　　“恩？”路大洪瞪起了眼睛。 　　梁大伟苦笑，说：“不好意思，这事还得怪我们。”日本人对训练班其实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却把“河北事件”算到了“除奸特别行动组”身上。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特务处的天津特别组，骨干都来自训练班里的特训组。就冲这，日本人要求解散训练班倒似“合情合理”。 　　路大洪对曾澈等人在训练班里搞这么个特训组一直有意见，原因无它，特训组几乎挖光了训练班里所有的精英。弄清楚了这层关系，他很不客气的说：“你知道的，训练班是我们25师的军官储备，可是我们辛苦一场，到头来却为你们特务处做了嫁衣。本来这也没什么，大家都是为党国服务，可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人才被你们挖光也就算了，连剩下的学兵也保不住了！” 　　听他这么说，梁大伟心里更苦了，心说我们冤哪，这都是在替欧阳云、楚天歌背黑锅呢，可是，却又不好明说，所以，只得在面上陪出笑脸来，说：“这个是我们处理得不好，路兄，真正对不住了。” 　　“哎，算了，他们也不容易。”另一个25师的教官来打圆场。 　　路大洪哼了一声，走了。既然训练班迟早要解散，那他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训练班即将被解散的消息就这么传播开来，渐渐的传得25师上下皆知，乃至第二天宋哲元打电话给25师师长关麟征向他要人的时候，后者象征性的要了十五挺捷克ZB-26式轻机枪就爽快的答应了。为此，路大洪还特地去师部闹腾了一番，最后由关麟征亲自出面向他解释了“小道消息”基本属实的情况后，他才怏怏的离开。 　　而当天晚上，小道消息的散播者楚天歌便被51军派人给“逮捕”到蔡家花园去了。 　　当欧阳云次日到训练班得到这个消息，见学兵们都很焦急的样子，他反而放心的笑了——这“逮捕”背后有玄机啊，看来，受昨天晚上他遇袭的警醒，楚括机连夜采取了行动，名为逮捕，实则上却是将自己的侄子给保护了起来。 　　那天在宋府，欧阳云、宋哲元、姜树人，加上后来加入进来的郭彪，四个人一直畅谈到天黑。其间又来过两个汉奸，但皆被小李给挡了架。而欧阳云后来出城的时候遇袭，正是其中一人自作聪明向主子汇报宋府有“非常人”存在才引起的。 　　天黑之后，宋哲元留欧阳云吃饭，欧阳云午饭都没吃，早饿得不行了，也就没有客气，很爽快的答应了。 　　吃饭喝酒最能联络男人间的感情。宋哲元自从被解职，在天津一直郁闷着，现在29军有了个好的前景，他心情一高兴，就陪三个年轻人多喝了几杯。 　　宋公既然屈尊相就，三个晚辈、下属自然要放开怀响应，结果姜树人当场倒下，而郭彪和欧阳云也闹了个大红脸。喝高了的郭彪想起欧阳云杀日本人的手段，其中那个流川正树还是号称日本三大高手之一的流川流派的掌门人，难免技痒；而欧阳云对之前的较手劲失利也有点不服气，认为打架并不是光靠力量就能解决的。于是两人惺惺相惜，就在宋府院子里演武了一场。 　　宋哲元也是个好热闹的，让人在院子里架起一盏灯，饶有兴趣的带了几个警卫在一旁观看。 　　郭彪是发起者，他率先下场，除了外套，只着一件衬衣，然后运了运气，摆开架势等在场中。欧阳云知道徒手肯定不是他对手，人家那双掌就是极厉害的武器，自己根本不敢碰，所以也不客气，自车上取了双截棍，上下左右一阵舞动，活动开手脚，这才站到场中。 　　双截棍本是带有表演性质的武器，他这一番舞动，率先为自己赢得一片叫好声。 　　郭彪第一次看见这种兵器，很是谨慎，开始试探了几招，结果手掌才递出去，就被双截棍迎头痛击。连着被敲中三次，疼得他倒吸了几口凉气，他不敢再存轻视之心，只是小心翼翼的绕着欧阳云打转，思量着如何近得身去，这才好发挥自己“短兵器”的长处，也才能发挥自己的力量优势。 　　可是欧阳云力量不如他，技巧和格斗经验却不逊他。这双截棍他从小开始耍，对其掌握程度委实不下于自己的手臂。他已经看出了郭彪的打算，于是乎，始终保持着和对方的距离，仗着双截棍非同小可的近远程打击能力，硬是砸得郭彪双手肿成了馒头，却没有让他近身一步。 　　郭彪心里这个憋屈啊，绕是他皮骨再硬朗，可也架不住如此敲打啊！不由的，他动了真怒，双掌掌心贴在一起，使劲一揉，已经准备使出铁砂掌功夫了。 　　欧阳云见他如此，知道他动真格的了，心里暗凛。 　　宋哲元见过他铁砂掌的厉害，那一巴掌下去，能够将猪的内脏给拍烂了，可以说人沾着就伤，急忙喝止：“彪子，你干什么？欧阳是自家兄弟！” 　　郭彪吃他一喝，这才醒过神来，不过，此时他已经运功在手，如果聚而不发的话，将会倒功最少十个月，于是急急转身，朝着身边一颗碗口粗的树干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那棵树晃了晃，欧阳云看得一愣，正不知其中的玄机，转眼，那树却从中间断开，“哗啦”倒下，再看断处，已经烂了——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自己如果被这一掌拍在身上，只怕即使有防弹衣也难保不死——这就是铁砂掌的真实威力吗？他急忙收起双截棍，对郭彪说：“郭大哥，欧阳认输。” 　　郭彪做个深呼吸，双掌掌心再次贴在一起揉了揉，然后从怀里拿出个瓷瓶倒了点什么液体在手上，四下摩挲着，正色说：“老弟，刚才真对不住，要不是军座提醒，差点犯了大错。不过你那棍子也太过狠了点，就是我这铁手都受它不了。呵呵，这一仗，我们其实不分胜负。” 　　欧阳云摇头，认真的说：“是我输了，我这身体可比不上这树，这一掌拍下来，估计也是一断两截的命，说起来，倒要多谢宋公救命。” 　　宋哲元哈哈大笑，说：“你们就别谦让了，有机会到战场上见高低吧，比比谁杀的日本鬼子多，这才是真的好汉。” 　　两人对视一眼，郭彪说：“军座说得对，欧阳老弟，有机会到战场上见真章吧！” 　　欧阳云大笑：“一言为定！” 第24章 汉奸都该杀 　　晚上八点，天津，日本兵在河北省政府外面的示威终于告一段落，可是在临近日租界的和平街，巷战演习却开始了。白天的喧闹才刚刚收敛一些，枪炮声又响了起来，天津城在这多事之秋，注定不会享有沉寂的时光。居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有的猜测是不是中日军队已经开打了，不免都将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担心有哪一颗不长眼的炮弹会光临自家屋顶。 　　枪炮声响起的时候，欧阳云刚刚从宋府出来，才打开车门，郭彪急急赶了出来：“欧阳老弟，城里不太平，带上这个。”递过来一支毛瑟手枪及两个弹匣。 　　他道声谢，问：“哪里打仗？” 　　“听黄揦子说，日本人今晚要搞什么巷战演习。” 　　欧阳云瞪大了眼睛，心说这小日本也真够猖狂的，把天津城当自家后院了？酒劲开始发作，头昏昏沉沉的，他说：“日他娘，真想抱挺机枪去凑个热闹。” 　　郭彪何尝不想如此，他抿抿嘴，有些不甘的样子，说：“今天就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压低声音又说：“军座让我交代你，最近收敛一些，不然，指不定日本人还会提出什么条件。” 　　日本人太贪婪了，而国民政府和最高当局又软得一塌糊涂，欧阳云一想是这么个道理，朝他一拱手说：“替我谢过宋公，郭兄，拜拜。” 　　“拜拜？” 　　欧阳云笑了：“再见的意思。” 　　郭彪也笑了，说：“那就拜拜。”然后，站在门口挥着手目送他离开。 　　街上，晚归的人们行色匆匆，显然都被枪炮声惊到了。欧阳云看着他们，叹了口气——弱国的人民就是可怜，连在自己家里都感觉不到安全。他摇着头坐进车里，发动，踩刹车挂挡，老福特“吱”的一声飙了出去。 　　枪炮声越来越密集，倒好像过年放鞭炮似的，让欧阳云想起了曾经的过年，想起了和战友联欢时的情景。和宋哲元的交涉目前看来是成功的，有了29军这棵大树，许多事情做起来会方便许多——想着在自己的努力下，一家家工厂盖起来，一支支新式枪炮流出工厂，成片的日本鬼子惊恐的在火光中挣扎，他心情不错，将车窗摇开，吹着凉风，唱起了歌：“咱老百姓，今儿我是真呀真高兴……真呀真高兴……”唱着唱着，他忽然感觉到不对，背后有亮光闪烁着，他回头一看，见一辆雪弗兰坠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故意将车速放慢，然后拐了两个胡同，把自己的方向都拐没了，见那辆车还跟着，确定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冷笑一声将车挂上空挡，一个急刹把车停住，然后抓起郭彪才送的手枪，把枪机拉开，下车。 　　雪弗兰里坐着三人，领头的叫冯山平治，属于华北囤驻军特高课下属的天津办事处。冯山平治本名冯平治，地道的天津人，许是当汉奸当得审美观念出了问题，以为日本名字漂亮，遂在姓后加了个山字。他下午两点开始在宋府外面蹲点，奉上司山下吴二的命令来调查在宋府里“非常人”的真实身份，本来想跟到对方落脚点就回去汇报的，没想到“非常人”果然非比常人，开车的时候唱起了什么“高兴歌”，听得三人忍不住发笑，暗说你唱得越高兴越好，这样就不会发现我们跟踪了。可是，没乐多久，却见对方停了下来，显然发现了他们—— 　　他们也不紧张，天津城目前虽然是国军地盘，但是因为日租界和日本华北囤驻军的存在，还没人能威胁到他们的安全。不过他们忘记了，“非常人”做事肯定非同寻常的，这不，发现了他们的跟踪，非但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惊慌失措，反而大咧咧的下车挑衅。 　　在三个汉奸有些摸不着北的注视下，年轻人下了车，右手提着支盒子炮，后背往车上一靠，点起一颗烟来，深深吸了一口，很潇洒的吐出一串烟圈，嘴里念道：“天黑风高夜，趁醉好杀人！”然后竟然用日语说了句：“后面的跟班，出来吧！” 　　欧阳云这是摆POSS呢，穿越者惯有的自恋情节作祟，又有酒精作用，秀个酷倒也情有可原。至于那句日语，则是他用来试探对方身份的一个小手段而已。 　　如此看来，他倒没醉糊涂。 　　只是，他来这么一手，却苦了冯山平治三人。三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人家那气势简直比皇军还皇啊，一时搞不懂这“非常人”身份究竟非常到什么程度，他们不敢怠慢，纷纷下车。冯山平治还好，毕竟见过大场面，心中虽然犯着嘀咕，表现却不卑不亢的；他那两个手下就不济了，下了车就点头哈腰上了，“太君”也顺口就出，立刻现出了原形。 　　欧阳云笑了，车灯下，两排白牙特别显眼，他笑眯眯的说：“原来是三个汉奸啊！”话没说完，手枪已经侧摆，大拇指板住枪机，“咄咄咄”就射出了一梭子子弹。 　　可怜冯山平治三人，开始还以为遇到了主子，待发现这主子竟然称呼自己汉奸，枪口也瞄了过来，知道不对却已经迟了，身上连中数枪，只来得及哼上声吧就到阴间报到去了。 　　很多认识欧阳云的人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痛恨汉奸，对付汉奸，甚至比对付日本鬼子还狠。这个答案只有欧阳云自己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解释过—— 　　拥有千万平方公里余的土地、四万万的人口、几百万的军队，这样一个泱泱大国，苦战八年，军民死伤两千多万，最后却只换来一场不尴不尬的胜利：外蒙没了，民生更加凋零—— 　　中日之间的实力差距真有这么明显吗？战争初期，日军也就是坦克和大炮比中方多了些而已，士兵素质高了那么点罢了—— 　　中国究竟弱在什么地方？“内耗”！内战、汉奸、伪军，其中，汉奸尤为可怕——同为炎黄子孙，不要求你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吧，可是，也不能帮助强盗残害同胞啊！所谓的爱之深、痛之切，这才是欧阳云特别痛恨汉奸的理由。 　　活该冯山平治他们倒霉，遇到了欧阳云这个煞星。 　　欧阳云用一匣子弹灭掉了三个汉奸，很过瘾，他潇洒的吹散枪口的余烟，闻了闻枪管里散发出的硝烟味，幸福的抖了抖手，自语：“枪口上跳是厉害了点，如果不侧摆，还真不好控制准度。” 　　毛瑟手枪中国名驳壳枪、盒子炮，在抗日战争题材类电影中出镜率相当的高，而且大部分以正面形象出现。像欧阳云的偶像，抗日传奇人物李向阳，使用的双枪就是驳壳枪。偶像的电影看多了，欧阳云对驳壳枪是相当神往，从郭彪手中接过枪的时候就有找个地方过把瘾的想法，甚至还想到日军的巷战演习地去练练手——冯山平治三人在此时找上他，与送死没什么区别。 　　欧阳云将三个汉奸身上的手枪什么的搜刮一空后，凭着记忆，按原路开出胡同，上了大街，往蔡家花园开去。 　　开了二十分钟左右，眼看着蔡家花园就在前面，他彻底放松，酒意得到释放，正薰薰然欲睡，忽然，斜对面一幢房子角落亮起一簇火光。 　　蔡家花园东面，花园东大街的一个角落里，大野正、和叶村人、樱岛诗、船模付清四人已经埋伏了一个多小时。自从欧阳云和楚天歌的身份在训练班被曾澈揭露以后，日军很快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得知“河北事件”竟然也是他们干的，梅津美治郎暴跳如雷，立刻下令对这两人展开狙杀。“河北事件”已经延伸算到了25师训练班头上，日军凭此也理足气壮的提出了25师必须撤出河北、解散训练班的“正当”要求，算起来他们并不亏。“四二六惨案”，宪兵第三团的胁从罪名是逃不掉的，谁叫它和蓝衣社同穿一条裤子呢。现在，只要能捉住或者击毙欧阳云、楚天歌中的任意一个，就可以再拿住51军的把柄，把51军也赶出河北去。 　　平津美治郎这个算盘打得好精，可是，他却低估了欧阳云的能力，或者说他们运气不好，要面对的是欧阳云而不是楚天歌。 　　论拳脚，欧阳云和楚天歌水平相差并不大，后者或许还强一些。可是，要论杀人、反狙杀，楚天歌就不如欧阳云太多了。况且，欧阳云身上还有件刀枪不入的宝贝。 　　客观的说，日本人这次刺杀行动谋划得很周密，出动的四人悉是精英——大野正是流川正树的徒弟，武力一流；和叶村人是神枪手；船模付清擅长爆破；樱岛诗作为四人组里唯一的女人，乃忍者甲贺流嫡系传人，精于跟踪、刺杀、下毒、逃遁。 　　本来，如果欧阳云一直窝在蔡家花园里，日本人是没法下手的，可是，他竟然造访了宋府，这就给日本人提供了机会。 　　到宋府去的那几个汉奸，包括冯山平治他们并不知道这次狙杀，日本人因为不知道宋和欧阳云他们究竟关系，在和宋套近乎的当口，不敢做得太过分，于是把狙杀地点选在了蔡家花园附近，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震慑一下51军——在天津，我们日本人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日本特务的活动能力还是很强的，而忍者又是很特别的一种存在——欧阳云一出宋府，立刻被暗地里隐藏着的樱岛诗发现了。樱岛诗很巧妙的放出了一枚烟花式的讯警信号，大野正等人得到消息，立刻按照白天勘察好的地形埋伏下来，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四人的分工是早就明确了的，和叶村人负责打爆轮胎，然后船模付清扔出特制的炸弹，接着，大野正和樱岛诗两面合围，抓人或者直接灭口。 　　当欧阳云驾驶着老福特出现在东大街街口，一直在民房屋顶跟着他的樱岛诗再次点燃了点燃了一支信号棒。 　　其他三人看见信号棒冒出的焰火，立刻各就各位；樱岛诗放完信号，在屋顶上跟车前进。 　　一切，似乎都在日本人的掌握之中—— 第25章 愚蠢的武士道 　　蔡家花园，楚括机的小院，书房，陈少华端着一杯酒，醉眼朦胧的样子：“括机，你说后世的历史会不会有关我们的记录？” 　　“难说，我们只是小人物，历史长河中的一滴水而已——”话说一半，楚括机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老友，问：“今天吹什么风啊，怎么有兴趣探讨起这么深沉的问题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陈少华摇摇头，自嘲的苦笑：我的性格，我的性格又是什么？纵然是多年的老友，谁又了解我心中的苦闷呢？叹口气说：“我儿子前几天来信了，说不想上学了，想从军。” 　　“好事啊，虎父无犬子嘛。” 　　“哈哈！虎父？犬父都不是，哎，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我做的这些事，你说他会怎么评价我这个父亲？” 　　楚括机想了想说：“估计会说你是个贪官，会觉得你丢了他的脸。老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今天下去开始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陈少华“吱”的闷掉杯中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别提了，说出来好笑，都是欧阳云这小子给闹的。” 　　楚括机一愣，笑了，问：“他，怎么了？” 　　陈少华把欧阳云中午的那句话学了出来：“陈叔，最后叫你一声，你很让我失望！” 　　“小孩子不了解真相，说的气话而已，对了，他不是要向你买‘旧货’的吗？” 　　陈少华眼睛瞪圆了看着他，声音大了起来：“小孩子？你认为欧阳云是小孩子吗？我可不这样认为。括机，我敢和你打赌，如果我卖批‘旧货’给他，这小子肯定会做出什么大事。” 　　楚括机见他说得认真，面前泛起欧阳云那张似乎总是笑容可掬的脸，想了想说：“空闲的时候我细细琢磨了一下，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恩？” 　　“总觉得欧阳云这小子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嗨，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太清楚。” 　　陈少华一拍桌子，叫起来：“你说的对，我有同感。今天中午把他赶走了，我现在挺后悔的。” 　　这回轮到楚括机瞪大了眼睛，问：“你把他赶走了？” 　　陈少华苦笑，说：“是啊，谁叫这小子说话那么气人呢？” 　　楚括机大笑：“话不是这么说的吧，你为什么不说谁叫自己是个贪官呢？年轻人嘛，血气盛，最看不得你这种丑陋的人的。” 　　陈少华的脸越发红了，咳嗽两声说：“你别说我，你又是什么好人了？” 　　“是啊，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要怪的话，就怪这水潭子太混了，好人一进来就给漂黑了。” 　　两个人正在借酒发着感慨，邱健跑了进来，老远的喊：“楚括机，楚括机！” 　　两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对看一眼迎了出去，走到堂屋里，却见邱健提着手枪正在那里吆喝着：“老楚，快快，赶紧叫人去把天歌弄回来，日本人对他们下手了。” 　　两人一听同时叫了起来：“怎么回事？” 　　“妈妈的，刚才我从营区回来，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了？” 　　“恩？”“快说，天歌怎么了？” 　　“我看见欧阳和日本人干仗呢，哈，欧阳这小子要得，一个人对付四个，宰了三、伤了一，自个什事没有。” 　　“难道刚才的爆炸声就是——” 　　“那和天歌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去训练班了吗？” 　　“走走，先去训练班把人弄回来再说，路上我再告诉你们怎么回事——” 　　邱健看见欧阳云的时候，打斗已经基本结束了。 　　欧阳云在车里眼见前方闪出火舌，立刻下意识的踩下脚刹，身子一歪撞开车门就翻滚出去。 　　和叶村人不愧神枪手之名，微黄的路灯下一枪准确命中轮胎，福特车“吱嘎”一声就抛了锚，船模付清见状立刻投出了手上的炸弹。炸弹是他特制的，防备欧阳云的座车带有装甲，所以在里面装有穿甲战斗部。 　　几乎同时，樱岛诗趴在屋脊上，将吹管含到嘴中，开始对着翻滚中的欧阳云瞄准。 　　欧阳云第一次遭遇这种袭击，酒意立刻骇没了，翻滚再翻滚，跟着鱼跃、扑倒，再接着翻滚——他的运气还算不错，前一秒才窜出车外，后一秒炸弹就爆炸了。“轰隆”一声巨响后，跟着又是两声巨响——穿甲战斗部和邮箱都被引爆了。 　　剧烈的爆炸过后，汽车先是被高高抛弃，落地之后便熊熊燃烧起来，燃起的大火照得周围亮如白昼。一阵风过，烟雾被吹散，欧阳云的身形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显露出来，四个日本人皆大吃一惊：看对方灵活的翻滚、跳跃着，竟似乎并没有受伤。 　　和叶村人端起步枪再次向他瞄准；樱岛诗则瞅准时机吹出了一枚“吹箭”；船模付清右手一扬，一枚手雷抛了过去；大野正怒叱一声，拔出武士刀冲了上去。 　　欧阳云一边翻滚着，一边不停的查看着刚才冒起火舌的地方，才看清那里有三条人影，忽然“咄”的一声，一枚小箭射中他的腹部，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意识到屋顶竟然也有埋伏。眼光扫过落在地上的箭，见箭尖黑黝黝的，显然有毒，他心有余悸，暗说还好有防弹衣，箭没咬肉，否则——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三条人影那里正有一杆枪朝着他磨刀霍霍呢，还有一个圆圆的东西抛了过来，他手脚并用，一个前扑，着地一翻身，以背触地，双脚飞快的蹬地推动身体继续远离汽车，右手拔出自己的手枪，照着站起身形的大野正扣动了扳机。 　　“轰”的一声，几乎在他开枪的同时，手雷在离他四米左右的地方爆炸了，紧跟着，对面又闪出了一记火舌。 　　欧阳云顾不得查看刚才那一枪的效果，往左边一个翻滚，双脚蹬在地上借力，让自己的身体转了180度，换做头朝前的姿势，朝那个端着杆枪的人影连发两枪。 　　大野正很幸运，欧阳云那一枪只击中他的左腹，没让他立刻丢命——他立刻被子弹的大力击打得一阵摇摆，急忙右手执刀撑地，朝伙伴们大喊：“他中箭了，用枪，用枪射击，别给他站起来的机会！”他自诩为一个武者，身上并不带枪，本来还想着亲手血刃欧阳云为师父报仇的，现在却也顾不得了——这个支那人的实力，显然比他们估计的还要强！ 　　樱岛诗的吹箭上涂有剧毒，据说这种毒药见血封喉，在日本人看来，欧阳云既然中箭了，那他离死期也不远了。 　　“吆西！”船模付清立刻高兴得大声叫好，然后拔出手枪冲上前去。冲出埋伏点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扫了好朋友和叶村人一眼，见他双手捂住胸部跪在地上，手指间泊泊的渗着血，步枪掉在地上，心中大拗，立刻折了回来，扶住他嘶声喊道：“村人，村人，你怎么了？” 　　村人的眼中神采正在流逝，这两枪来的突兀，他根本没听见枪响，那个支那人只是翻滚途中枪口一抬，自己竟然就——濒死之前，他忽然发现，面前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多像家乡的火烧云啊，那么美丽，那么灿烂，他想说：妈妈，我好想家——他的喉头蠕动了两下，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双眼睁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船模付清眼看着好友死在面前，他感觉自己快疯了，转过身来照着面前就是一阵狂射，他口中暴喊着：“八格，八格，八格牙鲁！”忽然，他觉得心口一痛，身子被一股大力推着差点摔倒，低头看时，自己胸口正往外喷血，“啊！”他哀嚎一声，急忙伸手去捂，可是，却哪里捂得住。临死前，他找到了大野正，嘴巴张开，喃喃道：“你不是说他已经中箭了吗？怎么？”他也许想问怎么对方没死，死的却是自己，只是，死神不会给他多余的时间了。 　　当特种兵的时候，有一项训练是欧阳云曾经最抗拒的，转钢圈。第一次练习转钢圈，训练结束后他吐了半个多小时。后来，因为和战友打赌，他曾经连续转了半个多小时，创造了大队新的记录。那次事后，他虽然也吐得一塌糊涂，不过从此以后，转钢圈成了他要挟战友的独门兵器：什么？不给？那行，咱们打赌转钢圈！我赢了归我，OK？ 　　不过，虽然钢圈是全大队转得最顺溜的，但是他却一直没体会出转钢圈的意义，直到今天连续在地上翻滚了不少于五分钟，他才知道，原来特种兵的每项训练都有它独到的用处。 　　可不是吗？他翻滚这久，一点头晕的感觉都没有，枪法照样精准，先是一枪击伤了大野正，跟着两枪毙掉了狙击手，然后又是翻滚中射击，一枪正中船模付清的心口。 　　干掉了对方两人，欧阳云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朝左边的屋顶上抬手就是两枪。 　　屋顶上樱岛诗所处的位置他一直惦记着的，随着细微的枪响，樱岛诗发出一声闷哼，丢下吹箭就从屋顶上消失了。他听见一阵瓦砾破碎的声音，确定对方已经从屋顶滚落下去，冷冷一笑吹了吹枪管上的余烟，嗅一口硝烟味，走向大野正。 　　大野正目睹伙伴们一个接一个死去，心里凉飕飕的——一场谋划精密的刺杀行动竟然就这么流产了，如果不是亲历，他几乎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等牛人存在。这个支那人口中的“抗日双雄”之一，竟然用连续的翻滚、腾跃躲开了炸弹、毒箭、子弹，太不可思议了！看着对方向自己走来，一直以天皇武士自诩的他不寒而栗起来，好像向自己走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来自地狱的一个魔鬼！他双手紧握刀柄，将刀举在面前，却觉得这天天陪伴自己的刀好像变重了，这么举着竟然如此吃力。 　　欧阳云走到离他两米的距离站定，先扫了那把被握得紧紧的武士刀一眼，然后目光落到对方那张已经变形的脸上，嘴角一咧嗤笑着用日语说：“为什么不用枪呢？因为愚蠢的武士道吗？” 　　大野正睁大了眼睛，惊的——对方竟然会说日语；然后，他愤怒了，嘶吼道：“我是武士，守护天皇的日本武士，武士是不屑于用其它武器杀敌的！” 　　欧阳云冷笑：“武士？你也配得上这个词？！”说完冲了上去，左脚踢在他右手肘麻筋处，右手抓住他的左手，大拇指按住脉门一用力，左手一抄，已经把他的刀夺了过来。 　　大野正大惊，反应过来时刀已经到了对方手中。他吓得急忙后退，腹部一阵剧痛，身子一歪差点跌倒，不由又急又怒，大叫道：“卑鄙，你偷袭我！” 　　欧阳云哈哈大笑，换做汉语大喊道：“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小鬼子，拿头来！”双手握刀用力朝他脖子砍去。 　　大野正还在喊着：“你这小人……”人头已经分家。 第26章 新晋少校 　　连番的爆炸、枪声，把住在周边的居民吓得不轻。许多人家立刻紧掩门户，躲进里屋，生怕糟了池鱼之灾。胆大一些的则透过门缝，紧张而兴奋的察看情况，想看看到底是谁敢在51军的地头上撒野。入夜时分，路上的行人本就不多，自第一声爆炸响起，大家纷纷逃离，很快便溜得不见了影踪。 　　邱健从营区打马进城，听到枪炮声来自蔡家花园附近，开始还以为日军的演习推进到了51军军部，不免有被羞辱的感觉，心想狗日的日本鬼子真是欺人太甚！娘的，欺负我们51军无人吗？打定主意不管背上什么处分，也要给小鬼子一点厉害瞧瞧——抛开警卫，一马当先的冲向花园东大街。他怒气冲冲的奔到街口，就着熊熊燃烧的烈火，正好看见欧阳云一刀砍下了大野正的脑袋。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蔡家花园中51军的一个警卫连立刻紧急出动，封锁了园里的所有出口。他们开始也以为日本人上门挑衅来了，为了军部安全，表现得特别的谨慎，直到枪炮声停止，这才派了一个班的警卫出来查探情况，结果却看见邱团长和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站在一起，大眼对小眼的瞪着。 　　邱健提着手枪，看了看现场的惨状，很快从死者的服饰、武器上判断出他们的身份，问：“日本人？” 　　欧阳云点点头，然后冷冷的看着他——邱健来的太巧了，由于中午和陈少华的争执，欧阳云现在已经不敢相信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谁知道自己的行踪是不是他们透露给日本人的？ 　　他那不友好的眼神落在邱健眼中，后者一怔，然后眼睛也瞪圆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这眼神代表的涵义邱健自然领会得出来，他很生气，低喝：“难道你怀疑我和这些日本人有关系？” 　　欧阳云老老实实的答：“不知道。” 　　邱健大笑，说：“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也太小看我了！” 　　一个班的警卫走了过来，看见两人对峙的场面，自然而然的呈扇形将欧阳云包围住了。认识邱健的问：“邱团长，发生什么事了？” 　　邱健说：“没什么，我这老弟被日本人袭击了而已。”转对欧阳云说：“看来你的身份日本人已经知道了，蔡家花园不能进了，骑上我的马赶快走吧。”说完跳下马，将缰绳递给他。 　　欧阳云没有接缰绳，心想自己也许误会他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谢了，我不会骑马。” 　　“哦？！”邱健笑了起来，有感而发说：“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哈哈。” 　　欧阳云摇摇头苦笑，看着街口出现的警察，说：“看来我得走了，天歌也不知道有没有事。”说完，他看了邱健一眼，转入旁边的一条胡同，很快就不见了。 　　听他提起楚天歌，邱健怪叫一声，上马就往蔡家花园里跑去，于是，就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日军在蔡家花园附近针对欧阳云的刺杀行动以惨败收场，派出的四个好手最后只逃回一个受伤的樱岛诗，这让知悉此事的日本华北囤驻军司令部军官大为震怒的同时，感到了深深的惶恐。这四个人任意一个放在军中，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好手，现在同时有预谋的对付一个支那小子，竟然是这么一个结局，这个“抗日双雄”可实在太难缠了。 　　欧阳云连夜潜回了宋府，宋哲元和郭彪得知此事，无不为他捏了一把汗，同时，无形中对他的信心也更足了。欧阳云既然是这么超强的一个存在，真的给他一个学兵团的话，对29军的壮大无疑是件好事。这么一想，宋哲元对收编训练班的事情热情大增，第二天一早亲自与关麟征将军通了电话，两个人一通小消息互通有无，已经得到一些中日谈判内幕消息的关麟征知道训练班解散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也想为学兵们找个好去处，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两个长官在电话里敲定此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手下人去办了。 　　由于楚天歌已经在学兵们中间吹过风，另外29军名声还算不错，学兵们倒也不太抗拒，除了教官组里的路大洪和梁大伟有点意见，交接方面很是顺利。 　　当天上午，在宋哲元一纸任命书下，欧阳云成了29军心成立的学兵团的代理团长，军衔少校。他在宋府吃过午饭后，换上29军少校军服，然后在郭彪的一再嘱咐下，单枪匹马前往昔日的25师训练班、今日的29军学兵团驻地走马上任。 　　宋哲元的意思，本来是要在欧阳云手下安排几个老资格的军官，好帮他压制、管教一下那些学兵。欧阳云考虑到以后工厂的安全就只能靠学兵团，那么学兵团的纯血是必须保证的，宋虽然开明，说到底还是个军阀，等工厂办起来，效益一显现，万一他见钱眼开的话，自己手中要是一点可以依靠的力量都没有，那就不好办了，所以婉拒了他的好意。 　　宋哲元确实有在学兵团里按钉子的打算，只是听了姜树人的建议，想想合作之初，有必要给对方相当的信任以获得一个好印象，再者学兵团说到底就是一个团的编制，现在也才200人多点，认为他们翻不起多大的浪，便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 　　一身校官军服的欧阳云带着委任状和5000块大洋刚出现在学兵们面前，本来是想着好好秀一下自己的口才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新官上任总要有点感言啥！可怜他准备了一上午的说辞，却愣是没有机会表达。 　　究其原因还得怪他自己，他昨天晚上对邱健来那么一句，经邱健之口转述给楚括机，把楚副官给吓到了——楚天歌乃是楚家这一辈里唯一的男丁，要是在他手上出了什么事，先别说大哥会怎么对待自己，老太爷那一关首先就过不了。于是，他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带着两个死党并几个人的忠心部下连夜突袭了训练班，以逮捕之名把楚天歌给绑走了。 　　学兵们不明真相，都以为51军会把楚天歌交给日本人，现在见欧阳云来了，既然知道了他和楚天歌的关系，自然不免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他，然后，让他想办法救人——也许在他们看来，“抗日双雄”既然能给日本人制造“惨案”，那么军营里救个把个人出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倒弄得欧阳云哭笑不得。有些话他也不好明说，只好说自己已经得到消息，楚天歌现在很安全，这才将众人应付过去。 　　本来嘛，他还担心学兵们对忽然改换门庭有抵触心理，这才费尽心思准备了一系列说辞。现在出了楚天歌这件事，学兵们的注意力好像完全转移到这方面去了——他到训练班将近一个小时了，竟然没有一人提出有关学兵团的事。他图省心，也就不出言点破，叫班长陈师昌将全体学兵集合到校场上，先是宣读了委任状，接着便照着花名册，开始点名。 　　训练班一共215名，楚天歌“被抓”，朝鸿乐和庞文举、张诚、张泽君请假外出，实到210人。点完名，欧阳云和几个班干部开了个现场碰头会，直接将训练班改名为29军学兵团1营1连，下设五个排，每排设三个班，每班12人，多出来三十几人，设成一个侦察排，下面也设三个班。随后，他作为代团长，签发了第一份任命书：任命原训练班班长陈师昌为一连代连长；副班长黄涛、政治委员常景华为代副连长；楚天歌为侦察排代排长；其他代班、排长也都由以前的班干部担任。宣布完任命，他向众学兵解释：之所以军官职称前面要加个代字，因为学兵团目前还属于组建期间，现在的军官任命只是权宜之计。将来，学兵团官兵任命、晋升将以个人能力、军功为参考，会有详尽的考核办法，学兵团里不管出身、不管文化水平，只要确实能打仗，能带好队伍，人人都有机会成为长官！ 　　这话很鼓舞人心，说得直接一点，欧阳云分明是将一架升官发财的梯子摆在了芸芸众生面前，自然引得学兵们纷纷鼓掌叫好。 　　欧阳云趁热打铁，接着开始着手班排人员编制。其中，侦察排优先，由于楚天歌不在，他作为代表，在观看了学兵们的操演后，从中挑出了二十五个体力好、看上去蛮机灵的，确定为侦察排人员。然后，让各位班长自己挑选班里成员，每次挑选一人，依次进行，以保证各班实力悬殊不大。 　　人员编制完了，各级别军官到位，陈师昌作为号令官集结队伍，下令所有人稍息，然后请“团座”欧阳云训话。 　　欧阳云点点头，走到队伍前面，“啪”的一声立正，然后敬了个人民解放军的标准军礼。他的神情肃穆，双眼刻意瞪得老大，看起来神采奕奕，倍精神，这无形中给了学兵们信心和希望，大家不由自主的都学他的样子，立正，把胸脯挺得笔直。 　　欧阳云很满意大家的表现，沉声说：“稍息！”提了提神，眼光从前排学兵们脸上一个个扫过去，开始他的就职演说：“战友们，非常荣幸和大家共同见证29军学兵团的成立。从今天开始，你、我、大家，我们所有学兵团成员将为了捍卫民族的尊严、国家的领土完整共同战斗，荣辱生死与共。目前的国内国际形势，大家一定都有所了解——东北三省早丢了，日本人还在磨刀霍霍的盯着华北，而我们的祖国经过历年的内战，积弱太久，我们的政府呢？”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苦笑：“不提也罢——29军的历史大家是知道的，不管它的前身西北军在内战中表现怎样，但是，29军成立之初，宋军长就说过，再也不打内战了，我们的枪口要一致对外。大家也看到了，在长城战役中，在喜峰口，我们英勇的29军凭仗着大刀硬是给日本鬼子留下了一个深刻的教训！有这样的长官，有这样的前辈，我们虽然是一支新成立的部队，但是，我想，只要大家始终铭记着我是一个中国人，我们绝不允许在自己的手上丢失掉一寸河山，那么，我们终究会赶走万恶的日本侵略者……” 　　最终，欧阳云绞尽脑汁准备了一上午的说辞还是如愿的秀了出来，虽然中间还省略掉了不少，不过就效果来说还是不错的——不仅点燃了学兵们的激情，间接的还捧高了宋哲元和29军。后来，这段演讲辞传到宋哲元和29军军官们耳中，为他挣得了不少印象分，也为学兵团和友军间的相处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仅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一上午牺牲掉的那些脑细胞倒也算死得其所。 第27章 所谓的旧货生意 　　29军学兵团正式成立一天后，楚天歌回来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陈少华、邱健。 　　上午九点多钟，天津南郊，对外宣称为25师学兵训练班，实则上已经易名为29军学兵团的驻地，欧阳云正带着学兵们在进行实弹射击训练。 　　请假外出的四个学兵都已经回来了，随着训练班的解散，曾澈的特训组也失去了存在下去的理由，虽然曾澈和梁大伟一再挽留，特训组的学兵们还是选择了回归学兵团。在“抗日双雄”光环的影响下，学兵团肯定比“天津除奸特别小组”更富吸引力，另外，在光明正大的做军人和阴暗里做特务这两个选项里，热血的学兵们自然不难做出正确的选择。 　　由于宋哲元和关麟征之间达成的协议，曾澈等人失去了河北驻军的支持，他们也失去了抓捕欧阳云和楚天歌的实力。在他们看来，欧阳云这小子够嚣张的，当着他们的面宣布学兵团的成立也就罢了，接受朝鸿乐等人的时候，也不问问他们的意见——简直就是视特务处为无物嘛。他们灰溜溜的离开学兵团驻地的时候，不免又在想：大家都是抗日杀鬼子的，这待遇上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学兵团训练用的步枪是郭彪昨晚差人送过来的，五十支崭新的中正式外加5000发黄澄澄的子弹。欧阳云查收签字的时候，发现封包上竟然标有51军军需处字样，不免有些意外，想起邱健曾经说过用“中正式”换酒的话，心里不由嘀咕：不会这么巧吧？邱健竟然把枪卖给了29军？想想觉得荒谬，都是中国军队，结果一个饿得慌、一个吃饱了撑着，相互之间竟然玩起了这种把戏。 　　而等陈少华、邱健等人见到这批枪，从他们的神色上，欧阳云判断出事实果然如此。陈少华是相当的吃惊，用手指着邱健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最后重重的叹口气来了句还好。还好，还好什么呢？无外乎是没有卖给日本人吧。 　　邱健很是尴尬，不过这老小子脸皮厚，很快就自来熟的用一句“小兄弟，老哥哥看你来了”给遮掩过去了。然后，他拉着欧阳云来到校场边上，让卫兵抬上来一个箱子，说：“知道兄弟高升，没什么东西好送，29军是个穷地方，这五挺机枪是我们三个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看来，学兵团的事情在这些军官中间，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陈少华也走了过来，看着邱健的眼色很是不豫，转到欧阳云脸上则有点小小的尴尬，说：“欧阳，马克沁的事情还没有谢你，这五挺机枪你就收下吧。对了，你不是想做旧货生意吗？我们51军反正也要撤出去了，很多东西都带不走，有时间的话过去看看吧，价钱方面好说。” 　　欧阳云看着五挺油光铮亮的捷克轻机枪，心里很是感动，再想想自己那天对陈少华说的话，似乎过了。他诚恳的对陈少华说：“陈叔，多谢你了，那天我的话太冲了，您大人大量不要见气。” 　　陈少华摆手苦笑，说：“我们老了，这以后的事情还得你们年轻人来做。”脸色一正，郑重的说：“欧阳，不是陈叔卖老资格，你这脾气到了部队里得改改，哎，中国目前就这现状，大家混得都不容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欧阳云郑重的点头，说：“多谢陈叔教诲，我会注意的。旧货的事情，我下午回北平取钱——陈叔，能不能借辆车给我？”说完这句话，心中默默的念起菩萨保佑起来，只希望那笔钱还在，不然的话…… 　　“没问题，我的车先给你开。” 　　“多谢陈叔了。” 　　三个人正在聊着，楚天歌跑了过来，他刚才被几个学兵以排长称呼，一时适应不了，问欧阳云：“大哥，他们怎么叫我排长？” 　　欧阳云笑着将任命的事告诉他，他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说：“这兵没当两天就成排长了，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代排长而已，你要是不合格，我会随时撤了你。” 　　楚天歌一听这话，腰杆一挺，嗓门大了起来：“大哥，这你放心，不就一个小排长吗？我有信心干好！” 　　邱健哈哈大笑起来，说：“臭小子，以为你多清高呢，原来也是个官迷。好了，我们就是特地来看看，再送上点心意。欧阳，好好干，老哥哥看好你，有机会，咱几个一起上战场杀小日本去。” 　　…… 　　楚天歌和朝鸿乐等人的回归，让欧阳云派去湾平侦察的人选有了着落。朝鸿乐等人经过梁大伟的训练，都能熟练的使用手枪。欧阳云将缴获自冯山平治等人的手枪分发给朝鸿乐、庞文举，让他们和楚天歌去湾平，特别关照他们注意石友三等汉奸的动向，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报，然后将训练事务交给陈师昌等人，自己则开着陈少华的福特车回北平取钱。 　　当天下午，他便载着两麻袋的黄金从北平回到天津，然后直接到51军军需处去找陈少华。 　　中日双方的谈判已经进行了几天，一些议定条款通过种种渠道多多少少流入了河北中国驻军的一些高官耳中。于学忠得知51军必须撤离河北后，很气愤的同时，无奈只得让手下准备撤离事项。欧阳云赶到51军军需处时，陈少华正带人在清点仓库里的库存。 　　既然话已挑明，两人也不废话，陈少华直接递给他几张清单说：“自己看，想要什么？” 　　欧阳云仔细的看了看，见上面竟然还有八辆军用卡车，问：“这卡车也能要吗？” 　　“可以。” 　　“迫击炮呢？” 　　“行的，你小子怎么这么多废话，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看上的，都可以。” 　　“啊！”欧阳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清单上的“75mm”山炮、“105mm”迫击炮、马克沁重机枪、卡车……不免有流口水的趋势，“我都想要！” 　　陈少华白了他一眼，说：“都要，你有那么多钱吗？” 　　欧阳云拉着他走到轿车边，然后打开了两个麻袋，看着他问：“陈叔，给句痛快话，够买点什么？” 　　乍看见这么多黄灿灿的东西，绕是陈少华见惯大场面的，也不禁目瞪口呆，良久，问：“好小子，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黄金？不行不行，这事我做不了主，得问问军座。”小宗买卖他能做主，但是这两麻袋的黄金加起来不下于200斤，换成银元就是20万元左右，如果全买中正式步枪的话，差不多可以买上10000支——这实在不是他敢做主的。（注：那时的物价，1000块钱就能买辆不错的轿车，10000块钱就能办家印染厂） 　　欧阳云对此时的黄金兑率一无所知，他只怕不够，这才像个小白一样将两麻袋黄金全带了来。现在见陈少华如此神情，明白自己捡到宝了，看来这奖中的，绝对不止500万，很可能是5000万，甚至更多。想起办工厂还需要大笔的花钱，他有些舍不得全拿来买“旧货”了，挠挠头说：“陈叔，我看这样吧，我把要买的物件报给你，你给个价，怎么样？” 　　陈少华盯着那两只麻袋，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说：“行，行。” 　　欧阳云见他如此，不由生了警惕之心，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万一他见财起意，别把自己连人带财都坑了。这样想着，他赶紧把两只麻袋扎好，然后拉他进去，参照清单，在纸上写下这些物件——捷克轻机枪15挺、迫击炮10门、驳壳枪30支、中正式步枪1000支、马克沁重机枪5挺、卡车五辆、轻机枪子弹15000发、迫击炮弹500发、驳壳枪子弹3000发、步枪子弹5万发、重机枪子弹100条、车床两台、电话线三捆、发报机三台、有线电话一套。然后，他把钢针揣在手心，静静的看着陈少华——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还是要存的。 　　陈少华把他需要的物品仔细看了看，苦笑：“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卡车就要五辆——恩，你要车床干什么？” 　　“万一将来要维修什么的话，图个方便。” 　　陈少华皱起眉头想了想，让他等等，然后打了个电话。这一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稍后，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说：“欧阳，军座同意了，不过让我提醒你不可到处张扬——恩，这些钱都是你从美国带回来的吧？” 　　他打电话的时候虽然刻意压制着声音，但是欧阳云依旧听了个大概，见电话中根本没出现军座、军长之类的称呼，不免有些奇怪。于学忠其人，他通过历史类书籍多少知道一些，乃是抗日非常坚决的一代名将，有些不敢相信他也会做这种生意。不过他现在只想花钱买装备，其它的事情不想多掺和，闻言点点头说：“恩，都是华侨捐助的——陈叔尽管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陈少华点点头，然后感慨的说：“难得啊，身在外邦心系故土，恩，冲这些华侨的面子，你要的这些我都可以满足你，不过，价钱上可能要贵一些，你知道的，一下子出这么多货，上上下下的都必须打点一下。” 　　欧阳云表示理解，说：“陈叔，这个您放心好了，我也知道自己要得多了些，可是没办法啊，正如邱叔说的，29军是穷地方，我不得不为将来打算，现在能够多积攒一些是一些，将来真的打起仗来才有底气。” 　　“恩，这个打算是应该的，我计算一下。”陈少华说着拿出个算盘来，坐下，一边劈里啪啦的打着算珠一边说：“轻机枪算300块钱一挺，一共4500块……一起74400块，欧阳，干脆，你再拿点子弹凑个八万吧，如何？” 　　“行。”子弹嘛，多多益善。 　　“那就再加上100条重机枪子弹……折合成黄金的话，正好100斤。” 　　欧阳云心算了一下，差不多这个数，于是说：“行！”去车上拎下来一只麻袋，放到办公室角落里的磅秤上，一称，60公斤少点，他说：“陈叔，120斤，您验一下。” 　　陈少华解开麻袋，拿出几块黄金看了看，说：“验什么，我还不放心你，哟，这还多了二十斤。” 　　欧阳云心里鄙视他一下，心说：难道刚才不算检验？脸上是诚挚的笑容，说：“不不，多下的就当我孝敬三位叔叔了，来天津这些天，没少麻烦你们，呵呵，聊表心意。” 　　陈少华眼睛一亮，没想到这年轻人这么懂事，笑逐颜开道：“这个，那我就代括机还有酒鬼谢谢你了，恩，这么多东西你怎么运走呢？要不，我找几个司机帮你运过去？” 　　“那太好了，谢谢陈叔。” 　　…… 第28章 学兵团的首战 　　晚上十一点钟左右，天津南郊学兵团驻地三里外的石屏村，村头的公路上忽然响起了马达的轰鸣声，五辆卡车依次开了过来。 　　今夜天气不好，满天浓稠的乌云遮掩住了月亮还有星星，黑漆漆的夜色里，卡车大灯照射出的光芒显得特别的刺眼。 　　路的两边，靠近村子的田地里长满了油菜，另一边则是成片的麦田。麦田边上，后藤一郎从茅草堆里抬起头来，眯起眼睛向卡车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强捺下心头的激动，低声说：“全部都有了，准备战斗！”然后，他缩回头，右手从身上摸出一颗手雷（圆形手榴弹）将盖子拧开，左手食指勾住拉环，做好了袭击的准备。 　　他的身边和对面的油菜田里，潜伏着三十四个同伴，这些人都是日本华北囤驻军宪兵里的精锐，个个身经百战，身手不凡。他们想起今天将要面对的敌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得到后藤的命令，一个个将武器握得紧紧的，密切的关注着前进中的车队。 　　后藤尤甚——船模付清还有和叶村人都是他的至交好友，三人前几天还在一起喝过酒，然而就在昨天夜里，他们竟然都被一个叫欧阳云的支那人给杀了。想起这些，他的牙齿不由咬得紧紧的，对接下来的伏击战也充满了期待——“抗日双雄”是吧？今晚之后，这个称号就将成为历史！哼，藐视天皇武士的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卡车越来越近，灯光刺得后藤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胸膛里的热血沸腾起来，一股力量充盈住了全身——这种感觉很美妙，他想：也许，这时付清和村人在看着自己，给了自己力量吧！ 　　终于，卡车开到了他的面前，驾驶室里的两个人影已经清晰可见，后藤左手猛的一扯，右手把手雷投向了驾驶室，几乎同时高喊道：“射击！”接着拔出了手枪。 　　“轰”的一声，手雷正中驾驶室，立刻爆炸了。爆炸声后，卡车的发动机立刻停止了轰鸣，在惯性作用下，冲出去几米然后徐徐停下。 　　爆炸声刚过，后藤和埋伏着的所有日本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朝着各自既定的目标猛烈开火，一时，被重点照顾的司机室里的人几乎被同时击中。 　　“冲啊！”后藤大吼一声向对面冲了过去。这辆卡车爆炸后，他清晰的看见一个人影从驾驶室里翻滚下来，以他的判断，能有如此反应和身手的，只会是“抗日双雄”之一。 　　其余的伏击者按照战前布置，也纷纷向目标卡车奔去。这里毕竟是天津，而且附近正是25师的一个驻地，他们必须迅速解决战斗然后撷取胜利果实离开。此次任务，阻击欧阳云或者“抗日双雄”只是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标则是这批军火。 　　得到欧阳云从51军购得了大量军火并将运往训练班的情报，日军将领莫不欢欣鼓舞，都认为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于是，急于为好友报仇雪恨的后藤一郎主动请缨，接下了这个任务，并且不太情愿的带上三十几个皇军精英前来执行伏击。 　　后藤之所以会不太情愿，是因为觉得人太多了会让这份功劳大大缩水，在他看来，既然是51军和欧阳云的私下交易，出于保密原因，这批军火只能秘密运送，押送的人不会太多，只要布置得当，十个人就足够完成这个任务了。虽然，欧阳云是个超强的存在，而且楚天歌也可能在车队里，但在措不及防之下，他不相信炸弹还有子弹奈何不了“抗日双雄”。 　　事实证明，后藤严重的失策；就是日军华北囤驻军司令部特高课的那些策划此次伏击的特务们也低估了欧阳云。 　　他们没想到的是，25师的训练班已经成了29军学兵团，欧阳云为了顺利接受这批军火，更一改之前的行事作风，让留下来的侦察排全体人员都过来随车押运。 　　欧阳云之所以如此谨慎，一方面固然是惧怕51军里有人会见财起意玩黑吃黑的把戏，另一方面，却是特种兵生涯养成的职业习惯使然。 　　说起来，还要感谢他的排长孙坚。在孙坚麾下当过兵的都知道，孙排长有句话是始终挂在嘴上的，即：要把每一次行动都当作一次练兵的机会，哪怕你现在是回家探亲。 　　武装押运军火自然算的上一次练兵，欧阳云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才严令侦察排的所有学兵都荷枪实弹的随车押运，并必须始终保持警惕，“要把它当作一次战斗任务来完成！” 　　学兵们就是有这么点好处，满腔热血之下，执行命令相当的坚决。所以，当车队遭遇特突然袭击的时候，他们立刻从车厢里、驾驶室里站起来、跳下车举枪射击。 　　侦察排参加押送任务的一共二十五人，每辆车正好五人，其中四人都猫在车厢里。职业习惯使然，欧阳云没有让学兵们明目张胆的站在车厢里，所以很好的麻痹了后藤等人。日本人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把攻击重点都放在了驾驶室里的人员身上。结果，他们虽然第一轮攻击就把驾驶室里的司机和学兵们全部打死或者打伤，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却失去了先机和有利位置。 　　学兵们从车厢里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射击，虽然大部分人因为紧张放了空枪，但因为欧阳云在每辆车上都布置了一挺轻机枪，结果，轻机枪一响，战局的胜负天平立刻向学兵们这方倾斜了。 　　五挺轻机枪近距离齐射是什么概念？纵然其中有四挺因为射手的紧张而失去了准头，但是对于近在咫尺的敌人，又有灯光相助，这目标也太大了点，就是没准头也能糊弄上两个。 　　后藤的人瞬间就被灭掉了一半，其他人见机不妙，急忙四处躲闪，可是，别忘了还有个号称“抗日双雄”的欧阳云呢。 　　第一辆汽车正是欧阳云驾驶的，由于路况不是太好，作为开路车，他的精神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当后藤扔出手雷后，他眼见一个圆溜溜的物体砸了过来，本能的打开车门就翻了下去。 　　他人还没落地，手雷爆炸了，气浪冲得他翻出去几米远，正好砸在油菜田里一个正举枪瞄准的日本人身上。活该这日本人倒霉，他立刻就被砸得晕了过去。欧阳云不知道身下的人已经晕了，双手搭住他的脖子一扭，然后一个侧踢踢在旁边一个半站起来的日本人脑袋上。那个日本人被这一脚踢得斜飞出去，撞倒了一个同伴。此时，欧阳云的手枪已经捏在手上，看见冲过来的后藤，连开两枪。 　　后藤挺倒霉的，以为在手雷的爆炸里欧阳云怎么也会受点伤，争前恐后的追着想杀他，结果却把自己送到了人家枪口上，胸口、脑袋各中一枪就怀着兴奋的心情见天照大神去了——不，也许还见不着，因为战斗结束后，欧阳云查出偷袭车队的乃是日本人以后，出于愤怒还有考验侦察排学兵的角度出发，让学兵们把所有日本人的脑袋全部砍了下来。 　　你们日本人不是怕砍头吗？老子就偏砍你们的头！就是出于这么单纯的想法，使得学兵团以后在和日本人的战斗中，因为爱砍日本人脑袋而成了大和民族眼中的天敌“魔鬼”军队。 　　这是后话了。 　　战斗结束得很快，不过枪声和爆炸声在夜里还是太刺耳了，很快就引来了军队。让欧阳欣喜的是，最先赶到这里的是学兵团的巡夜队，这让他对带队的陈师昌不由刮目相看。 　　此战，51军的四个司机全亡，学兵阵亡了六个，伤九个，而日军三十五人无一幸存，且全部尸首两分。 　　陈师昌带着巡夜队赶来的时候，侦察排幸存的学兵们正在照顾伤员、将第一辆卡车上的军火卸到其他几辆车上。 　　日本人很狂妄，肯定以为伏击一定会得手，所以只炸了开路的汽车，想留下了其它四辆好带回去，结果倒让学兵团的损失无形中降低了许多。 　　战场已经打扫过了，学兵们的尸体集中放在一辆卡车上，鬼子们的尸体乱七八糟的依原样躺在地上，首级则被摆在一起拼成了一座小型的京观。 　　巡夜队的学兵们一看见战场的惨象，八个人全部当场开吐，许多人看见死去的学兵们里有自己的同学、朋友，想起大家白天还在一起训练、唠嗑，登时嚎啕大哭。 　　欧阳云理解他们，这是新兵的正常反应，侦察排的学兵们开枪杀人时没觉得怎样，事后都已经哭过吐过。他拍拍这个的肩膀，摸摸那个的脑袋，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话都是多余的。 　　学兵团的第一此战斗，就在这样一个漆黑的晚上发生了。侦察排的学兵们正是通过此战迅速的成长起来，成为了学兵团中的中坚力量。 　　真正的军人，永远都是在战火中诞生的。 第29章 有点儿戏的夜间紧急集合 　　夜渐渐的深了，哭过吐过的学兵们默默的开始工作起来，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这时，驻扎在附近的25师某个团的巡逻队赶了过来。 　　面对战场上的惨状，纵然是杀过人，见过血的老兵们，也被惊呆了。他们如此惊讶不为别的，只为学兵团表现出的强大战力。 　　带队的营长常治安见多识广，翻看了几个日本人的衣服，便分辨出他们的身份，率属于日军华北囤驻军司令部的宪兵大队，乃是日军中的精锐。35人的日军精锐伏击30个学兵，战果对比却是如此悬殊，这学兵团的战力怎一个“强”字了得？ 　　“小日本实在太猖狂了，国军还没有撤走呢，就敢这样搞，当我们25师是摆设吗？”看得出来，常治安是个血性汉子，瞻仰了牺牲学兵们的遗容以后，开始发飙！学兵团由训练班改编而来，驻地现在还属于25师统辖，在自己的辖区内发生了这种事，对一个军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欧阳云苦笑着说：“还好还好，没有被一锅烩了，否则这人就丢到家了，哎——” 　　常治安皱着眉头，目光在几辆卡车上溜了一转，看见这么多军火感到奇怪，问：“这些枪械都是29军装备给你们的？” 　　这是个敏感问题啊，欧阳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含糊其词说：“29军的驻地离这里太远，运转极不方便，为了不耽误训练，我们自己想办法搞了一些。” 　　“哦，兄弟贵姓？” 　　“在下欧阳云，还没请教阁下大名。” 　　“你就是欧阳云？”常治安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顶多二十三四岁年纪，领章上的军衔已经是少校了，不由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他再看看那座日兵人头堆起来的京观，说：“这就难怪了。”“抗日双雄”就是靠砍日本人脑袋出名的，只是这个宋哲元好大的胆子，当局还在通缉这位呢，他却把少校军服给对方穿上了，这种招揽人才的手段，也只有这些军阀才做得出来，“不是还有个楚天歌的吗？” 　　“他有事去了，怎么？常长官认识他？” 　　常治安脸红了，急忙摆手说：“什么长官，我们军衔一样，如果不弃，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吧。我对你们可是慕名已久啦。” 　　欧阳云微笑，心说国军里“兄弟”这个称呼倒是流行，连说不敢当不敢当，然后借坡下驴说：“那行，以后我就称呼您常大哥了。” 　　常治安喊一声“欧阳老弟”，两个人相对而笑，然后，他看见一辆卡车上漆着“51军军需处”一行字，恍然大悟，说：“原来是51军的，我说有谁会这么阔气呢。宋胖子这回倒舍得下血本，这几卡车的军备价值可不低。” 　　乍听他以宋胖子称呼宋哲元，欧阳云有些不适应，不过想想人家是中央军，向来瞧不起地方军队，遂微微一笑没有发表意见。 　　然而，常治安不知道动了什么脑筋，将他拉到一边，神神秘秘的问他要不要军械什么的了。然后透露了一个消息，原来这位的堂兄在25师正好是负责军需处的。25师撤下去以后，将会换装德国装备，那么，现在手头上积累下来的一些物资貌似就没有保存的价值了。 　　欧阳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看来盗卖军火牟利这种勾当在国军里是相当的流行啊。听常治安连“价钱好商量”这种商贩专用术语也说了出来，他不由后悔怎么不早认识对方，否则的话，就不需要到陈少华那里充冤大头了。认真的想了想，觉得枪支什么的实在不需要了，他委婉的说：“常大哥，多谢你的好意了，枪械什么的我们已经不需要了，不过，如果贵军卡车或者大炮有节余的话，我倒想再买上一点。” 　　常治安听他的口气，貌似这批军火是他自己掏的钱，对他不由刮目相看，想了想说：“这个我做不了主，这样吧，兄弟有空的话明天来找我，我让堂兄和你谈。” 　　欧阳云点头应允下来，两个人互道珍重，然后，常治安带人离开，他则开始专心当起驾驶员，一辆一辆的将卡车开回了驻地，最后连那辆炸坏的卡车也拉了回去。 　　回到驻地，等欧阳云指挥侦察排和巡夜队的学兵们将伤员、阵亡的战友安顿好，将军火搬入仓库，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学兵们都累了，纷纷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大家正想当然的准备回去睡觉，却被欧阳云叫住了。 　　追究起来又是孙坚闹的，每次战斗后都必须开个总结会议，现在，患上这个职业病的欧阳云把它们强加到了学兵们头上。 　　许是太累了，或者受的刺激太大，心理一时承受不了，欧阳云宣布开会后的一刻钟内，学兵们一言不发，登时使气氛显得非常的压抑。欧阳云想要让他们自己多动脑子，也没有抛砖引玉的意思，掏出身上已经被压扁了的烟，每人散了一支。 　　学兵们没人会抽烟，却不约而同的点上了。不少人吸了一口，立刻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很奇怪的，一通剧烈的咳嗽以后，很多人甚至咳得泪流满面的，然后，大家心里的沉重似乎也被咳了出来——一个叫孔云的学兵站起来说：“团座，各位同学，我先来说两句。团座之前要我们把它当作一次战斗任务来执行，我虽然照做了，但是并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我错了。我觉得，以后不管是什么任务，我们都应该把它当作一次真正的战斗来对待。” 　　有人起头，学兵们的大脑开动起来，发言踊跃多了。 　　“通过这次战斗，我觉得我们太缺少实战锻炼了，不怕团座和各位笑话，我打了三枪，一个敌人也没打中，如果我能每枪打死一个，也许，徐饶阳他们就不会死了。”说到这里，这个学兵的眼睛里泛出了泪花，“团座，我觉得，我们以后应该加强实战训练。” 　　欧阳云点点头说：“你也不要太自责，说起来这也是我的错，我虽然要求你们当作一次战斗任务来执行，但是还有一些方面做得不够，比如没有安排前哨、侦察人员。恩，我做自我批评，这次损失这么大，主要的原因是我考虑不周造成的，你们初次上战场，有这种表现已经不错了。你这个提议不错，很有必要推行。”说完，他掏出个小本子，询问了这个学兵的名字，郑重的记下了这个提议。 　　众人见他自责，很多人叫起来，说：“团座，您太苛求自己了，正如常营长说的，这次战斗我们其实是大胜，我们都是初上战场，如果没有您的周密安排，后果不堪设想。” 　　“……” 　　大家纷纷发言，搞到最后，竟然把总结会变成了团座的个人表彰大会，欧阳云心说这样可不行，忙点名让陈师昌发表看法。 　　陈师昌没有参加战斗，他的看法反而更加客观，说：“我很遗憾没能参加今晚的战斗，据我事后从同学们耳中听到的还有自己亲眼目睹，我发现很多日本人都不是一枪毙命，这说明了我们的枪法和心理素质都不行，从一个侧面反应了平时训练的重要性。这次战斗虽然对方是偷袭方，但因为是晚上，我们有灯光照明，所以反而占了优势，我想，这也是我方能够获胜的一个原因。反过来想一想，也说明了夜战演练的重要性。团座，我觉得，以后我们还要加强夜间训练。” 　　这建议不错，欧阳云又在小本子上记下。这时，由于会场气氛热烈，学兵们反而没了睡意，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说：那还等什么？说到不如做到，反正也睡不着了，那咱们现在就开始第一次夜间训练吧？ 　　这个提议很有点心血来潮，却对了欧阳云的胃口。本来，他还想等把队伍拉到北平安定下来以后再进行夜间紧急集合等训练科目的，现在既然有人提了出来，正好可以借题发挥。结果是，没了睡意的学兵们如愿以偿的解决了睡不着的问题，却让其他睡意正浓的学兵们糟了小殃——他们被欧阳云的哨声惊醒以后，衣着不整的背着行李，愣是绕着校场来了个五千里越野。 　　说起来，这次紧急集合其实带点游戏的味道，不过欧阳云却是乐意如此的。借着这个机会趁热打铁，他将已经打好腹稿的《学兵团操练手册》编写发放下去，这也标志着，学兵团从准军事组织变成了真正的军队。 　　——“铁血学兵团”终于成军了！ 第30章 奸商 　　许是晚上的紧急集合折腾的太厉害了，第二天早操的时候，包括欧阳云在内，所有学兵团成员没有哪个不是黑眼圈的。欧阳云开始倒没在意，以前当特种兵的时候，比这残酷十倍的训练他都熬过来了，还不是照样神采奕奕的？许是身为团长吧，从不怎么注意形象的他对自己现在形象上的要求蛮高，所以虽然明明感觉到身体有些不适，但脸上依旧一副很利索的精神劲。当然，他预料不到的是，这样的精神劲配上两个黑眼圈，综合起来的效果有些搞笑。 　　学兵们开始也没人注意到这些，大家被早操号催起的时候，一个个都只想骂娘，呵欠打等的连脸都没来得及洗。不过，几圈跑下来，随着困意被汗水洗净，大家慢慢发现了身边战友的异常——哎哟，怎么个把两个小时不见，身边这位哥们成了大熊猫了？发现这一点，许多人的嘴角不由自主咧开了。然后，前后左右看看，发现自己整个处于熊猫园中哪，这笑果就相当可以了。 　　欧阳云身为主官，跑在队伍边上，自然是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于是，大家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一笑以后，目光最终集中到他的脸上，许多人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此时，欧阳云也发现了学兵们的异常，心里还在感慨学兵们的身体素质太差，看来以后还得加强训练，见大家的目光忽然皆落到自己脸上，而且一个个乐不可支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看看自己的衣服，没哪个扣子扣错了呀？看看鞋，也没左脚一只、右脚另一只，不禁有些纳闷。 　　早操终于结束，全体集合等待解散的时候，他问大家：“怎么回事？我脸上长草了还是长庄稼了？害的你们个个盯着我看？” 　　众人哈哈大笑，陈师昌站在队伍前面，忍住笑说：“团座，是这样的，大家都以为您是铁人呢，没想到您熬夜也会生黑眼圈。” 　　“啊！不会吧？我不生黑眼圈好多年了？”欧阳云瞪大了眼睛，一脸不信——自从进了特种兵大队，他就没生过黑眼圈。 　　学兵们一听这话，都乐了，有的就想了：团长真是太幽默了，他才多大啊，还不生黑眼圈好多年了，呵呵！ 　　看见众人一个个笑逐颜开的，欧阳云也不生气，反而有点高兴。本来，他还担心今天凌晨的紧急集合会招来大家的恶感呢，毕竟，这可都是些天之骄子啊！骄子嘛，还有种说法就是娇滴滴的……现在看来，他倒是担心过头了。 　　等大家笑了一会算是放松过了，欧阳云忽然大声道：“立正！”然后带头做出立正姿势，胸脯挺得笔直。 　　学兵们见他神色严肃，不自觉受了感染，一个个忙立正、正色站好。 　　“稍息！现在，我讲讲今晨紧急集合出现的问题。问题一：集合的时间太慢了，两百多人花了八分钟左右！问题二：很多人衣服扣子都没有系好，还有的，竟然光着双脚就跑了出来。同志们，大家想一想，如果当时有敌人正向我们发起进攻，以我们那样的速度，这仗还能打吗？请注意，我们的武器装备还没有下发，如果再算上携带装备的时间，估计没有一刻钟，我们的队伍是集合不起来的。”欧阳云说完这句话，瞪着熊猫眼从学兵们脸上一个个的巡视过去。 　　校场上一时鸦雀无声，不少人更是低下了头。 　　看见有人低头，欧阳云皱起了眉头，说：“低着头的人把头抬起来，怎么？是觉得我小题大做呢？还是因为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觉得不好意思？我声明，这绝对不是小题大做，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一颗子弹飞行一千米的距离需要多长时间？各位都是读过书学过算术的，这个答案不难获得，秒秒钟而已！也许就是一秒钟的差别，你、我因为集合耽误了时间，就可能会失去生命！因为你我的死亡，我们团队的实力就会受到影响而失去先机，也许，就会因此失败。我们团队失败了，那么，我们整个大部队就可能因为我们的覆灭而覆灭，从而导致一场战役的失败，进一步，我们的国家就可能灭亡——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大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我想在座的诸位一定都明白——所有人都把头抬起来，我们现在不需要自责，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等待我们的将是残酷的战场，在那里，我们将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成为一个民族的脊梁——这就是我们军人的使命！现在我宣布，等会解散吃过早饭后，我们将举行告别烈士遗体的仪式。同志们，想想吧，昨天，他们还在和我们一起训练，一起梦想着有朝一日收复河山，但是，今天，他们已经长眠了——同志们，烈士的遗志需要我们去完成，所以，请大家抬起头来！……” 　　欧阳云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讲，很多事项要提请学兵们注意，但是提到那些今晨牺牲的学兵们，他哽咽了，难以为继，只得放弃了长篇大论的说教。 　　早上七点半钟的样子，学兵团所有留在驻地的人员除了两个哨兵，全部参加了烈士遗体告别仪式。仪式上，很多学兵们都哭了，更多的人则紧咬着牙齿，心里暗暗立下誓言：有朝一日，要将所有的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好让自己的战友们、同志们含笑九泉。 　　仪式结束后，欧阳云又宣布了两项规定，首先是为了纪念学兵团的初战，将今日，也就是5月5日定为学兵团的建军日；其次规定建军日当天，除非有特殊情况发生，将举行哀悼学兵团牺牲烈士的活动。 　　这后来渐渐的成为了学兵团建军节当天雷打不动的铁律，以后，学兵团的官兵们不管身在何处，作为何种身份，5月5号这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欧阳云自己也没想到的是，他这个当时看来有些心血来潮的举动，渐渐的成了“铁血学兵团”成长为一支铁军的灵魂。 　　告别烈士遗体的活动结束以后，欧阳云安排陈师昌带几个人去城里购买棺木、墓碑，然后驾驶卡车将51军的四位烈士遗体送回到51军军需处。陈少华得知车队遇袭的事情，第一个反应就是咬牙切齿的念叨起“马本前”这个名字。原来，昨天下午，马本前来找过他，却被警卫挡在了门口。据警卫说，马本前在门口徘徊了很久这才离开，很明显，正是他将车队的行踪透露给了日本人。欧阳云得知这一点，甚至怀疑，自己去宋府和暂住蔡家花园的消息也是这个汉奸传递给日本人的。 　　临了，陈少华恨恨的说：“马本前，你死定了！” 　　欧阳云现在没时间管马本前，他拿出四根金条递给陈少华说：“陈叔，贵属下因为我才遭遇不测，这点钱请你想办法交给他们的亲属，权做抚恤吧。” 　　陈少华转了笑脸，说：“没问题，欧阳，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心肠却好。” 　　欧阳云撇撇嘴说：“陈叔，还请你一定送到哦，我先告辞了。” 　　陈少华人精，听出了他的话中涵义，正色说：“欧阳，你也太小看我了，君子谋财取之有道，这种钱，我怎么敢伸手！你放心好了，他们家属那边，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欧阳云不想在这话题上和他过多纠缠，陈少华的城府实在太深，他根本摸不透人家的底，如此做法，只为求个心安，于是郑重向他行个礼，然后开车离开。 　　出了51军军需处，欧阳云在同车的勤务兵刘哲良的指引下，驱车往25师常治安的驻地行去。然后，他们在常治安的引领下，很顺利的见到了25师军需处处长常治林。 　　常治林听了堂弟的介绍，认定欧阳云这个归国华侨是个财主，直接把他领进了仓库里，然后指着仓库里林林总总的枪械、大炮什么的问他要什么。 　　说起来也奇怪，25师一个师的规模，仓库里的存货比之51军竟然只多不少，崭新的枪炮自不必说，当废品放在一起的破损枪炮简直堆成了小山，而最吸引欧阳云眼球的，莫过于一台液压冲床和几台半新不旧却蒙上了灰尘的车床、铣床、镗床。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将整个仓库巡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装出很失望的样子。 　　见他如此神情，常治安和常治林两兄弟大惑不解，常治安问：“欧阳老弟，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满意啊？” 　　欧阳云矜持的笑笑，奸商的特质尽显无遗，慢条斯理的说：“不瞒两位，枪炮什么的我们从51军买了许多，子弹也足够一年的消耗——” 　　常治林话听一半觉得很失望，说：“这么说欧阳老弟对我们的东西是看不上眼了？”瞪了堂弟一眼，看样子对他引来这么个只看不买的主有些不满。 　　欧阳云这么苦心扮演的目的只是想压价并买到最想要的机床，想了想不疾不徐的说：“两位老哥，承蒙看得起，既然来了，我也不好意思空手回去，恩，我在北平开了家旧货店，你们这里的废铁什么的好像不少，不知道卖不卖？” 　　“卖，卖，当然卖了！”常治林立刻叫了起来，不过，话一出口他不知道为何觉得不妥，看着欧阳云疑惑的问：“你一个少校开旧货店，我没听错吧？” 　　欧阳云很不好意思的笑了，难为情似的点点头。 　　在常治林眼中，破损的枪炮就是废铁，反正也是要处理，虽然觉得不妥，心里总有上了当似的感觉，还是答应下来。然后，连同几台机床全部以废铁的价格卖给了欧阳云。 　　欧阳云拿下了最想要的机床，在常氏兄弟眼中似乎一下子变得大方了，也不嫌枪炮已经够用了，又以极公道的价格购买了两辆卡车，十桶机油，二十桶汽油；十挺轻机枪，十箱子弹；十门迫击炮、三门75毫米的山炮并几百发炮弹。事后，他孝敬了哥俩每人一根半斤重的金条，本是不想破坏了自以为是的行内规矩，结果竟然感动得常治林大笔一挥，将议定价格砍去了三分之一，一下子等于少收了他五斤黄金，悔得他肠子都青了，心说早知道如此，不如干脆送他们每人五斤黄金，那是不是意味着这里的枪炮可以随便拿啊！又想起在陈少华那里遭的那顿宰，这个心里啊，万蚁噬心一般的难受。 　　回去的路上，刘哲良见他神情不善，不明就里，问：“团座，是不是贵了？” 　　欧阳云却咧开嘴大笑起来，顾忌到后面有辆车就是常治安开的，他也不敢笑得太大声，轻声说：“贵？傻小子？便宜死了，我这是后悔没早认识他们，否则的话，也不会在51军花那么多冤枉钱了。我算给你听啊，两辆卡车1500块，十桶机油1000块，二十桶汽油4000块，十挺机枪2500块，十箱子弹才500块……结果，我才给了11斤黄金，折成银元是9240块，哈哈！几台车床和那些大炮、炮弹都等于白送啊！” 　　刘哲良听得目瞪口呆，心说：乖乖，没想到咱团长还是个奸商！只是，25师这些人生意做成这样，怎么一个个还笑逐颜开的？！ 　　——这个问题，不好解释啊！ 第31章 奢侈的烦恼 　　在欧阳云的打算里，学兵团甚至包括29军不久的将来都是要换装的——日本人不是号称武器精良，飞机、大炮、坦克厉害吗？好的，老子剽窃几个精品武器出来，比如苏联的AK-47突击步枪、德国的改进型MG42通用机枪；等老子有钱了，再弄个苏联的改进型T-34坦克出来，飞机之类的也可以造上几十架，四代机就免了，不可能实现的任务，三代机的火控貌似也不太可能实现，不过总可以仿制个外形和发动机吧？ 　　——到那时，嘿嘿，小日本就等着哭爹喊娘的挨揍吧！ 　　某一个夜晚，抱着掌上电脑的欧阳云就是在这样美美的YY中入眠的。从那夜过后，这个想法不知不觉的在他脑海中扎下根，使他不免对机床之类的加工机械情有独钟。 　　认识常治安是个意外之喜啊，25师一行，枪炮之类的就算了，得到了一台冲床还有几台车床、铣床，这难免让欧阳云有喜出望外的感觉，这东西国内还不能造，只能依靠进口，和平年代还好说，万一打起仗来，想进口也可能找不到门路。所以他才会特别的宝贝紧张它们，一回到驻地，立刻让学兵们先将它们卸下来，然后亲自打开一桶机油，找来一把刷子，给所有的机床上油。 　　他这举动落到常治安眼中，后者看得一愣一愣的，不解的想：他不是当废铁买的吗？怎么？隐隐约约的感觉上当了。 　　欧阳云东西到手，才不管人家怎样看待自己，让刘哲良领常长官先去团部办公室喝茶，然后专心致志的继续手上的工作，直到将所有的机床紧要部位都上好了油，这才用抹布擦擦手回去办公室。 　　常治安坐下来喝了一杯茶以后，算是明白自己哥俩个被欧阳云给算计了，这小子哪是收什么废铁，分明是将他们哥俩当废铁涮呢。他越想心中越有气，茶也喝不下去了。欧阳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正好见他将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砸，显然准备闪人了。 　　欧阳云知道人家看出玄机了，忙笑着上前拉住他的手很诚恳的说：“常大哥，小弟知错了，这里赔个不是。你知道的，29军太穷，所以啊，这破损的枪炮什么的，只要还没完全变成废铁，我们都要想办法修上一修，贵军的这几台机床闲着也是闲着，卖给我们正好让它们发挥余热。” 　　常治安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觉得自个敬他是个英雄，想诚心结交来着，这些事他不应该瞒着自己，听他这样说，没好气的回答：“那你跟我说一声嘛，不就几台机床吗？可是，你，你这是把我常氏兄弟当猴耍呢！” 　　这话太严重了，欧阳云急忙说：“不敢不敢，常大哥，我这不是想为军队节省两个钱嘛？你知道的，咱29军穷啊！” 　　只这一刻，他已经连说两句29军穷了，常治安想想是这么回事，不是中央嫡系，装备军饷什么的都得自己想办法，好像听说29军的喜峰口大捷是凭大刀砍出来的，念及于此，他心里一软，几乎想将欧阳云之前孝敬自己的那根金条掏出来还给人家，再想想这笔生意占便宜的还是29军，他强行按捺住这份冲动，说：“好啦好啦，别总是跟我哭穷了，这样，第二师反正也是要撤离河北的，有些东西肯定也带不走，你要不要？我在里面有熟人，价钱方面肯定好说。”说到这里，他的语调有些怪怪的，“估计也就是废铁的价格吧！” 　　“噗嗤！”一直笔直立在一边的刘哲良不禁莞尔。 　　欧阳云也笑了，怕常治安误会了自己的笑意，拉着他的手紧了紧，诚挚的说：“那就太谢谢了，常大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方便的话，我现在就想去看看。你知道的，何长官和日本人已经谈了几日，协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签了，第二师驻地好像在邯郸吧？离这里可挺远的——” 　　“不是邯郸，咦！”常治安说着不知道想起什么，把手抽开，多看了他两眼，说：“师里有消息说训练班班要解散的事情是就是从学兵中间传出来的，这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欧阳云吓了一跳，赶紧摇头说：“怎么会是我呢，我又不认识何长官和他身边的人，这些绝密的事情咱一个小军官哪里知道？” 　　常治安想想觉得也是，有关25师和所有驻河北的国军将要撤离的事情，他也是听堂哥说的，堂哥自然是从师部听来的消息，欧阳云一个少校，还是前几天才被任命的，应该不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不过，想起对方另一个身份，想起今天早上和堂哥的那番对话，他善意的提醒说：“欧阳老弟，你们学兵团杀了那么多日本鬼子，日本人瑕疵必报，最近要格外小心啊！” 　　欧阳云笑了笑，说：“多谢提醒，不过我想，再怎么说，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杀上门来报复吧？” 　　“难说，日本人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你知道的，某些自己人对付日本人不行，但是对付自己的同胞却很有办法，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想办法抓你向上峰请功呢。” 　　听他提到“自己人”，欧阳云这才记起自己通缉犯的身份，心想自己来到学兵团的事情迟早会泄露出去，一旦被某些人知道，弄得不好还会连累到学兵团，如果学兵团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强自解散什么的，那影响可就太大了，弄得不好，29军从此又回归到了原来的轨道，那自己可成千古罪人了——不行，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那么，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带领学兵团找个地方躲起来。 　　主意拿定，他让常治安等等自己，一会带他去第二师，然后，走到校场上召集所有代干部开会，先指派两个侦察排的学兵立刻前往湾平联络楚天歌等人，接着让他们立刻集合队伍，把武器装备之类的东西全部装车，换上常服，准备于晚间前往湾平。安排妥当了这件事情，他和常治安带着各自的勤务兵骑马前往第二师师部驻地。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二师，师长黄杰。常治安所谓的熟人，是第四旅旅长郑洞国。在他的引荐下，欧阳云冒充29军的一个少校参谋，以29军之名又在郑洞国的引荐下见到了第二师军需处的负责人黄时才，顶着个“穷”名，果然以废铁的价格淘到了三辆卡车、几台机床、一些已经破损，但修修肯定还能用的枪炮及大批枪炮弹药。然后，竟然还搞到了一台汽油发电机及大批的油料物资。这让欧阳云回程途中大叹此行不虚！同时深深为国军兄弟对地方部队兄弟的深情厚谊所感动——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得知他是29军的，黄时才及一帮军需处军官竟然自以为是的将没发下去的将近500多套军服慷慨赠予——如此看来，29军还真是穷名远扬哪！ 　　只是，不知道宋哲元在得知这件事情以后会有什么看法，他会不会觉得欧阳云败坏了29军的光辉形象？ 　　欧阳云和常治安开着新买到的旧卡车装着满满的废铁回到驻地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学兵们已将各种物资装车捆扎好，大家都换上了常服，大部分人在宿舍里休息，小部分人则在陈师昌等人的带领下，荷枪实弹的在驻地附近站岗放流动哨。 　　欧阳云看到这一切，相当的欣慰和自豪。常治安则对学兵团有了全新的认识，暗暗腹诽师长怎么就舍得解散这样一支队伍呢？多好的战士啊，战术素养看起来比一些老兵也不遑多让啊！再看着欧阳云的时候，目光就有点酸溜溜的，心说这小子运气还真他妈的好，先是轻而易举的在北平弄了个让日本人颜面尽失的四二六惨案，成就了“抗日双雄”之名；接着便将25师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训练班变成了29军的学兵团，购买装备的钱也有人出了…… 　　欧阳云将车停在车队前面，下了车，看着一溜排的卡车，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完好的卡车一共有九辆，可是，哪来这么多司机呢？他去第二师之前已经打听过了，学兵团里除了他，就没一个会开车的——这样一来，车多司机少，总不能让人推着车走吧？那岂不是买驴的背着驴走，实在太荒谬、太可笑了。 　　常治安下了车，看见车队的规模心中的酸味又浓了一些，心说这个欧阳云还真舍得啊，学兵团区区二百人，竟然配置这么多卡车，再看看车上绑着的火炮、机枪、子弹，这家当就是比国军的教导总队也不遑多让啊。想起最近大家热切讨论的德装师，其中有步兵摩托化这个先进概念，心说看来欧阳云是想把学兵团变成摩步团了。哎，要是自己的营也能够摩托化的话？他看着欧阳云，发现自己真有点妒忌这个年轻人了。他见欧阳云皱着眉头，一副苦瓜脸，不由打趣道：“欧阳老弟，怎么？是不是觉得家当太多不好处理啊？我说，真是这样的话，送点给哥哥得了。” 　　欧阳云苦笑：“老兄，你就别笑话我了，这可不光是我们学兵团的家当，我们29军好几万人呢，听宋军长说，好多弟兄现在用的依然是民国初期的货色。” 　　“那你皱着眉头难道是还嫌不够？不够就再买嘛，我大哥好像没有嫌你买得多的意思吧？” 　　“我这是为司机发愁呢，全学兵团就我一个会开车的，哎！” 　　“哦，这个问题啊，你怎么不向宋胖子要人？” 　　欧阳云翻了翻白眼，心说你以为我不啊，这不是怕宋胖子看到眼红嘛！想是这样想，他可不敢说出来，如果被人知道他买这么多军火都是为学兵团准备的，谁知道人家会怎样想？心思单纯点的会赞他一声大公无私，心思叵测的难保不会以为他想自立山头，真要那样，他可就是标准的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常治安是聪明人，察言观色见他脸色不对，试探着问：“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这样的话，你也可以到天津城里去招人啊，城里总有一些会开车的年轻人却找不到工作的。” 　　欧阳云一想是这么回事，可问题是现在去招人的话，还来得及吗？那样的话，今晚肯定是走不了了，万一日本人真的撕破脸打过来，这——他有些不敢想了，摇摇头说：“那今晚就可能走不了了。” 　　“恩，看来还是我帮你来解决这个问题吧，25师汽车兵还是有些个的。” 　　“哦，那太谢谢了。” 　　“自家兄弟就别客气了，我这就帮你回去找人，恩，你们准备撤到哪里？” 　　“湾平。” 　　“湾平？” 　　“是。” 　　“那里好像没什么太好隐藏的地方啊，你们这么多人，又有这么多车。” 　　“不管了，先过去再说。” 　　“恩，行，我这就回去。” 　　“谢谢常大哥了！” 　　常治安骑上马，摆摆手，带着勤务兵回去了。 第32章 何梅协定 　　天津，日军华北囤驻军司令部，梅津美治郎阴沉着脸站在坐椅前，办公桌前面，一个日本浪人低着头轻声说着什么。 　　日本浪人名叫石川一宫，黑龙会天津会馆负责人，梅津美治郎特地将他叫来询问有关“天皇奉献金”的事。今天凌晨，得知伏击欧阳云车队的宪兵后藤小队全军覆灭，而且全部被砍了脑袋，梅津先是气得七荤八素，冷静下来想想，觉得自己轻敌了，这“抗日双雄”的背景一定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国民党的“蓝衣社”他是知道的，不就是老蒋搞的什么民族复兴社吗？只是，何应钦早就答应将他们逮捕移交给已方了，复兴社唯老蒋马首是瞻，这种情况下，欧阳云这个支那年轻人怎么还敢如此放肆呢？难道他背后还有其它力量支持着他不成？宋哲元？这个老家伙貌似没有这个胆子，他已经被土肥原算计得不轻，现在连察哈尔省主席都丢了，那么会是谁呢？梅津思来想去不得要领，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土肥原，想听听这个老特务的意见。 　　土肥原不愧是以搞阴谋诡计为专业的特务头子，立刻指出要点，认为“抗日双雄”一定得到了中国军方少壮派的支持，同时告诉他一个情报：欧阳云用来购买军火的那笔钱乃来自黑龙会北平会馆为天皇筹措的“奉献金”。 　　黑龙会北平分馆尽墨于欧阳云和楚天歌之手，唯一逃生的少女正是土肥原的手下，梅津对此一无所知，由于“奉献金”的事牵扯上了“天皇”，他不敢大意，急忙将石川一宫叫来询问，这才有了上面的一幕。 　　“八格！”得知欧阳云用来买军火的钱确实来自天皇奉献金，梅津恼羞成怒，日本国骂脱口而出。 　　石川恭敬的看着他，骂声里头垂得更低，好像丢了奉献金的是他。 　　梅津咬着牙，强自忍下怒气，挥挥手对石川说：“你去吧。” 　　石川走了不久，梅津正在办公室里踱着步苦思对策，外面警卫大声禀告：“司令官阁下，参谋长酒井隆阁下回来了。” 　　然后，风尘仆仆的酒井隆带着一个年轻军官走了进来。年轻军官一见梅津，立刻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说：“帝国驻北平公使馆副武官高桥坦见过司令官阁下。” 　　酒井隆一回司令部就从部下口中得知了昨晚伏击失利的事，由于伏击计划是参谋部制定的，所以他倍觉没有面子，脸色黑黑的，向梅津敬过礼以后，怒气冲冲的说：“何应钦这个混蛋，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正在全力抓捕凶犯，可是，竟然让他们跑到我们眼皮底下来撒野，何的良心太坏了！” 　　高桥坦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向梅津鞠了一躬，惭愧的说：“司令官阁下，非常抱歉，我带来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恩？”梅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说今天怎么回事？难道真应了中国人的歇后语：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个北平公使馆的家伙，来我这里就是专门汇报坏消息的吗？ 　　“我们昨天才从土肥原特务机关得到消息，黑龙会北平分馆为天皇陛下筹措的奉献金竟然落在了欧阳云和楚天歌手里。司令官阁下，这笔奉献金数目相当巨大，如果落在那两个支那人手里，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梅津寒着脸，冷冷的说：“奉献金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高桥君请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酒井，还是先说说谈判的事吧。” 　　“嘿，备忘录我已经当面交给何应钦了，中方也完全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不过，关于‘四二六惨案’那两个凶手的抓捕问题，看来必须我们亲自动手了，我看出来了，何应钦目前虽然是华北地区级别最高的行政长官，但是并没有直接统属的部队，他就是想真的抓人，也没有这个实力。司令官阁下，刚才我听小野说后藤小队全军尽墨……” 　　“是，35个皇军勇士已经全部为天皇陛下尽忠了。” 　　“这不可能是训练班的那些支那学生能够办到的吧？我看一定有华军正规部队插手了！” 　　“上午我刚和土肥原机关长通过电话，他也确认了这一点，奉献金的事情，我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司令官，欧阳云、楚天歌这两个支那人是一定要铲除的，还有25师的那个学生训练班——不然的话，且不说皇军的面子问题，就是手下那些为我们服务的支那人也会有想法的。” 　　“可是，如果我们强攻训练班驻地的话，25师插手怎么办？我们在天津就这么点兵力。” 　　“要不这样，立刻去电北平公使馆，让他们督促何应钦立刻签字，然后限令所有华军今晚十二点之前必须开拔离开河北，趁训练班解散的时候，我们派出宪兵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酒井隆说着，两只小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寒光。 　　梅津想了想说：“这个办法不错，那就这么办吧！”忽然，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说：“不过这么一来，石友三他们那支伪军人数就太少了，恐怕不足以控制北平吧？” 　　石友三是梅津为了“北平自治”预备的一支“奇兵”，想趁着国军及国民政府机关悉数撤出河北的当口，让他们这些汉奸带人占领北平，闹北平自治。控制了北平以后，然后再逐步的控制整个河北—— 　　必须承认，梅津这一手玩得漂亮，在这个乱世，谁有枪谁就是天皇老子，况且石友三等人还算是中国人，如果真被他们占领了北平，那北平真的可能就这么被“自治”了。梅津为了准备这一招，可谓下足了血本，为了避免被世人抓住日军在后面操控的把柄，石友三等人的枪支都是他花大价钱让汉奸马本前从51军那里购买的。 　　这才是马本前愿意做冤大头的真正原因。 　　酒井隆急于为部下报仇，夺回奉献金，倒是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听梅津提起，想了想说：“三百多人确实少了点，司令官，要不这样，让石友三等人出面，花钱请些天津的小流氓来助阵，然后，我们再安排一个中队规模的皇军士兵暗中协助，这样的话，光凭北平那点警察部队，是不可能挡得住他们的。” 　　梅津听得眼睛一亮，说：“那么就按参谋长所说的办吧！”想了想，补充道：“皇军士兵尽量选择会说中国话的，必须严肃纪律，让他们切记不可暴露身份。” 　　说起来甚是悲哀，事情的发展果如酒井隆所预料的那样，在日本人的“督促”下，何应钦当天下午就将承认日方所提条件的复函交给了日本驻北平公使馆人员，随后立刻给各支国军部队去电，要求他们晚上12点之前必须开拔离开河北，违令者军法从事。在给25师的电报里，更强调：学生训练班必须立刻解散，所有枪支、军械必须全部收回！ 　　《何梅协定》竟然这么快就签订了，绕是各支国军最高长官早已知情，依然被搞了个措手不及。而这里面最狼狈的却是欧阳云，无它，常治安接到上峰命令以后，立刻派人来通知他，告知帮他联系的汽车兵没希望了，并警告说晚上一定要小心日本人的偷袭，协定的突然签订，很可能就是日本人耍得手腕——掉开25师，好对他们下手。 　　送走了常治安的手下，欧阳云有些烦躁起来，如果事态的发展果真如此，那么，今晚对于学兵团来说绝对是个非常严峻的考验。 　　他看了看表，下午四点多钟，如果现在去天津城里找司机，应该能抓到几个，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向宋哲元要人。 　　做了决定，他叫上刘哲良正准备出发，常治林派人找上门来，这回是好事，由于时间仓促，25师这些年又没打仗，累积下来的物资太多，没办法一起带走，常治林请示过关麟征，建议说与其销毁不如送给29军，于是，让人通知欧阳云组织人手前去搬运。欧阳云详细询问了一下，得知有不少旧枪炮更有大量的弹药，不免心动，心说既然是送给29军的，那么自己就拿来做个顺手人情好了，当下立刻驾驶一辆卡车前往天津城里。 　　到了宋府门口，他见外面停着轿车、人力车，怕露了行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一看门口站着的卫兵，左边的那个正是认识的小李，忙招手让他过来，然后，让他把郭彪请了出来，通过郭彪给宋哲元递了话。 　　宋哲元此时正在客厅里敷衍大小汉奸，从汉奸口中得知了《何梅协定》已经签订的消息，他的茶杯便捧不安稳了，心说不知道欧阳云说的话是真是假，会有人打电话邀请我们去北平吗？想想北平的富足再想想察哈尔的贫瘠，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恍惚间觉得身边的电话似乎有了灵性，老想跳起来铃声大作似的。 　　这时，郭彪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说：“军座，欧阳云在外面，他说25师留了大批武器装备给学兵团，学兵团装备不了，问我们要不要？” 　　宋哲元立刻跳了起来，说：“为什么不要？！快，快，让他进来。” 　　“他说进来不方便，现在51军正在准备撤离事项，可能没时间顾及城内治安。” 　　“那这样，你先安排一些人过去守着，等我们进北平以后，再拉过去——对了，让欧阳小心点，日本人肯定会报复他的。” 　　“欧阳说25师留了几辆卡车给他们，只要派上九个司机就可以了，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宋哲元很爽快的说：“那就听他的，你安排一下吧，让他们带上武器，天津这几天肯定不会太平无事的！” 　　郭彪点点头，冷冷的扫了众汉奸一眼，出去了。 第33章 意外收获 　　欧阳云本来的计划，在接受了25师赠予的军用物资以后，立刻带着学兵团赶往湾平的，但是，于学忠和陈少华的到来却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这两位和常治林的目的差不多，于学忠作为51军军长之所以亲自上门，则有其它原因。 　　所谓无巧不成书，欧阳云在天津中日中学埋下的那颗种子冯远修提前“发芽”了。不得不承认，冯远修这小子天生就是做间谍、搞暗黑的材料，因为舅舅的关系，他认识天津城里许多汉奸，石友三手下奉酒井隆旨意上街收买小流氓的举动正好被他看到，他立刻察觉出了异常，想法设法打听出了真相，知道事情严重，找不到欧阳云，想到51军军长兼天津市市长于学忠将军抗日蛮坚决的，就把宝压到了他身上。 　　于学忠从冯远修口中得知了日本人的阴谋诡计，自然不敢等闲视之，正想着该当如何应付才好，恰逢陈少华来汇报仓库里物资太多，仓促间无法全部带走，向他提议说与其毁掉不如留给29军学兵团，正好可以让他们去对付石友三那些卖国贼。 　　于学忠开始觉得不妥，认为29军的防地在察哈尔，学兵团既然已经隶属于29军，没有军事委员会的调令私自进入北平的话，此事一旦曝光，会给宋哲元和29军带来很不利的影响。 　　陈少华想了想，却说这个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训练班变身学兵团的事情，目前极少人知道，这些人出于各种目的都不会说出来，那么，学兵团完全可以以一支地方志愿武装的身份进入北平。 　　他这么一说，于学忠方觉得这点子不错，却又开始为学兵团担心，认为学生们太单纯，没有实战经验，怕他们应付不了石友三那些老油条，本着从大局出发的想法，于是狠狠心，决定从自己的警卫团里调拨一个连给学兵团。 　　于是，51军仓库里多余的物资就顺理成章的作为嫁妆给一并送过来了。 　　于学忠一行两辆轿车、十辆大卡车，其中五车全副武装的士兵、五车军资，浩浩荡荡的开往学兵团驻地，驻地前负责警戒的学兵乍见这么大阵仗还以为日本人杀过来了，急忙鸣枪示警。此时，学兵们除了站岗、巡逻的大多在宿舍里休息，由于欧阳云还没返回，没了主心骨，大家听见枪声立刻乱了，许多人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抓起枪就往外跑，跑出去老远发现没带子弹袋，急忙又返回取子弹。而巡逻队则赶紧往门口冲，把欧阳云不久刚教的战术要领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阵好乱，直到误会消除，学兵团驻地内依旧乱哄哄的，看得于学忠心寒不已，心说这样的素质怎么跟日本人打啊？跟送死差不多嘛？！不免忧心忡忡的对陈少华说：“看来不能指望他们，嗯，警卫三连就留在学兵团得了，无须归建。”本来，他只是想让警卫三连客串一下，完成阻击石友三部队的任务以后便归建的，现在见学兵团如此状态，从大局着想，却是想牺牲51军的利益，准备让警卫三连直接划归学兵团了。 　　陈少华却觉得不妥，说：“军座，这不好吧？学兵团现在毕竟隶属于29军，那样的话，岂不是把警卫三连送给宋哲元了？三连的兄弟们只怕也不肯的。” 　　于学忠想想是这么回事，问：“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呢？” 　　陈少华见旁边有不少学兵，凑近他咬耳朵说：“军座，我们是不是让李铁书想办法控制住学兵团，然后再把它拉到我们的建制里？” 　　“不行不行，那北平怎么办？就这么丢给日本人了？” 　　“迟早要丢的。” 　　于学忠想了想，叹口气把三连连长李铁书叫到身边，低声说：“铁书，我把你们留在学兵团拱卫北平，你们不会有意见吧？” 　　李铁书昂首挺胸，立正敬礼，然后大声说：“报告军座，属下及弟兄们一定保证完成任务，绝不丢军座和51军的脸。”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不过，你们要做好长期待在北平的准备。” 　　“军座，不是完成任务就归建的吗？您，您不要我们了？” 　　“别说得这么丧气，什么要不要的，我跟你说……明白？” 　　“明白了，可是万一欧阳云不听我的怎么办？” 　　“你们实在没有办法就回来，51军的大门对你们是永远敞开着的，还包括学兵团——这话有机会你可以如实告诉欧阳云。” 　　“是！” 　　这时，欧阳云拉着一卡车的司机回来了，看见驻地里的阵仗，有些搞不清楚方向，待看见陈少华，见和他站在一起的中年人领章上别着三颗星，立刻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不免很是惊讶。于学忠是欧阳云很佩服的一个将军，属于偶像级别，他不敢怠慢，即刻将车停下，也不管迎上来的陈师昌等人，直接走到于学忠面前，很干净利索的行了一个军礼，大声说：“29军学兵团少校代团长欧阳云，向于上将敬礼！” 　　只这一个军礼，于学忠对这个闻名已久的年轻人不由大生好感，收敛起坏心情，换上一副笑脸问：“你就是‘抗日双雄’欧阳云？”看了看他身后，问：“那楚天歌呢？怎么没见这小子，他不是也在学兵团的么？”听语气，竟然好像认识他。 　　欧阳云对于学忠的佩服是由衷的，从抗日角度出发，眼前这位上将可是敢真刀真枪和小鬼子干的，正因为有他镇着，日本人在天津才有所收敛，没像孙猴子一样闹翻了天，也因为此，在《何梅协定》里，他是被日军要求解除军职的国军将领里级别最高的，他恭声回答：“天歌去湾平了。” 　　“哦？他去湾平干什么？” 　　“监视那些汉奸的动向。” 　　于学忠笑了，问：“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石友三等人要在湾平起事的消息了？” 　　“是的，我们这正准备往湾平赶呢。” 　　于学忠看了看周围的学兵，惊讶的发现随着欧阳云的回归，这些刚才还慌慌张张的小家伙们此时一个个站得笔直，有了几分军人的样子。这让他对面前的年轻人不由刮目相看，同时坚定了收揽之心，他微笑着对欧阳云说：“石友三等人背后有日本人撑腰，石本人又行伍出身，打仗还是有一套的，光你们学兵团可能应付不了。”说着将李铁书拉到面前，介绍说：“李铁书，51军军直属警卫团一营三连连长，从今天起，他和手下兄弟就在你手下听令啦。” 　　李铁军很有礼貌的上前一步向欧阳云行了一礼，说：“见过欧阳团长。” 　　欧阳云看着面前这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军人，见他双目炯炯有神、神情不卑不亢，显然是久经战阵的那种老行伍，再看看于学忠又看看陈少华，一时反应不过来，有点手足无措。于学忠这手牌出得完全不合常理，他第一感想是于上将果然不愧是爱国名将，为国为民，这个“慷”实在是“慨”啊！再一想觉得不对，警卫三连往学兵团里这么一掺，那这学兵团究竟姓51军还是29军啊？！他有些尴尬的向于学忠敬个军礼说：“于上将，这恐怕不妥，李大哥的警卫三连乃51军精锐，肯定身经百战、身手不凡，欧阳何德何能，如何敢指挥他们？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愿意到李大哥手下做一个小兵。” 　　于学忠听完他这句话，忽然笑了，笑眯眯的看了看周围的学兵，见不少人瞪大了眼睛，显然不太明白自己团长为何要妄自菲薄。于学忠知道他担心指挥不动警卫三连的老杆子们，就朝李铁书丢过去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立刻正色对欧阳云说：“欧阳团长，这点你尽可以放心，余部自我以下一百二十三人，自今时起既同为学兵团一分子，那么自当以欧阳长官惟命是从，如有不遵，甘当军法从事。” 　　他这么一表态，欧阳云觉得再拒绝那就是矫情了，于是郑重的握住他的手，诚恳的说：“既如此，那么从今以后，我们就团结一心打鬼子，誓必将日本人从东北三省的土地上赶出去。”然后，他看着一众警卫连战士说：“学兵团初建，没有什么战斗力，湾平如果真的打起来，还要多多仰仗各位大哥，欧阳在这里先拜托了！”说完，对众人行了一个军礼。 　　警卫连的许多人，开始对这个小团长很不以为然，但因为于学忠在这里，当面不敢说什么，只是在暗中腹诽：军长搞什么嘛？这小家伙一看就是个初哥，怎么能让我们听他的呢？虽然他是“抗日双雄”，可是，没上过战场的人，懂指挥打仗吗？现在见了他的一番“表演”，见他军姿挺拔，军礼敬得更是毫不含糊，对他的感观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变化，许多人立刻下意识的回敬军礼，有的更开口道：“团座请放心。”“长官太见外了”……云云。 　　于学忠对欧阳云的这番话却极不满意，收敛笑容说：“这是什么话？什么警卫连、学兵团的，从现在开始，他们都是你的手下，长官的命令他们自然会遵从的。”他看着警卫连的战士们，大声问：“你们说是不是？” 　　警卫连的战士们在军长的注视下，不由自主的挺直胸膛，大声回答：“是！”然后好像经过彩排似的，在李铁书的带领下，异口同声的说：“今后唯欧阳长官马首是瞻！”喊声响亮，震耳欲聋，很是振奋人心，众学兵听得热血沸腾，看向自己团长的目光多了几分神采，深以为有欧阳云这个团长而感到骄傲。不过，郭彪派过来的那些29军警卫有人却想了：这学兵团可是29军编制，警卫连的人喊出如此内容的口号，是不是在暗示着，他们只听欧阳云的，却不会遵从29军！恩，这件事得告诉上峰。 　　欧阳云很感动，这让他想起了那个时代的国庆阅兵式，阅兵式上千多士兵齐声高呼“首长好”时，貌似就是眼前这个景象——小小的自恋一下，他想：嘿，咱现在也是首长了。一种别样的情绪渲染着他，他双脚并拢，大声说：“欧阳云必不负于军长及各位信任！”说完，用力朝于学忠、众警卫行了一个军礼。 第34章 于学忠的馈赠 　　某子说：军礼是军人间最朴素却也是最有力的语言。 　　欧阳云今天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涵义。 　　于学忠还了他一个军礼，然后正色说：“欧阳团长，国军大部撤出河北，这华北局势可就险恶了。北平乃鱼龙混杂之地，日本人几年之前就开始经营，根基很深，你们此去湾平，一切小心从事，切忌意气，实在不行，就来找我，51军的大门对学兵团永远敞开着。” 　　陈少华跟着说：“欧阳，还记得我在蔡园对你说的话吗？只要你能修复那些马克沁，51军从此就是你的娘家。这话什么时候也不会失效，在军座眼中，你和学兵团就相当于51军的孩子，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别怕，后头有娘家人帮你们撑腰呢！” 　　众学兵，特别是警卫连的战士一个个听得唏嘘不已，有几个一直以为自己被51军抛弃了的，更是眼含热泪，直到此时才放下心来：于军长并没有抛弃我们啊！我们将来还可以回51军。 　　欧阳云点点头，再次朝两人行了一个军礼，说：“感谢两位长官的关心，欧阳及学兵团全体记下了！” 　　于学忠点点头，将他拉到一边，指了指卡车上满满的枪炮、弹药，说：“欧阳，有件事想拜托你，在翼东还留有我们51军出去的两个特警纵队，我们这一走，他们的补给就成了问题，这五卡车的军需，希望学兵团安定下来以后，你能想办法转交给他们一些。” 　　欧阳云开始还以为这批军资是全部送给学兵团的，闻言有点失落，不过听于学忠说张庆余领导的冀东特警第一纵队、张砚田领导的特警第二纵队长期在翼东和日本人明争暗斗，他联想到这样一来，自己正好通过送补给让新学兵到纵队里历练，这样即为抗日队伍补充了物资使北平、河北获得了缓冲地带，又使学兵团得到了实战训练，可谓一石二鸟的好棋，反而高兴起来，于是爽快的应承下来。 　　于学忠之所以要亲来学兵团，正是为了要当面考察一下欧阳云，看看是否值得将特警纵队补给事宜交给他做。经过一番交谈、接触，欧阳云的表现让他很是欣慰。于是临行前，于学忠对这个小团长彻底交心，把充作纵队饷银的四十根金条交给他保管，同时把纵队和51军在翼察的几个接头地点及暗号说给他记牢。 　　办完这件事，于学忠便急急的准备离开了，在他上车前，欧阳云出于敬重，组织学兵团所有成员集体向这个爱国名将行了一记军礼。 　　于学忠带着众手下还了一个军礼，然后和欧阳云握了握手。他抬头看了看天，再看看四周的田野，脸上带着有些寂寥的神情，深沉的说：“这就要离开河北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说完，一头钻进车里，随之绝尘而去。 　　欧阳云不由再次把手举了起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汽车驶出学兵团驻地，驶出视野，良久，才放下手，开始布置去25师的事情。 　　于学忠上将，是他穿越过来所见到的最耿直也最热血的爱国将领。在心里，他默默的说：于上将，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送走于学忠，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军火并百多名老军伍，欧阳云对日本人便没那么忌惮了，心说小鬼子既然想报仇，那放马过来好了！哼，老子正好再狠狠扇你们一记耳光！此时天已经开始转黑，他不知道日本人是不是一定过来、什么时候过来，先安排好了警戒，这才准备带人去25师。不过，就在他召集人手的时候，楚天歌骑着自行车从外面踉踉跄跄的奔了进来。但见他满身灰尘，头发上沾着盐粒，一副极端狼狈的样子，一进驻地车子便摔倒下去，人往地上一趴，张开嘴巴伸出舌头只是呼哧呼哧的喘气。 　　欧阳云急忙跑过去扶起他，问：“天歌，发生什么事了？” 　　楚天歌艰难的说：“让，让我趴会，累，累死了！” 　　欧阳云只得把他放到地上，然后抓住他的大腿，一边帮他按摩一边对刘哲良说：“哲良，去搞点水来，掺点冷水和盐巴。” 　　刘哲良端来了水，陈师昌等人也围了上来。楚天歌爬起来一口气将水喝完，再喘息几口，这才能够开口说话—— 　　历史关于石友三等人在湾平起事闹北平自治的记载非常笼统，欧阳云只知道有湾平这个地方，其它的诸如经过、湾平究竟在什么地方却是一概不知。他将楚天歌等人派往那里其实是抱着瞎猫逮死耗子的心思——既然石友三等人能够拉起三千多人的汉奸队伍，那么动静一定不小，要不然也不会闹得举国皆知。同理，既然此事能在全国传得沸沸扬扬，那么它持续的时间就不可能太短，这样，学兵团就拥有了充裕的操作时间。 　　楚天歌和朝鸿乐等人到了湾平县城，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今天上午，先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支300人左右的杂牌队伍，衣服杂七杂八不说，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汉阳造、三八式、中正一应俱全。让他们不敢小窥的是，这支队伍竟然还有好几挺捷克造轻机枪、两挺马克沁、两门迫击炮。从下午开始，陆陆续续的便有几人，乃至几十人、百多人的队伍一一加入，楚天歌离开前，队伍已经扩充到1000余人。他们先是占领了湾平县政府，接着便接管了县警察局，并分兵守住了湾平的各个路口，看来下一步，很有可能就要向北平进军了。 　　欧阳云通过楚天歌之口弄清了湾平目前的情况，将所有学兵排级以上干部召集起来，以征询的口吻说：“楚排长刚刚带回了湾平的最新情报，石友三等人打着北平自治的口号已经在湾平起事了，他们现在还没有大张旗鼓，应该是在积蓄力量。很明显，石友三等人背后有日本人撑腰，不然不会这么巧。大家知道，河北和北平境内的国军在今晚12点之前会全数撤离，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公然进军北平。为了粉碎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我想这么做，先通过媒体将石友三等人的汉奸嘴脸公之于众，然后，争取在他们前往北平的途中击溃之，哲良，把地图拿过来。” 　　刘哲良从口袋里取出地图，展开，铺在桌子上。欧阳云之前已经研究过，指着湾平与北平之间一个叫湾村的地方说：“大家请看地图，湾村，正好卡在湾平通往北平的必经之路上，村子左边有一座小山，听熟悉此地地形的学兵讲，山上树木繁茂还有一座土地庙，隐藏几百人不成问题，我估计石友三等人向北平进军还需要几日的准备，我们明天一早开拔，晚上应该就能够到达，到了那里再相机而动——大家觉得如何？” 　　李铁书说：“团座，我们为什么不连夜赶去湾平呢？石友三等人今天才在湾平集中，趁他们立足不稳之际，我们来个夜袭，以他们那些乌合之众，肯定一击即溃。” 　　欧阳云赞许地说：“李连长不愧是行伍出身，打仗果然很有一套。你这个建议很好，如果是单纯打仗的话，这一手必然成功，不过——” 　　“不过什么？” 　　“陈连长有没有想过，北平加上河北这么大的地盘，如果光靠学兵团的话，兼顾得过来吗？” 　　李铁书不解的问：“这和石友三等人有什么关系？” 　　欧阳云笑了，看着他说：“怎么没有关系？你别忘了，学兵团现在可属于29军的编制，只要我们好好利用石友三等人帮忙搭起的舞台唱一出好戏，那么，北平及河北国防空虚的问题便可以一举解决。” 　　李铁书不笨，一点就通，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通过在媒体上造势，然后促成29军入翼？！” 　　“是。” 　　李铁书沉默了，他手下的三个排长也变得默然起来。尽管他们一开始就有这种预感，一旦离开51军，那就可能在也会不去了，但是于学忠临走前的那些话却给了他们希望，只是，当29军离他们越来越近、和他们关系越来越密切的时候，他们才发现，现在他们所能倚靠的，只有29军了—— 　　欧阳云发现了他们的异常，想了想说：“李连长及各位原警卫连的同僚，我知道你们对51军和于军长的感情很深，这样吧，等河北形势稳定下来以后，你们如果想走的话，我一定尽力成全。” 　　李铁书喃喃的说：“不，既然于军长让我们在你手下听令，我们就断然没有私自离开的理由。”他想起河北离家乡还近一些，而且离开了51军，也不需要忍受国人的白眼去“剿匪”，语气坚定起来，说：“只要是打鬼子，到哪里都一样，团座，我和兄弟们会顾全大局的。” 　　欧阳云点点头，心说不愧是东北军出来的，对小日本的仇恨果然比一般国军强烈。他郑重的道了声谢，然后抬头朝外面看了看，见天已经完全黑了，想起常治林交代的事，跳起来说：“不好，得赶快去25师，不然煮熟的鸭子飞了就太不划算了。”宣布散会，走出门口，看见于学忠留下来的十辆卡车，不由犯愁，自语道：“一下子又多了十辆卡车，看来明天还得找宋军长要几个司机。” 　　李铁书跟在后面，听见这句话，站出来说：“团座，司机的事不要发愁，我们当警卫都学过，应该可以胜任。” 　　欧阳云大喜，开心的在他肩膀上猛拍一下，说：“那感情太好了，哎，早知道就不找军长要人了。”压低声音，以交心的口气说：“李大哥，虽然学兵团属于29军编制，但是，我们将来主要以发展壮大自己为主，你看，我们一下子多这么多军火，25师那边还要馈赠许多，要是被29军的官兵看见了，他们肯定会眼红的，你选上四个会开车的，再带上十个可靠的弟兄，我们一起去25师。” 　　李铁书听得面色一喜，点点头，安排人手去了。 第35章 顺手牵马 　　25师军需处仓库门口，常治林正等得心焦，心说欧阳云再不来这仓库里的东西就只能炸掉了，那实在太可惜了。正这样想的时候，猛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达的轰鸣声，他举目望去，见从学兵团驻地方向一字开过来五辆卡车，知道是欧阳云带人来了，不由哑然失笑，见面后打趣道：“欧阳老弟，你的胃口还真不小啊，这五辆卡车要是都装满了，只怕我们25师的仓库都要被你们搬空了。” 　　他这话自然是玩笑话，25师多大的家私，五卡车又岂能全部装走？不过，想想当初欧阳云花了15斤的金子只不过以极其优惠的价格拉走了三卡车的军资，他这次竟然开来五辆卡车，可见他是不怀好意的，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希望能多捞一点是一点，反正是馈赠的嘛。听见常治林这么说，他自己想想也觉得挺过分的，老脸不由一红，随即涎着脸说：“常大哥，我也是没办法啊，您知道的，29军穷啊！” 　　常治林正领着他往仓库里走，闻言笑了，回头看着他说：“29军穷我知道，但是我敢肯定，你们学兵团现在可是富得冒油。” 　　欧阳云运起脸皮功，嘿嘿的笑着，眼光溜过空荡荡的仓库，神色不由变得尴尬起来——貌似，25师的馈赠相当的有限哪，这仓库分明空了嘛。然而，等他随着常治林穿过一道铁门进入里间的仓库，看着货架上虽然稀稀朗朗，但是绝对精品的高射机枪、防毒面具、还有那枪身很长，却不知道名字的枪械，他的嘴巴不由咧开了，大有流口水的趋势。 　　常治林将仓库里的灯全部打开，回头看见他的丑态，不由哭笑不得，说道：“好了，别只顾着流口水了，让兄弟们赶快搬吧，这些都是专门留给你们的。嘿，我说你小子还真有先见之明啊，我本来还以为你顶多就开两辆卡车过来，特地让人套好了几辆马车，没想到——呵呵。” 　　欧阳云的心神全被这些枪械给吸引住了，听见他的话，还以为自己真流了口水，赶紧用衣袖擦擦，说：“难怪我在门口看见几辆马车呢，原来是为我们准备的，常大哥，真是太感谢了。” 　　他这举动惹得常治林和其他人皆大笑起来，笑着，常治林小声对他说：“让你的手下快点，复兴社在我们师埋了不少钉子，这里的许多枪械都是我偷偷给你们藏起来的，被他们看见就不好了。”说完他看了看手表，然后叫起来：“这破表又不走了，欧阳，几点了？我们10点准时开拔。” 　　李铁书随欧阳云进了仓库，便东摸摸西摸摸，听见常治林说这里的都归学兵团了，他是个识货的，立刻抱起一杆枪身特别长的枪说：“反坦克枪，好东西啊！” 　　欧阳云看了看表，告诉常治林八点刚过，听见李铁书的叫唤，眼睛一亮，再看常治林，只觉得对方乃是自己这辈子所见过的最可爱的人，忍不住一把搂住他说：“常大哥，你对我们学兵团真是太好了！”然后一把撸下手上的军表递给他说：“身上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这只表是美国货，质量相当可靠，不仅防水、而且带夜视和指南，常大哥，做个纪念吧！” 　　常治林是很传统的旧式中国军官，对搂抱这种西方礼仪很是感冒，当时脸上就红了，待他递上手表，一看这表相当的精致，显然非常名贵，不由也被感动了，推辞说：“不，不，大家都是为了打鬼子，25师就要离开前线了，这些东西留给你们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君子不夺人之美，这表肯定是你的心爱之物，我不能要。” 　　欧阳云很假的虎起了脸：“怎么？看不起我？” 　　陈少华当了真，他显然很吃这一套，有些勉强的把表接过来，结果却是越看越喜欢，乃至爱不释手了。 　　欧阳云见他这样，笑了，心说二十一世纪的最新高科技产品，如果连二三十年代的人们都唬不住，那后世的科学家们干脆直接集体跳楼得了。他本来准备了两根金条想给常治林做谢礼的，现在见他这么中意这块军表，金条算是省下来了。 　　虽然常治林口口声声说这是他藏起来留给学兵团的，但欧阳云知道，他肯定征得了关麟征的同意，不由对关麟征也生出许多好感——许是因为学兵团的前身是训练班吧，出于对自家孩子的舔犊之情；或者因为常治林和欧阳云之间亲密的个人关系，他在私下里做了手脚，25师的这次馈赠简直太大方了，共计高射机枪五挺、反坦克枪十支、75毫米山炮两门、迫击炮五门、中正式步枪三百余支、防毒面具四百余副、电台一部、1.5W千瓦探照灯五只、弹药、医护用品、被服若干。结果，五辆卡车竟然没装下，没办法，欧阳云只得厚起脸皮把那几匹马要了过来，每匹上面多少驼上一点，这才勉勉强强全部装走。 　　当然，这仅仅是欧阳云自己的说法。而有幸参与此行的学兵私下谈起此事，就是另一个版本了，他们显然对团长这样做感到费解——“五辆卡车其实能装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团长非要让剩一点。”这话正好被李铁书听到，他很不客气的上去就是一脚，然后说：“笨蛋，团座那是故意的，不这样，那几匹马怎么要得回来？！”学兵们恍然大悟，那个挨踢的不长记性，作瞠目结舌状，说：“没想到，咱们团长竟然还这么奸。”结果，话才说完又唤来李铁书一脚——无它，自从25师一行，李铁书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有其它原因，坚持认为跟着欧阳云混绝对有前途，自此，成了他的忠心拥扈之一，对欧阳云不敬的话落在他耳中，肇事者自然讨不了好去。 　　欧阳云一行五辆卡车、六匹马，满载物资浩浩荡荡开回驻地，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他见日本人还没有来，先把马上的东西转装到卡车上，将卡车集中到一处藏好，接着便拉着李铁书，然后将陈师昌、楚天歌几个骨干召集起来，讨论晚上可能发生的战事。 　　李铁书和日本鬼子打的交道最多，认为今天晚上他们一定会趁乱前来报复，所以及时备战是必要的。 　　陈师昌补充说，即使日本鬼子不来，那就当作一次演习好了。 　　欧阳云的想法和李铁书差不多，于是，大家就以小鬼子必来偷袭为先提条件，开始讨论晚上的排兵布阵问题。并议定，不管今晚小鬼子来不来，明天一早全团开拔前往湾村。 　　“今晚的月亮真尖啊！和家乡的一样尖！”李铁书趴在油菜田里，别扭的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发出第N次这样的感慨。 　　今天是5月6号，农历四月初四，月正弯。 　　感慨之后，李铁书看了看伏在自己左边的勤务兵郭小江，见他一丝不苟的抱着步枪，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左前方的马路尽头，从开始埋伏直到现在，姿势就一直没有变过，不由暗暗佩服他的韧劲，然后再次感慨起来：还是做大头兵好啊，只管执行任务就是了，不像自己，还要考虑打仗以外的许多事情。 　　军长他们应该早就离开天津了吧？想起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他的心里寡寡的很不是滋味——自己从16岁参军开始就一直跟在军长身边，从一个勤务兵小鬼慢慢的变成班长、排长、连长，这么些年过去了，习惯了往军长的窗户上看上一眼再入睡，哎，这个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自己也是，当初军长问我有没有意见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开口拒绝呢？如果自己真的开口了，那一定会留在51军。对了，因为军长当初的眼神，那里面是满满的期待和信任哪！只是，为什么一定要让三连并入学兵团呢？学兵团其实也就一个满编连的编制，难道是因为欧阳云？ 　　想起自己这个年轻的顶头上司，他的嘴角不由微微弯起，露出一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笑意。欧阳云，华侨？“抗日双雄”？学兵团团长？这人很多身份啊，只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在25师仓库里，他表现得可有点像个贪得无厌的奸商。不过，这个奸商奸得好，捞了那么多好武器不说，竟然还顺手牵回了六匹马……李铁书看了看那棵立在两米开外的“消息树”，又发现了这个小长官身上的一个特点，此人很会异想天开，总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不得不承认，某些点子还是不错的……他也挺有人情味啊，对于军长那是相当的尊敬……不过，自己以后真的就要在他的手下听令，如军长交代的那样，惟他马首是瞻吗？ 　　李铁书自十点钟埋伏在这里开始，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没断过——也许正因为他白天表现得太豁达、太大公无私了，所以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不自禁的感到特别的委屈。 　　李铁书正委屈着，郭小江忽然低声喊道：“连长，有情况！”他一惊，急忙往马路尽头看去，什么也没看见，正想询问，轻微的马达轰鸣声传入耳际。他一惊，爬了起来，躬着身子往发声处看去——过了几分钟，马达声越发明晰，随后在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陀黑影。他轻声说：“小鬼子很嚣张啊，竟敢开着卡车来打我们！怕我们不知道吗？！”说完，窜到两人中间，放倒了那棵两米多高的“消息树”。接着，他拉了郭小江一把说：“你先撤！”说完，猫着腰快速的朝前面摸了过去。 第36章 夜袭与伏击 　　“消息树”自然又是欧阳云的剽窃作品，他也是没有办法（貌似穿越者为自己的剽窃活动解释时都是这么说的），学兵团没有步话机，电话机倒有，可是没时间、也没必要费那个劲，于是，“消息树”就成了相当不错的选择，物廉价美不说，效果也不错。从驻地大门开始，每出去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设置“消息树”一棵，最后一棵由实战经验丰富的李铁书亲自带队负责，他们在离驻地三公里远的地方埋伏下来，只要发现敌情，立刻将“消息树”放倒，然后后面的小组一一照样画葫芦，这示警速度那是相当的快，比之电话之类的高科技玩意也差不了多少。 　　酒井隆为了偷袭成功，专门让参谋部制定了作战计划。按照计划，三个小队规模的日军宪兵精锐带着轻重武器在大佐石井右兵卫带领下，分乘六辆卡车前往执行夜袭任务。日军参谋部并不知道训练班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学兵团，更没想到于学忠这个死硬分子会大出血送给学兵团一个警卫连。他们只是考虑到了“抗日双雄”的存在，所以制定了一份在石井等人看来有点保守的计划。 　　按照石井的想法，本部这么精锐的部队，又已经勘察好了地形，直接开到支那人驻地门口，迫击炮、机枪一架，大摇大摆的轰他娘的该有多爽。但参谋部制定的计划里，却让他们必须在驻地外下车，然后兵分两路前后包夹，以求完全歼灭学兵团，借此狠狠打击支那人因为“抗日双雄”鼓舞起来的嚣张气焰！让他们知道皇军的真正实力。 　　石井心里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执行起命令来却是一丝不苟，接到任务以后，立刻带着两个得力部下便装前来勘察地形。勘察任务完成以后，他让两个部下留下来监视，和他们约定，到了行动时间，他将用手电来和他们联络。 　　石井部开到离驻地还有两公里半的时候，他命令所有作战人员下车，然后，带着两个心腹各执一只手电，开始和两个潜伏下来的部下进行联络。然而，石川三人拿着手电晃动了足有十分钟，他那两个部下却始终没有出现。站在他身边的龟井一郎皱起眉头问：“大佐阁下，先野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石井心想只有这个结果了，不由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了小小的担心，不过，想到对方就区区两百个刚刚学会打枪的学兵而已，他一咬牙使劲将手电摔在地上，拔出指挥刀朝训练班驻地一指，沉声喝道：“不等他们了，按计划行事！进攻！” 　　“进攻！”龟井跟着拔出了手枪。 　　然后，已经呈两纵队排列的日军跟在两人身后，一路在石井带领下向驻地大门进发；另一路在龟井带领下直接踏进麦田，绕向学兵团后门。 　　石井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用手电联络两个部下的时候，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直有一双眼睛在密切的关注着他们，当他和龟井各自带着一支队伍离开的时候，那双眼睛的主人飞快的爬进一条沟渠里，然后猫腰飞跑起来，抢在石井他们前面足有一刻钟赶到了学兵团驻地外百多米的一片油菜地里。 　　这个人自然就是李铁书了，他找到欧阳云，急急的说：“小鬼子分兵了，有一队人应该想去抄我们的后路。” 　　欧阳云问：“大概多少人？” 　　李铁书观察得很仔细，说：“总共一百五十一人，差不多平均分成了两个小队。” 　　“看小鬼子的布置，好像断定我们会撑不住，一定会从后门跑路似的？”欧阳云笑着说，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他说：“李连长，我现在命令，这里由你全权指挥，楚天歌。” 　　“大哥，我在这里。”楚天歌顶着一头灿烂的菜花钻了出来。 　　欧阳云对他说：“你带侦察排的人回驻地埋伏在后门附近的仓库两边，只要有人出现在门口，就给我用手榴弹炸他娘的，听不见我的声音，不许放任何人进去。” 　　李铁书问：“团座，你把这里交给我指挥，你呢？” 　　“我负责后门。” 　　“你光带侦察排？” 　　“怎么？还不够吗？李连长，咱们比划一下吧，不比谁杀的鬼子多，只比哪边的损失少，怎么样？” 　　李铁书苦笑，说：“你那里人少，受伤的几率自然就低——不对，你们就那么几个人，日本人在后门可有七八十人，万一……那可会——”他不敢说了，因为“全军覆没”这个词语实在太过沉重了。 　　欧阳云笑了，说：“比伤亡率总可以了吧！好了，敌人就快过来了，天歌，还愣着干什么，快带你手下的兄弟们回去，其他人赶快隐蔽好，一切行动听李连长的！”交代完这句话，他身子微微站起来一些，人往菜地里一钻，很快就没了踪影。 　　离驻地还有一里地的样子，石井挥挥手，所有正蹑足前行的日军立刻整齐划一的停了下来。他看了看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波田和夫，轻声下令：“波田，你带两个人去前边查探一下。”波田“嘿”了一声，指了指两个部下，三个人猫腰向驻地跑去，他们一边跑一边仔细观察两边的田地，不时的还会故意弄出点声响出来，每前进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就停下来朝四周打量一番，没发现异常情况，朝身后挥挥手。石井见了，这才挥挥手带领大部队跟上——一行人就这样走走停停，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所有人在石井的示意下在离驻地大门百多米的地方半蹲或者干脆趴了下来。 　　波田低声向石井请示：“大佐，是不是让我带人先把支那人的岗哨摸掉？” 　　石井点点头，然后轻声下令：“松下、斋藤，把机枪和迫击炮架起来，其他人，做好进攻准备！”说完，他从一名日军手中拿过步枪，向岗亭里半倚在木壁上的哨兵瞄准，防备对方一旦发现波田等人会首先发起攻击。 　　松下、斋藤等人得令，麻利的指挥手下开始找合适的地点架机枪、迫击炮；波田三人则猫腰向岗亭快步跑去。 　　忽然，随着驻地大门的两边围墙上各亮起一道刺目的灯光，紧接着，一声刚劲有力的呼喊“打”在离石井不过二十几米距离的油菜田里响起，几乎同时，石井等人四周的麦地里、油菜田里同时响起了炒豆般的枪声。 　　石井只来得及将左手挡在面前，身上便同时被几颗子弹打中，一句“八格”出口之后，便像装面的口袋一样软了下去。 　　日军做梦也没想到，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竟然埋伏着敌军，骤然亮起的探照灯又眩花了大多数人的眼睛，许多人连本能的反应都没做出便去见了天照大神。一些一直在地上趴得规规矩矩的日军在第一轮射击中侥幸未死，赶紧掉转枪头朝油菜田里射击。可是，这么近的距离，三八大盖每开一枪就必须拉一次栓的性能局限了他们精准枪法的发挥。不等他们有开第二枪的机会，几十颗手榴弹外加四枚早就校好射击诸元的迫击炮弹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许多人刚来得及抓住枪栓，便被炸得断了腿、飞了手，有的更直接一命呜呼，连呻吟的机会都没有。这还没有完，欧阳云之前让人在路边预埋的炸药被手榴弹、迫击炮引爆，再次猛烈的爆炸起来，这一下，那些站起来欲发扬武士道精神进行白刃战的鬼子可就倒了大霉，一个个几乎被撕成了碎片。 　　石井这一队一共七十九个鬼子，结果，只在一瞬间就被灭掉了大半，活着的也大都缺胳膊少腿。而由于石井死得太早，机枪、迫击炮射手又被李铁书强调重点照顾，一个也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所以从探照灯将这队日军罩住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他们悲惨的命运。 　　“李连长，冲吧！”伏在李铁书旁边的一个学兵见路中间已经没有了站立的鬼子，对李铁书说。 　　李铁书摇了摇头，大声喊：“大家再扔两拨手榴弹！”然后，他对那个学兵说：“记住，和日本人打仗，在占有优势的情况下，没有完全解除他们的武装，千万不能小视。” 　　“轰隆隆！”一阵连续的爆炸过后，李铁书站了起来，扬起手枪喊：“原三连的，给我冲！”带头冲了出去。 　　李铁书和日本人打过多次交道，对日本人的作战方式和所谓的武士道精神深有体会，所以才会做出这些决定。只是，许多学兵第一次参加战斗，在形势占优的情况下未免昏了头，没听出他只是让老兵冲锋，也跟着冲了出去。结果，他们一看见战场上地狱般的惨象，不少人立刻骇得面色苍白，连枪都拿不稳了。 　　而那些看起来缺胳膊少腿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日本鬼子，此时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有手雷的抛出了手雷，枪里有子弹的扣动扳机，还有更残忍的，直接跃进人群里，拉响了身上的手雷。 　　老兵们还好，不仅保持着警惕，而且出手毫不犹豫，受伤的日军遇到他们，基本上是死路一条，但是那些学兵却惨了，有的自己被打死也就算了，还牵累上身边的老兵。 　　有些个老兵，在鬼子扑向学兵的时候，为了救他们，结果反而把自己送到了敌人的枪口下、刺刀上。 　　最后，虽然日军被全歼，但是学兵团还是阵亡了两个老兵、六个学兵，伤了九个老兵、十一个学兵，而在李铁书看来，这些伤亡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第37章 阻杀 　　弯月渐渐西斜，微弱的月光下，成片的油菜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如果欧阳云只是一个旅人，如果现在天下太平，他会很高兴的找一个空旷的地方，享受这大自然的馈赠。 　　可惜他虽然是旅人，身上却有使命，而这个天下，正在日寇的铁蹄下呻吟、哭泣。 　　欧阳云的特种兵生涯和许多人想象中不太一样，至少在战友们眼中，这小子是个另类。当兵的人，特别是训练强度特别高的特种兵，由于训练占用了他们几乎全部的精力、体力，所以他们的脸常年都绷得紧紧的——他们没心情也没精力去微笑、和蔼，渐渐的会在脸上形成一副棱角、身上自然而然的会带上一股子杀气！ 　　这些，欧阳云身上没有。他之所以能进入特种兵大队，全靠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这针法本是他爷爷希望他继承自己针灸衣钵强行让他练的，可谁也想不到的是，他针灸的技法没练成，一手针法倒给练出来了。 　　进入哈工以后，这渐渐成了他的招牌，也成了哈工迎接上级检查时的一个保留表演项目。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被来哈工视察的陈中将看上了，陈中将大手一挥，欧阳云毕业以后先是成了一个医疗兵，接着就进了特种兵大队…… 　　在战友们眼中，不管训练多么刻苦，不管环境多么恶劣，小欧阳的脸上总会招牌式的挂着笑容，而他的胡侃蛮聊也是为大家所熟悉的。很多时候，当大家训练毕，脱力软瘫在地上，要是听不见他乱七八糟的歌声，哈哈的大笑，心里就会产生寡寡的感觉—— 　　也正因为此，欧阳云在队长他们眼中，是个永远不合格的特种兵，总以为这小子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毛病，这也就注定了他总是被干预的命…… 　　在他和李铁书等人制定的作战计划里，后门是一处遗漏。现在的日本军队，风头正劲，上上下下都认为中国军队羸弱不堪，打起仗来相当的嚣张跋扈。他们本来以为，小鬼子一定会选择从正门强攻，所以才在正门附近设计下那么严密的一只口袋。 　　他们不知道，小鬼子此来并不是仅仅为了报复，其主要目的，乃是为了夺回事关皇军面子的“奉献金”，所以为了防止他们携金逃跑，才会做出这样的布置。 　　酒井隆没有想到，在他看来万无一失的夜袭计划会因为他们的分兵而一败涂地。 　　学兵团在正门足足埋伏了两百七八十人，而且配备了迫击炮、探照灯。可别小看探照灯，在夜战中，只要运用得当，它的功用有时甚至抵得上一个排的兵力。 　　欧阳云深知日本军队的强悍、学兵团的羸弱，在得知日军分兵以后，为了保证正门口袋的严紧，他只得兵行险招，仅仅抽出侦察排前往防守后门。一方面，重新布置已经来不及，另一方面，仗着有防弹衣，他有信心在正门日军被全歼前拖延后门日军足够的时间。 　　以前的野外生存训练里，夜里野地里行军是常有的事，欧阳云弓着身子，沿着菜地间的田埂飞快地奔跑着，很快就找到了向后门进发的日军大队。 　　在日军参谋部制定的计划里，为了防止学兵团从后门逃之夭夭，龟井这队日军为了行军速度，除了两挺轻机枪，其他重兵器什么也不会带。 　　龟井为了尽快赶到作战地点，带着所部人马从菜地、麦田里直线穿插过去。所有日军皆穿着翻毛皮鞋，一时只听见嚓嚓的脚步声。 　　随着驻地正门口传来枪声、爆炸声，日军队伍的行进速度更快了——龟井还以为石川已经开始攻打了呢，心说可别让学兵们从后门跑了——这就给了欧阳云足够的偷袭空间。 　　最先倒霉的是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扛着机枪子弹的日军副射手。这小鬼子正跑得哼哧、哼哧的，忽然，一个人影从他背后不足两米的油菜丛里扑了出来。 　　欧阳云动作很快，飞快的靠近他背后，左手持钢针插向他的脖子，身子同时贴了上去，右手从他腋下穿过，托住了子弹箱。 　　副射手只觉得脖子上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便失去了知觉。 　　欧阳云轻轻放下他，右手掏出军刺往他脖子上一戳，左手拔出钢针，跟着便蹿进了油菜地里。 　　现在，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两个日军一个扛着机枪、还有一个扛着子弹。他们跟随大部队走出去五十余米的样子，扛子弹的无意识的回头一看，没见到坠在后面的结成，先是一愣，接着喊住那个扛机枪的，轻声说：“长平君，结成怎么不见了？” 　　长平回头看了看，说：“是不是到前面去了？” 　　“不会，他一直跟在后面。” 　　此时，欧阳云就隐匿在他们后面五米左右距离的油菜田里，听见他们的对话，他灵机一动，故意将身边的油菜弄出响声，然后含含糊糊的用日语咕哝了一句：“我在这里。” 　　长平笑了，说：“结成，你小子吃坏肚子了吧？”他还以为结成在方便。 　　“啊！”欧阳云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叫。 　　“恩？怎么了？”扛子弹的说着，走了过来。 　　长平：“喂，我先走了，你们赶快跟上。”他没有怀疑可能是敌军做的手脚，也难怪，他们走这么长时间了，附近鬼影子都没出现一个，而不远处的学兵团驻地里，除了门口正灯火通明，驻地内竟然只静悄悄的亮着几盏白炽灯。 　　扛子弹的问着：“结成，你没事吧？”踩翻几棵油菜，离欧阳云发声处已经只剩不到两米的距离。他为人倒很警觉，发觉似乎有什么不对——那里倒着几棵油菜，但是却并没有人。“结成，你在——”他想问“你在哪里”，但话没说完，脖子上一痛，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然什么也不知道了，被钢针麻翻以后，等待他的将是一枚军刺刺入他的脖子，收割掉他的生命。 　　长平跟上大部队，往前走了百多米以后，他回头看了看，发现只有浩三一个人扛着子弹走在后面。 　　他不知道此浩三已经非彼浩三，见结成没有跟上来，有些奇怪。他停下来，想问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云故意将帽檐压得低低的，将子弹箱半横在面前挡住半边脸。他见长平停了下来，嘴角一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在离对方还有二十米距离的时候，他故意喘着气、嘶声说：“不好了，不好了！” 　　长平大惊，低声喝问：“发生什么事了？结成呢？” 　　欧阳云奔跑着，离他不过十米距离的样子，忽然一个趔趄，身子往前一摔，子弹箱也跟着甩了出去。 　　长平正觉得浩三现在有点怪怪的，见他摔倒忙说：“小心一点！” 　　子弹箱落地，欧阳云却飞快的爬起向他冲了过来，他正觉得不对，忽然发现面前一点银光一闪，跟着便一头栽倒，人事不知。 　　欧阳云摔倒的那一刹，脱手甩出了一枚钢针，很精准的射中了他的脸部。 　　子弹箱落地发出了很大的响声，惊动了前面正在急行的不少日军，许多人停下来回头张望，然后，他们惊讶的看见一个同仁从地上抱着机枪站了起来，枪口对着他们慢慢走了过来，他们之中有人正想发问，枪声响起，枪口闪出了炫目的火焰！ 　　欧阳云解决掉浩三以后，清楚再想暗杀已经非常困难，于是打上了长平那挺机枪的主意。日军大部队到目前还不知道身后已经出了状况，如果有挺机枪从他们身后扫射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欧阳云够奸、够狠，至少许多小鬼子是这么认为的。他一边抱着机枪向毫无防备的日军扫射，还一边呼喊着日语麻痹着敌人，他用日语表达的是这个意思：我想爱人了，我想妈妈了，我要回家！ 　　这让不少日军都以为自己是死在自己人手上的，相当的死不瞑目；有的鬼子还以为他疯了，对着一个疯了的战友，不免有些犹豫该怎么办，结果，不甘的被欧阳云用机枪子弹替他们做了决定——既然你们觉得下不了手，那就去死吧！ 　　欧阳云杀死浩三以后，从子弹箱里拿了五个弹匣放在身上备用。六匣子弹打完，日军倒下了一半，其他人在龟井的指挥下，这才醒过神来，纷纷找地方隐蔽，开始向他射击。可是这个时候，欧阳云已经扔掉机枪，蹿进菜地里去了。 　　日军离驻地后门还有两百多米距离呢，已经死了小半、伤了大半——龟井看着满地的尸首，躺在地上呻吟的伤兵，气得眼冒绿光、脸上充血，连骂两句八格以后，恶狠狠的下令：“丰成少佐，你带几个人在队伍后面警戒，其他人随我从后门发起进攻！” 　　“嘿！”丰成少佐双脚并立，低头大声应道，然后他抬起头来，正欲执行命令，却看见龟井的脑袋忽然像个掉在地上的西瓜一样炸裂开来，不由骇得全身一抖，下意识的大叫起来：“敌袭！”紧跟着一个漂亮的战术前扑，人已经趴在地上，拔出手枪准备瞄准射击。 　　其他的日军闻言，立刻纷纷卧倒，同时“乒乒乓乓”的放起枪来。 　　离丰成四十米左右距离的油菜地里，完成小规模斩首行动的欧阳云已经趴在了地上。他吹了吹枪口的硝烟，非常心疼刚才射出的那颗达姆弹。无它，这达姆弹他总共只有四颗，乃是当收藏品放在身上的，用一颗少一颗，自然会觉得心疼了。 　　龟井一死，而且死得这么凄惨，这在那些本来相当骄傲的帝国士兵们心中埋下了一颗胆怯的种子。 　　龟井一死，丰成便成了这支日军小部队的最高长官。不得不承认，日军军官的战术素养和临战能力都很强。丰成在心中迅速的分析了战场形势，立刻做出了自以为正确的决定，正门那里的枪炮声已经稀疏下来，他认为石川大佐已经获得了胜利，那么，隐藏在他们身边的这个支那军人只不过是想拖延他们截断后门的时间而已。他于是下令，不管身边的骚扰，所有人立刻向后门发起进攻。 　　他的这个决定让欧阳云觉得相当的郁闷，本来，他还想考校一下自己，看能不能凭一已之力将这里的小鬼子全部消灭的。现在，日本人不管他了，虽然让他的暗杀进行得毫无惊险可言。但是，他“孤军奋战”的计划却也泡汤了。 　　许是都有些忌惮身后那个神出鬼没的身影，剩下的五十几个小鬼子不管有伤没伤的都在丰成的率领下争先恐后的向后门发起了进攻。两百多米的距离一个冲锋就到了，在明亮的月光下，后门那里貌似一点防守也没有。丰成等人大喜，还以为石川已经将学兵们大部消灭了，面对驻地那扇木门，一个日军奋起一脚，直接将它踹开了，然后，嚎叫着率先冲了进去，在他身后的日军，也跟着一窝蜂的挤了进去——就在这两百多米的冲锋距离里，他们之中已经又倒下了六人，也许在他们看来，只要进了驻地，那么就安全了——身后那个鬼影之所以暗杀得逞，不就是靠着菜地的掩护吗？ 第38章 战场纪律 　　侦察排的学兵们，除了楚天歌，有过被夜袭的经历之后，一个个对打仗非但没了恐惧，而且都跃跃欲试的。听见驻地大门外的枪炮声，大家都有些心痒痒的感觉。后来听见驻地旁边也传来了枪声，大家知道团长已经发起攻击了，不免有些为他担心。等四周的枪声都稀落下去，渐渐的归入沉寂，有人低声问楚天歌：“排长，鬼子不会全被消灭了吧？” 　　自从埋伏在这里开始，楚天歌右手便一直握着一枚手榴弹，由于紧张而用力过度，手心已经出汗，他说：“不会，大门外应该差不多了，但后门这里肯定还有，大家别走神，都给我盯好了。”心中默默念叨着：“大哥，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对于欧阳云单身挑那么多鬼子，要说最不担心的，自然应该是他，因为他最清楚自己大哥的实力，但要说最担心的却也是他，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胜过了这里任何一个人。 　　学兵们没有失望，很快，后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正在所有人都又兴奋又紧张的注视着那扇木门的时候，“哐”的一声，门被踹开了，接着，一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冲了进来，在他身后，又冲进来一大群日本兵—— 　　楚天歌抿了抿嘴唇，大喊一声：“打！”右手一甩，扔出了手榴弹。由于紧张，他这声呼喊都有些变声了，变得非常的尖锐。 　　在他尖锐的呼喊声中，早就准备好的学兵们纷纷抛出了手榴弹，同时，操作机枪的四个学兵也扣动了扳机。 　　十几颗手榴弹加上暴雨般倾泻的子弹，虽然其中有一颗手榴弹没有爆炸——楚天歌的杰作，这小子正儿八经的上战场还是第一次呢，但这已经足够消灭挤进后门的日军五六次了。 　　还是那个踹门的日军士兵带头，挤进后门的十几个日军顷刻间全部被击倒、炸飞，每个人死去的同时几乎都丢失掉了一部分躯干。 　　楚天歌把埋伏点设置在离后门四十米左右距离的仓库旁边，一边两挺轻机枪，这样的距离加上这样的火力配置，五十几个轻装上阵的日军想要突破进去，很难！ 　　日军一下子就被打懵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欧阳云抱着重新捡起来的轻机枪又在他们身后开火了。 　　这一次，他选择的位置极好，正好能够面对全部的日军。日军被围墙里的枪声吸引，又因为自己的队伍里不少人也在开枪，一时没分辨出身后也响起了枪声，所以损失惨重。欧阳云只用两个弹匣便射死打伤了最少二十个日军。 　　终于，日军发现遭到了前后夹击，不少人立刻卧倒寻找掩体，而时时刻刻注意着身后的丰成，则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欧阳云连开数枪。不过，让他感到恐怖的是，三四枚子弹击中对方胸腹部，那个支那魔鬼——从他亲眼目睹龟井被爆头的那一刻起，欧阳云在他心中的定位就已经是魔鬼了，竟然只是往后退了一步而已，好像那些子弹对他根本没有作用似的，依旧抱着机枪在那里沉稳的射击着—— 　　侦察排的机枪射手们打红了眼，已经把视力范围内的日军全部放倒了，依旧在那里吭哧吭哧的射击着。这时，李铁书带人冲了过来，他喝止了他们浪费子弹的败家子行径，命令他们原地呆着，然后带着几十个手下直接往后门冲去。 　　后门的日军在欧阳云的强力压制下，自从发现子弹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以后，便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了。而那个可怜的龟井，则直接被欧阳云连续用几颗子弹打爆了头。 　　当李铁书看见欧阳云的时候，开始还以为他是鬼子，举起枪正欲向他开火，发现他的枪口竟然是对着小鬼子的，先是大惑不解，接着便醒悟过来。他急忙喝止正欲向欧阳云射击的手下，说：“那是团座！”接着便率领众人开始小心地为鬼子点名，不管死的活的，一一在心脏或者脑袋上补上一枪。 　　一刻钟以后，鬼子被全部消灭，侦察排在楚天歌的带领下，开始加入打扫战场，这时，李铁书和他的手下发现了残忍的一幕，侦察排的那些学兵们，竟然开始切割鬼子的脑袋。他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已经死了！” 　　欧阳云扯掉身上的日本军服，走过来笑着说：“给日本人留点纪念，嘿，小鬼子不是最怕砍头吗？咱们就偏砍他们的头，要砍得他们一听见学兵团这三字，脖子上就凉气飕飕的！” 　　李铁书皱起了眉头，说：“这不大好吧，虐待尸体，传出去的话很难听的。” 　　欧阳云哼了一声说：“虐待尸体？！李连长，你可别忘了，这些畜牲活着的时候是如何残害中国人民的？这就叫以牙还牙，以毒攻毒！我要让日本鬼子知道，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要斗穷比狠，我们不怕！从今以后，对战死受伤的鬼子进行枭首将是学兵团的一条战场纪律！” 　　李铁书默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老乡亲在东北三省受到的迫害，咬咬牙说：“团座训示得对，是铁书想歪了。”然后，他大声朝手下喊：“兄弟们，执行战场纪律！”说完，抽出刺刀，带头执行起学兵团新鲜出炉的战场纪律来。 　　欧阳云抱着机枪，月色之下杀神一样的站着，目光不时扫过战场上小鬼子的尸首，严防其中有装死分子，一边大声说：“大家快点，天歌，你带几个人往后面搜索一下，后面还有不少鬼子，记得把武器弹药都带回来。”想起日军是坐着卡车来的，他对李铁书说：“李连长，你带几个人去把鬼子的汽车开回来，注意安全。”又说：“日本人挺会做人的嘛，知道我们缺少运兵车，这就巴巴的送过来六辆，哈哈！” 　　许多学兵听他说得有趣，也都笑了。 　　李铁书奋力将一个鬼子的脑袋割下，直起腰说：“团座，我已经安排人去了，张晓锋带队，应该快回来了。” 　　张晓锋是原三连里的一个排长，为人谨慎，打仗也有一套，李铁书让他带队，正是防止日军汽车兵垂死挣扎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欧阳云点点头对他的安排表示满意，对自己手下有这么一个得力助手感到由衷的高兴，决定等学兵团安定下来以后，升他做个副团长。学兵团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指挥型的人才啊。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学兵团打扫战场完毕，楚天歌那行人特地留意了一下，结果发现死在欧阳云手上的日军最少达到三十四人，不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楚天歌还好，毕竟，他是见过欧阳云那恐怖实力的，而李铁书等其他人，面对这样的事实，可就难免浮想翩翩了。 　　李铁书再留意一下，发现负责后门的学兵除了一人因为激动没等机枪枪管冷却就抓了上去，结果烫伤了手以外，其他人包括欧阳云竟然都毫发无损，不禁大生惭愧之心，对欧阳云终于心悦诚服。 　　是役，学兵团以阵亡八人、负伤二十一的代价共歼灭日军一百三十九人，缴获卡车六辆、轻机枪六挺、重机枪两挺、迫击炮两门、手枪二十余支、步枪、刺刀一百余支、子弹和炮弹若干，可以说取得了相当辉煌的一场胜利。 　　当陈师昌将这些数字统计出来，李铁书获悉以后，惭愧之余不由感到奇怪，他问张晓锋：“晓锋，你们杀死了几个汽车兵？” 　　张晓锋答：“六个。” 　　李铁书不解了，说：“那怎么多了两个？应该是一百三十七才对。” 　　欧阳云开始并没有当作什么多大的事，问：“是不是你看错了？” 　　李铁书对自己的眼光很自信，说：“不会，他们出发的时候只有一百三十一人。” 　　陈师昌记起什么，说：“有两个人是卢成仁大解时在菜地里无意中发现的，那时战斗还没打响。发现他们的时候，两人穿着便衣，一个被割断喉咙，一个心脏被利刃刺穿，已经死去多时了，我们还以为是团座做的。” 　　李铁书看向欧阳云，见他摇了摇头，说：“团座，这事必须查一下，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干的，那么，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至少说明在我们周围还隐藏着另外一股力量。” 　　这两人其实就是石川留下来监视学兵团的两个部下，只是，学兵团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欧阳云本来正想开个战后总结会，于是将所有人员集合起来，一问，全团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他和李铁书对望一眼，从对方眼里都读出了一份沉重。 　　看来，在学兵团周围，果然隐匿着其它的力量，而这股力量是敌是友他们却一概不知。 　　欧阳云对李铁书说：“战后总结看来得到湾村以后再开了。” 　　李铁书点点头说：“天津现在是是非之地，学兵团又是孤军，先撤出去才是上策。” 　　于是，欧阳云命令先把烈士遗体和伤员抬上卡车，然后让学兵团侦察排、原三连的坐车，其他学兵全部跑步跟进，楚天歌带队，全团立刻往湾村进发。 　　由于他们原来制定的计划就是战后立刻开拔，大家的被褥什么的都是打好包的，所以只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全团便整装结束，可以出发了。 　　李铁书乍听见他让侦察排和原三连的士兵乘车，其他人步行，感到非常不解。他担心的看了看那些面色苍白、脚步有些虚浮的学兵说：“团座，你是不是搞反了？侦察排和原三连的精神状态都不错，让他们步行才对，这些新兵蛋子，刚才几乎全部吐得七荤八素的，怎么还能——” 　　欧阳云笑着摆摆手说：“李连长，这你就不知道了，某子说，人在精神紧张的时候多活动活动身体，对心理治疗是有帮助的。” 　　李铁书一愣，问：“某子？心理治疗？” 　　坐在卡车驾驶室里的楚天歌在旁边听见，笑着大声说：“大哥，这个某子不会又是那个张什么谋吧？！”这小子，竟然还记得欧阳云第一次给他作的关于“某子”的解释。 　　欧阳云微窘，知道有些太现代的东西跟他们解释不清楚，玩起偷梁换柱的把戏，大声问那些将要步行的学兵：“同志们，李连长说你们吐得连路都走不动了，我问大家，你们还走得动吗？” 　　学兵们立正，做昂首挺胸状，大声回答：“走得动！” 　　欧阳云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说：“那，出发！”然后，带头往大门口走去。 第39章 心理治疗 　　凌晨三点钟左右，华北大地上，月亮已经挂上了西北角的树梢，勤奋的雄鸡开始了唱晓，天津通往湾平的一条马路上，浩浩荡荡的行进着一支奇怪的队伍。 　　之所以说它奇怪，无它，因为在步行的队伍里，军衔最高的那位并没有骑在马上。如果是知情人，更能明确的指出，骑在马上的那几位，除了一人是个连长以外，其他的都是小兵，有一个更是军衔最高那位的勤务兵。 　　有人肯定会问了：这位长官是谁啊？实在是爱兵如子啊！ 　　欧阳云爱兵如子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他才多大个人？再说，他有那么高尚吗？ 　　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他为什么有马不骑呢？ 　　这个答案就可笑了——“不会！” 　　当刘哲良第N此邀请团座上马的时候，被逼急了的欧阳云只得恶狠狠的吐出了这两个大掉身价的字眼。 　　哎！穿越者也有不会的事啊？！ 　　“噗嗤！”学兵当中，立刻有人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确实蛮好笑的，似乎无所不能的团座竟然不会骑马，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估计没多少人相信这个事实。 　　欧阳云也笑了，不会骑马怎么了？老子将来是要开吉普的。此前，他一直队伍前队伍后的跑来跑去，看见哪个学兵脸色特别难看的，就上去和人家拉上两句家常，或者讲个笑话，直到对方脸上现出了血色，这才离开。他体力好，跑前跑后的不觉得累，跟着他的刘哲良可就受不了了，他还要牵着马呢。实在累得够呛，于是，他不停的请求团座上马。欧阳云开始只是说不想骑，终于被他惹毛了，“不会”就出来了。 　　发出笑声的开始只有几个人，大多人全都强行忍着，毕竟，欧阳云是他们团长，当官的总是特别爱面子的，不然他也不会忍到现在才蹦出那两个丢人的字眼；况且，他们这个团长可是个杀神，这一路上，学兵们没少交流团长的光荣事迹，交流来交流去，先是“四二六惨案”被杀的日本人从二十六人变成了一百余人，然后，不知道是哪个消息灵通的，透露出“河北事件”也是这位干的，于是，被杀的两个汉奸猛增为二十余个，被杀的日军宪兵更是从几个变成了百多个…… 　　现在，大家见当事人竟然也笑了，似乎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忍在喉咙口的笑意便蠢蠢欲动起来，终于，在稀疏笑声的引诱下，春雨后的竹笋一样迸发出来——“呵呵，哈哈，嘻嘻……” 　　欧阳云摇摇头，见大家一个个脸上挂着笑意，步履也轻快多了，不由苦笑，心说早知如此，自己还费那劲跑前跑后的干嘛？直接扮回小丑得了！以前只听说过笑一笑，十年少的，没想到，笑一笑还具备这样的功效，看来以后新兵首战以后，应该弄个相声晚会什么的，那效果一定更好。 　　李铁书骑着马跟在队伍后面。他本来可以坐车的，但是出于对欧阳云所谓的“某子、心理治疗”的好奇，选择了随步行大队前进，欲探个究竟。 　　一路上，他默默的将欧阳云的所有言行尽收眼底，细细咀嚼一番，算是明白了他让这些新兵们步行的原因—— 　　人的注意力总是有限的，当某人过度关注某件事情的时候，难免会产生过激反应。比如说这些新兵，他们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乍然面对血淋淋的残酷场面，肯定会受到刺激并留下深刻的印象，大部分人战后都大吐特吐恰好证明了这一点，如果处理得不好，甚至会在心底留下永久的阴影。此时，欧阳云让他们跑步跟进，无疑能通过剧烈的运动转移他们一部分注意力，再辅以他奔前跑后的唠家常、讲笑话，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效果如何，但是从学兵们渐渐坦然的脸上，慢慢活络起来的眼神里，李铁书觉得效果确实不错。 　　换一句说，“心理治疗”成功。 　　他也没想到欧阳云竟然不会骑马，乍见其恶狠狠的对刘哲良说出“不会”二字，嘴角不自禁的一撇，露出了一丝笑意，心说毕竟还是年轻啊，好面子的少年心性一点没丢。然而，接下来欧阳云的表现却立刻推翻了他这个论断。本来，他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小长官在学兵们的奚笑声中恼羞成怒而下不了台呢，却没想到他非但不怒，竟然也很灿烂的笑了。难道？他刚才那恶狠狠的神情倒是装出来的？ 　　长官的宽宏大量立刻使得学兵们放肆起来，于是，少数人的笑场变成了大规模的讪笑。 　　卡车上的士兵们本正倦倦欲睡，被笑声惊动，不知道发生何事，一个个回头张望。 　　刘哲良犹不相信自己的团长不会骑马，跟了欧阳云这几天，在他心目中，一直以为团长无所不能的，追问着：“团座，你真的不会骑马？” 　　欧阳云从苦笑变为气苦，这个刘哲良，蛮聪明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他没好气的说：“我会装不会行不行？” 　　大家只听说过“滥竽充数”，不会装会的，第一次听见“会装不会”这个新说法，许多人立刻明白团座这是在说反话呢，不由哑然失笑。 　　刘哲良却没听出味道，作瞠目结舌状，结结巴巴的说：“团，团座，不，不会吧？！” 　　“就是不会，你会不会？” 　　“我会。” 　　“那好。”欧阳云虎起了脸，不过，除了刘哲良，没人相信他真的生气了，他用很严厉的语气说：“你给我骑上去吧！” 　　“不，不，这马是为您准备的。” 　　欧阳云嫌他啰嗦，挥挥手说：“那你帮我骑吧。” 　　得，会装不会也就算了，连让人帮忙骑马也出来了。 　　可怜了刘哲良这个老实孩子，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场面，嘴巴大张着，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那个惊窘啊！ 　　学兵们见他如此窘态，许多人不禁都善意的大笑起来。有心人偷瞧欧阳云，见他脸上隐约挂着笑容，暗替刘哲良松了一口气，心说：咱们这个团长，还真是一点官架子都没有啊。 　　李铁书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从学兵们逐渐爽朗的笑声里，隐隐约约明白了所谓“心理治疗”的涵义——欧阳云这一手玩得高啊，不动声色的就让学兵们从当初的惊惧心情中走了出来，他这种种手腕，分明是带兵多年的老军官才能具备的嘛。可是，他才多大？二十一还是二十二，应该没有多久的从军经验吧？难道说，他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是宋哲元吗？ 　　李铁书有些费劲的想着，越想越不得要领的那种，但对于自己这个小团长，他无意中却有点着迷了。 　　欧阳云背后有高人指点吗？ 　　答案是肯定的。二十一世纪的部队里，大都配备有心理医生，像欧阳云所在的特种兵大队，就配备了五个心理学硕士、博士组成的心理干预小组。前面说过，欧阳云第一次杀人之后，就曾经被干预过，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带兵经验，正是那段时间积累下来的。 　　所谓久病成医，被干预得多了，也学会干预别人了。 　　欧阳云见部队的气氛活跃起来了，恰到好处的又添上一把干柴，他大声问：“同志们，大家累不累？” 　　“不累！” 　　“真的不累？”欧阳云大声问道，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几个已经步履维艰的学兵。 　　那几个学兵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个小声说：“还是有点累的。” 　　欧阳云哈哈大笑，说：“那我们休息一下，唱支歌吧！全体都有了，立正！稍息，原地坐下！” 　　大家依言坐下，前面的车队也停了下来，有人响应：“好啊！” 　　“唱什么好呢？《打靶归来》会不会？” 　　“没听过啊。”“团长，要不你先唱唱看，好听的话，教教我们。”学兵们先是杂七杂八的发言，然后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渐渐齐声起哄：“团座，来一个！”“团座来一个！”颇有点像欧阳云在军校学习时两班斗歌时的“邀歌”。 　　斗歌，多么温馨的回忆啊！欧阳云摸了摸下巴，咧嘴一笑，说：“那我就先唱一遍，我声明啊，本人天生五音不全，要是吓到了谁可不要怪我。” 　　众人大笑，有的说：“团座，您就放开嗓子唱吧，我们胆子大着呢。” 　　欧阳云大笑，说：“胆子可不是说大就能大的，嘿嘿，可别忘了不久前是谁吐得唏哩哗啦的。” 　　“这个，团座，我们是第一次杀人嘛。”许多学兵这才觉得之前在的表现是有点差劲，不由觉得有些羞愧。 　　欧阳云见好就收，清了清嗓子说：“大家把耳朵支好了，我开始唱啦！” 　　大家都看着他，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不过，欧阳云存心要把气氛再弄得活泼一些，所以虽然嘴巴张开貌似要开唱了，然而，嘴巴张开半天了，临了，没从里面蹦出一个音符，反而又合上了。他大摇其头说：“不行，得喝点水润润嗓子。”取出水壶喝了两口，调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在众人望眼欲穿里撕开嗓子吼了起来：“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 把营归 　　胸前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mi sao la mi sao 　　la sao mi dao ruai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歌声飞到北平去 　　老百姓听了心欢喜 　　夸咱们歌儿唱的好 　　夸咱们枪法属第一 　　mi sao la mi sao 　　la sao mi dao ruai 　　夸咱们枪法属第一 　　一二三四” 第40章 土地山上 　　欧阳云一曲毕，学兵们先是一愣，接着劈里啪啦的鼓起掌来，不少人特别是原三连的在卡车上又蹦又跳，鼓噪道：“团座唱的好啊！”“团座再来一个！”“团座，教教我们吧！”…… 　　欧阳云急忙摆手喊停，故意皱起眉头说：“不能再夸了，再夸的话我可能会自信心泛滥，说不定一激动就跑去当歌手了。” 　　“哈哈！”众人乐了，有比较调皮的说：“团长，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一定去给你捧场。”其他不少人还要发表议论，欧阳云见大家休息得差不多了，摆摆手说：“好啦，放松过了，继续前进——我宣布，半个小时以后，跑在最前面的五十人将换乘卡车！” 　　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对于一夜没睡情绪又大起大伏的学兵们来说其实远远不够，也正因为此，“换乘卡车”这个诱惑可是不小，学兵们立刻嗷嗷叫着，争先恐后的往前跑去。 　　欧阳云微微一笑，摸了摸有点干涩的喉咙，退到路边，朝后看了看，等李铁书行到面前，迎上去说：“李连长，有没有兴趣陪我跑上一阵？” 　　李铁书一愣，马上意识到他找自己有事，从马上跳下来，将缰绳交给郭小江，命令他骑上先行，说：“好啊。” 　　两个人坠在队伍后面，不疾不徐的跑着，欧阳云说：“李连长，你猜我们后面会不会缀着尾巴？” 　　李铁书心思慎密，立刻听出了话外之音，对这个小上司又高看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还惦记着那两个日军便衣的事，说：“难说，团座，是不是查探一下？” 　　“到了湾村再说吧，李连长，你比我大，私下里，喊我欧阳吧。” 　　“好，那请团座也喊我的名字好了，铁书是粗人，没有取字。” 　　欧阳云笑了：“我也没字，这又是名又是字的，麻烦。” 　　“呵呵，团，欧阳，那两个便衣身上的创口我仔细看了，专业人士所为。” 　　欧阳云点点头说：“手法很老到，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个人应该是日本人埋伏下来的探子。” 　　“嗯，衬衫是日军款式。” 　　“铁书，你观察得很细啊。” 　　“彼此彼此。”李铁书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欧阳云说：“看样子倒是友非敌。” 　　“不知道是不是29军派来暗中‘保护’我们的。”李铁书特地在“保护”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极有可能，我现在对他们很重要。” 　　这话挺大言不惭的，李铁书看看对方那张年轻的脸，晨曦中，那张脸上浮现着一层油晕，显得特别的自信。这让他没觉得对方没有说笑、浮夸的意思，不由越发不理解这个小上司了——欧阳云对他来说，谜一样的人物啊！ 　　这也是穿越者的特质吧？！ 　　欧阳云发起的“换乘”比赛大大调动了学兵们的积极性，使大部队的行进速度提高不少，早上九点多钟，抵达了湾村左边的小山下。 　　一路上，为了避免泄露此行目的，遇到在田间劳作的人们，欧阳云特意安排学兵们向老乡们解释：我们是25师的，奉上峰命令撤离河北。 　　由于多年战乱，寻常百姓深受战争之苦，对兵事大都敬而远之；而《何梅协定》刚刚签署，知情的人并不多，加上农村信息闭塞，知道真相的人更少，所以对这么一支小部队的撤离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大多数人只是漠然的看着，顶多就是茶余饭后扯上两句罢了，好像这件事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似的。而一些消息灵通的有识之士，则捶胸顿足、涕泪交加的感慨：呜呼！河北难道又要成为下一个察东吗？ 　　进入湾村，从村民口中，欧阳云得知目的地名叫土地山，山名正是源于那座土地庙。 　　土地山高不过五百多米，方圆十公里左右，山上郁郁葱葱的长满了树木，在里面隐藏个几千人的部队不成问题。 　　在欧阳云和李铁书、陈师昌的指挥下，车队顺着山下的马路拐进了山林里，学兵们七手八脚的弄些枝叶什么的将它们遮掩起来，然后留了一个排的兵力警戒。李铁书又挑选了十几个原三连的老兵，沿着马路朝湾平的方向，延伸出去五里多地，布下许多暗哨。欧阳云让楚天歌带了几个侦察排的学兵，骑马前往湾平接应朝鸿乐、庞文举。其他人则在各自长官带领下，到土地庙集合。 　　土地庙门口的广场上，整齐的摆放着八个烈士的遗体，学兵们整齐而肃穆的站着，许多人手上捏着干粮却难以下咽。 　　欧阳云本来想让大家吃过早饭以后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的，可是，当生离死别来临的时刻，又有谁食能下咽呢？ 　　经过几个小时的艰苦行军，许多人累得几乎忘记了昨晚那场战斗，然而，面对昔日同学、战友那已经凝固了的面容，昨晚上惨烈的战斗场面浮入脑际，大家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刚刚从一场生与死的考验中走出来。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了抽泣声，接着，队伍好像受到了传染一样，大多数人都流下了热泪，一些死去战士的好友、同学，边垂泪边咬牙切齿的发誓：“……，一路走好，你们的仇学兵团已经帮你们报了，你们未竟的志愿将由我们为你们完成！” 　　欧阳云面对着众人，心情很不好受，他明知道牺牲乃是胜利的代价，明知道只要打仗就一定会死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总有这样的奢望：如果已方不死一人就能打败对方，那该有多好？！苦笑着摇摇头，知道自己这是痴人说梦，他挺起了胸膛，大声的说：“同志们，记住这些牺牲的战友吧！为了把国家从倭寇的铁蹄下解救出来，为了祖国有个光明的未来，他们献出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顿了一顿，他大声喊：“学兵团全体都有了，立正、脱帽、向烈士敬礼！”然后率先立正、脱帽、转身，对着那八个沉睡中的战友举起了手。 　　“唰”的一声，广场上的全体人员整齐划一的向他们逝去的战友行了一个铿锵有力的军礼。 　　在土地庙附近找了一个向阳的地方，欧阳云和学兵们掩埋了战友的尸体，墓前立一石碑云：学兵团5.6防御战八烈士之墓——29军学兵团全体战友立于1935年5月7日。 　　面对石碑，欧阳云轻声说：“有一天，我会在天安门广场上立一块巨碑，让所有的后人都来瞻仰你们，永远记住你们的事迹——相信我。” 　　陈师昌站在他旁边，轻声问：“团长，接下来是不是召开总结会？” 　　欧阳云看了看身周的学兵们，见大多数人都憔悴不堪的样子，说：“先让大家吃早饭、休息，总结会等等再开。对了，留几个能说会道的士兵，最好是北平的，我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去做。铁书，你也留一下。” 　　几分钟以后，陈师昌带着六个学兵走进土地庙的左侧厢房里，这里，现在是学兵团的团部兼指挥中心。 　　欧阳云先让大家坐下，笑着问：“奔波了一夜，很累吧？” 　　“团长，我们撑得住。” 　　“团座，有什么任务您就尽管下达吧。” 　　欧阳云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最后问：“大家有信心没有？” 　　陈师昌带着六个学兵一起站了起来，立正敬礼说：“保证完成任务。” 　　欧阳云回敬他们一个军礼，说：“好，那我就在土地庙等待你们的好消息了。记住，要充分利用媒体的造势作用，造成的声势越大越好。”顿了顿又对陈师昌说：“师昌，他们六个人我可完整的交给你了，完成任务以后，你必须给我安全的带回来。” 　　陈师昌敬礼，坚定的说：“团座，您就放宽心吧，只不过动动嘴、动动笔而已，又不是打仗，我保证大家都不会少一根头发！” 　　欧阳云笑了，说：“但愿如此，那么，我就祝你们马到成功！”然后和他们一一握手，待他们换上便服以后，把七个人送下山去。 　　历史上，石友三等人趁国军全数撤出河北的当口，在日本人暗中支持下，聚集了一大堆汉奸、流氓在湾平起事，妄图控制北平，搞所谓的“北平自治”。此事曾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欧阳云这么安排，只是在历史大势下推波助澜，加速了29军进驻北平、进而控制河北的步伐罢了。 　　他之所以要表现得如此郑重其事，从某一个角度讲，其实是为了卖宋哲元一个顺手人情。 第41章 真实的历史 　　天津，宋公寓所的书房里，宋哲元背着双手来回踱着步，姜树人站在一旁，也是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郭彪站在门口，双手叉腰，脸上倒是波澜不惊。而在他身后的大厅里，几个汉奸正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其中，就有那个黄揦子。 　　他们叽叽咕咕的商量了一阵，一起站了起来，黄揦子朝书房拱了拱手，大声说：“宋公，我知道您在里面，既然您不想见我们，我们再赖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不过，天下大势如此，还请您为了29军几万将士的未来，好好掂量一下，可千万别站错了队啊！”说完摇摇头，转身欲走。 　　他这话虽然语气毕恭毕敬，然而字面上却隐隐透出威胁的意味，宋哲元听了只是眉头微微一皱，也没放在心上。郭彪却按捺不住，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盯着黄揦子，大吼一声：“黄揦子，你给老子站住！”待他站定，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扯住了对方衣领，将他的脸拉到自己面前，瞪着他的眼睛说：“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敢威胁我们军长？！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做汉奸久了，脑子坏掉了？！” 　　黄揦子吓了一跳，急忙赔上笑脸说：“郭团长，您息怒，黄某哪里敢捋宋公虎须，这，这实在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消你妈的个灾，滚吧！”郭彪怒哼一声，手腕一抖，黄揦子立刻被掼倒在地，然后骨碌碌的滚了出去，看起来倒是十分听话。 　　等黄揦子等人狼狈不堪的滚出了宋府，姜树人说：“彪子，这一帮小人，你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没的坠了自己份子。” 　　郭彪余怒未消，咬牙切齿的说：“姜先生，你说的很对，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为虎作伥的丑态，娘的，惹恼了老子，老子就学欧阳云半夜去捏碎他们的脑袋。” 　　宋哲元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用手指指他说：“彪子，你怎么回事？自从欧阳云来过以后，我发现你的土匪脾气见长啊？！” 　　郭彪挠挠头，憨憨的笑了，说：“军座，您看出来啦，我不就觉得咱29军的前途大有希望，这腰杆不自觉的就挺得比以往直了些。” 　　姜树人笑了，说：“彪子，你这话说得早了些，欧阳云描绘的前景确实不错，但是真要实行起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宋哲元叹口气说：“是啊，你们说，怎么北平那边还没消息呢？” 　　“欧阳云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昨天我在茶馆里听说，大前天晚上，南郊那边打了一夜的枪炮。” 　　宋哲元本已经坐在了椅子上，闻言站了起来，紧张的问：“树人？消息确定吗？” 　　天津南郊就是学兵团驻地，郭彪一听也急了，说：“日本人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 　　姜树人皱着眉头说：“难说，日本人狼子野心，又特别记仇，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郭彪双拳用力一握，眼睛瞪圆了，吼道：“欧阳老弟真要出了什么事，哼，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梅津那老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宋哲元重重的往椅子上一坐，喃喃道：“果真如此，那么定是天不佑我29军！” 　　他这话刚刚说完，电话忽然响了。 　　三个人听见清脆的电话铃声，都是一怔，然后，宋哲元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双手用力将电话抓起，捂在耳朵上。其动作之敏捷，看得郭彪一愣一愣的，心说军座不是返老还童了吧，刚才那手实在是—— 　　宋哲元紧紧的握住话筒，心情紧张得使他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 　　“请问宋军长在吗？”电话的那头是萧振赢。 　　萧振赢曾当过29军的总参议，虽然是老蒋安排进来挖墙脚的，但毕竟一起共过事，算的上是自家人，宋哲元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忙尽量平静自己的情绪说：“我就是，是萧参议吗？” 　　萧振赢此时正被石友三等人闹得焦头烂额的，听见他的话，无疑似六伏天喝了一杯冰镇酸梅汤，心里那个爽啊，急急的说：“宋军长啊，可算找到您啦，大事不妙啊！” 　　这话宋哲元爱听，心说你们大事不妙，那29军就万事大吉了，他的情绪一下子稳定下来，平心静气的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军座，石友三等人在湾平纠集了一帮汉奸、流氓，说要搞什么‘北平自治’，正准备向北平进军呢，您赶快派军队阻截他们吧！” 　　“哦？竟然有这种事？萧参议，你别着急，我这就想办法。恩，冯治安的37师离北平最近，我这就下令让他们赶到北平去。” 　　“好好，军座，您可让他们快点。” 　　“放心吧，有我们29军将士在，石友三那些小丑翻不了天的！” 　　“哦，好的，军座，那我先挂了。” 　　…… 　　挂了电话，宋哲元哈哈大笑三声，立刻给冯治安的37师去电话，让他们立刻进军北平。然后，他对郭彪说：“彪子，你赶快派人去学兵团看一看，如果欧阳云没事，让他赶紧集合队伍去北平——恩，如果他不在了，那想办法把他的尸体弄出来，一切等到了北平再说吧。” 　　郭彪点点头，立刻出去安排。然而，只过了几分钟，他便回来了，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派去学兵团的一个警卫排长。 　　警卫排长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与他一起被派去学兵团的其他警卫都被欧阳派回来向宋哲元报信了。 　　一看见他，郭彪立刻询问欧阳云有没有事，得知学兵团被日军偷袭的事，气愤之余难免有些惊讶，如果事实果如警卫排长所说的那样，这学兵团的战力也实在恐怖了些。参加过长城抗战的老兵都知道，国军和日军交战，基本上是三换一的战损，学兵团一帮子学兵，即使有51军的警卫连相助，但是歼灭对方一百余人，自身的损失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实在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宋哲元听了警卫排长的叙述，也吃惊不小。不过，他最关心的不是这些，问：“你们九个人都回来了？” 　　这九个人虽然名义上是欧阳云要的，但宋哲元既然逮到个往学兵团里埋钉子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现在九个人居然全数被退了回来，他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警卫排长老老实实的将在学兵团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讲了出来，末了说：“军座，听51军于军长的口气，好像挺器重欧阳云团长的，他不会是想挖人吧？” 　　宋哲元想了想，问姜树人：“树人，你说这欧阳云会不会脚踏两只船啊？” 　　姜树人笑了，说：“这个宋公无须担心，现在51军已经出了河北，他就是想踏也无从踏起。您现在只要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足够了。学兵团就那么点人，能翻起什么大浪？我看得出来，欧阳云是真心想抗日的，他对您的景仰也是发自肺腑，那么，只要我们29军抗日大旗一日不倒，我敢保证，他欧阳云就一日不会心生异志。” 　　郭彪说：“军座，我觉得姜先生这话说得很对。” 　　宋哲元想了想，觉得是这么回事，问警卫排长：“你说欧阳云准备在湾村拦截石友三他们？” 　　“是的，我们回来之前参加过学兵团的战前动员会，听欧阳长官的意思，好像要狠狠的教训一下那些汉奸。” 　　“学兵团和日军的那场夜战你也参加了的，战果属实吗？” 　　“绝对真实，我们参加的人事后讨论，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那么要是没有51军的帮忙，你觉得学兵团会获胜吗？” 　　警卫排长肯定的说：“会，大部分计划都是欧阳团长制定的，看起来是日军夜袭，但是发展到后来，其实是学兵团打了个漂亮的埋伏战。”然后，他详细的将欧阳云的一些布置说了出来。 　　宋哲元和郭彪都是久经战阵的人，对欧阳云的安排听得连连点头，听完了警卫排长的讲叙，宋哲元问郭彪：“彪子，如果是你来指挥，你能做到吗？” 　　郭彪郑重的摇了摇头，说：“我想不到‘消息树’、探照灯这种点子，也不会在得知日军兵分两路后，只分二十几人过去拦截。我觉得，欧阳云这手其实带有极大的冒险性——他这样做虽然保证了大门方向的威慑力，但是后门的安排实在太冒险了，万一后门被破，那就是偷鸡不着蚀把米的结果。” 　　宋哲元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没想到欧阳云这个小华侨还是个打仗的料子，嗯，有机会倒可以好好培养一下。”然后又问警卫排长：“51军的警卫三连对欧阳云的评价如何？服从他的指挥吗？” 　　“表面上看起来绝对服从，至于内心里是不是这样，我看不出来。” 　　宋哲元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对郭彪说：“彪子，又一个将才啊，看来我们29军人才济济嘛！”说完，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第42章 闹剧开始上演 　　入夜时分，湾村左边的土地山上，学兵们从各个隐蔽点走了出来，慢慢向土地庙集合。不少人一边走着，一边惬意的伸着懒腰，感慨：这一觉真是睡得爽啊！ 　　土地庙前的广场上，欧阳云和李铁书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五分钟以后，两个副连长分别集合好了学兵和原三连的战士，大声向欧阳云汇报：“团座，一营一连（二营一连）集合完毕，请指示。” 　　欧阳云回敬他们一个军礼，然后面对众人大声说：“立正，稍息！坐下。” 　　学兵们全部原地坐下了，欧阳云巡视了众人一眼，点点头说：“看来大家休息得不错——黄佳运，你小子怎么回事？鼻涕邋遢的，难道感冒了？陈光华，你这个医务官怎么当的？赶快给药，别传染了。” 　　欧阳云没说几句话报出了两个学兵的名字，陈光华还好，毕竟是个官嘛，但是黄佳运是谁在场认识的人并不多。 　　大家四下环顾，很快发现一个个子高高的家伙正擤鼻涕呢，不由都笑了。 　　李铁书看看欧阳云，再次对这个小长官表示叹服——全团现在有四百个人左右，他竟然能全部叫出名字，这份功力和细心，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仅凭这一点，学兵们想不服都不行。 　　黄佳运确实感冒了，说话都嗡嗡的，他咕哝着说：“我睡觉喜欢翻身，早上起来一看，睡草丛里去了……” 　　欧阳云也笑了，说：“那这习惯得改改，将来万一要长期潜伏在前线，和敌人不过相距几十米的距离，你小子别翻着翻着滚对方战壕里去了。”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陈光华给了药，黄佳运拿出水壶吃下，然后说：“团座，我没事了。” 　　欧阳云关心的问：“好不好再躺一会，吃药以后可能犯困。” 　　“团座，真的没事，我身体棒着呢。” 　　“那行，下面我们就昨天晚上的破袭战进行战后总结——李铁书。” 　　“到！” 　　“你是二营一连连长，正门的战斗也是你负责的，就请你先总结一下。”欧阳云说着，掏出本子、笔准备记录。 　　现在学兵团因为缺员严重，很多建制都不完全，别如说专门的档案部门，欧阳云只好先兼职书记员的角色。 　　“是！”李铁书向欧阳云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转对众人说：“战后总结无非总结得失，下面我就先由得开始。大家都知道，昨晚一战，从战损比来看，我们学兵团可以说取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全歼鬼子一百三十六人，自己仅牺牲八人，伤二十一人，其中重伤三人、轻伤十八人，损失可以说微乎其微。也许，有的弟兄觉得没什么，觉得很平常，但是和日军打过交道的老兵都知道，自从九一八事变以来，每一次中日战争，其实都是以国军惨败收场，即使获胜，也都是惨胜，而中日战损比一般是三比一，我军三、日军一，最高的竟然达到恐怖的十比一——所以这场胜利在我看来，尤为可贵。而我军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我归结为三点，首先，我军料敌于先，事实证明，团座战前制定的‘消息树’战法非常有效，使敌人的偷袭变成了攻坚；其次，我军火力布置非常恰当，以探照灯让敌军无可遁形，事先又测量好了炮击诸元，使得炮击非常精确，并在适当的位置埋下了炸药，又第一时间使敌军的重武器形同虚设，这些都给敌人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并瓦解掉了对方相当的火力；最后，由于我军上下同心，虽然不少弟兄都是初上战场，但是没有一人畏敌不前，是以，才能趁机扩大战果，一举奠定胜利。下面我说说失，也归结为三点，首先，我觉得还是要加强纪律。”说到这里，他想起了那些因为没听清自己命令而枉死的学兵，语气有些沉重：“我下达冲锋命令的时候，明确的规定了参与冲锋的队伍，但是许多学兵兄弟却没有遵从，大家勇气可嘉，但是战场上，勇气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关键，经验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这里也有我的责任，怪我事先没交代好——”他看着欧阳云说：“团座，有鉴于此，我自请处分！” 　　欧阳云摆摆手说：“无论处分还是嘉奖，都必须等总结会开完以后，而且，这事也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为了达到公平公正的原则，我建议选举成立一个士兵委员会，协助团部处理纪律督察、战功评比等一系列问题——这只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要想完全发挥士兵委员会的作用，还必须对其规章制度进一步的完善——李连长，请继续。” 　　…… 　　李铁书总结发言以后，欧阳云让士兵们谈谈自己的感受，他说：“许多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难免有一些比较特别或者独到的想法，不要怕害羞，有什么说什么，即使当时吓得尿了裤子也可以说出来，让其他人学学经验嘛，谁敢取笑老子当场把他裤子扒了打屁股！” 　　最后一句当然是玩笑话，说完，他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学兵们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被李铁书搞得有点严肃的氛围立刻轻松不少，许多人也敢畅所欲言，自报家丑了。 　　“团座，李连长，各位弟兄，我先说说自己当时的情景，开打的时候我很激动，结果一激动这枪就抓不稳了，平时练习的三点一线也没用了，哎，说起来真丢人，自己的处女仗，竟然没有开张，一个鬼子都没杀得了。” 　　“处女仗”，这形容词不错，够暧昧的，他没说完，包括欧阳晕、李铁书，很多人露出了会意的微笑。 　　“我还好，灭了三个鬼子，子弹消灭一个，手榴弹炸了两，当时那个兴奋啊，不过，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那些花花绿绿的杂碎，这胃就受不了了，吐了个一塌糊涂。” 　　听到这里，欧阳云对李铁书说：“看来我们得赶快成立一个专门的档案部门，兄弟们的战功必须记下，否则一旦抗战胜利了，作为功臣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鬼子，那可就太对不住这些英雄了。” 　　李铁书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总结会还没结束，欧阳云就采用自愿报名的办法从全团筛选了四个字写得不错，具备一定速记技巧的战士组成了学兵团文书处，专事会议纪律、战功登记、烈士名单造册等文字工作。 　　总结会继续，随着大家越来越放得开，结果让欧阳云跌破眼镜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某位学兵许是太相信自己这个团长了，竟然真把自己吓得尿裤子的事情说了出来，而欧阳云最终也没能把取笑他的人扒下裤子打屁股，原因嘛，倒不是他说话不算数，实在是当时笑的人太多了，真要一个个扒下裤子打屁股的话，绝对是项非常艰巨的工程。 　　没办法，他只得私下奖励了这个学兵一支驳壳枪，作为对其特别“勇敢”的补偿。结果，倒引得其他学兵一个个眼红得要死，深深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尿裤子呢！ 　　得，为了一只驳壳枪，尿裤子也成了特别光彩的事了。 　　学兵们谈完了感受，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不少人午饭都没吃，肚子开始大唱空城计，此起彼伏的弄得欧阳云经常话说一半就不得不苦笑着暂时打住，理解大家的苦衷，事实上他自己也饿得难受，他长话短说，先是把这次胜利的因素再分析一遍，指出日军这次并没有出动飞机、坦克、重炮，而这些正是日军赖以在中国横行无忌的利器，所以这一场小规模战斗的胜利，并不能说明什么。最后，他强调了两字：纪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学兵团要想成为一支虎狼之师，只有坚决的做到上令下行、令行禁止，方才能完成真正的蜕变！ 　　总结会历时将近一个半小时这才结束，会后，用过晚饭以后，欧阳云留下全团在岗的排长以上军官，就平常的训练、站岗、巡哨等等问题做了讨论并做了相应的调整、安排。 　　接下来几天，学兵团一边就地取材开展训练，一边在土地山上构筑工事，静静等待石友三等汉奸的光临。 　　5月10日，湾平，上午九点多钟，县政府门口的大街上正在上演一出活闹剧。 　　活闹剧的主角为三人，石友三、白坚武和潘毓桂。石友三无疑是主角中的主角，此人身着半新不旧、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国军老式将军制服，一脸正气的正站在县政府门口发表着演讲，不明真相的乍一看，还以为某位国军将领回来了呢。 　　在三人所处的台阶下面，密密麻麻站着大约两千余人的队伍。站在前排的服装倒也统一，身前放着迫击炮、轻机枪、重机枪，身上背着汉阳造、中正式，看起来倒也威风粼粼。颇有几分军队的气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所谓翼北保安队的；但站在后面的就委实不堪了，服装样式乱七八糟不说，武器装备也是五花八门，其中不乏油头粉面、尖嘴猴腮之人，有老人家目睹这一切，不免腹诽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形。有认识的，不免惊叫了：某某某某，那不是我们那里的小流氓吗？他们这是干嘛呢？ 　　有用心听石友三喷洒吐沫子的就说了：好像要搞什么“北平自治”呢。 　　“北平自治？他们？”听语气显然是充满了怀疑，不过看到石友三扯出了一面大旗，上面果然书着“北平自治”四个大字，这位相信了，不免又惊叫了：我的天哪，他们这是来真的啊！？ 　　有识之士在旁边摇摇头低声叹道：“国军前脚才走，这些跳梁小丑就蹦跶起来了，天亡我华北啊！” 第43章 五姓家奴 　　石友三等人不知道，就在他们忘情表演的时候，在围观的人群里，正有几双带着别样用心的眼睛在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而他们所代表的势力，将会让他的表演变成一场彻底的闹剧。 　　——楚天歌混在人群里，见石友三扯出了大旗，然后大声下达了向北平进军的命令，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朝鸿乐，后者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默契的退出了人群。 　　在他们身后，跳梁小丑们欢呼着在石友三等人的率领下开始往城门口进发。 　　两个人一边快速朝城门口走去，一边交流着各自观察到的数据，综合下来，记在一张纸上，计兵员共两千八百九十三人、正规军队三百四十余人，迫击炮四门、重机枪五挺、轻机枪二十三挺，步枪若干。 　　城门外，庞文举和楚天歌带来的几个学兵牵马等在一处角落里，看见楚、朝两人，他迎上来问：“怎么样了？” 　　楚天歌朝城门口站着的几个保安队士兵努努嘴，低声说：“已经出发了，文举，你带其他人赶快回去报信，我和鸿乐跟着他们。”说完将纸条递给他。 　　庞文举点点头，将纸条慎重收好，留给他们两匹马，然后几人共乘一骑，沿着前往湾村的方向飞奔起来。 　　楚天歌和朝鸿乐上了马，迅速的沿着一条支路跑出去几里地，然后下马找个隐蔽的地方站着，静静的等着石友三的队伍开出湾平。 　　同一时间，陈师昌骑着一辆自行车飞快的从北平往湾村赶去。他们“流言”小组的行动已经获得了成功，现在北平的大小报纸上，每天都刊登有关于石友三那支乱军的消息，“北平自治”这条爆炸性新闻一出，立刻在全国引起了哗然，连刚刚浮出水面的《何梅协定》都被它盖过了风头。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从一个记者口中得知，北平军分会在萧振赢的坚持下，已经决定邀请29军进驻北平，协防河北。 　　欧阳云的计划里，29军名正言顺的进驻北平才是第一目的，所以针对石友三所部的行动时间是确定在这个目标达成之后，陈师昌小组来北平的另一目的，正是要第一时间获得这条信息，然后飞快的告知学兵团大队，好让他们及时的对石友三这支汉奸部队下手。 　　湾村，下午一点多钟，已经下地劳作的人们惊奇的发现，从湾平方向开过来一支花里胡哨的军队。打头的三人骑着高头大马，中间那个身着将军服饰，左边的穿着长袍像个绅士，右边的那个却是西装革履。 　　这三人自然就是今天的主角石友三、潘毓桂和白坚武了。在他们身后，一面上书“北平自治”的旗帜迎风招展着，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 　　石友三腰上别着崭新的枪套，枪套里是梅津不久前刚刚赠送的勃朗宁手枪，他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持着马鞭，颇有几分颐指气使的气派，眼神炯炯、顾盼有神，就差喊出“我胡汉三，不，我石友三又回来了！” 　　别说，小日本选择这几个人担当本剧的主角，这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石友三就别说了，西北军将领，最得意的时候曾经统领过10万大军；潘毓桂呢？在北平响当当的一代文人墨客，书画皆绝；三人中，白坚武的名气稍逊一些，却也是在老北洋和民国政坛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 　　也许在日本人看来，由这三个人领衔主打这出“北平自治”的闹剧，北平民众虽然不至于欣然接受，但至少也会看在名角的份上去捧个场、看个热闹。 　　潘毓桂不愧是文人，纵然是带兵打仗，文人本色不改，看看天，再看看左边郁郁苍翠的小山（土地山），慢条斯理的说道：“石司令，今天天气不错啊，蓝天白云、碧水青山，真是天助我等。” 　　石友三粗人一个，不懂这些酸词，他对文人本来就不感冒，只是碍于梅津和土肥原的面子，不得不接受潘毓桂这个酸客，面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连道不错，暗自腹诽：蓝天白云、碧水青山，这和天助我等有鸟个联系？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旦自己占了北平，有了地盘、人马，管他姓潘的什么背景来路，让他由哪里来到哪里去！ 　　这时，一个穿着绸衫，背着个盒子炮的中年汉子快步跑了过来，喊声石司令，问：司令，现在太阳这么烈，兄弟们又热又累，是不是歇歇再走？ 　　石友三瞪他一眼，骂道：“刚才吃饭不是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吗？这才多大会功夫，又要歇了？！” 　　中年汉子挨了骂，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低声下气道：“司令，您是行伍出身，这点路程自然难不倒您，可是小的们头一次赶这么远的路，这又没车又没马的，确实累得慌。” 　　石友三牛眼一瞪，厉声骂道：“娘的，这才走了多远，已经歇了三回了，照这个速度，等走到北平，只怕黄花菜都凉了！”他转头看了看夹在队伍中间的那两百多个日军，说：“你看看人家皇军，一个个多精神，娘的，老子的脸被你们丢尽了！” 　　白坚武说：“石司令请息怒，我看就再歇歇，正好等等前头打探消息的黄三他们，国军虽然撤出河北、北平了，可是北平军分会还在，保不准他们还在哪里藏着掖着些兵力。” 　　石友三听了他的话，想起黄三等人昨天就去了北平，他们骑的马，怎么说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汇报情况了，不由多了个心眼，朝白坚武点点头，对中年汉子吼道：“看在白副司令面子上，那就再歇上一会。”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对方那张油头粉面的脸就来气，唰的给了一鞭子，吼：“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点精神来，别像刚死了老娘似的哭丧个脸！” 　　中年汉子正眼巴巴的看着前方，不知道看见什么，嘴巴张得无大不大，几乎能塞进一颗大号鸡蛋，措不及防挨了一鞭子，马上鬼叫起来，指着前方结结巴巴的说：“司，司令，你快，快，快看前面。” 　　石友三掉头一看，先是一愣，接着便恼羞成怒起来，嘶声吼道：“他娘的，哪个王八蛋子干的，张麻子，快，带人给老子扯下来！” 　　潘毓桂和白坚武此前都没怎么注意前面，闻言凝神一看，只见刚才还空荡荡的马路上忽然竖起了一副对联，上面用斗大的字写着：倒戈将军、五姓家奴！横批：石在无耻！ 　　这对联自然是学兵团的杰作，创意么，当然来自欧阳云了。 　　潘毓桂和白坚武两人都深悉石友三的老底，对想出这个对联的人不由暗自敬佩，心说实在太精辟了，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了笑意。 　　而三人后面的大小汉奸、流氓们，先是如那张麻子一样，眼睛眨巴半天，然后渐渐回过味来，熟悉石友三底细的，不少人当场就有笑翻过去的倾向；有些想趁机抱紧石司令大腿的，则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七嘴八舌的说：谁这么大胆啊，敢捋司令虎须，这不是找死吗？ 　　队伍中，日本人是个特殊的全体，许多日本兵都不认识汉字，有认识的也看不太懂，于是虚心向身边的“中国通”请教，“中国通”年纪很轻，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与欧阳云算是熟人，正是那马记旧货的小老板，此刻，他脸上是相当暧昧的笑意，解释道：这个石司令哪，在中国内战的时候，反复无常，经常脚踏几条船，先后投靠过冯、阎、蒋、汪、张，所以…… 　　“嘎嘎嘎！”得知是这么个缘故，小鬼子可不忌惮石友三这只纸老虎，立刻放肆的狂笑起来，有一个还怪声怪气的用五音不全的汉语说道：“倒戈将军、五姓家奴、石在无耻！哟西，写的大大的好！” 　　气头上的石友三很不幸的听见了这位皇军的“鹦鹉学舌”，只气得一张脸憋成猪肝，几有吐血而亡的冲动，不过先天性怕死症使他下不了这个决心，只能迁怒于那副对联身上，手上的皮鞭没头没脸的冲张麻子抽去，暴喝道：“还不快去，给，给老子扯下来！” 　　张麻子双手捂头，喊了几个手下，抱头鼠窜而去。 第44章 没有飞机大炮坦克，小鬼子其实什么也不是 　　土地山上，学兵们看着山下的闹剧，许多人都把脸贴到了地上，有的把手卡进了嘴里，只怕一个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暴露了目标。 　　楚天歌早乐得不行，非常艰难的才忍住笑，低声问身边的欧阳云：“大哥，可以打了吧？！” 　　欧阳云脸上本来还有笑意的，此时却严肃起来，说：“你听出来没有，里面有日本人。” 　　楚天歌凝神一听，果然有日本人的叫唤声，不由有些惭愧，说：“大哥，对不起，我们竟然没查出来。” 　　欧阳云摆摆手：“没事，第一次能够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和哲良快去通知李铁书和陈师昌，让他们把第一轮攻击目标锁定在鬼子身上！”等两个人应令去了，他看到混在日军队伍中的马本前，终于明白小鬼子向陈少华购买旧军火干什么用了，原来武装这支汉奸来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自语道：“小鬼子倒是精明，不明真相的人一看，还真以为是石友三图谋不轨想做山大王呢，哼，只可惜遇到了我！” 　　五分钟以后，张麻子带人正在上蹿下跳的抓扯着对联，小鬼子依旧在肆无忌惮的拿石友三的丑事说笑，欧阳云见楚天歌和刘哲良分别做出了OK的手势，他操起一杆步枪，瞄准了一个身上背着驳壳枪盒子的鬼子，打响了第一枪。 　　那个鬼子正双手叉腰仰天大笑着，忽然听见一声枪响，本能的正要做出反应，一阵钻心的疼痛传入脑际，他笑声未绝，脸上绽开一朵艳丽的血花，一头栽倒。 　　枪响就是学兵团发起攻击的讯号，埋伏在山下一线的李铁书、陈师昌同时大喊一声：“打！”他们率领的学兵们对着早就瞄准好的目标纷纷扣动扳机。 　　爆豆般的枪声响了起来，被重点照顾的鬼子群好像被一只无比硕大的拳头猛击了一下，其队形一下子凹进去一大块，随着四发迫击炮弹和近百颗手榴弹紧跟着掉落，两百多个鬼子瞬间倒下大半。 　　“敌袭！”石友三不愧是刀枪弹雨中混出来的，第一声枪响之后便做出了反应，立刻跳下马往路边的灌木丛里扑去，同时大声呼喊亲兵赶快保护。 　　潘毓桂和白坚武就没他这么快的反应了，不过由于学兵团把首轮攻击目标放在小鬼子身上，这两人虽然受到了惊吓，却是有惊无险。两人此时倒也充分表现出了身为汉奸最起码的素质之一——逃跑那是相当的快——潘毓桂在马受惊的时候，紧拉缰绳，一个文弱书生竟然硬生生的扯得马儿掉了头，然后就朝路边的麦田冲了下去；白坚武表现得比潘毓桂又要聪明一些，趁着马惊，身子紧紧贴在马背上，双腿用力夹紧马肚，竟然御马直冲过去，很快就从众人眼中绝尘而去，气得石友三对着他的背影连开三枪，大骂胆小鬼、没种等等，开始后悔怎么和这两个东西合作。 　　三个领头的如此表现自然让大小汉奸们大失所望，这些人让他们欺负善良百姓可以，一旦碰上真阵仗，那就百无一用了——张麻子等人也顾不得扯对联了，抱着头就钻进了路边的草丛里，其中有一个不长眼的，竟然朝山上钻，结果面对一个学兵黑洞洞的枪口，哀嚎一声，直接骇得晕了过去。石友三身后的汉奸、流氓们，此时完全炸了营，连同看上去有几分正规军气势的保安队官兵，一个个像秋后围猎场上的兔子一样，又如同没头的苍蝇，立刻作鸟兽散，丢下能丢的所有东西，满山遍野的撒丫子四处逃跑。少数几个比较硬气的，则趴在地上、躲在树后，朝着山上漫无目标的射击着。 　　所有人中，小鬼子的表现无疑是应该得到石友三褒奖的，两百多个鬼子，愣是坚持到了最后。不过由于他们夹在队伍中间，为了显示自己作为皇军的高人一等，迫击炮、重机枪都让石友三的小喽啰们扛去了，战斗刚一打响，其最高长官秋田中佐又被欧阳云第一枪崩碎了脑袋。结果，只有六挺歪把子机枪作为唯一重武器的他们在学兵团的重点照顾下，身边的友军一跑，完全成了靶场上的靶子。 　　学兵们虽然大多数枪法不咋的，可是居高临下，敌在明我在暗，这么明显而又密集的目标，第一枪不中，第二枪不中，第三枪再不中的话就有点说不出去了，引用战后一个学兵的话说：我都没怎么瞄准，手指抖了一下，不小心扣动了扳机，结果，竟然打中了一个鬼子。 　　这种态势下，两百多个鬼子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就值得商榷了。 　　况且，学兵们中间还有不少的老兵，这些原三连的老战士，虽然未必个个都是神枪手，但是两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还是能够做到的。 　　小鬼子在六挺歪把子机枪一一被迫击炮弹、手榴弹送上天以后，下面的抵抗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剩下的百多个鬼子，不甘心覆灭的他们在一个少佐的带领下，嚎叫着从地上爬起来，端着步枪向土地山发起了决死冲锋，其结果不过是把自己从一个死靶变成了活靶而已。 　　在将近三百支步枪、六挺马克沁、几十挺轻机枪、手枪的齐射下，百多个鬼子不过向前移动了十米左右的距离，便全部被放倒—— 　　当死亡的阴影笼罩到这些小鬼子头上，昔日不可一世的帝国军人悲哀的发现，在失去飞机、坦克、大炮的支持之后，不可战胜的帝国陆军原来什么也不是。 　　“确实什么也不是！”战后的总结会上，当有学兵对自己的部队能够接二连三如此轻易的歼灭鬼子提出疑问的时候，李铁书听了欧阳云的解释后，如是说道。 　　欧阳云是这样回答那个学兵的：“在没有大炮、坦克、飞机的情况下，日本陆军其实什么也不是！” 　　日军一被歼灭，下面的战事就实在没有可书之处了。学兵们枪锋所指之处，开始还有几个流氓头子死硬，叫嚣着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妄想仗着有利地形负隅顽抗，结果被学兵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通炮击，炸得死无全尸，余下的人再无斗志，不等学兵们呐喊“缴枪不杀”便纷纷跪倒于地，举手投降，口中直呼：大爷饶命。 　　石友三本来还躲藏在几个亲兵后面观察形势，眼见大势已去，对面的部队又“皇军”一样的狠辣，遂也绝了抵抗的心思。这老小子脸皮够厚，从学兵们的服饰上判断出是国军队伍，此时此刻竟然还认不清形势，站起来说：“对面的兄弟别打了，我是石友三，误会、误会！”满以为冲着自己在国内战场上纵横多年的资历，对方会卖一个小小的人情，说不定就此放过自己，遂料迎面冲来的学兵们一个个虎着脸，好像根本没听说过石友三其人似的，枪口对着他，冷冷的喝道：“缴枪不杀！” 　　石友三没想到对方根本不买自己的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想想犹不死心，心说也许对方只是小兵，没听过我的大名，试探着问：“兄弟，请问贵军是哪部分的？” 　　押解他的学兵听了，剑眉一竖，厉声道：“谁是你兄弟，你个死汉奸！老实一点！”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立刻将他踹翻在地。 　　石友三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气急败坏的道：“我要见你们长官。” 　　可巧，欧阳云正在附近，闻声走了过来，问那个学兵：“小陈，谁要见我？” 　　小陈用枪一指石友三说：“团长，就是他。” 　　石友三一骨碌爬起来，急急的对欧阳云说：“少校，我是石友三，误会啊！” 　　欧阳云正在找他呢，见他自己送上门来，不由端详对方两眼，问：“你就是石友三？” 　　“是，是，鄙人翼东保安司令，少将军衔——” 　　“打住。”欧阳云摆摆手，指指那副对联说：“姓石的，知道那副对联是谁写的吗？” 　　石友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副犹在风中飘扬的对联横幅，横幅下面，张麻子等人抱头跪在那里，使得横幅的字眼意味特别的深长——倒戈将军、五姓家奴、石在无耻！隐隐猜到了答案，那横幅悠忽间似乎变成了一把利剑，直插进他的心里，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欧阳云笑着说：“我写的！”然后厉声道：“给我押下去，看好喽！”说完哧的一声讪笑，掉头走了。 　　他的背后，石友三“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双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土地山一役，学兵团以牺牲七人、轻伤四人的代价全歼日军秋田中队，打死打伤石友三部三百余人，俘虏石友三以下六百多人，缴获军械物资若干，算是又取得了一场大捷。不过，学兵们在欢呼胜利的时候，却发现在如此巨大的胜利面前，他们的小团长非但没有喜色，反而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一个个心生疑虑。 　　欧阳云的郁郁不乐只有李铁书能够理解——为了尽量的减少伤亡，欧阳云和李铁书制定了极其详尽、保守的作战计划，规定所有危险没有清除前，所有人等不得主动出击。他们之所以要下达这个自缚手脚的命令，无非是觉得这场战斗赢是肯定赢定了的，同时觉得既然大家都是中国人，那么就没有必要不死不休，这种情况下，能尽可能的减少自己部队的伤亡，自然是很划算的。 　　日军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事，正因为此，欧阳云和李铁书才深感这个决定的正确性。小鬼子的战力与那些汉奸、流氓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既然有把握打赢，那么能减少一些损失，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学兵团现在有的是枪炮子弹，不过是弹药消耗大一些罢了。可是，日军的强悍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其普通士兵的枪法之准，竟然能够在已在明敌在暗的情况下，给学兵团造成如此大的伤亡——七个牺牲的学兵全部额头中弹，这是敌人可以瞄准到的唯一部位，小鬼子的枪法之精如此可见一斑。 　　“看来，要尽快为部队配发头盔。”欧阳云对李铁书说。 　　李铁书点点头，想了想说：“等后开总结会，你可不能把这个说出来，部队刚刚打了胜仗，士气只可鼓，不可泄。石友三那些汉奸怎么办？” 　　“石友三一定要杀的！”欧阳云说着，忽然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说：“可惜了，竟然让潘毓桂那老小子给跑掉了。” 　　“没想到他竟然也做了汉奸，这人在北平文化界有些名声。” 　　“如此才更可恨！一个普通老百姓投敌没什么，一个名流投敌的话，那该造成多坏的影响？！” 　　李铁书奇怪他咬牙切齿的，说：“你就这么恨潘毓桂？” 　　欧阳云皱着眉头，没有说什么，他之所以如此痛恨潘毓桂，自然是因为对方在29军历史上划上的那浓厚一笔，弄得学兵团千多热血男儿，结果竟然只余600人，此人不除，身为学兵团现役团长，他如何对得起在另一个时空里已经亡故的英灵？！ 　　这话，当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第45章 和冯治安的初会 　　5月12日，北平，宛平城，37师师部。 　　欧阳云和冯治安相对而立，都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历史上，29军抗日名将一抓一大把，冯治安当是其中翘楚。冯家境清贫，15岁便投在冯玉祥麾下，在西北军中从一名备补军的伙夫做起，31岁便当上师长，最高曾做到军长，其人生传奇色彩相当的浓厚。 　　29军在长城战役中取得的喜峰口大捷，欧阳云曾经和同学们细细的研究过。最后他们得出如下结论：是役，如果不是冯部突出奇兵偷袭并摧毁了日军位于东西高地上的炮兵阵地的话，那么喜峰口之战究竟会打成怎样其实非常难说。 　　这也正好应证了欧阳云之前给日军下的定语：缺少了飞机、坦克、大炮的日本陆军其实什么也不是。 　　可以这么说，宋哲元和29军的抗日名声其实是冯治安和37师挣回来的。与宋相比，冯对待日军的立场更加坚决果断，历史上的七七事变，正是在冯的严令下，其所部在卢沟桥打响了全面抗战的第一枪！ 　　如果说欧阳云对宋哲元的敬佩还带点水分和别有用心的话，对于冯治安，他则是真正佩服得五体投地。 　　欧阳云怎么会出现在37师师部呢？ 　　这还得从两天前说起。当学兵团押解着几百俘虏，带着大批军火浩浩荡荡的从湾村开向北平，行到中途，欧阳云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现在北平和天津名义上还不是29军的地盘，学兵团属于29军编制，那么驻地就应该在察哈尔，如果现在去北平的话，会不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思来想去，他觉得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驻扎在北平的37师，暂时挂靠在冯治安麾下，等待局势朝既定方向发展再谋定计。 　　于是，他和李铁书、陈师昌制定了一个拉练计划，以拉练之名带着队伍尽选偏僻地界行军，以减小影响，然后自己带着刘哲良先行一步，去北平找冯治安。 　　冯治安看着面前这个不过二十一二岁，却已经将平津搅得腥风血雨，得了“抗日双雄”名号的年轻后生，心里对他充满了好奇。 　　“欧阳团长，今年贵庚？” 　　“禀告冯将军，21。” 　　冯治安啧啧赞叹：“才21，就已经是团长了，呵呵，我23岁才做到营长，真是后生可畏啊。” 　　“冯将军见笑了，全蒙军座厚爱，小子其实是愧不敢当的。” 　　“听军座说，你们学兵团在天津一举歼灭了一百多个偷袭你们的鬼子，自己只伤亡二十余人，这是真的吗？” 　　欧阳云点点头说：“说是日军偷袭，实际情况是我们布好了口袋等他们入伏，这才勉强取胜，比起将军当年在喜峰口夜袭日军炮兵阵地那一仗，实在是不值一提。将军，能帮我签个名吗？” 　　冯治安一愣：“签名？！”见欧阳云已经非常熟练的掏出了本子、笔，面色不由微赫，一时倒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欧阳云很诚恳的说：“冯将军，我一直视您为自己的偶像，您是沙场老将，对敌经验丰富，我是个刚入营的小兵，还请您以后多多指教。” 　　冯治安摸摸下巴，脸上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暗喜，散发着一层红光，接过笔，打开本子，看见宋哲元的签名，微惊，问：“军座的？” 　　“是，你们都是我的偶像，不过，我更佩服您在喜峰口的那次夜袭奇谋。” 　　冯治安翻过一页，题下“不忘国耻，我亡国存——治安与欧阳云小友共勉”，谦虚的说：“什么夜袭奇谋，都赖宋军长指挥有方、全军将士用命，治安不过是尽到自己的职责罢了。” 　　欧阳云忙说：“冯将军，您太谦虚了，在我看来，有时候一个好的计谋，其作用往往胜得过千军万马，喜峰口一战，倘若不是日军尽失大炮、坦克，那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喜峰口的夜袭，可以说是冯治安到目前为止最值得骄傲的一仗，他私下里想起，其实也以之为傲，见年轻人分析得头头是道，点点头说：“日军所倚仗的，不过就是坦克坚、火炮利而已，每次战前，飞机大炮都是毫不吝啬的倾泻炸弹，如果单从轻武器来看，他们的三八大盖还不如我们的中正具有杀伤力。所以，和日军打仗，只要破了他们这三板斧，下面就好办了。”说到这里，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可问题是，就我们目前的装备，拿这三板斧还真是没办法，所以不得不冒险出一些奇兵，虽然偶尔能够见效，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不愧是战火中走出来的实力派将领，又和日本人打过多年交道，冯治安这一番评论，对中日军队之间的差距，分析得极为透彻，欧阳云听得不住点头，暗忖道：抗日战争打得这么艰难，其实并不是因为中国没有好的将领、效命的士兵，只不过硬件不如人，没有打胜仗的本钱罢了——想起自己的使命，短时间之内要想造出飞机、坦克来，好像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加重了。 　　欧阳云和冯治安的第一次会面，彼此给对方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还在前一个时空做学生的时候，欧阳云曾经细细研读过关于29军的一些史书。29军中有三个将领是他最佩服的，张自忠、冯治安和何基沣。喜峰口大捷，冯治安是策划者、何基沣是执行者，正是这两个人抓住了日军不善夜战的弱点，突出奇兵，捣毁了日军的大炮、辎重、粮秣，从而一举奠定了胜利的基石。 　　欧阳云由衷的敬佩冯治安，首先是因为对方抗日绝对坚决，另一方面，在抗日战争中，其人作为西北军的实力派代表，在当时错综复杂的国内政治形势下，虽然享有反蒋、联共的不良“名声”，却始终能屹立不倒，也是他佩服对方的一个理由。虽然历史上对冯这样的行径诟病极多，但欧阳云作为后来者，将来要走的路线肯定和冯差不多，甚至会犹有过之——如何在“国民政府”的夹缝里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冯治安是值得他学习的。 　　在冯治安面前，更多时候，欧阳云表现得像一个见到偶像的FANS，这无疑让冯治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要知道，自从“四二六惨案”之后，“抗日双雄”的名声在中华大地上传播已久，冯治安也是久闻他们的大名，现在“抗日双雄”对自己顶礼膜拜，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难免陶陶然——出于军人独特的阅人眼光，冯对于能打仗、能打恶仗的年轻人又有着特别的好感。欧阳云军姿虽然有点另类，但绝对标准、挺拔，而且一见面就送上了一份顺水人情，将缴获自石友三部的军火悉数送上，这些都使得他立刻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两个人“你有情我有意”，又有共同话题，一番话谈下来，宾主尽欢。 　　于是，冯治安很爽快的答应了学兵团入驻宛平军营的要求。临了，欧阳云在对方的咨询下，由那批作为见面礼的军火的来龙去脉说起，将伏击石友三部的事情说了出来。 　　冯治安正奇怪石友三部怎么没了消息呢，得知原来被学兵团打散了，心说这个年轻人胆子不小，三百多人敢去碰人家三千人的队伍，看他的眼神又多了些别样的内容。再听说有一个中队多的小鬼子掺杂其中，他不由怒形于色，担心的问：“日军可不比石友三的杂牌军，学兵团伤亡大不大？” 　　欧阳云把伤亡数据报了，然后咬牙切齿的说：“我们本来只想把石部打散就算了，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让日本人掺和此事，不是日本人，学兵团也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学兵们的血不会白流，这事总要石友三他们给个交代。” 　　冯治安听得惊讶不已，很不理解年轻人的逻辑，心说才阵亡七个，伤四个，全歼了两百多鬼子，这伤亡哪里大了，听他的语气，似乎要拿石友三开刀，这石友三毕竟是原西北军将领，和29军颇有渊源，29军中不少将领都是他的部下和朋友，如果真被杀了，那对学兵团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年轻人做事冲动，想问题不够透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对方，善意的说：“欧阳，石友三是原西北军的，我觉得还是把他交给军座来处理比较好。” 　　亡七人、伤四人，在冯治安这等见过大场面的老将面前确实不算什么，但欧阳云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土地山伏击战，学兵团在武器、天时地利人和等占尽一切优势的情况下，没有一点伤亡才是正常的。如果不是因为石友三勾结了日本人，他们也确实可以坐到这一点，这也是他分外痛恨石友三之流的原因。他说：“将军，我们原来的打算，确实是想将石友三等人交给军座处理的，但是，谁叫他堂而皇之的勾结日本人呢？他这是自己找死——如果我们不严厉处理这起事件，那些还处于观望中的势力会不会认为我们29军怕了日本人？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变相的鼓励其投敌当汉奸吗？” 　　冯治安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出于好心，他还是郑重的对欧阳云说：“我个人赞同你这样做，但希望你多考虑考虑其他同仁的想法，你在处置石友三之前，最好和军座沟通一下，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欧阳云微笑着谢了，嘴上应承下来，心中却想：看来必须尽快把石友三等人给毙了，以防夜长梦多。 第46章 先斩后奏 　　5月13日，星期一，北平。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清风徐吹，衬得许多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中午时分，清华大学的学生们捧着书本鱼贯走出教室，许多人无意识的看了看四周，正想吆喝好友、室友待会一起吃饭，看见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忽然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 　　军人们很年轻，一身笔挺的新军服、一杆刺刀闪着寒芒的步枪、睿智而坚毅的眼神，这些无不说明，他们来自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发生什么事了？” 　　“国军不是都撤出北平了吗？” 　　“咦，那不是某某班的楚天歌吗？” 　　“可不就是楚天歌吗？”有认识的立刻叫起来，然后细细打量这个不见了两个多星期的校友，只见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尉官军服，武装带上别着崭新的枪套，正在向身边的同学解释着什么。学生们纷纷带着疑惑围过去，渐渐明白发生了何事。 　　原来，楚天歌忽悠不见并不是家有急事，也不是身体有恙，而是参加了29军的学兵团。 　　有对29军这支“抗日先锋”部队较有研究的同学不禁问了：“学兵团？29军里有这个建制吗？” 　　刚刚从楚天歌口中得知一点皮毛的同学眉头一耸，斜了对方一眼，得意的卖弄起来：“不知道了吧，新近成立的，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华北自治’听说了吧？就是他们挫败的，连石友三都被他们抓住了，这不，要在我们学校的操场上进行公审呢。” 　　“哦？！”学生们的热情被调动起来，有不知情的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华北自治’是石友三等人搞的啊！这些汉奸真该杀！走，看看去！” 　　“看看去！” 　　学生们三三两两的集合起来，汇成人流往操场涌去。 　　操场上，水泥筑成的主席台上挂起了一条无大不大的横幅，上书：汉奸“石友三”等人公审大会，横幅下摆着几张桌椅，李铁书、陈师昌和一个白须老者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着话筒，横幅两边的竹竿上各架着一只大喇叭。十二个穿着崭新军服的学兵在他们身后一字排开，每两人中间，各站着一个双手被缚的囚犯。 　　主席台下面，当先坐着一排或长袍或中衫马褂的老者，大多须发皆白，看起来不是社会名流就是一方绅士。坐者后面，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大多数人是学生，却也不乏走夫贩卒之辈。 　　操场边上，站了一圈学兵，总数在五十人左右，个个荷枪实弹、目不斜视，显然是维持会场次序的。 　　陈师昌见学生们进入操场的速度有点慢，想起欧阳云强调的速战速决，站起来抓起话筒说：“同学们快点，公审石友三等汉奸的大会三分钟之后就开始啦！” 　　李铁书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石友三，再看看坐在身旁和下面的一众绅士名流，见大多数人都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想笑——他觉得欧阳云有些胡闹了—— 　　清华大学校方根本不愿意出借这个场地、这些绅士名流也没一个是心甘情愿来的，不过，面对学兵们黑洞洞的枪口及赤裸裸的威胁：谁不合作就是同情石贼，就是同情汉奸，有卖国嫌疑！这些名流们没一个能硬得起来。 　　李铁书开始以为过了，担心学兵团从此会落个滥用强权的名声，把这个担心说给欧阳云听，后者笑笑，不以为然的说：“强权怎么了？我就是要通过强权告诉那些墙头草们，学兵团对付汉奸绝不会心慈手软，迎接他们的永远只有铁拳！” 　　李铁书说不过他，只得听从命令，作为学兵团的“二把手”前来镇场子。 　　“二把手”这个名词自然是欧阳云嘴里冒出来的，李铁书不想来，他矜持的认为自己的年龄不适合陪着学兵们胡闹，结果，被欧阳云一个“二把手”就给弹压了：“不行，你必须去，石友三是西北军老人，如果我们不尽快将他正法，等宋军长一帮西北军老人过来，那就没机会了。师昌、天歌他们都太年轻，这么大的场合没你镇着我不放心，这是学兵团的统一行动，你作为学兵团的二把手怎么能够脱身事外？宋军长那里我来处理，恩，等中午你们那边开始的时候，我就给他打个电话，就说石友三已经被处置了，这叫做先斩后奏，哈哈！” 　　公审大会如期举行，欧阳云他们精心挑选出来作为典型的六个汉奸、流氓都是名声在外，随着楚天歌一一点名，操场上的人们开始发出阵阵惊呼：原来是某某啊，他也有今日？…… 　　石友三作为“北平自治”的召集人，自然首当其冲的被点名。别看陈师昌年纪轻轻，又第一次从事法官工作，威势倒是十足，他首先请身边的老者宣布公审大会开始，然后将擒获石友三等人的先后经过略略叙述了，接着便厉声喝道：“带石友三！” 　　押解石友三的两个学兵将石友三带到主席台前，取去塞在他口中的木核桃。石友三获得了开口的自由，立刻一改刚才的颓丧模样，叫了起来：“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翼东保安司令，乃是经国民政府正式委任的……” 　　陈师昌早防着他这一手，轻蔑的打断他的话说：“就凭你勾结日本人，想要把北平这座古城从中国的土地上分割出去，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谁说我勾结日本人了？诸位。”石友三的目光一一从名流绅士们脸上走过，吼道：“谁不知道在这个乱世，谁手上有枪谁就可以大声说话？现在我人被你们抓了，你们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进军北平，只不过怕国军刚刚撤走，担心有屑小想趁机作乱罢了。” 　　他这话说得还是很中肯的，国内军阀大战的时候，北平一直兵火接连，确实是谁手上有枪谁就可以大声说话。名流绅士们偷偷的交换下眼神，心中大以为然。 　　李铁书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场下的反应，见到此景，朝陈师昌使了个眼神。陈师昌点点头，沉声喝道：“呈上来！” 　　很快，两个学兵将一张信笺还有一大堆破烂衣物什么的摆在了桌子上。信笺和衣物上满是血污，发出难闻的味道，很多绅士不解其意，眉头皱了起来。 　　陈师昌将那封信递给身边的白须老者，说：“刘公，这是日军华北囤驻军参谋长酒井隆签发给其部下秋田的命令。”指了指那堆衣物，“这些衣物都是阵亡日军的，他们虽然穿着便衣，但是其衬衫却是日军独有的款式、布料。”然后他朝台下说：“哪位懂日语的可以上台来确认一下，看看这个命令究竟是什么内容。” 　　石友三的脸色变了，那堆血衣也就算了，那笺命令他是知道的，他没想到秋田竟然一直把他收在身上，而且无巧不巧的正好被学兵团搜去了。他此时已经得知学兵团的隶属，不甘心就此覆灭，立刻嚎叫起来：“我要见宋哲元，你们这些小兵没权审判我！” 　　他这么一表现，瞎子也知道陈师昌所说乃是真的，许多人的想法立刻变了——你石友三想在北平做军阀那是没什么的，毕竟你也是中国人嘛，可是，你勾结日本人想控制北平，那就是卖国了，是万万不能允许的！ 　　无须陈师昌多说什么，场下的学生们首先怒吼起来：“处死汉奸！”然后，一些鞋子、课本什么的就向台上扔了上来。 　　石友三立刻变成了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啦，陈师昌宣读了石友三的罪行之后，便代表全体北平市民，判了他的死刑，然后直接让人给拖上了卡车。 　　这一下，余下的五个汉奸、流氓头子吓坏了，许多人不待陈师昌点名，纷纷跪倒在地，大声喊冤，有的说自己是被石友三给蒙骗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的说自己不知道队伍里有日本人啊…… 　　对于这五人的处理，李铁书、陈师昌和欧阳云意见并不统一，他们认为只要杀了石友三就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了，剩下的人能放的就都放了。欧阳云却坚持说必须全部杀了，这样才能真正起到震慑的作用，因为此后29军就将和小日本搭界了，如果现在不来点硬的，等日本人把触角伸过来，那汉奸还不如过江之鲫一样的投过去啊！ 　　他们没能说服欧阳云，自己反而被他说服了，于是，这五个人谁也没能跑脱被枪毙的命运。 　　随着石友三等人在菜市口被枪决，公审大会圆满结束，学兵团用手中的枪还有手上的证据出尽了风头，在欧阳云的刻意要求下，学兵团在天津驻地歼灭日军200余人的光荣事迹也在北平各大学校师生中间流传开来，使得从军成为了学生们毕业后的第一个理想去处。 　　几乎就在石友三等人被枪决的同一时间，欧阳云给宋哲元去了电话，汇报了学兵团在湾村的行动，并将公审石友三等人的事情做了汇报。 　　果然如他所料，宋哲元一听他要公审石友三，立刻出言阻止，并一再强调：石友三杀不得！ 　　“军座！”电话这头的欧阳云在暗笑，不过语气表现得有点忐忑，慢腾腾的说：“石友三恐怕已经死了。” 　　“什么？！”宋哲元在电话那头的声音猛然高了起来，欧阳云几乎看到了他一蹦三丈高的样子，“胡闹！怎么事先不向我通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军长吗？” 　　欧阳云默然，嘴角却已经彻底咧开，宋哲元越这样越表明他这一步确实走对了，装作很委屈的口气，他说：“军座，我也没办法，他们勾结了日本人，打死了我们七个兄弟，学兵们群情激奋，我无力阻止，哎！” 　　“哐！”电话挂了。 第47章 顾恋云 　　北平协和医院，欧阳云和楚天歌在陈佳姚的带领下走进了白流苏的病房。时隔两个星期，四人重聚，欧阳云和楚天歌身上发生了许多的故事。欧阳云还好，战场上的老油条了——楚天歌却不同，经过血与火的磨炼，他的身上多了些棱角分明的东西，用陈佳姚的心里话说，越来越像个男人了。 　　白流苏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脸上多了些血色，只是双手却依然打着厚厚的石膏，分别吊在床的一边。 　　看着对方脸上那条蚯蚓，欧阳云笑了笑，将手上的花放在了床头柜上，说：“一个人一间病房，条件还不错啊。” 　　自三人进来，白流苏脸上一直淡淡的，似乎无喜也无忧，听见他这句话，她看了陈佳姚一眼，脸上带上点复杂的成色，说：“这得多谢我两位好姐姐。” 　　陈佳姚微笑着说：“小妹，既然是自家姐妹，你怎么还是这么客气。” 　　欧阳云和楚天歌对个眼，看看这两位，问：“怎么？你们义结金兰了？” 　　陈佳姚恬静的笑着说：“是。” 　　欧阳云笑了，露出两排大白牙，问：“还有一个是谁？” 　　“你见过的，天歌还很熟。” 　　楚天歌摸摸脑袋，迟疑的问道：“我很熟？那会是谁？” 　　“潘媚人啊。” 　　“潘媚人？”楚天歌笑了，说：“是很熟。” 　　欧阳云眼前则出现一副未语还羞的面孔，恍然道：“是她啊。嘿，还真要多谢你们两位，这段时间，流苏真是麻烦你们了。”说完他感觉到气氛似乎有点不对，看看身边站着的两位，问：“怎么啦？” 　　楚天歌嘿嘿的笑，轻声说：“流苏，大哥，你们很熟吗？” 　　白流苏脸上泛起淡淡的红光，不过，须臾就不见了。 　　陈佳姚看看自己的结拜小妹，再看看欧阳云，脸上是难得的促狭笑容。 　　欧阳云老脸一红，知道这两位以淫荡之心度自己君子之腹了，没好气的说：“我说两位，拜托别乱想好不好，流苏受伤与我有直接原因，我，我这是自责。”说完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勉强，他索性说：“我这是大哥对妹妹的关心，你们两个懂什么？！” 　　楚天歌哈哈大笑，对着陈佳姚做个鬼脸，说：“是是，我们不懂，我们不懂行了吧。” 　　白流苏好像事外人似的，脸色自从红晕消散以后，一直没再有过什么起伏，这时忽然问欧阳云：“总部新派的联络员找到你了吗？” 　　欧阳云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白流苏面前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想起那堆财宝，不免有些担心，摇摇头说：“没有，他找过你了？” 　　“你走没几天她就来了，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姓黄的，姓黄的说他才是野鸡。”白流苏说完，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 　　欧阳云下意识的双手捏成拳头，想了想坦然的回答：“我是冒名顶替的。” 　　白流苏转移开目光，好像早料到似的，过了一会说：“你要小心一点，顾恋云是我师姐，身手比我强多了，而且受过特务处的培训。” 　　欧阳云此时才知道这个联络员竟然是个女的，他问：“他们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白流苏看着他，目光有点复杂，摇摇头说：“没有，我说那笔款子已经交给你了。” 　　“谢谢你。”欧阳云郑重的说，想了想又说：“你放心，那些东西我会用到该用的地方。” 　　好像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穿着军装似的，白流苏问：“你原来就是当兵的还是新近才加入的？” 　　“新近。” 　　自从他们对上话，楚天歌和陈佳姚因为听不懂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们，这时楚天歌笑着说：“忘记向你们介绍了，我大哥现在是29军学兵团少校团长。” 　　陈佳姚看了看他的领章，问：“那你呢？” 　　楚天歌脸红了，不过下一刻，他挺了挺胸膛说：“少尉排长，怎样，这身军服穿在我身上蛮帅吧？！” 　　陈佳姚“噗嗤”一声笑了，嗔道：“就会臭美！” 　　楚天歌嘿嘿的笑了。 　　欧阳云一直默默的注视着白流苏，这时忽然开口说：“先好好养伤，好了以后跟着我混吧，沈大哥他们都是好汉子，他们未竟的事业就让我们活着的人去帮他们完成好了——日本人还在中国的土地上嚣张跋扈着，可是，某些人却还在一心只想着巩固自己的地位。”说完，他的嘴角一撇，露出一抹嘲讽的意味。 　　白流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她的目光转向窗口，眼神渐渐流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学兵团在宛平军营安定下来以后，欧阳云第一时间去看望了白流苏，然后立刻从医院赶去了“鬼宅”——将地窖里的所有金银、字画、古董全部重新隐藏起来以后，他一颗忐忑的心这才彻底平复下来。 　　所谓不当家不知油盐贵，现在他身为学兵团团长，又尝到了有钱的好处，再让他放手这批财宝，当真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以接受。 　　顾恋云的出现是个变数，受过特务处的培训，又是白流苏的师姐，白流苏的身手他是清楚的，虽然力量不行，但是小手段很多，特别是那蚀骨粉——他每每想起那些日本浪人和忍者一身血肉结果竟然和粪便搅和在一起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哎，说起来这位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不然也不会杀得日本人动辄“惨案、事件”的叫唤，但是，比起白流苏的手段，他觉得自己还是挺善良的呢！当然，如果他手上也有蚀骨粉的话，就不知道他善良的诚意究竟有多少了，估计日本人是绝对不会相信他不会使用这种原始而又极其狠辣的“生化武器”的。 　　深夜十一点多钟，宛平军营学兵团驻地团长寝室，欧阳云蹲在灯下，正在看着面前的一大堆字画、古董发呆。 　　此人完全是这方面的小白，看看这幅画又看看那幅字，再拎起这只鼎，虽然知道它们也许价值不菲，但是真正价值几何，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他本来想通过楚天歌的关系，到清华请上个把专家来把把脉的，可是想起其中不少是白流苏这个巨盗偷窃所得，心说别偷鸡不着蚀把米，被人家失主追去赃物也就算了，万一戴上顶“巨盗同党”的帽子，那对学兵团刚刚苦心经营起来的大好形象可是个巨大的损失，一番思想斗争以后，实在不敢冒这个险，不由大是苦恼，一度都有将之深埋起来，以绝后患的心思。 　　在他旁边的桌上，掌上电脑已经打开了，可惜里面全是有关民生、经济、军事之类的信息，古董字画毫无涉及，也就毫无帮助。 　　电脑开机时间长了，刘老头又出来溜达了一回，面对老人家的谆谆教诲，欧阳云几次忍不住想开口问他认不认识，好在终究没到走火入魔的境界，嘴巴张开几次，最后总是化为无奈的苦笑，然后暗暗警醒自己：小子，在这个时空里，你真正能倚仗的其实只有你自己而已，一切还是老老实实的从头开始吧！ 　　忽然，他发现窗下的虫鸣停止了，一愣之后，立刻飞快地窜到门边，一把将门拉开，接着就冲了出去。 　　今夜农历四月十一，天上的月亮稍微有点盈缺而已，月光使整个驻地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浮光，这种条件下，似兵营这种开阔的地方，隐身极其不易。欧阳云冲出房门，第一时间右手捏住了一枚钢针，第一眼扫向营门，见门口两个哨兵笔直的站着，迅速转身看向屋顶。 　　屋顶上果然有人，不过已经到了营房的尽头，欧阳云看见对方曼妙的身影在房顶上一闪就没入了房后，隐隐约约猜出对方是谁，放弃了追赶——从对方的身影来看，应该是个女人，那么，极有可能就是白流苏所说的顾恋云了——作为白流苏的师姐，其轻身功夫自然是不错的。 　　欧阳云回转屋内，迅速的将那些字画什么的收了起来，然后决定从明天晚上开始，每晚睡觉都要将防毒面具戴起来。 　　对于顾恋云这种高手来说，岗哨的作用有相当于无，有防弹衣的存在，他倒不怕对方搞暗杀，但是对于迷药之类的东西他却不得不忌讳，特别是那个蚀骨粉，天知道那东西闻了会不会就……想起鬼宅的那个茅坑，他打了个寒噤，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哎！如果再想下去，天知道还能不能睡个囫囵觉了。 第48章 天才 　　中午，北平燕京大学门口的一个茶馆里，顾恋云坐在二楼窗口位置，右手端着一只茶碗不时往嘴边轻轻一撮，貌似一个正在品茶的雅客，实际上却一直扮演着另外一个角色。有心人如果注意一下的话，就会发现这位没有喉结的先生，原来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关注着对面学校的大门。 　　半个小时过去了，顾恋云见欧阳云一直没有出来，不免犯起了嘀咕，心说不会从后门溜了吧？难道说，他已经发现了我的跟踪？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长袍、皮鞋，掏出面小镜子一照，镜子中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脸型，假须什么的毫无缺失。她不由费解了，心说这个“抗日双雄”真的这么难缠吗？ 　　她高看欧阳云了。 　　欧阳云并不知道被她跟踪了，他之所以呆在燕京大学里一直不出来，盖因为被司徒雷登留住了。 　　欧阳云带了楚天歌和陈师昌、黎兵三人进北平城是有要事的。 　　三人中，楚天歌曾就读于清华、陈师昌有个表妹在女子师范大学读书、黎兵则是北京大学工学院毕业的。四个人身上各带一份简略版的《盘尼西林的功用和生产方法概论》和《多功能车设计简略》，分别前往清华、女子师范、北工院、燕大进行“人才挖掘计划”。 　　说是挖掘人才，其实倒更像是显摆。至少，楚天歌和黎兵是这么认为的，这两人进了清华、北工院，往食堂门口一站就吆喝开了：快来看啊，医学史上的奇迹，人类抵抗细菌感染的最新药品盘尼西林、多功能车设计图纸，出于国人之手，技术世界领先，诚招有志之士一同开发研究。 　　由于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很快，两人便像街头艺人一样被围观者围了个水泄不通。开始，大家都是凑热闹去的，有相识的还开起他们的玩笑，这个说：哟！天歌同学，你不是在学兵团的吗？你的军服呢？那个说：黎兵，干什么呢？啊，你不是脑袋出毛病了吧？ 　　渐渐的，有人细看了两份设计以后，懂行的惊叹起来：老天，这是你发现的吗？有实验数据吗？ 　　…… 　　四人中，陈师昌的际遇应该是最香艳的。很巧合的是，他这个表妹乃是和他从小订了亲的，而且两个人还青梅竹马互有好感。表妹在同学们中间人缘不错，结果大家听说她未婚夫来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要帮她长长眼。于是乎，一大帮子女生像丈母娘看女婿似的将他围在中间，这个看看他的脸，那个看看他的身材，还有的则很八卦的问上两句“毕业于哪所学校啊，在哪高就”之类的话。可怜陈师昌同学也是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人物，遇到这一群娘子军却是方寸大乱，手上捏着那两份设计，结结巴巴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好不容易熬到有机会和表妹单独相处了，门卫又过来干涉了，说接见时间到了，让他可以离开了。女子师范学院不比其它学校，校规很严，最后，他只能将两份设计交给表妹，再嘱咐两句便不得不怏怏而归。 　　欧阳云没有三人的人脉，他到燕大直接找到了陈佳姚，让她利用午饭时间到食堂帮着宣传一下便准备回“鬼宅”等消息了。不过他还没走到门口，陈佳姚就把他叫住了。他转身，看到一个中等个子花白头发的外国老头，心中便有了某种预感——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司徒雷登了。 　　果然——司徒雷登恰好经过这里，见陈佳姚和几个同学正捧着份东西看着，有些好奇的瞥了一眼，然后就被吸引住了，他粗略看了看，立刻意识到其中的价值，问陈佳姚是从哪里得到的。陈佳姚意识到这是个宣传的好机会，忙指着欧阳云的背影做了介绍。司徒雷登要求一见，于是歪打正着的，欧阳云和他生命中的贵人就这样碰了头。 　　这个时候，欧阳云仅知道司徒雷登是燕大校长、是个美国人。他发动这个所谓的“人才挖掘计划”其实是想利用大学生们的爱国热情寻找一些帮手，好解决一些生产上的具体问题而已——剽窃始终是剽窃，外行虽然能够剽窃，但要具体施行起来仍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没有专业人士帮忙，有一些技术上的细节他根本应付不了。就好比美食家一样，虽然知道某种菜材料是如何配置的，该如何烹调，但是，让他自己动手的话，却未必能够做出相应的味道来。 　　随着29军开始控制平津，随着宋哲元将入主河北，药厂的事情也被欧阳云提到了议事日程上，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如果真让自己一人经手从无到有将一家药厂整起来的话，根本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药厂不同于一般工厂，生产环境等方面的要求非常严格，技术要求也非常全面。机器什么的倒还好说，只要有钱想办法总能买到，问题是究竟该怎么组合、厂房应该如何配置、生产流程怎么安排？这些，电脑里可没有详细的说明。 　　如此，他不得不寻求一些实干的人才来执行一些具体的任务。 　　司徒雷登的身材在美国人里不算高，一米七左右的样子，瘦瘦的，一头白发，碧蓝的眼睛闪着睿智的光芒，高高的鼻梁。老头人很和蔼，直接邀请欧阳云去他的办公室喝咖啡，有事要和他边喝边谈。 　　欧阳云欣然同意。于是一老一少在不少燕大学生惊奇的目光中走进了司徒雷登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司徒雷登先请欧阳云坐下，然后开始煮咖啡。他自己也坐了下来，将那两份设计细细的看完了，然后抬起头问欧阳云：“欧阳先生，能告诉我它们的作者吗？” 　　欧阳云微笑着欠欠身，说：“正是鄙人。” 　　“哦！”尽管心中已经隐约猜到是这个答案，美国老头还是被震撼了。他不由再细细的打量了面前的年轻人两眼，心中惊叹不已——这分明还是个学生哪，用中国人的话说，还乳臭未干呢，感慨着，他问：“您会英语吗？” 　　“会一点。” 　　司徒雷登扬了扬手中的设计，说：“我汉语水平一般，有些字词看不太懂，您能将这份设计留在这里吗？我想请人帮忙翻译一下。” 　　欧阳云心中一动，微笑着说：“何必请人翻译呢，那太麻烦了，您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好了，把这上面的中文译成英文，我还能够应付。” 　　“是吗？”老头很惊喜，这时咖啡煮好了，他先为两人各斟了一杯咖啡，然后边请他喝咖啡边询问起来。 　　欧阳云一一作答，并有意无意的提到了自己美国华侨的身份。 　　司徒雷登听了大喜，心说我就奇了怪了，以中国目前的科研水平，怎么可能培养出如此出类拔萃的人才，不对，是天才，原来其中果然有我们美国的影响。美国人的自负心理开始作祟，他问：“据我所知，目前只有美国和英国几个专家在从事盘尼西林的研究，您这盘尼西林的配方是从哪里得来的呢？是从我们美国带回来的吧？呵呵，不知道有没有专利使用权？” 　　欧阳云本来对这美国老头挺有好感的，不过一听这话却满肚子来气，想起自己原本生活的那个时代，美国人动辄祭出“专利、知识产权”大棒，疯狗一般满世界扑腾，原先因为剽窃产生的罪恶感不翼而飞，他不动声色的嘴角一撇，轻声说道：“如果我说这配方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司徒校长一定会觉得我在说谎，不过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世界上虽然有几个国家的医学专家正在从事这项研究，但是还都没能吃透它的属性，而我现在已经掌握了批量生产的方法，虽然技术还需要进一步完善，但与他们相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司徒先生，我承认美国人很聪明，但是我们中国人也不笨！”盯着对方的眼睛，他很不友好的问：“您认为呢？” 　　司徒雷登本来脸上还挂着矜持的微笑呢，此时面对他挑衅的眼神，笑容一窒，忙解释说：“不不，欧阳先生，我可从没觉得我们美国人比你们中国人聪明，再说了，在我的意识里，自己也算是半个中国人呢。”蛮有兴趣的看着他，继续道：“我听说你想到我们学校当教授？欧阳先生，有这回事吗？” 　　老头的表情很诚恳，欧阳云反而脸红了，这话他也就对陈佳姚和楚天歌吹过，心知肯定是佳姚这丫头把自己给出卖了——所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海口已经夸下，再收回也不可能了，他点点头说：“曾经有过这个想法。” 　　老头笑了：“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从抽屉里拿出两份聘用合同，说：“我这里的聘书可是现成的，只要您同意，我们立刻签约。我们燕大历史人文方面的师资力量很强，独独缺少工学、医药方面的大师，欧阳先生，我可很看好您呢。” 　　老头这一番转变角度实在挺大的，欧阳云一时反应不过来，人家一脸的真诚，很期待的样子，他心中那个汗哪，心说我哪是什么大师啊，剽窃大师吗？咳嗽了两声，调节一下尴尬的情绪，他说：“司徒校长，我哪里当得什么大师哦，在美国，我连高中都没有读完。” 　　司徒雷登以为他谦虚，笑着说：“您就别客气啦，我虽然对工学不是太了解，但是汽车常识还是知道一些的，目前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多功能车也不过每小时20英里左右，您设计的这款车速度高了整整四倍有余，其技术绝对属于世界领先水平，要真能制造出来，那汽车工业的历史将为之改写。呵呵，如果能够聘请您作为本校教授，那么将来该车一旦面世，那我们燕大也跟着沾光呀。”老头的话还没完，语调渐渐提高，显然是激动了：“最让我佩服的，您在医药上还有这么高的成就，您说得没错，现在世界上还真没哪个国家能够利用盘尼西林制药，所以这盘尼西林的前景，呵呵，用贵如黄金来比喻应该是最恰当的——哦，上帝啊，欧阳先生，我猜您今年不会超过二十五岁，您实在是位天才！” 　　“噗！”欧阳云刚喝进去的一口咖啡立刻全数喷了出来，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天才啊！这回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就是剽窃的代价吧！不过，这样也好，有个燕大教授的身份充场面，搜罗人才就方便多了—— 　　“司徒校长，我很乐意到燕大执教，不过，我想知道的是，燕大有实验室吗？化学、机械类的，像我们做研究的，没实验室可不行。” 　　“当然有了，欧阳先生，只要您接受这两份聘书，我现在就可以把实验楼的钥匙给你。别的不敢说，要论实验室的先进程度，在整个北平，我们燕大认第二的话，绝对没有哪所大学敢认第一。”司徒老头一脸的骄傲。 　　欧阳云则瞪大了眼睛，暗忖真的假的啊，自己正为实验的事犯愁呢，这好事就上门了？ 　　司徒见这副模样，知道他不信，忙解释道：“欧阳先生也许并不知道，在1927年，我们燕大与美国哈佛大学联合办了个哈佛燕京学社，哈佛大学为此支援了我们一大批实验器材……”临了，他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欧阳云以后所有的论文都必须以燕大教授的身份对外发表。 　　这要求合情合理，欧阳云很爽快的答应了。 第49章 暗战 　　快两个小时了，顾恋云在茶馆里渐渐坐不住了，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见欧阳云春风满面的走了出来。她立刻唤过伙计结账，然后匆匆的走下楼去，心中想着：这小子不是会相好去了吧？看这得意劲，没准刚占了人家的便宜。 　　她这标准是以淫荡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欧阳云之所以这么高兴，盖因为刚刚新晋为燕大教授，因此美着呢。 　　司徒老头不错啊！欧阳云考虑到自己将来军队、工厂、学校三地打转时间安排上肯定有问题（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怕出丑），因此不好意思的提出每周最多只能授两节课，老头一口答应不说，还说过两天给他配一辆专车。 　　欧阳云唱着“今儿真高兴”回到鬼宅，第一时间打开电脑，查阅了司徒老头的相关资料。还好，竟然有他的资料—— 　　司徒雷登，作为一个出生于杭州的美国人，毫不夸张的说，他把自己大半生的精力都奉献给了中国的教育事业，他和中国的渊源是如此之深，乃至他评价自己“是一个中国人更多于是一个美国人”。而燕京大学正是在他接任校长以后才发展壮大起来的——自1919年1月上任以来，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及特殊身份（美国人）四处募款，这才在北平西郊建立起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式大学校园。并不惜出重金延请中外著名学者如吴雷川、许地山、邓之诚、郭少虞、顾颉刚、赵紫宸、容庚、钱穆、吴文藻等人来燕大任教，从而提升了燕大知名度和学术地位。而他最值得中国人尊敬的，还是对中国抗日事业的支持。在九一八事件发生以后，亲自带领燕大师生上街游行，以抗议日本对中国的侵略。在北平沦陷后，又是他仗义执言，使燕大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避免被日军骚扰，成了北平城里的一座绿洲。 　　司徒雷登死后，曾一度要求把自己的骨灰送回中国，期望能够埋在燕大校园内，可惜却最终未能成行。 　　只凭这些，欧阳云对司徒雷登就不禁肃然起敬——老人家算的上一个纯粹的国际友人啊！ 　　不久，其他三人也都相继回来了，欧阳云一看三人的表情便知道了各自的收获。楚天歌和黎兵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显然收获巨大；陈师昌眉头不时微微一皱，看来没什么进展。欧阳云明知故问：“怎么样？有没有挖到什么人才？” 　　楚天歌和黎兵各自掏出一份名单，上面罗列了一大堆名字，其中不乏目前北平学术界的知名教授。陈师昌苦笑着说：“女子师范大学所学，大多是与教育有关的东西，文艺人才倒是不少，工科类的——”话没说完他摇了摇头。 　　欧阳云笑笑说：“文艺人才也不错啊，女大学生毕竟是读书识字的，文化水平不低，将来开办野战医院的话，她们都是最好的医生、护士胚子，假以时日，所能发挥的作用并不会比任何一个理工科的差——怪我没和你们说清楚，这个‘人才挖掘计划’是全方位的，是为了我们29军和学兵团将来的发展壮大服务的。” 　　陈师昌：“团座，我其实有个想法，马上就是七月了，将会有一大批的大学生毕业，我们学兵团编制还远远不全，是不是利用这个机会扩充一下？顺便为将来开办工厂积累一些人才？” 　　楚天歌拍手称妙，说：“我觉得这主意不错。” 　　欧阳云想了想说：“这样，我们分别行动，联系尽可能多的学校，然后找个地方举行一个恳谈会，名字就叫做‘学兵团和当今大学生关于北平未来的恳谈会’，我们可以在会上宣传我们的理念，吸引更多的人才参加，你们觉得怎样？” 　　“好主意。那我现在就回去。” 　　“我也回去。” 　　“我在其他大学有不少高中同学，学兵团因为公审大会名声不错，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四人议定，于是各自行动。欧阳云等他们走出院子，想想自己现在已经是燕大教授，召集学生开会实在方便，觉得还是利用这段时间把盘尼西林的事变为可行的方案才是正事，于是送走三人，又回到了鬼宅。 　　欧阳云就着电脑，在屋子里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天完全黑了，才被饥饿打断手上的工作。 　　在小麻子胡同里随便吃了点东西，欧阳云带了份宵夜回去继续奋战。 　　夜渐渐深了，楚天歌他们都没有回来，欧阳云终于将盘尼西林的制造工序整理出来，正伸着懒腰，忽然发现窗户的一角伸进来一根管子。 　　鬼宅是个老宅子，陈家买过来以后没来得及装修就闹鬼了，所以窗户还是用纸糊的。 　　欧阳云立刻想起了顾恋云，他慢慢伸出右手，恶作剧的用大拇指轻轻的将管子堵了起来。 　　窗户外的顾恋云此时用火折子点燃了一小陀迷香，然后把迷香放进了管子里，凑上嘴去先徐徐吹着，然而，竟然吹不动。她不知道已经被欧阳云做了手脚，心说一声怪哉，难道堵住了？鼓起腮帮，正在用力，忽然手上一松，管子竟然被抽了进去，跟着，迷香就扑面而来。 　　她吃了一惊，很敏捷的连续两个空心跟头倒翻出去，迷香立刻被风吹散了。 　　欧阳云听见窗外的响声，知道反偷袭不成，推开窗户一个鱼跃扑了出来，在地上一滚迅速蹲下，抬头看去，月光下，一个身着长袍、嘴上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正冷冷的看着他。他一愣，心说难道不是顾恋云，是那个姓黄的特派员？ 　　欧阳云在打量着顾恋云，顾恋云也在看着他。“抗日双雄”的风头正劲，虽然暗地里这张脸不知道被她看了多少次，但是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却还是第一次。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欧阳云缓缓站了起来，问：“这位老兄，深夜光临寒舍，不知道有何贵干哪？！” 　　“我来拿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顾恋云并没有刻意的变换声音，她的声音很脆很悦耳，这一开口，身份就暴露了。 　　欧阳云咧了咧嘴，目光在她身上应该凸起的胸部特别走了走，微笑：“原来是个雌的，顾恋云是吧？你这乔装打扮的功夫可比你师妹强多了。” 　　顾恋云微羞、很恼，他觉得面前这年轻男人的眼光很猥琐，扫过自己的胸脯，那里不由一阵恶寒，她冷冷的说：“我师妹少不更事，容易上当受骗，欧阳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光棍一点，东西你还是不还？” 　　欧阳云微笑，露出上面的一排大白牙，“还又怎样？不还又怎样？” 　　顾恋云被他的语气彻底激恼，厉声说：“还的话什么都好说，不还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欧阳云很贼的笑，看着她的脸说：“师妹脸上有条蚯蚓，这做师姐的脸上会有什么呢？” 　　这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顾恋云听得一愣，心里正想这家伙真会胡搅蛮缠，嘴巴张开正要说话，对方已经朝自己怀里撞了过来。她一惊，这才省出对方是故意转移自己注意力，急忙后退，右手从腰间拔出一枚短剑朝他胸口直刺出去。 　　欧阳云仗着有防弹衣，根本不怕，他够坏的，嘴上说着：“东西我已经藏起来了，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地点。”手脚一点不停，趁着她短剑下意识的一收的刹那，胸口迎了上去，双手抓向她的手肘，右膝提起顶向她裆部。 　　顾恋云被他将话拿住，确实怕杀了他，手上下意识的一窒；见他往自己怀里扑来，右膝更顶向自己羞处，不禁又羞又恼，骂声无耻，心一横，短剑递了上去。 　　短剑狠狠的扎在了他的胸口上，不过让她大吃一惊的是，师门宝剑竟然扎不透他。以为对方练有刀枪不入的横身功夫，她心神更慌，一时有手足无措之感。 　　欧阳云特种兵出身，最擅长的就是擒拿，双手大拇指在她手肘麻筋上一按，右膝崩直，紧跟着低头撞上她的额头—— 　　顾恋云双手立刻乏力，双脚也没了施展的空间，额头被他撞个正着，立刻眼冒金星，情势立刻急转直下。 　　欧阳云把她双手往后一别，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左手捏住她的双手，右手飞快的抽出皮带，将她双手捆住，然后把她拎进了自己房间。 　　这小子够坏，和人家胸部亲密接触的时候没感觉到柔软，哧的一声冷笑说：“真没想到，做师姐还没做师妹的大！” 　　顾恋云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身材和脸蛋一直是她很自负的资本，现在被欧阳云如此奚落，平时训练培养起来的养气功夫完全丢到了爪哇国外，她又羞又气，尖声叫道：“狗贼，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和我公平决斗！” 　　欧阳云乐了：“谁偷袭谁啊？” 第50章 原来是美女 　　鬼宅，欧阳云坐在椅子上吃着宵夜，一边不时微笑着看看顾恋云。听了白流苏的忠告，他本来以为顾恋云有多厉害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给拿下了，心中难免有点小小的得意。 　　顾恋云的伪装和武装已经被他解除了，长袍下面是一副稍微缺点特点的曼妙身材，脸蛋真是不错，唇红齿白，眼睛大大，鼻梁挺直，难得的是眼神中虽然带着怒气，却偏偏让人产生我见犹怜的联想——欧阳云想起电影里的那些军统女特务，心中赞一个，暗说看来是有原型的，感情眼前这位就是了。 　　他现在心情不错，思维也开阔的多，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一段老得不能再老的说辞。男人在美女之前总是爱显摆的，欧阳云这个特别爱秀的家伙自然也不例外，虽然知道此情此景念叨出来其实不应风情，不过嗓子口痒着，愣是没能管住：“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妹妹你也睡不着？！我们聊聊好吗？” 　　这话要是如今的太妹听到，多半会不屑一顾，然后来句：“大叔，现在都什么时代啦？泡妹妹不是这么泡的……” 　　顾恋云没有当今太妹那么见多识广，二三十年代的女孩子还是相当传统的，虽然特务是个比较特殊的行业，接触的社会阴暗面难免多些，但是面对这纯粹的调戏，一向自视甚高的她只气得差点吐血——“抗日双雄”竟然是这样的瘪三、流氓、无耻之徒？她在心中暗暗诅咒着，感觉自己实在太天真了。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欧阳云是这种坯料，她会像对待日本人那样先挑断对方的手筋、脚筋再进行严刑逼供，而不会采取这么文明的方式。四川唐门出来的人，最擅长的是使用毒药，如果欧阳云细细在她身上搜上一搜，就会惊讶的发现，这个女人身上最少还藏着十几种药粉，其中最少有三样都能够立刻让他闻之销魂。对四川唐门弟子来说，迷药这东西实在是为了对付“自己人”才准备的。顾恋云觉得自己错就错在没有一开始就把欧阳云当作敌人——大家都是对付日本人的，虽然阵营不同、立场不同，毕竟是同志…… 　　现在想这些貌似有点晚了，但是从对方色迷迷的眼神中，顾恋云却看到了希望。她强行将喉头涌上来的甜味硬生生吞下，眼睛闭上一会，再次睁开时，里面多了风情万种。她似无意实有意的挺了挺胸脯，嘴角轻微一翘，微笑着说：“聊聊就聊聊，难道我还怕你了？！” 　　欧阳云见她这样，自己也觉得刚才那段说辞实在可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不错不错，这才有点特务的样子，不过——”他的眼睛刻意在人家那扁平的胸脯上溜达了一圈，“如果再挺点就好了。” 　　女特务嘛，身体才是她们最强大的武器，配以绝杀千里的媚笑，当真可以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顾恋云的笑容更甜了，心中却在想着等会制住他该如何折磨他才好，是不是要弄点“穿肠散”给他尝尝，她再次挺了挺胸脯，甜甜地说：“你怎么知道它不挺呢？” 　　欧阳云看着她的眼睛，发现其中尽是水质一样的东西，不掺一点杂质，暗说厉害，果然喜怒不形于色，刚才还怒气冲天呢，这会只剩下娇媚柔情了，难怪能够迷倒众生。不过，遇到我，嘿嘿——他摸了摸下巴问：“你的意思，难道要我打开检查一下？” 　　顾恋云的脸微微一红，心中恨死了这个装腔拿势的男人，暗说要是换做个猴急的，恐怕早就扑上来了，可这家伙尽在嘴上占便宜，手脚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她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上颚的一颗犬齿，将它拨得松动了些，娇笑道：“为了扮成你们臭男人，我可一直用带子捆缚住的，哎哟，这长时间没有松开透气，还真有点不舒服。” 　　这就是挑逗了，很明显的挑逗。 　　欧阳云苦笑，觉得自己玩大了——这女人来真的了，可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对方呢。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搞懂蓝衣社和复兴社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两者并不是一家，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已经挑上了两个庞大的组织。蓝衣社没什么名气，他可以不用太担心，但是复兴社却是个强大的存在，别的不说，光是冲着戴笠戴老板这个名头，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以复兴社特务处的实力和戴笠的为人，双方一旦结仇的话那肯定是不死不休的一个结局。他倒不是怕死，实在是怕身后一直有人惦记着，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他掏出支烟，点燃，吸了一口正色对顾恋云说：“收起你在特务处学来的那一套吧，对我没用。” 　　顾恋云一愣，静静的看着他，这才知道原来对方之前的所为全都是惺惺作态，说得不好听一点，完全是在戏耍自己，目光中渐渐透出怒意，低喝：“那你还不放了我？” 　　“我当然会放你，不过有些话我要对你说清楚——那笔钱我已经花掉了，短时间也还不上。” 　　顾恋云冷笑：“先放了我再说。” 　　欧阳云没有立刻放她，而是继续解释那笔钱的去处：“那笔钱都被我拿来买军火了，你也许听说了，学兵团成立不过一周多的时间，我们已经干掉了三百多个鬼子。我不管你是蓝衣社还是特务处的，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蓝衣社和特务处成立的宗旨里，都有对付日本人这一条。我对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这笔钱用到了它应该用的地方——我，我们29军的任何人一个人都没有据为已有。” 　　顾恋云嗤笑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接受上峰指派的小小特工——不要废话了，快放了我！” 　　欧阳云站了起来，看着她说：“你错了。” 　　顾恋云迎着他的目光，眼神中满是讥讽之意，冷笑着说：“别试着想说服我帮你隐瞒这事，不可能的。”竟然直接把他的居心说破了。 　　欧阳云将手上的烟扔在脚下踩熄，好像完全没听见她这句话似的，自顾自的说：“你不仅仅是一个特工，你还是一个中国人，一个女人，你有父母、还有兄弟、朋友！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因为在你背后，始终有人在关注着你，有的人是想利用你，有的人是想保护你，有的人是在担心你……” 　　不等他说完，顾恋云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几乎流出了眼泪，然后用嘲讽的语气说：“真看不出来，‘抗日双雄’竟然还具备演说家的潜质——可是，你不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吗？” 　　欧阳云笑了，说：“你又错了，你并不是牛，我也不会弹琴，在我眼里，你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小日本正在我国的土地上肆虐，我想，我也许会追求你的。” 　　顾恋云怒极反笑，看着他没好气的说：“我劝你还是省省吧，这些对我没用的，我倒觉得奇怪，什么牛啊琴的，你难道没听出来我是在打个比喻吗？对了，我差点忘记你是个华侨，是不是在美国呆久了，连祖国的文字也陌生了？！” 　　欧阳云听她这么说，不由苦笑，心说不知道是特务处的洗脑手法太成功呢？还是这个女人神经实在太坚强了，怎么就油盐不进呢？不过越是这样，他反而对她更加上心了——将来，他肯定要成立一支特别部队的，这支部队不仅能从事情报工作，重要的是还能进行反间谍作战，眼前这个女人绝对是这方面的好手——他看着对方那张娇艳的脸庞，心里好奇心起，嘴里喃喃念着对方的名字：“顾恋云，恋云。”问：“是恋爱的恋，白云的云吗？” 　　顾恋云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花样，怒声道：“还不把我解开？！” 　　“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现在可是我的俘虏！” 　　顾恋云瞪着他，暗说等会你别被我抓住，到时我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嘴上说：“不错，恋是恋爱的恋，云是白云的云。” 　　欧阳云笑了，笑容很暧昧，看着她笑眯眯的说：“我叫欧阳云，很巧，云也是白云的云。” 　　顾恋云没反应得过来，心说你的名字关我什么事，瞪了他一眼没有理睬。 　　欧阳云一副自言自语的神态：“恋云，恋云，爱恋云，难道说，上天特意安排你我相逢，就是为了让你来爱我的？！”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顾恋云听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说果然是个无耻之徒，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这个人不是爱恋狂就是精神有毛病！她怒了，大声吼：“你到底放不放人？” 　　欧阳云笑嘻嘻的说：“当然放了，就冲我们两名字上这层关系，你就是让我捆你，我还舍不得呢！” 　　顾恋云听得恶寒不已，心中强烈鄙视这个肉麻当有趣的家伙，暗说等会就让你知道被我爱的滋味！我一定会爱得你死去活来的！ 第51章 突变 　　鬼宅，坐在椅子上的人变成了顾恋云，欧阳云呢？他倒没有被捆住双手，不过，却貌似比捆住双手还要难受。他躺在地上，全身轻微的抽搐着，脸上满是汗水，头发都被汗湿了。 　　顾恋云微笑着看着他，用很轻柔的声音说：“没想到你倒蛮能熬的。” 　　欧阳云尽量微笑着，虽然这微笑有点变形，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用有些颤巍巍的声音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今天——才知道——古人——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嘴上说得俏皮，实际上他的心里却在感慨：这回玩大了，弄的不好，这3.2亿的机票看来要打水漂。想起刚刚成立的学兵团，想起还在天津耀武扬威的日本人，他心里那个不甘啊！可是，全身好像被亿万只蚂蚁噬咬着，别说站起来了，连挠痒痒的力气都没有。 　　他想让顾恋云帮自己来组织情报部队，故作大方的解开了皮带，结果被她手指一弹，吸入了她指甲里的一点粉末，就浑身失去了力气，从一个猎人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而顾恋云的角色却来了个大转变，从羔羊变成了一只超恶的母老虎。放倒了欧阳云，她摩挲了一番双手，嗔怪道：“看看，把人家的手都捆瘀血了，你还是男人吗？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欧阳云恶寒，地上掉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也暗暗提了起来——某子说过，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媚笑的时候，要不就是她爱上了对方，为悦已者容；要不就是恨透了对方，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欧阳云左想右想，总觉得自己的魅力还没大到能够让一个仅仅有数面之缘的女人爱上自己，想起对方乃白流苏的师姐，想起“蚀骨粉”，怎不让他胆战心惊？！ 　　果然，很快，女人就将一包药粉撒到了他身上，还伸出手指轻轻的抹均匀了，一边抹一边说：“你看我多爱你，还亲自为你上‘蚀肤粉’！” 　　听见个“蚀”字，他差点大声尖叫，还好后面是个“肤”字，他嘴巴张开，不由又闭上了，还自认为很风趣的来句：“多谢娘子了！” 　　顾恋云“哼”了一声，然后笑了，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说：“难怪我师妹会对你知无不言，你这家伙不仅模样不错，嘴巴还这么甜——说说看，到如今祸害了几个女孩子？！” 　　这个时候，药粉已经开始起作用了，欧阳云只觉得千万只蚂蚁爬在了身上，轻轻的撕咬着自己的脸、手、脖子、并慢慢的向衣服里爬去，所谓的万蚁蚀心就是如此光景吧——他再也风趣不起来了，变色问：“‘蚀肤粉’，我的皮肤不会溃烂吧？” 　　顾恋云笑了，说：“放心，我这么爱你，怎么会让你的皮肤溃烂呢，不过啊，十二个小时以后，我倒可以获得一张完整的人皮——” 　　欧阳云不出声了，他听出了这不是恐吓。 　　“你好像并不生气？”女人蹲下来，似乎很好奇的看着他。 　　欧阳云不生气？怎么可能呢，只是，他想到女人现在最想看到的莫过于自己生气或者胆怯的模样，所以强行忍住了而已。 　　另外，两个人都不知道的是，随着药力渐渐进入他的血脉，他身体里早期注射进去的药啊维生素啊什么的开始起作用了，虽然没缓解多少痛苦，但是毕竟起到了一点作用。 　　他越是如此，顾恋云反而不敢太过分了，她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只是要完成任务，然后有仇报仇而已。微笑着看着对方，她开出了条件：“把剩下的东西全部交给我，然后写张借据我就给你解药。” 　　欧阳云很真诚的苦笑：“真的——全部——买——军火了。” 　　顾恋云摇摇头说：“你不老实，你买的那些军火我又不是没见过，最多价值一半的黄金吧，那些字画、古董我可是亲眼见过的。”她忽然笑了，说：“说起来，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光冲这个，你也不应该难为我。” 　　“我——为难——你，反，反了吧？我又——欠——你——什么人情？因为——你这番——柔情——吗？” 　　“那次日本人偷袭你们驻地，你们打扫战场的时候就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欧阳云眼睛瞪圆了，惊讶的看着她，问：“那——两个——便衣——是你杀——的？” 　　“是。” 　　“谢谢！” 　　“怎么样？成交吧？” 　　欧阳云摇摇头。 　　“没想到你倒蛮能熬的。”说完这句话，顾恋云又拿出一个药包，媚笑着说：“看来非得让你尝尝‘穿肠散’的滋味了。”刚要解开药包，忽然发现他的眼神变了，然后听见他急急喊道：“快卧倒！”跟着被他一脚踹在脚上，一个踉跄就向地上趴去。 　　几乎在她倒下去的同时，“啪”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几乎贴着她的脑后勺飞了过去。紧跟着，“咄咄咄”的枪声爆豆一般响了起来。 　　她一跤正好摔在欧阳云身上，欧阳云哼了一声，很舒服的语气，她脸上一红，骂了一句“下流坯”，一个翻滚，向房门撞了过去。 　　欧阳云苦笑，心知她误会了，却也不好解释。他身上正痒得难受，疼痛反而能缓解这种感觉，是以才会有这么下贱的反应。刚才，就在她拿出“穿肠散”的时候，透过破损的窗户，他忽然发现刚刚还空荡荡的围墙上忽然多了一陀黑影，黑影面前杵着支什么，心知又来了哪方大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喊出“快卧倒”的同时，一脚踹翻了她。他正暗暗腹诽好心没好报，早知道老子就不救你了，忽见一个圆不溜秋冒着尾烟的东西飞了进来，知道是日本人的手雷，心头不由一片冰凉，麻痒的感觉似乎也没那么严重了，左脚下意识的一伸，将那手雷又踢了出去。 　　顾恋云一滚进堂屋，便随手把药粉扔到了地上，半蹲起来时，双手各多了一把飞刀。 　　屋外参与偷袭他们的一共六人，其中两人一个蹲在围墙上，还有一个则趴在前面房顶上，趴在屋顶上的抱着挺机枪，朝欧阳云房内疯狂的倾泻着子弹。还有四人，有两个以坟茔为掩护，枪口对着门窗，只瞄准并不射击。还有两人则往窗下摸去，同时不停的甩出手雷。 　　顾恋云刚刚半蹲起来，坟茔上架着的两支枪立刻同时向她开火，她毫不犹豫的又翻进里屋，左手飞快的掏出两个药包，用嘴一撕，然后铺头盖脸的朝欧阳云身上撒去，右手拉着他的右脚用力把他拖到了堂屋的墙后。 　　欧阳云踢飞了一枚手雷，眼见又飞进来两枚手雷，心说这回看来真要翘了——刚才那一脚几乎用光了他的潜力，这两枚手雷他是无论如何也别想躲开了——娘的，别人穿越都是美女、财富、甚至帝王等等的风光无限，怎么轮到自己就这么苦命呢？摊上个辛苦的任务也就罢了，竟然还不得善终—— 　　说时迟，那时快，顾恋云刚刚将他拉到堂屋大门后面，三颗手雷前后炸响，屋外一声、屋内两声。剧烈的爆炸震得墙壁扑簌簌的直往下掉落石灰、尘土，屋外传来一声闷哼，似乎有人受了伤。 　　爆炸过后，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而且软玉在怀，欧阳云楞了一下。顾恋云撒在他脸上的解药实在太多，药粉将他整个脸都蒙住了，只余下一双扑闪着的大眼睛。他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有些惊奇的问：“你救了我？” 　　顾恋云横了他一眼，好像这个时候才发现两个人原来贴得这么近，下意识的推了推他，说：“外面一共六个人，估计是小鬼子，我四个，你两个，有没有把握？” 　　欧阳云苦笑：“大姐，我好像中了你的毒药。” 　　“已经解了！” 　　“哦！”欧阳云动了动手脚，发现虽然有些酸麻，但是已经无碍了，大喜说：“没想到你这女人倒蛮顾大局的，也别你四我二了，凭本事吧！” 　　里屋又传来两声爆炸声，顾恋云飞快的说：“那就打个赌，如果我杀的比你多，你就把东西还我。” 　　“如果你杀得比我少呢？” 　　顾恋云嗤道：“怎么可能，你以为我那‘舒筋散’是说解就能解的，半个小时以内，你最多拥有平时五成的功力。” 　　欧阳云收了收腹，双手捏了捏，感觉到至少恢复了七成的力气，说：“这样，你输了以后就跟着我混，我要是输了，任你处置。” 　　“哈，好啊，你可别后悔！” 　　“男子汉大——”欧阳云说着，“丈夫”两字没来得及说出，一颗手雷从大门飞了进来，他立刻一个鱼跃，半空中右腿一个漂亮的弹踢，手雷飞了出去，他蹿进了白流苏的房间，接着便隐入了黑暗中。 第52章 同仇敌忾 　　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两周后可能在美国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这就是美国气象学家爱德华·罗伦兹所谓的蝴蝶效应。 　　欧阳云这只小蝴蝶在天津扑腾了几下翅膀，结果在日军华北囤驻军中引起了一场小小的人事变动。 　　负责制定偷袭训练班驻地和“北平自治”计划的参谋副长直接被召回了东京，几个参与其中的参谋被降职去了下面的部队。日本皇军的面子是最金贵的，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公布于众的，不过，一下子阵亡了四百多个帝国军人，不给国民一个交代是行不通的，于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这笔账就被算到了那些参谋的头上。 　　当然，对于“抗日双雄”特别是欧阳云，日本军方和特务机关的所有人等，莫不恨到了骨子里。梅津美治郎、酒井隆、土肥原贤二三人更是暗暗发誓，不管牺牲多大，一定要尽快将这个敢戏弄大日本皇军的支那人给杀了！于是乎，平津地界的大小鬼子、汉奸们纷纷出动，欧阳云这才刚在北平现出身形，一张无形的网已经罩了下来。 　　今天在鬼宅参与偷袭的一共六个人，领头的名叫小林太郎，土肥原特务机关北平地区的负责人。 　　小林在北平经营了多年，早在北平各行各业里安排下了眼线，李铁书他们刚刚开进清华大学，公审大会还没开始呢，小林已经从手下那里得到消息，并第一时间给土肥原发报汇报了此事。 　　石友三乃土肥原“华北自治运动”中不可或缺的一颗棋子，后者在他身上投入了相当的本钱。土肥原不甘心这颗举足轻重的棋子就这么被废，于是急急联系上梅津美治郎，想尽可能把石友三搭救出来。 　　梅津从土肥原口中得知25师训练班已经变成了29军学兵团，而且欧阳云做了团长，当场气得在电话里“八格牙鲁”的骂不绝口——他感觉到自己被何应钦那帮中国人给愚弄了。欧阳云为首的那帮学兵的存在对日军在华北下一步的行动绝度是个威胁，必须铲除！他和土肥原一番交流，意识到了石友三的重要，于是赶紧打电话给宋哲元，软硬兼施的要求必须保证石友三的安全，同时威胁道：如果29军中有欧阳云这种对大日本帝国极度仇视的人存在，那么华北囤驻军将会重新考虑对待西北军的态度！ 　　宋哲元自从回到天津疗养，和日本人的关系就有点不清不白的，对日本人的拉拢他是心知肚明，也知道自己这次被解职其实是日本人做的手脚，不过因为和老蒋关系就那样，出于从保全自身实力的角度出发，他并不想和日本人撕破脸。 　　于是，当欧阳云来个先斩后奏，禀告对石友三等人的处理决定时，他才会那么失态。如果欧阳云迟打十分钟，估计冯治安在北平的部队已经开往清华大学去劫法场了。 　　训练班和学兵团之间的渊源让日本人感觉受到了愚弄，而欧阳云竟然做了学兵团团长在他们看来更是不可接受的事实。小林太郎开始并不知道这些，但随着土肥原机关总部向各个分部发出“不惜一切力量为大日本帝国铲除‘抗日双雄’”的命令，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朝思暮想”的敌人原来已经来到了身边。 　　小林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惊喜！然后大白天的就开始做起了美梦——如果自己能杀了“抗日双雄”，特别是那个欧阳云，那——他似乎看到了荣耀和权力在向自己招手。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解释了。小林精神抖擞的调动起手上一切的力量，在确定欧阳云夜宿鬼宅以后，精心挑选了五个身手一流的手下，带上能找到的最强大的武器，开始为美梦成真而奋斗。 　　机枪、手雷，就差迫击炮了，在小林看来，光是一挺机枪就足够要那所谓“抗日双雄”的小命了。在悄无声息的布下“天罗地网”以后，他还为楚天歌没和欧阳云一起感到有些遗憾——如果能同时将“抗日双雄”一举剿灭，这样的功劳将会带给他怎样的荣耀和权力呢？！ 　　顾恋云的出现是个变数，但是没有关系，一个女人而已！ 　　小林趴在坟茔后面，乍然看到女人那艳丽的容颜，不自禁的摇了摇头，暗说：花姑娘啊，可惜了！然后，他挥了挥手，下达了进攻的指令。 　　“啪！”的一声，埋伏在围墙上的阻击手率先开火，跟着机枪响了起来——一切都似乎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过，随着爆炸声相继响起，堂屋里人影翻飞，小林稍微感觉到了有点意外，同时忍不住有点兴奋：“抗日双雄”毕竟不是凡人，身手不弱啊，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这份功劳的非比寻常。这个时候，他竟然隐隐的希望欧阳云能杀掉自己几个手下，最理想的莫过于干掉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然后再被自己一刀削下脑袋！他有些残忍的想着，左手摸了摸背在背后的武士刀，暗暗做好了弃枪用刀的准备。 　　可怜的小林太郎，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人家的赌具，如果他知道欧阳云和顾恋云正在以他们的生命为筹码，进行一场杀人比赛，不知道还能不能如此“浪漫”的幻想如何结果欧阳云的生命。 　　顾恋云看着欧阳云在隔壁屋子里隐去了身形，眉头微微一皱，她听着近在咫尺的爆炸声，忽然往门外蹿了出去。 　　“呯”的一声，她身子才接触到地面，一颗子弹几乎贴着她的脊背飞了过去—— 　　小林旁边的一个日本枪手扣动了手上的扳机，并大声叫了句什么。在窗下的两个日本人立刻投来了两颗手雷。 　　顾恋云身子一缩又蹿了回去，身形掠过大门的时候，右手一抬，一溜白光飞了出去。 　　日本枪手刚刚下意识的准备再开一枪，忽然觉得额头一痛，接着四周便坠入了黑暗。 　　小林一惊，“呯、呯”连发两枪。 　　屋顶上的机枪手刚刚换好一个弹夹，立刻朝着大门狂扫起来，围墙上的那位枪口轻微动了动，却没有击发——最好的开枪时机已经过去了，那个支那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狡猾，非常合理的利用了大门边的墙壁。 　　两个投弹手快速的交换下意见，一个人猛的一跳，通过窗户向屋里蹿去；另一个人朝大门里飞快的扔出一枚手雷。 　　小林看得点点头，暗说不错，就要这样。 　　“轰”的一声，大门口的手雷爆炸了，火光和烟雾里，一道红线一闪，窗下的投弹手闷哼一声，一头栽倒。 　　欧阳云终于动了，他还特意打开了红外瞄准器。结果，他刚刚一枪干掉一个投弹手，立刻引来了机枪和阻击手的齐射。 　　屋内，刚跳进去的投弹手落地的同时，将一枚手雷扔进了堂屋。然后，他惊讶的发现面前蹲着一个左胸被血迹染红的女人。女人长得很漂亮啊，特别是那双大眼睛，里面似乎有着说不出的风情——他本能的想要拔枪，然而，视线里女人的嘴角轻轻一撇，一道白光闪过，他只觉得喉咙一阵剧痛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在门口爆炸的那枚手雷离顾恋云太近，虽然她迅速的做出了正确的反应倒进了里屋，却还是被一枚弹片击中了左胸。 　　机枪手和阻击手似乎都准确的击中了目标，欧阳云立刻倒了下去，不过，让他们感觉不可思议的是，支那人倒下去的同时，有两道红线分别咬上了他们的头部，然后，他们还没做出相对应的反应，脑袋便被一股大力扯动，失去了思维的能力——短暂的疼痛以后，两个人同时栽倒下来，不同的是机枪手是骨碌碌滚下来的，而阻击手则直接挂在了围墙上。 　　电光火石之间，小林梦还没醒，他的五个手下果然全部死了，一切都好像正在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着，不一样的是欧阳云并没有失去战斗力，这个胸脯上貌似开了几个洞的支那人缓缓站了起来，然后慢慢的向他走来。 　　月光下，欧阳云有些蹒跚的走着，机枪子弹连续的打击还是让他感到疼痛难忍。 　　小林有些傻了，一时手足无措，在他的计划里，这个时候应该上去用刀削下对方脑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怕了，觉得还是用枪保险些，于是，他站了起来，连续扣动扳机，直到将子弹打光。 　　这时，欧阳云一步一顿的走到了离他两米左右的地方，两个人中间，只隔着一座坟而已。 　　“八格！”小林狂吼一声壮起了胆气，拔出了武士刀一个跳跃就朝欧阳云的脖子上砍去。然而，武士刀离人家脖子还有米把距离的时候，一道白光飞了过来，准确的插在了他的喉咙上！小林不信的朝着白光飞来的痕迹看过去，看到了那个自己刚才还在为之惋惜的女人，然后，他听见对面的男人苦笑一声说：“他本来是我的！”便“噗通”一声掉了下去，软在了坟茔上。 第53章 暧昧 　　“你是不是练了铁布衫，还是金刚罩？”顾恋云躺在欧阳云的床上，看着他胸口衣服上的那几个洞，好奇的问。 　　欧阳云站在一边，右手拿着把匕首在火上烤着，没有答她的话，说：“我看，还是你自己来吧。” 　　女人脸上泛起一酡红晕，嘻嘻一笑，故意用调侃的口吻说：“怎么？害羞了？可别告诉我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欧阳云眼睛在她胸脯上层层叠叠的裹胸布上溜了一眼，脸上一红，哼了一声，斜睨她一眼说：“女人，别勾引我，我可不是什么君子，万一要是没忍住，糟蹋了你这个大姑娘可就不好了。” 　　顾恋云的眼睛眯了起来，眼光中有什么闪烁着，嗔怒道：“你这算什么？想问我是不是有过男人吗？难道说，你真的对我有意思？” 　　欧阳云朝她翻了翻白眼，想说少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么请问，你有过几个男人啊？！” 　　顾恋云大怒，双手不自觉的一用力，结果触动了伤口，闷哼一声，她赶紧放松了身体，笑道：“这个嘛，我得好好想想！”说要好好想想，眼睛却一眨不扎的盯着他的眼睛。 　　然而，欧阳云的表现却有点让她失望或者说是始料未及，他眼睛落在匕首上，说：“快点吧，再烧就过了。” 　　女人想了想，贝齿轻咬下唇，右手将创伤处的抹胸使劲往下拉了拉，不过，也许是她绑得太紧了，或者某处太过挺拔，效果却甚微，她疼得闷哼一声，停下来说：“还是你来吧。” 　　欧阳云朝她那里看了看，目光许是被那里的春光晃到，很不雅的“咕咚”一声吞下一口口水，说：“先挑断吧。”然后取出身上的军刺，轻轻的伸进去二寸左右的样子。 　　冰凉的军刺贴在女人的柔软上，她全身不由一颤，目光似乎也迷离了。 　　欧阳云脸上开始泌出汗水，他咬咬牙，用力一挑，割断了那里的抹胸，然后笑着说：“任谁也不会想到，前一刻我们两个还在拼命呢，现在却是这样的暧昧。”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块毛巾放到她嘴里，说：“咬着！实在疼得厉害就喊吧！”然后重重的喘息一声，将匕首伸进了创口里。 　　顾恋云是个女人，很漂亮、正青春的女人，欧阳云虽然只割断了抹胸的三分之一截面，她那胸前的丰满依旧不可抑止的溢出了满屋春光。 　　这个女人哪里是什么飞机场了，分明比白流苏的还要波涛汹涌。 　　欧阳云很男人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顾恋云的心不禁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不过，男人接下来的表现让她感到有点好奇，他那一句看似无心的话更勾起了她的遐想—— 　　是啊！前一刻还在以命相搏呢，现在却是如此的亲密法子，如果被相熟的人看到，真不知道会怎样想呢。奇怪了，自己刚才为什么偏偏要说有过很多男人呢？那个变态的性爱训练，如果不是自己事先备下了一些药物，真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子，哼！那些道貌岸然的教官，在分配训练对象的时候竟然抢着要和自己一组，他们真的只是想为党国培养所谓的特工精英吗？如果自己只是一个一味单纯的小丫头，说不定还真被这些人骗了……“啊！呜！”剧烈的疼痛传来，她一下子疼出了满头大汗，不由自主的闷哼起来。 　　欧阳云脸上、身上早就湿了，这个以前也做过的小手术，这个时候做起来怎么这么费劲呢？难道只因为对方是个美女？可是天可怜见，咱并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人啊，也没饥渴到看见母猪就两眼发光的程度，哎，说起来很丢人啊，21岁的强壮男人，到现在还是个…… 　　终于，随着顾恋云一声大叫，欧阳云右手一抖，弹片被匕首挑了出来，他心神一松，身子一阵剧烈的摇晃，差点跌坐在地上。“好了好了，取出来了，没事了！”他摇摇头，迅速的站稳了，将匕首和弹片丢到桌子上，将旁边早准备好的金疮药撒了上去，用一小块干净的毛巾敷上，然后将抹胸朝上面拉了拉——不经意间，他的手触碰到了她的肌肤，两个人身子都轻微的一抖，然后，不约而同的面上一热。 　　欧阳云急忙拿开手，后退两步，故意夸张的说：“累死了，比砍小鬼子脑袋还累。”然后跌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唐门独制的金疮药很灵验，敷上伤口清凉清凉的感觉，疼痛之感立轻，顾恋云看了看坐在旁边喘气的男人，轻轻说了声谢谢，然后用右手把衣服整了整，把扣子扣上了。 　　欧阳云听着身边的摸索声停止了，这才转头看了看她，说：“我们算是不分胜负啊，最后那个日本人，我其实并不想杀他。” 　　“为什么？” 　　“我才到北平几天？日本人就找上门来了，呵，看来他们在北平的势力不容小视啊。如果能撬开刚才那个日本人的嘴巴，将他们一网打尽该有多好？” 　　“那样的话，估计不久又要出一个什么《何梅协定》了。” 　　欧阳云看着顾恋云，想了想，点点头说：“你想得比我远，没错，我倒差点忘记现在国民政府根本不敢和日本人打。哼，日本人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狗啊，你给的肉包子越多，它的胃口就越大，最后吃包子吃成了习惯，也就不管主人到底有多大的家底了——” 　　顾恋云一直在细细的打量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觉得顺眼，听他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说：“你这比喻倒别致，不过，也挺实在的。恩，我来的时候看你在写什么，记日记吗？” 　　欧阳云这才想起自己的“盘尼西林”，一看，厚厚的一叠只剩下几张是完好的，其它的不是被烧掉了就是炸成了碎片，怒了，骂道：“我日，老子白辛苦大半夜了！”问她：“你是流苏师姐，那个‘蚀骨粉’有吗？” 　　“要‘蚀骨粉’干什么？” 　　欧阳云瞪大了眼睛说：“小鬼子的尸体还没处理呢，直接一化扔茅坑里多好，还能肥肥地。” 　　顾恋云摇摇头说：“你这人可真够残忍的。” 　　欧阳云哧了一声说：“还不是跟你那好师妹学的，哼，你可别告诉我，你准备‘蚀骨粉’是为了蚀猫啊狗的。” 　　顾恋云笑笑，右手从身上掏出包药粉来，说：“每个尸体的伤口上挑一点，然后直接扔茅坑里就可以了。” 　　欧阳云却不伸手接，他嘴上说得残忍，心里却对这东西有点毛毛的，说：“你好点了吧，还是你来吧，我不怎么会用。” 　　顾恋云笑笑说：“扶我起来。” 　　…… 　　处理完了小鬼子的尸体，已经有雄鸡开始唱晓了，欧阳云看了看才买的机械表，惊叫：“我的天啊，都三点多了，恩，明天还有事，得睡会。”看了看顾恋云，见她精神倒似不错，想想不放心，说：“你就睡我房间吧，对了，我睡觉有个坏习惯，要是有人靠近的话只怕会做出一些激烈的举动——” 　　他话没说完，顾恋云笑了，没好气的说：“放心吧，你以为自己是谁？曹操吗？每个人都想要你的脑袋——快去睡吧，我也困了。” 　　欧阳云没细读过三国，对曹操梦里杀人的事并不知情，听得稀里糊涂的，心说不管了，放个女煞星在身边，安全第一，于是将包包拎进白流苏房间，睡觉前先把防毒面具戴上了，这才踏踏实实的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当过特种兵的大多都能养成一个好习惯，那就是不管环境多么恶劣，该睡着的时候眼睛一闭，不用五分钟就能睡着；而该醒的时候也不管睡意多浓，眼睛一睁开立刻能够精神抖擞。欧阳云躺下不到五分钟，便进入了梦乡。 　　顾恋云没他这么幸运，虽然她也想睡觉养养精神，可是躺在欧阳云的床上却愣是没有睡意。今晚所经历的一切对她来说是个奇遇，本来只是奉命来取回组织上的东西，结果先是马失前蹄遭了暗算，才凭手腕挽回了局势，接着又碰到了日本人偷袭…… 　　她十八岁出四川，二十一岁成为了独立特工，算起来，到如今见过的人也不少了，但欧阳云却绝对是个异类。这个人年纪不大，本事不小，难得是虽然拥有一般男人都有的坏毛病，偏偏能够控制得住——这个人一会像个军人、一会像个热血青年、一会又像个色狼；有的时候，明明表现得像个谦谦君子，可是转眼间就能破口大骂，一副无赖形象；可笑的是明明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偏偏又胆小如鼠，面对自己这个弱质女子，连睡觉都要戴上防毒面具……想到这些她不由想笑，嘴巴轻轻一撇，笑意还没完全得到释放，想起自己的任务，意识到对方实在是个难缠的对手，她又觉得有些烦闷。 　　站起来走到窗口，闻见硝烟味还有血腥味，烦闷的感觉越来越重，她想：也许自己根本就不适合打打杀杀的，女人嘛，谁不希望能够找个心爱的人，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只是，身在这个国家，生逢这个乱世，要想实现这个最朴素的愿望却又是多么可望不可及的事情—— 　　窗前的桌子上，几张纸散落着，其中一张上面开头写着：明日日程安排，她不经意的看了看，眼神渐渐凝重了，接着又把其它的几页纸看了看，没看太明白，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个欧阳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这样想着，一阵困意袭来，不由伸了伸懒腰…… 第54章 在水一方 　　北平协和医院住院部，三楼的一间单人病房里，白流苏就着窗口透进来的晨时霞光，看着面前的青年男女，产生一种很恍惚的感觉。 　　她对欧阳云还不是很了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要让这小子把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那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对于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她如手心对手背一样的知根知底，师姐前几天是笑眯眯的离开这里的，而正因为这笑容，当欧阳云来看她的时候，她才好心的予以提醒。 　　在这个故事里，欧阳云作为穿越者，其实还是个新人，根本不知道顾恋云究竟是何种样人，他虽然知道她有个绰号叫“九尾狐”，却不知道狐狸只有在看到猎物的时候才会发出微笑——微笑本就是狐狸最为恐怖的武器。 　　白流苏是清楚这点的，还在童年的时候，她曾经亲眼看着师姐微笑着将一个不良少年的右手剁了下来，只因为这只手曾经在师姐屁股后面虚虚抓了一把。 　　“难道说，师姐已经完成任务了？”白流苏想着，大眼睛在两个人脸上扫来扫去。 　　站在她面前的青年男女，脸上都透着疲倦的神态，奇怪的是，两个人都穿着淡蓝色的衣服，一个长袍、一个大褂襦裙，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如果白流苏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这个时候脑海中多半会冒出“情侣装”这个名词。而她现在感到费解的是，原来以为必定你死我活的两人，怎么会相安无事，而且颇有默契呢？难道说，他们也曾经“抵死缠绵”过？这样一想，她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光—— 　　欧阳云其实也有点恍惚，正如白流苏所料，昨晚他还和顾恋云不死不休着，今晨一觉醒来，竟然相安无事了——这个转变角度有点大啊！开始他还有些担心，不知道顾恋云究竟是怎样打算的，女人对他来说是种陌生的群体，对于她们的心理，他这个动不动就干预得新晋学兵们视砍小鬼子脑袋为天职的家伙完全一窍不通。说来可笑，就在前来医院的路上，两个人一辆黄包车里坐着的时候，他完全没有香玉在侧的幸福感觉，倒是忐忑不安的提防着不知道哪个角落会炸开一团烟雾。 　　顾恋云许是窥探出了他的心理，偏偏将身体借着车辆行驶的惯性，动不动就不小心的撞了上来。女人今晨起得早，女人的奇怪心理作祟，抹胸已经改成了肚兜，胸前的挺拔就显得势不可收的样子，雷在某人的手肘处、腰腹间，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某人如坐针毡，惶惶然的同时，偏偏又免不了胡思翩翩。 　　三个人里，只有顾恋云最明白究竟在她和欧阳云之间发生了什么，日本人的偷袭、那几张被炸碎的纸片、欧阳云此刻的反应，这些都让她做出了一个决定——许是感觉耍得够了，能够抵消昨晚所受的伤害了，在看见协和医院大门的时候，顾恋云看着欧阳云笑问：“怎么回事？难道你身边坐着的是一只刺猬？！” 　　欧阳云苦笑，很狼狈的样子，说：“刺猬也比你好，刺猬还有公的呢！” 　　“咯咯！”女人娇笑，然后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你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孬种！” 　　欧阳云皱了皱鼻子，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低声暧昧的说：“难道说让你失望了！”说完起身就准备跑路。 　　“滚！”顾恋云抬起一脚就踹在他的屁股上，然后笑得不可抑止起来，心说明明是个雏儿，偏偏还要装出一副老手的样子，唬弄谁呢？！ 　　在医院的走廊里，欧阳云想想觉得不放心，低声问她：“咱们之间是不是定个和平协议啊？如宋军长所说的，枪口一致对外。” 　　顾恋云嗤笑：“你就这么怕死？！” 　　欧阳云苦着脸，实话实说：“我不怕死，我怕‘蚀骨粉’！” 　　顾恋云看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看你的表现吧，只要你不害人、不投敌，我不会在对你下手了。”说完又郑重的补上一句：“我‘九尾狐’说话算话。” 　　“九尾狐？！”欧阳云轻声念了一句，看了看对方那娇艳的容颜还有那挺拔的胸脯，暗说：“还真是人如其名哪，不过，狐狸说得话值得相信吗？”不禁打了个寒噤。 　　顾恋云将手上的一份早点放到床头柜上，问白流苏：“你那两个姐姐呢？” 　　白流苏收起遐想，轻声说：“媚人姐洗漱去了。” 　　“你洗过脸没有？” 　　“嗯。” 　　“那我喂你吃早饭吧。”顾恋云说着，端张椅子坐在了床边，开始喂白流苏吃早饭。 　　欧阳云在旁边站着甚觉无趣，先将自己日前送的花梳理了下，说：“该换花了，这北平的花店太少，还真不好买。”然后，他低身端起床下的痰盂向外面走去。 　　白流苏脸红了，那是她小便用的，今天还没处理过。 　　顾恋云用调羹勺起半调羹稀饭正往她嘴边送去，见她的脸忽然红了，神态忸怩，一愣，回头看见欧阳云端着痰盂正往外走，笑了，低声说：“流苏，欧阳云对你不错啊，这种事也肯做。” 　　白流苏脸上的红色迅速消散，眉头一皱，冷冷的说：“师姐莫开玩笑，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只喜欢沈大哥一个人。” 　　“喜欢”二字若是放在以前，她是断断不敢当着人面说出口的，更别提将“沈大哥”这三字也坠上，但是斯人已逝，现在，她反而敢大声说出自己的心声了。 　　顾恋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欧阳云则听得摇了摇头，走出房门，看见了一张明媚的脸，眼睛一眨多了些清亮，嘴角也弯出了一丝笑意。 　　对面的少女正端着脸盘缓缓走来，看见他，本就白里透红的脸上立刻酡红成一片，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多了些许慌乱，也许是没想到再这里见到他吧。 　　一看见她，欧阳云就想起了对方的名字，然后脑海中就会蹦出“美人”这个名词，他微笑着说：“媚人同学，早啊。” 　　“欧阳——大哥早！”潘媚人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着，头低了下去，片刻后稍微抬起，迅速的溜了他一眼，对上欧阳云炯炯的目光，立刻羞得嘤咛一声，快步擦过他的身边跑进了病房。 　　目送她进了病房，欧阳云哑然失笑，心说见过会害羞的，没见过这么容易害羞的，不过，她这样子倒是很养眼啊！这样想着，胸中腾起一股歌意，他无意识的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低声哼了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一曲歌毕，歌者没什么感觉，三个有心人却不禁面面相窥，皆没想到欧阳云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白流苏还好，一颗芳心早就魂牵他处，只觉得这歌蛮不错罢了；潘媚人最是有心，贝齿轻咬下唇，听得似乎有点痴了；顾恋云刚看见潘媚人那娇媚的神情，心里就很不是味，心说小贼又在勾引人了，小浪蹄子这是发骚呢，再见她这般神情，莫名的恨得牙痒痒，欧阳云前脚刚进房门，她的大嗓门已经吼开了：“这是谁啊？大清早的学狼嚎呢？！” 　　欧阳云吓了一跳，跨进来的脚又收了回去，在门口夸张的说：“不会吧大姐，你有没有音乐细胞啊？！” 　　潘媚人怯怯的看了顾恋云一眼，轻声说：“我觉得唱得蛮好听的！” 　　顾恋云瞪了她一眼说：“你懂什么？你们难道没听过这句词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潘媚人瞪大了眼睛；白流苏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这个师姐，插科打诨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要说辩嘴的话，在场的恐怕没她的对手。 　　欧阳云端着痰盂走了进来，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顾恋云半天，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受不了这个刺激不知会怎样恼羞成怒的时候，他眉眼打开大笑着来了一句：“大姐，您真是太有才了！您真是我的偶像啊！” 　　这下，顾恋云受不了了，恨恨的骂上一句：“滚！你个宝器！”骂完不知道想起什么，“噗嗤”一声也笑了，说：“一个大男人怎么喜欢唱这种酸溜溜的东西。” 　　欧阳云听见“宝器”二字眼睛一亮，说：“倒差点忘记你们是四川人了，嘿嘿，幺妹，话不是楞个说的——” 　　顾恋云和白流苏愕然的对视一眼，齐齐看着他问：“你也是四川的？” 　　“是！” 　　…… 第55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某子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三个老乡相见，泪汪汪倒没有，不过，自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各人心头。不管是来自后世的欧阳云，还是当代的白流苏、顾恋云，他们身上都有着这样的一个共性——四川人的老乡观念很重——一时沦为旁观者的潘媚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因为只一瞬间，她就从绝对的主角变成了配角——如果她是一个二十一世纪过去的人，会立刻联想到“花瓶”这个名词。 　　三个老乡很熟捻的用诸如“娃儿、幺妹、老子”等四川人十句中必有一句之类的口头禅插科打诨起来，病房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温煦而亲密。 　　顾恋云很及时的向欧阳云问出一个她关心许久的问题：“你娃究竟好大来？” 　　欧阳云笑了，露出两排大白牙，看着她说：“那你希望我好大啥？” 　　顾恋云脸上微微一红，嗔道：“不愿意回答就算喽。” 　　欧阳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潘媚人，说：“我二十一。”然后问她：“是不是有点失望？！” 　　“去死！”顾恋云抬脚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下。 　　潘媚人轻轻撇了撇嘴，对白流苏说：“小妹，我先走了，中午再来看你。”朝其他两人点点头，目光特别偷偷的在欧阳云脸上多停留一会，转身走出了房门。 　　潘媚人一走，病房里的热烈气氛反而降低了些，顾恋云问他：“娃儿来，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个了？” 　　“哪个？” 　　“潘媚人哪。” 　　欧阳云歪起头想了想，笑了，说：“我今年才二十一，小鬼子的攻势还没开始，呵，最少五年之内，我是没时间考虑这些事的——不过。”他眼珠子一转溜到了顾恋云的胸脯上，说：“如果仅仅是找个野火，倒可以考虑哈！” 　　顾恋云脸红了，胸脯却下意识的挺了挺，说：“我就知道你娃没个正行，算了，我们谈点正事吧。”嘴上说着正事，她的神情也变得端庄起来，继续说：“戴老板这个人你知道的吧？” 　　“嗯。”欧阳云应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到门口朝外望了望。 　　顾恋云暗赞一声，心说没想到他倒非常谨慎，说：“他的手脚伸得很长，‘奉献金’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欧阳云看着她，直接的问：“那你是帮我还是帮他？” 　　顾恋云嗤嗤的笑：“你凭什么让我帮你？” 　　凭什么呢？这是个问题，欧阳云皱了皱鼻子说：“凭我没有私心，凭我是真刀真枪的敢和小鬼子干！” 　　顾恋云撩了撩额前的刘海，想起那几张碎纸上的内容，知道他这句乃是肺腑之言，沉默了一会说：“这个话题以后再说吧。” 　　欧阳云摇头：“北平目前的水太深，对我要做的事影响太大，我想成立一个情报部门，可是，你知道的，我不是干这个出身的，我的特长其实是带兵打仗。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恋云，这个人非你莫属。” 　　白流苏说：“师姐，帮帮他吧，咱们毕竟是老乡。” 　　顾恋云看看师妹，又看看面前一脸期盼的年轻老乡，想了想说：“你也知道北平的水很深，想涉这趟浑水，你有足够的本钱吗？光凭你们学兵团那点人马，呵呵，不是我危言耸听，目前来说，不管对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足一提。日本人现在另有打算，新占得的热河局势还不稳定，还想拉拢宋哲元，所以不好明着对付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真的出动部队的话，你们学兵团经得住人家全力一击吗？还有，万一宋哲元真的投了日本人，你将是第一个牺牲品。” 　　“我知道，所以才想你帮我。” 　　“你这是让我陪你送死！” 　　“不一定，你根本不清楚我真正的实力，给我两年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两年？！” 　　“两年！” 　　“好，我就试目以待，我声明啊，我们仅仅是合作关系，你没权力命令我的。” 　　欧阳云笑了，打趣道：“我敢吗，你只要负责培训布置就行了，粗活嘛，自然有我们男人来做！” 　　顾恋云冷笑着嗤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大男子主义者。” 　　“不，不，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女人受到伤害而已。” 　　“我呸！谁是你的女人？” 　　“冤枉啊，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了吗？流苏，我有说过吗？” 　　白流苏微微一笑；顾恋云则羞红了脸…… 　　论胡搅蛮缠、歪理邪说，在这个世界上，欧阳云敢称第二的话，估计敢称第一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中午时分，燕大，未名湖畔，一对青年男女临湖而立。五月中旬，春峭还未散去，纵然今天阳光明媚，北风吹在脸上，依旧带着丝丝塞外的寒气。 　　楚天歌涨红着脸，眼里有隐忍的怒意，他看着陈佳姚如画的眉眼，心里是禁不住的失望，心说：我们毕竟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陈佳姚怯生生的，偶尔偷窥一眼他，便被他的眼神击伤了，低下头，双手盘着衣襟，嘴微微撅着，很委屈很受伤的样子。在她想来，父亲的要求虽然有些过分，但是以她和楚天歌的关系，以楚天歌和欧阳云的关系，由楚天歌向欧阳云提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两个人就这么直面吹着风，落在路人眼里，就好像一道青春的风景。 　　欧阳云带着楚天歌他们，满北平的洒下了“盘尼西林”的种子，他不知道，在对财富特别敏感的商人眼里，“盘尼西林”现在和黄金有得一比，于是就发生了接下来有点戏剧的一幕。 　　前面说过，陈家开有商铺、工厂，陈佳姚的父亲陈翰林是个成功的商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至少在陈翰林看来是这么回事，一向并不是很关心女儿学业的他忽然得知佳姚的男朋友就是“抗日双雄”，而现在圈子里流行的“盘尼西林”一事就是“双雄”发起的，他感觉到自己发财的机会来了。于是，这个一向认为女儿和楚家小子门不当户不对的父亲，不仅和颜悦色的关心起了年轻人的感情，而且提出要和未来的女婿见上一见。 　　陈佳姚胆子虽小，脑筋不笨，从父亲的话中听出了话外之音，觉得这是一个让父亲承认楚天歌的好机会，于是难得的向陈翰林献起殷勤，主动拢下了这个任务。 　　陈翰林的意思是陈家出钱，欧阳云和楚天歌出技术，双方各占一半的股份开一家药厂。 　　陈佳姚找到楚天歌，满心欢喜的把父亲的这个提议说了出来，本以为这是一桩大好事呢，谁知道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男朋友立刻摆出了脸色。 　　楚天歌的理由很简单：你以为大哥想发财啊？真要是那样，他也不会从美国回来了，直接把药厂建在美国不就得了？他又不缺启动资金，学兵团那么多武器、弹药，全部是他掏钱买的，你有没有算算那值多少钱？……要不然欧阳云怎么老觉得这小子是榆木脑袋呢，说到这里意思也够明显的了，他犹嫌不够，偏偏还要对老丈人下一番评语：我看你父亲整个就是一财迷！ 　　这话太伤陈佳姚的心了，她的父亲纵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也不该他来评说啊，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男朋友，不站在自己一边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够——小姑娘想不通了，生气了，嘴巴也就撅起来了，小性子也就使上了：一句话，这忙你帮是不帮？！潜台词是：不帮我们就吹！ 　　楚天歌也很生气，还很失望——初恋的人嘛，总希望自己的情人是完美无缺、纯洁无暇的，她可以撒娇、可以耍点无伤大雅的小性子，但是，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却绝对必须和自己保持同一战线！ 　　眼看着两个人的关系很有可能就如同面前的湖水一样被吹皱了，还好他们角力的对象欧阳云来了。 　　欧阳云这回是穿着军装来赴约的，司徒雷登预约了几个学校里的资深教授，要和他好好探讨一下以后的教学问题——顾恋云觉得这是个展示力量的机会，于是强烈建议他最好穿军服出席这种场合。 　　北平刚刚经历过“自治”闹剧，正是人心思定的时候，这个时候，军人、正规军人无疑能够给人以信心，说白了，就是枪杆子能让人觉得安全。 　　欧阳云觉得这建议不错，于是从谏如流，不仅穿上军装，而且任由她动了手脚，把眉角修的高挑一些，看起来一下子大了三四岁，用顾恋云的话说：“像个男人了。” 　　然后，她再次恢复了男儿装，换上了一套尉官服，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副官。 　　两个人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十分钟左右到了燕大，顾恋云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陈佳姚，指着她说：“那不是流苏的结拜姐妹吗？旁边那个好像是你的手下。” 　　欧阳云一看，可不是吗？走过去一边大声说：“天歌、佳姚，你们在这干嘛呢？” 　　两个人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头来。欧阳云一见两人的神态，愣了一下笑着问：“怎么？闹矛盾了？”和顾恋云对了下眼，说：“我们闲杂人等是不是要回避啊？” 　　他这是好心想调节气氛呢，可陈佳姚一听这话，满肚子的委屈立刻溢了出来，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将头转了过去。 　　楚天歌看见欧阳云，什么脾气都没有了，看了眼顾恋云，见是个陌生的帅哥，讪讪的说：“哪能呢，没事。” 　　欧阳云眼睛故意一瞪，吼：“没事，没事佳姚为什么掉眼泪，我看准是你欺负人家了！佳姚别哭，有什么委屈告诉我，我修理他！”说着装模作样的要捋袖子。 　　陈佳姚有人撑腰，更委屈了。 　　顾恋云看了楚天歌一眼，上前扶住了她的肩头，轻拍道：“好了，别哭了，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们给你做主。” 　　楚天歌看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对自己女朋友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眼睛不由瞪得大大的，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对她大喝道：“喂，你松手！” 　　欧阳云笑了，说：“吃醋啦，哈，别生气，她也是雌的！” 　　楚天歌一愣，多看了顾恋云两眼，这才“噢”的一声做恍然大悟状，抓抓头不好意思的问：“大哥，你怎么来了？” 　　顾恋云恶狠狠的瞪了欧阳云一眼，低喝：“什么雌的，明明一个斯文人，偏偏要学痞子腔！” 　　欧阳云哈哈大笑两声，朝陈佳姚呶呶嘴问楚天歌：“没问题吧？要不要老大教你两招？！” 　　楚天歌看了眼陈佳姚，见她双肩抽动，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心中有点酸酸的，问：“大哥，药厂的资金有着落了吗？” 　　“资金好说，人才最重要，一步一步来吧。佳姚，别哭啦，我和顾副官还要去见你们校长，天歌这几天也怪忙的，如果因此怠慢了你，我替他陪个不是。我保证，最多还有半个月，他会天天来陪你的。” 　　欧阳云以为两人闹矛盾是因为楚天歌没时间陪陈佳姚，他曾经答应过楚天歌，要让其重新回学校读书，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个承诺说出来，也是想让他们放心——要谈恋爱，以后有的是时间嘛。他拍拍楚天歌的肩膀，说：“等会跟我去见司徒校长，我想让你做我的助教。” 　　“我，不行不行。” 　　“是男人吗？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呢？佳姚，天歌要当助教了，你高兴吧？” 　　“哼！”陈佳姚撇撇嘴，看似不屑，但眉角明显挂出了喜庆——看来还是很高兴的。 第56章 变化与计划 　　燕大校长办公室内，欧阳云带着自己的新任副官顾恋云和助教楚天歌会见了校长司徒雷登，三个人就他在燕大的执教细则进行了沟通和安排，陪同在侧的有顾颉刚和邓之诚两位历史学大师。 　　顾颉刚和邓之诚作为民国时候有名的历史大家，同时施教于燕大、清华、北大等多个学府，在北平拥有相当的名望。两人从司徒雷登口中已经得知了欧阳云这个“天才”的一些具体情况，尽管如此，当面见到本人，两人还是被对方表现出来的学识给雷到了。 　　说起来是件颇有讽刺意味的事，历史上，民国时候虽然出过不少大家，但基本上都局限于文科类，例如历史、文学等等，而在理科类上，所谓的大家要不就是在国外给外国人做着学生，要不就是在为外国人打工，他们所取得的成绩，大都带有浓厚的西方色彩在里面，而真正凭一已之力做出辉煌成果的，绝对是凤毛麟角！这也是欧阳云虽然“天才”，却也不得不扛着“华侨”大旗的原因。 　　顾恋云出任欧阳云的副官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而她在燕大的表现也让欧阳云大吃一惊，这个中华古老门派“唐门”的弟子，如果精通国学，那是常理，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她竟然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其熟捻程度绝对不下于受过专门训练的他，这让他惊喜的同时，不由对她的真实身份越发好奇起来，甚至想：她不会是双料间谍吧？美国情报局和复兴社特务处？ 　　司徒雷登这个美国老头很有诚意啊，和欧阳云敲定课程安排以后，立刻拿出了一串崭新的钥匙，然后打开窗户，指了指楼下那辆黑色的福特车说：“欧阳教授，从现在开始，那辆车就是你的了。”然后还问他需不需要配个司机。 　　欧阳云谢了，把钥匙扔给顾恋云，拍拍她的肩膀说：“司机已经有了。”然后投桃报李，说明天就把那篇“盘尼西林”的那文交上来，先在燕大校刊上刊登，并且允许以校方名义投到国际科普期刊上去。 　　美国老头听了大喜，当场给他一个拥抱，喜滋滋的说：“这样一来，燕大必将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学，欧阳教授，谢谢！”和他热烈的握手。 　　顾颉刚和邓之诚也站起来，纷纷向两人道贺，想起自今时起，咱中国也算是出了一个医科化学类的大师了，而且还是自己的同事，不禁都沾沾自喜起来——这个时代的中国知识分子，比起后世，真是单纯得太多啦！ 　　当然了，如果他们知道这个大师的所有才智皆是剽窃所得，就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表情了——他们会不会也会愤起而打假呢？！ 　　大事议定，让楚天歌当助教的事就好说了，至于文凭，司徒老头当场表示，等这一届毕业生通过毕业考以后，会将楚天歌的名字嵌入其中，一并发了。 　　出了燕大，坐在崭新的座驾里，欧阳云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看了看对顾恋云说：“还有三个小时才到六点，去宛平吧，你现在既然已经加入学兵团了，新战友们总是要见见的。” 　　顾恋云目视前方，微笑着说：“教授！？真看不出来你身上有哪一点像个教授的样子，嘿，只怕会误人子弟啊！” 　　欧阳云不理她的调侃，正色说：“我做这个教授只是权宜，找几个有用的帮手才是真正目的。另外，学兵团的扩建迫在眉睫，这个时候扩大一点影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扩建学兵团，你就不怕遭人猜忌？” 　　“你是指宋军长吗？” 　　“不只他一个，你可别忘了，现在日本人生吃活吞你的心思都有。” 　　“日本人我不怕，现在他们还不敢明着来，宋军长那里倒是必须解释清楚——”说到这里，他默默的想起了心事。宋哲元现在还呆在天津，身周的狗汉奸肯定围了一圈又一圈，虽然他觉得宋哲元未必会受那些苍蝇的袭扰而改变主意，但是，世事皆无绝对，某子不是云：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本来历史是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的，但自己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太多东西，万一宋哲元改变立场的话，那将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他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学兵团和29军也会随之灰飞湮灭、甚至会成为影响华北乃至全国局势的那枚举足轻重的“孤子”……想想有些后怕，他迟疑的问顾恋云：“我们是不是去趟天津？” 　　顾恋云皱起了眉头：“去天津？天津的形势现在很复杂！” 　　“去天津吧，我必须尽快的见宋军长一面。” 　　“那这身衣服得换了。” 　　“嗯，天歌，你先回去吧，课程安排你也知道了，记得准时。” 　　“大哥，我陪你一起去天津吧。” 　　“算了，你陪陪佳姚吧，女孩子没人陪，很容易变心的——哈哈！” 　　晚上八点多钟，天津城宋公寓所，书房，宋哲元面色不虞的看着欧阳云；郭彪站在门口，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欧阳云，心里暗暗为他捏着一把汗——跟着宋哲元时间久了，他知道军长这次动了真怒；欧阳云呢？貌似没有看见宋哲元的神情，犹在自顾自的喋喋不休着：“……药厂建好以后，以每天生产200支针剂、500枚药片计算，一支针剂可以赚40元，药片赚10元，那么一天就是13000，一个月就是39000，等海外的销路打开，我们还可以再上几条生产线……到那个时候，再办个军工厂、汽车厂，就是飞机厂都办得起来……”他越说越激动，渐渐眉飞色舞起来——一只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大饼渐渐被他端上台面，呈现在宋哲元面前—— 　　宋哲元绷紧的脸面终于渐渐松弛下来，本来铁了心要让欧阳云难看的想法也不由烟消云散，他提了个有点幼稚的问题：“盘尼西林真有这么神奇吗？” 　　郭彪和欧阳云听见这句话，前者微笑着摇摇头离开了房门，后者则暗叫一声：耶，大饼计划成功！ 　　所谓的大饼计划是欧阳云在路上对顾恋云的随口一说。顾恋云弄明白了他和宋哲元之间的纠葛，熟悉军阀之间人际关系的她不禁有些替欧阳云担心——石友三勾结日本人是不对，但是作为西北军旧人，宋哲元要想继续扛着西北军这面大旗，那么就必须给其他西北军老人作出一种姿态，况且石友三背后还有日本人这么一层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宋这个时侯和日本人眉来眼去的打个热乎，这种情况下，只要石友三没有触犯到29军和他本人的利益，他都不会下得了狠手，而欧阳云作为他的手下，竟然不听指挥来个先斩后奏，别说是宋哲元，换做任何一个长官，都不可能轻易揭过此事。 　　她最后给欧阳云此次的天津之行下了个不详的定语：任重而道远，因小而失大。 　　石友三这件事情，欧阳云后来细细想想，也觉得自己意气了，不过他想后悔也来不及了，见顾恋云很担心的样子，宽慰她说：“放心啦，我对宋哲元来说现在还有不小的作用，你且放宽心，呵呵，只要我画张大饼出来，一定会摆平此事的。” 　　话是这么说，但对于这张“大饼”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他其实也心里没底，所以见到宋哲元以后，浑没有了上次的潇洒自如，反而将头一低，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态度，只顾一口气的将“大饼”画了出来…… 　　宋哲元在医药方面纯粹是个小白，所以才会问出那么幼稚的问题，这从一个侧面也反应出他对“盘尼西林”这张黄金大饼的饥渴。 　　大饼计划成功，欧阳云腰杆挺直了，声音也大了，笑着做了一番解释，无非现在全世界只有自己掌握生产技术，而世界各国对这种药品的需求量都非常的巨大，所以“大饼”的前景非常美好云云。 　　宋哲元听得不住点头，问他：“那你准备时候办厂投产呢？”潜台词是：越快越好啦！ 　　欧阳云借杆子上爬，笑嘻嘻的说：“这个嘛，要看军座了。” 　　宋哲元笑了：“看我，我对这个盘尼西林可是一窍不通。” 　　欧阳云看了看周围，确认四周没人，这才装作很神秘的样子低声说：“军座，某子说财不露富，我们药厂却是个特例，目前世界上对盘尼西林的认知不够，如果我们真要办厂，那么就必须加大宣传力度，这样才能打开销路，只是真要这么做的话，那我们这富可就非露不可了，现在国内形势这么复杂，旁边又有日本人虎视眈眈的，办厂倒不是什么难事，我就怕到时成为众矢之的，反而——”说到这里，他装模作样的啧啧叹息起来。 　　宋哲元想了想说：“是啊，照你刚才那种算法，这药厂真开起来的话，那就相当于一个聚宝盘哪，嗯，真要这样的话，我估计国民政府和日本人一定都会想办法来分一杯羹，说不定还要据为已有，不过——”他忽然站了起来，用力在桌子上拍了一掌说：“我们29军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怎么说也有几万个人、几万杆枪！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欧阳，你放心，谁敢打我们药厂的主意，我绝对让他们讨不了好！” 　　他这话说得极有气势，让欧阳云不禁想起了《沙家浜》里的一段唱词：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总共才七八个人十来条枪——他哑然失笑，微笑道：“军座，倒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如果您真信得过我，这事可以完全交给我办，我自有办法不费刀枪照样打发那些白眼狼们。” 　　“噢！”宋哲元来了兴趣，心说这个乱世没有枪杆子撑腰，话都不能大声说，你不动刀枪却如何护得聚宝盘的周全呢？“说说看。” 第57章 盘算 　　欧阳云自从被姜树人揭破了伪天才的面具以后，引以为戒，之后狠狠的恶补了一番有关“盘尼西林”的常识，在制定实施计划的时候，再也没有犯相同的错误。他考虑到自己对日本的愤青情结，在来天津的路上特地请顾恋云以旁观者的身份对计划做了客观的分析，在针对日本人这一块上相应的做了些改动，这样一来，该计划的可行性还是相当高的。 　　首先，药厂的隐蔽性一定要好，现在可是飞机大炮的时代，一旦打起仗来，药厂这类战略目标肯定是敌方重点照顾的； 　　其次，有鉴于盘尼西林的推广必须造大声势，闷声大发财是绝对行不通的，而要想周围的邻居们不眼红，那只有给人家一点甜头了——29军实际控制的地区目前也只可能是翼察大部，反正其它地区也是需要代理商的，那么找一些后台老板比较硬的人来代销，就能起到一石二鸟的效用，不仅能够封住一些人的想头，还可以借助国外的合作伙伴获得29军急需的一些器材、军火。 　　听完欧阳云这个计划，宋哲元承认确实不一定要动到刀枪，想起欧阳云并没有特别针对日本人的手腕，偏偏他和日本人又是誓不两立的局面，问：“日本人那边怎么办？他们可真正是一群白眼狼。” 　　欧阳云笑笑说：“这个吗，就交给军座处理好了。” 　　宋哲元的脸色变了，以为他讽刺自己和日本人暗送秋波呢，不由又想起了石友三的事情，他左右想了想，觉得和日本人迟早是要打上一仗的，心说看来这小年轻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啊，也罢，借这个机会表表态，他咬咬牙说：“娘的，老蒋怕小鬼子，我宋哲元可不怕，实在不行就干他娘的！” 　　欧阳云一听，知道他误会了，暗暗腹诽说嘴上说得漂亮，就不知道事到临头还能不能这么硬气，他笑着说：“军座，如果单单因为盘尼西林就和小鬼子开打，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我们反正也是为了赚钱，小鬼子里面也有想赚钱的，找个稍微信得过的代销商好了。我们这个时候和小鬼子开打，呵呵，说句不中听的话，只怕有人又会借机落井下石了。” 　　宋哲元一愣，一时倒没反应得过来——他一直以为欧阳云和小鬼子有刻骨之恨呢，现在听他这么说，好像也不完全是那么回事嘛，倒觉得奇怪了，打趣道：“难得啊，‘抗日双雄’暂时放下屠刀了？” 　　欧阳云不好意思的笑了，老实说：“不想29军的兄弟们打无准备之仗罢了，现时情况下，日本人飞机大炮的，这仗可不太好打。” 　　宋哲元点头，觉得这混账小子终于说了句人话，深有同感的说：“是啊，大刀毕竟是冷兵器，近身肉搏还能发挥点作用，真的对上飞机大炮那就成摆设了，欧阳，不在其位不谋其职，你现在也知道我的苦处了——”指着他的额头说：“石友三的事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你们学兵图了痛快，让我来替你们擦屁股！” 　　欧阳云死皮赖脸的笑了，说：“您是我们最高长官嘛，孩子们在外面闯了祸，当然得家长出面解决了，军座，我承认，石友三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我向您诚恳的承认错误！” 　　宋哲元看着他一副赖皮相，不知道是因为被大饼的香味给熏的，或者动了慈父之心，没好气的笑了，喝道：“一句承认错误就结了？日本人还在向我要人呢！哼，再有下次，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欧阳云见他把这么隐蔽的事情都说出来了，知道确实把自己当自家人看待了，想想觉得自己这事做得是有点不地道，他正色说：“军座，说句老实话，如果石友三不让小鬼子掺杂在队伍里，我们吓吓他就算了，可是——哎，也怪我头脑不冷静，结果就闹出这么一出来了。不过军座，您还别说，这么一来，北平人民提到我们29军，提到您的大名，一个个只有一种表情——” 　　宋哲元被他吊起了好奇心，问：“哦？什么表情？” 　　欧阳云伸出个大拇指说：“29军好样的！宋军长果然不愧是抗日将军！” 　　宋哲元还没听出来这小年轻是在转着弯拍自己马屁，顺便下套呢，见状问：“真的？” 　　“千真万确！” 　　宋哲元陶陶然，想起当初喜峰口大捷后的风光岁月，不禁生出这样的感慨：不做抗日将军好多年啦！这个，还是做抗日将军光彩啊！ 　　欧阳云的天津一行，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但随着宋哲元随后的一系列大手笔，知情人不禁都开始疑惑起来：欧阳云究竟与宋哲元谈了些什么，怎么一下子就将宋哲元本来居中摇摆的状态给拉偏了方向呢？ 　　当天晚上，欧阳云和顾恋云就宿在宋府。也许是没看出后者是女扮男装吧，宋府管家给两人安排在一个房间。欧阳云没什么的，当特种兵的时候，和女队员都大被同眠过，一人一张床睡一个房间相对他来说，太小CASE了。顾恋云开始不知道房间里有两张床，以为是欧阳云的要求，不禁又失望又恼怒，心说这家伙把自己当什么了？水性杨花的女人吗？心理暗暗做好准备，心说他要敢乱来的话，就让他尝尝老娘的厉害，让他出个大丑，有些忐忑不安的随他进了房间，看见两张床，又见欧阳云衣服也不脱就躺到了床上，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如释重负的同时，不禁奇怪为什么又会觉得有点失望。 　　欧阳云现在满脑子都是盘尼西林和以后的发展前景，心情相当兴奋，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不知名的小曲不时从他微翘的嘴角飞出。 　　顾恋云想起他在医院唱的那支歌，说：“那首歌其实蛮好听的。” 　　欧阳云睁开了眼睛，看着她问：“哪首？”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哦，歌名叫《在水一方》。” 　　“没想到你还会唱歌。”顾恋云说着走到了他的床前，作势要坐。她本来也准备睡了，军装已经解开了扣子。 　　结果，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欧阳云误会了，以为她投怀送抱呢，吓了一跳说：“喂喂，你干什么？！” 　　顾恋云见他畏狼怕虎的口气，又见他目光闪烁的掠过自己胸脯，一省，脸上不由红霞乱飞，站住了说：“你个小流氓，口花花的原来是个雏儿！”不免有想大笑的冲动。 　　欧阳云有些尴尬，心说自己的演技还是不行啊，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说：“雏儿？那你敢不敢试试？！” 　　顾恋云“噗嗤”一声笑了，压低声音说：“谈正事了，和宋哲元谈得怎样？” 　　“很成功！” 　　“嗯，他准备全盘接手平津防务了？” 　　“嗯，等着看吧。张自忠的三十八师将会调来天津，赵登禹的一三二师调往任丘一带，察哈尔只留驻刘汝明的一四三师，这样一来，北平、天津、河北、察哈尔等于都在29军手中了。有了任丘这块宝地，我们的未来必将是光明的啊！” 　　这些调动布防，宋哲元早有意向，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只因为和日本人的沟通上出了问题。1935年华北一带的形势，作为后来人的欧阳云是完全不得其解的。宋哲元、老蒋为代表的国内势力，再加上一直虎视眈眈的日本人，三方角力的结果是，宋哲元为首的29军平白捡了大便宜。而这里面真实的情况究竟怎样，三方势力又是怎样的一番勾心斗角，其中详情除了当事人之外，不足为外人道。 　　宋哲元的察哈尔省主席被免，明着看是老蒋给穿的小鞋，但实际上却是日本人抓住了老蒋当时心理压迫所致；而29军要想名正言顺的控制平津，国民政府和日本人的态度都是必须考虑的，日本人尤为重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宋哲元老江湖了，不比欧阳云这个愣头青，凭着一股子热血就能够笑傲平津，他考虑的东西自然要比小年轻深远得多。本来，宋哲元和日本人是有默契的，日本人急于为东北三省和伪满洲政权获得法理生存空间，军备也没完成，一时还不敢染指华北激起全面中日冲突，另外，日本人看到：29军成军以来就是个亲娘不疼、后娘不爱的尴尬角色，当家人宋哲元和老蒋很不对付，最有可能培养成亲日势力，基于以上种种，如果不是因为出了石友三这档事子事，造成二百多个小鬼子被杀，日本人是很乐意将华北暂时交给29军托管的——日本人狼子野心、嚣张跋扈，梅津、土肥原等人此时已经把华北纳入自家版图了。 　　只不过随着欧阳云的出现，他们这个美梦注定没了成真的一天。 　　原本，他们还想以平津之地要挟宋哲元交出欧阳云这个帝国公敌呢，但是，他们却低估了欧阳云的能量及他在宋哲元心目中的地位。 　　这注定了日本人在华北问题上要吃大亏！ 　　当初陈老头、黄老头搞这么个计划，有点“损公肥私”的意思。这两个愤青老头把穿越机当自己家的了，确定下穿越时空刻度以后，便想着来这么一手。他们原来的计划也许是为了共产党输送一个人才的吧，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计算上出了问题，把欧阳云给送到了平津，结果，愣是送给宋哲元一个“天才”。 　　他们也不想想，欧阳云通熟党史的人，虽然对共产党打心眼里透着亲切，但是也正因为此，意识到共产党目前特殊的政治背景，许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而历史上29军曾经一度强大，只不过因为宋哲元和老蒋在里面掺和了许多沙子，愣是将一支铁军变成了一支病猫。对于29军，因为一曲《大刀进行曲》，欧阳云对其相当的欣赏崇拜，如此一来，穿越到平津的他自然不会舍近求远，跑去延安了。 　　且不说欧阳云这个选择是对是错，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一只蝴蝶确实能够引起一场飓风，至于这场飓风究竟是省级还是国级，那就要看欧阳云的能量了。 第58章 恳谈会 　　顾恋云的身份对欧阳云来说是个谜，换做其他任何一人，放这么一个刺猬在身边，虽不至于寝食难安，也会提防对方居心叵测。出于对特务的反感，欧阳云开始确实有些担心，总怕面前忽然会出现一蓬粉末。不过随着两人相处时间增多，老乡身份的公开，出于对情报人员的渴望，他决定一定要想方设法将顾恋云这种妖精级的特工留在身边—— 　　顾恋云的身手自不必说，难得的是心思慎密、知识面涉猎极广，而且还精通阴谋、阳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一代军师啊！ 　　顾恋云此来北平，本来的任务就是为了那笔“奉献金”，但随着平津局势的变化，她又接到了一个新任务，帮助国党要员熊斌拉拢宋哲元，并严密监视宋的动向，防止宋向日本人靠拢。这样一来，她于公就有了待在欧阳云身边的理由，而随着欧阳云身上潜力的点点闪现，她对这个小家伙的兴趣大增，于私于公都有了呆下去的足够理由。 　　对她来说，欧阳云也是个迷呀，这小子身上的缺点海了去了，好色又胆小，还是个财迷，市侩得一塌糊涂；但是他身上的优点似乎也不少，正直、睿智、幽默、爱国、无私……有的时候想想，她都怀疑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能够将这么多优点和缺点都糅合到一个躯壳里，欧阳云的父母亲不简单啊！ 　　任丘这地方她是知道的，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城而已，有什么“光明”可言？她疑惑的问：“任丘有这么重要吗？” 　　欧阳云故作高深的微笑不语，心中却在想，年出千万吨的大油田啊，嘿嘿，只要有了炼油工厂，那么飞机、坦克就不是奢望了，说不定还可以弄几艘航空母舰玩玩，航空母舰啊，中国人梦想了多少年还没能实现的愿望，如果真在自己手上实现了，那……他这样想着，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进入了梦乡。 　　顾恋云等了一会没得到他的回答，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小子竟然睡着了，心中又好笑又好气，暗说他现在对我倒是信任哪，也不带防毒面具了，就不怕我来点“蚀骨粉”什么的，想起他提到“蚀骨粉”时的恐怖表情，不禁微笑起来，蹑手蹑足走到自己床前，脱下军装，她用手在胸口按了按，再看看已经沉睡过去的欧阳云，心中升起一种怪怪的感觉——本来还想借这个机会考验一下他，看他究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呢，还是装腔作势的伪君子，现在可好，对方竟然直接无视了她的存在——“难道是我的魅力不够吗？”想起他在医院遇到潘媚人而唱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她心中莫名的感到了一丝失落。 　　第二天晚上，北平城兰香剧院，“29军学兵团与北平各高校大学生恳谈会”正在这里举行。 　　主席台设在舞台上，分三排坐了二十余人，系各个大学的学生代表和学兵团代表。 　　下面的观众席上，则分阵营坐着学兵团大部官兵和众多的学生，其中还有不少中学生。欧阳云原来的打算，只想和“大学生恳谈”的，结果风声传进了一些中学生耳中，由于这个时代的孩子早熟，而且学生中也不乏大龄青年，故此，觉得受到了藐视的他们向楚天歌、陈师昌这些会议召集人发出了强烈的抗议，最后捅到始作俑者这里，欧阳云不得不做出了妥协。 　　八点钟的样子，负责会场布置的学兵们终于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陈师昌和一个叫梅岚书的女大学生作为主持人，在千众瞩目之下走到了话筒前——恳谈会正式开始了。 　　欧阳云作为学兵团团长，又是“抗日双雄”之一，名望所归，自然是第一个发言。 　　随着梅岚书轻启朱唇，说：“下面有请学兵团团长欧阳云先生为大家讲话，大家热烈欢迎！”然后带头鼓起掌，退到一旁。台上台下登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欧阳云微笑着站了起来，走到话筒前，先是对着主席台和观众席敬了两个漂亮的军礼，然后摆摆手制止了众人继续鼓掌，大声说：“各位同学、学兵团的所有战友，大家好，很高兴在暮春时节和大家相会在这里，作为曾经的学子，现时的军人，我想，自己能够胜任在军人和学子之间铺就一条友谊之桥，共建我们美好家园的责任。学兵团，顾名思义，战士们大多都曾经是你们中间的一员，而且在以后，我也会让一些在战场上表现优异的士兵继续到各个大学里进行深造。当然，如果在座的各位希望拿起枪杆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那么，29军及学兵团的大门将随时对你们敞开……” 　　欧阳云在天津征得了宋哲元的谅解以后，学兵团的扩建也得到了他的首肯。宋哲元不愧是在政治圈里打滚多年的人，得知欧阳云有意将扩招对象向大学生重点倾斜，他提出了更深层次的考虑，认为随着时局的发展，29军肯定会全面接管河北，河北境内原先因为民国政府机关撤出而造成的权力真空正需要有人填补，而大学生们无疑是最好的政工干部来源，让他特别留意这方面的人才。 　　这本是正牌学兵团建立的初衷。欧阳云早考虑过这些问题，而且想得比宋哲元还要全面——29军要想在将来凭翼察之地和日本人硬碰硬，那么施行新政，建立一个高效、廉洁、政令统一的地方政府就是非行不可的。而热情、正直、拥有学识的大学生们正是执行这一计划最好的推手。 　　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向宋哲元建议，只是怕引起对方猜忌，现在见其主动提了出来，自然乐观其成，欣然领命。 　　恳谈会的进程是陈师昌和几个大学生领袖商量出来的，在欧阳云讲话以后，李铁书作为纯粹的学兵团代表，将会针对学生们的提问一一解惑，然后就是学生们和学兵们的交流时间，最后，李铁书会拿出一份详细的征兵方案，有意的学生则可以有选择的报名——是参加文官性质的“特勤大队”呢？还是加入学兵团成为一名纯粹的军人。至此，恳谈会就算圆满成功了。 　　学兵团团部的安排，本来是由欧阳云为学生们解惑的，最不济也要楚天歌出马，毕竟这两位戴着顶“抗日双雄”的光环。但不巧的是欧阳云还要去参加一个北平工商界人士组织的茶话会，而楚天歌的口才就那个样子，没办法，只得让李铁书这个老将出马了。对此，李铁书很有意见，他对盘尼西林等完全一窍不通，以致会前不得不花大量的时间备课。 　　九点钟左右的样子，欧阳云和顾恋云、刘哲良带着侦察排出现在会元茶馆。 　　商人最是势利，有鉴于此，欧阳云的形象顾问（他们私下里的称呼）顾恋云为了造势，力排众议，不仅让欧阳云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军服，而且还让侦察排荷枪实弹的列阵保护。还别说，她这一手准备真管用，与会的商人们虽然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老字辈”，但是面对学兵团如此阵仗，愣是不敢小瞧了欧阳云，一个个表现得极为绅士、拘谨，让欧阳云把奸商的潜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学兵团不少学兵都是北平人，在各大学校、报社都有人脉，在欧阳云的策动下，各大报纸上都通篇累赘的报道了有关“盘尼西林”的事情，顺带的，欧阳云这个发现者也是名声大噪，真正是想不出名都难。 　　与会的商人有不少肚子里都是有相当墨水的，他们也许并不清楚“盘尼西林”“多功能车”究为何物，但是敏锐的商业嗅觉却让他们察觉到了隐藏在其中的商机。 　　楚天歌和陈佳姚之间的角力，最后还是男人败下阵来。楚天歌这小子也有意思，不知道怎么想的，在欧阳云看来的一件好事，他却迟迟疑疑的老开不了口。前天跟在欧阳云屁股后面跟了一天，最后还是欧阳云察觉出了不对，一再相询，他这才说了出来。 　　这方面欧阳云早有打算，一听就乐了，说：“好事啊，回去跟你丈人说，让他多联系几个人，我手上的项目多着呢，只要想赚钱的，尽管来找我！” 　　楚天歌脸红了，讪讪的问：“大哥，不会勉强吧？” 　　欧阳云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勉强什么？就是勉强，为了你小子的终生大事，我也得让它不再勉强。” 　　楚天歌嘿嘿一乐，跑了。当天晚上，便带来了他“丈人”的消息。 　　这陈翰林正好是北平商会的副会长，欧阳云既然放出了大话，他也不吃独食，立刻和会长秦兹林通了消息，然后两个人召集起一帮子会员，商量之后，决定次日在会元茶馆组织一个商界和军界的茶话会以交际感情。 　　自古以来，商人和军人之间哪有什么感情可交际的，最不济的也就是狼狈为奸，一个为权一个为财各取所需而已。 　　欧阳云当时一听楚天歌带回来的消息就乐了，顾恋云在旁边看他笑得有点邪气，不知道这家伙又在策划什么坏点子，善意的提醒说：“欧阳，你娃不会盯上人家的钱袋子了吧？” 　　欧阳云哈哈一笑说：“NO、NO，我不过是想到了一条以商制农的妙计而已。” 　　“以商制农？” 　　欧阳云也不解释，笑了笑说：“就不知道军长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顾恋云不解了，问：“这和宋哲元又有什么关系？” 　　欧阳云摸了摸下巴，那里被顾恋云刚刚修理过，她说是为了增加沧桑感，必须让它尽快的长出胡子来，现在还有点疼，他说：“我想当官。” 　　顾恋云和楚天歌乐了，楚天歌说：“大哥，没想到你也是个官迷啊？！” 　　欧阳云莫测高深的说：“这官迷也有好坏之分的。” 　　顾恋云大乐，说：“还是第一次听说。” 　　楚天歌看看顾恋云手上的刮刀，又看了看欧阳云光溜溜的下巴，暗说自从这个女人出现在大哥身边，大哥最近怎么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啊？不会是给这女人下了迷药吧？！意识到有这个可能性，他呆不住了，决定立刻去找陈师昌和李铁书他们好好说说这事。 第59章 茶话会 　　欧阳云是个官迷？如果有人对学兵们提出这个问题，估计十有八九会得到一个白眼的回答，晦气点的说不定还会得到一个巴掌的额外奖赏。 　　不过不管外人怎么看，欧阳云自己目前确实想当官，而且已经有了目标。 　　在北平商会和学兵团的茶话会后，他以送陈翰林回家为名，开始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陈翰林这么热衷于这个茶话会，其实本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指望靠着女儿和欧阳云、楚天歌的特殊关系能够合办药厂，最不济的也要入股。 　　茶话会进行到一半，他就失望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欧阳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商人们都听出来了，药厂作为29军的军办企业，是不可能分给民间一杯羹的。好在欧阳云接着就扔出了一只只大饼：汽车厂、发动机厂、电子元件厂、收音机厂、电视机厂、炼钢厂、被服厂、石油公司……其中许多名称，在座的虽然听都没听过，不过，从扔大饼的表情上，他们看到了其中油水，于是，本有些死气沉沉的茶话会气氛一下子又变得热烈起来。 　　为了“以商制农”，欧阳云这回是无耻到底了，中国此时还没电视台、电视剧制作单位呢，他却连电视机也搬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首先惊呼出声：天才啊！ 　　然后，一顶接一顶的大帽子就朝欧阳云头上扣了下来，什么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啦，旷世奇才啦…… 　　欧阳云纵然再无耻，脸皮再厚，却也止不住的汗出如浆。 　　顾恋云早受不了这里的肮脏空气，直接捏鼻子闪人了，只苦了刘哲良，毕恭毕敬的站在欧阳云后面，看着团长脖子里泊泊的汗水，深感同情的同时却又岌岌自危，因为已经有人连他夸上了：看看，这就是欧阳长官的兵，实在是威武啊！ 　　…… 　　商人们对此次茶话会显然是抱有很高期望的，诚心也足够，临了由陈翰林出面，献上了黄澄澄的三十根金条外加美貌侍女两名。 　　献上美女的时候，陈翰林是这样说的：“听小女说欧阳长官至今还未成家，家人又多在海外，孤身一人的没个照应可不太好，这两个丫头聪明伶俐，就让他们照顾您的起居吧。” 　　两个美女很懂事的，立刻上来一福说：“见过欧阳长官，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您的人了。” 　　欧阳云目瞪口呆，暗说这什么年代啊？不会是清王朝复辟吧？这种礼节好像只在清剧里看到过。 　　他这一发呆，商人们可就得意了，特别是坚持要送美人的秦兹林，不由得意的朝陈翰林努了努嘴，意思说：看看，我说没有哪个猫儿不贪腥的吧？管他这只猫多大，只要是公的就成。 　　很巧的是，顾恋云在这个时候又回来了，看见欧阳云的“丑态”，她可是发飙了，虽然没立刻楸他的耳朵，但那眼神却愣是让欧阳云立刻回复了清明，急忙摆手说：“不不，各位长辈厚爱，欧阳谢了，这两个姑娘还是请你们带回去吧，我住在军营，自有勤务兵照应，再说了，军营里是不允许女人出没的。” 　　商人们不知道他刚才发呆乃另有缘故，实是因为在民国风俗这块犯了小白的通病而已，还以为他是假惺惺的客气，秦兹林笑嘻嘻的道：“长官，军营是不能容女人出没，难道您在北平没有住所的吗？要是这样，秦某送一套公寓给你好了。” 　　其他人一听，觉得这是个送礼的好机会，纷纷开口，这个说在哪里有一处好房子，那个说自己新建了一套住宅，无一例外的想要送他一套房子好供他金屋藏娇。 　　欧阳云没想到拒绝一礼反而又多了一礼，看了眼顾恋云，见她的眼神冷得和三九寒冬的气温有得一比，站起来说：“各位，欧阳云身为军人，这个礼万万不能收的，嗯，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过几日我就今日开出的项目列个清单出来，各位有兴趣合股的话请找陈会长吧——告辞！” 　　说完朝刘哲良指指桌上的黄金，然后走到陈翰林身边说：“陈会长，待会你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去。” 　　众人见他如此，本以为今天这礼是送不成了，由于他们这礼乃是将黄金和侍女算在一起的，见刘哲良将那堆黄金抱起来拿走了，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位年轻的长官是爱财不好色的！一个个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动起了心思，暗说看来还得想办法打听出学兵团的驻地，再送上独一份大礼过去…… 　　欧阳云和顾恋云一前一后坐进车里，他还没坐稳呢，顾恋云冷冷的一句扔了过来：“你个死色狼！没见过女人哪！我们四川人的脸全被你丢尽了！” 　　欧阳云暗想自己刚才表现得还好啊，虽然没达到坐怀不乱的境界，但至少还是心如止水的，说：“大姐，你搞错了吧，我刚才的表现——” 　　“还表现呢，一副呆头鹅的样子，就差没流口水了！”她还要说什么，看见陈翰林走了过来，这才恨恨的把嘴闭上了。 　　陈翰林见欧阳云坐在后排，也在后排坐下了，笑着问他：“欧阳长官，不知道有何见教啊？！” 　　欧阳云见商人们陆续走了出来，不少人在门口微弱的灯光下向自己招手，忙微笑着朝他们招招手，对顾恋云说：“走吧。” 　　顾恋云发动了车子，转头问陈翰林：“陈老板，请问你家住址。” 　　陈翰林正要作答，却被欧阳云接了过来，他笑道：“你以为我真要送陈老板回家啊，他自己又不是没车，我这是要和陈老板单独谈谈。” 　　顾恋云哼了一声，挂上档，将车子开了出去。 　　欧阳云看了陈翰林一眼，笑着说：“陈老板，我和天歌是兄弟，如果不嫌见外的话，我就叫你一声叔叔了。” 　　陈翰林大喜，谦虚道：“这如何敢当。” 　　欧阳云微微一笑说：“我想请陈叔叔帮个忙。” 　　“哦，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吧，陈某一定竭尽全能。” 　　“陈叔叔客气了，我不当您是外人，就直说了，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北平军分会的一些要人。” 　　“认识几个，和秦德纯的关系还不错。” 　　秦德纯欧阳云听说过，察哈尔现任省政府主席，29军副军长，但是他并不知道对方在北平军分会竟然也有任职，于是很小白的问：“秦德纯？他在北平军分会担任什么职务？” 　　“怎么？贤侄不知道吗？” 　　欧阳云脸红了，解释说：“我刚从美国回来不久，北平的人事不是太清楚。” 　　陈翰林点点头：“这样啊，他是北平军分区委员，嗯，你要我帮什么忙呢？” 　　秦德纯既然是29军副军长，那么和宋哲元的关系自然相当不错的，欧阳云不清楚的是，历史上的秦德纯是被称为29军的智囊的。他的回答很直接：“我想当官！” 　　“啊！”陈翰林瞪大了眼睛，显然被这句话给雷到了，然后他自以为是的问：“怎么？贤侄嫌现在的官职太小了？” 　　“不，不，我指的是文职，你知道的，随着29军全面掌控河北，而原先的国民政府机关又全部撤了出去，一些地方部门主管肯定会重新安排的。” 　　陈翰林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做恍然大悟状，说：“这么说你是想到地方做官？” 　　欧阳云点点头说：“是，而且必须是县长之类能够掌控一个地方的。” 　　“这个啊，能告诉我原因吗？” 　　“当然，我已经有目标了，任丘的最高长官。” 　　“任丘，那只是个小城啊。” 　　“但是任丘的地下有石油！” 　　陈翰林惊叫起来：“任丘地下有石油？！” 　　顾恋云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明白他那句“有了任丘这块宝地，我们的未来必将是光明的啊”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如果这事办成了，陈叔，我可以承诺石油公司至少可以给你10%的股份！” 　　陈翰林动心了，不过他没有因此被冲昏头脑，问：“欧阳贤侄，据我所知，国内目前还不具备开发和炼油能力。” 　　欧阳云自负的笑了：“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回国，现在我回来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行，这事包给我了！” 　　欧阳云朝他伸出了手，说：“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成功！还请陈叔别把今天的谈话告诉其他人。” 　　“我省得！”陈翰林和他紧紧握在一起，感觉好像握住了一根点金棒。 第60章 三天 　　鬼宅，厨房，随着一阵香气冒出，顾恋云两手各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她一边走一边啧啧叹道：“欧阳，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将来你就是不当兵了，开个餐馆什么的，也足够养家糊口了。” 　　这菜是欧阳云中午炒的，一盘回锅肉、一盘盐煎肉，很地道的川菜，当时，菜还没起锅呢，在屋里的顾恋云就坐不住了，飞跑出来看着欧阳云像看见个怪物，问：“天啊，这世上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吗？” 　　欧阳云实话实说：“骑马。” 　　一边打下手的刘哲良一听，想起行军的事，嘴巴一咧，笑了。 　　顾恋云闻见家乡美食，完全不顾形象，直接用手从锅里捻起一块肉片丢进嘴里，然后呼哧呼哧的说：“嗯，地道，不错。” 　　特种兵欧阳云在那个时代还有个身份，队里的兼职大厨，队友送美称“食神”——自从品尝过他的手艺以后，以后每逢休息日，队里的几个好兄弟就不肯去食堂了，而是买上菜，拉上他前往队长家里开小灶。欧阳云来自四川，最那手的自然是川菜，其中的回锅肉、盐煎肉、麻辣豆腐，众人都是百吃不厌。 　　他看了女人一眼，不由被她的馋相逗笑了，说：“急什么，还没熟呢。”又说：“多得很，够你吃的。哲良，等会吃过饭，你送点到医院去，流苏这丫头肯定也喜欢吃。” 　　自从楚天歌怀疑大哥被女人下了春药，李铁书、陈师昌等人听说之后，立刻将刘哲良派了过来。楚天歌对他的叮嘱是，千万不能让大哥和狐狸精有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李铁书其实不信这个，但是也觉得这样稳妥一些——顾恋云的身份太复杂了，防着一点总是好的。 　　不过，对于顾恋云这个唐门嫡系传人来说，要想解决刘哲良的“灯泡”问题，实在太小儿科了，只需要用指甲挑那么一丁点“迷魂粉”，就足够让他安然入睡一整晚了。 　　欧阳云开始觉得不妥，怕刘哲良春药吃多了会留下后遗症。顾恋云笑着宽慰他：放心，“迷魂粉”不是“一夜梦”，只安神助眠，没有副作用的。 　　欧阳云不懂这些，想起自己每每有要事和女人谈的时候，刘哲良电线杆子似的杵在一旁，虽然也不出言打扰，可是总让自己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于是便默认下来。 　　只可怜了刘哲良，莫名其妙的多做了好梦不假，但是每每早上醒来，发现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身边了，自己这个勤务兵本应该服侍他洗脸、洗脚的，现在这样，可是相当的失职啊！于是，等欧阳云起来以后，总是会谦恭的向他承认错误：“团座，对不起，昨天我又睡过头了！” 　　欧阳云心中好笑，脸上却必须不露声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没事，年轻人嘛，睡眠多些，正常！”又说：“哲良，跟你说多少次了，私下里就别团座、团长的了，叫大哥吧，老大也成。” 　　欧阳云自己才21岁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学兵们总是喜欢用“年轻人”相呼，而学兵们对这称谓也挺适应，倒好像欧阳云已经七老八十似的。 　　刘哲良憨憨的应了声，说：“团座，我下次会注意的。” 　　欧阳云摇头苦笑，心想现时不比后世，世俗的一些东西植入人心太深，就比如这个官和兵吧，你当官的表现得再谦和，大头兵们不敢接你这个茬还是没办法——慢慢来吧。 　　用过宵夜，刘哲良和往常一样，虽然不甘，却也只能沉睡去了，欧阳云和顾恋云相对坐在桌前，她说：“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想当官，直接找宋哲元不就行了，干嘛还要绕一道大弯，以目前宋哲元对你的器重，他肯定会同意的。” 　　欧阳云笑笑说：“不一样的，打个比方，河北就是块大蛋糕，现在29军得到了这个蛋糕，下面就应该按字排辈分蛋糕了，如果这时我主动提出要哪一快，固然会得偿所愿，但是，却难免遭人非议，弄得不好，还会有后遗症；如果是分给我的，那就不一样了，拿得理直气壮不说，说不定还能提点附加条件。” 　　顾恋云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说：“我知道了，你是想在任丘做个土皇帝！” 　　欧阳云暗赞她一声聪明，对土皇帝一说却是不敢苟同，那纯粹是污蔑他的智慧嘛，他的觉悟有那么低吗？说：“我其实是想尝试一下新政。” 　　“新政，这和‘以商制农’有关系的吧？” 　　欧阳云点点头，心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如果换做楚天歌，没准越听越糊涂，接着就是非把砂锅打破不可了。看着顾恋云那闪着睿智光芒的眸子，不由感慨，如果顾恋云能和楚天歌换个脑袋那该有多好，自己完全可以把一些事情托付给他，那真是省心了。 　　顾恋云轻声念着“以商制农”，念了几遍不得其解，笑笑说：“想不通你这个‘以商制农’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想变农为商吧？农业乃国之根本，没有粮食，说什么都是空谈。” 　　欧阳云莫测高深的笑笑，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蝴蝶的出现没能改变历史车轮轨迹的方向，随着张自忠的三十八师调往天津，赵登禹的一三二师调往任丘，宋哲元终于得偿所愿的占据了翼察两地，算的上是个有枪有山头的大军阀了。 　　这样一来，29军的地位水涨船高不说，宋哲元在日本人和老蒋眼里也变得越发重要起来，随着有关日本人频频造访宋哲元的消息通过某些有心人传到南京，老蒋真的急了，催促熊斌不惜一切代价防止29军倒向日本人的怀抱。 　　熊斌之前和宋哲元已经会晤过几次，但是因为手上没有拿得出来的东西，说话一直没什么分量，得到老蒋的最新指示，他立刻再次约见宋，这次还带上了顾恋云。 　　顾恋云穿着一身崭新的中校服前往天津的时候，欧阳云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新晋副官军衔竟然比自己还高——这个女人，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顾恋云在天津呆了四天，欧阳云把自己关了三天。这三天里，刘哲良门神一样守在他的门口，严格的执行了团座谁也不见的命令。这弄得一些好不容易打听出欧阳长官住处的商人们心里酸溜溜的，很不甘心。许多人心里就不禁嘀咕上了——花了那么多金条，还煞费苦心的搜罗来一些古玩，结果对方虽然照单全收，可是连面都不让见，这厚礼的效用可莫要打了折扣才好。 　　欧阳云这三天里究竟在干什么，除了他本人没人知道。刘哲良用厚纸把窗户封得严严实实的，里面又拉上了窗帘布，这样的保密措施，就是顾恋云、白流苏她们来了估计也没办法窥探到屋内的虚实。 　　欧阳云这三天的睡眠时间加在一起没超过八个小时，忠于职守的刘哲良同样如此。后者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嗜睡症似乎不治而愈，每每在团座房门口坐到凌晨三四点，竟然也能保持清醒，不由更加不解之前那段特别嗜睡的时光，而随着顾恋云的回归，他发现自己的嗜睡症又犯了，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暗说：难道，自己的嗜睡和这个顾副官有关系？这样一想自己的脸先羞红了，不可否认的是，顾副官是个万人迷式的女人，是男人的都难免会对她动心，他当然也不例外，不同的是，在他心目中，顾副官早已经被定性为团座的女人了——她和团座正是天造的一双、地设的一对，很多时候，看到他们在一起，他心里都会产生一种幸福的感觉——多好的一对啊…… 　　三天后，欧阳云的房门被他打开了，他站在门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朝桌子上那堆稿纸指了指，对自己的勤务兵说：“收拾一下，我，我睡一会。”接着，他有些蹒跚的走到床边，一头栽倒，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 　　刘哲良帮他掖好被角，轻轻走到桌前，看着百多张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稿纸，吃了一惊，回头看了看欧阳云憔悴的面容，暗赞团座就是有学问，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结果整出来一堆天书。 　　可不就是天书吗？对于只上过几年私塾，学兵团中年龄最小的刘哲良来说，什么“电视机成像技术概要”、“电视机扬声器的应用”、“真空三极管的功用和制造”……很多名词他都是第一次看到，根本不知所谓何物，心想这都是咱团长写出来的啊，他对自己的年轻长官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怀疑是不是传说中的文曲星下凡了。 第61章 做媒 　　欧阳云事后尽管补了将近12个小时的睡眠，脸色依旧极差，每日被顾恋云重点照顾的下巴、腮角长出了短短的青黑胡须，衬着有些凌乱的头发，显得特别的憔悴、潦倒；双眼里布满血丝，嘴唇有些干裂，貌似得了一场大病。 　　这天上午10点多钟的样子，一副病态的欧阳云和刘哲良各坐着一辆黄包车正从陈翰林家所在的胡同里出来，顾恋云驾着汽车堵在了黄包车面前。 　　乍看见欧阳云的面容，顾恋云大吃一惊，暗忖自己离开才四天，怎么憔悴成这样？男人还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将欧阳云拉进车里，很自然的伸手放到他的额上，关切的问：“病了？” 　　女人的手温润而柔软，肉肉的暖暖的，带着一丝香气，欧阳云疲惫的心里一下子如同注进了一汪温泉，暖暖的很幸福的感觉。他笑笑说：“没有，就是熬夜了而已。” 　　“什么事需要熬夜？我一不在身边，你就忙起来了？” 　　欧阳云笑笑没有回答，这事说不得的，掌上电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一颗原子弹啊，弄得不好，就会炸得这个世界当前秩序全无，这件东西，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顾恋云等刘哲良上了车，启动车子，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 　　好消息是熊斌和宋哲元终于达成了共识，后者体会到了最高当局的“用心良苦”，决定要和国民政府站在同一战线上；前者答应了后者的一系列要求，要编制给编制，要枪给枪，要饷给饷……顾恋云在熊斌面前替学兵团说了点好话，结果，学兵团获得了独立旅的编制。 　　独立旅，名义上还是旅，但人员配置就相当于一个丙级师了，欧阳云大喜，忍不住用力在女人肩头拍了一下说：“真的吗？太谢谢了。” 　　顾恋云笑了，说：“别开空头支票，怎么谢我吧？” 　　欧阳云眨了眨眼睛，看着女人那吹弹欲破的脸，张开双手做拥抱状，笑道：“亲一个？” 　　他这举动若是放在如今，大街上很平常的一景；但是放在二三十年代的北平，可就相当的惊世骇俗了，好在旁观者只有一个刘哲良。 　　后座的刘哲良听得张大了嘴巴，暗说咱团座就是强啊！然后又想了，如果他们真的在面前亲嘴，那，那我如何是好呢？是看还是不看呢？一时脸上急得通红—— 　　标准的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啊！ 　　顾恋云脸上一红，嗔道：“滚！”不过，就在刘哲良以为她一定很生气的时候，她侧过了脸颊！ 　　刘哲良固然是惊得嘴巴再也合不拢了，欧阳云看着那白里透红的脸蛋，上面分明写着“你来啊”三个大字，立刻吃不消了，一时反而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是该大起胆子狠命一亲呢，还是赶快转移这个暧昧的话题。 　　顾恋云却是吃准了他的反应，嗔了他一眼，咯咯的娇笑起来。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才二十一岁，她几乎要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传说中的银样蜡枪头了。 　　由于有这么一个插曲活跃气氛，加上学兵团晋升为独立旅这事确实可喜，一路上，三人的心情都相当不错。只是临近鬼宅的时候，欧阳云皱起了眉头、苦起了脸，都想落荒而逃了。 　　还是白流苏做主人的时候，鬼宅鬼名远扬，行人晚上走路都不敢从门前路过。不过自从欧阳云入住以后，宅子里虽然多了三座坟茔，阳气却渐渐的浓厚起来，四周的邻居们惊讶的发现，鬼宅里最近竟然传出来欢声笑语。有心人打听一番，得知欧阳云乃是杀得小鬼子惨案连连的“抗日双雄”之一，又是个长官，这才恍然大悟——天桥的郭半仙不是说了嘛？“雄”者，阳刚十足，天生克鬼，克女鬼尤甚；枪也是一件阳刚之器，故此，鬼宅里的阴戾之气渐消，阳气日盛。 　　在老大爷、老太太们眼里，鬼宅的新主人欧阳长官年纪轻轻，相貌俊朗，虽然不甚出门，但路上遇到街坊邻居，总是面带微笑，点头招呼，一点也不像个当兵的，倒似自己的子侄般可亲。 　　老人们在北平住得久了，当兵的见得海了去，这样的军官却是第一次见，先是好奇，不免多看上两眼，发现年轻军官并不恼，甚至还微笑着点头，胆子渐渐大了，有些半职业性的媒婆们脑袋就开始活泛起来，打听出欧阳长官还没成亲，不少人就开始张罗上了：长官，某家小女人长得俊，又知书达理，现在某某中学读书呢，您要不要见见，喏，这是她的小照。其中有一个姓赵的老媒婆，更是乐此不疲，每次欧阳云出门，她总能逮到机会，而且做媒的人选次次不一样，也许在她看来，是不信整个北平城找不到与欧阳长官相匹配的姑娘吧？她尖牙利嘴的，又是个老人，欧阳云不敢接招，自然每每都是落荒而逃。 　　欧阳云出门，开始是二人行，同伴只有顾恋云；刘哲良加入进来以后成了三人行，而声势最大的时候，楚天歌、陈师昌、黎兵加上侦察排的学兵，一行不下于二十人。 　　学兵们思想单纯，官兵观念也重，自家长官面临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一件颇为滑稽的事情，咱们团座什么人哪？单枪匹马也敢杀得小鬼子鬼哭狼嚎的主，只是对于这些老太太，这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的——哎，团座不是说了吗，咱们是老百姓的水米养活的，是子弟兵，子弟兵嘛自然得有子弟兵的样子，御外侮、除内贼，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父老乡亲面对小鬼子的屠刀才存在的——笑是不敢明面上笑的，除了楚天歌那个没心没肺的，不过，在肚子里偷着乐总成吧？ 　　顾恋云没这么多顾忌，她的男子装扮伪装得极好，虽然在老太太们眼里，这个小军官俊俏得有点过分，貌似比自己介绍的大姑娘还要俊上几分，可是面对人家腰杆上的枪，没人敢拿她说事——这个小军官不知道什么身份，貌似欧阳长官也怕她三分，可不是吗？这时正在欧阳长官耳边嘀咕着什么呢。 　　顾恋云这话明显的藏着坏笑：没想到你还挺受老太太们欢迎的，当真是老少咸宜啊！ 　　当着老太太们的面，欧阳云不好发作，顶多也就是瞪她一眼而已，面上还得尽可能温煦的笑着，倒好象真的老少咸宜似的，这自然引得女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赵老太太自从接下城南商家的嘱托，在鬼宅门口堵了几天了，今天可逮到欧阳长官出门了，自然不会放过。欧阳云这才刚刚下车，她就迎了上来，先是关心一下他的身体：“欧阳团长，脸色怎么这么差啊？要保重身体哦！”然后才转入正题，拿出个红绸包，里面是商家姑娘的生辰八字，她咧着嘴笑着说：“欧阳团长，这个商家姑娘可真是不错，人长得漂亮不说，还是个大学生，父亲开了几家钱庄，手上有花不掉的银钱，你要娶了她，保管吃穿不愁、一辈子享福！” 　　顾恋云立刻乐了，伸手去皆红绸包，嘴上说：“真的吗？好事啊！” 　　欧阳云现在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风俗，知道接过人家生辰八字意味着什么，立刻把顾恋云的手给抓住了，对赵老太太说：“真谢谢您啦，昨天收到家里的信，父亲在老家给说了一个，嗯！”他的目光转到身后刘哲良的脸上，见这小子正憋着笑呢，笑着一指他说：“我们这位兄弟还没订亲，要不，您老人家给他们撮合一下？” 　　刘哲良立刻吓得一蹦三丈高，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不行不行，团座，您可别拿老实人开心！” 　　欧阳云确实没欺负老实人的习惯，目光落在了顾恋云脸上，见她想溜，一把拽住了，对赵老太太说：“那他吧。”左手很自然的在她脸上拧了一把，又说：“看这小脸蛋水灵的，保准商家小姐喜欢。” 　　顾恋云脸红了，不为他乱点鸳鸯谱，只为刚才那一拧，低声嗔道：“你作死啊！” 　　欧阳云低头凑她耳边，轻声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滚！” 　　赵老太太不傻，见他这般推脱，知道没戏了，难免失望，又看他两个男人打情骂俏的，不由眼睛犯了直，暗说乖乖，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欧阳长官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感情是喜欢这调调哪！老人家心地不错，觉得自己该开导开导他，叹息一声说：“欧阳团长，这婚姻岂能儿戏，你看不中就说一声嘛，这样推来推去的，又不是买卖货物。”又说：“不过我总觉得，这男人嘛，还是应该找个女人生几个孩子，这才像是过日子的……” 　　欧阳云听到这里，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立刻松开顾恋云。他朝旁边看了看，见围了一大圈子人呢，一个个眼睛瞪得铜铃似的，显然是茶馆里看戏看出瘾来了，正把这鬼宅门口当作茶馆呢，他面色一正，大声说：“身为军人，正值国家多事之秋，外患不除、内乱不平，何以家为？！诸位父老乡亲，承蒙厚爱，欧阳不胜感激，但是以后这种事再也不要提了——哲良，你傻站着干嘛呢？回了！” 　　赵老太太失望而归，看戏的扫兴而散，顾恋云紧走几步，凑到欧阳云耳边问：“你刚才那段真的假的？外患不除、内乱不平，真的就不成家了？” 第62章 美国情报局 　　欧阳云那段话自然是随口编出来的，属于急智，至于是不是非得等赶走小鬼子才成家，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有心拿女人开心，他说：“怎么，着急了？我倒差点忘了，你比我大好几岁呢！” 　　“滚！”顾恋云嗔道，一脚就踹了上去。 　　欧阳云落荒而逃，心说终于扳回一局，哈哈大笑着走进堂屋，往大门口一站，颇有气势的对着一屋子的大学生们说：“大家看得怎么样了？有什么疑问没有？” 　　堂屋里聚拢着二十几个大学生，欧阳云房间里还有几个，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或站或坐或蹲，就着几张或十几张纸看得津津有味，有的还小声争辩着什么。顾恋云正奇怪这么多人在这干嘛呢，听见欧阳云的话，才知道是他召集过来的。 　　这批大学生一共三十二人，都是北平各高校行将毕业的，恳谈会之后，被欧阳云、陈师昌、李铁书等人筛选出来，以学兵团特勤大队的名义招录进来的，如果不出意外，这些人将成为明日各行各业技术上的领尖人物。现在他们手上捧着的，正是欧阳云花了三天三夜剽窃出来的设计、发明。 　　这些设计、发明放在二十一世纪，任何一家大点的图书馆里都能查阅到，属于最基本的一些理论知识，但放在二三十年代，却代表了当今最高科技水平。这批大学生，纵然专业对口，也看得似懂非懂的，有些人正感到焦头烂额呢，听见始作俑者的问话，登时全部聚拢过来，七嘴八舌的提出各自的疑问。 　　这些理论知识，欧阳云从初中就开始学习，与他们大学才开始接触相比，基础自然牢靠得多，他分门别类的一一作答，学生们都算是准专业人士，只是某些名词、理论尚是第一次接触，难免费解，听了他初入浅出的解释，立时恍然。渐渐的提问的人就少了，转而更有兴趣的阅读起来。 　　顾恋云精通英语，也曾上过几年中学，因为本身就是搞毒药出身的，医学药理知识知之甚祥，拿起最感兴趣的“盘尼西林（青霉素）的效用和制造发法”看了看，找到欧阳云，提出一个相当专业的问题：“我不知道细菌是什么东西，不过既然盘尼西林也是细菌，那么这种疗法就是以毒攻毒了，这盘尼西林应该有副作用的吧？” 　　盘尼西林也就是现在的青霉素，尝过其味道的人都知道，打针之前是要做皮试的，这么做的原因正是为了防止引起不良反应。 　　顾恋云这个问题可谓直指要点，欧阳云听得不禁眼前一亮，心说这个女人实在不简单，自己对她的了解远远不够啊，看来需要对她的潜力进行进一步的挖掘——笑着说：“真看不出来，你还是这方面的专家！” 　　顾恋云妩媚一笑，说：“你以为我两年的笕桥中央航校是白读的？” 　　“笕桥中央航校？”欧阳云瞪大了眼睛，他还是小看这个女人了。笕桥航校出来的人，如果同时又是特工的话，那么她在特务处里的地位就值得商榷了——军衔中校，一口流利的英语，他脸色一变，抓住她的手把她拽进了白流苏的房间，然后“呯”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措不及防之下被他的大手握住，顾恋云的心尖猛的颤了一下，很幸福的感觉。光天化日之下，四周众目睽睽，她当然不会花痴到以为他想干什么坏事，纵然如此，脸上还是如同春风拂过的花朵一样变得娇艳起来。 　　不过欧阳云的脸色和接下来的话语却如同一场狂风骤雨，瞬间摧残了她少女般的情怀——欧阳云的脸色有些木，眼神却很冷，他似在自言自语的说：“听说笕桥航校聘请美国人做顾问，里面的教官也不乏美国人，不知道美国情报局有没有派教官进驻？”说着，他的目光转到了她的脸上。 　　美国情报局，全称是美国情报组织战略服务局，由乔治·华盛顿总统在独立战争时期建议成立，1947年后改为中央情报局，也就是好莱坞电影里经常充当主角的那些CIA们的老窝，是美国最大的情报组织。 　　顾恋云的脸色立刻变了，恍若暴雨后的花朵，红艳不再，而是泛着苍白，她迎着他那冰冷的目光，问：“你知道了？” 　　“只是猜测而已，你承认了？” 　　她苦笑：“当然，我本来就没有隐瞒你的想法。” 　　两人的对话有些突兀，至少旁听者会觉得莫名其妙，但他们两个作为聪明人，却都心知肚明对方究竟在表达着什么。 　　这个时代的人，因为国民政府和美国政府之间的友好关系，对美国是有普遍好感的，认为这是一个很友善的国家。欧阳云作为后来人，自然不会苟同这个观点——美国现在所谓的友好，不过是因为它还没有能力当上世界警察而已。而美国一旦自以为是的披上世界警察这件外衣，那等待友好国家的只有它满世界挥动的大棒而已，讽刺的是，这只大棒代表的是所谓“自由民主”的正义。 　　就是这个美国，在中国抗日战争最艰难的时候，还在向日本出口废旧金属、汽油等军用物资；也是这个美国，自身陷入二战的泥潭之后，竟然要求国民政府在自己的国土大半沦于敌手的情况下出兵缅甸…… 　　而美国正是通过一战、二战发了大笔战争财以后才崛起于世界的。 　　对于顾恋云的身份，欧阳云有过种种猜测，甚至一度把她联想成像川岛芳子那样的女人。而顾恋云的表现却让他收起了这些谨慎、担忧，他很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助手，愿意对她以心相交…… 　　你是复兴社特工不要紧，毕竟都是中国人，毕竟都是为了打鬼子，虽然大家观念上有些不同，但既然是自家人，那么关起门来，什么事都好商量。但作为美国间谍，性质就不一样了，那就是卖国，是不可原谅的——这就是欧阳云的逻辑。 　　他不知道顾恋云究竟是怎样被美国情报局看上，双方又是怎样搭上线的——这个问题毒蛇一样撕扯着他的心脏，酸溜溜的侵蚀着作为男人的自尊，许是真真假假的玩笑开得多了，或者耳鬓厮磨日久生情，连他自己也想不到的是，女人竟然在他心里扎下了根……女人很精致的脸庞离他不过十几公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她的乳房是束起的，但领教过其波涛的欧阳云却知道，那对男人绝对堪比一件大杀伤性武器。 　　他吃醋了，愤怒了，忘形了——他瞬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顾恋云都觉得陌生了。她的双手被他迅速的控制住了，显然，他在戒备着她。 　　也许，他一直都在戒备着她，而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获得了他的信任，这么说，他以前表现出来的种种原来都是假象？只不过为了欺骗自己而已——这样想着，女人敏感的心受到了伤害，委屈、愤怒、憎恨……种种情绪五味掺杂—— 　　欧阳云冷冷的问：“美国人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因为你吗？” 　　顾恋云还没有失去冷静，她毕竟是一个连美国顾问都很欣赏的特工。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你是怎么怀疑上我的？美国情报局在国内并没有什么名气。” 　　“别忘了我是从美国回来的。” 　　“哈！”她嘲讽的笑了，说：“你就这么需要美国华侨这件外衣吗？据情报局的调查，你根本就没在美国出现过！” 　　“你调查我？！” 　　她笑了，没有回答他这个听起来有些幼稚的问题——他难道忘记了她的职业？！问：“是不是准备杀了我，或者换个说法，你觉得被我出卖了？” 　　“难道没有吗？”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欧阳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嘴角微微翘起，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决裂的残忍。 　　女人反而笑了：“你会杀了我？不怕后悔吗？” 　　欧阳云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咬咬牙说：“你还值得我信任吗？你应该知道，我最恨的是哪种人！” 　　他最恨的是汉奸——顾恋云当然知道。可是，即使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也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吗？那么看来，他以前表现出来的种种，确实只是演的戏——他根本就从来没有信任过自己！当然更加没有男女之间的那些情绪…… 　　阴暗里生存得久了的人，对光明总是特别向往的，她曾经以为这段日子是她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但讽刺的是，原来这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认为而已——这让她彻底愤怒了，压抑得太久的真实情感一旦爆发出来，这股力量虽不足以开山碎石，但也足以震撼人心了—— 　　“没错，我是做了美国间谍，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老子不想做个单单纯纯的女人，嫁个男人生个孩子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你以为只有你们男人才能拯救这个国家吗？你以为我们女人就没有理想、没有抱负吗？你以为我们女人就不能做出惊天地的大事吗……” 　　这才是一个真实的顾恋云，这个时候，她不再是一个美丽、计谋善变、千面示人的九尾狐，而只是一个很四川的女人——四川的女人性格总是很直爽的，敢爱敢恨敢作敢当。 第63章 特勤大队 　　欧阳云放开了她的手，不动声色的用右手抹了把脸，还好，这个女人没有口臭，即使溅他一脸口水也没有什么异味。很久违的感觉啊，小时候坐公车上学的时候，经常听见两个女人“老子、老子”的大声笑骂，貌似就是这种感觉。 　　如果顾恋云真的出卖了他，他会杀了她吗？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想过，即使刚才也没有想，是不敢——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如果他真会杀了她，那也是对他的一种惩罚吧，对穿越者的惩罚，谁叫他违背了自然规律出现在这里呢？ 　　“你以为”开头的一系列排比句让欧阳云的心软了下来，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来说，对女人本就没有歧视习惯，联想到目前国内女人的地位，自然大生同感。但是，出于对女人的不了解，他却不知道这同情心是好是坏，所以只能尽量的控制，不让它轻易的泄露出来。他不动声色的说：“恋云，我曾经认真的想过你的身份问题，从内心里，我更希望你是一个单纯的女人，你美丽、善良、正直，你愿意为了理想奋斗、付出，但是。”他摇了摇头说：“你偏偏是这样一个身份，我承认，自己对美国有偏见，至少在某些人看来是这样的，但我坚持我的观点。” 　　恋云是他们之间很亲昵的称呼，在这样的气氛里说出来，顾恋云却觉得有点讽刺，发泄过后，她的脸色平淡了许多，像个特工的样子了，她“哧”的一声冷笑，问：“你的意思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但是我却必须离开了？” 　　欧阳云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我请你留下来帮我。” 　　顾恋云哼了一声，问：“凭什么？你当自己是什么人？你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你让我走我就得走？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喜欢上你了？” 　　“这个问题！”欧阳云苦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穿越者的无耻并不是什么状态下都无敌的，比如现在，欧阳云最需要它的时候，它却貌似穿越回去了。 　　顾恋云阴阳怪气的说：“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好在，天生的油嘴滑舌还在——“不，不，我相信你，你就是把我卖了，估计也是让我享福去的！” 　　“你真的这么以为？”她看着他，眼珠子转个不停。 　　欧阳云做出这个决定其实也很艰难，但是他决定赌一把，这个女人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他认真的点了点头，郑重的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除非你当着我的面把我卖了，否则我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你——这是男人的承诺！” 　　顾恋云看着他，牙齿咬住了下嘴唇，良久，她妩媚的笑了，说：“虽然不知道你的承诺值几个钱，我信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 　　“我就是你的人了”——这话实在太暧昧了，欧阳云看着她扭动的腰肢翘臀，“咕咚”一声吞下了一口口水。 　　顾恋云听见了身后的响声，脸上不禁露出了会意的微笑——最后那句话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想起他之前的态度，她余怒未消，在心里暗骂一句：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腰肢扭得更起劲了，心道：馋死你个小色鬼！ 　　长得比大姑娘还要俊俏的顾副官扭着屁股出了房门，早被里面传出的女人声音弄得莫名其妙的大学生们见了，先是绿豆对王八，大眼瞪小眼，接着才恍然大悟，感情这位顾副官是女扮男装来着，只是，刚才她和欧阳长官关在房里良久不出来，却是在干什么呢？貌似还吵架了，这么一联想，许多人便不敢看顾恋云了——人家大姑娘不在乎，小伙子们反而犯憷了。 　　欧阳云施施然的从房间里走出来，没事人一样的召集大学生们正分组呢，楚天歌、陈师昌、黎兵三人带着百多个大学生、中学生走了进来。三人都热得满头大汗的，陈师昌将一份表格递给欧阳云说：“团座，六百七十二人报名，体检合格的一百二十六人，名单都在这了。” 　　这些学生都是报名参加学兵团的，欧阳云安排陈师昌他们带着去体检，由于人数实在太多，一大早就出发了，结果一直到现在才全部体检完。欧阳云听说淘汰率这么高，眉头一皱说：“我原来以为至少能录个一半的，怎么这么多人身体不行呢？” 　　楚天歌说：“大哥，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谁身上没个小病小痛啊？” 　　陈师昌说：“团座，我觉得身高要求有点多余了，反正是拿枪上战场，这枪法和身高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很多学生因为身高问题没被验上，都感到费解，还有的不过是因为紧张，心率高了些，我觉得人这些人都可以招进来。” 　　顾恋云这时走了过来说：“陈连长说得没错，这要求确实高了些，这又不是选女婿，要仪表堂堂、相貌端庄，我觉得主要应该看人品！” 　　欧阳云有些头疼，这和二十一世纪的征兵完全不能比啊，本来因为是大学生，他指望能够从其中挖掘一些施政方面的能人，本还想把要求再定高点的，现在看来就目前这条件还高了。他把名单往顾恋云手上一塞，说：“这事就由顾副官负责，你们商量着办吧。”然后转身进了里屋，让刘哲良帮忙将发下去的资料全部收了起来，就着每一份设计、发明，他让学生们主动报名，开始分组。 　　第一组负责“电视机课题”，报名的一共七人，共负责三极管、二极管等电子元件的制造；摄像技术；显像管技术；音响；影像传播。 　　第二组负责“盘尼西林制造和推广”，报名的一共九人，按制造和推广分为两个小组。 　　第三组负责“多功能车项目”，报名的只有四人，由于汽车这一块构造最为复杂，包括发动机、传动、车身等多个单独项目，四个人显现远远不够，欧阳云考虑到目前要想在国内办家汽车厂相当困难，干脆将他们和第四小组的枪械组合并，这样，四个组就合并成了三个组，最后一个负责“自动步枪及通用机枪项目”的小组达到了十六人，规模可谓庞大。 　　欧阳云本来的打算，还有“化工项目”、“钢铁项目”和“石油项目”的，奈何实在找不到这方面的人才，只得慢慢想办法解决了。 　　组分好了，他指定北工院的黄诚为第一组组长，燕大的陆家成为第二组组长，清华的张晓鸥为第三组组长，开给每个学生一张学兵团驻地通行证，然后说：“最后，我再一次强调纪律，你们今天所接触到的东西，在当今世界上属于绝对领先的科技，谁要是泄露出去，特别是泄密给外国人，那就等同于卖国，就是汉奸——大家知道我对汉奸的态度，我在这里就不重申了，我只希望你们永远记住这一点——我是中国人，我们中国人不比任何一个国家的人笨，别人能造出来的东西我们也能造，别人能掌握的技术我们也能掌握！大家担心的毕业证书问题，学兵团会帮你们解决；你们家里或者个人有什么困难，尽可以跟各组的组长提，29军、学兵团都会帮助你们解决。嗯，明天早上九点在这里集合，大家带上换洗衣服就可以了，为了保证你们今后有个良好的身体搞科研，明天开始开赴学兵团军训两个星期！” 　　纪律问题，大学生们应聘的时候就了解了，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了欧阳云的话，并没有什么反感情绪，反而因为意识到了自己肩上的使命而感到自豪、兴奋！ 　　是啊！我们中国人不比任何一个国家的人笨，别人能造出来的东西我们也能造，别人能掌握的技术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掌握？我们只不过比人家起步晚了一点而已，没关系，只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终究会赶上去甚至超过去的——许多人都这样想着。 　　晚上，热闹了一天的鬼宅静了下来，新招的学兵们在楚天歌等人的组织下，坐车去了学兵团驻地；刘哲良吃过晚饭以后就犯起了嗜睡症，这个时候已经进入了梦乡。欧阳云坐在白流苏房间里的椅子上，闭着眼睛让顾恋云给自己刮胡子。 　　这几乎是他们之间每天的必修课了，顾恋云为此还特意买了美国产的剃须膏。她四天不在。欧阳云的胡子长出来不少，看起来像个男人了。 　　下午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争吵，虽然波澜不惊的过去了，但既然发生过了，终究会留下它的足迹。 　　顾恋云右手拿着剃刀，左手托着男人的下巴，看着他那张棱角分明带点憔悴的脸，想起下午的那一幕，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这个男人，他会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对自己完全信任吗？自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他行吗？她没把握—— 　　表面上看起来，男人现在的神态是轻松的，全身心的松弛着，但是谁知道他内心的真实状况呢？她捏着他的下巴，胡子有点刺手，很享受的感觉，笑了笑说：“你就不怕我一刀割在你喉咙上？” 　　欧阳云没有睁开眼睛，嘴巴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意，说：“你舍得吗？” 　　女人笑了，左手手指暧昧的在他的须子上摩挲着，恶狠狠的说：“你就这么肯定！”右手的剃刀飞快的落下去，离他喉咙还有几毫的样子，停住，往上一走，沿着他的下巴收了上来，带起一坨浓浓的白沫。 　　女人剃须的首发很高明，很理发店里的老师傅有得一比，欧阳云幸福得一阵颤栗，双手很自然的往椅子两边一放，摸上了女人紧绷的大腿。 　　“要死啦！”女人猝不及防，差点软倒，右手稍微一颤，在他下巴上留下一道血痕，她吓了一跳，急急用毛巾将泡沫抹去，看了看见伤口并不深，这才松了口气，笑道：“真要伤了你，估计明天学兵们明天就能将这里给轰了。”然后身体抖了抖，双腿很巧妙的脱开了他的双手。 　　欧阳云刚才走神了，这才没管住自己的双手，这时省过来，笑着说：“估计还要将你浸猪笼，谋杀亲夫，这罪名可大了去。” 　　“不玩了。”女人有点气嘘嘘的，男女之间这种调情把戏，最后受伤的貌似总是女人，偏偏，这是两厢情愿才可能的事，她还是先招架不住了。 　　欧阳云本没有这份心思，哈哈一笑，乖乖的让她刮起胡须来。 第64章 血樱 　　刮掉胡须的欧阳云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他对顾恋云说：“恋云，情报部门必须尽快建立起来。药厂等相应工厂一建起来，我估计世界各国的间谍会纷涌而至，反渗透势在必行。” 　　“恩，同时还必须成立专门的警卫部队，反渗透，这个名词不错，交给我吧。” 　　“人手就从学兵团里选吧，情报收集和反渗透应该分开，另外，是不是要有专门的行动小组，搞搞刺杀、斩首什么的？” 　　“斩首？” 　　“比如说两国打仗，先把对方元首给暗杀了，此谓斩首。” 　　“好主意，对了，是不是可以和其它情报组织进行合作？” 　　欧阳云笑了，说：“你是专家，一切你做主——不知道美国人和你的大老板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有其它想法。”脸色一正，他看着她说：“我是担心你。” 　　顾恋云哧的一笑，说：“是怕我泄密给他们吧？” 　　“哪里，刚才把小命都交给你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那我可就太伤心了。” 　　“说笑话呢，怎么看你对那些老太太们蛮大方的，对我就这么小气呢？” 　　“因为我重视你。” 　　“滚！” 　　“是真的。” 　　顾恋云看着他的眼睛，见里面色彩纯纯的，心里蛮高兴的，说：“那就多谢你关心了，放心，我能自保。” 　　欧阳云笑了，说：“我倒忘记你有九条尾巴。我想啊，美国人那里你多透露一点消息也不是坏事。” 　　“嗯？” 　　“美国人肯定是不会杀我的，估计会拉拢或者——”他看了看女人的胸脯，说出了注定惹祸的两字“色诱。” 　　“去死！”顾恋云笑了，在桌下踹了他一脚说：“你也就敢嘴上过过干瘾，我要真色诱你，你敢上吗？” 　　一个漂亮的女人对一个男人说出“你敢上吗”这样的话，在这样暧昧的一个晚上，如果不发生点什么故事，估计所有的男性读者都会说：这个男主角绝对有病；男主角没病的话，一定是坐着有病。 　　不过故事的发展注定要让观众失望，没病的欧阳云愣是没敢接这个茬，或者可以这样说，在他和顾恋云新一轮的较量中，他又败下阵来。 　　欧阳云够无耻的，他高挂免战牌的理由竟然是：大姐，拜托，我今年才21岁！ 　　顾恋云其实也就敢在欧阳云面前表现得这么风骚而已，女人见识的男人多了，自认为对欧阳云的个性把得死死的，所以才会这么的放肆，当然，某一天她却为此付出了代价这就是后话了，这里卖个关子，吊吊某些人的胃口，容以后再叙。 　　欧阳云这么重视顾恋云还有一个目的，奉献金里掺杂的白流苏盗来的赃物他没有办法处理，只能依赖于她了。 　　那批东西顾恋云已经见过，很专业的给出了估价：价值最少两百万！ 　　欧阳云当初听了大吃一惊，心说这白流苏还真不亏是个大盗！要知道，这时的两百万，放到二十一世纪，那就是两千万啊！ 　　购买军火以后，奉献金现在还剩80斤左右的黄金，换成银元就是六十四万左右，看起来不少，但欧阳云私下里算了算，还是觉得不够用。药厂由于要进口设备，对生产环境要求又高，没个一百万起不来。其它的一些厂矿因为已经决定让商人们投资，资金方面应该不成问题，但问题是欧阳云现在还想把军工厂办起来，这就需要进口大量的设备还有钢材，那么估计没个百八十万是别想成事的。 　　他在书画、古董方面是小白，但知道这属于文化遗产，能不卖最好别卖，留给后人那就是不可替代的财富，可是他实在等不及了——都快进入六月份了，离历史上记载的七七事变只有两年时间而已，两年时间究竟能干点什么？能造就一支强军吗？能改变历史吗？他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宁愿死了被后人骂，他还是决定将那批字画、古董给处理掉——要想和时间赛跑，没有金钱不行啊！ 　　已经十点钟左右了，欧阳云和顾恋云两个人在灯下将字画、古董进行分门别类。顾恋云拿起一幅字画，问他：“卖给外国人不要紧吧？” 　　欧阳云其实不想把它们卖给外国人，但是现在有点病急乱投医，什么都顾不上了，说：“别问我，你做主就行。” 　　“我怕你到时骂我汉奸。” 　　欧阳云看着她，认真的说：“其实卖给外国人未必是坏事，这里迟早要打仗的，说不定一炮下来就给毁了！嗯，最好能卖给美国人，将来咱们有钱了，再买回来。” 　　“行，就卖给美国人了，我上司正好认识一个喜欢收藏中国古董的美国老头，那老头很有钱，说不定能包圆，到时候我们想买回来，也好找人。” 　　“恋云，美国人都挺色的，你那个上司怎么样？” 　　“滚！想什么呢？”顾恋云有点羞恼。 　　欧阳云嘿嘿的笑，心里却舒坦不少，说：“这不是关心你吗？” 　　顾恋云瞪了他一眼，警告说：“别乱关心，小心我巴上你。” 　　“求之不得！” 　　“不扯了，你这人怎么回事，三句两句就往这些上面扯，难道你们男人都这德行？！”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听说过吧？知道为什么吗？还不就是因为可以往这方面扯扯。” 　　“噗嗤！”——“歪理！” 　　“真理！天才欧阳云嘴里出来的歪理也是真理。” 　　“对了，你明天要去燕大上课的吧？” 　　“嗯，明天星期一，和美国老头说好了的，每个星期一、星期三各授一节大课，星期一现代医学、星期三现代工业。” 　　“你备课了吗？” 　　“啊！差点忘了！” 　　“那你赶快备课，这些我来收拾。” 　　…… 　　天津，日军华北囤驻军司令部，梅津美治郎、酒井隆和土肥原贤二三人坐在榻榻米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探讨着华北局势。 　　话题的中心是宋哲元和他的29军，宋哲元忽然强硬起来出乎了三人的意料，也打乱了日军在华北的布置，使得他们脸上的神色都有些阴戾。 　　梅津说：“宋哲元这家伙太不识相了，他是不是以为皇军真的不敢进军华北？” 　　“华北自治运动”是土肥原机关负责策划的，对于宋哲元的出尔反尔他的情绪最大，他端起茶杯看着梅津说：“司令官阁下，我前几天专门分析了近段时间机关特工送上来的情报，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嗯？” 　　“我发现，只要欧阳云那个支那青年和宋哲元见面，那么他对皇军的态度便会生出些变化。我不知道这是巧合呢，还是那个支那年轻人从中起了什么作用。” 　　后藤小队和秋田中队的全军覆没已经变成了酒井隆的心病，听见欧阳云的名字他立刻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道：“宋哲元这个混蛋，限他三日之内交出欧阳云和楚天歌的，可是现在都快十天了，他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真的以为我们皇军是好欺负的吗？” 　　土肥原摇了摇头说：“酒井参谋长，别指望宋哲元了，他现在恨不得把欧阳云捧在手心里呢？” 　　“什么？”“怎么会这样？” 　　土肥原掏出一封电报译文说：“两位请看看这个。” 　　电报上写着：以欧阳云为首的29军学兵团官兵目前正在北平大肆招兵买马，并在各大高校招揽人才，据可靠消息，欧阳云掌握了盘尼西林（青霉素）的制造方法，另外，还有其它一些当今世界领先的科技——血樱。 　　梅津和酒井越看越心惊，看完同时惊得张大了嘴巴，齐声问：“土肥原阁下，情报可靠吗？” 　　“是，黑龙会北平分馆的事情也是她发现的。” 　　酒井隆眼睛一眯，挥了挥右手，斩钉截铁的说：“看来，这个欧阳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的予以铲除！” 　　土肥原笑了，说：“不不，这个人死不得，两位阁下，把他请去本土不是更有利于帝国国运的事吗？” 　　梅津皱起了眉头，说：“可是，这个人的反日情绪相当的严重！” 　　土肥原莫测高深的笑了，说：“司令官阁下尽管放心好了，血樱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原来机关长阁下早有安排！？” 　　“接下来，我们还是谈谈怎么对付宋哲元吧！” 　　“目前帝国在华北军力不足，我觉得还是拉拢为主。” 　　“嗯，听说宋是个孝子，他的老母亲就要过寿了。司令官阁下，29军最缺的就是大炮还有教官，我觉得咱们可以打着为其母亲祝寿的口号送上一份大礼。” 　　“看来参谋长阁下已经策划好了？” 　　“一个山炮营再加上十个教官怎么样？” 　　“很好，这些教官可以趁机拉拢一些人。” 　　“宋哲元军阀思想严重，我们可以逼迫诱使29军成立军政府，在其中再安插一些我们的人。” 　　“机关长阁下这一着实在是高啊！” 　　…… 　　还是天津，一家公寓楼内，两个美国人正在低声交谈着，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欧阳云用来做宣传的“盘尼西林”和“多功能车”设计简要。 　　乔治隶属于美国情报局亚洲分局，是在华北地区的负责人，他问手下罗布森：“你在医院里呆过，觉得这盘尼西林属实吗？” 　　罗布森：“不是太清楚，但听说英国人早就发现了这种细菌，如果真有这样的功效，那将是医学史上的一个奇迹。” 　　“这个欧阳云是从我们美国回来的，国内怎么就没听说过这么个人呢？罗布森，尽快的弄清他的底细，我想上头会对他感兴趣的。” 　　“好的。” 第65章 我的中国心 　　5月20日，阴天，上午，燕京大学，上课铃敲响的时候，欧阳云一身戎装，夹着讲义，快步走进了教学楼二层最东面的教室。在他身后，跟着同样一身军装的楚天歌。 　　穿军装上课是顾恋云的点子，认为这样能让年轻的他看上去多一些彪悍之气，利于威慑学生。欧阳云其实不太想靠军装雷人，但第一次上讲台，心里确实没底，就照办了。 　　教室里熙熙攘攘的坐满了学生，许多人都是加座，乃至楚天歌最后只得在最后面找个位置坐下了。随着班长范伟响亮的喊出“起立”，学生们站了起来，一起对走上讲台的欧阳云深鞠一躬。 　　欧阳云飒爽的回敬一个军礼，微笑着说：“大家请坐吧。”等所有人坐下了，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扫视一遍，看到潘媚人和陈佳姚，不着痕迹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我先做个自我介绍，鄙人复姓欧阳，单名一个云字，无字。”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写完看了看，转身说：“粉笔字没练过，比较丑陋，同学们请不要见笑。” 　　“噗！”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便有人忍俊不禁。 　　欧阳云也不以为意，拿起花名册看了看，说：“点名簿上一共三十五人，这里坐着不下于五十位同学吧，名就不点了，咱们直接上课。” 　　放下花名册，打开讲义，转身在黑板上写下“现代医学”，欧阳云侃侃而谈道：“关于医学的定义及起源和发展，我想各位都应该很清楚了，那么，我们以后将重点探讨一下现代医学。 　　医学的历史源远流长，比如我国的传统中医，中医的发展和延续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全球各地那么多人类古代文明，比如古埃及、古印度，它们都曾经创造出辉煌一时的医学，但是真正流传下来的却只有中医——而现代医学这个概念，是近几百年才开始出现并由古希腊医学发展而来，中医在其中也扮演着重要角色，对现代医学的药理学有着深刻影响——”讲到这里，他特地停顿了一下，注意一下学生们的反应，问：“看大家的表情，大家对我关于中医和现代医学之间关系的定位看来存有不少疑问，这个问题我们下节课会重点讨论，接下来我们来谈古希腊医学，古希腊医学对后世影响极大，从一定意义上来说，罗马医学和中世纪阿拉伯医学都是它的延续。古希腊以希波克拉底为代表的学派抛弃神学解释，力求在自然界和人体中寻求疾病的原因，这个学派重视临床观察、推崇预防、强调采取有助于机体自然愈复的措施。这些思想是现代临床医学的重要历史根源，希波克拉底誓词中阐述的一些伦理学原则也仍为今日医生所信奉……” 　　“下面我们来讲讲现代医药……” 　　欧阳云没有当老师的经验，第一次讲课显得平淡无奇，好在他准备的东西足够新奇，满足了学生们的好奇心，多少弥补了这方面的欠缺。下课铃打响的时候，他心里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心说没想到做老师这么辛苦，这喉咙干得都快冒烟了，趁着铃响，赶紧说：“今天就讲到这里，同学们，再见！”讲义一收，准备闪人。 　　然而，学生们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大家在范伟带领下鞠躬以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喊的：“欧阳教授，唱支歌吧？！” 　　“唱歌！”他正下讲台，听见这个提议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暗说这嗓子还唱歌呢，再唱就要着火了。朝大家拱拱手，他说：“下次吧。”用手指指嗓子。 　　这时，潘媚人红着脸，端着一个保温茶杯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也不敢看他的脸，低声说：“教授，您喝茶润润嗓子。” 　　美人献殷勤，况且是蛮有感觉的那种，欧阳云自然笑纳，道了声谢，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见茶水温温的，又喝了两大口，还给她，再次道了声谢，正准备走人，几个女生却将门堵起来了。 　　他想找楚天歌解围，可是这位倒好，和陈佳姚站在一起，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助教身份了，在其中起哄道：“我可以证明，教授的歌唱的确实不赖！” 　　“就唱《在水一方》好了！” 　　欧阳云讶然，心说连《在水一方》也知道了，不由看向潘媚人，后者的脸红到了脖子根，怯怯的看他一眼，迅速的低下头去。 　　欧阳云本没有怪罪她的意思，甚至觉得有点高兴——潘媚人给他的感觉真的不错，许是因为二十一世纪根本就不存在这种女孩吧，所以她的羞涩落在眼里，格外的动人心弦。她能将在医院发生的事告诉自己的闺友，那是不是说明她对他也有意思？他微笑着说：“那就唱一个吧，歌名叫《我的中国心》。” 　　学生们鼓掌叫好。 　　欧阳云用手顺了顺嗓子，唱了起来：“ 　　河山只在我梦萦， 　　祖国已多年未亲近， 　　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 　　我的中国心。 　　洋装虽然穿在身， 　　我心依然是中国心， 　　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 　　烙上中国印。 　　长江，长城， 　　黄山，黄河， 　　在我胸中重千斤。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 　　心中一样亲。 　　流在心里的血， 　　澎湃着中华的声音， 　　就算生在他乡也改变不了 　　我的中国心。” 　　歌唱完了，学生们犹沉浸在其中，许多人脸上流着泪，显然被深深打动了。走廊上此时也挤满了学生，显然都是被歌声给吸引过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先鼓掌的，随后，教室内外爆发出如潮的掌声。大家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叫着：“唱得太好了，再来一首！” 　　欧阳云当特种兵的时候，不多的消遣项目就是K歌和喝酒吃饭，久经锻炼这嗓子还马马虎虎过得去。他原来只想随便唱唱的，但《我的中国心》这首歌写得太好了，唱着唱着，他很自然的联想起了现实，感情渐渐真挚起来，声情并茂之下，连自己也被打动了。歌他是不会唱了，但是却有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他借题发挥道：“歌就不唱了，歌谣虽然也能激人心志，但是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大家知道吗？我现在更想做的是希望能够回答你们的问题，可是很遗憾，你们没有人提问。难道说，刚才我讲的你们都听懂了吗？或者说，你们就没有一点自己的见解？学问，先有疑才有问，有了问才能进学。对于这个教授头衔，我其实是相当惶恐，之所以要鼓起勇气站在这里，是希望能够抛砖引玉，能够使你们中间出现一两个货真价实的教授，因为我们的国家实在太需要它了。全国有多少人？四万万，这里面有多少孩子？五千万总有吧？可是，全国有多少学校，多少大学呢？大学里又有多少可以媲美西美的专家教授呢？就拿盘尼西林来说，英国人亚历山大·弗莱明就发现了这种微生物，反观我们中国人呢？恐怕大多数人连微生物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承认，中国有值得我们骄傲的四大发明，指南针、火药、活字印刷术和造纸术，这些都是很了不起的发明，可是，这只是证明了我们祖先的智慧而已，而今天的历史是由我们这些人去创造的……” 　　上课铃响了，欧阳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火了，他抱着讲义挤出教室，看到走廊上人群尽头的顾颉刚，不由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忙朝他笑着说：“顾教授，对不起，忘记时间了。” 　　顾颉刚笑着说：“没什么，你讲得好极了，我听了也大有收益。” 　　人家这是真正的大师，欧阳云这个剽窃家自然不敢与之相提并论，连称不敢，诚恳的再次道歉，这才和楚天歌走下楼去。 　　他们刚走出教学楼，司徒雷登迎了上来，笑着说：“欧阳先生看来很受学生们欢迎哪，我现在觉得每周只安排您两节课，实在太少了。” 　　欧阳云急忙摆手说：“校长，别开玩笑了，小子这点水平，应付两节课已是困难，再增加的话只怕就要出丑了。” 　　司徒笑笑，递给他一封信说：“这是哈佛大学校长科南特让我转交给您的信，他希望您方便的话去哈佛访问——欧阳先生，您不会介意我把你那篇论文送给科南特校长校阅吧？” 　　欧阳云笑笑没有说什么，在他看来这是好事，无形中等于帮“盘尼西林”做了广告——那篇论文只提到了一些粗浅的东西，批量生产的关键技术他并没有写上去。 　　哈佛大学作为美国老牌私立大学，在美国享有相当的声誉，出了不少总统，甚至有“先有哈佛后有美国”一说，能被哈佛大学看中请去访问，这在司徒雷登看来是何等的荣耀，不过欧阳云的反应却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年轻人甚至都没有急着打开信，只是对他说了声谢谢，说我会考虑的，然后就向他告辞，直接走人了。 　　这个欧阳云可是在美国呆过的，他不会不知道哈佛吧？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司徒不由疑惑了。 第66章 狐瞳特别行动组 　　鬼宅所处的小麻子胡同，离城有八九公里的样子，距离燕京大学直线距离只有三公里多一点。胡同两边大都是古老的四合院建筑，偶尔有一两座小洋楼。小麻子胡同出去是皇姑大街，沿着皇姑大街朝南边走，就能到达颐和园通往城里的主干道。 　　顾恋云将欧阳云和楚天歌送去燕大以后，带着几幅字画去了东西琉璃厂。 　　琉璃厂前清时候就是古董字画的主要集散地，经过多年的发展，云集了不少专门经营字画古董的古董商、收藏家，其中最著名的有“荣宝斋”等。顾恋云本来是想将古董字画全部处理给一个叫乔布森的美国人的，但因为数量实在庞大，而且其中还牵涉到其它一些问题，于是她决定先来琉璃厂碰碰运气。 　　这些字画，其中最值钱的是一幅宋朝赵昌的《寒梅傲雪》，她也不清楚现在的行价，又怕失主报了警，于是带着一副水墨《秋猎图》、一副工笔山水，到东琉璃厂一家规模中等的店铺“非常阁”，开始试水。 　　“非常阁”店主平雅仕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架着副眼镜，看样子挺和蔼的，看见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夹着书画进屋，亲自迎上前来：“先生快请进。”一边吩咐伙计倒茶，一边仔细打量他。 　　顾恋云女扮男装，今天穿着一套西服，脚蹬新皮鞋，戴着副墨镜，看起来很有些气势。 　　平雅仕看得眼睛一亮，心说看来是个败家子，卖祖宗遗产来了，他不先问对方来干什么，笑容可掬的请她坐下，待伙计递上茶，说：“鄙人平雅仕，先生贵姓哪？” 　　顾恋云将两幅画卷放在桌子上，见对方目光立刻转到画上一阵闪烁，故意脸色一板，说：“平老板，难道我进错地方了吗？您改行当警察了？” 　　平雅仕脸色一阵尴尬，想起行内的一些规矩，心说走眼了，对面的这位看来有些来头，陪起笑脸说：“先生说笑了，雅仕也是为了方便称呼。呵呵，您是来卖字画的？” 　　顾恋云哪里懂得多少行内规矩，她这完全是按照经验在装腔作势，点点头说：“这两幅画是祖上留下的，最近手头有些紧，就拿来应应急，您先看看。” 　　“好的。”平雅仕说着，先拿起那副装裱看起来有些古旧的工笔山水，小心散开，看了看，眉头忽然一跳，然后让伙计将放大镜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笔锋及落款，眉头再次极轻微的一跳，然后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将画重新卷起来放回桌子上，又拿起另一幅来看。过了一会将两幅画都放回原处，端起茶盏说：“先生，这两幅画不怎么样啊，作者都不是名家，时代也不久。” 　　在他看画的过程中，顾恋云仗着有墨镜掩护，眼睛始终盯着对方的脸，将他的神情一丝不落的收进眼中，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光冲他眉头那两跳，工笔山水肯定不是凡品。“这样啊，那打扰了！”她既然看出了破绽，自然有办法对付他，收起两幅画就准备闪人。 　　平雅仕看不清她表情，以为她真要走，这下急了。《秋猎图》确实不怎么样，但是那副工笔山水《冬日山水闲情》却是明朝名妓马湘兰的作品——马湘兰为金陵八艳之一，以画花草见长，单单这幅山水并不怎么样，但是在上面题诗的方以智却是当时的金陵四公子之一，这幅画既有马湘兰的画，又有方以智的诗，那价值就不得了了。“先生请留步，我话还没说完。” 　　“哦？” 　　抹了把头上的汗，平雅仕将顾恋云拉回座位，斟酌一下措辞说：“先生，能将那副《冬日山水闲情》再给我看看吗？” 　　“《冬日山水闲情》？”顾恋云愣了下，此时才知道那副山水画的名字，不由有些汗颜——这就是没文化的代价啊，还好她搞情报出身，懂得察言观色，不然就闹笑话了。将山水画递给平雅仕，她忽然觉得自己国学方面需要补进了。 　　拿着放大镜，平雅仕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将那副《冬日山水闲情》重新观摩一遍，嘘了一口气，说：“先生，您这幅画准备要多少钱？” 　　“你出个价，合适我就卖。” 　　平雅仕苦笑，说：“说实话，我买不起。”见对方脸色变了，他忙接着说：“不过，我可以帮您介绍买家。” 　　“说说你出得起的价位吧。”顾恋云并不知道马湘兰和方以智是谁，更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曾经有过那么一段佳话，此画的价值正在于此，只好玩起谈判技巧。 　　“您这幅画少说也值5000块，可我现在只有2000多的现钱。” 　　“5000块？”顾恋云听了心中一动，她原来估摸着也就能卖个500块左右。 　　平雅仕以为他嫌少，忙开导说：“先生，恕我倚老卖老，您这幅画本身的价值其实并不高，如果不是有方以智的诗，500块都不值。” 　　“哦。”这方面顾恋云知道一些，有些画正是因为配了高手的诗词这才格外值钱，她故作装深沉说：“那就麻烦平老板帮我物色一下买主，恩，提成怎么算？” 　　“5%，您看？” 　　“行。”顾恋云这回表现得很爽气，欧阳云那批货实在太多，如果就此找到一个销售平台，倒省了许多心事。 　　“那您有电话吗？联系好了我就通知您。” 　　“还是我来找你吧，你估计下，要多长时间。” 　　“最多三天。” 　　“好，那三天后还是这个时候，我过来。平老板，那就先告辞了！” 　　“先生慢走。” 　　——就这样，顾恋云在平雅仕的牵线搭桥下以5000块现洋的价格卖掉了《冬日山水闲情》，同时以500块的价格卖掉了《秋猎图》，然后便开始将一些字画古董放在“非常阁”托卖，算是找到了一条卖脏的渠道。 　　燕大，欧阳云和楚天歌刚走到大门口，门卫室里等着的刘哲良迎了上来，接过他手上的讲义，看看他的脸色问：“团座，很累吧？” 　　欧阳云皱起了眉头，说：“说多少次了，私下里叫老大！” 　　“嘿嘿，老大。” 　　“是有点累，以前听课不觉得，现在才知道讲课有多么费神。哲良，下次别在门口闲呆着，跟天歌一起进去听听课，多点见识总是好的。” 　　“嗯，谢谢团——老大关心。” 　　楚天歌说：“大哥，哈佛请你去讲课呢，哈佛啊！” 　　欧阳云笑了笑，问刘哲良：“恋云还没过来。” 　　“是。” 　　“那我们自己叫车回去，反正不晚，顺便去买点菜。” 　　三人一路说着走出燕大，刘哲良正要叫黄包车，看见街道口的汽车，叫了起来：“老大，顾副官回来了。” 　　三人上了车，欧阳云笑着对顾恋云说：“你来得倒巧啊。” 　　顾恋云笑着看了他一眼，带点调侃的语气问：“欧阳教授，第一次上课有什么感觉？” 　　“一个字：累！” 　　“不会吧，我看你精神蛮好的。” 　　“是，有件喜事。”他说着将科南特的邀请函放到仪表台上，说：“美国哈佛大学校长请我去做客座教授。” 　　顾恋云眼睛一亮，说：“确实是好事，这样一来，你可以顺便在美国把需要进口的设备、仪器一并买了。” 　　“不仅如此，还可以吸引点外资和技术，说不定还能引进点人才——在美国的华侨可是不少，可惜就是出行时间太长了，没个两三个月估计回不来。恋云，真能成行的话，我想让你陪我去。” 　　“那我得准备一下，我现在可是三重身份。”她看了他一眼，别有用心的笑了笑。 　　欧阳云微笑，没有接话，心中却开始谋划起美国之行来。 　　过了一会，楚天歌见汽车在往城里开，问：“顾副官，我们不是回家吗？” 　　“去医院接流苏，医生说她可以出院了，石膏过一个星期再去拆。” 　　欧阳云很高兴，说：“流苏终于可以出院了，这丫头最近可没少遭罪。”想起这都是黑龙会北平分馆那些畜牲干的好事，他的脸色冷峻起来，看了看车窗外面，看着顾恋云说：“最近北平是不是太平静了？” 　　顾恋云一听就知道他所指何事，开玩笑道：“也许是日本人良心发现，舍不得杀你这个大教授吧。” 　　欧阳云哼了一声说：“我这个教授可是一手拿笔一手拿枪的！” 　　顾恋云不知道想起什么，说：“欧阳，我忽然对你的父母非常好奇。” 　　欧阳云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双双过世了，从小被爷爷奶奶带大的他，记忆里父母的影像一点都没有。小的时候，爷爷奶奶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谈起他的父母，正因为享有这种保护，直到上学他才知道，原来小朋友都是有父母的，只有他除外。这一度是他的心结，但随着渐渐长大，爷爷奶奶相继过世，他才知道，纵然没有父母，他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爷爷奶奶早已经将父母应该给予他的爱全部承担过去了——这也是他对老大爷、老太太们特别和蔼的原因。他淡淡的笑了笑说：“怎么？急着见公婆呢？” 　　后座的楚天歌立刻乐了，刘哲良“咕”的一声，一肚子笑意憋在了喉咙口。 　　顾恋云现在已经习惯欧阳云这冷不丁就会冒出一句的调笑了，说：“我只是奇怪，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怪胎！” 　　“怪胎，天才才对。”欧阳云说着，想起那些个大学生的事，说：“也不知道天歌他们安排得怎么样了，我现在最宝贝的就是按三十二个大学生了。” 　　顾恋云想起他交代的事情，说：“今天下午我就着手组建情报部门的事，你说我们起个什么名字好？” 　　“老大是‘九尾狐’，就叫‘狐瞳特别行动组’好了，规模先一个排吧，将来争取做到一个连。” 　　“狐瞳？这名字不错。” 　　这时，汽车行到了一家炮仗店门口，顾恋云停下车，对刘哲良说：“哲良，下车买点炮仗。” 　　欧阳云不解，问：“买炮仗干什么？” 　　“流苏出院嘛，放点炮仗趋趋晦气。” 　　“哈，没想到你还这么迷信。” 　　“不是迷信，是风俗，到时候还要在门口放个火盘让她跨过去。” 　　“恋云，看样子你和流苏感情很深哪？” 　　“我们是师姐妹，一起呆了六年，她小时候就像是我的尾巴……”说起童年趣事，顾恋云脸上散发着红光，很幸福、很女人，欧阳云情不自禁的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顾恋云身子微微一颤，却没有躲闪的意思，她闭上了嘴，转身看着他，贝齿轻咬着嘴唇，脸上红艳艳的，眼眸里秋波闪烁，分明是情人之间才有的表情，看得欧阳云都想上去亲上一口。可是就在他们情不自禁的时候，刘哲良和楚天歌提拉着两捆鞭炮、两挂小鞭从炮仗店走了出来，硬生生的破坏了车里的美好气氛。 　　顾恋云左手小拇指指甲伸进口袋里，都想立刻赏他们一点“迷魂散”了。 第67章 叠被子 　　白流苏吊着双臂，在鞭炮声中由顾恋云搀扶着跨过鬼宅门口的火盘，抬头看见院子里的三座坟茔，目光落在沈剑的墓碑上，泪水便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顾恋云见了，急忙掏出手绢帮她拭泪，说：“好了，今天出院是喜事，怎么能哭呢？你沈大哥看见了，也会责怪你不懂事的。” 　　“姐。”白流苏转身扑进她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欧阳云先天性惧怕女人的眼泪，见状喊上刘哲良，两个人拎着菜蔬走向厨房。今天是个好日子，为了庆祝白流苏出院，他要亲自下厨，整一桌丰盛的川菜犒劳犒劳她。 　　鬼宅自从顾恋云来了以后，已经重新装修过了，院子里载上了树木花草，中间用石块铺出了甬道，损坏的门框全部换过、装上了玻璃、里面拉上了崭新的窗帘布，屋内青砖铺地，墙壁上刚用石灰水刷过不久，还散发着石灰水的清新味——总算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白流苏给三个故去的战友上香、焚烧纸钱，在沈剑墓前，她又大哭一回，然后双手合十，不知道念叨些什么。等她做完这些，已经快12点了。欧阳云在刘哲良和楚天歌的帮衬下，饭菜也做好了。饭桌就设在堂屋里，桌上放着一个回锅肉、一碗麻辣豆腐、一道鱼香肉丝、一盘醋溜白菜，一海碗酸菜鱼。她被欧阳云安排坐了首位，鼻子里闻见一股酸辣味，久违的感觉，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对欧阳云说：“没想到欧阳大哥竟然是个厨艺高手。” 　　欧阳云笑笑，夹起一块回锅肉尝了尝，说：“不烫，可以吃了。”然后夹了一块递到她嘴边。 　　白流苏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看了看师姐，顾恋云笑着说：“都是自家人，别不好意思，你情况特殊嘛。” 　　白流苏轻启朱唇，斯斯文文的将肉块咬进嘴里，慢慢咀嚼了两口，忽然，眼中又溢出泪来。 　　欧阳云笑了，打趣道：“怎么回事，你又不是没吃过，至于感动成这样吗？你要是喜欢吃，只要我有空，天天做给你吃。” 　　白流苏不善表达，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说：“我这是高兴呢，流苏从小是孤儿，没人疼爱，住院这段时间以来，不仅多了两个好姐姐，现在还多了几位大哥，感觉，感觉终于有家了。” 　　顾恋云佯怒，说：“什么啊？小时候我白疼你了？！” 　　白流苏赶紧认错，说：“师姐对我最好了，我从小就知道的。” 　　顾恋云看了欧阳云一眼说：“是吗，可是你遇到某些人还不是把我给卖了？” 　　“我哪有？” 　　“还说没有，要不是你给欧阳提了醒，他能防得住我的偷袭？” 　　楚天歌打圆场说：“好啦好啦，菜都快凉了，吃饭吧！” 　　欧阳云对顾恋云说：“你刚才也说了，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嘛，相互包容一些！亏你还是做大姐的。” 　　“我这是逗她玩呢，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心事太重……” 　　“来，为了流苏顺利出院，我们以茶代酒碰上一杯——KISS！” 　　“拜托，CHEERS，不是KISS！一天到晚就想着占人家便宜。” 　　“口误，你不会以为我连哲良和天歌的便宜也想占吧？” 　　“你就是想占，估计他们也不会同意的，哲良，对吧？” 　　刘哲良根本不知道“KISS”和“CASE”是什么意思，听了顾恋云的话，唔唔两声算是作答，闷声大吃菜。作为欧阳云的勤务兵，虽然团座一直把他当兄弟看待，但是这个年轻人却固执的认为自己还是应该谨守上下之尊，遇到这种场合，向来是只听不说的—— 　　楚天歌则完全被美食给堵住了嘴巴，虽然想说点什么，但是嘴巴里被菜塞满了，结果只发出几声“呜呜”。 　　宛平军营，学兵团营地的训练场上，三支身着29军军服的年轻队伍正在李铁书、杨有亮、肖柄昆的带领下，各自操练着。 　　肖柄昆原来只是原警卫三连的普通一兵，瘦高个，其貌不扬，现在他的军衔也只是上士而已，之所以能荣当教官，竟然只因为被子叠得好而已。这说起来多少有点传奇，不过想想学兵团团长是欧阳云，那么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足为怪了。 　　他所带的队伍是人数最多的，将近四百人。而他们操练的项目也有点奇怪，竟然是叠被子！ 　　这四百人的学兵和其它两支队伍相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区别，他们的眼神很凌厉、表情绷得很紧，一看就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不过，他们的动作却很柔和，当然，这也许和他们操练的项目有关。 　　学兵团入驻宛平军营以后，欧阳云就将操练手册发放下去，这个全篇抄袭了人民解放军陆军训练手册的操练手册一发到学兵们手中，许多人就被雷住了——其中比如内务这一条的严格要求就是大家所不能理解的，这也造成他们在叠被子的时候总抱着一种游戏心态，训练的时候嘻嘻哈哈的，这种心境下叠出来的被子，当然不能符合标准。 　　于是某一天晚上，当一个星期没有出现过的欧阳云忽然跑了回来，一个紧急集合，结果在越野十五公里以后，他们上气不接下气的回到宿舍，习惯性的要把身体往床上扔的时候，心细一点的学兵叫了起来：“喂，别动！” 　　“干嘛？” 　　“你们看我的被子。” 　　大家一看，他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的，豆腐块似的标准，有人就开玩笑了，说：“小张，看来从今天起，咱们的被子都得交给你叠了，到时内务评比保证拿第一——”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的床上，看见那叠得豆腐块似的被子，差点跳了起来：“这不是我叠的！” 　　其他人这个时候也都发现了自己床上的异样，他们的被子都叠得豆腐块似的，大家不由面面相窥，然后低声探讨起这件奇怪的事情来——“这会是谁叠的呢？” 　　这时，他们的排长走了进来，看见他们那副疑神疑鬼的样子，脸色很不好，沉声说：“别猜了，团座叠的。” 　　“啊！” 　　排长阴沉着脸，手指从每个人脸上指点过去，“你，你，你……你们就不感到脸红吗？内务管理条例里面是怎么规定的？啊！你们好大的面子啊，竟然要团座给你们叠被子？！” 　　有不识相的还问：“这真是团长叠的？这叠得也太标准了——”他想起自己的小长官是有勤务兵的，不禁疑惑：他还自己叠被子吗？ 　　排长狠狠的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喝问：“知道叠被子的重要性吗？” 　　被踹的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不过面对排长那恶狼般的眼神，他立刻立正站好了，大声答：“知道！” 　　“背一遍。” 　　“叠好被子能够培养我们严谨的作息习惯，战时可以节约备战时间，另外，这也是我们良好军容的一种体现。” 　　排长咬牙启齿的说：“从明天开始，全团练习叠被子，什么时候团座满意了，什么时候算合格！” 　　“排长，这是团座的意思？” 　　“是我们几个的意思，团长制定这个内务管理条例已经半个多月了，你看看你们执行的，丢死人了！” 　　有一个排长的老乡，平时和他没大没小惯了的，说：“排长，好像您老的被子叠的也不怎么样啊？” 　　排长的脸色本来已经好看了许多，闻听此言完全变黑了，摆摆手说：“全团除了肖柄昆，没一个合格的，所以，从明天开始，大家都将在肖柄昆的督导下练习叠被子。” 　　“啊！李副团长也参加？” 　　李副团长就是李铁书，学兵团一入驻宛平军营，欧阳云就把他提了上来，现在学兵团的所有事务，其实都是他在打理。故此在一般学兵们心中，李副团长说的话有时比小长官还要管用。 　　“嗯？怎么？李副团长就不能参加？”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睡了，闭眼前大家都好好想一想，全团的人都让团座代叠被子——团座的工作就是帮我们叠被子吗？” 　　学兵们大窘。 　　排长走了，留给了学兵们不少的疑问——全团四百人左右，这么多被子，他们的小长官是怎么叠的？ 　　这个问题，就得请教顾恋云、楚天歌和刘哲良了，事实上，所有的被子是他们和欧阳云一起叠的。刘哲良和楚天歌的叠被子手艺完全是被欧阳云给逼出来的，刘哲良作为他的勤务兵，总不能让团座给叠被子吧；楚天歌嘛，对欧阳云向来死忠，叫他往东绝不往西的，欧阳云和他强调过一次叠被子的重要性以后，他就开始不折不扣的完成起来——当然，他如此热衷于叠被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陈佳姚见到他叠的被子以后，眼睛里星星闪闪的，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至于顾恋云则是出于传统的女人思维，认为让男人叠被子是件很不检点的事情，没办法，只得勤加操练，加上有欧阳云这个名师在旁指导，用欧阳云的话说：进步得很快！很快，她叠的被子勉强也拿得出手了。 　　欧阳云本来也没想着拿叠被子问题大做文章，他晚上突然回驻地其实是想和李铁书商量组建特种兵大队的事情，结果无意中见到学兵们叠的被子，气得够呛——整个学兵团除了那个肖柄昆，竟然没一个看得上眼的。他想起自己刚到哈工那段暗无天日的叠被子生涯，想起教官所说的“由小及大，这可以反应出一个人对待训练的态度”，他意识到叠被子并不是一件小事，于是第一次发飙了。 第68章 男人之间的语言 　　欧阳云发飙会是什么结果？问问黑龙会北平分馆的那些死鬼就不难知道这个答案。当初他已经决定放过一些人了，可是因为被白流苏的惨状激怒，结果雷霆大怒，割下了所有人的脑袋。 　　学兵团从李铁书开始，排长以上军官都有幸享受到了他的怒火。 　　发飙中的欧阳云脸上貌似还挂着微笑，但是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出这笑容里装得满满的都是嘲讽，李铁书首当其冲，全学兵团就他那床被子还保持着原样，他那张床被欧阳云让人抬到了团部会议室里，被子软塌塌的挂在床帮上，根本就没叠过！ 　　“难怪全团除了肖柄昆，其他人的被子都叠的狗屎一样，看来是你这团副在做榜样！李铁书，你是不是觉得叠被子无关军务，不值得重视？” 　　李铁书配有勤务兵，这种事本来不需要他操心的，可不巧的是他的勤务兵刚好请假回家了，于是——他从来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脸都绿了，双手捏成拳头，看那架势很有可能会火山爆发，说不定就能立刻和欧阳云干上一仗！ 　　欧阳云却好像刻意要在火上浇油，瞪着他说：“回答我！” 　　李铁书抬起头来，回瞪着欧阳云，心中悔死了自己当初的决定，心说娘的，亏老子对你以诚相待，狗日的现在竟然搞起清洗来了，老子怕你——他大声回答：“是，叠被子和打仗有鸟个关系！团座，难道你认为被子叠得好的上战场就能够多杀几个敌人？” 　　这个问题很尖锐，代表了多数人的心声，陈师昌等人低着的头不由微微抬起，偷窥了欧阳云一眼然后又低了下去。 　　欧阳云冷笑着说：“被子叠得好的不一定能多杀几个敌人，可是一支连被子都叠不好的部队，我能指望他们上了战场能够令行禁止，能够在劣势中、甚至在十倍于我的敌人面前依旧保持旺盛的斗志、不服输的精神吗？叠被子看起来是一件小事，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古今中外成就大事的，哪一个不是从小事做起的？千里堤防溃于蚁穴，这个道理在座的不会不懂吧？” 　　李铁书嘴上哑了火，可是心里的邪火却烧得更热乎了，他咬着牙想：我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想排挤老子，老子拉起人马回51军找军座去，懒得在这里受你这小子的鸟气。 　　欧阳云却好像没有见好就收的想法，他说：“其他人可以走了，李团副留下。” 　　陈师昌等人看了李铁书一眼，纷纷走出团部，然后在离团部不远的地方重新集合起来，一个原三连的排长说：“团座太小题大做了？叠被子而已，何至于搞成这样，李连长那么爱面子的人，我看……”他摇摇头没有把话说完。 　　另外一个原三连的排长哧了一声说：“这分明就是想压制咱们连长，我看，哼！”他看了陈师昌为首的原训练班干部一眼，转身看向团部。 　　陈师昌听了他们的话，心里越发担忧起来，原三连的人现在虽然名义上已经从属于学兵团，但他却知道这只是表象，原三连的作为于学忠的警卫部队，身上自有一股子傲气，虽然李铁书控制得很好，他们没有在学兵们面前表现出来，但是如果欧阳云真的和李铁书闹翻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还真是难以预料。他看着团部门口，不由很担心里面的两个人闹僵了，心想：团座今天刻意在众人面前让李团副出这么大丑，实在有点过分，他不是想趁机打压李铁书在学兵心中的威信吧？这样的话，他可就大错特错了，他不在这段时间，学兵团可一直都是他在打理——到最后极有可能就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连排长们都出去了，欧阳云看着铁青着一张脸的李铁书，笑着说：“是不是特别想揍我一顿？” 　　李铁书瞪着他，低声吼：“你以为我不敢？” 　　欧阳云把上身衣服脱光了，包括那件避弹衣，说：“如果你不敢才让我失望。”把衣服叠好放在椅子上，双脚开动，将一应椅子、板凳全部踢到墙边，说：“那就开始吧？” 　　“怕你！”李铁书三下五除二把上衣也脱个干净，露出棱角分明的腱子肉。 　　欧阳云双手伸直摆个POSS，看看自己的肌肉又比较一下对方的，说：“差不多，就不知道谁的更有力量些！” 　　李铁书眼睛一眯，低吼一声，右拳擂向他的脸颊。 　　欧阳云让都不让，也出右拳擂了出去，然后，几乎同时，双双击中对方又双双被击中，李铁书立刻一个踉跄，后退两步；欧阳云身子摆了摆，左拳跟着擂了上去…… 　　两个人拳来拳往，只是进攻并不躲闪，一会儿功夫，胸口皆红肿起一片，嘴巴咧开了，鼻子里冒出血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双手手背上也都破了皮，脚步越发踉跄了，喘着粗气几乎都站不稳了。 　　“轰”的一声，两个人同时踢中对方胸口，双双“噗通”倒下。欧阳云坐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怎么样？爽不爽？” 　　李铁书神情有些黯淡——怒气发泄完以后，头脑一旦冷静下来，有些道理他便想明白了。他说：“团座，这件事情我做错了。” 　　欧阳云动情的说：“李大哥，我当你是兄弟，放心的将学兵团交给你，你应该知道我对他们抱有的期望——如果不是我恰好懂得一些民生事务，其实我倒情愿呆在学兵营里，一心一意的带兵。” 　　李铁书摆摆手说：“别说了，我懂你的意思——叠被子看起来是小事，但是正如你所说，由小及大，学兵团要想成为一支真正的铁军，只有从小处入手，彻底改变大家身上的一些陋习，才有可能在战场上成为一只所向披靡的拳头。” 　　“李大哥，多谢你能体谅我，那些新兵蛋子还有‘特勤大队’的你要多多操心，一切拜托了！”说完，他站起来，郑重的向李铁书行了个军礼。 　　李铁书一见，急忙爬起来，然而，他的左脚刚才用力过猛，此时竟然抽筋了，他刚刚站起来，左脚一软，差点摔倒。 　　欧阳云急忙把他扶住了，关切的问：“没事吧？” 　　李铁书在椅子上坐下说：“没事，没事，欧阳，没想到你的拳头这么硬，看把我揍的，不过揍得好，把我揍清醒了。” 　　欧阳云用手捏了捏嘴唇说：“你的拳头也不软，把我嘴巴都揍变形了。”两个人说着，相互打量对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李铁书说：“知道吗，开始我还以为你小子想排挤我呢。” 　　“我就怕你想歪了，所以才邀你打上一架——男人之间，有时候拳头比语言更有默契。” 　　“是，不揍舒坦了，这心里的疙瘩还真解不开呢。欧阳，如果我不是知道你确有其它的事情，都要怀疑你在偷懒——这带兵的事情说起来简单，真要做好了，可不是件易事。老兵们还好，你看那些新兵，特别是那三十二个特勤大队的，身体本来就弱不禁风，偏偏性子极要强，战术动作不到位吧，还不能骂，你一骂，他们立刻给你脸子看。” 　　“不会吧？我和他们接触下来，觉得蛮通情理的啊。” 　　李铁书苦笑，说：“就是太通情理了，你要是说了他，他也不闹，就是喜欢加练，你加练个把小时也就没什么了，有的时候竟然加练个大半夜，你想想，就他们那身子骨，这一加练还不把身体给练垮啦？欧阳，这些人不都是什么人才吗？又不上战场打仗，干嘛非要让他们军训呢？” 　　欧阳云拍拍他的肩，认真的说：“李大哥，我知道你确实辛苦了，欧阳在这里再次表示感谢，等忙过这阵子，我请你喝酒。特勤大队属于特殊情况，如你所说，这些人是不会上战场的，可是你想过没有，他们将来作为掌握尖端技术和核心工厂秘密的人才，那可是一股不可小窥的力量，到时先不说小鬼子会不会眼红想法对付他们，就是国内一些势力，也难保不会打他们的主意。我之所以在他们进入工作岗位前先拉到这里接受军训，其实有两个目的，首先是要让他们对学兵团有归属感，这样不管他们将来走到哪里，或者当了多大的官，对我们学兵团一定会怀有感情；其次，也是尽可能的让他们掌握一些自保的能力，不瞒你说，在你这里接受军训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还会让顾恋云教他们掌握一些反间谍技巧。” 　　特勤大队的建设问题，欧阳云作为始作俑者，想法还不成熟，目前尚处于摸索阶段，他现在所说的只是个大概，将来具体该怎么搞，心里其实也没底。 　　李铁书听了这番话，才明白他搞特勤大队的良苦用心，点点头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了——欧阳，你这脑袋什么做的，里面装的东西愣是与众不同啊！” 　　欧阳云笑着把衣服穿上，说：“李大哥，今天多有得罪，你老人家多多海涵。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组建特种兵大队的事情。” 　　特种兵大队的事情李铁书早就听他提过，也觉得组建这么一支部队是很有必要的，问：“具体你准备怎么办呢？” 　　“以学兵团里一些老兵为基础，再从社会上招募一些有特殊技能的，目前先搞一个排的编制，将来根据需要再慢慢扩大。李大哥，我给你的那本特种兵训练手册你看了吗？” 　　“看了，里面的训练手段很有针对性，就是训练要求太严格了点，不过一旦练成绝对是一支精兵——欧阳，我有个想法，为什么不把全团都作为特种兵培养呢？” 　　“这个不可能，不是所有人的体质都能适应这种强度的训练，另外，特种部队对士兵的忠诚和心理素质要求都极高，人太多了管理上也会很麻烦。” 　　“我知道了，说吧，要我做些什么？” 　　“学兵团人员的筛选我就交给你了，社会上的招募我会亲自负责。我让顾恋云在北平城外买了一座大宅院，特种大队目前阶段的训练会放在哪里进行，我亲自带队，争取先培养几个合格的教官出来，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听他再次提起顾恋云，李铁书皱了皱眉头说：“欧阳，既然你叫我大哥，有句话我得关照你，那个顾恋云，你还是尽量离她远点。” 　　“嗯？” 　　“她可是笕桥航校毕业的，我听说那里毕业的特工，军衔最少是上尉，属于军事委员会直接掌控——这女人的能量很大，如果你没办法降服她，还是离她远点的好。” 　　欧阳云笑了，问他：“李大哥，没觉得我最近有什么变化吗？”说着有意摸了摸下巴。 　　他的下巴天天接受顾恋云的“蹂躏”，以前的寥寥几根短须现在已经满下巴开花，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硬须。 　　李铁书一个大男人，哪会注意这些小节，摇摇头。 　　欧阳云用手摸了摸，心说蛮刺手的啊，他竟然看不出来？说：“多谢李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你放心，降服不了的话，我会离她远远的！”然后告辞走了。 　　一脸惨象的欧阳云和李铁书一前一后的出了团部，看得陈师昌等人暗暗心惊，那几个原三连的排长已经做好了“起义”的心理准备。不过，李铁书接下来的表现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恢复到以前的沉着冷静表情，然后下达了自明天开始全团叠被子的命令。于是就发生了前面的一幕。 第69章 狼牙 　　欧阳云出了团部，龇牙咧嘴的进了汽车。这时，已经睡了一会的顾恋云、刘哲良和楚天歌睁开眼睛，三人看见他脸上的惨象，都吃了一惊，问：“欧阳（团座、大哥），怎么了？” 　　“和李铁书打了一架。” 　　“啊？”“为什么？” 　　“有些问题的处理上出现了一些小误会，不过现在好了。” 　　顾恋云问：“是不是叠被子的事？” 　　“嗯。” 　　“他一定觉得没这个必要。” 　　“你也这么认为吗？” 　　顾恋云想了想，如实说：“说老实话，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欧阳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他没带过兵，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对“叠被子”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心里其实也没底。他之所以这么坚持，只因为这是一条已经实行了几十年的军规，它既然能够一直存在下去，那么就一定有它存在下去的理由—— 　　看着欧阳云撕裂开的嘴唇、青肿的脸庞，顾恋云感到有些心疼，嗔怪道：“这李铁书也真下得了狠手，过过招何必这么认真？” 　　欧阳云笑了，这回笑的幅度大了些，嘴角撕裂得痛，不由闷哼了一声，说：“什么过招，真打！” 　　“真打？！” 　　“呵呵，这其实是男人间的另外一种语言方式，你不懂了吧？” 　　“哼，你是不是也想和我打一架呢？” 　　“不，不，我这不是受伤了吗？” 　　“嘻嘻……” 　　“恋云，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上司是谁？”汽车行驶途中，欧阳云忽然问顾恋云。 　　她轻微的皱了皱眉头，问：“怎么想起问这个？” 　　“好奇行不行？” 　　“不对，是不是李铁书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真的只是好奇。” 　　“我觉得现在还没必要告诉你。” 　　“哦？” 　　“你们既然是真的打架，我想，李铁书一定也没讨得了好。” 　　欧阳云想了想说：“其实也不算打架，就是双方拿对方当靶子，打上几拳、踢上几脚而已。” 　　顾恋云笑了，她能想象的出来，不然的话，欧阳云的鼻子现在不会还这么孤傲的挺立在他的脸上，她说：“两个疯子！” 　　欧阳云纠正了她的话：“两个男人，两个真正的男人！” 　　楚天歌认真的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他也干过。 　　——打架，本来就是男人之间解决分歧最有效也最直接的一种处理方法！这一点，女人们是很难理解的。 　　“我不管你们是男人还是疯子，有个问题你想到没有。” 　　“什么？” 　　“忠心的部队都是带出来的，你老不回营地，小心到时候学兵们只认李铁书不认你。” 　　这个问题欧阳云早就想过，可是他确实脱不开身。他苦笑着说：“你以为我不懂，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办厂的事非我不行啊。说句心里话，我倒宁愿天天呆在军营里，那种生活虽然单调，可是单纯、省心，不像现在，勾心斗角的不说，还得方方面面都得照顾到！我日，头都大了！” 　　顾恋云想想是这么回事，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特种兵大队我准备亲自带——天歌？” 　　“嗯？” 　　“听说你有个师兄蛮能打的？” 　　还是楚天歌带欧阳云去黑龙会北平分馆踢馆的时候，楚天歌曾经说过，他和师兄曾经去踢过馆，不过是惨败而归。他说：“嗯，有什么事吗？” 　　“天歌，都忘记问你了，你们属于哪个门派啊？” 　　楚天歌提起师门，胸脯一挺说：“沧州八卦门，大哥应该听说过吧？” 　　很遗憾的是欧阳云没有听说过，倒是顾恋云是知道的，回头看了看楚天歌说：“你是八卦门的？那你会八卦掌吗？” 　　楚天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不会，不过我师兄已经学会了，只是功力尚浅，不然那次踢馆我们也不会输。” 　　欧阳云：“你师兄应该很多吧？” 　　“哪有，才三个。” 　　“他们都在北平吗？” 　　“二师兄在，还有两个在沧州。” 　　顾恋云笑了，问：“欧阳，你不会是打上人家八卦门的主意了吧？” 　　“特种部队嘛，当然要招募一些特种人才了，不过就不知道天歌的师兄有没有报国志向。” 　　楚天歌一听，立刻拍胸脯说：“大哥，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欧阳云见他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浇他冷水说：“你先别激动，我话还没说完，你师兄什么文化水平？” 　　“读过几年私塾。” 　　“那你告诉他，我们这个特种兵不仅要打仗，还要学习，问他愿不愿意干吧。” 　　楚天歌挠了挠头说：“还要上学啊？我师兄最怕读书了。” 　　欧阳云皱起了眉头，心里衡量了下，觉得目前国情下要想向后世一样组建一支文武双全的特种兵部队难度确实不小，说：“先把他骗进来再说吧。” 　　“骗？”楚天歌傻了眼。 　　欧阳云这才想起这家伙脑袋是实心的，忙说：“先让他加入吧，学习什么的慢慢来。” 　　许是因为出身问题，欧阳云对由自己亲手组建一支旧中国的特种部队那是相当的期待，名字也早就想好了——狼牙！不过，当他真正迎来这一刻的时候，面对楚天和和他师兄柳大楷招募来的那些各门派高手，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看得出来，柳大楷在北平武林界还是混得不错的，只两天功夫就招募到了大约三十几个“武林高手”，这些人无疑是个个身怀绝技的，比如无极门的高达开，一手无极拳那是相当的霸道，听柳大楷说，寻常二三十条汉子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可问题是高达开身高一米九左右，这个身高对特种兵来说，目标实在太明显了，有些隐藏性要求高的任务就无法完成；再比如孙氏太极的孙承隼，身高武艺都没什么好挑剔的，可就是太胖了…… 　　相比之下，李铁书从学兵团筛选出来的人员就不一样了，由于欧阳事先打过招呼，这批学兵身高都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五之间，不胖不瘦的，特种兵的所有训练科目都能够完成，另外就是，他们纪律严明，令出如山，身上没有武林人士常带的那股子傲气、懒散之气。 　　柳大楷带来的人中，不少人都是心高气傲，欧阳云知道明着拒绝不好，正想着该怎样婉拒才好，其中一个陈氏太极的年轻高手唐杰找上他说：久闻“抗日双雄”武功了得，要和他切磋一下。 　　这批武林高手，其实真正想参军的并没有几个，众人之所以卖柳大楷这个面子，正是冲着欧阳云和楚天歌的“抗日双雄”之名，想来见一下真章的。此时唐杰率先发难，其他人就抱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很自觉的退开几步，让出一片场地来。 　　欧阳云对自己的老底清楚得很，放在平时是万万不敢献丑的，可是眼见学兵们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而柳大楷等人又一副等着看戏的眼神，他知道这时必须立威，要想将这些武林高手中适合做特种兵的留下，不露点真本事肯定不行，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这个唐杰乃是浙江人，虽然现在入的陈氏太极，但他最拿手的却是七星螳螂拳。他见欧阳云答应和自己的比武，于是将长衫脱了，走到场中，摆出螳螂拳的起手式来——双脚成弓步、上身前倾、左右手各作螳螂前腿锯足状。 　　七星螳螂相传为姜化龙所创，和梅花螳螂异曲同工，只因为以七星步相佐故而得名，讲究以头、肩、肘、拳、膝、胯、脚作为技击手段，劲法偏刚却又柔中有刚，击法可短可长，是谓“不招不架就是一下，招招架架一连十下”，侧重于攻击。 　　欧阳云见他摆出这个架势，立刻知道他使的是螳螂拳，想起电影里蛇拳克螳螂拳一说，很想摆个蛇拳的姿势出来，奈何没学过，只怕出丑，于是决定走实用路线，摆出个散打姿势，双手捏拳护在胸前，双脚微微打开、身体微蹲。 　　唐杰说一声：“得罪了！”双脚蹬地，左手就向欧阳云面门啄来。 　　欧阳云根本不闪，右拳直捣上去。唐杰一看自然不会傻到用手指去碰他的拳头，左手一收，右手手腕朝前往他腹部砸去。 　　欧阳云和人打架，因为有防弹衣护身，除了对上郭彪那个变态不敢让他碰到身体以外，对上其他人最喜欢的就是用胸腹部的空挡吸引人家攻击，然后险中求胜。他见了唐杰的来势，稍微一停身，让对方把招式用老，然后左右双拳就暴风雨般直捣出去。 　　唐杰一记腕击击在欧阳云腹部，右肩一抖甩出一记崩劲，很有信心能够将他击退，所以并没有躲闪的意识，然而，欧阳云身形只轻微一晃，双拳已经一前一后击在了他的脸上——欧阳云这还是留了手没使全力，不过即使如此，下巴和左边脸颊连遭重击，尽管唐杰也是练过横身功夫的，奈何脸部是软档，这样一来，立刻喷出一口血水，然后在欧阳云顺起一脚的情况下，跌了出去。 　　“哇塞！这小子练了铁布衫（金刚罩）！”胜负竟然这么快就见了分晓，偏偏这个欧阳云的招式平平无奇，围观的武林高手包括唐杰在内都立刻这样想道，然后，便没人再敢出来献丑了。 　　比武立威，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欧阳云委婉的将特种兵招募条件一一说明，并重点强调了狼牙部队的特殊性。许多人考虑到自己并不能适应严格的部队纪律自动退却了，最后有意留下的只有十六人，其中三位还是作为教官被聘用的。这三位中，“野鹤门”的古战擅长点穴；“六和派”的江补钜一手擒拿功夫十分厉害；再就是“祁家门”的通背拳高手祈晨——祈晨的通背拳乃是家族从普通通背拳中演变出的五行通背，击法独特，变化灵活快捷，以摔、拍、穿、劈、钻五掌为主，和江补钜的擒拿能够相为补益，很适用于近身格斗。这三人既然答应留下做教官，那自然是肯舍却门户之见，传授一点真功夫的。点穴功夫自不待说，虽然没有电视里描写的那么神奇，能够将人定住，但是一击之下，将人点倒却是不在话下。擒拿和通背拳在近身格斗中也很好用，再辅以欧阳云提供的先进训练方法和一些在这个年代有些变态的专用武器，“狼牙”成为一支利剑已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第70章 狼牙的特训 　　清晨、北平南郊一处院落里，随着一声哨响，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年轻军人从各自的宿舍里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欧阳云已经在外面跑了个五公里，他额头微汗，笔直的站在队伍前面，大声喊：“立正！稍息！”然后抬起右手看了看表，说：“四分多钟，时间太长了，知道一个合格的特种兵部队集合时间是多少吗？一分半钟！”他的目光从队伍里一一扫过，然后大声说：“立正，各班报数！” 　　今天是“狼牙”成立以来的第二天，昨天新招的那十三个士兵已经送到宛平接受队列及内务等一般性训练去了。送他们上车前，欧阳云很直白的说了，谁最先达到基本训练要求谁最先回到“狼牙”接受特种训练。而留下来的学兵则被他分成了三个班，一班、二班七人、三班八人，班长是临时任命的，在特训结束以后，将根据各科目的考核成绩确定最后的人选。为了增加他们的荣誉感，他特别强调，狼牙的所有军官，军衔比一班部队同级军官自动上浮两级，也就是说，狼牙的班长就相当于一般部队的连长。另外，兵饷及伙食也是一般部队的三倍。能来狼牙的学兵都是学兵团的佼佼者，其中不乏排长、连长之类的军官，心气自然比一般学兵高，得知条件这么优厚，一个个胸脯挺得老高，一股子傲气自然而然的就产生了。不过，当听说在接受完特种训练后，考核不过关的将要被“淘汰”，许多人不觉又忧心忡忡起来，乃至不少人晚上都没有睡好。 　　现代的特种兵训练，各个国家根据自身条件有不同的设置，而欧阳云曾经经历过的包括前期训练和后期训练，前期主要是加强体能和心理调节能力的训练，通过频繁的越野、游泳、俯卧撑、蛙跳、转圈，再比如雨天里匍匐前进、爬山等进行体能锻炼，通过不断的自我超越，使训练者的体能在短时间内能够达到一定的标准。接着便是以加强个人特殊能力为目的的后期训练，其中驾驶训练和空降训练、射击、搏斗、测绘、爆破是每个人都必须掌握的，然后再根据各人的特点重点加强一方面或者几方面的技能。在整个训练期间，部队会根据情况需要安排一些实战演练，同时配备一定的心理辅导，有条件的还会安排实弹杀人（大多是枪决案犯）以增加胆量。 　　其中，武装越野和泅渡是贯穿整个训练过程的，越野基本上是每天最少来个五公里，泅渡也就是游泳则根据条件每周安排两次以上。再就是一些力量型的训练，属于每天的必修课。至于射击和驾驶等科目，则都是根据条件，以周为时间单位安排训练。 　　武装越野，欧阳云经历的是每天早上五公里、晚上五公里，有的时候半夜还要来个突击，身上要携带头盔、匕首、越野战靴、急救包、三天的口粮、装满水的水壶、通讯设备、万用剪、另加10公斤沙袋背心、5公斤沙袋绑腿、防弹背心、手枪加4个弹夹、冲锋枪/突击步枪加5个弹夹。如果你还有其它特长，比如擅长电子讯息的，对不起，你还要加带一套电子侦讯器之类的器材。每次越野最后两名要加罚200个俯卧撑加200个蛙跳。 　　然后是每周三次的武装泅渡。身上除了沙袋不带，其它东西一样不少，最后两名同样要加罚。 　　驾驶方面，汽车和摩托车是每个人都必须掌握的，然后就是装甲车、坦克和直升飞机任选一样，如果部队条件许可，你还可以试着开战斗机（貌似国内不行），最后两名同样加罚。 　　空降训练分两种，直升机空降是每周一次，运输机则是一月一次，要求落地两分钟必须进入战斗状态，一般情况下，空降都是配合一定的演练对抗任务执行，如保镖、斩首、窃取重要文件、解救人质等，失败的一方同样加罚。 　　搏击训练采取对抗形式，一般一个星期一次，输的人不仅要加罚一定的训练科目，另外还要帮胜利者洗一个星期的臭袜子——正是因为后面一条，欧阳云所在的部队没有谁不在私下里加练的——进入特种兵大队以后，新兵和老兵没什么区别，不存在新兵要帮老兵洗衣服一说，虽然说现代的特种部队都配备了洗衣机，但是“帮人家洗袜子”这事说出去就不光彩，故此，在所有训练科目中，欧阳云对搏击是最用心的，由于允许带武器，他有飞针的保护，除了输给大队长两次以外，基本上没失过手。 　　测绘和爆破都属于知识性比较强的科目，一般每个星期一次，带点上课的性质，不同的是测绘纯粹是用笔的，而爆破则需要动手制作炸药或者拆除炸药，这两个训练科目都以耗费时间为核定标准，超时算输，加罚。 　　欧阳云完全抄袭自自己老部队的特种兵训练手册，除了一些装备和空降由于目前没有条件不能执行以外，其它的悉数照搬，一拿出来就把学兵们给吓到了。他们原来以为学兵团的训练已经算是苛刻的了，现在才知道和特种兵的训练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儿戏嘛。 　　楚天歌和刘哲良作为欧阳云身边的人，既然他都要参加特训，他们自然是跑不掉的。沙袋什么的正是他们两人去置备的，当时并不知道要派什么用场，待欧阳云首先示范将背心和绑腿戴上，他们这才知道，感情接下来的5公里越野不仅要全副武装，还要带上这重达7公斤的沙袋。 　　欧阳云等所有人都把沙袋背心穿上、绑上沙袋绑腿，吹响了哨子，说：“现在开始越野跑，目标——右前方的金哥村，来回一次，最先到达的前十人奖励肉包子两个，最后到达的加罚200个俯卧撑、200个仰卧起坐！开始！”说完，他率先跑了出去。 　　自从回到北平以后，由于鬼宅所处的位置相当于闹市区，欧阳云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越野训练了，他之所以要早起先来个五公里，就是想看看自己目前的体力是什么样一种状况。练过长跑的人都知道，长跑最难过的一关就是开始的极限，但只要咬咬牙将之度过，那么接下来将会跑得相当轻松。欧阳云先前的5公里已经将极限给超越过去，所以现在虽然腿脚有点发酸，但是跑起来却是相当的轻盈。 　　他一马当先，学兵们自然不肯落后。他们也不愧是学兵团中挑选出来的，体质都不错，前三公里没有一个掉队的，只是3公里过去以后，先是刘哲良给甩了下来，接着便有人陆陆续续的掉队。 　　他存心考校学兵们的实力，并没有因此放慢速度，这样跑回大院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除了楚天歌以外，还有张华明、鲁健、陈赐君等六个人与他一起跑了回来。 　　楚天歌因为长期习武，体质很好，欧阳云是知道的。那么张华明等六人表现出来的素质就让他感到惊喜了，特别是张华明，跑完全程以后，竟然只是出了一身大汗，并没有像鲁健他们一样立刻趴软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有此可见，这家伙的体能积蓄非常强大。 　　“鲁健、陈赐君……全部起来，慢走，这个时候不能躺着，不然很伤身体。天歌、化明，你们扶他们一把。”欧阳云说着，扶起了鲁健，接着又扶起一个叫杨虏城的学兵，鼓励他们慢走，这样利于放松肌肉，可避免肌肉痉挛、抽筋。 　　鲁健一边走着，一边崇敬的说：“团座，您好厉害啊，看起来一点都不吃力。” 　　欧阳云笑了，说：“我练过，刚开始的时候和你们一样。做特种兵，最关键的就是要有良好的体力和坚强的意志，鲁健，你们不后悔参加这个特训吧？杨虏城，听说你本来是二营一连的副连长？” 　　“是。”杨虏城立刻立正、胸脯一挺说。 　　欧阳云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下，赞赏的说：“不错，好好干吧，当特种兵可比做连长什么的有意思多了。”他的目光转向一个看上去有点瘦弱的学兵说：“梁秀女，没想到你瘦瘦弱弱的，体质倒不错。” 　　这个时侯，落后的学兵纷纷回来了，许多人一进院子立刻往地上倒去。 　　梁秀女说：“团座，您知道我的名字？”说完嘿嘿的笑了，也许在他看来，长官能够记住自己一个小兵的名字是一种荣耀吧。 　　欧阳云笑道：“当然记得。”《带兵的艺术》一书里，其中有一条就是主官必须记得每个兵的名字，这样才能将所有人都团结在自己身边，欧阳云牢记这一点，为此没少花时间在私下里默记学兵们的名字。而在美国著名的军校西点学院的学生守则里，新学员们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花一定的时间记住全校所有学员的名字。如此可见，能够将身边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住对于军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学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回来，所有人回来后都是同一状态，立刻往地上软去。这个时候，鲁健等人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毕竟是当过军官的，他们很自觉的帮着欧阳云将所有人从地上赶起来，让他们在院子里慢走。 　　其间，欧阳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忘记这是“狼牙”的第一次越野了，作为主官，他应该最少准备一辆车跟在队伍后面，防止有人受伤或体力透支，好将他们运回来的。他那个时代，大队长都是开着越野车跟在后面的，车上都跟着最少一名医护人员。现在没有越野车，那么马车甚至牛车是应该准备一辆的，如果有谁被落在路上，那可就出笑话了。好在，最后没有发生这种情况，只是最后回来的刘哲良眼眶红红的，显然因为是最后一个到达感到非常羞愧，一路上竟然流了不少眼泪。见到欧阳云，他交代一句：“团座，我给您丢脸了。”然后身子一歪就晕了过去。 　　欧阳云心中本有些愧疚呢，忙扶住他，先是给他的腿部做一下按摩，等他醒了，说：“哲良，你能够跑回来已经很不错了，跟着我这段时间，没什么机会锻炼——慢慢来，不急。” 第71章 捉奸 　　夜晚，北平石老娘胡同，昏黄的灯光下，黄大江身着长衫，戴着顶宽沿帽，飞快的地走到一户人家门前。他看了看身后，见身后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影，伸出右手抓住门环叩了三下。 　　“汉风吗？”屋里传来一个女人慵懒的声音。 　　“是，快开门。” 　　门开了，他飞快的闪身进去，顺手又把门关上了。 　　一个二十五六岁，长得很是俊俏的女人立刻缠了上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腻声道：“死人，你还知道过来。” 　　女人身材很是丰满，一下子压在黄大江胸腹部，好像在那里点起了一堆火。黄大江鼻子里闻见一股香气，身体的某个部位立刻刺刀出鞘一般弹了出来。 　　女人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身子立刻软成了稀泥，声音越发的柔腻起来，说：“死人，一来就折腾人家。”双手死死搂住他，再不肯松开。 　　“小贱人，个把月不见，越发的骚了！”黄大江说着用手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把，眼神却犀利的在屋内扫了一遍，然后便把她拦腰抱起往里屋走去。 　　女人发出一声猫儿叫春似的呻吟，右手往他裤裆里一掏，一把抓住男人的命根，戛戛浪笑道：“汉风，看来最近你没打野食呢。” 　　黄大江确定屋内没有危险，整个人便放松许多，命根子被女人抓住，全身一下子被她的小手点成了燎原大火。他笑着问：“宝贝儿，那你有没有瞒着我偷汉子？” 　　“偷你个死人头啦，还，还不，快……”女人话没说完，嘴巴已经被封住了，然后，随着屋内的那张床发出一声吼叫，跟着开始急剧扭动起来，这对色情男女飞快的脱光了彼此的衣服，接着便赤裸相对，开始了最原始的工作。 　　过了一会，当女人开始胡言乱语什么亲哥哥、小弟弟、要了命、你真好的时候，黄大江像个征伐沙场的常胜将军一样，将女人的两条大腿当作了马克沁，进行着最后的冲刺，已经准备击发了——“宝贝儿，爽不——”他汗流满面的正想以胜利者的姿态发问，忽然“咔嚓”一声，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起，他眼睛一眯，本能的向发光处一看，全身僵住了—— 　　女人一直闭着眼睛，骤然亮起的闪光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见他忽然停下不动了，睁开眼睛问：“亲，亲哥哥，你，你怎么——”话没说完，看见床前忽然多了一人，手上正捧着什么，那双眼睛正发射出野兽般的绿光，不由吓得惊呼一声“妈呀”！然后拉起被子蒙住了头，做了一只鸵鸟。 　　黄大江大意了，或者做爱太投入了，就在他刚刚进入女人身体开始征伐冲锋的时候，浑然没发现女人家的门栓正被一把利刃拨开，接着，一个蒙面人轻轻的闪了进来。蒙面人全身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背后背着把长剑、右手握着一把肋差——如果欧阳云在这里，会立刻叫出对方的身份：忍者。 　　忍者对于登堂入室向来内行，只见他左手从腰间摘下一个小壶，往大门两边的门轴里各注入一些液体，然后，大门便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忍者随后垂首立在一边，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嘉许的对忍者一笑，然后便轻轻的走进了里屋。 　　里屋的门并没有关，所以中年人很方便的走了进去，得以目睹了黄大江主演的一幕“AV”大片，并且拍下了照片。 　　黄大江不愧是资深特工，警惕性够高，就是做爱的时候枪也放在身边，他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右手往床下一抄已经摸住了手枪冰冷的枪柄。不过，与中年人相比，他还是慢了一步，这才握到枪柄，已经被对方的手枪顶住了脑袋。 　　“大江君，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中年人说着，把相机抛给后面的忍者，将黄大江的手枪没收了。 　　“藏平龙竹？！”黄大江此时已经认出了对方。 　　藏平龙竹略微躬身算是致意，眼睛在女人的大腿上狠狠的咬了一眼，微笑着说：“大江君真是艺高人胆大啊，竟然连刘汝明的三姨太也敢碰，嘿嘿，就不知道刘汝明看了我拍的照片会有什么反应。” 　　黄大江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对方竟然识出了常婉君的身份。而常婉君听见这话，身子莫名的抽搐了一下，骇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说吧，从我这里想得到什么？”黄大江和藏平龙竹作为中日双方政府在北平安插下的谍报人员，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见对方准备得如此充分，连常婉君的身份都打听细白了，而且拍下了自己和她做爱的照片，显然有大的图谋，于是很光棍的问道。 　　藏平龙竹哈哈一笑说：“爽快，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嗯，你就这样光着屁股和我交涉，是不是太没礼貌了？你们支那人不是一直以仪礼之邦自居的吗？哈哈！” 　　黄大江的脸涨得通红，恨恨的哼了一声，抓起衣服穿上，用被子将女人裹严实了，下床说：“我们出去谈。” 　　然后三人走到堂屋里，黄大江和藏平龙竹各自坐下了，黄大江说：“有事就直说吧。” 　　藏平龙竹嘴角微微一撇，拿出一张相片递给他，问：“你们应该很熟吧？” 　　相片上是一个女人的半身像，正是顾恋云，黄大江看得心中一揪，递还给他没有做声。 　　藏平龙竹的眼睛眯了起来说：“我们需要这个女人的脑袋，事成的话，大江君不仅能够继续和刘汝明师长做连襟，而且还有一笔财发——怎么样？” 　　“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那上个星期六，是谁和顾恋云一起在元华茶楼喝茶的？如果我猜得不错，她应该是你的上级吧？哈，大江君堂堂一个男子汉，力行社的资深特工，竟然要听命于一个小丫头，这说出去是不是有点可笑？再说了，力行社一个月给你三十块的活动经费，在北平这种花花世界，够花吗？这方面，我们大日本帝国可大方多了，知道我们的活动经费是多少吗？一个月二百五十块！……”藏平龙竹说着，见黄大江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他哼了一声，对忍者说：“捆起来！大江君，既然你不合作，那对不住了，在下好久没有享用女人了，今天就拿你的女人开开荤！” 　　黄大江一听就急了，不等忍者靠近自己，一脚就踢了过去，跟着合身扑向了藏平龙竹。然而，他身形才动，那个忍者已经左手一甩，一枚苦无已经插在了他的脚脖子上。 　　这显然是一支毒苦无，黄大江只觉得脚上一阵剧疼，接着一股麻丝丝的感觉由脚向上，他身子一僵，“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先用解药止住毒势！”藏平龙竹说着，起身走进了里屋，里面立刻传出了女人的呼救声：“你想干什么，汉文救我。” 　　“常婉君，你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吗？他不叫黄汉文，叫黄大江——啧啧，皮肤真的不错啊，花姑娘的，吆西！”藏平龙竹一把将被子揭开了，目光盯着女人光滑白嫩的皮肤，像看见猎物的狼一样流起了哈喇子，伸手就向她的大腿摸去。 　　“滚，不要……”女人双手去抢被子想要捂住羞处，同时双脚向他蹬去。 　　藏平龙竹却趁势抓住她的脚一拖，让她靠近了自己，“啪！”的一声，狠狠的给了她一记耳光，喝道：“贱女人，看你这么想男人，大爷这是可怜你，再不识相，相不相信老子现在就让人把你带走去当慰安妇？”说着，他抓住了女人的乳房，狠命的揉搓起来。 　　“啊！”常婉君疼得一声尖叫，不过很快就被打断了—— 　　黄大江被忍者灌进了一粒药丸，虽然麻痹的感觉暂时止住了，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女人的叫声好像一把利刃凌迟着他的心脏，终于，他选择了投降，大声喊：“放过她，我答应你的条件。” 　　藏平龙竹走了出来，他的上身已经赤裸，双手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猥琐的说：“真的很香啊，这个支那女人还真是尤物，难怪大江君会陷足其中。好，那就这样说定了，三天之内，我要见到顾恋云的人头。如果你不能办到，嘿嘿，这照片到时就会出现在北平的报纸上，而且，这个女人会成为皇军的一名慰安妇——黄大江，好自为知吧！”说完，他朝那忍者示意一下，后者又给黄大江喂下一颗药丸，然后两个人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一刻钟以后，黄大江的身体才得以活动如此，他立刻走进了里屋，灯光下，见女人眼神呆滞，脸上挂满泪水，身子就那么赤裸着，乳房上的抓痕还历历在目，他叹了口气，用被子将她裹了起来，柔声说：“婉君，好啦，他们已经走了。” 　　常婉君在他的呼唤下，良久才醒过神来，然后抬手甩了他一记耳光，骂道：“你骗我，你为什么骗我？” 　　这一幕黄大江早就预料到了，装作悔痛的样子说：“姓名只是代号而已，我爱你的心却是真诚的，婉君，对不起，把你搅进来了。” 　　常婉君看着他，许是被他的真诚神情打动，或者被刺激狠了，急需要别人的安慰，扑入他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你带我走吧，离开这个地方，你不知道，刘汝明最恨他的女人偷人，我们的事要是被他知道，一定会死得很惨的——”她抬起头来，眼中透着渴望，说：“带我走，天涯海角，不管吃什么样的苦，我都会跟着你，好吗？” 　　黄大江没有做声，看着她，眼中透着一股子伤悲——作为特工，既然已经入了这一行，老板还是戴笠，现在又被日本人惦记上了，再想遁世，可能吗？ 第72章 兵王 　　“狼牙”在欧阳云的带领下开始在“狼窝”进行特训的时候，鬼宅，狐瞳特别行动组也开始接受顾恋云的专业指导。 　　作为专司收集情报和反间谍、反渗透的情报组织，顾恋云共为狐瞳小组的学兵们准备了五门课程——搏击、伪装、密码学（收发电报并破译对方电报）、暗杀（包括射击、制毒、爆破）、心理学（包括刑讯和反刑讯、策反等）。 　　其中，伪装、密码学和心理学是谍报人员必须精通的技巧。而顾恋云最精通的无疑就是伪装和制毒了。伪装方面，她和白流苏很巧妙的利用了川剧里的变脸技巧，再加上一些武林中的秘传手段，能够非常迅捷的改变自己的容貌。当顾恋云亲手挑选出来的十八个学兵看见顾恋云转身之间就换了一副面孔，无不惊得目瞪口呆。顾恋云借此挑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于是狐瞳的第一节培训课程就从伪装开始了。 　　在欧阳云的计划里，“狐瞳”成建制以后，将优先在东北三省成立秘密据点，以省会城市为辐射形成自己的情报网络。然后再在国内其它重要城市成立据点，最后形成抗战区和国统区两大情报网。至于将要产生的抗日根据地，欧阳云考虑到一些比较敏感的政治问题，决定还是看情况再说，最多也就是设置一些联络点。“狐瞳”的作用，不仅要能收集情报，还要见机发展当地的抗日武装，策反一些伪军，让日军的大本营不得安宁，也给抗日前线多少减轻一点压力。 　　顾恋云挑选出来的第一批学兵，皆是心理素质特别好的，其中有几个人还是特种兵大队看中的，考虑到情报人员的稀缺，欧阳云和李铁书做了让步，一应学兵优先供“狐瞳”挑选。这样等在宛平接受军训的十三个武林高手通过新兵考核回到了“狼窝”。其中唐杰和方练武又被顾恋云看中，被选进了“狐瞳”。 　　与狼牙和狐瞳相比，学兵团的训练可谓有些枯燥，事别一个星期，当欧阳云、顾恋云和刘哲良、楚天歌再次回到宛平军营，迎接他们的是堪称“浩荡”的叠被大军。 　　顾恋云见将近四百个男人各自就着一张席子，统一的重复着叠被子、散被子这个动作，尽管强行忍耐了一会，不过随着离叠被子大军越来越近，终究没能忍住，嘴巴一咧，溢出满脸的笑。 　　欧阳云听见笑声，横了她一眼，低声说：“有这么好笑吗？”然后向李铁书带领的那支队伍走去。 　　团座帮助自己叠被子的事情在学兵团已经不是秘密，许多人看见小长官走过来，不禁有些紧张——这叠被子想起来简单，可是真要叠好了却相当困难，大家练习一个星期了，可是却只有少数人达到了豆腐块的标准——如果他们知道欧阳云学叠被子的时候曾经用水将被子中间和四个角淋湿，为此还曾被干预过，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李铁书让学兵们立正、稍息，然后迎了上来，立正敬礼说：“报告团座，学兵团特勤大队新兵正在进行队列训练，请指示。” 　　欧阳云回敬一个军礼说：“请继续。”由于没有多少时间呆在学兵团，而这是他唯一能依靠的力量，所以他特别珍惜和学兵们呆在一起的时光。他在新兵们中间转来转去，一会帮助这个纠正一下动作，一会跟那个讲解一下要领。从李铁书带领的这队一直转到叠被子的那队，最后又转了回来。 　　此时正逢休息时间，他让学兵们坐拢到身边，笑着点了几个人的名，问：“张强、李哲凯、陆俊，要加强身体锻炼啊，看你们的样子，很累吗？” 　　张强是个瘦瘦、矮矮的男生，一张娃娃脸，他腼腆的笑着说：“在学校只知道读书，没怎么参加体育活动，体质是差了些。” 　　欧阳云笑了，看了看众人说：“幸亏我没指望你们上战场，不然估计一个急行军就得把你们整趴下——嗯，你们进学兵团也一个多星期了，说说看，都有什么体会？三个组长先来。” 　　黄诚看了看张晓鸥、陆家成，说：“我先谈谈吧，学兵团是我呆过的第一个军营，本来对军营生活挺向往的，这段时间下来才知道，做军人其实是很辛苦、枯燥的，也让我对他们分外的敬佩，长年累月的坚持训练，不容易！” 　　张晓鸥说：“我是外行人，也知道在这里呆不长，不过，看着周围战士们这股热情劲，我对学兵团将来的表现抱有很大的信心——如果我们军队都能像学兵团这样，我相信，我们的国家总有一天会强大起来的——欧阳长官，如果不是因为另有任务，我倒愿意在这里做一个普通士兵，只要能拿枪打鬼子就成。” 　　张晓鸥这话是欧阳云想听的，他和李铁书对望一眼，两个人同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陆家成推了推眼镜，问欧阳云：“团座，我有个问题，我们既然都属于学兵团特勤大队的，那以后是不是还能保持这个身份啊？将来万一要打仗，我们多少也能出把力啊！” 　　“是啊，人家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们偏偏要让国人改变这个观点……” 　　欧阳云今天来学兵团，主要目的是找李铁书商量要事，其次就是看看新兵和特勤大队的军训情况，听特勤大队的学兵们这么说他很开心，笑着说：“大家有这个想法很好，你们既然已经是学兵团一员，那么除非你们当逃兵，那学兵团就永远是你们的家——你们的档案团部会记录在册并一直保留着，当然，你们的战场不在这里，而在我们即将开办的工厂里。以你们的学识，如果只是持枪杀敌就太浪费了——关于你们以后的编制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们现在要抓紧这段宝贵的时间好好锻炼，为将来繁重的工作预备下一副好身体——同志们，你们将来可都是做大事的人啊——” 　　学兵们笑了。 　　欧阳云然后又和他们闲聊几句，询问了一番训练的情况，接着转往新兵队伍，进行又一轮的谈心工作。 　　新兵队伍中，十三个“武林高手”明显显得与众不同，眼神中自有一股子傲气。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却都是真心从军的，所以动作看起来虽然有些生硬，但是态度却相当认真。欧阳云目光里装满鼓励和欣慰，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不时在这个肩上用力拍上一下，或者说上一句：“兄弟，好好干吧，狼牙可还等着你们回归呢。” 　　“狼牙”的存在在学兵团还属于秘密，不少学兵只知道有这么一支特别队伍的存在，而且能够入选的都是些战术素养好的兵尖子，还有连长、排长级别的军官参加了，听了这话，眼中都露出艳羡的神采来。欧阳云见了，正好抓住时机替狼牙做一番宣传，说：“很羡慕是不是？那就好好训练吧，狼牙是我们学兵团的精锐部队，大门对任何一个学兵团的精英开放，只要你们足够的强，能够成为兵王，进狼牙绝对不是问题。” 　　“兵王”一词透着新鲜，意思却浅显。这些新兵，学历最少都是高中，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一个个眼睛中充满了向往，不知不觉间将小胸脯挺得越发的高昂，举手投足之间也更加用力了——成为“兵王”，那将是何等的荣耀？！ 　　欧阳云从新兵队伍里出来，来到叠被子大军中间，这时，操练又开始了，学兵们看见团长在身边，无不又紧张又兴奋，许多人明明已经叠得不错了，结果手一抖，反而将豆腐块变成了棉花堆，弄得手忙脚乱的，最后竟然连棉花堆也保持不了了。 　　欧阳云笑笑，大声问：“听说大家都不把叠被子当回事？有这回事吗？” 　　学兵们不敢应声，叠被子的动作更快了，叠好了的也低下头，装模作样的整理被角。 　　“内务管理条例上已经说明了叠被子的重要性，这一点我就不再多说了，我现在想说的是，大家养成这个良好的习惯以后，将来即使不当兵了，每天早上看到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也会想起自己在学兵团的军营生活，想起往日的战友，想起这段血与火的战斗生活，你会觉得，你这辈子没有白活，作为一个中国人，你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儿女们能够生活得更好尽了自己的一份力——这就足够了！人活一世图个什么？名而已……”欧阳云侃侃而谈，再一次发挥了他扯淡的能力，且不说学兵们有没有听进去，顾恋云在一旁听着却不得不佩服他牵强附会的能力——两码子不搭界的事能够扯到一起，欧阳云的嘴皮功夫还真不是盖的，难怪能当教授。 第73章 托付 　　下午五点多钟，学兵团的操练结束了，新兵老兵们纷纷打水洗澡，也有人在训练场上加练着。欧阳云总算等到李铁书有空，邀上他走到训练场唯一的一棵槐树下，对着即将落山的太阳，说：“李大哥，军部通知我明天去南苑开会。” 　　宋哲元完成部队的调动以后，随着他和老蒋的代表熊斌达成共识，29军拥有了掌控河北的名义，就将军部从张家口搬来了北平南苑，算是开始正式接管河北。被欧阳云形容为分蛋糕的军事会议的召开也就迫在眉睫了。 　　李铁书身在军营，消息比较闭塞，问：“宋军长从天津回来了？” 　　“嗯，老蒋派熊斌和他谈判，双方已经达成共识，29军坚决拱卫华北地方，老蒋不仅公开承认我军目前的态势，而且在编制、装备、兵饷上全部予以满足。” 　　“好事啊！” 　　欧阳云苦笑：“确实是好事，我们学兵团要升格为学兵独立旅了。” 　　李铁书看了他一眼说：“你好像并不高兴，难道说旅长另有其人？” 　　“不，不，旅长估计是我，不过，这旅长不是那么好当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当上学兵团团长吗？” 　　“应该是宋军长爱惜人才吧？”李铁书想了想说，在他看来，欧阳云虽然年纪轻轻，但打起仗来却很有一手。 　　欧阳云摇摇头说：“这个团长是我主动要的，为此我和宋军长还有个约定。” 　　给欧阳云送达会议通知的是郭彪。郭彪新近刚升的副官，说起来这和欧阳云还有点关系，宋的首席副官和日本人一直走得很近，当然，明眼人都知道这其实是宋的意思。结果，宋因为欧阳云的事情和日本人闹僵以后，他就成了替罪羊，目前被下派到警卫团担任营长去了。 　　本来以郭彪现在的身份、地位，送达会议通知的小事是无须他做的，但出于对欧阳云的担心，他特地讨到了这份差事，正是为了给自己这个小老弟敲敲警钟。因为陪同郭彪送信的还有宋的司机——郭彪不会开车，郭彪没能深入的说什么，只意味深长的对他说：“欧阳，你这官升得可真够快的啊，29军像你这样年纪当上旅长的，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军座这是把你当作聚宝盘给供起来呢，你可不要让他失望了！？” 　　只冲郭彪这句话，欧阳云知道办厂的事不能再拖了。他和宋哲元的关系，虽然表现上看起来非常光鲜，一个是仰慕其名诚心投靠，一个是欣赏其才放手施用，但当事人都知道维护他们这层微妙关系的究竟是什么—— 　　就是欧阳云承诺中的工厂、实业，所谓的“29军的未来”。 　　现在，宋哲元已经兑现了他的承诺，那么接下来，欧阳云就该拿出自己的表现了，这样，赴美国一事就显得刻不容缓了。然而，随着学兵团扩编为旅，军中急待处理的事务自然也特别的多，他这个时候来找李铁书，正是为了协调出国、办厂和扩编的事情。 　　他如实的将自己和宋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讲叙出来，李铁书听得暗暗称奇，对自己这个小长官的了解又深了一层，也知道对方是真把自己当兄弟了，心中有小小的感动。 　　听完他的讲叙，李铁书问：“那么接下来你就要全心操办工厂的事了？” 　　欧阳云点点头说：“是，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李铁书正色说：“欧阳，既然你信得过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有什么吩咐你就说吧。” 　　“吩咐不敢当的，在带兵这方面，你比我强得多。前几天我收到美国哈佛大学校长的一封邀请函，请我过去做访问，我想借这个机会把需要采购的设备、仪器什么的都买齐了。现在交通闭塞，此行怕要好几个月，国内的事就得全托付给你了。学兵团、狼牙和狐瞳我倒不是很担心，我最担心是特勤大队。李大哥，如果万一我回不来，我希望你能够将他们三十二个人保护好，安全的交给于军长。” 　　李铁书皱起了眉头说：“出师先言不捷，欧阳，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平安回来！” 　　欧阳云摇头苦笑，这份担心他也是最近才有的。作为穿越者，因为对历史走向了如指掌，加上有防弹衣的保护，他自信自己不会枉死。但世事难料，谁知道哪个角落里会不会射出一发子弹，直接将他带离？！他考虑到自己既然已经来了，而且确实掌握着可以改变国家命运的力量，如果什么也没做就此撒手人寰，那岂不是太冤枉了——考虑到进驻任丘以后将有一大堆事情要忙，他赶在这个时候像交代后事一样对李铁书讲出这些，一方面是为了以防万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稳住李铁书的心。 　　如果他一旦死了，那么国内还有谁能够保护并善加利用这股力量呢？他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把宝押在于学忠身上—— 　　于学忠现在带着51军在陕甘宁边区“剿匪”。历史上，他曾经担任过甘肃省长，后来因为“西安事变”被撤职留任，接着便是辗转于江苏、山东一带抗日。其人对共产党一直抱有好感，抗日期间和八路军合作良好，国民党49年兵败台湾以后也没有随老蒋撤走。把特勤大队的学兵交给他照拂，欧阳云还是很放心的。 　　当然，他也可以将他们直接交给共产党，只是考虑到目前共产党的实力，又怕将来的运动等等一系列事情，他本着为特勤大队学兵们未来着想的角度出发，觉得还是交给于学忠才能更好的保全他们。 　　李铁书在他的影响下，现在对民生经济在战争中的作用知之甚详，将来回到于学忠身边，说不定能将他未竟的事业继续下去，那么对他来说，这次穿越就不算白来了。 　　在欧阳云心中，河北因为有任丘的油田和大批优质铁矿区的存在，绝对算得上是块宝地，只要开发好了，不仅足够29军依靠翼察两地和小鬼子周旋个几年甚至到抗战结束，就是将29军打造成天下一等一的强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任丘的油田，由于内部压强较大，前期开发出来都是直喷井，开采成本和技术要求相对较低；而翼东、承德大庙、承德黑山等河北地区的铁矿，皆属于A、B等级的优质铁矿区，有些矿区甚至可以露天开采，开采和提炼起来成本不会太高。唯一让他觉得窝心的是翼东、承德地区目前属于非军事区，实际上等于掌握在小鬼子手中，如果不是因为察哈尔的宣化和赤城地区也有规模不小的矿区，完全可以满足翼察两地的用铁需求，以他的性子，很难保证会不会因为等铁下锅而让抗日战争提前爆发。 　　遗憾的是，目前国内的工业水平实在太低，特别是重工业方面，乃至一些设备不得不从西方国家进口，这样一来，美国之行是必然也是必须的。故此，明知这次美国之行必定危险重重，他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往。 　　“希望如此吧，可是万事没有绝对——”说到这里，他握住李铁书的手，动情的说：“李大哥，知道我这次回来最感到庆幸的是什么吗？就是认识了你们这一帮兄弟。我原来以为国军中的军官大都是无能腐败之辈，现在才知道，原来热血男儿是一抓一大把。于军长就不说了，国之虎将也，就说我们29军吧，张自忠将军、冯治安将军、赵登禹将军，还有李大哥你，哪一个不是心怀热血，能够以身报国的热血男儿——我中华有你们这些人存在，如果搞不赢小鬼子那真是没有天理了！” 　　此时太阳将将西行，傍晚的霞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使得他的脸上覆上了一层霞光，李铁书听完他的肺腑之言，不由也动情道：“欧阳，你这话说得太好了，中国自古就不缺热血男儿，只不过往往因为当权者的懦弱这才让外贼一再有机可乘，使得我泱泱中华自清末开始就成为列强手中的玩物——不过正如你所言，只要我们还活着，中国必有强大起来的一天，欧阳，答应我！一定要平安的回来，记住，你才是学兵团的老大，不管它是团级编制还是旅级编制，甚至是一个集团军，只有你才是我们的老大，也只有你才能带领着我们走向胜利！” 　　作为穿越者，老大是欧阳云经常挂在嘴上的，和他接触的久了，都知道私下里，他最喜欢自己的兵们称呼自己做老大。现在，李铁书作为比他大好几岁的老大哥说出这样的话，无疑已经真正将欧阳云看做自己的长官、能够同生共死的兄弟了。 　　欧阳云给他一个拥抱，用力在对方背上拍了几下，说声“谢谢”。然后，两个人互行一个郑重的军礼，结束了这次谈话。 第74章 南苑夜话 　　晚上六点半钟，欧阳云在食堂和学兵团官兵们一起用过晚饭以后，带着顾恋云和刘哲良离开了宛平军营。然后，他直接去了南苑29军军部，求见宋哲元。 　　宋哲元在姜树人、郭彪的陪同下接见了他。 　　宋哲元的心情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双方落座以后，他很亲切的问起了学兵团的近况，以及大学生的招募情况。欧阳云早有准备，一一作答，然后他拿出自己昨夜赶制出来的计划书。郑重的交给宋哲元，说：“军座，这是我做的一份企划书，请您过目。” 　　企划书的名字叫做《翼察地方实业策划书》，欧阳云在上面详尽的叙述了目前所能掌握的技术及能开办什么样的工厂企业，并对这些企业所能产生的效益进行了预测，及对稳定翼察地区将发挥怎样的作用一一做了评述…… 　　计划书后面附带了一张表格，上面是具体的企业门类以及企业性质并合伙人初步意向。 　　宋哲元看不懂太专业的东西，可是这不妨碍他对那些代表收益的数字产生浓厚的兴趣。欧阳云列出来的厂家一共有23家，每家正常投产以后收益虽然有多有少，但是相加起来却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数目，他在心中默算了一下，得出了具体的数字不由瞪大了眼睛。他把企划书交给姜树人，稳定一下情绪，对欧阳云说：“欧阳，我已经任命姜先生为我的财务顾问，以后他将作为我的全权代表和你具体商讨这些细节。欧阳，看来你这段时间没有枉度啊，听说你在燕大做了教授，我还以为你将我们之间的约定给忘了呢。” 　　欧阳云微笑着说：“军座，您已经知道啦，我本来正想和你说这事呢——我做这个教授其实也是为了办企业方便。” 　　“哦，怎么说？” 　　“您知道的，国内的工业水平实在太落后了，厂矿企业需要的一些加工设备只能依赖进口，而燕大校长司徒雷登先生是美国人，美国是工业化起步较早的国家，我们要想进口大宗设备，美国是个不错的选择——”说着，他正想提起科特南邀请自己去美国的事，宋哲元摸了摸颚下的短须打断了他的话。 　　他对郭彪说：“彪子，把那份协议书给欧阳吧。” 　　郭彪看了欧阳云一眼，眉角有一丝隐忧，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协议书递给他，强笑着说：“欧阳，你小子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逼咱们军长签合约！嘿嘿，这事要是说出去，我估计世间没一个人敢相信的。”说完，他朝欧阳云使了个眼色。 　　所谓的协议书正是宋哲元和欧阳云之间的约定，只不过是以文字格式写了下来，有点像立字据的意思——宋哲元保证抗日，欧阳云则必须保证全心全意为29军服务，其中以生产盘尼西林为主要项目的药厂每个月50%的利润归29军所有，药厂每年的利润不得低于一百万云云。 　　协议书签署双方是宋哲元和欧阳云，宋哲元已经在文件下方签了名。 　　欧阳云看了看宋哲元，见他脸色有些阴沉，不复刚才的和蔼，显然这份协议签得并不心甘情愿，甚至有受了胁迫的感觉，心里肯定不太舒服。他当时和宋哲元谈条件的时候，提出一个保证一个承诺，事后想想也觉得有些意气，太儿戏了。宋哲元如果真要投日，一定已经做好了名誉扫地、“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准备，那所谓的保证承诺又有什么约束力？郭彪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这才使眼色提醒他。 　　欧阳云既然想通了这点，这合约就一文钱不值了，他三下五除二把合约撕成了碎片，往地上一扔，然后对宋哲元笑着说：“军座，一句玩笑话而已，您怎么当真了？在华侨们眼中，您可是再世岳武穆，如果连您都做了汉奸，那咱们中国还不早成小鬼子的天下了？”说完，他看了看郭彪、姜树人，带头微笑起来。 　　欧阳云猜得不错，宋哲元签这份合约并不是心甘情愿——他当初那么爽快的答应了欧阳云的条件，实在是太梦寐以求得到平津之地了，而盘尼西林对他的诱惑反而在其次。 　　随着29军顺利进入平津，宋夙愿得偿，欧阳云的重要性无形中一下子降低许多。偏偏这个时候欧阳云在对石友三的处置上严重抗命，这在宋哲元看来是不可原谅的——他的想法是，29军虽然不会投日，但是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的好。他自认为是看透了老蒋为人的，对国民政府向来不抱什么希望，认为将来一旦有事，29军所能倚仗的只有自己，那么，如何在国民政府和日本人之间玩好平衡那就相当重要了——一度，他甚至动了将欧阳云秘密抓捕交给日本人的心思。 　　欧阳云作为后来人，纵然凭借着历史的记载对此时的人事有着洞若观火的优势，奈何人心这东西又岂是文字能够叙述全面、记录清楚的——他只晓得宋哲元不会投日，但对于其内心的真实想法却知之甚少，一句话，他还是太年纪、历练太少了，远远不知道人心究竟如何的险恶——好在他及时进行了补救，亲赴天津请罪并且画下了一只大饼—— 　　巧合的是，由于顾恋云的横空出现，对熊斌和宋哲元的谈判多少产生了一点影响。熊斌在全盘接受了宋提出的条件以后，委婉的提出，希望他能把独立旅的编制给学兵团。熊斌代表的是老蒋的意思，这样一来，宋哲元不禁怀疑起老蒋的居心来——前段时间还在大张旗鼓的捉拿“抗日双雄”，现在竟然帮欧阳云要起官来了，难道说老蒋也发现了欧阳云的价值，想和自己抢人？这么看来，欧阳云确实有真才实学，这使得他对欧阳云又重视起来。 　　正是基于这层考虑，宋哲元才不得不接受了姜树人提出的建议，要用书面协议的方式将欧阳云绑在29军的大车上。姜树人的理由是：既然欧阳云从小在美国长大，那么思维习惯应该带有西方人的色彩——西方人最喜欢按章办事，轻承诺而重条文，于是建议他干脆豁达一点，先把当初的约定以文件的格式确定下来，首先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样也好限定欧阳云的立场。 　　不过宋哲元毕竟是一方枭雄，手下掌控着几万大军，虽然现在看来这协议书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但在他心里，却总有种被迫签下“城下之盟”的感觉，自然难免心生芥蒂。 　　本来，他是想等欧阳云签下合约以后说两句狠话好打消对方让他在报纸上刊登所谓承诺的想法的，谁知道这个年轻人竟然并不如姜树人所说的那样轻承诺而重合约，竟然把合约给撕了，还说当初的约定只是个笑话，这对宋哲元来说，又是一种侮辱了——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不禁恼羞成怒，喝道：“怎么？我宋某人的承诺就这么不值钱吗？” 　　郭彪跟随宋哲元多年，早摸透了他的脾气，见欧阳云捋了虎须，不禁暗暗为他担心。 　　欧阳云却一点也不惊慌，笑着说：“军座，正因为您的承诺价值千金，所以这协议书才没有存在的必要。”说完，他将科特南的那份邀请函拿了出来，递给宋哲元。 　　邀请函的下面已经注上了译文，宋哲元虎着脸看了一遍，面色缓和了一些，问：“看来你是准备去美国一趟了？” 　　欧阳云连夜来找宋哲元其实有两件事，一件事就是为了兑现当初的承诺，如郭彪所提醒的那样，不要让宋失望，同时把去美国的事向他汇报一下；另一件事则是在独立旅的事情上做一些澄清。 　　他拿出一份名单说：“是的，军座，我想趁这个机会，把我们需要购买的设备一次性买齐。这样一来，我们的资金就有问题了，所以我想将那些有意合资的商人组成个考察团一并带到美国去，一是让他们看看人家美国究竟是怎样发展工业的，另外，也让他们放心的投资。”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如果不让商人们同去，我怕他们不肯放心的将资金交给我，怕我会携款潜逃。” 　　宋哲元正听得微微颔首，姜树人笑着说：“宋公，欧阳这个主意不错，我觉得很有必要。国内商人思想普遍比较迂腐，正好让他们出去见见世面，这对平津地区以后的经济建设大有益处！宋公，我也想和欧阳去美国，您觉得怎么样？” 　　宋哲元笑着说：“听你们这么一说，我都动了去美国的心思，可惜我实在不得空。嗯，你是我的全权代表，那你就代表我去吧，回来也好讲给我听听，看这所谓的工业化国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树人点头称是。 　　宋哲元目光转向欧阳云，说：“欧阳，经济上的事情你和姜先生商量着办就可以了，只要有利于民生、有利于29军，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去干。这次29军将要全面扩军，我决定将学兵团扩编为独立旅，这个旅长还由你来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欧阳云早已得知这个消息，现在听他亲口说出，知道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他谦虚的说：“军座，这不妥吧？欧阳实在太年轻了，只怕难以服众。” 　　宋哲元笑了，挥挥手说：“这事已经定了，名单已经上报给了国民军事委员会——年轻是好事嘛，年轻才有本钱——难以服众，呵呵，你放心好了，学兵独立旅的兵源将全数面对那些学生。你这个学兵团团长已经当了一个多月了，也打了两场胜仗，我看蛮胜任的嘛。不过有些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年轻人热血是好事，但是就我们目前的实力和日本全面开战还不现实，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以后你再遇到这种事得考虑得深一些。欧阳，我听说你新收了一个副官，还是个女的？” 　　欧阳云今天来的另外一个目的正是为了澄清此事，闻言笑着说：“是的，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女子，还是笕桥航校毕业的呢，应该是政府中央部门的特工吧？” 　　“啊？你已经弄清楚她的身份了？”宋哲元看着他，意思是那为什么还要留在身边呢？ 　　欧阳云微笑着说：“军座，她跟我说这次我能当上这个旅长，她在其中也出了力——”他话没说完，宋哲元挥了挥手说：“是不是她出的力我不清楚，不过熊斌确实向我提过这个问题——欧阳，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他的吗？” 　　欧阳云摇摇头，他选择这样的澄清方式其实有点为自己加筹码的意思。他并不清楚顾恋云的真实身份，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丫头绝对不简单。至于她是不是在利用他，或者她是不是完全对他交了心，他并不清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宋哲元是聪明人，对他这样的举动一定会产生“正确”的联想，从而也会开出更高的筹码——这些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宋哲元哈哈一笑说：“我告诉熊斌，国民政府能给你欧阳云的，我们29军照样能给，这个独立旅编制，我本来就是要留给学兵团的！” 第75章 排排坐分蛋糕 　　21岁当旅长？军衔从少校直接晋升为上校？以欧阳云的资历来说，实在太不匹配。29军进入河北以后，扩编已经誓在必行，历史上最高峰的时候，29军曾达到48个团的编制，也就是说有48个团长。这些人中不乏名将、猛将（29军貌似盛产这个，这可能和冯玉祥老将军是西北军的奠基人有关。作为中国传统军人，他们更讲究忠义仁勇信，历史上，诸如张自忠、冯治安、赵登禹、吉星文等等，他们始终高举西北军大旗，便是因为传统观念的支撑），欧阳云作为一个外来户，毫无从军经历，凭借着一些奇技淫巧登上高位，别说不服众，就是他自己，也觉得这官当得有点儿戏了。独立旅名为旅，实则上属于师级编制，旅长也就相当于师长，21岁当师长，那真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某些特殊情况除外）。所谓登的越高跌得越惨，他在29军中并没有真正可依赖的人，所能依靠的力量又太过单薄，众目睽睽之下，做任何事情当真都得如履薄冰一样，一不小心犯下什么错那绝对是千夫所指。 　　李铁书、顾恋云包括欧阳云自己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对于欧阳云来说，能够多掌握一点军队自然是好事，不过，姿态还是要作的—— 　　于是在次日被他形容为分蛋糕的29军军事会议上，当宋哲元当众宣读任命的时候，他再次表示力有不逮，希望军座能够重新考虑。 　　说起来有点意思，这次会议上，除了欧阳云是个上校，其他人军衔最低的也是少将，可谓是一场将军云集的盛会。 　　众将军中，只冯治安见过欧阳云，偏偏他又来得极晚。会议前，其他人看着欧阳云捧着个本本，一会儿请这个签个名，一会儿给那个倒杯茶，加上他的军衔还是少校，都以为是军部的参谋或者军座的副官，竟然没人想到他可能也是与会者之一。当郭彪宣布会议开始，大家见他竟然也在末座坐下了，有几个不假颜色的不由瞪起了眼睛，暗说这个小子好不知趣？我们开会他来掺和什么？书记官？那应该坐旁桌啊！ 　　有几个知道消息的，比如冯治安和张自忠，前者是识得欧阳云的，后者这时才知道这个对自己一脸崇拜的小军官就是时下风头正劲的“抗日双雄”之一、学兵团团长，即将被提升为旅长的，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判断出对方的年龄不超过25岁，暗暗摇头，心说军座真正有点胡闹了，这分明还是个大孩子啊！把将近一万人的军队交给他带？悬乎！他正在暗暗叹息，宋哲元和秦德纯走进了会议室。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纷纷敬礼，喊：“军座！副军座！”“见过军座、副军座。” 　　宋哲元笑着摆摆手，说：“大家都坐吧。”他自己坐了首位，等秦德纯也坐下了，用微笑的目光从所有人脸上一一掠过，然后指了指欧阳云说：“欧阳，这里就你是新面孔，自我介绍一下。” 　　欧阳云刷的站起，一个漂亮的军礼：“是！”说：“在下欧阳云，现为学兵团代团长，请各位将军多多指教！”说完举起手，转着上身对所有人行了个军礼。 　　宋哲元说：“什么代团长，从今天开始你可是学兵独立旅的上校旅长了，来，我为你介绍一下诸位将军。”说着从左手开始一一介绍起来。 　　“副军长秦德纯中将，我们29军的智囊。”秦德纯是个瘦高个，他微笑着朝欧阳云点了点头。欧阳云立刻朝他行了一记军礼说：“见过秦副军长。” 　　宋哲元指着右手的一个中等身材，有着两道剑眉的中年人说：“参谋长张维藩中将。”欧阳云立刻又向张维藩行个军礼，说：“请参谋长多多指教！”张维藩微微颔首。 　　接下来便是张自忠、冯治安…… 　　在座的将军除了和宋哲元最后出现的秦德纯，其他人欧阳云都拿到了签名，算是已经认识了。宋哲元纠正欧阳云的一番话可谓石破天惊，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宋哲元刚刚介绍完众人，张自忠率先发难了，问欧阳云：“欧阳旅长，今年贵庚？” 　　欧阳云老实作答：“21。” 　　“呼！”这下，别说发问的张自忠，其他人包括张维藩不由都楞住了，张维藩率先醒转过来，他看了看老战友们的表情，然后看向宋哲元，见其一直保持着微笑，咳嗽一声说：“军座，是不是太年轻了？他这个团长也没当多久啊，这带兵经验方面……”他这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让欧阳云这小家伙、外来户当旅长的话，那29军中那许多老资格的团长肯定会有意见的——归结为一句话，难以服众啊！ 　　宋哲元不等他说完，看着众人问：“学兵团的前身大家知道吗——25师学生训练班，一共只有两百多人，可就这两百多人在欧阳团长的带领下，已经歼灭了四百多个鬼子，一次是日本人偷袭学兵团在天津的驻地，那一次参与的日军全部是梅津的精锐宪兵。第二次在湾村，石友三伙同日本人想闹什么北平自治，结果被欧阳团长打了个伏击，2700余人，两百多鬼子全部被歼，石友三也被活捉。两次战斗，学兵团的伤亡都不过是个位数而已——石友三大家不会不认识吧？也是咱西北军的一位老将了，可是在欧阳团长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当官带兵么，只要战场上能杀敌、懂谋略，对下能掌兵，这年龄、历练都是会长的嘛！” 　　在座的除了冯治安、秦德纯知道这些事，其他人并不知情，听宋哲元这么一说，一个个看着欧阳云的目光就变了——两百多人，伤亡个位数，全歼四百多鬼子、活捉石友三，换做他们也不敢保证能打成这样，这个“抗日双雄”还真是名不虚传哪！ 　　张维藩谓然一叹，靠在椅子上说：“后生可畏啊！”转对宋哲元说：“恭喜军座，我29军又得一员猛将！”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欧阳云的任命于是波澜不惊的定了下来。 　　过了一会，宋哲元说：“诸位兄弟，当初被张少帅整编的时候，大家可曾想到我们29军也有这么一天？！” 　　29军刚成军那会，无疑是部队最困难的一段时期，大家想起那个时候的狼狈，再想想现在的风光，不由皆一阵唏嘘。 　　张自忠说：“是啊！张某自从追随冯公踏上革命道路，经历大小战事不下百场，在山西的那段时日却是最窝囊的。没想到啊，咱们也有今日的风光——现在咱们地有翼察、将士五万余，总算无须再寄人篱下，仰仗他人鼻息过日子了。” 　　众将纷纷发表看法，会议室内的气氛一时变得空前热烈。 　　宋哲元心情看来相当不错，等众人差不多都发了言，摆摆手说：“大家看来都非常看好将来的前景，不过我要提醒诸位，目前我军只是获得了驻军河北的名义而已，要将河北真正变成我军的兵源、饷地，尚有许多工作要做。国民政府撤出河北全境以后，许多地方的政府部门都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这需要大量的人手弥补——另外，大家注意到没有，目前我军名义上是掌握了翼察两地，但事实上只是大部而已——大家请看地图——” 　　郭彪将宋哲元身后的帷幔拉开，一副崭新的华北地区地图呈现在众人面前。宋哲元就着地图，开始就目前华北局势进行逐点说明。 　　“诸位请看，察东、翼东现在名义上属于非军事区，可是，日本人有飞机，可以实施空袭，另外，他们军队的机械化程度很高，而这些地区铁路、公路交通发达，如果一旦发生战事，我敢肯定，他们只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够越过这些地区，向我们控制的地域直接发起攻击——所以这非军事区一说其实是针对我们29军的……” 　　地图是很直观的东西，就是宋哲元不加以说明，在座的也看得出来，29军现在虽然控制了一大块地盘，但是万一和小鬼子打起来的话，那将是三面受敌的情况——天津方向的海军，热河翼东、察东方向的陆军，而他们的退路看似有山西、山东两条路，可是山东临海，又是韩复渠的地盘，韩复渠其人文治武功不行，但是对自己的地盘却看得紧得很；越境山西？29军就是从山西开拔过来的，对于阎锡山这老东西的品行都有所了解，而要命的是，一旦丢了翼察，29军能去哪里呢？ 　　这样看来，29军目前倒像是悬在大盘外的一枚孤子，有点孤军奋战的意味，那么，如何在这种情势下保存自身实力，尽量不倒就是件颇值得商榷的事情了。 第76章 防务 　　所以接下来当宋哲元提出准备成立翼察军政府，先进行翼察自治，壮大自身实力的时候，包括欧阳云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历史上，29军华北自治是11月份的事情，然而由于欧阳云的出现，历史的脚步似乎变快了，先是《秦土协定》和《何梅协定》提前签订，紧接着直接引发“一二九运动”的翼察自治也提前发生了。 　　“各位有什么想法现在尽管提，但是会后，我希望大家务必坚决以此为今后的行动准则，绝不可感情用事！”宋哲元说着，目光落在欧阳云脸上，说：“你别只顾着笑，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年轻人有血性是好事，可是既然身为29军一员，那么做任何事之前都必须为几万将士的前途作想，再不可像以前那样仅凭喜好做事了！”他说这么一番话是有出处的，29军之所以要冒大不韪成立军政府，实则上是受了日本人的胁迫。三天前，他还在天津的时候，土肥原贤二找上门来，掏出那份不知道筹划多久的华北自治方案，要他在上面签字，并威胁说：如果宋在6月底前不能实施此方案，那么日军将出兵河北、山东。宋哲元被逼无奈，一方面不敢签字成为民族罪人，另一方面却已经做好了妥协的打算，在和秦德纯、张维藩、萧振赢沟通以后，决定先在军内通过这个意见，然后选择恰当的时机发布全国通电，以委婉的方式宣布自治。 　　在座的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自然明白其中暧昧关系，欧阳云熟悉这段历史，也知道宋这番话究竟意指何处。大家看着他，秦德纯笑了起来，说：“军座这个醒提得好，欧阳旅长可是‘抗日双雄’。今时不同往日，欧阳旅长，你现在可是29军新生力量的代表，做事确实不能光靠意气用事。” 　　翼察自治是欧阳云求之不得的结果，不这样的话那他的许多宏伟计划根本没有开展的土壤。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他对国内的政治环境及宋哲元等人的性格特点也算是有了了解，闻言点点头正色说：“多谢两位军长教诲，小子受教了——秦副军长，欧阳是晚辈，如果不弃，请您叫我欧阳吧。”他看了看众人，说：“大家都比我年长，都是欧阳的父执兄长辈，不见外的话，就请叫我名字吧。” 　　宋哲元说：“正该如此——大家既然有缘一起共事，那就如同一家人一样，欧阳在我们中间年龄最小、资历最浅，许多地方都要在座的好好指导、提携，嗯，大家以后就直呼其名吧，这样听起来也亲切些。” 　　张自忠看了看欧阳云说：“既然军座也这么说，那么我们以后就倚老卖老，直呼欧阳兄弟姓名了。” 　　宋哲元说：“诸位，我军目前的处境大家也了解清楚了，下面我们谈谈扩编和布防的问题。” 　　这是今天会议的主题，也是分蛋糕的精华所在，大家精神都为之一振，端正形态，会议室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严肃。 　　“经过我和老秦、老张的商量，熊斌代表老蒋也答应了的，我军在原有框架基础上，拟扩编如下——其中，37师为4旅9团，增加一旅3团，负责北平防务；38师为5旅11团，增加2旅5团，负责天津防务；132师扩编为4旅8团，增加1旅2团，移防内邱、邢台一线；143师增加2旅5团的编制，负责察哈尔所有防务；学兵团扩编为学兵独立旅，下设三团一个特务营，负责任丘一带的防务。另外，将视情况在各地区设置一定的保安部队，直接归当地驻军指挥……” 　　由于事关全局，宋哲元花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才将29军布防和扩编命令宣读完毕，最后他问：“大家有意见没有？” 　　赵登禹立刻站起来说：“军座，任丘乃河北心腹地带，临近平津，让独立旅去防守是不是有些不妥？一旦平津发生战事，独立旅作为二线部队，其反应及实力对战局影响可是相当的大啊！” 　　任丘本来是132师的防地，赵登禹率部抵达那里以后，已经建起了军营，并且也进行了一些人事安排，这样忽然移防，之前的布置就算白做了。另外，诚如他所说，任丘是平津的后方，平津一旦开打，任丘驻军的反应及调动对战局的影响将非常重要，独立旅学兵为主，旅长欧阳云又这般年轻，如此重担他能够胜任吗？ 　　独立旅能够调防任丘，自然是秦德纯起了作用，29军入驻河北，将来肯定要组建军政府，这样一来，任丘的最高行政长官自然就是欧阳云了。秦德纯作为29军智囊，自然明白任丘对于29军全局的重要性——欧阳云并不清楚陈翰林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才说动秦德纯帮了这个大忙，但这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现在最想得到的就是任丘地下的石油。 　　秦德纯既然能够说动宋哲元将独立旅调防任丘，其理由当然是非常充分的，他笑着说：“登禹，这其实是我的意思，诸位还不知道吧，任丘地下可藏着宝贝呢。” 　　“嗯？”所有人不禁都疑惑起来，心说任丘地下既然有宝贝，那为什么要便宜欧阳云这个外来户呢？ 　　秦德纯接下来的一句话解开了众人的疑问：“任丘地下有石油，而欧阳恰好掌握开采和提炼的技术，这才是让独立旅调防任丘的原因所在。至于将来一旦发生战事独立旅能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他看了宋哲元一眼说：“军座已经决定了，明年元旦举行全军大操演，到时候如果独立旅不能进入三甲，那么任丘的防务将重新安排——登禹，你觉得这样可好？” 　　石油在现代社会意味着什么？29军众将领没人不清楚，一时，不少人的眼光变得炽热起来，赵登禹说：“乖乖，这是真的吗？”看着秦德纯问：“秦副军长，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秦德纯微微一笑说：“我有个老友认识美国人的一支勘探队，从他们口中得到的消息。诸位，一旦有了燃油，那么我们组建一支坦克、飞机部队也是有可能的——”他的目光落在欧阳云脸上，问：“欧阳，听我那老友说，你掌握开采和提炼石油的技术，这是真的吧？” 　　欧阳云点点头说：“是的，我在美国的地理杂志上也看到过有关任丘有石油的讯息，我想只要能够买到设备，开采和提炼都不是问题。”他站起来朝宋哲元敬了个礼说：“军座，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宋哲元点点头说：“请讲。” 　　“天津塘沽口码头在我们手中吗？” 　　“天津遍布各国租界，塘沽口作为通商口岸，是不允许驻军的，目前属于天津警备司令部管辖，算是在我们手中吧。” 　　“军座，这样可不行。我军要想真正发展壮大，塘沽口必须牢牢掌握在手中才行——平津地界，我们所能依赖进出口的渠道只有海路一条。陆路上，运费的增加自不必说，难免还被各地政府雁过拔毛，那样的话，不管我们怎么努力，生产出多好的产品，都有可能只是替他人做嫁衣。” 　　宋哲元皱着眉头想了想，意识到这是个问题，说：“塘沽口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可是这事牵涉太广，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会引起国际纠纷。” 　　在座的其他人，除了郭彪、秦德纯，其他人都听不太懂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天津属于38师管辖范围，张自忠不免发问道：“军座，听你们的意思是不是准备开厂办企业啊？” 　　宋哲元“哦”了一声说：“倒忘记把这事告诉你们了，咱们的小欧阳可不简单啊，他那脑袋里面装的可都是财富，呵呵，自忠说得没错，我们就是要办厂，而且要大办！”说着他让郭彪将欧阳云的那份企划书拿出来，交给众人一一传阅，说：“这是欧阳做的计划，上面所涉及到的技术，很多都是世界领先的，就说那个盘尼西林，听欧阳和姜先生说，目前人家外国人还在研究中呢——这些工厂真要全部办起来，那可不得了啊！”想起塘沽口的问题，他说：“如欧阳所说，这个塘沽口万一处理不好，还真的可能使我们捧着个会下蛋的母鸡干着急！塘沽口、塘沽口——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众人传阅着那份企划书，因为根本不解其中一些技术用词究竟是什么意思，如同看天书一般。张自忠第一个看完，然后挠了挠脑袋说：“我是个军汉，实在看不懂这些学术性的东西，不过如果这些东西果如书上所写具备各种神奇作用，想来应该相当的值钱，那么塘沽口对我军还真的非常重要！” 　　赵登禹站了起来，一挥手说：“有什么犯难的，实在不行就进行军管，西方列强在天津只有小规模的保安部队，肯定不敢和我们硬扛，至于小日本，我不信他们现在就敢动手！” 　　冯治安附和道：“登禹这办法不错，我赞成！” 　　欧阳云见他们都钻进牛角尖了，笑着说：“军座，各位将军，军管是必须的，不过方式得当的话，我估计列强包括小日本不仅不会反对，甚至还巴不得如此。” 　　宋哲元忙问：“怎么说？” 　　其他人听得眼睛一亮，看着这个小年轻，都觉得他顺眼多了。 第77章 张自忠的算计 　　29军要想扼守住翼察之地，塘沽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且不说其商业价值，就是从战略角度考虑，作为海河的咽喉部位，素有“京畿门户”之称的塘沽也是绝对不容有失的。 　　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清政府迫于列强的压力，将天津开辟为通商口岸，虽然是丧权之举，却也使得天津航运业得到了发展，而1880年兴建的北洋水师大沽船坞，更加速了这一发展，加上1888年京山铁路从塘沽延伸至天津，这些都为天津的近代工业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也使天津成为中国北方的工业重地有了可能。 　　这里不得不提到两个人，一个是著名爱国实业家范旭东，正是他于1914年在塘沽开办起了久大精盐厂，三年后又建起了全亚洲第一家制碱厂——永利碱厂，从而使天津渐渐成了中国北方的化工基地；另一个人是著名化学家，创造了侯氏制碱法的侯德榜博士——此人可谓中国化工业的先驱，正是在他的领导下，永利碱厂生产的“红三角”牌纯碱，曾一度名扬天下。 　　欧阳云这么看重塘沽，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其特殊的地理条件，乃是29军能够利用的唯一入海口，另外就是看中了其在中国化工工业这一领域内的特殊地位。 　　他见大家都热切的看着自己，正色说：“别的东西我不敢保证其他国家造不出来，但盘尼西林在一两年以内，他们应该很难掌握其技术。而盘尼西林的重要性又是不言而喻的，我们大可以将它定性为‘战略物资’，然后在出口配额上做文章，让他们主动配合我们对塘沽口实施军管。” 　　出口配额是个新鲜名词，不过意思浅显得很，众人一听就明白了，宋哲元微笑着问：“你的意思是以出口数量要挟那些外国人？” 　　“嗯。” 　　赵登禹皱起眉头问：“可是日本人怎么办？难道也卖给他们？那可是养虎为患啊——我看盘尼西林的说明上，它对治疗感染之类的伤病特别有效，那不是意味着我们在医治敌人，帮他们恢复元气？！”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都看看宋哲元再看看欧阳云，想知道他们怎么处置这事。 　　宋哲元感觉这问题很棘手，不过之前他已经和欧阳云沟通过了，觉得卖给日本人未尝是什么坏事，觉得让他来解释比较好，于是把皮球踢给了欧阳云说：“这事欧阳负责，还是听听他的意见吧。” 　　欧阳云昨天晚上回去以后，针对这事仔细的想了想，想法已经成熟，微笑着说：“日本人嘛，卖肯定要卖的，有钱不赚的话，那我们岂不成了傻子。不过，给他们的货品肯定要区别对待的。” 　　“哦，你不会想以次充好吧？” 　　“这个是商业秘密，诸位老大，请恕我不能说了。” 　　宋哲元说：“欧阳，日本人可不是傻子，他们的科技水平也挺高的，要是被他们识破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军座，我自有分寸，这次去美国，我会找一些专家具体讨论这个量的问题。” 　　“欧阳要去美国吗？”有人听了这话，好奇的问。 　　宋哲元说：“我说过的，咱们的欧阳旅长可不简单，美国哈佛大学的校长请他去讲课呢。” 　　“啊！外国大学请他去讲课？”众人看着欧阳云的目光不由又变了，一个个再也没了小窥他的心思，看着他那张光滑的脸，皆带了几分研究的神色。 　　欧阳云并不想出这个风头，但是他也不能说自己之所以能享受这个待遇乃是因为剽窃的结果，只好很谦虚的微笑着，解释说：“我之所以去美国，真实目的是要采购一些设备。咱们国家工业基础太差，一些重要设备只能依赖进口，这也是没有办法。” 　　众人想想是这么回事，一个个对国家的现状不由大生感慨，再看欧阳云，如同丈母娘看女婿一般，是越看越中看了。 　　如同现代社会各种会议，会后必然是大宴一场一般。29军军事会议结束以后，宋哲元大手一挥，在军部会客厅席开四桌，头头脑脑们在一个单辟的雅间单坐一桌，各主官与会的下属、军部的参谋、书记员在外边坐了三桌，欧阳云参加了穿越以来档次最高的一场欢宴。 　　旧时军人都喜饮酒，宋哲元年龄大了些，虽然开始注意养生对杯中之物已经没有像年轻时候那般嗜好，不过调动部属喝酒热情的功力却还在，这不，自己杯中始终那么一点，却已经让其他人分掉了足足三坛子高粱。欧阳云作为小字辈，要博得在座诸位将军的好感，自然不能不拿出点表现，如果不是他掌握着一些喝酒防醉的手段，估计早就已经躺下了。 　　三坛子酒下去以后，他跑了两趟厕所，抠了两次喉咙，纵然如此，还是喝高了，头晕乎乎的，脚下轻飘飘的，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声音也开始大了起来。 　　见他如此，张自忠和冯治安等人嘴角不由皆微微一撇露出了笑意，然后前者就大声喊了起来：“小李子，今天军中长官都在这里，你小子怎么还不过来敬酒啊？你以后要想前途无量，可得诸位长官多多提携呢！” 　　“小李子！？”恍惚之间，欧阳云还以为自己这是在皇宫喝酒呢，要不怎么连太监都出来了？等张自忠那个名叫李芒柱的副官跑过来向众人敬酒，才知道此小李子非彼小李子，这是张自忠对自己副官的爱称，当时就咧嘴笑了。 　　在座的欧阳云年龄最小，资格也最浅，酒桌上敬酒向来是按资历来的，李芒柱显然是个能喝的，不管敬酒对象喝多少，他都是干掉手上的一碗，一圈转下来，在张自忠的介绍下来到欧阳云面前，已经喝了六碗。看着欧阳云，他举起手中刚倒满酒的碗，说：“欧阳长官，在下久闻您‘抗日双雄’的大名，这一碗，先敬你为国除寇，显我中华男儿本色！”说完把碗递到嘴边便开始咕咚咕咚的猛喝起来，很快一碗见底，他一亮碗底，静静递看着欧阳云。 　　欧阳云本是个豪爽人，用他特种部队的战友们的话说，喝了酒超级的爽，他站起来大手一挥，说声：“谢了！”然后端起碗便也咕咚咕咚的猛灌起来，然后也亮出了空空的碗底。 　　李芒柱叫一声好，给两个人的碗里都倒满了，举起自己的酒碗说：“这一碗，是我作为下官敬长官的。”然后二话不说，咕咚咕咚的又喝完了。 　　欧阳云没想到还有第二碗，第一碗已经喝得他胸中燃起了火焰，喉咙口直冒热气，心想这第二碗下去非直接趴下不可，脸上献出难色，说：“大家都是兄弟，你比我年长，按道理说我得叫你一声大哥才对，李大哥，小弟酒量有限，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李芒柱还没说话，张自忠大笑起来说：“欧阳，既然你说大家是兄弟，这大哥敬小弟的酒怎能通融呢，要不这样如何，这碗酒让小李子代你喝了，不过嘛，你的学兵旅扩编在即，人手一定不够，是不是提携一下你这位大哥，让他去做个副旅长什么的？”说着一拍胸脯，“小李子在我手下也是个团长，他那个团的老兵，我都拨给你们学兵旅了，如何？” 　　欧阳云根本没想到这敬酒后面还藏着这样的文章，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笑着说：“学兵旅尽是学兵，没什么打仗经验，如果能得到您老手下的精兵强将，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不过我这旅长都是军座封的，这种大事自然要军座拿主意。” 　　张自忠立刻将目光投向宋哲元，呵呵笑着说：“大家都是29军的，李芒柱也是军座看着成长起来的，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宋哲元不是傻瓜，自张自忠说出要让李芒柱当学兵旅副旅长的话，就知道他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了。独立旅作为一支新生力量，旅长欧阳云又这么能干，如果这支力量亲近自己的话，那么日后一旦发生战事，等于多了一个强助嘛。他眉头微微皱起，正想着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冯治安端起酒碗朝张自忠一举说：“老张，刚才会议的时候军座也说了，天津防务最为繁重，我看就不要从你们师抽调人手了。”他转对宋哲元说：“军座，我们师守卫北平，兵力绰绰有余，我看还是将吉星文他们团调去学兵旅好了，吉团长带兵经验丰富，也打过硬仗，由他出任副旅长一定能够和欧阳旅长相得益彰，将学兵旅打造成一支铁军。” 　　冯治安和张自忠这么急切的想将自己的部下塞进学兵旅去，自然没按什么好心。在他们看来，由于李铁书原51军警卫三连的存在，加上欧阳云太年轻，又是外来户，独立旅近万人的队伍，自然是由自己人控制比较好。 　　官场就是阴谋场，在座的29军的老人大都经历过清末民国初期军阀林立的场面，都清楚左右自己命运的究竟是什么——人和枪而已。 　　宋哲元见冯治安也出手了，想了想如果真让欧阳云一人掌握学兵旅这么多人的队伍，确实不太保险，在其中掺杂一点自己人应该是好事，于是耍起了滑头，说：“学兵旅现在拢共才600余人，从其他部队抽调人手是必须的，不过既然欧阳是旅长，还是让他拿主意吧。” 　　欧阳云虽然喝得有点高了，好在头脑还是清醒的，刚听见张自忠的话，心中难免生出怨气，不过等冯治安将吉星文的名字报出来，想起这位曾经在卢沟桥打响抗日第一枪，应该是条汉子，心中一动改变了主意，说：“军座和两位师长对学兵旅这么爱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我看就请吉团长来我们旅吧，不过，副旅长人选我已经和军座商量好了，由学兵旅老人李铁书担任，那就请吉团长担任参谋长一职，同时皆任一个团的团长，军座，你看这样可好？” 　　宋哲元自认为是了解欧阳云的，一度还怕他看破了张自忠等人的小九九，借着酒劲耍酒疯，到时就不好收场了，听他这么说，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说：“你是旅长，学兵旅的事情自然你说了算，嗯，这事就这样定下来吧。” 　　参谋长一职是高于副旅长的，况且，吉星文还可以兼任一团团长，对于这个安排冯治安自然没有意见。只是张自忠，这主意本是他先提出来的，结果却被冯治安给摘了果子，心中难免郁郁。不过，欧阳云得到了吉星文这员猛将，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心情大好之下，竟然酒量大增，愣是将李芒柱敬自己的酒喝掉了，惹得赵登禹等人连连惊呼：29军又出了一位酒将。 第78章 吉星文 　　6月2号，阴天，下午两点多钟，北平南郊的“狼窝”，欧阳云带着狼牙成员们站在一堵新砌起的砖墙前，正欲进行攀爬训练。 　　墙分两面，高三米，顶上盖有屋檐，成直角形耸立在地面上。欧阳云手上戴着刚刚交由一皮匠铺子定制出来的无指手套，身上穿着沙袋背心，脚上绑着沙袋绑腿，说：“无论攻坚还是隐藏行踪，我们以后的战斗中都会遇到这种障碍物，这个时候，今天的这种针对性训练就会起到作用——攀爬这种没有借力点的墙面，最关键的是双手和双脚的粘力，这也是我要求你们闲暇的时候勤练‘绞棍悬砖’和‘蛙跳’的原因。大家看好了。”他说着退后几步，忽然冲向墙的直角，然后双脚一蹬猛的扑了上去。双手紧紧的扒住墙壁，接着双脚同样紧紧贴住，就像只壁虎一样。他丝毫没做停顿，先是双脚用力夹住墙角，双手飞快的往上挪动，接着双手夹住墙角，然后双脚上移，如此反复快速的上行，很快就到了墙顶。这个时候，墙上的屋檐就成为阻碍了，学兵们仰头看着，正想旅座接下来会怎么做呢，忽然“啪”的一声从门口传来一声枪响。众学兵一惊，急忙转身看去，却见门口站岗的张毅端着步枪对准两个军人正大声喊着什么。杨虏城立刻叫了起来：“旅座，有情况！” 　　欧阳云身在高处，听见枪声回头一看已经明白了情况，立刻跳了下来，说：“全体都有，立正、稍息，原地休息，我去看看。”然后向门口跑去。 　　杨虏城等人立刻原地坐下了。欧阳云跑了过去，隔着五六十米的样子，看清了和张毅起冲突的两个军人的模样，嘴角一咧，心说：不会是吉星文吧？ 　　他猜得还真准，门口穿上校服的军人正是吉星文，而在他身后牵着马的则是他的警卫黄成强。吉星文自从得到军部调令以后，由于所部驻地也在宛平，于是便立刻去拜会欧阳云，到了学兵旅的营地，从李铁书口中得知他在狼窝带兵，又赶来这里，然而人生地不熟的，在北平城转了小半天这才摸到了狼窝，到了门口，却被张毅给拦住了。 　　欧阳云考虑到狼牙的训练方法特殊，最好是秘不示人，故此对岗哨的要求很严。张毅认真的执行了这一命令，吉星文什么话还没说，他已经将枪举了起来，让他们离开这里。 　　此时的旧式军队，军纪远远没有现代严格，哨兵的举动落在吉星文眼中，不仅是小题大做，而且是目无长官。他1926年参军，老行伍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心想自己辛辛苦苦大老远跑来，并没有巴结上司的意思，只是出于军人的秉性，例行公事而已，然而这小哨兵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赶自己走，竟然还敢放枪示警，显然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怒之下掏出了手枪，如果不是欧阳云及时赶到，很难说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欧阳云离门口还有三四十米的样子，见对方掏出了家伙，忙大喊：“张毅，自己人，请他们进来吧——是吉参谋长吧，在下欧阳云。” 　　刚才欧阳云爬墙的时候，吉星文是看见了的，正不知道那些个士兵在搞什么鬼，此时听他自报身份，不由有些吃惊，打量一下对方，见他二十几岁年纪，和传说中差不多，身上穿着怪莫怪样的衣服，腿上貌似还绑了什么，他赶紧收起手枪，瞪了张毅一眼，然后正欲大步走上前来见礼，谁知道张毅枪一横依旧将他拦住了，并大声说：“没有旅座的签字通行证，谁也不能入内。” 　　他吃了一惊，不过已经发不出火了。欧阳云的大名他是早有耳闻，“抗日双雄”嘛，听说还精通科技，现在看来带兵似乎也蛮有一套的——说实话，虽然他心中很不舒服，但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哨兵拧得可爱，是个好兵的料子。他站住，朝欧阳云立正敬礼、大声说：“旅座，吉星文奉军部命令前来报道。” 　　欧阳云也没想到张毅这小子这么有种，竟然连自己的话也不听，当然，他没有生气的理由，这是值得他骄傲的好事啊，正是他一贯强调的令行禁止，于是他回敬一个军礼，说：“参谋长，不好意思，请等一会，我这就去开通行证。” 　　吉星文点点头，看了看一脸正气的张毅，只觉得这小家伙越看越可爱，不由起了打趣的心思，说：“听到了，我是你们的参谋长，怎么？现在还不能放我们进去吗？” 　　张毅收起枪，立正，刷的敬了个军礼，说：“狼牙列兵张毅见过参谋长！”然后又说：“列兵张毅正在执行军务，请参谋长见谅。” 　　吉星文笑了，对黄成强说：“成强，好好学学，看人家这命令执行的，一丝不苟啊。” 　　黄成强低声咕哝道：“他这是藐视上官……” 　　吉星文眉头一皱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狼窝里的设施，见其中有铁丝网盖着的水池、离地米把高的横木……再看看在高墙下面盘腿而坐的士兵们，想起刚才欧阳云爬墙的情景，不由想到：早听说欧阳云曾带着二百多学兵歼灭了四百多鬼子，看来不是谣传啊！这么说来，冯师长这次的如意算盘只怕要落空了。 　　刚得知吉星文将带着他的219团并入学兵旅的时候，欧阳云曾经有过小小的担心，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不是如历史书上所说的那样纯粹的是位忠心为国的抗日名将，如果是宋哲元那样的老狐狸，那有些事情可就不好说了。待见到本人，见他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斯斯文文的，并没有一般国军军官身上所带的那股子傲气；一番交谈下来，更得知他竟然是吉鸿昌的侄子，不由大生好感，对将他“染”成自己人也有了信心。 　　而吉星文误打误撞的在狼窝见识到了他的治军手腕、先进的练兵方法，对这个小上司也好感大增，双方无形之中都为对方身上贴金不少，这也为他们以后的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狼牙部队的番号，欧阳云并没有保密的打算。狼牙是他的梦想，而这梦想要想成真，狼牙真正成长为一支战无不胜的部队，那就必须拥有只属于自己的荣耀。这样一来，它的公开则是迟早的事。不过，相对于目前社会来说极其先进的训练手段绝对是高度机密，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欧阳云现在还不能确定吉星文究竟是怎样的人，不过他还是郑重的提出，请其保密今天所见到的狼牙秘密。吉星文很爽快的答应了，只是提出一个要求，狼牙将来需要扩编的时候，必须将他们219团也考虑进去。欧阳云既然有信心将他染成自己人，这种事自然没理由拒绝，同样爽快的给予了肯定答复。两个人的初次见面，在双方刻意营造下，算是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学兵旅的原始三大佬也算是确定下来。 　　由于明天没课，当天晚上，在送走吉星文以后，欧阳云依旧留在了狼窝。吃过晚饭以后，和士兵们一起聊了会天，回到自己的宿舍，他正思谋着晚上是不是来此紧急集合，窗户忽然被敲响了，随后，白流苏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哥，你在里面吗？” 　　白流苏的双手已经拆掉了石膏，目前虽然还不能太用力，但吃饭穿衣已经无碍。听她语气很急，欧阳云一惊，急忙打开门将她让了进来，问：“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流苏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急急的说：“大哥，快回去看看吧，师姐中毒了。” 　　欧阳云大惊，问：“怎么会？她可是使毒的专家。” 　　“她傍晚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六点钟左右的时候回来，身上都是血，然后走进院子就晕了过去。” 　　他意识到问题严重了，说：“你先出去等我，我马上过来——你怎么过来的。” 　　“跑过来的。” 　　他这才注意到她身上满是灰尘，问：“你的手不要紧吧？小心一点。行，你先出去，我去搞辆自行车。” 　　刘哲良吃过饭以后就去训练场上加练去了，欧阳云没有惊动他，找到杨虏城搞到辆自行车，然后背上背包就骑车飞奔出去。 　　所谓患难见真情，他和顾恋云平时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现在猛然听见对方出了事，才知道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是多么重要。 　　他出了狼窝，在外面载上流苏，然后飞快的往鬼宅骑，一边玩命的蹬着一边暗自祷告：恋云，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向来不信鬼佛的人，现在却情不自禁的对之寄予了厚望，心中将观世音、如来佛都请了出来，只盼望能保佑顾恋云没事。 第79章 遇伏 　　狼窝离鬼宅有十里地左右，由于前天下过雨，道路依旧有些泥泞，这从白流苏衣服上沾染了许多泥土、灰尘就可以看出来。 　　进入6月，正是万物生机盎然的时候，如果是白天，四野里满眼绿色，而晚上，则是万虫齐鸣。天上，西北边挂着一轮弯月，夜风里清清冷冷的，照得欧阳云的心境越发的冰凉，而他的身上，因为太过紧张用力，早已经湿透了。 　　骑了十几分钟，出了一身大汗，经夜风一吹，他的思绪渐渐冷静下来，问：“有没有送医院？” 　　白流苏答：“师姐不让，现在佳姚姐和媚人姐在照顾她。” 　　想起这两人都是学医的，欧阳云稍微放宽了心，想起自己背包中还有一瓶军方专用的解毒药丸，于是在心中默祷，顾恋云中的不是氰化钾之类的化学毒剂。 　　道路实在不太好走，五公里的路程，欧阳云足足骑了二十五分钟，其间还摔了两跤，搞得他和白流苏皆灰头土脸的，出现在鬼宅时，说不出的狼狈。 　　鬼宅自从成为狐瞳训练场所以后，顾恋云在大门里增加了警卫，在左边厢房里还增加了一个暗哨。白流苏和他们对上暗号，门一打开，欧阳云将车子一扔就飞快的跑了进去。 　　进了院子，见三座坟茔那里蹲了一地的人，堂屋和自己的房间里灯火通明的，他顾不上和狐瞳的人员打招呼，直接走了进去。 　　房间内，潘媚人正在脸盘里洗着毛巾，陈佳姚则坐在床边，有些不安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顾恋云。 　　他快步上前，看见顾恋云红彤彤的脸，拿掉敷在她额头上的毛巾，把手放在她额角上，觉得烫手得厉害，对陈佳姚说：“佳姚，你去倒杯开水来，掺点冷水。”然后又叫白流苏去准备些水，越多越好，顺便将家里的肥皂全部拿来。他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找出那瓶解毒药丸，取出一颗，等陈佳姚将水端过来，捏碎放入其中。药丸粉末见水就溶，他坐在床边，将女人的头抬起放在自己大腿上，将碗凑到她嘴边，然而，女人好似神志不清似的，牙床紧闭，根本无法把水灌进去。 　　潘媚人走近来，轻声说：“教授，要不要找东西把她的牙齿撬开？” 　　欧阳云看了她一眼，好似这才发现她的存在似的，说：“我来想办法。”然后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接着便往顾恋云嘴唇上凑去，看来是想用嘴渡进去。 　　在他身后的三个女子一见，脸上不由自主的都泛起一片红云，陈佳姚和潘媚人更羞得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顾恋云的牙关咬得紧紧的，欧阳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顶开，然后便将药水渡了进去。之后，他将她安置好，便带着三女开始将肥皂融入水中，开始制造肥皂水。肥皂水制好以后，他一边不停的搅拌着，一边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室内的气氛越来越凝重的时候，顾恋云嘴巴张开，发出了一声呓语：“欧阳——不要！”跟着双手舞动，好像做着噩梦，正在和谁拼命一样。 　　欧阳云松了一口气，立刻上去抓住她的手，然后柔声喊道：“恋云，恋云，我在这里。” 　　三女目睹此景，陈佳姚和白流苏登时流出泪来，潘媚人看看她们，眼睛眨了眨，也流下了两行泪水。 　　顾恋云感觉自己做了个噩梦，这梦黑漆漆的没有尽头，黑暗里一只手紧紧的拽住她，不知想把她拽往哪里。忽然，远处亮起一片灯光，灯光下，黄大江手持手枪，狞笑着朝一个人的背影连开数枪，那人中枪转身，她惊惧的发现，中枪的竟然是欧阳云…… 　　顾恋云悠悠的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欧阳云那张有些憔悴的脸，还以为两人是在阴间相见，心中莫名的一酸，正想询问他们是不是都已经死了，看见他身后站立着的三女，这才知道自己还活着，想起昏迷前的点点滴滴，她舒了一口气，微笑道：“我还没有死？” 　　欧阳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握住她的手紧了紧，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不过，你一代毒王怎么会中毒的？” 　　她苦笑，正想说话，肚中传来一阵绞痛，不由“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欧阳云：“是伤口中毒还是食物中毒？” 　　“食物！”她说完这话，便疼得说不出话来。 　　欧阳云神情却相对变轻松了，说：“那还好。”然后对白流苏她们说：“把肥皂水端上来。” 　　顾恋云吓了一跳，问：“干嘛？” 　　“帮你去毒啊！” 　　“肥皂水能解毒吗？” 　　“可以洗胃。” 　　女人这个时候像个孩子，带点撒娇的口气说：“我不要。” 　　欧阳云则像个家长，哄道：“乖啦，不疼的。” 　　喝肥皂水确实不疼，不过肥皂水的滋味实在难以下咽，而之后的呕吐更加让人伤神、伤身。但是就目前的医疗手段，这却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唯一办法。 　　于是在欧阳云的胁迫，三女的帮凶下，顾恋云喝了不下于三大脸盘的肥皂水，然后大吐了四次，直吐得她浑身发软，吐出了胆汁，他这才没有继续勉强她。 　　事实证明，肥皂水的洗胃效果还是不错的，顾恋云在白流苏搀扶下去了趟厕所以后，回来的时候肚子已经不疼了。 　　在她们蹲厕所的时候，欧阳云送走了陈佳姚和顾恋云，然后让狐瞳成员全部回宿舍休息，他则走进厨房，开始熬起稀饭来。 　　顾恋云又吐又拉之后，虽然体质很弱，但是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欧阳云熬好稀饭，用只钵子装了端进房间，说：“来，都吃点稀饭，我肚子也饿了。”看着女人问：“自己能动吗？要不要喂？” 　　女人的脸红了，看了白流苏一眼说：“少献殷勤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欧阳云一笑，为她们各自盛了一碗，搁上筷子、咸菜，问白流苏：“她们经常来吗？” 　　白流苏一愣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两个结拜姐姐，说：“嗯，经常来看我。”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对顾恋云说：“你们训练的时候没被她们看到吧？” 　　顾恋云经他这话提醒，猛然也意识到了不妥，看着他有些抱歉的说：“我疏忽了。” 　　狐瞳作为情报组织，对人员的保密要求很高，严格的讲只能单线联系。他说：“我也有责任，不应该把训练基地设在这里，这里虽然不是市区，人员还是太杂了。”想了想又说：“这批人员看来只能留在我们掌控的地区执行反间谍任务了，外派的人员再重新培训吧。” 　　顾恋云点点头。虽然在他们看来，陈佳姚和潘媚人相当于自己人，但是情报人员都是暗地活动的，对于身份的保密程度要求非常的高，一点麻痹大意不得。 　　欧阳云这段时间很少回鬼宅，也是通过顾恋云这事才得出的感悟，他看着女人说：“说说怎么回事吧？是谁？”“是谁”说完，他的怒气已经挂上了眉梢，心说如果是小鬼子的话，老子就以牙还牙！冒着再被宋哲元训斥一回，也要干一票大的。 　　顾恋云自己都还有点想不通，她放下碗筷，看着他问：“你知道黄大江吗？” 　　他摇摇头。 　　她看了白流苏一眼，说：“他才是真正的‘野鸡’。” 　　“哦。”欧阳云摸了摸鼻子，所谓的“野鸡”也就是复兴社派来北平接受“奉献金”的特派员，当初他正是冒充了这一身份才骗得了白流苏的信任。想起过往，他看了看白流苏，不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腹诽：“野鸡”这代号也太贱了，怎么不是东北虎这些至少听起来比较威猛的？ 　　白流苏从师姐口中早得知了这点，所以并没有异常情绪表现。她加入沈剑小组，本来就是因为个人原因，而她从事的一直是“巨盗”工作，心中从没什么党国之类的概念，那笔奉献金对她来说，只是一笔不义之财而已。 　　《何梅协定》签署以后，力行社留在河北地区有名有姓的人物全数撤走了，黄大江作为新来不久的特派员，因为还没被日本特务机关惦记上，所以戴笠让他留了下来，争取重建河北地区的特务组织。 　　顾恋云虽然也是力行社的，但因为她直接对老蒋的侍从室负责，所以她和黄大江并没有隶属关系，只是因为她是校级特工，而黄大江仅是尉级，所以她能请黄大江帮忙，获得自己需要的一些情报。她刚来北平的时候，因为人生地不熟，无奈只得请黄大江提供了一点情报，两个人之间有了接触，当黄大江今天留下讯号求见她的时候，她便不好拒绝了。 　　力行社作为复兴社的核心部门，人员的挑选非常严格，培训机制也比较完善，从里面走出来的特工人员都具备相当的忠诚度和反刑讯能力。顾恋云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压根没想到黄大江已经变节，故此着了对方的道儿，好在黄大江并不知道她是搞毒药出身的，身上常备有解毒药物，否则欧阳云现在见到的将是一具无头女尸。 　　黄大江约她见面的地方是一座茶楼，两个人上楼以后，他要了一壶茶，等茶上来以后，一边倒茶一边小声说：“大事不好，宋老头可能要成立自治政府。” 　　宋老头就是宋哲元，29军要成立自治政府的事情，她已经从欧阳云口中得知，当下心中不由讪笑，面上装出还很惊讶的神情，说：“那你向老板汇报没有？” 　　黄大江皱起了眉头，这小子演戏功夫也是一流，很凝重的说：“我不知道这个消息可不可靠，特地找你来求证一下。” 　　顾恋云知道29军成立自治政府的事已经得到了老蒋的默认，故此为表忠心，昨天就发出了说明此事的电报，于是很肯定的回道：“可靠。”说完端起茶碗啜饮了一口。 　　她搞毒出身，对毒物有着相当的敏感，饮了一口茶以后，觉得胃往下一坠立刻觉出不妙，马上掏出一颗解毒丸丢进嘴里。 　　黄大江见她饮了一口茶以后，心中开始暗喜，正说着：“这样的话——”话没说完，看见她的举动，立刻知道下毒已经被她发现，心中暗呼这个女人厉害，右手把枪掏了出来。 　　顾恋云既然知道他有古怪，哪里还能容他拿枪朝自己射击，右手掏药丸的时候左手已经捏住了一把飞刀，他的枪才举出桌面，她的飞刀已经笔直的射中了他的咽喉，同时一个翻滚就想从窗口翻出去。 　　黄大江咽喉被刺中，凭着本能胡乱开了一枪以后一头栽倒，一命呜呼。 　　枪声一响，躲藏在茶楼里面的日本人立刻冲了出来。藏平龙竹等人自从四二六惨案发生以后，无时无刻不惦记着砍下欧阳云的脑袋为同胞报仇，谁知道最近却接到命令，谁也不准对这个帝国仇人不利。同时，让他们听命于一个土肥原机关的特工“血樱”，配合其开展“猎云”行动。而刺杀顾恋云正是“血樱”给他们下达的第一个命令。由于顾恋云的行踪比较隐蔽，最近又隐忍不出，藏平龙竹等人便利用早就侦察到的情报，要挟黄大江协助。 　　也怪黄大江自作孽不可活，作为特工，好色本来就是一大致命弱点，而他勾搭上的女人竟然还是29军143师师长刘汝明的三姨太。于是，被藏平龙竹等人捉奸在床以后，便完全失去了主动，只能乖乖听命，结果害人不成，反先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藏平龙竹等人眼见顾恋云喝下了毒茶，便想砍下她的脑袋好让欧阳云知道日本武士的厉害，于是挥舞着武士刀叫嚣着扑了出来。 　　他们却低估了顾恋云的实力。她眼见黄大江还有同伙，而且是日本人，心想如果此时跳下去难免要把后背亮给对方，于是心一横，反而迎了上去。 　　藏平龙竹此次行动一共带了两人，一个就是和他一起捉奸的忍者，另外一个是他的手下。那忍者见顾恋云反扑过来，右手一挥洒出数支毒苦无。 　　顾恋云哼了一声，心说和我比暗器，小鬼子你还嫩了点，身子一侧往旁边一蹿，右手在地上一撑，左手一把飞刀飞了出去。 　　那忍者眼见一溜白光射向自己的咽喉，急忙往后就倒。而藏平龙竹和他的手下借此机会，已经扑到离顾恋云不足一米的地方，两个人很有默契，一个砍头一个直刺，同时向半蹲在地上的顾恋云身上招呼。 　　顾恋云此时已经觉得腹中隐隐作痛，头有些晕，视线有些模糊。毒苦无射中墙壁的“噗噗”声中，她使劲一咬牙，借助疼痛唤醒神智，身子猛然蹿起，搂身撞向了藏平龙竹，右手抽出短剑，不管不顾的从下往上一挑。 　　藏平龙竹一刀用老，砍在她的身后，想收刀回防已不可能，想要退让，然后只觉得下体一痛，已经被短剑从下至上划了一条足有半米长的口子。 　　顾恋云这剑极其锋利，这一挑之下竟然将藏平龙竹开膛破肚，只疼得他哀叫连连，偏偏一时死不了。他的手下看见如此惨状，大吼一声：“八格！”一刀削向顾恋云的腰间。而那个忍者则取出了肋差，一个飞扑，从上而下往她头上斩落。 　　一招得手，顾恋云只觉得头重脚轻，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再战的能力，可是情势所迫，却不得不拼命反抗。藏平龙竹的血水溅了她一身一脸，她头也不回，左手抓出一把“一夜梦”一洒，同时屏息往前面一扑。 　　她这一扑，虽然因为肚子撞到了凳子疼得不行，但是却躲过了忍者居高临下的一刀。而剩下的两个日本人在吸进“一夜梦”以后，立刻全部软倒在地，昏迷过去。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埋伏有人手，加上自身状态实在糟糕，不敢久留，翻下茶楼，跌跌撞撞的跑进汽车，凭着坚强的意志，愣是将车开回了鬼宅。 第80章 融资难题 　　顾恋云的忽然中毒，让欧阳云开始担忧起鬼宅的安全来，恰好学兵旅的防地已经确定了，等后天进行授旗仪式以后，全旅都将要开拔到任丘去。第二天一早，他和白流苏带着顾恋云去医院做了检查，确认她没有大碍以后，便带着她们及狐瞳特别行动组全体搬往宛平。 　　当天晚上，他带了几个原三连的学兵，驾驶着五辆卡车从宛平赶到了狼窝。次日，请了当地的几个老汉帮忙照看狼窝，然后拆下能够带走的训练设备，带着狼牙全体成员，全员开往宛平——至此，学兵旅所有人员全部集中到了一起，开始为6月6号的授旗仪式做准备工作。 　　6月6日，晴天，上午9点15分，宛平军营的2号训练场上，学兵独立旅成立及授旗仪式开始了。29军的三位大佬宋哲元、秦德纯、张维藩悉数到场，在学兵们组成的方队前，在学兵们肃静的注视下，宋哲元将一面崭新的学兵独立旅军旗交到了欧阳云手中，然后发表了题为《我亡国存》的讲话—— 　　“独立旅的士兵们，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29军学兵独立旅成立了。从此，中国大地上多了一支文武双全的队伍，从此，你们从一名学生成为了一名战士！你们将用手中的笔、肩上的枪去捍卫国家尊严，实现自己的人身价值……总有一天我们将面临这样的选择，我亡国存、或者国亡我活，那么，作为军人，你们的选择会是什么呢？” 　　“我亡国存！”学兵们用如雷的声音做出了选择。 　　宋哲元欣慰的点点头，然后说：“很好，我亡国存，如果我炎黄子孙个个能有如此决心，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敢小视我们，还有哪个强盗敢窥伺我们的河山？！……” 　　这个授旗仪式是欧阳云坚持搞的——军旗是一支部队传承中最最重要的历史佐证，承袭着一支部队的精神力量，是部队的灵魂。欧阳云想通过授旗仪式让士兵们认识到军旗的重要，并树立起一种荣誉感。 　　宋哲元讲话毕，他跑步走到对方面前，立正敬礼，然后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军旗，用响亮的声音说：“独立旅第一任旅长欧阳云向军座保证，人在旗在，旗在阵地在，学兵独立旅有信心让我们的军旗永远高高飘扬，永远只代表荣誉、胜利，永远忠于人民、忠于29军！”然后转身，对学兵方队大吼：“学兵旅全体，稍息、立正，起誓！迎军旗！” 　　站在方队最前面的吉星文和李铁书跑上前来，立正、敬礼，吉星文接过军旗高高举起，和李铁书一起大声说：“学兵旅参谋长吉星文（副旅长李铁书）向军旗起誓——人在旗在，旗在阵地在，学兵独立旅有信心让我们的军旗永远高高飘扬，永远只代表荣誉、胜利，永远忠于人民、忠于29军！” 　　他们二人之后，旅部其他军官的代表吉星恺等人接过军旗起誓，然后是陈师昌为代表的各团、特务营主官团体接旗起誓。 　　为了这个授旗仪式，学兵旅曾经进行过两次操演，大家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动作都很到位，看得宋哲元等人不住点头，心中暗暗嘉许，皆感叹欧阳云深藏不露，没想到他带兵竟然这么有一套，只通过这一个起誓迎军旗的仪式，他们分明感觉到，学兵旅将近600人的队伍渐渐像五指靠向掌心一般，正凝聚成一只坚强有力的拳头。 　　他们回南苑的路上，张维藩说：“真看不出来，欧阳云这小家伙带兵很有一套啊！” 　　秦德纯深有同感，说：“我看明年元旦的操演，学兵旅很有可能拿第一！” 　　宋哲元却说：“我怎么觉得太花哨了些，倒好象在演戏。” 　　秦德纯说：“不不，不是演戏，学兵们的神情很凝重啊，那里面分明透着力量！” 　　张维藩试探着说：“宋公，我说是不是给学兵旅在增加点编制？三个团貌似少了。” 　　“不急，等过了元旦再说吧，把他们放在任丘已经惹出不少废话，这个时候再给他们加编制，我看学兵旅就要惹起众怒了。” 　　“嗯，确实有这个可能。” 　　送走了三位大佬，学兵旅在欧阳云的主持下，进行了本部的授旗仪式。学兵团正式扩编为旅以后，现在下辖三个步兵团、一个特种营，直属旅部的还有狼牙大队、特勤大队、狐瞳特别行动组、通信连、医护连、警卫连，另外在进入任丘以后，还将成立一个特警中队。通信连、医护连还有旅部一些机构，因为人员稀缺，目前都只是框架。而任丘特警中队将和狐瞳反间谍部门一起，一明一暗的负责特勤大队的保卫工作。 　　本部的授旗仪式，欧阳云将新兵入伍程序糅合进来，完全抄袭了《士兵突击》中钢七连新兵的入伍仪式，以连为单位分别进行。因为原学兵团加上新兵只有600多人，他征求了吉星文的意见以后，以219团为基础，分别组建了学2团、学3团。然后以原学兵团为框架，组建了学1团和特务营。而通信连、医护连、警卫连则只能慢慢筹建了。 　　欧阳云、吉星文、李铁书作为学兵团新鲜出炉的三大佬，他们带着参谋部人员立于队伍前面，耳中听着此起彼伏的誓旗声：……某某连第N个兵向军旗起誓，人在旗在，旗在阵地在，誓让我们的军旗永远高高飘扬，永远只代表荣誉、胜利，永远忠于人民、忠于29军……欧阳云固然是面带微笑，很享受这种场面；吉星文和李铁书看看他又看看那些一脸坚毅的学兵们，此时才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坚持要搞这个誓旗仪式——这可绝对不是一句花架子就能够概括的啊，士兵们在接过旗帜的时候，脸上自然而然的变得庄重、神圣起来，显然，他们已经真正了解了军旗所代表的荣誉。有理由相信，在接下来的峥嵘岁月里，他们会用热血和生命来保护作为军人的荣誉。 　　——他们却是高看了欧阳云，他之所以要搞这个至少看起来比较花哨的誓旗仪式，其实只是为了圆自己一个梦而已。没有入伍以前，他一直以为所有的部队都会像《士兵突击》中所描叙的一般，如钢三连那样搞这么个誓旗仪式，真正入了伍，才知道想象永远比现实美丽，那只是《士兵突击》的编剧开的一个大众化玩笑而已。 　　当然，放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这样的誓旗仪式所带来的效应又不一样了——学兵旅的誓旗仪式搞得轰轰烈烈，在29军各部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不少部队有样学样，誓旗渐渐成了29军新兵入伍后必须经历的一道程序，这是始作俑者欧阳云始料不及的。29军在以后和日军的战斗中，更因此发生了许多感人的故事，从而使这个誓旗仪式渐渐的带有了传奇色彩，也成就了29军的铁军之名！ 　　授旗仪式以后，标志着学兵旅正式成立了，第二天便要悉数开往任丘驻防。这在欧阳云的穿越生涯里绝对是一等一的大事，说句落入俗套的话，从现在开始，他将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本来在他的计划里，学兵旅还需要进行一番整顿，比如成立具备监督军官职能的士兵委员会、负责军纪监督的宪兵部队。不过因为219团的加入，他决定缓一缓再说。士兵委员会在29军这种还带有军阀色彩的部队里，现在肯定是行不通的，弄得不好还会让他贴上某种组织的标签，万一引起公愤那就不好了。好在书记处和档案室已经成立了，也算是兑现了当初他在天津对训练班的学兵们许下的诺言。 　　这天晚上，他看望过顾恋云以后回到宿舍，坐到桌前，正准备备课，当值的一个营长过来敲门，说军营外有人找。 　　在军营门口见到被堵在那里的姜树人，他才想起考察团的事情，不由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说：“姜先生，看我这记性，倒把考察团的事情给忘了。” 　　考察团的事情最近都是姜树人在打理，显然把他累得够呛。欧阳云见他眼窝深陷，明显的睡眠不足，愧疚的说：“真对不起，最近辛苦了。”想请他进军营坐下再聊，他却摆摆手说：“不进去了，欧阳老弟啊，今天又有人退团了，再这样下去，我看等到出发那天，估计商人都要跑光了。” 　　他一愣，忙问：“怎么会这样？”自从盘尼西林的消息发布出去以后，北平的商人就把他视作财神一样的人物，连送礼都怕找不到门路，现在这财路已经铺好，他们怎么反而退缩了呢？他不禁有些费解。 　　“商人们开始还是很踊跃的，只是听说要坐将近一个月的船，许多人都打起了退堂鼓，说什么有钱赚自然是好事，但是海上风险太大，万一有命赚没命花的话，那还不如不赚。” 　　欧阳云想了想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笑道：“这可奇怪了，商人不是都把钱看得比命还宝贵的吗？嗯，看来是诱惑不够。那我们就先整两个工厂出来，树几个典型，把利益放到他们眼皮底下，倒要看看他们动心不动心。” 　　姜树人无奈的摇摇头说：“只有这样了。还有一件事，石油公司的资金还有很大的缺口，是不是增加融资的尺度？” 　　“缺多少？” 　　“陈翰林占10%的股份，出了150万，前几天顾副官给了我200万左右，最少还差200万。” 　　石油公司所需要的钻探、炼油设备，一共折价80万美金左右，陈翰林占了10%的股份，出价150万。29军和宋哲元、学兵旅、欧阳云是最大的三个股东，然而前两者都是干股，其中29军和宋哲元35%，学兵旅15%，再加上任丘县政府10%的干股，剩下40%的股份，欧阳云以技术作股10%，剩下的30%作价400万左右就需要他现金支付。 　　欧阳云考虑到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所以那批黄金没有动用，所有资金都让顾恋云通过卖出那批古董字画筹措。但因为她那个美国上司的朋友恰好回国了，没有了这个大买家，光靠卖给一些散户，一下子哪里能够筹措出如此多的资金。 　　“两个办法，先去找军座，看他能不能帮忙筹措一些；或者给任丘县政府增加20%的股份，让他们出钱。” 　　姜树人见他始终不提向商人们融资，知道石油属于战略资源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人手中，于是点头同意。然后两个人连夜赶往南苑求见宋哲元。 　　宋哲元在察哈尔经营了几年，手上肯定是有钱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山西那段日子刺激他狠了，使他现在特别宝贝自己的家当，听他们两人道明来意以后，很直白的说明没钱，让他们另想办法。 　　姜树人来之前其实就预料到是这么个结果，见宋哲元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带了责怪的意思，他暗自苦笑，不好再说什么了。 　　欧阳云却不知道真假，想到察哈尔并不是富庶之地，于是就提出了第二种方案，将20%的股份出让给任丘县政府，由县政府出钱。 　　这个方案按道理说还是不错的，欧阳云即将担任任丘行政主官，任丘县政府掌握的股份等于还是他掌握，不过，宋哲元听了这个建议却笑了，提醒他说：“国民政府刚从河北撤走，你以为地方财政还有钱吗？” 　　宋哲元久经官场，对老蒋的那一套知之甚深，此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第81章 燕大研究所 　　欧阳云还是太年轻了，虽然知道民国官场相当的黑暗，但是并不了解里面的具体情况。听宋哲元这么一说，他才知道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皱起眉说：“实在不行，那就只有多让给陈翰林他们20%的股份了。” 　　宋哲元说：“我对经济不是太内行，这事你就和树人商量着办吧。”然后走进书房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他说：“这里是我攒下的3000美元，数量不多，给你们带去美国零花吧。你们此行代表着我们29军，可不能让美国人小瞧了。” 　　欧阳云嘴上连声道谢，心中却暗自苦笑：现在连最紧要的设备都买不起，这面子又值几个钱呢？想起现代社会中国的一些官员，地方上明明穷困潦倒，偏偏要打起脸充胖子去外国考察，一个个西装革履的好像不知道是什么人物一样，暗说：感情这也是遗传自老前辈的。 　　两个人告别宋哲元出来以后，欧阳云想起自己有段时间没和姜树人交流看法了，于是建议去吃宵夜。姜树人正好也有事要和他谈，于是两个人连同刘哲良、姜树人的警卫李石头就在南菀附近随便找了家夜店，叫上一些吃食，边吃边谈起来。 　　姜树人笑着说：“现在知道在国内办企业有多困难了吧？” 　　欧阳云想了想，认真的说：“比我想象中好多了，我原来以为旧中国贪官满地呢。” 　　“旧中国！这词用得好，吾辈正是要打破这个旧中国，建立一个新中国。”姜树人听得眼睛一亮，看了他一眼说。 　　欧阳云放下了筷子，想起身边的一些人事，有些忧心忡忡起来，感叹说：“可惜时不待我啊，如果老子早来几年该有多好！” 　　“老子”出口，本性毕露，这才是真实的欧阳云，一个直性率直的四川娃而已。 　　“欧阳今年多大了？” 　　“21。”欧阳云看着他，奇怪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记得在天津的时候，貌似在宋宅谈过的，而他当时就在场。 　　姜树人却是因为他刚才那句话，说：“几年之前你还在读书吧，那个时候就想着回报祖国，你的父母真了不起！”在他想来，欧阳云能有这么高的觉悟，自然是父母教导有方，试想一个出生在异国他乡的孩子又能够知道什么大道理呢。他却不知道，欧阳云之所以感觉时间不够用乃是因为了解历史的走向，担心不能有效的阻止小鬼子入侵华北而已。 　　“姜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军座派你过来，不是单纯的为了帮我出谋划策吧？” 　　姜树人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看李石头，目光转到他脸上，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想道：还是太年轻了啊，这话也能问的吗？还当着李石头的面，他不会以为李石头真的只是个警卫吧？还是真把宋公当成岳武穆再世了？实在太没有城府了，对他不免有点失望。 　　欧阳云见他如此姿态，便知道自己孟浪了，一时有些尴尬，闷头吃了点东西，忽然叫起来说：“有件重要的事忘记跟军座说了。” 　　姜树人问：“什么？” 　　欧阳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递到他手中说：“姜先生帮我看看，这是我仿照西方军队制服设计出来的野战服，本想请示军座，看看学兵旅能不能列装的。” 　　所谓的野战服就是迷彩服，欧阳云根据华北地区的气候、地理条件共设计了两种款式，一种是草绿色为主的，一种是花白色调的。 　　姜树人细细的看了，说：“我不懂这些，不过是不是太花哨了？” 　　他这是外行话，欧阳云解释道：“之所以定这两种颜色，只要是为了野战的时候能够更好的影藏士兵的形体。” 　　听他这么一说，姜树人看出了门道，赞赏的说：“真看不出来，你还有做裁缝的天分。” 　　“裁缝？！服装设计师吧。” 　　“服装设计师！好词！” 　　欧阳云无语了。 　　姜树人忽然皱起眉头说：“欧阳，有件事得想办法处理一下。” 　　“什么？” 　　“日本人对参加我们考察团的商人下手了。” 　　“啊！有这种事？！”欧阳云眉头竖了起来，因为顾恋云的事情，他正想找小鬼子晦气呢，可好，他们竟然又打起了考察团商人的主意。这么说，商人们之所以纷纷退团，一定是考虑到小鬼子的因素，这才发出“有命赚没命花”的感慨。“我靠，小鬼子是不是以为29军都是吃干饭的？好欺负吗？”欧阳云大声说着，目光特意在李石头脸上停留了一会——看来姜树人对他很忌惮啊，那么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是宋哲元布下的钉子了。 　　李石头不傻，从姜树人之前的神态中已经看出，人家防着自己呢，现在对上欧阳云带点挑衅的目光，他心中苦笑，嘴上瓮声瓮气的说了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也是中国人。” 　　欧阳云乐了，这个李石头应该叫李狐狸才对，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多谢。”然后对姜树人说：“这样，明天等我下课以后我们再去一趟南苑，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小鬼子既然一而再的送礼，那我们总要拿出点行动来回报一下才行，我想，军座应该会同意的吧？”说完看了看李石头。他这举动的意图太明显了，分明是在征求李石头意见呢。 　　后者此时正往嘴里送着菜，闻言猛的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欧阳云一愣，自语：“不行吗？” 　　李石头用手摸了摸脖子说：“吃呛了。”然后便变得目不斜视起来。 　　欧阳云看看姜树人，再看看他，暗暗皱起了眉头，这个李石头，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 　　6月的燕大校园，未名湖畔绿意盎然，伴以精神抖擞的莘莘学子，显得特别的富有青春气息。欧阳云手捧讲义和司徒雷登站在湖边，正在侃侃而谈。 　　很奇怪的一件事，一向严肃的司徒老头看见他，本来紧巴巴的脸便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他笑着问：“去美国的一切事宜都准备好了？” 　　“是。” 　　“离出行日期不是还有十天左右吗？是不是把下周的课讲完再走？” 　　“学兵团刚刚扩编，任丘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确实分不开身啊。” 　　司徒点点头说：“那这最后两节课你就重点为学生们讲解一下习题吧。考试的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会安排妥当的。欧阳，你确定任丘有石油吗？” 　　也不知道是谁透出的风声，任丘有石油的消息现在在北平已经成了一则公告一样，只要是知道石油其价值的，饭前茶后谈及的莫不是此事。 　　欧阳云点点头，老实作答：“是。” 　　“那就难怪你要购买探井和炼油设备了，如果任丘真能勘探出石油的话，用你们中国的俗话说，任丘之地就是聚宝盆哪！不过，你们中国人好像还有句俗语，怀璧有罪——欧阳，你可得小心坐上风头浪尖哪！” 　　任丘因为有石油的存在，其实何止是聚宝盆这么简单，说得直白一点，简直就是29军的命脉。这样一支带有严重军阀色彩的军队，如果真能充分利用好任丘石油的话，绝对能够成长为一支影响中国未来政治地图的力量。有利就有弊，当然，也许，29军就会因为任丘而成为其它势力的眼中钉，会提前覆灭。 　　司徒不愧是中国通，这番话很好的道出了任丘于29军的真正涵义。任丘有油田这消息是从欧阳云这里传播开来的，追根溯源，对于他来说，这也是柄双刃剑。 　　欧阳云以前只看到任丘有油田的好处，完全忽略了它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闻言不由吃了一惊，看着司徒老头那张褶皱满面的脸，一时陷入沉思。 　　因为是本学期最后两节课之一，他来找司徒，本是为了借用实验室的事。关于任丘建设的问题，和姜树人商量之后，他已经有了笼统的计划。发电厂、自来水公司、军用被服长、铁矿筛选厂、钢铁厂、学兵兵工厂（29军有自己的兵工厂，民国政府撤出北平以后，其位于北平西郊的37兵工厂顺理成章的也成了29军的产物）等将是第一批开办的厂矿企业。另外，特勤大队三个小组将就盘尼西林的产业化和半导体电子元件展开研究，这样一来，就必须借用到燕大的实验室。为了保护特勤大队学兵的安全，任丘特警中队和狐瞳小组都将留人；学兵旅开往任丘驻防以后，为了招兵招工的需要，将在北平设置一个留守处，欧阳云想将它放在燕大附近，这些都需要得到司徒老头的同意。 　　司徒老头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只提出一个条件，希望特勤大队将来的研究成果能够首先发表在燕大的校刊上，再以燕大研究所的名义向世界上的一些科普期刊投稿。 　　欧阳云关于学兵旅的建设规划里，对于一些表现优异的士官，将会送到大学里进行培训以提高他们的文化修养，正需要找一所学校进行合作，听他这么说，就顺便提出了这个想法。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以燕大和学兵旅的名义成立一家研究所，燕大每学年为学兵旅提供20人次左右的免试入学名额，学兵旅所有的科研成果则都以燕大研究所的名义对外发表。 　　研究所的成立对燕大和学兵旅来说都是好事，这多少冲淡了司徒之前关于油田是柄双刃剑的论述给欧阳云带来的负面情绪影响。 第82章 商莲儿 　　中午下课以后，欧阳云夹起讲义正想出门，范伟跑上来叫住他，让他11点前必须赶到天和茶馆，逾期不到的话，估计会出人命。 　　欧阳云和姜树人约好了要去见宋哲元的，姜也已经在车里等着他了，他见范伟神秘兮兮的，不耐的问：“究竟怎么回事？我现在很忙，可没时间和你开玩笑！” 　　范伟拍胸脯说绝对不是玩笑，真的人命关天，剩下的就什么也不肯说了。 　　欧阳云听他说得严重，没法，上了车以后，没有去南苑，而是直接开往天和茶馆。姜树人不解，问他原因，他如实说了，姜树人觉得既然事关人命那就是大事，于是赞成他先去茶馆。 　　欧阳云一路火急火燎的往茶馆赶，刚拐进茶馆所在的街面，见茶馆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大家仰着脖子看着二楼，不知道在干什么。他将车开到人群边上，下车，抬头一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副学生打扮、梳着两条辫子，正站在二楼临窗的一张桌子上作势往楼下跳，在她身后站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白胡子老者正颤巍巍的劝说着，楼下，几个人抬着床被子，眼巴巴的看着那姑娘。他一愣，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小姑娘看来要轻生，然后就纳闷了，心说：难道这就是范伟所谓的人命？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树人正站在他身边，看见这样的情景，急忙叫起来：“不好，小姑娘想轻生！” 　　欧阳云正犹豫着要不要挤上茶馆，一个小姑娘忽然朝他奔了过来，跑到他跟前扑通跪下了，涕泪交加的说：“姑爷您可来了，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欧阳云惊得目瞪口呆，急忙伸手扶她，疑惑的问：“什么姑爷？你是谁？你家小姐又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小姑娘听他这样说，挣扎着不肯起来，小眼睛一瞪说：“姑爷这是什么意思？您把我家小姐的生辰八字都收下了，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家小姐呢。” 　　姜树人在一边听出了道道，他还以为欧阳云是外国归来的不懂国内风俗，说：“欧阳，你是不是收下人家生辰八字了？那样的话，就等于允下这门亲事啦！哎——” 　　欧阳云哭笑不得，说：“姜先生，我连她们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收下什么生辰八字，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哎，我都被闹糊涂了！” 　　围观者都已经明白了那小姑娘想轻生的原因，此前就已经将欧阳云这个负心人好一番批驳了，这时听出负心人就是他，登时纷纷围了上来，有好事的叫道：“这下好了，正主儿来啦，让他赶快劝劝商家小姐。”有的大娘大妈开始发表议论了：“商家小姐这般美貌乖巧的女子，谁要是娶了她，准是因为祖上修了八辈子的福，这个年轻人太不识好歹了！”楼上的众人听见下面的喊声，那个白须老者立刻叫了起来：“姑爷啊，你快上来跟莲儿解释清楚吧，莲儿要跳楼啦！莲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和你没完！” 　　算起来欧阳云自从懂事起，听说过的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少，但是，这种怪事却还是第一次听说，要命的是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这让他不禁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那个叫莲儿的小姑娘，看样子长得确实不错，可是，看她的相貌最多也就十七岁吧！而且，他可以肯定的说，自己和她是第一次见面，那么这所谓的“姑爷”一说却从何说起？难道是有人故意设局？但其目的何在？或者，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皱着眉头冷着脸正费着思量，围观者已经做起好事，把这个负心郎薄情汉直接拉到了楼下，然后一个好心人对莲儿说：“莲儿姑娘，你未婚夫来啦，你先从桌子上下来，我估计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莲儿本正一副决然准备跳楼的架势，看着欧阳云，苍白的脸上泛起两片酡红，她轻咬两下嘴唇，问：“欧阳云，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欧阳云本来还抱着对方认错人的希望，见她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知道这不可能是简单的误会了，咬咬牙说：“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莲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接着又羞得满脸通红，她说：“你是第一次见我，但我已经见过你几次了。”说完把头低下了，然后猛的抬起：“我只问你，你究竟愿不愿意娶我，你若不愿，那为什么要收下我的生辰八字，你是看不起我商莲儿吗？” 　　欧阳云脚下一晃打个趔趄差点摔倒，苦笑道：“我什么时候收过你生辰八字了？商小姐，你绝对搞错了。” 　　商莲儿还没开口，白须老者叫了起来：“欧阳小子，赵媒婆亲自从我手上拿走了莲儿的八字，又亲口对我说你已经收下了的。怎么？你现在想耍赖吗？哼，你是不是以为我商狼金盘洗手以后便不会杀人了？！” 　　围观者中有不少人听说过商狼大名，他们此时才知道商莲儿的父亲就是商狼，想起他的一些过往，不少人开始往后退去，做好了逃离这是非之地的打算。 　　商狼是谁？昔日纵横北平的三合会老大啊！听说杀人如麻，还喜食人心。有传闻说这个老家伙四十七岁那年得了个宝贝女儿，从此金盘洗手退出了江湖，这么看来，这传闻倒是真的。 　　商狼一提起赵媒婆，欧阳云有了印象，这才知道她口中那个商家女子原来不是指的商人之女，而是商姓人家的女儿，忙说：“商老伯，你可冤枉在下了，赵媒婆是来找过我，不过我考虑到年纪尚轻、父母又不在身边，所以并没有接下令千金的生辰八字——我看，你们一定是被赵媒婆给骗了。” 　　“嗯？！”商狼愣住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说这么一来今天这脸可丢大发了，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自己必须死死咬住他接下了莲儿的生辰八字。至于赵媒婆嘛，哼，看来只得杀了！他正左思右想呢，他的女儿叫了起来：“翠儿，你去把赵媒婆找来，我要她和欧阳云当面对质。” 　　翠儿就是那个对着欧阳云下跪的小女孩，闻声立刻飞奔而去，搞得商狼措手不及，想要布置一番，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好施展手脚，心说只有等赵媒婆来了，用眼色示意她识相了！ 　　至此，欧阳云算是明白了此事的来龙去脉，虽然不免尴尬，好在暂时洗脱了“负心汉”的嫌疑，他对商莲儿说：“商小姐，你这么年轻，美好的生活正向你招手，为何想不开呢——先下来吧！” 　　商莲儿性子却倔得很，毅然摇头说：“不，今天你要是不承诺娶我，我就跳楼摔死——反正我的脸面也已经丢尽了！” 　　欧阳云“啊”的一声张大了嘴巴，心说这也可以？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不可理喻，比起二十一世纪的小太妹也不遑多让啊！“你这是何苦呢？婚姻是人生一等一的大事，岂可儿戏？我们相识不深，你对我根本就不了解，我这个人脾气臭得很，你嫁给我，肯定天天受气。” 　　“我不管，我第一次见你就爱上你了！这辈子非你不嫁！”商莲儿理直气壮，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完这句在这时绝对惊世骇俗的言论，看着欧阳云，一副娇嗔模样！ 　　欧阳云脸红了，姜树人脸红了，围观者中的姑娘婶子们脸红了，然而，商狼却一脸得色，心说：不愧是我的女儿，敢爱敢恨的脾气简直和我一模一样！ 　　欧阳云大感吃不消，心里那个着急啊，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姜树人，姜树人一脸苦笑，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欧阳云自从因为盘尼西林而刻意成名以后，北平乃至南京一些地方的报纸都对他进行了相关报道，在报人的描叙中：欧阳云，华侨，年少英俊，博学多才，又一心为国，实在是一个不世出的科学奇才，据说还唱得一手好歌，一首《我的中国心》经某报纸将歌词刊出以后，让他一时不知道成为多少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其中，燕大的女生楼台先得月，写情书、情诗那是比较腼腆的，有一些女生在课堂上直接脉脉含情的注视，就差投怀送抱了——欧阳云纵然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不由也大喊吃不消，一度有当逃兵的打算。 　　为了盘尼西林的推广，这一切本是他和顾恋云刻意安排的，貌似进行的不错，但欧阳云现在知道，自己亏大了。燕大女生不少，不乏国色天香者，可惜欧阳云不是种牛，也没有帝王般临幸天下佳丽的梦想，那么多粉红色的目光中，让他唯一有感觉的，除了潘媚人再无他人。燕大的女生虽然敢写情书，也敢在课堂上含情脉脉，但像商莲儿这么直白后现代的，绝无仅有。 　　欧阳云思谋着是不是狠狠心直接走人，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接着一辆汽车忽然爆炸开来，血肉、硝烟飞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一下攸关生死，围观者再也顾不得看热闹了，就是商莲儿，也不禁骇得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商狼老当弥壮，立刻上前一把狠命搂住了，说：“莲儿啊莲儿，你吓死老爹了！” 　　商莲儿还没忘记欧阳云，说：“爹，快，带我去找欧阳云，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父女两个急忙下楼，然而到得楼下，只看见人群里一辆车影，再想追已经来不及了。商莲儿狠狠的一跺脚说：“可惜，差点就成功了！嗯，不知道是谁在暗中使坏，竟然弄出一起爆炸来——” 　　“莲儿，你真的非那小子不嫁？” 　　“嗯，女儿非英雄不嫁，在北平，有谁能比欧阳云更英雄？！” 　　商狼到现在才知道女儿要嫁欧阳云的真正理由，不由皱起了眉头说：“他也算英雄吗？女人送上门都不敢要！” 　　“爹，你说什么呀！这样的男人才更难得，这叫痴情。” 　　…… 第83章 兄弟 　　欧阳云载着姜树人飞快的逃离了茶馆，往爆炸现场开去，到了那里，看见一辆燃烧着的雪福来、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叹息一声对姜树人说：“不知道死的是什么人，希望不会引起太大的骚乱。” 　　姜树人说：“这事就交给冯治安的人去查吧，我们赶紧去南苑，宋公这段时间也挺忙的，别找不到人。” 　　宋哲元见了欧阳云设计出来的野战服，出于老军人的直觉，立刻意识到这小小的服装中所隐藏的巨大军事价值，当下拍板说：这野战服不仅学兵旅要列装，29军各部队都要装备。然后让他立刻开办军用被服长，争取早日装备全军。 　　欧阳云先用野战服吊起了宋哲元的好心情，接着便借机说出了油田和考察团的事情，他说：“军座，有件事得向您汇报一下，前几天我的副官遭到了日本人的暗算。这些日本人够能耐，竟然买通了力行社的黄大江。”他话锋一转，眼睛眯了起来说：“这些小鬼子实在太猖狂了，他们是不是把河北当作他们的地盘了？哼，以为我们29军好欺负吗？军座，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说出来真让人觉得难以相信，他们现在竟然又打起北平商人们的主意了。” 　　宋哲元本心情大好呢，听见他说出顾恋云遭暗算的事情，不由有些头大。要问他现在最怕什么，那就是担心欧阳云和日本人起冲突了。日本人的野心他是最清楚的，那个土肥原贤二已经当面赤裸裸的威胁过他，要29军成立自治政府，不然就刀兵相向；对于日本人在华北的举动他也是一清二楚，只是从“大局”出发，一直隐忍不发而已。而这个欧阳云却是靠抗日出名的，他一向恨日本人入骨，又太年轻没什么大局观，冲动起来难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看着欧阳云那张怒气腾腾的脸，不由暗自想到：土肥原啊土肥原，你招惹什么人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招惹这个杀神呢？难道一个四二六惨案还不够吗？还是真以为我宋哲元好欺负？！在老子眼皮底下做一些小动作也就算了，可是竟然敢打北平商人们的主意，哼，你们知道商业的重要，老子就不知道吗？！——北平的商人一旦全被日本人收揽过去，那么北平也就成了一块死地，到那个时候，29军靠什么发饷，靠什么壮大自身实力呢？ 　　这样一想，宋哲元便无法克制情绪了，他咬咬牙说：“日本人究竟想干什么？”问：“商人们是什么想法？” 　　这事姜树人最清楚，他说：“日本人威胁利诱让商人们加入日本藉或者满洲国藉，许以种种优惠条件，让他们去东北开办工厂企业，商人们不知道我们29军是什么态度，也担心我们在这里呆不久，所以大多处于摇摆状态中。” 　　欧阳云说：“军座，农业是立国之本，商业正是强国的基础，看来我们有必要采取一些行动了，不然的话，华北地区的民间资本一旦被日本人全部弄去东北，那样的话，不管我们有多先进的技术，没有资金的话也是枉然！” 　　“你准备怎么办？” 　　“三管齐下，首先在我们控制的地域加强治安、打击犯罪；另外可以让一些帮会势力展开针对日本人的暗杀行动；同时和在翼东的特警纵队取得联系，让他们适时的添把火，让日本人在非军事区的行动没那么方便。”欧阳云始终记得于学忠的嘱托，一直在想办法和翼东特警纵队取得联系，他这个时候提出这个建议，乃是为了将来将翼东特警纵队拉入麾下埋下伏笔。历史上，七七事变后，翼东特警纵队在伏击了经过他们辖区的小鬼子以后，本来是想托庇于29军的，结果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宋哲元拒绝了，以致后来孤军奋战，在日本人优势兵力打击下，伤亡惨重。他知道宋哲元疑心重，军阀思想严重，很顾忌手下人掌握太多的力量，正是基于这点考虑，他才一直没有让人去翼东联系张庆余、张砚田。 　　宋哲元皱着眉头权衡再三，觉得不能在姑息日本人了，否则的话，华北地区会被他们弄成个空架子，大手一挥说：“就这么办吧，治安的问题由各地驻军完成，那些帮会势力嘛就交给郭彪去联系，至于翼东的特警纵队，他们以前从属于51军，欧阳，你让李铁书去办吧？” 　　欧阳云点头答应，和姜树人对望一眼笑了起来。 　　然而，他这笑容才刚刚浮上脸庞，宋哲元瞪着他说：“笑什么呢？你们学兵旅只负责任丘的治安，北平的事不需要你插手，至于那些商人，只要你有本事，尽管弄到任丘去吧——29军的未来，可就全寄托在任丘一地了，你给我好好的干，可千万别出什么纰漏。目前在华北，日本人势大，能躲就尽量的躲躲，别再搞个什么惨案出来，那样的话，天知道日本人会做出什么反应。嗯，回去替我慰问一下你那个副官，为了29军的事情，委屈她了。” 　　欧阳云听他这么说，便知道大干一场的机会没了，点头应是。 　　姜树人和郭彪见他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的模样，不由都笑了。姜树人见大事谈定，便把刚才天和茶馆的经历当作笑话讲了出来。宋哲元和郭彪一听，不由皆哈哈大笑起来。宋哲元开玩笑说：“还是年轻好啊，看看，漂亮女子自己送上门来了。” 　　郭彪笑着说：“那个商狼和我有点交情，欧阳，这事别太放在心上，我来帮你解决。” 　　欧阳云本正尴尬得要命，听他这么说，大喜过望，说：“那就太谢谢郭大哥了，这事您可一定帮我解决好了，那个小丫头实在有点烦人。” 　　郭彪笑着应了，然后看了宋哲元一眼说：“欧阳，你那个受伤的副官，应该就是顾恋云吧？” 　　欧阳云本正尴尬得要命，闻言答了一声：“嗯。” 　　“难怪你这么紧张呢，不少人都说你金屋藏娇，看来是真的了。” 　　欧阳云惶恐，忙说：“大哥，怎么你也开我玩笑？现在国难当头，我手上的事情一桩连着一桩，哪有这闲情啊！” 　　郭彪笑了，说：“我可不是开玩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宋哲元也笑着说：“是啊，欧阳，要不要我帮你做媒啊？你那个副官的上司熊斌可是我的老相识，你又是我的爱将，我们两人出面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欧阳云愣住，有点找不到方向的感觉——宋哲元这番态度转变够大的，就在不久前，他还曾经提醒他要防备顾恋云呢，现在怎么却反而撮合起他们来了。所谓反常必妖，看来其中一定有什么文章。他看了看郭彪，说：“多谢军座好意，不过我还小，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事。” 　　宋哲元摆摆手说：“玩笑话，不要当真。你们学兵旅什么时候开拔？和吉星文相处得如何？他是老行伍了，有些方面你要多向他讨教。” 　　“我们明天出发，吉参谋长人很不错，我们相处得很好。” 　　“那就好，学兵旅中学生很多，他们有知识有志向，培养好了可当大用。国民政府机关撤出河北以后，各地政府部门缺员严重，以后我会择优从学兵旅中挑选，这件事你放在心上。” 　　“军座，有件事正想请您拿主意呢。农业为立国之根本，我们29军要想真正的将翼察变成根据地，必须牢牢的掌握住土地，这样才能拢住人心。翼察两地，农业人口都占了绝大多数，可是，他们却少有土地，因此种地的积极性不是很高。我初步做了统计，一亩地的产出才两三百斤粮食，这产量实在太低了。在美国，一亩地的收成可是有五六百斤左右——” 　　这正是他所谓的“以商制农”政策，昨晚已和姜树人做了沟通，姜树人不等他把话说完，恰到好处的插口说：“欧阳，你不会是想血共产党搞土改吧？” 　　宋哲元听得一惊，看着欧阳云的眼神不由复杂起来。 　　欧阳云笑了笑说：“怎么会呢，我这办法绝对不会强迫任何人。”然后他解释道：为了调动广大农民的种地积极性，同时为29军布下良好的名声，可以利用手中掌握的先进技术，由商人们出面购得一定的土地，然后换得一定的厂矿企业投资股份。29军再将土地承包给农民，双方讲好税收比例，以此最大程度的调动农民的积极性。 　　姜树人听得连连点头，对宋哲元说：“军座，好主意啊！可以想见，如果此事真能办妥的话，那么29军所到之处，必定会受到空前的欢迎。” 　　宋哲元心中有些松动，无疑，这确实能为他带来良好的名声，也能为29军掌控河北地方提供助力，不过想到河北地方的一些豪强势力，他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说：“这办法看似不错，可是那些地主老爷们不是傻子，他们会心甘情愿的出卖土地吗？还有，我们能够开办的厂矿企业毕竟有限，以股份换取土地，又能换取多少呢？” 　　他话刚说完，欧阳云一脸崇拜的看着他说：“还是军座远谋深虑想得周到，是我想法欠妥了。”然后他装模作样的动了会脑筋，摇摇头说：“确实，翼察两地何其大，我们能够开办的厂矿又有限，军座，那是不是现在我们任丘试运营一下，看看成果再说。” 　　宋哲元想了想，觉得不会造成什么不太好的影响，于是点了点头。 　　欧阳云说：“那么我就在学兵旅中挑选出一些政务精通的学兵出来，成立个政务大队专门处理这事。这样一来，他们也能够积累一些从政经验，正好为服务地方做准备。军座，您看这样可好？” 　　宋哲元一想，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欣然点头。 　　欧阳云通过迂回战术，将“以商制农”这条土改政策争取下来，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四人又闲聊了一会，他和姜树人告辞出来，两人进了汽车，见李石头不在，欧阳云便让刘哲良去找他，然后对姜树人说：“姜先生，今天多谢你了。” 　　姜树人笑了，说：“看来我们今天这出双簧还是唱的蛮成功的。” 　　欧阳云大笑起来。 　　两个人正说着闲话，郭彪走了出来。他径直走进汽车，问欧阳云：“欧阳，知道军座为什么要撮合你和顾恋云吗？” 　　他来找欧阳云，看来是专门为了此事。欧阳云听了一愣，摇了摇头。 　　“日本人在逼迫军座宣布华北自治，军座现在也很为难，所以他倒希望你能和顾恋云联姻。” 　　欧阳云不解，心想我和顾恋云的事情和华北自治有什么关系？看着郭彪不由皱起了眉头。 　　郭彪说：“欧阳，看来你还不知道你那个顾副官的真实身份吧？他是隶属于委员长侍从室的高级特工。以她的身份，够资格将情报直接送达委员长，所以军座希望你和她说说，让她在委员长面前多提提29军的艰难处境。” 　　欧阳云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宋哲元对待顾恋云的态度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甚至当起媒人来了，感情是希望他和顾恋云来场政治联姻。想想很没面子，他脱口骂道：“我操，把老子当什么了？” 　　郭彪和姜树人一愣，然后两个人同时转过了头，那意思是：我什么也没听见。 　　郭彪说：“欧阳，做大哥的劝你一句，你现在不是孤家寡人，手下有那么多兄弟呢，做什么事都要为他们考虑考虑，切不可再意气用事了——你们调去任丘也是好事，北平的水太深了。吉星文这人不错，值得深交。姜先生，我家欧阳老弟太年轻了，许多事情难免考虑不周，您多担待着点。”说完他用力拍了欧阳云肩头一下，朝姜树人点点头，下车走了。 　　“我家欧阳老弟”，欧阳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这个称谓，本升腾起怒气的心里感觉到一丝柔柔的温暖，眼中竟然湿润起来——说起来，他和郭彪相交并不深，但现在看来，他是真把自己当兄弟了，这怎不让他感动呢？ 　　姜树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郭彪，说：“欧阳，恭喜你交到一个好大哥！” 　　欧阳云朝他笑笑说：“不仅有一个好大哥，还有一个好先生。” 　　“先生不敢当，欧阳，如果不弃的话，也叫我一声大哥吧。” 　　“是，姜大哥！” 　　“欧阳老弟！”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84章 斗殴 　　商莲儿的出现对欧阳云来说有点像生活中偶尔出现的浪花，虽然这浪花泼辣了点，身后的大海也凶悍了些。浪花总是能带来一些乐趣的，尽管这乐趣被身边人享受去了，而他则只是被消遣的对象。 　　这天上午，宛平学兵旅驻地会议室，学兵旅成建制以后的第一次军事会议正在这里召开。学兵旅营长以上军官全数出席，姜树人作为宋哲元的财务代表和将要成立的大刀财务公司总经理也获邀参加。 　　会议开始前一个小时欧阳云就来到了军营，由于平时不怎么呆在军营，他都会抓住这种时机和士兵们、军官们亲近一下，交流一番。一方面借机把自己的一些理念灌输给下面的人，一方面也了解一下最近部队里的情况。 　　无巧不成书，欧阳云正在当值的学三团二营营长蒋秀林的陪同下巡视营房呢，忽然看见一群士兵从东边的营区跑过来，气势汹汹的不知道去干什么。 　　这群士兵正是原219团的，蒋秀林见了不由皱起了眉头，对欧阳云说：“旅座，您先去会议室吧，我过去看看。” 　　“一起去吧，别声张。”欧阳云说着，带头走了过去。 　　那群士兵共有三十几人左右，一个排的规模。其中几个人一边走一边捋起衣袖，大声嚷嚷道：“不得了了，小学兵娃子敢欺负咱们兄弟，不想活了！”“娘的，以为我们西北军好欺负不是？”看来要准备和谁打群架。 　　他们很快簇拥到营区训练场的一个角落里，那里，学兵团原训练班的二三十个学兵正虎视眈眈的立在那里。这些人欧阳云都认识，他朝蒋秀林招招手低声说：“先别出声，看看他们究竟干什么。” 　　两拨人马碰了头，双方的主事人站了出来，欧阳云见训练班出来的是庞文举，想起这小子刚提的特务营三连连长，不由乐了，心说看样子这小子当上“兵王”了。 　　两个主事的一通唇枪舌战，欧阳云和蒋秀林明白了怎么回事。学三团一营三连二排叫邵峰的兵在营区内随地小便，正好被特务营三连二排的学兵赵式任看见了。赵式任就说了邵峰两句，邵峰哪里鸟他，随手就给他一记耳光。赵式任自然不肯吃亏，反抽了邵峰两节耳光，结果双方打了起来，邵峰吃了亏，扔下狠话，要带人收拾赵式任。于是双方各自纠集了死党、战友，选择在这里论理。 　　原219的编制是完全打散了的，邵峰和现在的班排长并不熟，于是他就找自己的老排长出面。这个叫常德福的老排长就将原先的兄弟集合起来，一起来找赵式任的麻烦。特务营的编制也不健全，原训练班的学兵都被打散了的，和赵式任关系不错的庞文举出头，纠集了一帮原训练班的学兵来帮他撑腰。 　　当兵的之间论理，最后肯定是要动拳头的。常德福和庞文举没谈几句就谈崩了，于是，双方直接拉开架势，准备用拳头说话了。此时，巨搞笑的一幕出现了，庞文举提出来的，担心有人身上藏了刀子，弄不好会出人命，提议说开架前先检查一下以防万一。常德福觉得有理，于是双方逮住路过的几个士兵，让他们充当公证人负责搜身。 　　充当公证人的士兵对两方人马开始搜身的时候，欧阳云噗嗤笑了，对蒋秀林说：“看不出来，这些小子还蛮识得大体的，知道出了人命不好。” 　　蒋秀林以为他说的反话，皱起眉头说：“这些家伙目无军纪，我这就让巡逻队把他们羁押起来。” 　　欧阳云摆摆手说：“等等，让他们打一架也好，当兵的嘛，多少都有点火气，只要不出格，打点架无伤大雅。” 　　蒋秀林一愣，显然无法接受他这个观点，嚅嗫道：“旅座，这不好吧？” 　　“看看再说。” 　　搜身以后，双方便在各自主事人的带领下，嗷嗷叫着冲向对方，很快扭打成一团。当场上有人呼号倒地的时候，欧阳云从藏身的屋角走了出来，大步走了过去。 　　作为两方主事的，庞文举和常德福一对一酣战在一起，两人势均力敌，虽然脸上身上都中了对方不少拳脚，一时还分不出胜负。庞文举正好面对着欧阳云走来的方向，先看见一个军官制服的人走了过来没当回事，等他走近一些，眼睛的余光里发现竟然是他们的小长官，不由骇了一跳，急忙往后一跳，说：“不打了，旅座来了。” 　　常德福以为他想溜，怒骂道：“无胆的小子，有种别跑！” 　　庞文举却不管他，再退两步摆手说：“大家住手，旅座来了。” 　　训练班的学兵一听，忙停下手来，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见果然是欧阳云，急急的往后退。原219团的有人趁势追击，有人闻言往后一看，看见欧阳云领章上的军衔，暗道不好，心想学兵们是他的老部下，看来我们这帮人讨不了好了，忙招呼同伴停下手来，集合到常德福身边，一时手足无措。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等欧阳云和蒋秀林走近来，有的立正行礼，纷纷开口道：“旅座！营长……” 　　欧阳云微笑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不少人都鼻青眼肿的，说：“这是练习搏击呢？怎么没带护具？” 　　庞文举上前一步，行礼说：“旅座，请您处罚我吧，这事是我引起的。” 　　常德福见状也往他身边一站，敬礼说：“不关庞连长的事，这事错在我们。” 　　“怎么？难道你们刚才不是在练习搏击，难道是在打群架？”欧阳云明知故问，面上依稀带着笑容。 　　庞文举是知道自己这个小长官脾气的，脸上涨得通红，根本不敢作答。 　　常德福却吸一口凉气，心说这个小旅长说话阴阳怪气的，看来不太好说话啊。219团并入入学兵旅之前，吉星文一再强调要遵守纪律，特别是不能随意和原学兵团的进行斗殴。他想起吉团长的治军手腕，不禁有些胆寒起来。 　　蒋秀林严厉的眼神从常德福等219团老兵身上一一扫过，对欧阳云说：“旅座，这事错在我们学三团，我看把这些家伙全部关禁闭得了。” 　　学兵旅自从多了219团这个成分以后，欧阳云一直在想着融合的问题，现在逮着这么一个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是当过兵的，知道部队里从古至今都存在派别的问题，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每一支部队都有属于自己的集体荣誉，这种荣誉是支撑一支部队的灵魂，其表现方式多种多样，士兵之间的斗殴也算是其中一种，只要能够控制其不在战时爆发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没有答蒋秀林的话，悠悠的说：“在美国当童子军的时候，我也经常和伙伴们打群架，不过下手没有你们这么狠，有三个地方是不招呼的——头部、裆部、腰部。可看你们这情况，好像不忌讳啊？庞文举，刚才你的提议有点多此一举，即使没有刀子，真的全力往对方裆部来上一脚照样死人——你信不信？” 　　庞文举低头说：“是。” 　　“不过你有这个想法还是好的，至少还知道面前并不是敌人而是战友！”说到这里，他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说：“我不管你们为什么打架，打架本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今天还是要对你们所有参加斗殴的人做出处罚！所有人禁闭三天，兵饷下浮20%，以后的晋升机会减少一次——谁能想出我处罚你们的理由，谁的兵饷和晋升待遇恢复正常！蒋营长，把所有人关一起，允许他们——你们几个等会走。”他喊住那几个充当公证人的士兵。 　　“旅座。”那些士兵不知道关自己何事，不由惶恐起来。 　　欧阳云指着庞文举等人问他们：“他们是不是你们的战友？” 　　“是。” 　　“那你们为什么不劝止他们，反而帮他们做什么公证人！万一出了人命，作为战友，你心里好受吗？”撂下这句话，欧阳云转身大步走向会议室。 　　由于这一幕插曲，会议开始以后，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由于顾恋云的身体还没有康复，欧阳云让白流苏负责会议记录，他说：“各位，这是我们学兵旅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军事会议，在座的许多人还不认识，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先来。在下欧阳云，21岁，祖籍四川，未婚。” 　　他未婚两字刚说完，顾恋云噗嗤一声笑了。然后，她见所有人皆把目光投向自己，脸红了。 　　欧阳云笑了笑，他正是为了调节气氛才故意说出这两个字的，不过可惜的是好像没收到什么效果。 　　欧阳云之后，吉星文等人一一做了自我介绍。所有人介绍完了，欧阳云说：“下午我们旅就将要开往任丘驻防了，这里我只强调一点——纪律！任丘对于我们旅的重要性，我想无须我多言，各位都应该有所了解。而要想让任丘人民从心底接受我军，拥护我军，我们只有拿出上佳的表现出来才有可能博得一个好印象，才有可能将任丘建设成我们29军的大后方。没有当兵前，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一平民老百姓，都上有老，将下有小。我们之所以要扛枪当兵，正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父老幼小不受欺负，为了我们的祖国不受强盗的欺凌。吉参谋长、李副旅长，到任丘以后第一件事，组建宪兵大队，负责监督全旅官兵的军纪、军容风貌，相应的规章制度也要建立起来。这方面，学兵团和219团原来的都不错，以此为基础我只强调如下几点——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偿；不许强买强卖，买东西要按市价给钱；不许调戏妇女、损坏庄稼！……下面请吉参谋长发言。” 　　在欧阳云的要求下，全部军官都做了发言，渐渐的会场上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他觉得这个时候可以将今天斗殴的事情讲出来了，于是说：“今天特务营和学三团斗殴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吧？” 　　吉星文站起来说：“旅座，这事我有责任，没有教导好他们。事情的起因我听蒋营长说了，错在邵峰。” 　　李铁书也站了起来，说：“我也有责任……” 　　不等他把话说完，欧阳云笑道：“你们这么一说，那我不是也有责任？”挥挥手让他们坐下，他说：“士兵之间打架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多男人在一起，真要一直平安无事那才怪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不是因为他们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打架，也不是因为他们目无军纪，而是因为他们从心底根本没认同自己是学兵旅的。那个邵峰找来帮架的并不是现在排里的兄弟，那个赵式任也是，两人找的尽是以前的一些弟兄，根本不是自己现在班排的。说句大实话，如果我现在是他们的直接主官，他们真在外面和人家打架，那么我只关心两点——是不是占理、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如果占理，打赢了处罚之余鼓励两句，打输了的话，加重处罚！” 　　“啊！”他话才说完，不少人嘴巴都张大了，蒋秀林眼睛更是瞪得铜铃大，心说之前旅座在斗殴现场说的竟然是真话？只是，他这是什么逻辑啊？！ 　　欧阳云接着说：“当然啊，我这也就是私下说说，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毕竟，这是违反军纪的事。” 　　吉星文苦笑：“旅座，你还知道这违反军纪啊？！” 　　欧阳云哈哈一笑对蒋秀林说：“蒋营长，之前对他们的处罚依旧算数，不过如果这些家伙实在不开窍的话，你找个机会给他们提个醒吧！哎嘿，说起来，我倒蛮向往这种单纯的军营生活……” 第85章 狼牙出击 　　天津，华北囤驻军司令部司令官办公室，梅津美治郎站在一张巨大的华北军事地图前，眉头紧锁着，嘴里念道：“任丘、任丘……” 　　在他身后，土肥原贤二眼睛盯着地图上标有“任丘”两字的地方，沉声说：“真没想到，任丘这里竟然有石油，那么华北一地的精华就在任丘了。” 　　“机关长阁下，令手下的‘猎云’计划执行得怎么样了？” 　　“正在紧密执行中。” 　　“那个顾旭东改变主意没有？” 　　听他提到顾旭东，土肥原的神情变得阴冷起来，阴恻恻的说：“明天是我们给他的最后期限，如果他还不肯就范的话，那就只能杀鸡儆猴，杀他全家！” 　　梅津转过身来，咬牙说：“到时将他全家脑袋都切下来，让那些支那商人知道，我们皇军可不是好相与的！” 　　顾旭东是天津有名的企业家，手下的精盐厂、大利制碱厂都是同行业内的知名企业，就是在亚洲也享有一定的知名度。土肥原和梅津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出辣手对付他，乃是为了破坏29军开办实业的计划。29军自身能力有限，真想大办工厂企业的话只能利用商人的投资，如果这些商人全部倒向日本人这边，无疑等于切断了平津地方的经济血脉。到时不管欧阳云掌握了怎样的先进科技，没有启动资金的话也只能空谈——这计划是土肥原机关特工“血樱”想出来的，认为这样一来，欧阳云没有了开办企业的本钱，无疑更利于她执行“猎云”计划。 　　北平，宛平军营。学兵旅留守北平的人员一共有四拨，狐瞳特别行动组、任丘特警中队各留了一部分，特勤大队全部、负责联络和募兵的驻北平办事处人员。 　　中午一点多钟，宛平学兵旅驻地，军营前站着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士兵。几面旗帜在队伍面前迎风招展着，其中特务营和学1团的士兵正高声齐唱着《打靶归来》。 　　《打靶归来》自从传唱开来，在士兵们当中特受欢迎，老学兵团的士兵几乎个个会唱。原219团的士兵听见身边整齐嘹亮的歌声，脸上都露出羡慕在神情。 　　军歌也是一支部队精神风貌的一种体现，不仅能够高昂士气，还能够凝聚军心。 　　嘹亮的歌声里，欧阳云和吉星文、李铁书一一话别以后，将楚天歌叫到一边，叮嘱了一些关于狼牙训练应该注意的问题。关于楚天歌，他本来有意让他当特务营营长的，可这小子自从参加了狼牙特训以后，便连燕大也不去了，一味的沉迷了进去，训练得比任何人都刻苦。如果不是因为从没有这样的先例——特训不会上瘾，欧阳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中毒”了。狼牙作为完全照搬自现代的特种部队，是他的希望，也寄托了他对过往的追思，他是肯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这样一来，让楚天歌当大队长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几分钟以后，学兵旅在参谋长吉星文和副旅长李铁书带领下已经开始出发，这时，一辆轿车飞快的驰到营区大门口，一个军官从车上走了下来，欧阳云看见是郭彪，忙迎了上去。 　　“郭大哥！”他老远的喊。 　　郭彪看见他，本有些紧绷的脸松弛下来，然后朝车上招招手。一个有些瘦弱的少年走下车来，竟然是冯远修。他看见欧阳云飞奔过来，一边喊：“师父！” 　　欧阳云笑着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双肩，见他一身的尘土，脸上汗迹斑斑，问：“远修，发生什么事了？” 　　“师父，你救救我的同学。” 　　“嗯？” 　　在冯远修的叙述下，欧阳云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一个同学叫顾湘云的，乃是天津著名企业家顾旭东的幼女。三天前，顾湘云忽然不来上课了，同学们开始还以为她生病了，或者因为家庭原因请假在家。直到前天，冯远修在他舅舅家无意中听到他舅舅和别人的通话，他才知道顾湘云是被绑架了。于是他立刻赶去顾府通报消息，然后从顾旭东口中得知，绑架湘云的幕后黑手乃是日本人，而他们是想以此要挟顾旭东加入日本籍。 　　顾旭东是个相当有志气和骨气的企业家，自然不肯答应，于是日本人放话出来，如果明天还得不到肯定答复，就要撕票。 　　郭彪一听就气炸了，骂道：“小鬼子欺人太甚，娘的，这种卑鄙的事情也做得出来！”看了看冯远修，又说：“小家伙蛮机警的，任我怎么问他就是不肯说，怎么？我像汉奸吗？” 　　冯远修微郝，看着欧阳云一声不发，心中却是很坚定的想法，师父一定会拿出妥善的办法。 　　顾恋云遇刺以来，欧阳云心中就萌生起一股意气，顾恋云是他的女人，日本人竟然敢打她的主意，这已经惹起了他无边的怒气，现在竟然又打起了平津商人的主意，这是他不能容忍的。顾旭东其人他是清楚的，著名的爱国实业家，他本有打算邀请对方来任丘发展化工业的，现在听了冯远修的叙述，不由勃然大怒。他冷笑着对郭彪说：“郭大哥，远修不知道你我的关系，他这是出于慎重考虑，你不要怪他——日本人既然犯贱，那我就给点颜色他们瞧瞧。远修，你先回去，不要声张，你同学的事情包在师父身上了，我保管她不会有事！”嘴上说着，他心里已经拿出了打算，心想狼牙成立以来还没有经历实战，是骡子是马正要拉出来遛遛，小鬼子送上这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送走冯远修和郭彪，他立刻召集狼牙成员，横眉冷眼的问他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有谁知道我成立狼牙的初衷是什么？” 　　这一理念是他经常灌输给狼牙士兵的，杨虏城立正答道：“以特种训练手段培养特殊之兵，执行特种任务。” 　　他微微一笑，补充道：“完成特殊任务，获得特殊光荣！”举起右手用力一挥：“狼牙！必胜！” 　　杨虏城等人挥动手臂，齐声喊道：“狼牙！必胜！” 　　“很好！上次综合考核前五名的出列！” 　　杨虏城等五名士兵向前一步走，昂首挺胸的立在那里，其他人见了，无不露出羡慕的眼神，很明显，这次任务将由他们五人参加，至于其他的人，看来只能随大部队开往任丘了。 　　“楚天歌！杨虏城！熊达成！张华明！程刚！”欧阳云一个一个的点名，目光从五人脸上一一扫过，然后看向其他人，大声喊道：“鲁健！” 　　鲁健站了出来，脸上露出喜色，以为也有自己的份。然而，接下来欧阳云的话却给他当头浇下一盘冷水，他说：“狼牙的日常训练由你负责，有信心吗？” 　　“有！”他昂首挺胸答道——能够负责整个大队的训练事务，这也是一份荣誉。 　　“好，解散！”欧阳云留下楚天歌等五人，下达了解散命令。等其他人散去以后，他带领他们去军需处领取枪支弹药等装备。 　　一行六人前往军需仓库，路上，楚天歌喜滋滋的说：“老大，看来我们抗日双雄要变抗日六雄了。” 　　欧阳云冷笑一声：“别得意，这次参加行动的，全部要戴面巾，严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哦！” 　　到了军需仓库，欧阳云做主，每人各领了一支驳壳枪、一支中正式步枪、四颗手榴弹，另外领了一支捷克轻机枪，每人手枪、步枪子弹各100发，机枪子弹300发。根据个人需要，杨虏城又领了五把飞刀，张华明领了一个炸药包。 　　然后六个人便共乘欧阳云的那辆车向天津进发。这个时候，学兵旅先头部队已经开出了营区。这些人大多乘坐卡车，看着有点浩荡的车队，欧阳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我的部队啊！一股雄情壮志油然而生。 　　几乎同一时间，天津塘沽顾府大厅，顾旭东背着手、紧锁着眉头来回踱着步。大厅的门口垂手站立着几个仆人，他们都一脸局促不安的看着自己的老爷；顾旭东身后的椅子上，顾夫人伏在椅背上正哭得伤心，他们的大女儿顾海屏一边轻声劝慰着自己的母亲，一边朝自己的丈夫使着眼色。她的丈夫黄建城却不动声色的摇了摇了头——他们夫妻两个，本是想来劝顾旭东暂且先接受日本人条件把小妹救出来再说的，但是就在刚才，顾夫人不过稍微提了下就惹得顾旭东大光其火。顾府但有什么大事，一向是顾旭东做主，他们便不敢多言了。 　　随着顾旭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深知他性格的顾夫人知道丈夫已经下定了决心，看来是准备牺牲女儿了，不由哭得更加伤心，哭喊起来：“湘云，我苦命的女儿啊！”顾旭东叹了口气，正想劝慰妻子两句，看门的仆人顾二急急跑了进来，老远的大声喊：“老爷，黄揦子他们又来了。” 第86章 顾府 　　绑架顾湘云的乃是天津一个叫菜刀帮的小帮派，找的借口是顾旭东拒绝向他们交纳保护费。顾湘云被绑架第二天，顾旭东正想通过江湖人士出面和菜刀帮谈条件，黄揦子主动找上门来，毛遂自荐他可以帮忙解决这件事。 　　黄揦子原本也算是天津世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顾旭东和他有过交往，在他成为汉奸之后才断了联系，心中虽然不屑他的为人，但事关自己女儿的生死，他就抱着姑且听之的态度请黄揦子帮忙。结果，黄揦子一提他可以请日本人出面，顾旭东便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联想到最近有不少商人被日本人胁迫加入伪满洲国籍，当时就声色俱厉的回绝了他。黄揦子也不生气，撂下话说：皇军说了，三天之内，如果顾公加入满洲国藉或者日本国籍，那么保证令千金没事，否则的话，什么事请都有可能发生。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顾旭东气得破口大骂。黄揦子当时阴冷的笑笑，让他想清楚了，便带人离开了。 　　知道这其实是日本人一手操纵的，顾旭东便明白事情没这么简单了。果然，等他在朋友的帮忙下将天津几大门派的掌门人请来一商议，得知小女现在正被羁押在日本黑龙会北平会馆，便有了牺牲的觉悟——日本人，豺狼也，要想从他们手中救回女儿，无疑于与虎谋皮。 　　离日本人规定的三天之期还有一天，顾旭东全家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愤慨中，黄揦子选择这个时候上门自然不会讨到好脸色。 　　顾旭东听了顾二的通报，整整衣襟站在大厅门口，黄揦子刚一现身，他便指着对方大骂：“黄河相，亏你也是炎黄子孙，整天只知道帮助日本强盗算计自己同胞，你就不怕丢了祖宗的脸？！”然后大手一挥对顾二等人吼道：“给我轰出去！” 　　顾二他们一众顾府下人对黄揦子等人皆深恶痛绝，一个个早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听了自家老爷的吩咐，纷纷操起扫帚、木棍什么的扑了上去。 　　黄揦子一向极注意仪表的，本以为今天顾旭东一定会投降所以想来听个准信，回去好向主子邀功，没想到刚进顾府便遭遇扫帚、棍棒伺候，虽然因为腿脚尚灵便没吃上亏，但是却也搞得狼狈不堪，只差抱头鼠窜了。 　　被赶出顾府，黄揦子跳脚大骂：“顾旭东，你个老瘸瞎子，我念在相交一场真心来帮你，你竟然不识好歹——哼，既然你不识好，那就等着为女儿收尸吧！”然后气冲冲的走了。 　　瘸瞎子一词，专门用来讽刺人家没有男丁继后的，这带有中国特色的骂词，寓意特别的恶毒，顾旭东听了，气得浑身颤抖差点没晕过去。而顾夫人听了，想起自己的女儿也许真没救了，撕心裂肺的哭了两嗓子便晕了过去，骇得顾海屏等人一阵呼天抢地的忙活——整个顾府乱成一团。 　　宛平前往天津的路上，欧阳云专心致志的开着车，杨虏城等人正在缠着楚天歌讲“抗日双雄闹天津”的故事。 　　天津日租界刺杀两个汉奸，楚天歌并没捞到什么仗打，在他心中一直是个遗憾，和欧阳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有时还不免就此发发牢骚，认为自己这个“双雄”掺水严重，有机会一定要补足了。 　　欧阳云既然决定将他培养成狼牙的大队长，自然乐意见他如此，不失时机的将一些指挥要领告诉他，同时一再强调，狼牙战士训练不易，虽然不怕牺牲是必备条件之一，但无论执行何种任务，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最大可能的保存自身实力都是第一要素——特种兵不打无意义无把握之仗，拒绝盲目的牺牲，所以战前敌情分析、作战计划的制定都非常重要。他说：“小鬼子不过区区七千万人口，所占之地也不过我们中国的四十分之一，为什么敢来侵略我们中国。因为他们经过明治维新，工业比我国发达，自认为综合国力已经强过我国。中国的羸弱是累积所至，根源可追溯到明朝时候的闭关锁国。不错，中国是有过辉煌的历史，汉唐时候皆是八方来朝，称呼我国为上国；元朝时候，甚至曾经打到蓝因河畔，乃至在西方人的字典里，到如今还有‘黄祸’一说。可是以区区一国之力比肩世界，如果不借用世界的力量，光靠自己的发展，怎么可能不被世界落下。如今的世界早就已经进入工业社会，大家想一想，汽车、飞机、大型军舰，这些代表当今世界最先进技术的产品，哪一样是我们中国人目前能够生产的。我们中国要想富强，拥有自己的工业、重工业、科技体系都是必须的！顾旭东老前辈在这方面已经走在了国人前面，对于这样的爱国企业家，我们能保护的一定要竭尽全力的予以保护，让他们安心的发展工业，施展自己所长，这样，中华民族才有可能屹立于世界之林！” 　　杨虏城说：“旅座，我明白了，这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意义！” 　　欧阳云点点头，说：“日本人胁迫平津商人加入伪满洲甚至日本国藉，下一步就会让他们把家产、工厂实业搬走，到时候，没有启动资金，我们创办实业的想法就会成为无根之水，什么也做不了。” 　　“小鬼子太狠毒了！” 　　“老大，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兄弟们，中国要想强盛，靠哪一个人是不可能的，让我们共同去努力吧！”欧阳云说着，猛的踩下油门，福特车发出一声轰鸣加快而去。 　　下午五点钟左右，天津顾府书房，顾旭东和侯德榜、风恒成坐在书桌前正在商讨顾湘云的事情，顾二在外面敲门说：“老爷，有个叫欧阳云的年轻人求见，您看？” 　　侯德榜是顾旭东的老搭档了，现在担任着大利制碱厂的总工程师，而风恒成是精盐厂的副厂长，天津八卦门的弟子。他们的老板皆朋友顾旭东家出了这种大事，他们自然不能置身事外，风恒成出面请了几个门派里的朋友帮忙，现在来见顾旭东正是为了商议营救行动之后的安排。顾湘云被绑一事，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是日本人主使的——天津名义上是29军张自忠师驻防，但是因为宋哲元和日本人的暧昧关系，加上日本人在租界里驻扎有两千多人的军队、直接或间接的又控制着不少汉奸、流氓，在天津这个地方，其势力不容小窥。顾旭东和风恒成的想法是，既然要请人家帮忙，那么就应该先为他们安排好后路，如果造成大的牺牲，那就不仅是他一家之事，甚至可能连累到天津整个武林界——那是他负担不起的。 　　“欧阳云！”一听到这个名字，侯德榜马上问：“是不是那个发现了盘尼西林的？” 　　风恒成说：“曾经在日租界刺杀了两个汉奸社长的‘抗日双雄’？如果真是他的话那就好了。” 　　顾旭东一直有看报纸的习惯，对欧阳云其人其事知之甚祥，忙站起来打开门对顾二说：“快，快请进来。” 　　欧阳云一行人到了天津以后，他让楚天歌带着其他人找了家旅馆住下，然后单身前来见顾旭东。本来他是想让冯远修做向导的，可是考虑到以后还要派他重要的任务，其身份必须保密，所以决定直接找上顾府，相信顾旭东应该知道女儿被羁押在什么地方。他在顾二的带领下走进顾府大厅，顾旭东三人已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传闻中，欧阳云是个小年轻，貌似长得还甚英俊，不然也不会发生“商狼嫁女”的故事——“商狼嫁女”的事情被好事记者登上报纸以后，现在已经平津地区皆知。顾旭东一看见他就急急的问道：“请问是从美国归国的欧阳云先生吗？” 　　欧阳云点点头，听了顾二的介绍：“欧阳先生，这就是我家老爷。”他上前一步走，伸出了右手。 　　顾旭东一怔，然后赶紧握住了，有些激动的问：“欧阳先生，您不是在北平的吗，怎么会来天津呢？” 　　“欧阳先生，你好！”“欧阳教授，久仰了。”风恒成和侯德榜纷纷上前和他握手，和顾旭东只顾得激动相比，他们两人看着这个小年轻，眼中带了许多探究的眼神——侯德榜对他这么年轻就能发现盘尼西林，而且完成了一系列研究感到一些怀疑。他自己也是做科研的，深知知识的积累对于发明创造的重要性，欧阳云如此年轻就能完成创造性的心课题，这在他看来有点不可思议。风恒成是练武之人，却是怀疑欧阳云的真实实力，现在在天津地界上流传开的一些传闻里，欧阳云可是和楚天歌凭两人之力进出日租界如入无人之地的人物，在他们手下被砍掉脑袋的日本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传得离谱的，更说欧阳云一身横连功夫已经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这里的刀枪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刀、红缨枪，而是枪炮子弹——欧阳云真有这么厉害吗？ 第87章 凌晨 　　次日凌晨一点半左右，天津日租界与中方辖地搭界的和平街上，离日方岗哨不远停着的两辆福特车里，戴着头罩、全身黑衣的欧阳云和楚天歌悄悄的打开车门，一滚就到了路边然后贴墙站住。紧跟着杨虏城等人和风恒成安排的一个叫董大成的向导也从车里猫腰钻了出来。 　　营救方案是欧阳云和风恒成经过反复推敲以后定下来的——风恒成联系的武林人士一部分负责帮助顾旭东、侯德榜及其家人撤往任丘，另一部分人则以斧头帮的名义挑起和菜刀帮的械斗吸引日本人的注意，狼牙小组负责解救顾湘云。因为天津现在是张自忠的部队驻防，为了不喧宾夺主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也为了以后天津工商界人士的安全，欧阳云于傍晚时候拜会了张自忠，如实向他说明了将于今晚采取的行动，并请他方便之处予以一定的协助。 　　由于张自忠之前已经接到宋哲元的电话，知道日本人最近针对平津两地商人采取了一些非常手段，也清楚此事对29军治理翼察两地的影响，并相对应的采取了一些措施，如增加城里的治安力量，让手下重点注意保护那些工商人家的安全等。天津作为河北的省会城市，工商业相对发达，对于29军特别是驻防此地的38师来说，就相当于一个聚宝盘，而商人们就是聚宝盘里能够钱生钱的元宝种子，张自忠自然会宝贝他们。他听出欧阳云的意思是想将顾旭东等人挖去任丘，生怕顾把家私也搬去，于是用半提醒、半警告的语气对欧阳云提出了一个条件：天津商人们在本地的产业一个都不能搬离，另外，能不能将新兴产业设置一些在天津。 　　29军的军官都穷怕了，所以特别宝贝地盘、家当，纵然是张自忠这等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抗日将军也不例外。 　　欧阳云心中腹诽，张自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自己解救顾旭东一家的事情想得太功利了。想起顾恋云的一些劝告，要他和29军上上下下，特别是张自忠、冯治安这类实权人物打好关系，觉得正好可以和张自忠拉拉关系，于是他欣然点头，保证说要在天津开办几家新兴产业。和张自忠取得谅解以后，他赶回顾府，然后带着董大成前往楚天歌他们暂住的旅馆，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天津日租界自从经历过河北事件以后，日本人加强了租界的警戒和保安力量，所有岗哨都增加了两个人手，警卫数目达到了三人。巡逻间隔时间也从一小时一次变成了二十分钟一次，巡逻队伍增加了三支。 　　按照计划，凌晨零点半左右，斧头帮便向菜刀帮的老巢发起了进攻。因为菜刀帮的老巢正好设在与和平街相对的日租界另一边的黑石路上，又因为菜刀帮和日本人的暧昧关系，故此发生在那里的打斗很快引起了小鬼子的注意。小鬼子负责日租界警卫事宜的大桥正介自认为聪明，以为这是顾旭东等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想抽空他们负责警卫黑龙会分馆的力量，见机解救顾湘云，于是虽然让巡逻队重点监视两个帮派之间的打斗，却严令他们不许加入。 　　斧头帮和菜刀帮积怨已久，菜刀帮投靠日本人以后更遭到不少正直武林人士和门派的唾弃，在风恒成等人有意的煽风点火之下，这一场械斗可谓轰轰烈烈，如果欧阳云有幸目睹，一定会大叹具有“古惑仔”的风采。 　　和平街日租界的哨所，六个小鬼子交接岗以后，一人站到门口，还有两人则坐在里面开始聊天。他们谈论的正是发生在黑石路上的械斗，一个叫大安保治的日军一边拿起一块抹布擦拭着枪支，一边说：“支那人真是可笑，搞起窝里斗那是相当的厉害。” 　　“愚蠢的支那猪！”长平不屑的下了句评语，然后无意识的朝外面看了看——对面的和平街上，昏黄的灯光下忽然依稀掠过去一条黑影，他不由站了起来：“咦？！” 　　“怎么了？” 　　长平双手利索的操起了步枪，说：“我好像看见一条人影！”走了出去，朝对面张望起来。 　　门口站岗的山下一郎看了看他，问：“长平君，看见什么了？” 　　大安端起步枪走了出来，站在长平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发现任何异常，笑道：“你是不是眼花了？现在可是凌晨一点多钟！”说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呵欠，说：“都有些困了，我说，我先睡一会怎么样？小野他们来换岗的时候你们再叫醒我。” 　　长平皱起了眉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大声道：“大安君，别忘了自己的职责！我们是来警戒的，不是来睡觉的。” 　　大安退了回去，咕哝道：“只是说说而已……”说着正想坐下，忽然听见长平拉动枪栓的声音，跟着是他的大叫：“谁！出来，不然开枪了！” 　　山下此时也拉开了枪栓，显然他们都发现了异常。大安一惊，急忙又走了出去，习惯性的拉开枪栓，正向他们枪口所指的方向瞄准，忽然看见他们身子一晃，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他惊呼道：“啊！”——“啊”字才呼出一半，他的嘴巴被一只有力的手捂住了，几乎同时，一把利刃割断了他的咽喉，他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接着全身的力气便往某处喷涌而出——无边的黑暗迅速的笼罩住了他的世界。 　　狼牙小组负责摸哨的是欧阳云和杨虏城。按照事先的计划，两个人摸到岗亭附近以后，楚天歌负责引起日军的注意将他们全部引出来，然后欧阳云负责解决前面的两人，杨虏城负责解决落在最后的。 　　能加入狼牙的，基本上都有特长，比如杨虏城，一手飞刀绝技和顾恋云、白流苏皆有得一比，堪称出神入化。欧阳云的钢针因为上面特殊麻药的存在，虽然因为使用次数关系，药性会越来越弱直至不能发挥这样，但目前来说也还有效。 　　楚天歌在离岗亭还有三十几米的地方找了个路灯光线的死角，然后闪动身形，果然引起了小鬼子的注意。 　　三个小鬼子悉数出窝以后，欧阳云朝趴在岗亭后面一个墙角的杨虏城做个手势，先抛出了两枚钢针，接着射出了一枚飞刀。 　　钢针射中长平和山下，两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下去，大安发现异常，刚刚呼叫就被杨虏城捂住嘴巴割断了喉咙。 　　作为天津城里的地头蛇，董大成因为各种原因经常需要在夜里潜入日租界，故此对里面的换岗、巡逻等信息了如指掌。欧阳云和杨虏城解决掉岗哨以后，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他们加楚天歌换上日军衣服，然后便在董大成带领下往黑龙会北平分馆跑去。 　　黑龙会天津分馆的馆长卧室里，石川一宫在榻榻米上翻了几个身，终究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他打开灯，揉了揉眼睛骂道：“该死的支那猪，帮派火斗什么时候搞不行，非要选在深夜！八格，还让不让人睡了？！” 　　他牢骚刚刚发完，屋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石川君，还没有休息吗？” 　　一听是酒屋纯子的声音，他忙恭敬的回答：“酒屋阁下，您也没有休息吗？” 　　“被支那人给吵醒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不好的感觉。” 　　“要不我们去看看那个小姑娘吧？” 　　“好的！” 　　酒屋纯子是土肥原手下，目前具体负责策反顾旭东的相应事宜。因为其父亲酒屋刚之剑乃是日本当今忍者领袖，而她本人又长相美貌，忍术高超、武艺高强，故此石川一宫对她很是尊敬。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穿过院子走向关押顾湘云的厢房。厢房门口，两个浪人打扮的日本人看见他们，齐齐的弯腰鞠躬，问了声好。 　　酒屋纯子问：“支那女孩睡了吗？” 　　“哭了一会，已经睡了。阁下，您是不是要进去看看？” 　　酒屋纯子摇了摇头，转身朝院子里看了看，特别看了看天色，黑漆漆的夜里，院子里的一切都笼罩在有些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雾蒙蒙的。她对石川说：“我怀疑外面的打斗很可能是支那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这个时候，我们更要加强戒备。” 　　“哈依！”石川微微欠身应道，又说：“刚才我已经去查看过了，大桥大佐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让巡逻队还有所有岗哨都严守岗位不得妄动。我回来的时候，顺便查看了布置在街道口的暗哨，大家精神状态都不错，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酒屋纯子点点头，正想开口，忽然眉头一皱说：“不对！石川，你守在这里，我去看看。”说完飞快的往院子前屋掠去。 　　作为训练有素的忍者，她的听觉远比一般人灵敏，就在刚才隐隐听见了一声闷哼，于是迅速的作出了反应。 　　石川一宫作为黑龙会天津分馆的负责人，身手自也不弱，不过他擅长的是剑术、近身格斗，并没有听出异常，见她如此作态，稍微一愣之后，不敢大意，掏出随身携带的肋差，和两个守卫并排而立，谨慎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第88章 接战 　　说起来是件可笑又可悲的事情，1935年，日本人因为还没为全面侵华做好准备，碍于国际影响，侵占中国土地的时候都会想方设法的找出各种理由。比如发生在天津的绑架顾湘云要挟顾旭东一事，明明是日本军方的主意，然而为了欲盖弥彰，他们没敢把顾湘云直接拘在军方控制的地界里，而是把她安置在了黑龙会天津分馆里。 　　顾旭东身为天津工商界的领袖人物，日本人对他是势在必得，同时又顾忌他在天津地界的能量，因此安排了大概一个小队左右的宪兵负责看押顾湘云，使得黑龙会天津分馆所处的日侨街上，每时每刻都有最少六个宪兵负责巡视。 　　狼牙小组在董大成带领下花了10分钟左右跑到了与日侨街搭界的樱花路，然后大家隐蔽起来。欧阳云先让董大成将羁押顾湘云的地点指出来，然后设了两套方案：由他和杨虏城打前哨，争取悄无声息的干掉巡街的宪兵，如果不被发现的话，所有人全部换上日军衣服，董大成负责在外面警戒，张华明去附件的配电站埋设炸药，其他人则负责进去救人；如果暴露的话，楚天歌和张华明立刻带炸药包去附近追兵必经的街道埋设炸药，准备阻击追兵，其他人则进行强攻。 　　分派妥当以后，他和杨虏城一人嘴里咬了把匕首，一人一边贴着墙壁飞快的向前挪移过去。 　　日本人负责巡街的宪兵小队，两人街头、两人街尾，还有两人则充当了黑龙会天津分馆的门卫。 　　街口和门口的宪兵，欧阳云和杨虏城很利索的干掉了，在街口杨虏城还小玩了一手，双刀齐发，一刀射咽喉，另一刀射嘴巴，两刀相差毫厘的射中了目标，愣是让那宪兵的惨呼连同他的舌头一起被飞刀卡在了嘴里。 　　然而不知道是他们的运气不好还是程刚和董大成该有此劫，欧阳云和杨虏城解决掉门口的两个宪兵以后，正要过去解决街尾的，一个宪兵忽然想抽烟，偏偏身上没火，于是便来找门口的宪兵借火。双方在离门口大约十米左右的地方相遇，偏偏这个地方一户人家的屋檐下亮着一盏100瓦的白炽灯，结果欧阳云利用对方的错愕将之麻翻的时候，不巧被街尾另一个宪兵看见，这小子不知道发生何事，便端着枪跑过来想探个究竟。 　　欧阳云够奸，怕被对方认出来不是自己人，他灵机一动，朝对面的杨虏城打个手势便直接扑倒在地。 　　那个宪兵不明就里，一边喊着同伴的名字一便跑了过来，先查看了同伴一下，发现他只是晕了过去而已，站起身来正想看看欧阳云是什么情况，杨虏城从他背后扑了上来。他这一扑有点急了，用力过大，结果右手捂住对方的嘴巴时没捂严实，于是在割断其喉咙的时候便让他的惨叫声给泄露出来。 　　寂静的夜里有放大声音的效果，欧阳云和杨虏城都被这轻微的惨呼吓出了一声冷汗。欧阳云爬起来，见他脸色惨白，心里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劝慰说：“没事，第一次嘛，以后加强锻炼！”然后将那个被麻翻的宪兵放了血拖到墙角拔出钢针。 　　杨虏城很惭愧的说：“还是太紧张了。”将被自己杀死的宪兵也拖到墙角，然后便往目标门口走去。 　　那里，楚天歌等人已经换上日军衣服各就各位，张华明抱起炸药包往附近的配电站跑了过去，这时意外的一幕出现了，目标大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走了出来。 　　楚天歌当头站着，看见那个女人吃了一惊，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年轻的漂亮女人，仓促之间，他一时竟然犹豫着没有拔出枪来。而其他人显然都是这心思，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个女人自然就是酒屋纯子了，她听见了极轻微的惨呼声出来查看，看见楚天歌他们先是一愣，然后笑着用日语说：“今天是你们几个啊！”说着慢慢退了回去，不过在身子进入门里以后，她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飞快的把门关上了，同时大叫起来：“支那人！石川，快把所有人叫起来！” 　　欧阳云此时已经跑到门前，听见她的话，再看看楚天歌等人一副呆头鹅像，不由骂道：“为什么不杀了她？！” 　　酒屋纯子不愧出生于忍者世家，她犀利的眼神一扫过楚天歌他们，发现他们脚上竟然穿着布鞋，便已经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她之所以要说上那句“今天是你们几个啊”，只不过是为了麻痹他们而已。 　　楚天歌嚅嗫着说：“她是女人。” 　　欧阳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但首先她是日本人！”然后直冲过去，直接往门上撞去，一边喊道：“执行第二套方案！” 　　大家一听，纷纷掏出手枪，蹭开枪机。欧阳云撞了一下没能把门撞开，董大成见了，说：“我来试试。”然后运了运气，以头做槌撞了上去。“轰”的一声，大门连同后面的门栓一下子被撞得粉碎。不过，大门一被撞开，董大成也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啪啪……”几声枪响，董大成本借着惯性冲进去的身体被几发子弹同时击中，楞被冲击力弹了出来。欧阳云听见枪响，立刻大叫：“全部趴下！”然后接住董大成的身子，朝门里一滚，将他护在胸前，后背对着院子，其间飞快的掏出驳壳枪，朝冒出火焰的地方打光了一匣子子弹。 　　楚天歌等人这时也纷纷开火，同时还抛出了两颗手榴弹。 　　这里枪声一响，租界里立刻响起了警笛声，紧跟着摩托车的轰鸣声也响了起来。欧阳云打光了驳壳枪里的子弹，正想仗着有防弹衣往里面突，忽然一阵“突突”声响起，两个日本浪人各抱着一挺歪脖子机枪从大厅里走了出来，在他们身后，是十几个手持长刀嗷嗷叫的浪人。他急忙将董大成推到门后，紧跟着连续几个翻滚往院子里一棵树下滚去。 　　大门处，楚天歌等人刚刚站起身子准备冲进去，密集的机枪子弹打来，他们急忙往旁边扑倒。程刚在众人身后，院子里的情况看得不是很清楚，反应稍微慢了些，肚子上登时被几发子弹同时击中，他痛得惨呼一声一头栽倒。 　　小鬼子在这里的火力布置完全出乎欧阳云的意料，他原来以为黑龙会的家伙会因为愚蠢的武士精神而不屑于使用火器，现在看来这里应该有日本军方人员存在，其防守之严密显然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只是，难道解救顾湘云的计划就此泡汤吗？不，这不仅仅关系到一个小女孩的生死，还关系到狼牙和学兵旅的名声问题！躲到树下的欧阳云这样一想，不由咬紧牙关，左手掏出自己原来的那把手枪，右手打开保险，正想拉动枪栓，忽然头上传来“噗”的一声脆响。他本能的往后一倒将身子偏了一偏，一枚吹箭紧贴着他的脖子射入地下。他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时，却见一个黑影从树上扑向自己，双手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 　　“狗日的！这树上竟然藏着忍者！”他心里啐了一口，右脚蹬了上去。 　　黑影没想到他竟然不躲，要知道，这一刀下去可就直接将他开膛破肚了啊！她脑中念头电转，觉得拼着挨上一脚将对方刺杀的话挺划得来的，于是毫不犹豫的直落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欧阳云肚子被戳中，纵然有防弹衣挡着，依旧痛彻肺腑，不由“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而黑影被他踹中胸部，整个人飞了起来。 　　欧阳云得势不饶人，忍痛爬起来，右拳举起照着下落的对方腹部擂去。他那一脚刚好踢中对方的乳房，黑影疼得差点晕过去。不过，这女人不愧是精通忍术的忍者，半空中竟然扭动身体避开了他的一拳。 　　欧阳云拳头擦着她的腹部穿过，碰上她胸口的柔软，知道对方是个女人，忽然起了一个想法，顺势一搂将她抱了个结实。这女人够阴狠的，被他头上脚下的抱住，双手抱住他的大腿，头就往他裆部撞去。 　　两人之间间距实在太小，夜里又看不清楚，欧阳云正想用枪将对方先拍晕过去再说，下身被她这么一撞，疼得几乎跳了起来。他咬牙切齿的叫道：“妈的，忘记日本女人是干什么出身的了！”狠狠的将她往地上一戳。 　　女人的头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立刻晕了过去。 　　就在欧阳云和黑影缠斗的时候，大门附近的战斗也已经见了分晓。楚天歌等人经历过开始的慌乱以后，进攻渐渐有了章法。杨虏城、熊达成做掩护，楚天歌爬上围墙向里面连续投掷了三颗手榴弹，将小鬼子的两个机枪手和几个枪手悉数炸死，他们正在往院子里突进，不远处传来一声猛烈的爆炸声，然后院子里的所有灯光便全部熄灭了，看来是张华明成功的炸掉了配电站。 　　战斗一打响，石川一宫便带着弟子们嗷嗷叫着冲了出来，不过在手榴弹和子弹的照顾下，这些人大多只徒劳无功的表现了一下自己的勇武便不甘的去见了天照大神。石川一宫见形势不妙，而且酒屋纯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急忙带着仅余的两个弟子跑进厢房将顾湘云押了出来。 第89章 牺牲 　　日租界自从河北事件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枪声、爆炸声一起，大小汉奸们立刻被惊醒了，小心肝揪得紧紧的，只怕死神会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黄河相等人心中有鬼，明白这枪声的起因，想起自己在其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一个个胆战心惊，再也无心睡眠——先是赶紧检查自家门窗有没有关紧，然后便倚在床边，透过窗帘布的缝隙紧紧盯着自家门前的街面，只怕会有不速之客光临。 　　日本陆军号称亚洲第一、世界第二，宪兵作为陆军精锐，训练格外刻苦，作战勇敢，反应速度极快。黑龙会分馆那里刚刚开打，他们便纷涌而至。 　　张华明安置好炸药以后，因为已经暴露，立刻点燃了引信。然后他飞快的就近选择了一户人家，爬上围墙，居高守在那里准备对追兵实施阻击。 　　一声剧烈的爆炸以后，这片区域立刻陷入黑暗之中。几分钟以后，当不远处的黑龙会分馆院子里的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离得最近的一支日军宪兵部队以三辆摩托车开路呼啸而至。 　　张华明早就架好了步枪，黑漆漆的夜色里，摩托车的大灯无疑是鲜明的靶子。他等摩托车开到离自己四五十米距离的时候，眯起眼睛瞄准最前面那辆车的大灯扣动了扳机，紧跟着将四颗手榴弹悉数扔了过去。 　　“呯”的一声枪响，首当其冲的那辆摩托车的大灯立刻炸裂，骑手一惊，车头一歪撞上了墙壁，后面的两辆摩托车急忙刹车，然而，手榴弹接二连三的扔了过来——这队小鬼子的指挥官正坐在第一辆摩托车里，他反应很快，以为遭到了伏击，立刻下令卧倒，“卧倒”两字才刚刚喊出口，第一颗手榴弹砸在他所乘坐的车上，剧烈的爆炸声中，摩托和上面的乘员皆飞起老高。紧跟着，后面的手榴弹和摩托车的油箱相继爆炸，这队鬼子措不及防之下死伤惨重，完全被炸得失去了方向，侥幸活着的趴在地上，胡乱的放起枪来。 　　张华明扔完手榴弹就跳了下去，飞快的往分馆跑，在大门口被什么跘了一跤，他扑倒在地，手上摸着一具冰冷的躯体，凝神一看，映入眼帘的是程刚那双瞪得老大却失去生息的眼睛。张华明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冷冰冰的感觉，心中大拗，眼睛猛然瞪开，将眼眶都崩裂了犹然不知——程刚和他是老乡，都是陕西宝鸡人，两人一起当兵，一起入选狼牙，曾相约打完仗以后一起衣锦还乡的，可是现在，程刚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再也醒不来了！“程刚！”他大吼一声，象头发怒的豹子一样从地上蹦了起来，拔出枪刺装在步枪上，快步跑了进去。 　　这个时候，院子里的形势正有些微妙。 　　石川一宫将顾湘云押了出来，将一把太刀横在她脖子上，气焰嚣张的叫嚣着：“全部把枪放下，不然我杀了她！” 　　楚天歌、杨虏城和熊达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投鼠忌器，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终把目光投向从黑暗里走出来的欧阳云。 　　院子里因为手榴弹的爆炸，有几个地方燃起了火。火光中，戴着面罩的欧阳云左手抓住束住女忍双手的皮带，右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掐离了地面。他对因为惊吓一脸苍白的顾湘云说：“小姑娘别怕，小鬼子真敢杀你，我立刻剁下这个女人的脑袋让她陪葬！”目光扫过石川和他的两个徒弟，冷冷的说：“然后，我会用这三人的脑袋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石川一宫一看见那个女忍的脸便吃了一惊，对欧阳云也更加顾忌了——酒屋纯子那么高的身手竟然被他捉住，这个支那人的武功实在高不可测！他旁边的一个徒弟看了女忍一眼，忽然惊叫起来：“是酒屋大人！” 　　石川破口大骂：“八格！”徒弟一旦叫破酒屋纯子的身份，那么这些支那人一定会以她要挟自己，这样一来，可就让他很难做了。 　　欧阳云灵机一动留下了女忍的性命，并没把握用她来要挟日本人。无论是从后世的影视作品里，还是穿越以来亲眼目睹，日本人的凶残冷酷都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而且忍者在日本地位低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乎一个女忍的性命。现在看来，这个女忍的身份倒不低啊？ 　　窒息让酒屋纯子醒转过来，发出一阵急剧而艰难的喘息。 　　欧阳云借着火光看了看她的脸，认出是在门口的那个女人，只不过脱掉了华丽的和服而已。他冷冷的对石川说：“把人放了，不然我现在就捏断她的喉咙！” 　　石川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看着酒屋纯子说：“酒屋阁下，如果您为帝国捐躯，我一定杀光他们为你报仇！”然后慎重的朝她鞠了一躬。站直了身子，他冷冷的看着欧阳云，右手稍微用力，顾湘云立刻惨呼一声，却是被太刀划开了脖子上的皮肤。她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瞬却咬牙忍住没有哭出来。石川冷冷的说：“支那人，那就比比看我们的心谁更坚忍吧！” 　　欧阳云听他这么说，便知道要挟没效果了，骂道：“妈的，果然禽兽不如！”耳中听见外面传来叫喊声、枪声、摩托车的轰鸣声，知道大批小鬼子正在赶来，不由暗自叹道：“娘的，难道今天真要栽在这里？”回想起自己穿越以来的种种经历，不知怎么产生一种沧桑感。 　　楚天歌等人趁石川说话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向前挪了几步。 　　石川一宫却非常谨慎，马上叫了起来：“停下，不然她的人头立刻落地！” 　　顾湘云心中一开始怕的厉害，只想立刻投入娘的怀抱才能得到安慰，当太刀割破她脖子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惨呼出声。然而疼痛之后，她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看看欧阳云又看看投鼠忌器的楚天歌等人，知道他们是来救自己的，不过现在好像反而因为自己而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很突然的，小姑娘心中产生一个念头：我不能拖累他们！然后她做出了让欧阳云等人一想起就不禁热泪盈眶的举动，把自己的脖子使劲的往太刀上抹去——“各位大哥，为我报——唔唔……” 　　太刀非常锋利，一下子就割破了她的颈动脉还有气管，乃至她临死的遗言都没能说清楚。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欧阳云他们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我操你姥姥！”刚刚冲进来的张华明目睹这一切，眼睛又睁大了一些，眼眶开始流血，他越过楚天歌等人，象头猎豹一样直冲上去，刺刀狠狠的扎进了石川一宫的腹部，然后一挑将他的肠子拉了出来。 　　顾湘云被抓来以后，一直表现得非常羸弱，乃至石川一宫根本没想到她竟然有自刎的勇气，措不及防之下被张华明扎中，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惨呼着倒在了地上。 　　“哇呀呀！”石川一宫的惨死激起了他两个徒弟的戾气，这两人挥舞着长刀扑向张华明，然而刀还没来得及落下，随着“呯呯”两声枪响，早就有所准备的楚天歌和熊达成很有默契的开枪，将两人的脑袋全部打开了花。 　　“快，看看还有没有救！”欧阳云急急的说，拽着酒屋纯子扑向顾湘云。 　　小姑娘却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她的脸上是隐隐的笑意，好像在庆幸自己死得其所。 　　欧阳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不过，他立刻狠狠的擦去，吩咐楚天歌他们：“去看看董大成和程刚！都把面罩戴上，这回能不能安然退出，就看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角色了！” 　　楚天歌负着顾湘云，杨虏城背着董大成，张华明背着程刚，熊达成负责背长枪，欧阳云押着酒屋纯子，来时七人，去时九人，遗憾的是里面有三个死者还有一个敌人。欧阳云当头，将酒屋纯子推在身前，左手拉着皮带，右手握着一枚拉环套在手指上的手榴弹。 　　分馆门口，大桥正介已经指挥宪兵架起了机枪，一个十人突击小队也挑选出来，他们正准备往里面突的时候，酒屋纯子被推了出来。 　　女人嘴巴已经被布条扎住了，只剩下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她显然已经有了为天皇献身的觉悟，眼神相当的清澈，可惜的是大桥不敢。看着欧阳云等人鱼贯而出，大桥正介脸色铁青，相当的难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被派去负责看押顾湘云的酒屋纯子竟然成了对方的人质。 　　欧阳云相当嚣张的将她一路推出来，一边大喊：“全部后退，让开，不想让她受皮肉之苦的话！”说着说着就会朝不听话的女人屁股上踢上一脚，骂道：“老实点！” 　　大桥正介指挥着手下将他们团团围住，严令不准开枪，然后用蹩脚的汉语问欧阳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中国人！” 　　“八格！有种留下你们的名字来！” 　　欧阳云讥讽的看了他一眼，说：“不想这个女人有事的话，就快让开。我们今天已经杀了二十多人，够本了。” 　　“顾旭东让你们来的？这老东西是不是活腻了？” 　　“少废话，让不让？” 　　“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放人？” 　　“出了日租界我们就放。” 　　大桥正介盯着他，半晌恨恨的挥了挥手，等他们走出包围圈，他朝几个小头目使了个眼色。决定等他们放了酒屋纯子立刻发难，势必要将所有人全部留下——不然的话，皇军的面子何在？！ 第90章 脱困 　　日租界里枪炮声大作的时候，38师黄维纲部特务营和天津警备司令部大部分警员在营长黄坚果的带领下将日租界通往外界的所有路口全封死了，并在和平路上架起了迫击炮、重机枪。 　　当大桥正介带人尾随欧阳云一行赶到这里，见到如此阵仗，方知道已经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中。他先是惊得目瞪口呆，心想难道中日之间准备开仗了？细想一下觉得中国人没胆子进攻相当于日本领土的租界，实在不甘心欧阳云等人就此走脱，他令手下列阵以对，见对面的军人中黄坚果的军衔最高，厉声问：“你们是谁的部下？想干什么？” 　　黄坚果已经得到黄维纲的指点，他让手下将欧阳云他们护住，反问道：“干什么？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们为什么绑架我国百姓？怎么？以为这里也是东三省吗？”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源于他们师长张自忠的个人意志和独特的练兵手段。张自忠其人民族气节极高，九一八事变以后，他深深意识到只有枪口一致对外才有可能保家卫国，所以在每天早操时都会对属下进行“国耻”教育——东北是哪个国家的土地？ 　　我们中国的。 　　可是现在被日本人占去了，你们痛恨吗？ 　　十分痛恨！ 　　我们快要亡国了，值此非常时刻，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要团结一心，勤加训练，早日收回旧河山。 　　…… 　　正因为长年累月坚持下来的“国耻”教育，所以38师的官兵对于日本人特别的痛恨，抗日决心在29军中是首屈一指的。 　　欧阳云带人突入日租界救人，此事可大可小。如果他们的真实身份被暴露、甚至被活捉，那么接下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送走欧阳云以后，张自忠越想越觉得这事非同小可，于是立刻打电话向宋哲元请示下一步行动准则。 　　日本人在中国嚣张跋扈惯了的，目前和29军的关系又有点微妙，张自忠最担心的是日本人借此再搞出个什么协定来，逼迫29军撤离天津甚至翼察。《秦土协定》签订以后，29军被迫撤出了察哈尔张北地区，38师也在其中。他们撤退的时候，当地的许多百姓、乡亲也纷纷拖儿带口随着部队逃难。而没能力逃难的则流泪站在道旁，甚至跪下，请求他们别走。因为中国人的军队一走，日本人控制的那些土匪、伪军就会进驻，到那个时候，等待百姓们的将是水深火热的亡国奴生活。张自忠亲历了这一幕，为之流了不少眼泪，实在是不想再来一次这种惨痛的经历了。 　　宋哲元得知欧阳云竟然再次闯入日租界，而且只带了五个人，气得当场摔掉了茶杯，在电话里吼道：“胡闹！欧阳云这小子把我们29军当什么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个军人吗？堂堂学兵旅旅长、任丘一地的父母官，不好好呆着处理正事，竟然为救个小姑娘去掏老虎窝？他是不是以为日本人都是纸糊的？！” 　　也难怪宋哲元这么生气，欧阳云起草的那份企划书描叙的前景实在是太诱人了，只是，如果他忽然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日租界，那这一切岂不是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宋哲元现在是真的紧张他，所以气归气，最后咬咬牙让张自忠一定要将欧阳云捞出来，真要出了什么事由他出面解决。 　　是男人总是有脾气的，看来老宋是准备豁出去了，他想：实在不行就打他娘的，娘的！老子最近这几年受小鬼子的气也受够了。 　　张自忠有了底气，于是下令黄维纲派人包围日租界，伺机接应欧阳云一行人。他和欧阳云接触不深，并不知道其人价值几何，不过，对于他敢以旅长之尊亲自犯险还是很佩服的。 　　欧阳云当初求见张自忠，完全是出于官场规矩卖对方一个情面，没想到竟然收到奇效。 　　黑龙会分馆距离和平街租界入口大概有一千五百米左右的路程，他押着日本女人殿后，几乎是倒退着走完了全程。女人显然是想主动求死来着，一路上拼命的挣扎，好几次都差点害得他把手榴弹拉响。五个人里，其他四人虽然都负了重，但算起来却是他最辛苦。他一路倒退，并没有发现黄坚果部摆下的阵势，等到退出租界，听见身后响起嘈杂的脚步声、还有拉开枪栓的声音，偏转头看看不由喜出望外、如释重负——知道自己又走了狗屎运，看来是逃过一劫。 　　黄坚果也是如释重负，同时又有点遗憾——打心底讲，他是希望这事能够闹大一点的——小鬼子又怎样？打就打了！这或许是29军多数下级军官的心思。欧阳云等人此时身上还穿着日军军服，不过双方的对峙很明显，加上楚天歌他们身上都负有伤者。黄坚果立刻让手下戒备，然后将顾湘云等人的遗体从楚天歌等人身上接下来。楚天歌三人背人行了这么长的路，一个个早累得不行，然而，张华明却不肯将程刚交给其他人，他抱着老乡的尸体，昏黄的灯光下看看那张貌似沉睡过去的脸，转眼瞪向日本人，眼中火星直冒。 　　欧阳云看他一眼便知道不对，急忙让楚天歌和熊达成看住他，生怕他有什么不当的举动。然后，他抽回皮带，顺起一脚踢在酒屋纯子的屁股上，对脸色铁青的大桥正介说：“女人的天职是当老婆生孩子，你们日本男人死绝了吗？竟然让女人上战场！实在太没人性了。” 　　他这是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大桥正介气得“八格牙鲁”的乱叫；酒屋纯子一跤跌在地上，气得吐出一口血来——因为出身问题，即使土肥原是她上司，与她说话都是和声和气的，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支那猪！告诉我你的名字！”她飞快的爬了起来，用几乎喷火的眼神瞪着欧阳云吼道。 　　欧阳云扭了扭脖子，嗤声道：“中国男人！” 　　“我要和你决斗！” 　　“不，不，我不喜欢欺负女人！欺负女人特别是妇孺的事情，只有你们日本禽兽才做得出来！”欧阳云说着，看了看已经被放在地上的顾湘云一眼，眼里烧起了一股怒火。他心中暗暗发誓：血债血偿，这笔帐总有一天要讨回来。 　　“懦夫！” 　　黄坚果接到的命令是先封死日租界的出口，然后设法打听进去救人的壮士生死（欧阳云拜会张自忠的时候，特别请求他不要将自己一行人的名字说出去），如果有人活着则要打着营救人质的旗号进去搜救，如果全死了那就要回他们的尸体。他有些不耐欧阳云和日本人的口仗，问他：“所有人都出来了吗？”得到了肯定回答，他说：“那你们快走吧，剩下的事由我们解决。” 　　“谢了！” 　　“快走吧，省的夜长梦多。” 　　“请转告张师长，我欠他一个人情。” 　　“走吧。” 　　顾旭东和侯德榜一家这个时候早就离开了天津。欧阳云等人离开和平路以后，先去约定的地点把董大成的尸体送了回去。 　　风恒成并天津武林的几个帮派掌门人等在那里，看见董大成的尸体，好几个人都不禁老泪横流。 　　欧阳云感到非常惭愧，他带领狼牙小队活着的人员对董大成的遗体行了个军礼，对风恒成说：“对不起，是我们害了他，请问他都有什么家人？他的父母儿女，我们会负责赡养的。” 　　风恒成掏出手帕擦干眼泪说：“这种话就别说了，董兄弟的家人我们会负责的，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这件事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们。” 　　“客气了，诸位节哀，我们先行告退。”欧阳云朝众人行了个军礼，转身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他转过身来说：“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请尽管来任丘找我，我不在的话，找学兵旅就行——再见！” 　　因为明天在燕大还有一节课，欧阳云本来是想回北平的，可是顾湘云死了，他觉得应该给顾旭东一个交代，所以先行去了任丘。路上，他有些担心张华明的状态，特意安排他抱着程刚坐在了前面，本来是想借机开导对方的，然后还没开口，张华明却感觉到了，嘶哑着嗓子说：“旅座，您放心吧，我没事。” 　　“华明，有战争就有牺牲，以后，我们还会失去更多的战友，也许我们也会死去，可是，我们还是要去完成保家卫国这个神圣的使命。我们有幸活着的人，应该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战友们未竟的心愿要由我们去帮他们实现。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程刚在地下会看着你的。” 　　张华明哽咽起来，然后是嚎啕大哭，哭着说：“我们说好要一起回去的，将来如果有一天，我一个人回去的话，却怎么面对他的父母……” 　　欧阳云默然，车里的气氛一时变得肃穆起来。不过，张华明的心结终于解开了，这是好事。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钟，欧阳云他们赶到了任丘。任丘是个小县城，赵登禹部驻扎在这里的时候已经按下了军营，学兵旅占了便宜，得以一来就有了住处。 　　顾旭东等人都被安排在了军营里，欧阳云他们带着顾湘云的遗体去见她的父母、亲人，心中都感到非常愧疚。 　　顾氏一家包括侯德榜等人，因为担心顾湘云的安危，一个个心情都很是忐忑。他们发现欧阳云一行人走过来，其中并没有顾湘云的身影，而在人群中却有一副蒙着被单的担架，心中登时有了不好的感觉。顾夫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飞奔过来，揭开被角看见女儿白削的脸庞、紧闭的双眼，只呼出一声：“我的儿啊！”接着便晕了过去。 　　欧阳云急忙把她扶住了，然后惭愧地对强作镇定，但步伐、神情已经混乱，迎上来的顾旭东说：“顾先生，实在对不起！” 　　顾旭东知道他们此行的凶险，然而心中始终抱有一丝希望，现在听他这么说，希望破灭，不由老泪纵横，一把将夫人接过来，搂在怀中，哽咽着说：“不，不，你们辛苦了。欧阳长官，你们没事吧？” 　　“我们牺牲了两个战友，董大哥也不幸遇难。” 　　“啊！那实在是，实在是……”顾旭东显然是想表达自己对牺牲者的景仰和感激的，然而，丧女之痛的打击太大，他愣是没能把这意思表达出来。 第91章 中国宪兵 　　日租界解救人质的失败，程刚的牺牲让成立不久的狼牙士气遭受了严重的打击。在下午为程刚举行的追悼会上，欧阳云见众人一个个哭丧着脸，心中很是不爽，追悼会以后，他让众人留下来，厉声问：“怎么回事？中午都没有吃饭吗？你们自己看看，一个个霜打的茄子似的。” 　　楚天歌说：“大家这是因为程刚……” 　　不等他把话说完，欧阳云一眼瞪了过去：“楚天歌，我让你说话了吗？” 　　楚天歌把头低了下去。 　　“把头抬起来！狼牙需要的是胜不骄、败不馁的百战之兵，不是一失败就只知道垂头丧气的孬种！程刚的牺牲我也很痛心，这里有我的指挥错误，我表示检讨。可是作为军人，我们就是要用小我的牺牲来拯救大我，拯救我们的人民，我们的国家。世上没有常胜不败之军，任何一支强军都是在失败中成长起来的，狼牙也不会例外！下面，我们来分析一下这次作战的得失……” 　　日租界一战，狼牙牺牲了程刚、董大成，人质也死了，算是彻底失败。不过他们也消灭了将近四十个鬼子，算是取得了一点成绩。 　　欧阳云正在和狼牙所有队员探讨日租界一战的得失，门口的哨兵大声喊：“旅座，李副旅长说上峰打来电话，让你立刻赶去南苑。” 　　“知道了！”欧阳云应了一声，站起来对众人说：“看来军座要找我算账了，我不应该去天津的，可是，我不去的话估计你们会全军覆没。楚天歌！” 　　“到！” 　　“我等会去北平了，今后这段时间，狼牙由你带着训练——”他看了众人一眼说：“谁都不许偷懒，说句实话，你们离我预想中的‘特种战士’差距还远。同志们，好好努力吧！小鬼子还占据着东北三省，以后有的是仗打！” 　　楚天歌昂首挺胸答：“是！” 　　当天晚上八点多钟，欧阳云带着白流苏赶到了南苑，在宋哲元办公室门口被郭彪先堵住挨了一通训——“欧阳，不是做大哥的要说你，日租界这事你考虑得太欠妥当了。”他压低声音说：“军座火气很大，你可别意气用事，他也是担心你的安危。” 　　来南苑的路上欧阳云细细想过，已经知道犯了什么错误。说起来是件好笑的事情，也许是年龄太轻、阅历太浅吧，他做事总是事后诸葛亮，做完才知道哪里出现了不妥。比如这次，不管从哪方面讲，他都不应该亲自历险的，因为不论结果都得不偿失，弄得不好，极有可能将宋哲元苦心维持的当前局势破坏殆尽。如果七七事变真的提前爆发，且不说老蒋会不会宣布“全面抗日”，至少他的一系列计划是没时间实施了。 　　宋哲元火气真的很大，欧阳云进去以后，他足足有五分钟左右时间一言不发，只黑着一张脸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 　　欧阳云脸皮再厚也不由大呼吃不消，不知道老宋会不会因此下了自己旅长一职，心中揣揣，赔着笑脸一再认错：“军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良久，宋哲元终于开口：“这话你说几次了？！”瞪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这神情让欧阳云觉得心里暖暖的，他问：“军座，天津那里的安排应该是您的意思吧？真是太谢谢了，不是您那么一安排，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和您说话。” 　　“哼！”宋哲元哼了一声以后说：“这幸亏是张师长在那里，如果换做萧参议，我估计你这小命就得交代在那里了。” 　　宋哲元本来的安排，是想让张自忠担任察哈尔省长皆警备司令的，由萧振赢担任天津市市长，不过由于欧阳云强调了塘沽对于平津地区的重要性，他还没有决定究竟让谁控制天津。（历史上，29军进入河北以后，张自忠被委以察哈尔省长一职，萧振赢担任天津市市长） 　　“你是学兵旅旅长，而且是大刀财务公司的董事长，欧阳啊，你现在的价值可不是拿着刀枪和日本人拼命——以你现在的表现，看来学兵旅旅长一职我要重新考虑人选。” 　　欧阳云叫了起来：“军座，不能啊！” 　　“为什么不能，这学兵旅旅长一职又不是非你欧阳云不可！如果你次次打仗都冲在最前头，我看这换人也是迟早的事！与其这样，还不如先把你从部队里开革出来，这样我才放心。” 　　“军座，我再也不敢了！对了，军座，听你的意思是想让萧参议担任天津市市长？” 　　宋哲元皱起了眉头：“别岔开话题！” 　　“不是，军座，您可别忘了，萧参议可是老蒋的人，塘沽口那么重要，将它交给一个外人，我不放心。” 　　宋哲元之所以要让萧振赢担任天津市市长一职，其实正因为他是老蒋的人，要卖老蒋一个人情，好进行翼察自治。这样一来，有萧振赢从中斡旋，老蒋才会了解他的苦心和29军的窘境。听欧阳云这样说，他心里有些高兴，觉得这小子处处从29军的角度出发，看来是真的把自己当作29军一份子了。尽管他让欧阳云别转移话题，可是因为塘沽口确实太重要了，人事安排牵涉太多，还是不由自主的被转移了注意力。 　　历史上，正是萧振赢这颗钉子的存在，直接导致了29军后来的分化。欧阳云深知这一点，见他的态度有些松动，趁热打铁说：“军座，为什么不给萧参议一个官儿大大的，但是没什么实权的职务呢？” 　　“官儿大大的”，听见这个词，宋哲元不由笑了，说：“你以为这是小孩子分糖果，萧振赢和老蒋都不是傻子。” 　　“多给两个就是了。” 　　“不说这个了。”宋哲元见他忽然眉开眼笑起来，意识到跑题了，眉眼竖了起来：“今天叫你来是要好好收收你的性子，你少打岔！” 　　欧阳云心中偷笑，垂首低声说：“我这也是为了咱29军着想。” 　　“你真为29军着想，就做好分内事，少给我惹麻烦。日租界的事，还不知道日本人会有怎样的反应。”宋哲元瞪着他，声音严厉起来，说：“国民政府一直想吞并我军，小鬼子又虎视眈眈，妄想在翼察成立第二个伪满洲，欧阳，我军的形势很严峻，你知道吗？” 　　“是，军座，这件事，我真的错了。” 　　“看来我要安排个人在你身边看着你才行，嗯，看来非郭彪不可了。” 　　“啊！”欧阳云张大了嘴巴，面上惊讶万分，心中却是偷笑：郭彪，好啊，身手一流不说，为人也很不错，关键是对自己胃口，嘿嘿，这次老宋应该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呸，什么肉包子打狗，应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像也不对…… 　　郭彪跟着宋哲元多年，老宋自认为相当了解这个部下，所以才会做出这个决定。他将郭彪叫进来，任命他为学兵旅副旅长皆副参谋长，叫欧阳云军事上不管有什么行动都必须和他进行商量，没有郭彪的同意决不可孤意行事，等于为学兵旅安排了个二把手。 　　郭彪其实是非常想下去带兵的，而且和欧阳云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听到这个命令自然喜不自禁。 　　南菀一行，现在看来，欧阳云反而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当然，在外人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比如李铁书、吉星文他们就以为，军座这是分欧阳云的权呢。 　　当夜，郭彪便随欧阳云去了鬼宅。三个人刚刚上车，欧阳云便大笑起来，看得白流苏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还以为他傻了呢。郭彪是知道原因的，见状严肃的说：“有什么好笑的？我可是军座派来夺你权的。”说完，自己也不禁笑了。 　　欧阳云说：“别人来是夺权，但你来却是分担——哈哈，本来还担心楚天歌能不能胜任狼牙的队长，现在好了。” 　　“好小子，原来早打上我的主意了？” 　　“哈哈！” 　　白流苏在一边看不明白了，问：“大哥，你们早就认识了？” 　　“是，虽然交往不多，但是彼此心仪已久，郭大哥，是吧？” 　　“不打不相识吧！欧阳老弟，你真的一点不担心我会夺你的权？” 　　“夺权？那要看谁了，如果是你的话，我欢迎都来不及。” 　　郭彪很是感动，他在宋哲元身边经历得多了，知道军队在这个社会对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宋哲元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一步，就因为手中掌握着29军而已。虽然29军在晋东南的时候被形容为乞丐军，但是只要军队在手，那么一切皆有可能。这不，现在日本人和国民政府都在巴结宋哲元，翼察两地这么大的地盘，一枪不放就得到了，放到以前，那就相当于一方土皇帝啊！宋哲元虽然没有跟他明说，但是以他们之间的默契，他自然知道被安排来学兵旅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心中本有点忐忑，怕因此引起欧阳云的猜忌，伤害两个人的感情。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让他怎能不深受感动？ 　　他认真的说：“欧阳，我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大是大非却还分得清楚。我看出来了，小鬼子的野心不止东北三省，他们想要灭亡我们整个国家。老蒋现在一门心思的搞独裁，中国的未来指望不上他，我们29军要想护住一方平安，必须要发展壮大自身实力，你呀，就放心大胆的去干，我绝对不会和你唱反调的。” 　　欧阳云点点头，诚挚的说：“大哥！谢谢了，那，狼牙可就交给你了。” 　　“狼牙，这名字不错，不过，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支队伍呢？” 　　“特种作战部队，以精干之兵完成特种作战任务——狼牙不仅能在正面战场上起到奇兵的作用，而且能够深入敌后，完成常人所不能完成的任务。郭大哥，你知不知道老蒋手上有一支王牌部队，他们全部德式装备，负责训练的是德国特种部队教官，这些人个个能以一当百，可谓精锐中的精锐。狼牙成立的初衷就是要向他们看齐，将来一定要超过他们。” 　　“你说的是委员长特别卫队吧？我听说过，负责训练他们的教官是德国人勃罗姆。不过，特别卫队选员基础是国民政府的200万常规军，他们一下子就能挑选出8000余人，在勃罗姆的严格执教下，又淘汰掉了一半。我们学兵旅总共才多少人……”郭彪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狼牙各方面的条件和特别卫队都没法比，想超过它，可能吗？ 　　国民党的委员长特别卫队还有个响亮的名字叫“中国宪兵”，在1933的国民政府阅兵大典上首次亮相，就引起了当时在主席台上参加观礼的各国大使的注意。据知情人讲，当时英国大使面容惊愕，而日本大使则脸色发白，德国大使则引以为豪的对法国大使说：这是我们德国人帮助中国人训练出来的部队。这时，美国大使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这是中国最好的两支部队之一。德国大使不服，不相信还有哪支部队能和它抗衡。美国大使很感慨的说出了答案：另一支部队就是成吉思汗的铁骑。如此可见，中国宪兵这支部队拥有怎样恐怖的战力，身上又被人们寄予了怎样的厚望。 　　历史上，中国宪兵真正出名的一战是在1937年的南京保卫战中，4000名中国宪兵在雨花台对阵日本六支甲种师团之一的梅村师团。结果，梅村师团两万余人愣是拿不下4000名中国宪兵把守的雨花台。最后时刻，梅村组织起敢死队，亲自操着赢自老蒋的宝刀上阵想用白刃战击垮守军，却依旧徒劳无功。是役，梅村师团光拼刺刀就损失了千余人，而他本人也被刺杀，连宝刀也被夺了，如果不是部下帮忙，可能就永远留在了雨花台。 　　中国宪兵一战成名，然而他们的下场却极为凄壮。为了掩护主力部队撤离，当南京全城军民开始撤退的时候，他们不退反进，反而向前线进发，结果在日本人大炮加飞机的双重打击下，这支部队最后仅余200人生还。 　　战士的最终归宿在战场，英雄的死法无疑是面对敌人的炮火倒下。后人已经很难了解老蒋当时为什么要下这个决定，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千里马只有遇到伯乐才能称之为千里马，中国宪兵虽然强大，然而因为遇人不淑，就好像一支宝刀沦落为厨师的菜刀，它能发挥出来的作用也就是切切菜而已。 　　欧阳云深知这段历史，所以才敢放言：狼牙一定要超过它！他说：“可别小看了我们狼牙的战士，他们也是学兵旅百中挑一选出来的。也许他们的整体、个人素质都不如特别卫队，可是，他们会不停地去战斗，去创造属于自己的光荣！这才是最重要的。” 　　郭彪点点头，沉吟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还！战士的光荣只有上战场杀敌才能获得，空有强大的战力却不能征战沙场，这反而是一种悲哀啊！欧阳，我现在对狼牙可是越来越好奇了。” 　　“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二卷 风云际会中 第92章 争风吃醋 　　6月12日，星期三，燕大，下课铃响了以后，正在黑板上板书的欧阳云停了下来，自语道：“这么快就下课了。”他摇摇头丢下粉笔转过身来，目光从第一排最左边的那个女生开始，一一掠过教室里的每一个人。 　　自从欧阳云的课程固定下来以后，教室里的听众也渐渐固定下来，和他们共度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想到这个学期再也没机会和大家见面了，他心里有点寡寡的。 　　人是感情动物，这也许是人性最美好的一面。欧阳云从百年后来到这个时代，原来有点懵懂还有点冲动，现在经历了这么许多，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也终于把自己视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由此才觉得这个时代的大学生是多么的单纯可爱。分别在即，心中难免有点依依不舍。他的目光从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是我这学期给大家上的最后一节课，以前没有当过老师，也不知道教得好不好，希望没有耽误你们。” 　　“教授不教我们了？”“教授，发生什么事了吗？”…… 　　“过几天我可能要去美国一行。”欧阳云说完这句话，朝大家点点头，捧起讲义走了出去。 　　背后，教室里先是鸦雀无声，过了一会，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响起了让他倍感熟悉的歌声：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 　　“这些臭小子。”他轻声嗔怪道，眼角不知道为何有些湿润，用手揉了揉，心说：就冲这点歌声，自己此行不虚！ 　　欧阳云在歌声的伴奏下，脚步有些沉重的走下楼梯，刚刚走了没几阶，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他下意识的回头，看见满脸通红的潘媚人正眼含泪光的看着自己。他笑了，问：“怎么啦？掉眼泪了？” 　　潘媚人能够追上来，想来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年积累的勇气，她眼含泪光，勇敢的看着他问：“教授，您还回来吗？” 　　欧阳云对这姑娘印象真的不错，特别喜欢她这娇怯的样子——他不是感情上的白痴，人家这样对他，自然有所感应，他笑着回：“当然回来，中国才是我的家。” 　　女孩“噢”了一声，如释重负的样子说：“我还担心再也见不到您呢。”这话说完，好像积累下来的勇气终于用完了，或者感觉到了这句话的不妥之处，她的脸更红了，染得脖子上也泛起红光，头也垂下了。 　　欧阳云很感动，情不自禁的伸手拍拍她的肩说：“呵呵，怎么会呢，只两三个月而已。” 　　女孩的身子猛然被他触到，轻轻一颤，嘤咛了一声，头垂得更低，双手摆弄起衣角来，再也不敢看他一眼。 　　欧阳云大乐，心说这就是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吗？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传统、敏感的女孩子。他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范伟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瞪着他们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欧阳云一怔，很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皱起眉头问：“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潘媚人似乎有些怕范伟，急忙躲到欧阳云背后，有点怯生生的问：“范伟，你想做什么？” 　　范伟怒气嘘嘘的，瞪着欧阳云，然后看了眼潘媚人问：“媚人，难道你喜欢的人就是他吗？” 　　“我——”潘媚人求救似的看了欧阳云一眼，身体自然而然的离他近了些。 　　欧阳云有点看不下去了，不管潘媚人对自己有没有意思，范伟表现得实在有些太过咄咄逼人了，他说：“范伟，追女孩子不是这样追的，难道你不知道，爱情是建立在彼此尊重、相互信任基础上的吗？” 　　“欧阳云，别以为你当上了教授就能随便说教别人，她是我的！”范伟吼着，伸手去拉潘媚人。 　　欧阳云正好站在两个人中间，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张开双手将潘媚人护住了，后者抓住他的衣服，骇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范伟彻底被激怒了，吼道：“欧阳云，我要和你决斗！我们谁赢了谁做她的男朋友！”他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很大，引来许多学生围观，但鉴于三个当事人的身份，他们只是看着，并没有多少人指手画脚、趁机起哄。 　　欧阳云本来就不是绅士，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进逼，脾气上来什么都不管了，他咧嘴冷冷一笑说：“既然你欠管教，那就让我替你们班主任好好管教管教你！” 　　“废话少说，有种到操场上去，各位同学，麻烦大家去做个见证。” 　　午饭时间，燕大的操场上一般少有人影，今天却是个例外。欧阳云，抗日双雄之一，还是新晋教授；范伟，学校里打架出了名的小霸王；再加上燕大校花潘媚人，由这三人主演的文武全行大戏一旦上演，自然能够赚足眼球。 　　潘媚人早就骇得哭了，一边低声饮泣一边求着欧阳云和范伟：“教授，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范伟，求求你不要动手……” 　　欧阳云见围观者越来越众，早就没了动手的雅兴，皱着眉头想：怎么？看耍猴呢？只是面对范伟那挑衅的眼神，一副耻高气昂的样子，心中莫名来气，血气冲上头脑，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范伟在燕大人缘似乎蛮好的，请了一个叫李俊杰的做裁判，然后脱掉外衣，穿一件衬衫走到人群围成的场子中间，开始运气。他一边憋着气将双掌合在一起摩挲着，一边看着欧阳云只是冷笑。 　　欧阳云见他的准备动作蛮眼熟的，多看了两眼，然后说：“范伟，打架归打架，不过，有些话我得说在前面，这赌约对媚人同学可不公平。” 　　范伟头一昂，不屑道：“怎么？怕了？” 　　欧阳云不理他，对众人说：“潘媚人喜欢谁做她的男朋友那是她的自由，现在提倡民主，个人婚姻大事父母尚不能做主，我们两个外人凭什么替她选择。这场架不管输赢，你都可以继续去追求人家，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追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好了，来吧！” 　　范伟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左掌照着欧阳云的胸部拍了下来。 　　欧阳云以前为了借他的衣服，摔了他好几跤，刚才虽然觉得他的准备动作有点怪，却也没放在心上，心里想着男人打架嘛，还是像和李铁书那样用拳头直捣爽快，不管不顾的一拳砸向他的面门。 　　“砰”的一声，一拳一掌各自打实，范伟左边眼眶立刻黑了，他闷哼一声，身子一晃，嘴巴疼得一咧，右掌又拍了下来。欧阳云被他一掌拍在胸部，只觉得胸部一阵绞痛，立马想起郭彪的铁砂掌来，这才知道为什么觉得范伟的准备动作这么眼熟了，原来和郭彪发功前的准备动作一模一样。他骇了一跳，心说难怪范伟有恃无恐来着，感情这小子也练成了铁砂掌。他想起那棵被郭彪一掌拍烂了的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胸口的绞痛更加厉害，再也不敢和范伟硬扛了——一闪身让开范伟的右掌，起左脚踢向其右手肘，右拳照着他的脸砸了下去。 　　范伟见他生受了自己一掌竟然没事，加上左眼圈疼得厉害，不由也收起了小视之心，不敢再挨上一拳，急忙收掌后撤，等他拳锋用老，这才双掌拍出。 　　欧阳云既然发现范伟使的是铁砂掌，料他和郭彪有些渊源，借机往后一跳，说：“等等，郭彪是你什么人？” 　　范伟一愣，说：“他是我师兄，怎么？你怕了？” 　　欧阳云哼了一声说：“郭彪是我大哥，范伟，你的铁砂掌应该是他教的吧？不过，你学这铁砂掌就是为了争风吃醋的吗？”郭彪的铁砂掌他见过，实在太霸道了，范伟如果仗着铁砂掌和别人争风吃醋，那将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大好青年被他伤了。这么霸道的武功，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或者双方有什么深仇大恨，他相信一般情况下学成者是不会轻易使出来的。欧阳云想起范伟曾经说过要让他师兄来教训自己，此时才知道所谓的“师兄”竟然就是范伟。 　　范伟听他这么一说，想起郭彪教自己这套掌法时定下的规矩，脸色立刻变了，然后，他强笑道：“和你打架我还要用铁砂掌吗？一般拳脚就足够了。” 　　欧阳云冷冷的看他一眼说：“别说大话了，你表哥和我较量都差点要动用铁砂掌，何况是你，我劝你还是赶快回宿舍去处理一下自己的双掌吧，追女孩子，不是谁能打谁就能赢得芳心的，你是大学生，这么浅显的道理不会不懂吧？”他看了看四周围观的学生，说：“大家散了吧，午饭时间，可别让食堂的大师傅等得太久了——媚人，你也回去吧！”他压低声音对她说：“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勇敢一点！”拍拍她的肩膀，走了。 第93章 又见司徒雷登 　　预料中的情敌火拼场面没有出现，操场上围观的男生不免感到有些兴味索然。而女生们看着欧阳云往办公楼走去，只觉得他不算高大的身影猛然清晰起来——没有人觉得他这是懦夫的表现，相反，这反而为他增添了许多成熟男人的魅力。许多人不自禁的咬住嘴唇，恍惚间有了属于夏天的秘密。 　　欧阳云刚才扫视人群的时候，没有发现特勤大队的学兵，心中很是欣慰，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还泡在实验室里吧？说起来惭愧，毕竟只知道一些理论知识，他的动手能力比之那些学兵反而不如，像培养青霉素原始菌种这种事情，就只能交由他们去做了——这就是剽窃者的悲哀吧，伪专家而已，中看不中用的！ 　　特勤大队现在科研的主要项目是晶体管和青霉素。 　　历史上，晶体管的出现在1947年12月23日，由美国著名的贝尔实验室的肖克利小组最先发明出来，然后迅速的取代了电子管在电子工业中的位置，从而开创了现代电子工业的里程碑。所谓晶体管，就是由半导体制成的固体电子元件，最常见的应用材料是锗和硅。由于锗和硅都以化学状态存在于自然物质中，并不存在高纯度的锗和硅，故此一组学兵研究的第一步就是要想办法从类如煤烟、硅酸盐等物质中提纯锗和硅。 　　而盘尼西林也就是青霉素的生产，以欧阳云目前所能利用的条件，只能生产天然青霉素。而要想实现青霉素的大批量生产不外乎两个步骤：首先是菌种发酵：将产黄青霉菌接种到固体培养基上，在25℃下培养7～10天，可得到青霉菌孢子培养物。接着用无菌水将孢子制成悬浮液接种到种子罐内已灭菌的培养基中，通入无菌空气、搅拌，在27℃下培养24～28小时，然后将种子培养液接种到发酵罐已灭菌的含有苯乙酸前体的培养基中，通入无菌空气，搅拌，在27℃下培养7天，在发酵过程中补入苯乙酸前体及适量的培养基即成。然后是提取精制：将青霉素发酵液冷却，过滤。滤液在pH2～2.5的条件下，于萃取机内用醋酸丁酯进行多级逆流萃取，得到丁酯萃取液，再转入pH7.0～7.2的缓冲液中，然后再转入丁酯中，将此丁酯萃取液经活性炭脱色，加入成盐剂，经共沸蒸馏即可得青霉素G钾盐。 　　由于欧阳云所谓的青霉素批量生产方法是剽窃来的，是比较现代的生产方法，而在现时的中国，由于化工基础薄弱，比如醋酸丁酯和苯乙酸都必须进口，所以他们必须想办法找到其它可替代的培养液和萃取液——这也是欧阳云要创办化工企业的原因之一。 　　说起军工，欧阳云原来的打算剽窃些设计什么的尽量不要太超前，最好是超实惠好造的那种——中国目前的工业实力就这样，他虽然戴了顶美国华侨的帽子，但是猛的整出个苏27之类的东东出来，谁知道周边的国家会怎么想。所谓树大招风，引起眼球效应的话未必都是好事。轻武器方面，他原来是想整AK-47，再弄点枪榴弹就可以了，但是电脑资料看多了，他发现差不多同时期有一种枪械比AK-47还要猛，那就是联邦德国在1957推出的G3自动步枪。和AK-47相比，G3不仅射程方面远了100米左右，而且因为普遍采用冲压件，机加工件比较少，所以对生产工艺要求不高。更重要的，由于G3的枪管较长，口径为7.62MM，以此为基础稍加改进，则可衍生包括冲锋枪、阻击步枪在内的多种枪型。 　　机枪方面，德国的MG42通用机枪自然是首选，只需要改变供弹方式，那么它不仅可以作为轻机枪为班排提供主要的火力掩护，还可以作为重机枪为营连之类的大部队提供重要的火力支援。更可贵的是，它还可以撞上装甲车和坦克成为车载机枪，如果双枪联装，又可以成为高射机枪。 　　由于目前国内军队普遍缺乏防空武器，所以如果这种机枪一旦形成规模，以日军航空兵在中国战场上养成的嚣张跋扈的习惯，估计平津战事一旦打响，MG42一定会成为小鬼子飞行员的噩梦。 　　唯一的问题是，由于G3采用的是7.62MM口径枪弹，而MG42采用的是7.92口径枪弹，那么解决枪弹的通用性问题就成了学兵三组必须考虑的问题。由于欧阳云提供了图纸，所以三组的学兵很快就用木头做出了模型，然后借助于欧阳云提供的思路，以单支MG42为原型设计出了轻、重、双联式样。欧阳云交给他们的MG42图纸是单支的，之所以这么做正是为了培养他们的动手动脑能力。MG42由轻机枪变为重机枪，改变的仅仅是供弹方式，而变为高射机枪只需要双联并加装对空瞄准具就可以了。不过，由于对空瞄准具牵涉到曲射问题，必须通过实际试验才能得出相应数据，故此一时三刻之间，学兵们也拿不出具体的方案。 　　特勤大队是欧阳云的宝贝疙瘩，在他心中其重要性不下于那部随之穿越过来的电脑。所以其保安工作是他一直强调的，他今天来一是想查看一下安保状况，另外就是将三组学兵接去任丘。 　　说起来司徒雷登这个美国老头真是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在中国呆久了的原因，没有西方人固有的呆板，他不仅单拨出一幢小楼作为特勤大队和保安部队的住处，而且还给他们安排了一处训练场所。这些地方包括实验室全部由狐瞳和任丘特警中队掌控，外人是不能进入的。欧阳云刚刚出现在实验楼大门外二十米的地方，一个狐瞳学兵从一棵树后站了出来，本能的说：“请站住……”话没说完看清是旅座，忙敬礼说：“报告旅座，狐瞳士兵候家强正在执勤！您是要去实验楼吗？” 　　“是！”欧阳云回敬一个军礼，拿出通行证。 　　候家强接过去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将他放了进去。 　　候家强认真负责的态度让欧阳云很欣赏，也有点小小的得意，心说有点正规军的样子了。然后他又经过了两道岗哨，这才进到实验室里。 　　燕大实验室是幢三间两层两楼，原来只有两间实验室，其它的房间一间充作了仓库，还有三间都空置着。在特勤大队的重新布置下，一间成了警卫室，实验室变成了三间，还有一间则是会议室。 　　欧阳云先走进了三组的机械实验室，几个学兵围着MG42和G3模型正在辩论着弹径的问题，他静静的听了一会，见大家最后达成了一致，认为将G3弹径也改为7.92比较好，笑着说：“不错，作为机枪，特别是对空的，弹径太小打击效果会大大降低。不过你们考虑到这一点没有，飞机是钢铁或者合金制品，一般子弹能够穿透吗？” 　　学兵们此时才注意到他，不少人惊喜地叫起来：“旅座？”然后纷纷行礼。 　　欧阳云还了个军礼，然后笑着拿起MG42的模型，把玩了一会说：“不错嘛，谁做的，木匠手艺不错。” 　　众人看向高天，后者摸着脑袋傻呵呵的笑着说：“我爸以前是做木匠的，跟在后面学了一点。” 　　“带上模型跟我回任丘吧，我们的军工厂要办起来了。” 　　“真的？！”“太好了！”…… 　　欧阳云和他们寒暄一会，让他们回宿舍收拾行李，等他来叫他们一起回任丘，然后去了二楼一组和二组的实验室，分别看望了其它两组的学兵，并查看了一下他们的实验进程。由于他们接触的是个未知领域，根本没有先例可供参考，所以大多数人都在翻资料，而二组被用作培养基的玉米，现在还完好无损着。 　　他知道这事急不得的，自己也没什么好的点子可供参考，勉励他们两句，便下楼去校长办公室求见司徒雷登。 　　美国老头真帮了他不少忙啊，他来找他，一是为了特勤大队的事当面道谢，另外就是想请他帮忙办理签证。 　　本来，美国人并没有在北平设置领事馆，为了签证的事情，姜树人还特地拿着司徒雷登开具的证明信跑了趟南京。然而，由于考察团出了变故，其中不少商人都退出了，那趟签证算是白跑了。现在，由于宋哲元的授意，平津两地的帮会势力开始针对日本人采取一些“道上”的手段；加上经过姜树人的努力，在翼东地区开起了铁矿筛选厂，又在任丘东南兴建了一家炼钢厂。加上顾旭东、商狼的榜样作用，考察团增加了新鲜血液，终于可以成行。可喜的是，就在前几天，美国人竟然在北平设了领事馆，这样一来，签证就方便多了。 　　美国人这一举动多少有些奇怪，甚至引起了不少政治人物的遐想。要知道，29军现在摆明了就是个地方政府，而北平相当于这个小王国的“首都”，美国人在这里开办领事处，究竟居心何在？如果有人有幸认识乔治和罗布森这两个美国间谍，那么也许不难找到答案；当然，也许还和顾恋云有关系。 　　欧阳云没想这么多，这是好事啊，有司徒雷登这层关系，办起签证就方便多了。 第94章 黄半仙 　　自从中日签署《何梅协定》以后，华北地区的政治形势可谓相当的微妙。日本人一门心思的想在翼察地区再整出个伪满洲来，以达到以华治华的目的，为全面入侵做准备，所以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想拉拢宋哲元；国民政府在老蒋的独裁下，一门心思想着“安内”，打着以空间换时间的旗号，对小鬼子一再忍让，同时又怕真的丢了华北，故此对事实上掌控该地区的宋哲元也采取了怀柔手段；宋哲元自然乐得如此，趁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抱着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保持距离的心思。 　　可是由于欧阳云的到来，平白为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华北局势无端增加了许多变数，比如发生在日租界的解救人质一事，最后竟然造成了双方的对峙，故此，三方相应的开始改变布局，各色人物也纷纷登上历史前台，开始就事论事、讨价还价。 　　对于日本人来说，租界被围是一起极严重的挑衅事件，而帝国军人和平民在“领土”（外国人都视租界为本国领土）内被杀更是一种耻辱，更让他们不可接受的是最后袭击对象竟然全身而退。乍闻此事，无论是梅津美治郎、酒井隆还是土肥原贤二都气得够呛，八格牙鲁随着口水有多少流出了多少，然后，梅津美治郎当即决定举行一次针对性的演习以给不相识的支那人瞧瞧，大日本帝国的军威是不容许侵犯的！而土肥原通过北平领事馆向宋哲元提出了最强烈的抗议，警告说如果不交出闯入租界闹事的罪魁祸首，那么大日本帝国不排除使用武力自己来解决平津地区一些对大日本帝国极度仇视的个人和势力。 　　宋哲元对日本人的反应并不感到奇怪，从接到张自忠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心理准备。老宋对把小鬼子的心思还是摸得很透的，认为目前态势下，他们绝对不会发起全面侵华战争，所以一方面派出潘毓桂和日本人交涉，提出抗议，认为日本人胁迫平津商人加入伪满洲或者日本藉，这是挖自己墙角，想断29军的财路，所以租界人质事件的罪魁祸首是日本人自己，要求他们交出策划此事的日方人员并给予下不为例的保证；另一方面也声势浩大的组织起37师和38师，准备在平津两地同时进行城市保卫战的演习。 　　日本华北囤驻军和29军的相继动作没有瞒过国民政府，国民政府里的一些“有识之士”被日本人这一手“釜底抽薪”之策提醒，不由也打起了平津两地商人的心思。于是，本已经悉数撤出平津两地的特务机关再次回转，加上明面上的萧振赢和熊斌，国民政府也开始参与到这场商人的角逐中。 　　又一场风暴开始降临华北上空，不过除了日本人，没人知道这次最初扇动翅膀的小蝴蝶却是一个代号叫做“血樱”的日本女间谍。 　　作为穿越者，运气总是特别好的。欧阳云去见司徒雷登的时候，恰逢他一个老友从上海来看他。这个名叫波恩的犹太人其父亲在德国正好办有一家化工厂，而因为希特勒对犹太人的迫害越来越厉害，他这次来找司徒雷登，正是想请老友帮忙，看看能不能把父亲的工厂搬去美国。 　　司徒雷登还没有发表看法，欧阳云已经咧开嘴乐呵起来，心说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自己正在发愁用于提纯青霉素的醋酸丁酯和苯乙酸从哪里找呢，立刻就有人送上门来了。他问波恩：“波恩先生，您父亲的工厂能生产醋酸丁酯和苯乙酸吗？” 　　得到波恩肯定的回答，他眼睛一亮，嘴巴已经大大的咧开了，笑着说：“那为什么一定要搬去美国呢？搬来中国也是一样啊！” 　　波恩摇摇头说：“不行，中国的工业基础太差，化工厂开在这里没什么前景啊，用户实在太少了。” 　　“不，不！”欧阳云赶紧拍胸脯保证，“搬来我们任丘吧，我保证你父亲的化工厂在这里一定能够发展壮大，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和您签一个协议，在十年内，我保证您父亲化工厂的利润最低达到30%，如果不足由我们补齐，您看怎么样？” 　　波恩并不知道欧阳云是什么身份，不由把目光投向司徒雷登。 　　司徒雷登急忙向他做了介绍，说：“欧阳教授的药厂现在正在准备投产盘尼西林，需要大量的醋酸丁酯和苯乙酸，你父亲的工厂要是搬来这里，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希特勒手伸得再长也管不到这里，呵呵，华北现在可是29军的地盘，在这里，欧阳教授绝对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全。” 　　波恩想了想说：“那我得和父亲商量一下。” 　　欧阳云说：“可以的，不过要尽快，据我所知，希特勒对你们犹太人的迫害将会越来越肆无忌惮，呵呵，波恩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向您订购一批醋酸丁酯和苯乙酸。” 　　“哦，可以的，我们可以用船运过来，不过由于路途遥远，运费不菲，价钱方面可能要高些。” 　　“没问题的，您看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货？” 　　“最快的话也要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啊，好的，请您把价钱报一下。” 　　青霉素的生产，菌种、空调都好解决，空调甚至可以用水冷空调替代，以欧阳云掌握的技术，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培养液和萃取液因为属于专业性的化工物资，他连醋酸丁酯和苯乙酸究竟是什么样都没见过，更别替自己生产了。青霉素因为其目前不可替代的作用，初期的利润绝对可观，分一杯羹给波恩家族算不了什么，故此，欧阳云才会做下如此的保证。 　　从校长室出来，欧阳云心情大好，只觉得北平的天空从没有这样美丽过。他带着特勤三组的学兵回转鬼宅，白流苏见他一脸的笑容，感到有些奇怪，问：“大哥，怎么了？出门捡到钱包了？” 　　“不是钱包，是聚宝盘！哈哈！对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现在就出发。” 　　“不是还要去琉璃厂的吗？” 　　欧阳云拍拍脑壳说：“差点忘了。”此时恰巧郭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于是对他说：“郭大哥，你带他们先走吧，我让留守处的人给你们安排车子和保安。” 　　顾恋云因为要兼顾狐瞳的训练，加上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因此没有来北平。而她放在非常阁托卖的古董、字画还没有结账，于是让他们顺道取回来。 　　郭彪现在很好奇狼牙，于是带着特勤三组的学兵先走了。送走他们，欧阳云便和易好装的白流苏前往琉璃厂。不巧的是，车子开到天桥附近的时候抛锚了。于是，他们便联系一家修理厂，让对方派人来维修，然后步行去琉璃厂。 　　中午时分，北平天桥，自诩为黄半仙的黄子霖戴着副墨镜，坐在一杆上书“黄半仙”，下面傍着一行小字“不灵不要钱”的半新不旧的布幡下正打着瞌睡，忽然，从不远处走来两个年轻人。用他们的行内话说，两个年轻人皆长得丰神俊朗、气宇不凡，黄子霖的眼睛一翻，眼睑立刻由黑变白，然后抓起拐杖就伸了出去，无巧不巧的正好挡在两个年轻人面前。 　　被一根竹竿拦住去路，他看了看抓住竹竿的那只枯骨嶙峋的手，由手望向手的主人，见是电视里才有的专司欺蒙拐骗的“瞎子”，又看了看那面幡，心中忽然灵机一动，朝白流苏一笑，问：“黄半仙？” 　　黄半仙收回竹竿，故作高深的说：“怎么？这位先生也听过我黄半仙的名号？在下黄子霖，江湖人称黄半仙，最擅摸骨，听先生声音洪亮异于常人，可有兴趣让我黄瞎子摸上一摸？” 　　欧阳云眼珠一转，递上右手。 　　黄半仙接过，双手由指及掌，再摸向他的肘关节，笑道：“先生应该是军营中人吧？天生富贵啊，不过，最近却似乎不太走运。” 　　欧阳云装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低声说：“半仙法力无边，在下最近确实有灾事上身。” 　　黄半仙嘴角微微一撇，说：“左手。” 　　欧阳云送上左手，他接过再仔细的摸索一番，道：“先生是南方人吧？这祸事正是打南方来。” 　　欧阳云笑了，故意用东北话说：“那可错了，我是东北人。” 　　黄半仙一惊，不过马上就掩饰过去，说：“但我察你骨脉，确确实实是南方水土养成，如果在下猜得不错，先生到北平时间并不久，而且，正是为了避祸而来。嗯，先生骨脉五行之中金息特重，看来这祸事与财产有关，先生有几个兄弟啊？” 　　黄半仙在欧阳云和白流苏面前玩起玄虚，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怎样难缠的角色。白流苏今天戴了假面，男人装扮，她早就不耐，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只是见欧阳云很有兴趣的样子，断定他一定有什么打算。和他相处久了，她知道他一向是无的不放矢的。 　　果然，欧阳云引得黄半仙大肆发挥一番以后，他朝白流苏眨下眼睛说：“大哥，你也来让黄半仙看看，我们两个这件事还要请半仙帮忙解决呢。” 　　白流苏天生的嘶哑嗓子，和男人很像，她恰如其分的说：“我不喜欢让人家摸骨，大家都是男人，摸来摸去的有什么意思？黄半仙，你就直说吧，我兄弟的祸事怎么才能消除。” 　　黄半仙在和欧阳云搭讪的过程中，早就偷偷的观察了白流苏一会，见这英俊青年一直不假以颜色（假面而已，当然没有“颜色”），以为两人中他说话算数，自己要想从他们身上赚点银钱，还得将他服侍好了，就说：“这位先生既然不喜摸骨，那就请报个字吧，在下除了摸骨，测字在天桥也是一等一的。” 　　白流苏随口报了个“云”字。 　　黄半仙一听暗喜，心说这个字自己有备课，装模作样的掐算了一会，然后说：“云者，上有雨，雨通鱼，鱼乎，家有余产，由此可见，两位先生乃生于大富之家。然而，云的上面为两横，此谓鱼儿出水行于土，则必须有足为助，云的下面是矣头，矣在汉语中可有可无，以此为足则实在勉强。想来两位欲离家成就大事，然而却所遇非人。故此……” 　　见他就一个云字也能鼓捣出长篇大论，欧阳云哭笑不得，凑他面前说：“不玩了，黄半仙，明说吧，想不想发财？” 　　黄半仙听了一愣，强笑道：“看来两位心不诚哪，并不想真的测字算命解难。” 　　白流苏上前一步，低声问欧阳云：“大哥，这老小子有什么用？虽然眼睛没瞎，可是只会满口跑火车而已。”她已经看出来了，欧阳云竟然想招揽这个半仙为已用。 　　“流苏，看来你是不相信算命这神神叨叨的东西啦，我也不信，你看这位半仙，到现在都没看出你是个女的。” 　　黄半仙“啊”了一声，留意一下白流苏的喉结，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出丑了，联想起这两位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竟然好像要自己帮着做什么事。欧阳云的手掌上有厚厚的老茧，肯定是玩枪的，那么这两人的身份可就难说了，他们要做的事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大哥，我们快走吧。” 　　欧阳云笑道：“我们不相信算命，但是中国相信这玩意的可不少，嘿嘿，这黄半仙虽然算命不准，但口才一流，利用好了，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黄半仙一听吓得够呛，赶紧说：“两位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你们就放过我吧。” 　　“怎么？想让你发财而已，又不是害你，你怎么就怕成这样？嗯？我听说算命先生要想成为半仙，有三条基本要素，你只嘴皮子还行而已，怎么就敢称半仙呢？” 　　黄半仙惶恐，心说天下哪有这等便宜的事情，真要是这样，那我还用得着在这风吹日晒的卖嘴皮子吗？ 　　白流苏不知道欧阳云究竟想干什么，一脸疑惑。 　　欧阳云莫测高深的笑笑，对黄半仙说：“你不会算命，但是在下却是从小就有‘半仙’的名声，最擅长观星测命。嘿嘿，别的不敢说，目前国内有点势力的大官，他们的发迹史以及以后的走向可都在我脑子里装着。本人没时间也没兴趣去为这些人摸骨算命，就便宜你吧——好好想想，如果想发财的话，明早之前到小麻子胡同鬼宅去找我——我叫欧阳云。”说完这话，他拉起白流苏就走，留下一脑子疑问的黄半仙独自在那发呆。 　　去非常阁的路上，白流苏问他：“大哥，你真的会观星座？” 　　他嘿嘿的笑，反问：“你以为呢？” 　　“不知道。”白流苏不善揣摩人心，在她心中，除了觉得欧阳云为人还算不错以外，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来具体形容他的为人。 　　“算命嘛，不过就是掌握对方的前半生再预测一下后半生而已，前半生嘛，只要是有点脸面的，自然都名声在外，打听一下就出来了，至于后半生，只要口才好，不犯对方的忌讳，很容易糊弄的。恋云，你有没有想过，国内目前这么多势力，粤系、桂系、东北军、山东的阎锡山、云南的龙云、甘肃的马氏兄弟、山东的韩复渠，如果这些军阀能够团结一心的话，小鬼子还敢欺负咱中国人吗？这些人有的只想做土皇帝，有的人野心更大——我们29军所处的翼察地区，地盘自是不小，物产也算丰富，将来油田开发出来以后，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眼红，如果能够和其中几股势力联合起来，那么就没人敢随便打我们的主意了，我们说出来的话也才会更加响亮。呵呵，黄半仙不是会算命嘛？如果我们助他成就半仙之名，那么，到时让他借‘命运’之名说出一些话来，自然会非常管用，难保不会成为关键时候的一支援兵。” 　　顾恋云听得暗暗心惊，说：“大哥，你好大的野心啊，难道你也想像陈济棠等人一样，做个雄霸一方的土皇帝？”想起四川民国初期军阀混战的场景，她暗吸一口凉气，想起师姐曾经照会自己的事，提醒：“你不会是想学那杨森龟儿子，娶上几十个老婆吧？” 　　杨森在民国初期是四川的一个大军阀，其人特别好色，据说娶了不下二十个老婆，曾经闹了不少的笑话。 　　欧阳云脸色一整，说：“笑话，我的觉悟有那么低吗？我这是为了全国人民得到解放——”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错了。 　　果然，白流苏秀眉一皱，疑惑地说：“你不会是共产党吧？”他刚才那句话，正是共产党员经常挂在嘴上的。 　　欧阳云嬉皮笑脸道：“怎么？你不会准备向上司举报，然后立个大功吧？” 　　白流苏和顾恋云完全两种性格，开不得玩笑的，如果不是因为师姐特别交代了她几句，以她的性子才懒得管他的事。二三十年代，由于老蒋为主的国民政府的刻意宣传，共产党在某些人心中洪水猛兽一般可怕，在她想来，欧阳云如果真是共产党的话，那和自己的立场就完全相左，那自己还需要继续呆在她身边吗？ 　　欧阳云也知道自己玩笑过火了，心说这真言还真不能随意透露，不然的话，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目前来看，不光是白流苏，就是宋哲元等抗日名将，对共产党都忌讳得很。比如冯治安吧，解放战争后期，共产党已经全面占据主动的时候，由于何基沣的原因，他一度是想起义的，只是觉得共产党好是好，就是生活太艰苦了，故此才断了这个念头。况且这个时候，共产党在国内的形势并不好，如果他倾向共产党的事情被透露出去，谁知道迎接他的将是什么？ 　　黄子霖这颗棋子，是欧阳云诸多随手中的一着，当时让白流苏等人看得莫名其妙的，不过随着局势的发展，这些棋子的威力一一显现出来，直接影响到了大局，到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欧阳云的眼光竟然是那么远那么准的—— 第95章 又见汉奸潘毓桂 　　非常阁自从顾恋云放东西在这托卖以后，名声渐渐打开，平雅仕跟着沾光，也成了收藏界的名人。不过有利就有弊，紧跟着麻烦也来了，先是一副明朝郑板桥的字画被原主人找上门来，一口咬定那是自家失窃了的，接着又有几件古董、字画出现了同样的问题。随着29军完全掌握了北平地区，司法等相应部门建立完全，他已经被警察局请去喝了好几次茶了。虽然每一次都有惊无险，但老是去那种地方，对他这种自认为名声第一的正经人来说毕竟不是好事，所以他一度动了退货的心思。不过，随着这批古董、字画背后的卖家露出水面，他又放心大胆的叫卖起来，而那些所谓的真正的主人再也没有来打过官司，这让他不得不感慨：这个世上，还是枪杆子最硬啊！ 　　潘毓桂作为平津地界有名的风流雅士，不仅本人书画皆绝，在鉴赏古典字画上也很有造诣，经常被一些有钱人请去帮忙鉴赏，而他本人也属于玩家，所以经常出入琉璃厂。作为纯粹的文人，潘毓桂因为出身官宦世家的原因，以前在江西的时候也有过从军从政的经历。由于他的养女潘淑华（日本名山口淑子，艺名李香兰）是日本人，于是仗着养女电影明星的身份，结交了不少中日双方的官员，这样就被小鬼子看中，让他伙同石友三、白坚武闹出那么一出“华北自治”的丑剧。 　　潘毓桂在江西当官的时候挺容易的，吃喝玩乐打哈哈而已，在湾村经历了被伏击的一幕以后，才知道这官特别是和日本人有关系的伪官不是那么好当的，他每每想起石友三的下场，便不由感念起菩萨保佑起来，心想：自己还算是命大的，不然指不定现在投胎到哪里去了。 　　所谓前车之鉴，不可覆辙，“自治运动”以后，他很是蛰伏了一阵子。然而，好像他这辈子注定了会官运亨通一般，他自己不想当官的时候，好事偏偏找上门来。这不，宋哲元到北平没几天，便着令手下将他请到了南苑，要请他担任自己的幕僚。宋哲元的父亲曾经是潘毓桂父亲的幕僚，宋潘两家算的上世交，加上潘毓桂和日本人不一般的关系，宋哲元此举无疑是公私兼顾。潘毓桂有自知之明，私下一分析，觉得这官当得没什么危险，于是便欣然出山。于是，琉璃厂一带便又看见了他的身影。 　　现在，非常阁既然名头正响，潘毓桂这种收藏界的知名人士自然会经常光临了。于是很凑巧的，他和欧阳云在非常阁迎头碰上。 　　欧阳云还是在湾村远远的看过潘毓桂一眼，时隔许久，已经不记得他的模样了。但后者却牢记着他——抗日双雄“名扬海内外”的时候，潘毓桂已经听说过，但并不知道欧阳云具体长什么模样。但是公审大会以后，有心的他一打听，这才知道在湾村伏击自己的正是抗日双雄率领的学兵团，其中那个欧阳云正是学兵团团长。抗日双雄的照片都在报纸上出现过，欧阳云因为盘尼西林，出现的次数还极多。虽然彼时因为照相技术和印刷技术原因，刊登在报纸上的相片有些变形，但是，这并不妨碍潘毓桂还有非常阁的店主平雅仕迅速的将欧阳云认出来。 　　欧阳云刚刚走进非常阁，正在观摩一副字画的平雅仕和潘毓桂无意识的转头看了看，然后，两个人便都怔住了。 　　平雅仕是惊喜加激动，他已经打听出来了，自己之所以屡进警察局喝茶去无事，盖因为这批古董、字画的背后卖家是学兵旅旅长欧阳云；潘毓桂却是大吃一惊，心中揣揣，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竟然会遇到这个煞星，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飙，因为据说这个欧阳云最恨汉奸，恨汉奸犹甚小鬼子，而自己和石友三一起，在他心目中已经被钉上了“汉奸”的烙印。 　　平雅仕一偮到地，说：“这位应该是欧阳旅长吧？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能光临鄙店，真令鄙人感到蓬荜生辉啊！”然后他一拉潘毓桂说：“潘先生，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目前赫赫有名的‘抗日双雄’之一，29军学兵旅旅长欧阳云长官。”说着他看了看潘毓桂，见对方脸色煞白，冷汗都出来了，吃了一惊，低声问：“毓桂兄，你怎么了？” 　　欧阳云本正想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然后提款走人呢，听见平雅仕的话，这才知道堂上这位中等身材、一身儒雅气的中年人竟然是潘毓桂。因为历史上正版学兵团的原因，他对潘毓桂虽然说不上恨之入骨，但是绝对有除之而后快的想法，看着这个罪魁祸首，眉头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冷冷地说：“潘毓桂，真没想到啊，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潘毓桂吓了一跳，脸上冷汗滚滚而下，心中责怪平雅仕多事，心说现在如何是好？平雅仕说：“原来你们认识？”各看了两人两眼，发现情形不对，想起欧阳云这位是杀人不眨眼，砍小鬼子脑袋象切瓜的，心里不自禁也起了寒意，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我们在湾村见过一面，当时潘先生骑着东洋大马可威风啦！” 　　“哦！”平雅仕明白怎么回事了，看向潘毓桂的目光不由带了几丝同情。 　　潘毓桂毕竟是靠嘴皮子吃饭的，惊吓过后很快就调整过来，说：“欧阳旅长，之前都是误会，鄙人现在充任宋军长的幕僚，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仁呢。” 　　这回轮到欧阳云吃了一惊，心说看来自己没能改变历史啊。他本以为经过湾村一战，自己将潘毓桂等人的汉奸面目曝露在国人面前，宋哲元应该不会再用他的，现在看来竟然没起效果。想起历史上此人对29军造成的伤害，他眼中不自觉的冒出寒光，心说总要找个机会将这老小子做了，省得害人。 　　主意打定，他自黄半仙那里得来的好心情也没了，对平雅仕道明来意，然后提了款直接走人。临出门时，他回头看了潘毓桂一眼。 　　潘毓桂自认为并不是汉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怕了他这眼神，等他走不见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好像刚跑完五公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平雅仕忍住笑将他扶起来，想起欧阳云临走时的眼神，却也不禁有些心慌，心说看来这提成还是不要的好，这些当兵的都是虎狼成性，可千万得罪不得。主意打定，他决定等顾恋云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将所有的提成全交给她。 　　历史上，宋哲元迫于日本人压力成立军政府以后，由于宋父曾经是潘父的幕僚（潘父潘石楼曾在广西做过知府），宋于是请潘毓桂担任翼察政治委员会委员。华北被日军占领以后，潘毓桂曾出任伪北平公安局局长，38年又担任天津特别市市长，很是风光了一阵子。而他之所以能够得到日本人如此青睐，和他在七七事变后南菀之战中充当的不光彩角色不无关系。 　　正是由于他的出卖，日军洞悉了29军在平津地界的布防情况，于是就有了佟麟阁和赵登禹等人的被伏击，132师两团在团河被歼，29军的惨败、学兵团的遭屠。 　　欧阳云既然知道这段历史，自然不会坐视他继续在29军中作威作福，他回到鬼宅以后，正想着要不要解决掉潘毓桂再走，宋哲元派人找上门来，让他即刻去南苑一趟。 　　却是潘毓桂先坐不住了—— 　　潘毓桂从欧阳云凌厉的眼神中读出了杀机，被吓破了胆，从非常阁出来以后，他立刻去求见宋哲元，几乎声泪俱下的请求后者放自己归隐。 　　宋哲元是个孝子，因为乃父的原因，对潘毓桂还是相当信任的。他清楚潘毓桂和日本人的关系，故此对他又相当看重，自然不会同意其请求。于是宽慰他说：欧阳云肯定是因为“北平自治”一事记恨他，这个小年轻特别痛恨汉奸，不过解释清楚就没关系，他相信潘毓桂绝对不是汉奸！ 　　欧阳云到了南苑，在宋的办公室见到了潘毓桂，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并不清楚宋潘两家的渊源，对宋哲元如此看重潘毓桂这个汉奸有些不解。听宋哲元做了一番说明以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宋哲元对他说明了宋潘两家的关系，然后告诫他说：潘毓桂乃是自己人，又是平津两地很有声望的名士，29军要想治理好翼察，许多地方还要借重于他，让欧阳云切不可对他无礼。 　　欧阳云心中冷笑：名士？汉奸而已，看来老宋对日本人还是心存幻想哪！还指望关键时候由潘毓桂从中斡旋呢。他说：“军座，前几天我去见燕大司徒校长，他跟我提起一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您。” 　　“嗯？” 　　“日本人之所以要侵占我国的东三省，是因为国内资源匮乏，想要为其称霸世界的野心做积累。军座，日本国内的石油资源几乎没有，他们对石油有着相当的渴望，我们在任丘发现油田的消息一旦被公开，您说小日本会有什么反应？”接着他援引司徒雷登的话说：“任丘油田是把双刃剑哪，利用好了，我29军无疑可以成为一支强军，可是一旦处理不好，军座，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失去翼察两地的统治权！” 　　宋哲元听着听着，眉头皱了起来，沉吟了一会问：“你的意思是，日本人也许会为了油田而发动对我们的攻势？” 　　“军座，小鬼子丧心病狂，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九一八事变，他们刚开始发动的时候可只有一千多人，要知道，当时的东北军有30余万，还有飞机大炮！” 　　宋哲元站了起来；潘毓桂听着却双脚却有些打颤——欧阳云分析得很对，以他对日本人的了解，他们确实有可能做出这些不经过大脑考虑的事情，如果中日双方一旦开打，那么，曾经为日本人服务过的他会不会成为第一批遭殃的？！中国人的军队对外不行，对付自己人可是相当拿手的。觉得此时有必要表明立场，他说：“宋公，欧阳长官，我说两句。我昨天奉了宋公的命令跑了趟日本领事馆，如实向他们提出了抗议，可是这些日本人相当的嚣张跋扈，他们不仅不承认曾经胁迫过平津商人，而且还警告说，如果我们不把擅闯，不，是去营救人质的壮士交出来，他们就会——” 　　他话没说完，宋哲元接口道：“武力威胁是不是？哼，小日本当我们29军是东北军吗？娘的，当老子在喜峰口的那些脑袋是白砍的？他真要敢功用武力，我们就坚决抵抗到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我们的大刀利！” 　　这话欧阳云爱听，他笑道：“军座，如果我们翼察军民都能抱有如此决心，别说所谓的华北囤驻军几千鬼子，就是关东军开过来，我们也照样全歼他娘的。” 　　宋哲元摆摆手说：“现在东北形势还不稳定，小鬼子不可能将关东军开过来，真要从本土调兵，那样大的动静，国民政府不可能没有反应。你说的对，如果我们全国军民都有与之死战的军心，凭小鬼子拿点人口，根本不够打的——” 　　“军座，我就担心国民政府有没有这样的军心哪，您知道的，我们的委员长大人此刻正一门心思的想着‘安内’呢！” 　　宋哲元忽然瞪着欧阳云，问：“欧阳，你确定任丘真有石油吗？” 　　“是。” 　　“有了石油，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也可以生产坦克、飞机？按你的企划，所有工厂企业全能上马的话，那我们一年筹备1000万的军费应该不成问题。现在一辆小轿车不过1000多元，一辆坦克要多少钱？三辆小轿车总够了吧？……”宋哲元侃侃而谈，第一次将自己对欧阳云的殷切希望全部说了出来。 　　且别说潘毓桂听得目瞪口呆，倒吸凉气，暗忖宋公好大的野心。就是欧阳云也始料未及，没想到老宋心中竟然藏着如此宏大的计划，不仅坦克、飞机出来了，连军舰都想造几艘玩玩，只是，他真以为自己是万能的？盘尼西林真是聚宝盘？！ 第96章 宋哲元的决心 　　29军盛产抗日名将，不过后世历史学家对宋哲元的评价并不高，究其原因应该是自从29军进入平津以后，他对日本人开始采取妥协政策有关，还有一点就是，最后他没有像赵登禹、佟麟阁、张自忠等人一样死在战场上。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还。战场才是军人的最后归宿，宋哲元最后在抑郁不得志中病死于四川绵阳，这对身为将军的他来说，其实是一种悲哀。 　　面对眼前一脸正气，大有不惜为国捐躯的宋哲元，欧阳云不禁感到有些恍惚——这和他心目中的宋哲元形象是极不吻合的。只是，究竟是老宋心血来潮的一时意气，还是历史的记叙有偏差呢？天津日租界一行，狼牙小组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只带回了顾湘云的尸体，这对欧阳云是次不小的打击。他并不知道，因为这件事，现在日本华北囤驻军和29军正准备针尖对麦芒的军事演习。宋哲元道带点慷慨激昂的道出此事，他对老宋的感观不由完全改变，心想如果老宋真有如此抗日决心，那么似潘毓桂这些蛇鼠两端的人物所能起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看来，历史是真正的因他的出现而改变了。这让他有点惊喜的同时又有点忐忑，不过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老宋的这种表态绝对是好事。于是，欧阳云很不客气的将潘毓桂请了出去，将心扉打开，对宋哲元道出了自己的全盘设想。 　　他的设想里有许多陈老将军的影子，本来嘛，这就是陈老将军导演的一场好戏。他没想到的是，此刻，就在他原来的那个时代，陈老将军坐在几台电脑前面，正在一边抽烟一边伤神。他盯着电脑屏幕，上面是一片战火，战火中一面旗帜正在燃烧着，过了一会，随着一个人影倒下，“Game Over”两个英文单词显示出来。 　　“娘的，又败了。” 　　陈老将军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少校，他小心翼翼的说：“将军，您也不是非要选择宋哲元啊，您为什么不选陈济棠试试？” 　　陈老将军玩的是一款游戏，游戏名叫《抗日烽火》，该游戏共有老蒋、陈济棠、宋哲元、白崇禧、阎锡山、龙云、共产党七个角色可供选择，分别代表着抗日时期国内具有一定实力的势力，陈老将军其它六个角色都已经玩过通关，只是宋哲元一直不行。他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欧阳云这小鬼会选择加入哪个势力，哎，估计是本家的多，不过那样的话，国内局势就复杂了——希望他的传送点没有在东北或者是华北，不然的话，我们这次计划可就要失败了。” 　　少校微笑着附和，心中却想：“欧阳云不会这么傻吧，华北离日本人这么近，根本没时间发展，再说了，谁知道他究竟掉哪个历史的旮旮里去了？会不会掉进太平洋？” 　　陈老将军靠在椅子上，皱着眉头说：“娘的，小鬼子的飞机还是太厉害了，不对啊，这个什么‘零一’式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嘛，电脑作弊！” 　　少校咧咧嘴，悄悄溜了，老将军犯起倔来，他觉得还是离远点的好——《抗日烽火》里的小鬼子本来就是能够自己发展的，连着三次，陈老头都让他改进了宋哲元的参数，乃至还愣在北平整出两个飞行大队，飞机还是专门克制小鬼子零式的美国产F6F，谁知道小鬼子竟然整出个零一式，各种性能参数比F6F又高了一点，结果，宋的两个飞行大队只在天上威风了两个游戏小时，接着便开始成为屠戳对象…… 　　陈老将军显然是希望欧阳云加入本家阵营的，至于他为什么选择了29军，也许是其学兵团情结在作怪，另外，就是怕了以后各种名目的运动。 　　游戏和现实是两码事情，欧阳云现在也没有陈老将军那样的烦恼——中日还没完全开打呢，现在的华北局势也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在欧阳云的设想里，许多旁支力量都要被利用起来。其中，翼东的特警纵队自然不在话下，而目前正活跃在东北的抗日武装也要加以培养、壮大，使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给东北的日军制造一些麻烦；另外，犹太人也是一个有利因素，他这也是从波恩处得到的启发，既然纳粹德国现在正加紧对犹太人的迫害，犹太人又没有自己的国家，而他们的经济头脑和财富又是世界闻名的，那么29军为什么不加以利用呢？要知道，曾经的二战时期，在上海的犹太人曾经达到相当可观的数目。 　　历史上，日军全面入侵华北的时候，翼察东部还有塘沽都成了他们的地盘，那样等于无形间压缩了29军的防御纵深。欧阳云的想法是，塘沽一定要严密控制起来，建立起完备的岸防体系，另外，通过翼东特警纵队尽量控制翼察东部的非军事区，使之成为平津的第一道屏障。 　　经济方面，既然29军要将翼察变为根据地，那么民心的取向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土改势在必行。 　　最后就是和国民政府其其它国内势力之间的关系。与翼察相邻的省份目前还掌握在国人手中的有山东、山西、河南、绥远。绥远与外蒙古搭界，现在有苏联势力渗透其中，可以暂不考虑；河南现在是商震主政，商震其人抗日还是很坚决的，跟老蒋跟得一直很紧，不过与29军没什么矛盾，应该可以和平相处；山西的阎锡山、山东的韩复渠虽然都是从西北军中出去的，但是军阀思想严重，对老蒋的命令一向阳奉阴违。河南和山西因为地理原因，和日军直接接触的机会不大，那么山东的韩复榘就是29军的机会了。只要29军能够坚决的守住翼察，那么日军很可能从山东登陆，到那个时候，29军是趁机出兵入境山东还是继续据守翼察，则可根据形势判断…… 　　这些设想是欧阳云穿越以来没事就在脑子里盘旋着的，虽然说不上面面俱到，但是基本上考虑到了方方面面的因素。 　　之前，宋哲元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愤青”的层面上，现在听了这么一段长篇大论，才知道自己小看这个年轻人了。欧阳云的话对他触动很大，作为29军的“一把手”，他需要考虑的东西比欧阳云要深沉次得多，他一边反复咀嚼着这番话，一边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欧阳，你分析得很有一些道理，不过，有些方面不是你想象中这么简单的。日本人我是不怕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老蒋会不会趁机踩上一脚。”他经历过民国初期的军阀混战，对于老蒋的为人和惯用手段可谓知根知底，抗日是必须的，可是如果自己这边打得头破血流的，结果却被老蒋趁机来上致命一脚，那29军数万将士的血算是白流了。 　　欧阳云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说：“军座，我们其实还忘记了几股势力，比如南天王陈济棠、桂系的白崇禧和李宗仁、云南的龙云、甘肃和新疆的二马，我们和他们的境遇其实差不多，我想，大家应该有共同语言。” 　　“你的意思是联系他们共同反蒋？！” 　　“不不，军座，中国现在最主要的敌人是小日本，所有中国人都应该团结起来，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这些地方势力联合起来的话，应该可以逼使老蒋投鼠忌器，不敢打破目前局面。” 　　宋哲元摇摇头，他和陈济棠等人虽没打过交道，却知道他们的为人。“九一八”之后，虽然不少人都慷慨激昂的发表了抗日声明，可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不过是当好自己的土皇帝、甚至更进一步而已。他说：“这些人指望不上的，他们的属地都不在小日本的染指范围以内，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你别看他们个个口号喊得震天响，不过是捞取名声罢了。” 　　欧阳云不以为然，别人他不敢说，白崇禧和李宗仁抗日决心还是有的，就是二马，也曾经派出过部队。而陈济棠的粤系官兵，其中也不乏敢于抗战的志士，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宋哲元将欧阳云叫来南苑，本来是为了协调他和潘毓桂之间的关系，然而阴差阳错的却引发了一场关于29军及国内外形势的大讨论。欧阳云借此机会将自己的想法倾囊倒出，对宋哲元完全敞开了心扉，充分扮演好了一个愣头青的角色。且不说宋哲元听没听进去，但是至少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老宋对他的信任上升到了崭新的高度，并且基本上同意了他的许多建议。这样一来，欧阳云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了。 　　历史上29军进入河北以后，宋哲元因为处于国民政府和日本人的夹缝中，遇到比较难处理的场面时，一度总是借着身体不好的名义回山东老家度假、修祖坟，将烂摊子交由手下人收拾。这固然起到了一定效果，使日本人和国民政府的重拳落了空，同时也曝露出其个性偏软，害怕担责任和历史骂名的弱点。 　　欧阳云的出现对于29军和宋哲元都是变数，欧阳云经常不按常理出牌，这给宋哲元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如历史书上所描叙的那样将他推出去了事，而是“勇敢”的承担起了上官该负的责任，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尽力的帮着欧阳云擦屁股了。而日本人的反应也有些反常，这也许是因为“猎云”计划的原因，或者是他们还尽想着拉拢宋哲元和29军，真的还没准备好全面侵华，总之，虽然明面上都发表了措辞严厉的抗议，甚至作出种种威胁，但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哪一次真正硬得起来过。 　　1935年对于中国来说是个不寻常的年份，天灾人祸就没消停过——长江发大水，和小日本签署了一系列的卖国协定。29军和宋哲元在这一年如同1933年长城抗战时一般，再次享有了很高的知名度，一度左右了人们的视线。因为成立军政府，还引发了历史上著名的一二九学生运动。 　　只是，现在因为多了欧阳云这只小蝴蝶的关系，宋哲元貌似正一步一步的向着“抗日名将”这个光荣的头衔靠拢，29军将官在他的影响下，也有了重复长城抗战时的辉煌决心，那么，一二九运动还会如期发生吗？！ 第97章 日本人的反应 　　欧阳云和宋哲元在南苑的这次谈话是卓有成效的，在一些身份特殊的人眼中（比如血樱领导的日军北平特务机关、美国情报局华北分局、苏联克格勃远东分局、复兴社力行社的留守人员），自从这次谈话以后，宋哲元对待日本人的态度变得越发强硬起来，就在日军华北囤驻军在天津举行进攻演习的同一天，29军也在平津两地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演习。 　　两场只有假想敌的战斗进行得都非常激烈，枪炮声、呐喊声惊呆了四周的居民。不清楚真相的人们还以为29军和小鬼子开打了，善良的老百姓欣慰之余又不免忧心忡忡，不知道29军能不能抵御住小鬼子的进攻，能不能保护他们。不少人乍然之间醒悟，原来战争离自己这般近？！ 　　宋哲元和29军争锋相对的反应让日本人觉得很没面子，梅津等人自然难免光火，一度甚至想再搞个“九一八”出来。只是考虑到29军并不是一般的杂鱼部队，别的不说，光那一口大刀就够士兵们胆寒的了，这不，到如今华北囤驻军的军需仓库里还储存着专门针对其的“铁脖子”呢。梅津等人尽管恨得牙痒痒，可是没有军部的支持，却也不敢妄然行事。 　　土肥原和梅津等人的反应不同，毕竟是搞特务的，他心思慎密得多，考虑的东西也比较全面。他觉出宋哲元近段时间的表现有点异常以后，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将北平两地间谍送来的情报细细的分析一番，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很快，他就从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宋哲元和欧阳云每见面一次，似乎对抗的决心就会增加一些——这引起了他相当的警觉，细细思量一番断定不是巧合，于是在当天下午去华北囤驻军司令部，想找梅津和酒井隆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或许是因为从伪满洲自治中尝到了甜头吧，所谓的华北自治运动正是土肥原提出来的。日本军部和大本营相关人士分析以后，觉得可行性相当的高，便让他全权负责此事。 　　在土肥原想来，能够兵不血刃的解决华北，通过支持、怂恿29军独立以达到华人治华的目的，比之使用武力不知道高明多少，是谓诸葛亮式的天才阴谋家才能达到的境界。有过成功策划伪满洲政权的经验，土肥原机关执行此方案来可谓轻车熟路，先是趁国军撤出河北的时候，煽动石友三等人成立“华北国”；石友三等人失败以后，便开始威逼、利诱宋哲元，妄图利用其手中的非老蒋嫡系部队达到控制翼察两地的目的。 　　为了“华北自治”，土肥原机关付出许多，但是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收获却寥寥，这是自负的土肥原难以接受的。 　　土肥原找到梅津的时候，后者正和酒井隆站在华北地图前面指着任丘一地“热烈”的讨论着，话题正是所谓的“华北自治运动”。见到土肥原，梅津很不客气的提出：机关长阁下，既然任丘发现了石油，那么贵机关的所谓“猎云”计划看来有必要修正或者取消，下一步行动重点，应该以全面控制华北为目的。 　　在梅津和酒井隆看来，石油可比欧阳云重要得多了，帝国之所以要入侵中国，不正是为了解决能源问题，为称霸世界积累能量吗？一旦有了石油的话，那帝国庞大的飞机、坦克部队所需要的燃料都将得到解决，就可以进行全面扩军，为全面侵华做准备。 　　土肥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宋哲元目前已经不可靠了，应该在华北地区培植新的亲日势力，比如翼东的殷汝耕，现在最需要做的应该是帮助殷汝耕控制翼东的特警纵队，先将翼察两地的非军事区牢牢的控制在手中，给宋哲元实际的压力，然后再图谋华北，占领任丘。至于欧阳云，因为其发起的考察团出发在即，香港是他们的必经之地，“猎云”计划将在香港收尾。如果不能控制欧阳云的话，那么就必须坚决铲除，因为其人对宋哲元的影响非常的大，29军目前之所以做出许多反常动作，盖因为欧阳云的影响！ 　　“欧阳云有这么大的能量吗？”酒井隆对土肥原的论断表示怀疑。 　　在梅津和酒井隆的印象中，欧阳云好像孙猴子一样，猛然的就冒了出来。梅津问：“欧阳云这个人的资料，贵机关都掌握了吗？看他的行事方式，我怎么觉得像是共产党呢？” 　　这也是土肥原比较困惑的地方，因为不管他的手下想尽什么办法，得到的欧阳云资料却都是明面上的：美国华侨，极度仇恨日本，具备极高的军事素养和科技水平，正因为其人的存在，学生训练班才在天津南郊和湾村两度全歼囤驻军的宪兵精锐…… 　　三个老鬼子一番合计以后，都认为，如果欧阳云其人不能收为已用，那么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予以铲除。 　　半夜，北平麻状元胡同，一套不起眼的四合院内，三个身着西装的男子正在聆听一位蒙面女子的训斥。 　　三个男子中，个子最高，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久保隆乡等蒙面女子训斥完了，低头恭谨的说：“血樱阁下，请您放心，这一次一定完成任务！” 　　久保隆乡曾是藏平龙竹的手下，参加过上一次针对顾恋云的暗杀。是役，由于没想到顾恋云竟然“百毒不侵”，藏平龙竹和苦心控制的黄大江都被她给杀了，久保隆乡便接替了藏平龙竹的负责人位置，而藏平小组也改名成了久保小组，刺杀顾恋云的任务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分派完了任务，蒙面女子拿出了一张相片。相片上，黄大江趴在常婉君身上正做着某种原始的运动。她说：“常婉君这个女人对我们还有用处，你们盯紧了，但是记住，切不可侵犯她，明白我的意思吗？” 　　“哈依！” 　　蒙面女子凌厉的眼神在三个人面上转了圈，冷冷的说：“顾恋云是四川唐门的，对她用毒简直就是班门弄斧，藏平龙竹这个笨蛋，行动前竟然不和我打招呼，哼，如果我事前知道，就不会让你们采取那么愚蠢的计划。黄大江在力行社中的地位不低，就这么死了，实在太可惜了！你们记住，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 　　“哈依！” 　　蒙面女人走的时候，久保隆乡和两个手下额头上都已经沁出了汗水。送走她，承泽奋之助抹了把汗水说：“久保组长，你见过血樱阁下的真面目吗？听她说话，我怎么觉得凉飕飕的？” 　　久保隆乡瞪了他一眼说：“小子，小心一点，这个女人可不是你我能够招惹的！”说着，他想起常婉君的妩媚模样，叹息道：“真正可惜了，常婉君那个花姑娘只能看不能动。” 　　新村一郎笑嘻嘻的说：“不能动，摸摸总不碍事的吧？哎，中国男人不是最怕戴绿帽子的吗？想起来能够给刘汝明这种家伙戴上自己亲手做的绿帽子，我就有些兴奋！”他说着，很不雅的用手在裆部挠了一把，不知道是因为淫心而让那里起了淫意。 　　“绝对不可以！我估计血樱阁下是想利用她控制刘汝明，新村，记住，帝国的利益高于一切，中国的花姑娘多多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明白吗？” 　　“哈依！” 　　“下面，我们好好的讨论一下行动细节吧！” 第98章 白洋淀 　　六月的华北，春寒还未散尽，任丘境内白洋淀内的河道上，五六条小船行走在蓝天白云与芦苇交映的水面上，一股清新的自然芬芳充斥在天地之间；湖面上风有点大，吹得芦苇此起彼伏的接踵作响，和着船桨划水的哗哗声，让人的心情不自禁的沉静下来。 　　欧阳云站在船头，看着茫茫的芦苇、湖面上不时跃出水面的鱼儿，有种放歌一曲的欲望，他看了看站在身边的顾恋云，说：“多美的景色，这样的大好河山，我们怎能忍心让她受到日本人的蹂躏？！” 　　顾恋云脸色因为身体还未全部康复，本就显得白削，此时被水汽浸染，越发的白皙。她的神情看起来非常沉静，不知道是不是也被这美景感染的，用手捋了捋头发，轻轻的点了点头。 　　任丘，作为河北中部的一个小城，从军事角度来讲，其地理位置具备特别的战略意义——北距北京151公里，西南距石家庄201公里，东南距沧州114公里，东北距天津135公里，西距保定66公里，如果将河北比作一个小小的王国，那么，任丘就是其心腹、中原地带，是为兵家必争之地。如果不是因为其境内有石油，宋哲元怎么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学兵旅驻守。 　　白洋淀位于任丘城西北10公里外，水域面积366平方公里，湖泊多达143个，其中100亩以上的大湖就有99个之多，历史上著名的“雁翎队”正是依靠着白洋淀错综复杂的水道和小鬼子打游击，利用小木船、步枪、手榴弹，愣是将小鬼子耍得团团转。 　　欧阳云正是考虑到白洋淀特殊的地理优势，于是动了将药厂等重要工厂隐藏在其中的心思。他到了任丘以后，只去了趟设在城南的军营（原第二五师军营），便带着特勤三组和狼牙的部分学兵，请了几个当地的渔民做向导，划着小船，到白洋淀里“旅游”去了。 　　天桥一行，黄子霖算是个收获，现在已经在狐瞳里接受系统训练，学着发报、破译密码。而狐瞳和狼牙大部队经过短时间的特训，经由日租界一役的失败，目前还看不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能力，现在几艘船上的桨手，正是狼牙的战士。 　　白洋淀有名的渔乡，其中散居着不少的村落，他们经过大半天的考察、探访，最后决定将药厂建在离四门堤五公里左右的“鲤鱼岛”上。 　　鲤鱼岛形似鲤鱼，长五百米左右，宽两百米，周边分布着六个两百米平方大小的陆地。如果在鲤鱼岛上修建工厂，那么其它六个陆地就可以建立起相应的防御阵地——正是考虑到这点，欧阳云将药厂和军工厂二厂选址在这里。 　　一行人下午三点左右回到任丘城以后，他便开始着手安排平地、修建厂房的事宜，同时将狼牙在任丘的营地安排在该岛，正好可以让他们练习一下游泳技能。 　　国民政府全数撤出河北以后，任丘县政府派驻官员也随之撤离，剩下的多是一些本地官员，其中官职最大的是一个叫康达夫的副县长。 　　康达夫四十几岁，中等身材，戴一副眼镜，看上去很斯文。欧阳云刚刚带着特勤组、狼牙官兵回到县政府，他便带着大小官员前来拜见主官。 　　其时将近晚上，欧阳云和姜树人、顾恋云正在原绥靖主任办公室里谈话，白流苏和刘哲良皆身着军装，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康达夫此前已经去过一趟兵营，因为没见到人，所以根本没想到主官会是个小年轻。他进入办公室以后，将姜树人当作了新来的绥靖主任皆县长，急忙跑上前和他握手，口中说：“达夫见过主任，主任远来辛苦了。” 　　姜树人急忙避开，指着欧阳云说：“康副县长吧，你搞错啦，你们的新主任是他。” 　　康达夫这才注意到欧阳云，见他这么年轻，先是一愣，接着满脸堆笑说：“哎呀，没想到主任这么年轻，真正是，真正是……”“真正是”了半天，却接不出下文。 　　欧阳云笑了笑，说：“在下欧阳云，你就是副县长康达夫先生吧？” 　　“正是不才。” 　　欧阳云本来以为任丘县政府肯定只剩一个烂摊子，没想到一切竟然井然有序，知道应该是康达夫的功劳，对他印象不错，说：“康副县长辛苦了，我们一路行来，发现政府并没有受到影响，所有公职人员都在坚守岗位，康副县长，欧阳这里多谢您了。” 　　康达夫赶紧说：“主任客气了，这都是达夫应该做的。”然后他看了看门外，说：“下属们都想来拜会您，您看是不是让他们进来。” 　　“不要了，我出去见他们吧，这房间太小了。”欧阳云说着带头走了出去，见院子里站了七八个人，问跟在一边的康达夫：“所有同仁都到了吗？” 　　“没有，他们都是各部门的头头，主任，请您训话吧！” 　　欧阳云笑了，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慢慢扫过，说：“训话就免了吧，诸位年龄都比我大，又为官多年，懂得的民生事务肯定比我多，我初来咋到，什么都不懂，许多地方还要多多仰仗各位，各位，这里先拜托了！”说完，他庄重的行了个军礼。 　　众人连称不敢，有的说这是应该的，然后，康达夫装模作样的掏出怀表看了看，说：“主任，您看时间不早了，下属们想为您接风，是不是现在就去？” 　　欧阳云其实不太想去，但昨天晚上顾恋云曾提醒过他，入乡要随俗，遇到政务上的事情多请教请教姜树人，于是他把目光投向姜树人。 　　姜树人现在的公开身份是任丘县财务顾问兼大刀财务公司总经理，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难得同仁们一片心意，主任，我们现在就走吧，这赶了大半天的路，确实饿了。” 　　欧阳云让学兵们先回兵营，然后一行将近十五人开往县政府旁边的一家酒楼。席间，欧阳云向康达夫讨教了任丘的一些情况，康达夫耐心的做了介绍，将任丘的人口、特产、收成等等一一说明。欧阳云见他所言皆有数字佐证，想来是真正用心过的，对他印象更佳，等他讲完了，笑着说：“欧阳初来任丘，很多情况都不了解，本还担心会闹笑话，现在有康县长帮忙，我就没这个担忧了……”他既然认为对方值得信任，于是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施政计划一一说出。 　　康达夫听他一下子要办二十几家厂矿，很是惊讶，欧阳云的名声他早有耳闻，但是对方实在太年轻了，而这计划又实在宏大，他不得不怀疑对方究竟是心血来潮呢，还是真有用心，想了想说：“这样一来，那我们任丘可就要成为河北的重工业城市了，只是，任丘人口有限，营生又向来以渔农业为主，主任一下子要开办这么多工厂，只怕一时找不到这许多合格的工人。” 　　姜树人听了微微一笑，说：“康县长无须担心，工人如果任丘不能满足，我们会从其它地方招募。主任开办的这些工厂，其中有不少都属于新兴产业，对工人的文化素质要求很高，任丘一地是肯定满足不了的。” 　　此时的任丘，人口不过35万左右，其中以农业人口为多，而任丘的主产业，大多和白洋淀有关，比如说渔业、芦苇编织，至于其它工业，除了一些铁匠铺、小型的造船厂，几乎一空二白。 　　曾经的抗战史上，任丘的“雁翎队”、“地道战”都相当有名。现在，白洋淀已经被欧阳云利用起来，那么地道他自然也不会放过。以此为基础，如果组建一整套防空系统的话，无疑能够为战时应付小鬼子的轰炸提供不错的隐蔽场所。在他的设想里，具备战略意义、构造比较复杂的厂矿肯定是要进入地下的。这样一旦卢沟桥事变及之后的北平保卫战发生，任丘就能成为29军的大后方，能够源源不断的为前线提供弹药、补给。 　　曾经的历史上，29军在翼察建立军政府以后，因为在国民政府和日本人之间左右逢源，一度曾经是国内装备最精良的部队——士兵普遍使用捷克式步枪，排长用德式伯格曼冲锋枪，连长每人1支二十响驳壳枪，每班配备掷弹筒2门、枪榴弹2支、捷克式轻机枪1挺。全师共装备轻机枪700余挺，比中央军甲种师编制的274挺，多出一倍多。按道理说，这样的火力配置，加上29军士兵不错的军事素养，小鬼子再强悍也讨不了好，但是，最终的战果却让人大跌眼镜，不过三个星期左右，29军便丢了北平乃至整个河北。追究其中原因，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宋哲元还妄想协议解决争端，想保存实力，没有动真格的；另一方面，29军没有对抗飞机、坦克、大炮的利器也是主因之一——你步兵再凶猛，小鬼子用飞机炸、用大炮轰、用坦克冲，不和你打近身仗，那什么冲锋枪、轻机枪、掷弹筒、大刀片子就成了摆设—— 　　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小鬼子的飞机、坦克、大炮，落在欧阳云眼里，那是相当玩具一样的东西，就拿坦克来说，日军在二战初期装备的95式轻型和97式中型，前者全重不过8吨不到，后者也只有15吨重，装备的坦克炮口径不过是37MM和57MM，前者装甲厚度不过6-12MM，后者也只有6-17MM，这样的装甲，他携带的95阻击步枪就能够轻易击穿。而日军之所以能够依仗这些玩具一样的坦克在中国大地上肆虐，则主要因为中国军队装备的坦克数量太少、反坦克武器又奇缺。 　　29军要想在两年后的中日之战中获胜，如何有效的遏制对方的飞机、坦克、大炮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些，都是促使欧阳云尽快建立兵工厂的真正原因。 第99章 文盲 　　公元1935年的正史上，曾经发生过许多大事。 　　国内，共产党内毛主席的领导地位终于被确定下来；日本在华北和国民政府签订了好几个霸王条约：《大滩条约》、《秦土协定》、《何梅协定》；29军进驻河北，成立了翼察自治政府；钱塘江大桥动工；长江发生大水灾，死亡14.2万余人…… 　　国际上，意大利入侵埃塞俄比亚，英法两国为了自身利益，采取了绥靖政策，从而使得希特勒看出了英法两国的软弱，开始大张旗鼓的扩军…… 　　这些并没有因为欧阳云的出现而有所改变，不同的是，由于任丘石油提前进入历史舞台，中国华北的形势凯死后变得风云莫测起来。而历史上一些曾经一名不文的小蝴蝶的命运也将发生变化，比如楚天歌、顾恋云等等。 　　欧阳云在燕大短暂的执教生涯是有成果的，使学兵旅的征兵工作进行得格外的顺利——当然，招惹到了范伟这个情敌纯属意外。 　　到任丘当天晚上，欧阳云参加完与康达夫等人的晚宴以后，在学兵旅任丘军营旅部会议室主持召开了第一次营级以上军官参加的军事会议。 　　学兵旅经过这段时间的招兵买马、整合，人数已经达到了将近3000人，下设三个步兵团、一个特种营，直属旅部的还有狼牙大队、特勤大队、狐瞳特别行动组、通信连、医护连、警卫连、任丘特警中队。其中，1团团长由副旅长李铁书兼任，副团长为陈康林；2团团长由参谋长吉星文兼任，副团长为张强；三团团长欧阳云亲自兼任，团副是原219团1营营长李泽邦；狼牙大队长为郭彪（正团级）；特种营营长为楚天歌；警卫营营长为顾恋云；特勤组组长同样由欧阳云兼任，副组长为黄诚、陆家成、张晓鸥，此次参加会议的只有张晓鸥；任丘特警中队中队长陈师昌（正营级）。姜树人作为大刀财务公司总经理、顾旭东作为欧阳云新聘用的商业顾问、侯德榜作为将要成立的化工集团总工程师，也特邀参加。 　　与会人员到齐以后，兼任旅部档案科科长的陈师昌宣布会议开始，然后请欧阳云讲话。欧阳云看了看众人，郑重的行了节军礼，说：“各位，这段时间辛苦各位了，欧阳云在这里表示感谢！” 　　欧阳云回到任丘，最高兴的莫过于李铁书和姜树人。前者这段时间统抓学兵旅的管理工作，虽然有吉星文的帮忙，但还是忙得屁股冒烟，用他自己的话说：几乎连如厕的时间都没有。而姜树人负责一些工矿企业前期的筹资、兴建，又要兼顾“以商制农”，还要组织考察团，整天和商人们打交道，每时每刻都被一大堆琐事困扰着，头大无比是难免的，要命的是有些时候还要被商人们堵住追问一些技术性的问题。 　　军用被服长这类技术比较普及的还好，但诸如炼钢厂这种牵涉到特殊工艺的，可就不是那么好含糊的。就比如转炉的设计安装吧，他听欧阳云讲的时候觉得挺容易的，真正实施起来却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为此，他还特地跑了趟北平找欧阳云要来了详细的设计图纸，这才不辱使命，顺利的将转炉打造出来。 　　翼察两地盛产铁矿，为了引起商人们的投资欲望，在欧阳云和姜树人的计划中，铁矿筛选长和炼钢厂、被服长都是第一批兴建的厂矿企业。其中铁矿厂建在察哈尔的宣化，炼钢厂则就近建在任丘西北方向的唐家庄。 　　对于欧阳云这样的姿态，吉星文等人都以为他这是谦虚呢，李铁书和姜树人却是受之无愧。姜树人说：“欧阳老弟，这段时间真把我忙坏了，不过，你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意思是，既然你回来了，那以后厂矿方面的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啦。 　　李铁书矜持的笑笑说：“旅座，说不辛苦那是假的，不过，看着我们学兵旅由小小的训练班成长为学兵团，再由团到旅，将士们的谨慎面貌几乎一天一个羊，说句心里话，这苦挨得值！” 　　郭彪看着欧阳云意味深长的说：“诸位，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跟着咱们旅座至少有一个好处。” 　　大家都看着他。 　　“升官的速度绝对是一等一的，哈哈！” 　　众人想了想，都笑了。 　　欧阳云摇摇头说：“郭参谋长这话可说得太露骨了，诸位从军难道都是为了当官的吗？中国有句老话说老男不当兵，我想，如果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国家富强、人民安生的时代，谁愿意当兵啊！” 　　这话说出了一些人的心声，使得不少人，特别是陈师昌等人陷入了沉思。一直没有发言的顾旭东说：“欧阳旅长这话说得极对，如果没有小鬼子入侵，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拣自己喜爱的事做。想我泱泱中华曾以上国自居，现如今却——”不知道是不是想起自己加的遭遇，他脸色有些黯然，眼眶一红，没能说下去。 　　顾湘云不幸身死的事情，在座的都知道，知道他一定想起此事了，会场的气氛一时变得萧然。郭彪狠狠的挥了下拳头说：“人善被人欺，国弱被人侵！顾老，令千金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 　　欧阳云接过话茬说：“到目前为止，我们被日本人杀害的同胞只怕已经成千上万了，他们的血不会白流，总有一天我们要让小鬼子十倍、百倍的还回来！”他站起来用力的一挥手说：“下面，我们正式开始吧！首先，我们来讨论一下学兵旅下一步的行动……” 　　学兵旅当前需要做能够做的，欧阳云经过深思熟虑，归结为两条。一是练兵——因为招收了不少新兵，而且以后还将不断招人，故此新兵训练是下一阶段的军队工作重点；二是创业——这其实和欧阳云担任学兵旅旅长有关。之前他和姜树人有过沟通，得知“以商制农”的政策得到了商人们的积极配合，目前手上已经有了几千亩土地，故此觉得可以开始土改了。 　　会议开始以后，李铁书等原学兵团成员包括欧阳云便都掏出了纸笔，习惯性的准备摘录重点进行记录。而欧阳云开讲以后，会议室里便响起了刷刷的书写声。吉星文、郭彪等人第一次参加这个会议，见此情景不由有些尴尬。欧阳云讲完以后，郭彪对欧阳云说：“旅座，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还要记笔记。” 　　欧阳云忙说：“没事，没事，我们做笔记是怕会后给忘了。你们记在脑中也是一样的。”然后他对吉星文说：“吉参谋长，会议准备工作应该由旅部参谋负责，以后让他们准备一些纸笔吧。” 　　吉星文也有些窘，作为一个老团长，以前开会从来不需要做笔记的。而参谋长一职他也是刚刚接触，对一些业务还不熟练。他站起来说：“对不起，是我疏忽了。”然后起身出去，让外面的参谋准备纸笔。 　　这时，又一件尴尬的事情出现了，李泽邦竟然是不识字的，他以前的晋升乃是凭着军功硬砸出来的。李泽邦倒也爽快，当纸笔送上来的时候，他坦承了这件事。有他做榜样，分散坐在会议室四周的现役营长们一个个也不觉得不识字是什么丢人的事了，纷纷道出自己目不识丁的事来，倒让欧阳云后悔当初为什么非要做表率搞什么记录了。 　　这一幕的出现是许多人始料未及的，其中最尴尬的自然是吉星文了，因为不识字的营长、团长全部出自原219团。他红着脸说：“看来有必要组织一个扫盲班了，以前在西北军的时候，冯老将军就搞过。” 　　欧阳云看着那些“文盲”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的样子，不由想起了自己那个时代一些人，他们为自己的一些行为做辩解时，总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说：我就是乡下人，咋了？！他正感到头大，听见吉星文的话灵机一动，说：“有这个必要，在座的现在是营长、团长，以后会是旅长甚至师长，一个字不识是绝对不行的。嗯，扫盲班的成立很有必要，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学兵旅嘛。我正好和燕大的司徒校长有一个协定，每学年可以送一些人到他们学校接受培训，在扫盲班里成绩出众的，可以优先考虑！” 　　解决了文盲的问题以后，欧阳云就学兵旅的训练组织大家进行了讨论。这时，郭彪提出了一个问题，说：“旅座，你编写的操练手册我看过了，很好、很全面，可是怎么没有大刀操练项目呢？要知道，咱29军的名声可就是靠大刀片子砍出来的。” 　　欧阳云、李铁书等人都不是29军出身，还真忽略了这个问题，他立刻做了检讨，然后在本子上认真记下，保证散会后就将大刀训练项目加进去。 　　郭彪见自己的提议得到通过，因为不带纸笔的尴尬一扫而空。吉星文等人受到鼓励，也纷纷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见解…… 第100章 医护连 　　正牌的学兵团成立于一二九运动以后，宋哲元将那些进步学生招进军队，本是为了以后经营地方培养政治人才，孰料在“七七事变”后的平津战事里，却枉送掉许多热血青年的性命。 　　现在的学兵旅由第二师学生训练班扩编而来，招进大批学生以后，已经渐渐有了原学兵团的影子。学兵团由600多人一下子扩编为旅，虽然有原219团的补充，但是距离满编还是有相当的差距，许多编制都只是徒具其名而已。欧阳云召开此次军事会议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解决编制问题，以期从美国回来以后，能够有一个满编的学兵旅供以施展手脚。 　　欧阳云大部抄袭自后来的操练手册，训练强度要求很高，现在的人体质普遍较差，因此难免出现伤病，这样一来，医护连的成立就迫在眉睫了。 　　学兵旅这段时间都是李铁书在打理，尽快成立完善医护连的建议也是他先提出来的，欧阳云考虑筹建人选的时候，自然首先想到了他。 　　然而，他才沉吟着把目光投向李铁书，后者立刻说：“旅座，你交给我的任务可够多的了，这事我看还是交给师昌去做比较好，他不是正好有个表妹在女子师范嘛——和那些娇滴滴的女大学生打交道。”他摇摇头：“你还是饶了我吧。” 　　欧阳云之所以没立刻点名让他负责，正因为考虑到他负责的事情太多，有点不好意思，听他这么说，迟疑了一下，笑了：“铁书，你这样说可不行，嘿嘿，将来医疗队万一组织起来，我看在座的十有八九都会找各种理由往她们那里跑——你们不会想打一辈子光棍吧？有个医生、护士搁家里，生病都不需要去医院哪。” 　　众人笑了，陈师昌却红了脸说：“旅座，这任务太艰巨了，我看还是交给楚天歌去做的好，他女朋友就是那个陈佳姚不正好是学医的吗？由他出面应该好办得多。” 　　陈师昌上一次去女师大是惹了笑话的，在座的不少人都听说过，他这样一说，欧阳云觉得让他执行这任务也有点问题。陈师昌在学兵们面前倒一本正经像个长官，口才也不错，但是一遇到女生却总是脸红，说话也有点结巴。这么看来，倒好象只有楚天歌能够胜任了，他现在不还挂着个燕大助教的身份嘛？ 　　楚天歌见欧阳云看向自己，知道这差事是逃不掉了，他也爽气，大声说：“大哥你别看我了，这事交给我吧！呵呵，佳姚前几天还和我说，她们学校有不少女生问我们学兵旅招不招女兵呢，这不正好吗？” 　　医护连的问题算是初步有了结果，接下来就是通信连的筹建了。对于究竟将学兵旅打造成怎样的部队，欧阳云目前还没有想好。如果放在他那个时代，肯定是装甲、摩步化，但是在这个时代，要想将一个旅打造成那样的现代化部队，对物资、人员素质要求都太高，貌似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现在有了打算的，就是一定要加强通信连的作用，作战时能够统御部队，最少要能达到步炮协同、各部协同，这样的话，高质量的通信体系就是重中之重。 　　在天津的时候，他之所以要收罗电报机、电话机，正是为此做准备，而他一意孤行的要发展电子产业，创办电子元件厂、电器厂，也正是基于这点考虑。 　　此时的电子工业，比如收音机、电视机，都还建立在电子管的基础之上。而电视机真正的进入平民百姓的生活，则是在1939年的美国。1924年，英国人约翰·贝尔德发明了历史上第一台电视机，1928年，美国的RAC公司推出了第一套电视片《Felix The Cat》，从此，人类进入了电视时代。 　　欧阳云刚提出要搞电视机的时候，除了姜树人，其他人甚至根本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听了他的解释，得知可以将电影抱回家里看，许多人都作瞠目结舌状，看着欧阳云的目光简直如看天人。 　　姜树人开始对欧阳云执意要搞电视机提出了三点质疑：一是技术问题，因为他知道，目前而言，真正掌握此技术的只有英美两国，而他们也没能真正的将之推入民用；二是其必要性，在目前国内工业相当落后的状况下，搞这么先进的科技，有这个必要吗？三是普及问题，即使欧阳云真能将电视机造出来，在目前中国许多人家还吃不饱饭的情况下，又有内忧外患，谁有这闲情闲钱买电视、看电视啊？！ 　　欧阳云却是深思熟虑过的，因此一一做了解答。由于有电脑的帮助，技术根本不成问题，而且，目前特勤二组的学兵正在研制晶体管。要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上，晶体管真正被发明是在1947年年底。而晶体管的出现对于现代电子工业来说，绝对是跨时代的进步。 　　再就是其必要性。电视机作为民用产品，虽然在当前形势下，有点奢侈，可是，电视技术牵涉面很广，和雷达工业、电控、甚至电脑都有千丝百缕的联系。欧阳云之所以一定要发展电视工业，其实是为了以后发展雷达等与军事有关的行业积累技术和培养人才。 　　最后是普及，这方面欧阳云也已经有了成熟的想法。学兵旅全面控制任丘以后，肯定要进行行政体制改革，到那个时候，完全可以由政府投入购置一定数量的电视机，以村、甚至乡镇为单位建设电视体系。有了电视以后，学兵旅将能够有效的控制舆论、凝聚人心，这方面的投入和收益绝对是划算的，如果行之有效，那么29军肯定会进行推广，到那个时候，电视工业就会获得健康发展的机会。 　　欧阳云这样的描叙是很有煽动性的，由于其中掺杂了许多的个人理想主义，虽然听起来相当诱惑人，但是其真正实施起来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姜树人作为在法国留过学的当前“新新人类”，自然知道科技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一下子就被说服了，于是，晶体管还没影呢，电视机厂、电器元件厂的引资已经开始了，而且获得商人们的青睐。这次参加考察团的商人们中间，就有三位只专门奔着电视机去的，为此，欧阳云还列出了长长的一串采购设备名单。 　　学兵旅的编制解决以后，这次军事会议算是完成了议定事项。等其他人散去以后，欧阳云、姜树人和吉星文、李铁书、郭彪五人留了下来，作为学兵旅皆大刀财务公司主要负责人，开始商讨一些具体问题。 　　欧阳云首先对吉星文、李铁书和郭彪说：“三位大哥，按道理说学兵旅刚刚成立，这个关键当口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该远行的，可是这次美国之行对我们将来的发展关系甚大，我不得不去，只能麻烦你们了。” 　　李铁书和吉星文经过这几天的配合，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两个人相视一眼，李铁书笑道：“欧阳，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于军长当时将我们交给你，就是为了防止小鬼子控制平津——作为军人，保家卫国乃是天职，谈不上麻烦不麻烦的，我倒要感谢你这么信任我，托你的福，这没多长时间我可是连升三级了。” 　　吉星文哈哈大笑道：“这话一点不假，如果不是调来学兵旅，我现在还在担任团长呢。哎，只是我手下的兵大多是大老粗，倒怕辱没了学兵旅的名声。” 　　“不，不，吉大哥此话差矣！正因为学兵旅以前学生为主，我正觉得缺少一点阳刚之气了呢，你们一来，嘿，这阳气立马见长，这不，立刻有士兵开始打架了。” 　　吉星文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正话反话，说：“这事怪我，我们原219团的士兵，许多都是农家出身，素质不高，以后一定要加强文明礼仪这方面的教育。” 　　欧阳云知道他误解了，笑着说：“吉大哥，我这话可绝对没有怪罪的意思，依我看，当兵的不爱打架、没有脾气，那才糟糕。想一想，军队作为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地方，如果这里的男人再没点火气，那遇到小鬼子还打个屁啊！还不都是娘们一样……” 　　“荷尔蒙”是个新鲜名词，几个人都听不懂了，郭彪问：“这荷尔蒙是什么东西？” 　　“就是男人的阳刚之气。” 　　“哦，我赞成旅座的说法，士兵们打打架也是好事，可以发泄一下，这成天的训练、训练，十个人都会感到厌烦，长此以往，难免积累一些火气。” 　　姜树人听得不解了，说：“我没当过兵，说的可能是外行话，各位切莫见笑。以我来看，这打架不是违反纪律的吗？虽然也许刹不住，但是支持怎么行呢？这会不会败坏军队的风气啊？！” 　　“谈不上支持，只是希望大家能够保持一种斗志罢了，我建议，以后每一个月进行一次连级之间的比武，可以准备一面流动红旗加一点物资奖励予以鼓励，以此让士兵们之间形成一种尚武、攀比、重视荣誉的风气。另外，在违反军纪的处罚上，可以进行连坐，比如某个人违反了军纪，则取消该连一定次数的比武资格。” 　　欧阳云此话一出口，在座的个个叫好，于是学兵旅每个月的例定比武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101章 土改 　　黄老土是任丘大邱镇的一个普通佃农，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地主黄艮家的佃户，要问黄老土这辈子有什么愿望的话，无疑就是能够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了。 　　昨晚黄老土做了个梦，梦里被什么东西给跘了一跤，结果爬起来一看，竟然是块金子。这是个好兆头啊，喜得他一上午干活都心不在焉的，中午喝着稀饭的时候，他正在想这个梦究竟意味着什么呢？两个洋学生走进了他的家门。 　　两个洋学生是学兵旅政务大队的，为了不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他们并没有穿军装。两个人很有礼貌的进了屋以后，核实了黄老土佃农的身份，便拿出一份地契和一份合约来。 　　黄老土不识字，不过通过两个洋学生的讲叙，他意识到昨晚的梦灵验了—— 　　政务大队是学兵旅新设的部门，其中有不少人是应届毕业生，连新兵训练都还没有参加，是楚天歌、陈师昌等人新近招聘的。随着“以商制农”计划的开展，欧阳云联想到宋哲元要从学兵旅中挑选地方干部的打算，觉得这是一个将学兵旅的枝枝叶叶散到河北地方的好机会，便专门成立了政务大队，以老学兵为主，辅以一些刚招来的学生，让他们先负责土改事宜，潜移默化的使他们和学兵旅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 　　欧阳云计划中的土改，因为考虑到资金问题，故此土地不会白送，而是以每年折算一点收成的手段和农民们签订合约，视各户情况分为5年、10年、15年返还。年限到了以后，土地归农民所有，到时他们只需要上交5%-15%的农业税，其它的则完全由自己支配。由于租种地主家的土地每年至少要上缴30%甚至50%的收成，而这个时候粮食的产量实在太低，比如麦子，一亩地丰年不过产二三百斤，遇上灾年，则更少。故此，学兵旅此举在农民们中间引起的巨大影响是可以预见的。 　　黄老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忙不迭的签了。然而，由于学兵旅手中的土地，大多处于人烟稀少的丘陵地带、要不就是位于白洋淀的低洼地带，开垦起来比较费力，所以也不是人人都像黄老土这般踊跃。 　　政务大队六十几个学兵，两人一组在陈哲良的带领下（陈哲良现在是政务大队代理大队长）将试点镇大邱跑遍了，结果只签出去三千多亩的土地。 　　这固然和土地的质量有关——欧阳云还是高看“以商制农”这条政策了，或者说是小看了地主老财们对土地的看重程度。商人们倒是相当配合的，生怕收购的土地品次差了不能获得额定的入股权，可问题是，地主老财们肯出售的土地要不就是比较贫瘠的，要不就是比较偏僻的。即使有商人通过种种手段、关系获得了不错的土地，数量也太少，不足以引起农民们的积极性。欧阳云听了顾恋云、姜树人等人的忠告，又不敢采取过分激烈的手段，于是只好接受这样的现实，慢慢来了。 　　刘哲良之所以被放到政务大队，是欧阳云实在找不到可以委任的人手了。学兵旅可数的干部里，李铁书、吉星文、郭彪等人要负责军队整编、训练，陈师昌等人因为担任营长等职务，也都脱不开身。楚天歌负责招募女兵组成医护连倒是相当的顺利，可是最近又被派去翼东联系翼东特警纵队去了。刘哲良跟了欧阳云一段时间，表现虽然不算出色，但是绝对中规中矩，做事以稳妥著称，办理“土改”这类比较敏感的事情正好合适。 　　这一日晚上，政务大队所有学兵回到驻地以后召开例会，刘哲良见大家一个个都愁眉不展的，联想到自己今天的收获，便知道又没完成多少任务，心里也很是着急。他说：“旅座给我们的期限是两个星期，现在看来，只怕两个月都完成不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副大队长金宝拿出长地图来看着说：“梁坡和水平洼两块地实在是太偏僻了，而且土地情况又很特殊，老农们说的情况也很客观，种多了的话，凭人力的话忙不过来，可是种少了的话，他们又不划算。” 　　“那他们为什么不买耕牛呢？”一个学兵说。 　　金宝看他一眼笑了，说：“你知道一头牛要多少钱不？还有铁犁头，这些佃农家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买这些。” 　　刘哲良想了想说：“一户人家不行，那就几户人家联合起来嘛！” 　　金宝眼前一亮说：“这个主意不错，就好像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为了改善伙食几个人出钱打伙一样。”然后他看着刘哲良说：“大队长，还是你聪明。” 　　刘哲良脸红了，不过又有点小小的得意，觉得没有辱没了旅座的栽培，他谦虚的说：“这都是跟着旅座学的。” 　　学兵们感到奇怪了，问：“跟着旅座还能学到这些？” 　　“旅座思考问题的方法很特别的，用顾副官的话说，那就是换一个角度思考问题。” 　　“换一个角度？大队长，旅座是不是真的只有21岁啊？”在学兵们心目中，年轻的欧阳云是个谜一样的人物，大家对他又好奇又有些敬畏，现在既然扯到他的话题上，大家不由都竖起了耳朵，想从刘哲良口中套出一些关于欧阳云的事迹。 　　刘哲良向来是以欧阳云为荣的，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一张脸因为兴奋涨得通红，开始滔滔不绝的叙述起旅座的光荣事迹来——他自己不觉得的，跟着欧阳云这段时间，自己的口才可是大涨了呢！ 　　刘哲良正在充分发挥其口才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同时传来令他非常熟悉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旅座！”刘哲良立刻站了起来，然后急火火的去开门。打开门，看见欧阳云和顾恋云、白流苏站在门口，他率先朝欧阳云敬了军礼：“报告旅座，政务大队全体学兵正在召开例会，请指示。”然后又向两女分别行礼。 　　学兵们正听着欧阳云的事迹呢，现在主人公就出现在面前，一个个忙有样学样的跟着纷纷起立敬礼。 　　欧阳云回敬众人一个军礼，巡视一遍众人，笑着说：“大家最近辛苦了。” 　　刘哲良一脸羞愧地说：“旅座，我辜负了您的信任，土改进行得很不顺利。” 　　拍拍他的肩膀，欧阳云笑道：“这事不怪你，客观情况嘛。大家好像有点气馁啊，怎么，都被困难吓倒了？” 　　众人嘿嘿的笑了，刘哲良说：“旅座您来得正好，我们有个想法正想请您拿主意呢……”他先将目前土改面临的困难分析了一下，然后说出了解决办法。 　　欧阳云一听完眼睛就直了，心说乖乖，不会吧，这个合作社就这么出现在了中国历史的舞台上？这可是标准的社会主义的产物。他说：“行，这个主意不错，谁想出来的？我要为他记功。” 　　金宝说：“是刘大队长。” 　　刘哲良急忙摇手说：“不不，是大家的智慧。” 　　欧阳云看着他，嘉许的笑笑说：“哲良，不错，像个大队长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由你们负责具体操作，名字改一下，就叫合作社好了，你们去和老农们商量一下，看一个合作社多少户人家比较合适。记住，你们是引导者，要起到公证人的作用，将合作社的章程制定得详细一点，防止以后出现扯皮的现象。另外，如果农民们手头上实在紧张，你们看是不是可以这样，和大刀财务公司进行合作，以低息甚至无息贷给他们一点款项，偿还方式可以灵活一点，粮食、现金、人工都可以嘛……”他小小的发挥了一下，立刻使得这个合作社反感变得更加可行起来。 　　这让刘哲良更加信心百倍，坚定的说：“请旅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欧阳云来政务大队，正是为了了解土改的事情。他原来以为在利润的驱动下，商人们一定会以十倍的热情推动“以商制农”，没想到却因为土地的质量而使这项政策难以推广，现在见政务大队想出了如此的办法，无疑是对症下药，正中要害，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高兴起来。乃至回去的路上哼起了小曲，正是那首“今儿个真高兴”。 　　顾恋云好久没见他这么开心了，问：“就这么高兴？” 　　“那是，农业乃立国之根本啊！” 　　“听你这口气，怎么，想做土皇帝了？” 　　欧阳云笑笑，忽然对白流苏说：“流苏，听说你两个姐姐都报名参加了医护连？” 　　白流苏点点头：“嗯，前天她们还来找过我。”昏黄的路灯下，她看了顾恋云一眼，低声说：“媚人姐还特地问起你呢。” 　　“是吗？”欧阳云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不由也看了看顾恋云，然后转移了话题：“恋云，你昨天下午和老李谈什么呢？” 　　顾恋云心中吃了一惊，脸上不动声色，笑道：“怎么？我不过和老李谈了几句话而已，就吃醋了？” 　　欧阳云哧了一声说：“我吃醋？你们两个平时不是不怎么对付的吗，现在猛然走得那么近，有点奇怪而已。” 　　李铁书对顾恋云是一直抱有成见的，这从他非要将刘哲良放到她和欧阳云之间就可以看出来。这两个人平时碰头几乎从不说话，顶多点点头而已，昨天竟然一起呆在军营的训练场里谈了将近一刻钟的话，也难怪欧阳云感到奇怪。 第102章 又是刺杀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战争，那么我现在愿意呆在白洋淀里做一个渔翁——欧阳云。 　　到了任丘以后，回狼牙参加集训成了欧阳云最享受的事情。政务上的事情且别说有多烦人，好在有康大夫和姜树人帮忙，真正落到他肩上的事情倒不是很多。最烦人的是相应工厂的设立，由于几乎都是空白，所以很多技术甚至厂房建设都需要他到场进行指导。这个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有顾旭东和侯德榜的帮忙，估计他会头大致死。 　　因为天气渐热，加上大队长人选得到确定，而郭彪显然也很重视这个职务，狼牙的建制和训练走上了正轨，一切都开始按照欧阳云制定的科目及标准严格执行。现在，狼牙扩大到了90余人，其中不乏身怀绝技的，如果能够将相应装备落实的话，相信会是一支强军。 　　狼牙的特训里有一个项目是野外生存，按规定每个月至少进行一次，第一次欧阳云也参与其中，由于在白洋淀里进行，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做了大半天的渔翁，而上面那句话，也正是他参加这次训练的时候写下的。可惜的是，他这次训练没有完成便被电话给叫回了旅部，因为顾恋云又出事了。 　　上一次是下毒，这一次却是策划严密的伏击。 　　作为狐瞳的负责人、欧阳云的副官，顾恋云在学兵旅里的身份很特殊，因此她的住处安保非常严密。因为身处兵营，所以不仅有学兵旅的一系列岗哨进行警戒，而且在里面还有任丘特警中队设置的一系列暗哨。 　　不过即使如此，依然没能躲过日本人的眼线，这不，竟然被他们将手伸进军营来了。 　　刺杀发生在欧阳云洗浴归来的路上。 　　作为现代人，总是特别讲卫生的，欧阳云带领学兵旅进驻赵登禹部初步建设好的军营以后，首先完善了各项卫生设施，其中澡堂就建了不下于十个。除了一般士兵共用的大澡堂之外，还有相当于后世雅间的小浴室。 　　小浴室总共有三处，属于旅部的有男女各一间，分别建在军营后部的内勤区内。 　　内勤区本是安排医护连、参谋部等比较特殊或者重要部门的所在，因此防守更加严密。然而就是这么个在学兵旅普通士兵眼中带点官僚和神秘色彩的地方，顾恋云竟然遭到了暗杀—— 　　顾恋云的住处离浴室并不远，也就两百米左右。她洗完澡以后，端着换洗衣服出来，没走多远就听见了一声枪响。顾恋云的反应很敏捷，立刻下意识的前扑卧倒，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被击中了左肩。 　　袭击顾恋云的正是隶属于土肥原特务机关的久保小组，负责阻击的就是久保隆乡本人。久保隆乡带着承泽奋之助和新村一郎利用中午岗哨换班的时候潜伏进来，躲在澡堂附近的垃圾堆里，在这里已经埋伏了将近五个小时。他们潜入学兵旅腹地执行此项任务，也是无可奈何之举，顾恋云这段时间并不怎么外出，即使外出也是和欧阳云一起，身边跟着不少护卫。他们前来执行此项任务，皆有了玉碎的觉悟——久保隆乡一击不中，承泽和新村两个人跳出垃圾堆向顾恋云跑去，途中连连射击；久保丢掉长枪，掏出一枚手榴弹扔过去，接着也拔出短枪开始射击。 　　顾恋云一仆倒在地便往最近处的一棵柳树后面滚去，刚刚在柳树后面隐藏好身形，“啪啪”的枪声、“轰隆”的手榴弹爆炸声在耳边响起，刚才一连串的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她直冒冷汗、几欲晕去。这个时候，离这里最近的一个警卫听见枪声，已经赶了过来，他看见场上的情况立刻分辨除了敌我，趴在地上先是吹响了警笛，跟着瞄准射击。 　　三个小鬼子闷声不响的朝顾恋云藏身处奔去，一边连连射击着。 　　顾恋云大口大口的喘息了两口，右手一甩，一枚飞刀飞了出去，紧跟着洒出了一大把的毒沙。 　　由于是下午，飞刀的轨迹很好辨认，三个小鬼子轻而易举的就躲开了，不过接下来满视野的毒沙却无法闪避，这些家伙也够冷血、凶悍，见状也不躲避，继续飞快地往目标奔去，结果全部被沙子击中。其中新村跑在最前面，连脸上也中了毒沙，立刻感到脸上又麻又痒，忍不住伸手去抓，这一抓直接将脸上本已经中毒的肌肉、皮肤给抓烂了，然后连眼睛也中了毒，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这一下，竟然他已经有了“玉碎”的觉悟，但是猛然降临的黑暗还有又麻又痒的感觉还是如同一只巨兽一样将恐惧在他心中种下，他哇呀哇呀的大叫起来，浑然没有了刚才的沉着冷静，一下子丑态尽现。 　　久保和承泽身上中沙，因为穿的衣服很少，皮肤立刻破了，毒液一入侵，他们立刻觉得全身又麻又痒，于是不由而同的也开始乱抓。两个人越抓越痒，心中惶惶正不知道这黑乎乎的细小颗粒是什么玩意，此时见新村脸上血淋淋的好像被剥了皮一样，口中又发出苟同于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受到的惊骇程度更甚。这两个小鬼子也够残忍的，互相对看一眼，强行忍住身上的麻痒，各自将挂在脖子上的手榴弹的拉环拉开，然后嚎叫着往顾恋云藏身的地方扑去。 　　他们能够做出如此的决断应该说勇气可嘉，可惜的是这里是防备森严的学兵旅军营，自从第一声枪响，周边的岗哨还有巡逻队立刻赶了过来——他们还没跑起来，已经被子弹连续击中，随着轰隆隆两声剧烈的爆炸，三个小鬼子一起被炸成了碎片，真正“玉碎”了。 　　欧阳云赶回的时候，顾恋云已经被送进刚刚成立的医务室接受手术去了。这是女人第二次被暗算，可怕的是这一次还是在学兵旅严密防守的重地。顾恋云脸色本就难看，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一张脸登时完全变黑。 　　巧的是今天负责布防、巡营的军官正是蒋秀林，他看着小旅长的脸色，心中不禁忐忑起来，不知道他会怎样责罚自己——在军营里发生这种事，作为今天的值日官，无论无何都摆脱不了关系。 　　他却小看欧阳云的肚量了，或者说他根本不了解自己这个小长官究竟是怎样的人。欧阳云现在确实非常的愤怒，不过不是因为军营里的防守问题，二十因为感觉到了日本人在华北能量的强大。 　　很明显，日本人这次行动是经过周密策划的，他们至少摸清了军营里的情况，而且打探清楚了顾恋云的活动规律。这样看来，他们的谍报力量实在是太恐怖了——要知道，这里还是军营啊，如果在军营之外……他有点不敢想了。 　　另外一点，日本人针对顾恋云连续策划了两次暗杀，他们究竟为了什么呢？这个问题比刺杀本身更让欧阳云感到伤神—— 　　赴美考察团的人数已经最终确定下来，出行日期就在三天之后，顾恋云作为英语翻译，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她这一次伤在左肩，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短时间之内是恢复不过来的，那么，谁能补这个缺呢？！ 　　刺杀事件发生不久，李铁书和吉星文等人便纷纷赶到了医务室。大家见欧阳云眉头紧锁，脸上阴云密布，是从没有过的严肃，不禁都有些担心——别人不清楚，李铁书最明白了，作为曾经的“抗日双雄”之一，这位小长官对日本人向来深恶痛绝，这次日本人显然动了他的禁脔，那么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实在很难预料。觉得有必要劝解他，省得他再做出令宋哲元万分恼火的事情，李铁书拍拍他的肩膀说：“旅座，一切从长计议，万不可意气用事啊，你现在可是近万人的头……” 　　他话没说完，欧阳云已经听出了话外之音，苦笑道：“铁书，谢谢你的提醒，你放心，我不会愚蠢到再次去日租界打开杀戒的，我是担心啊！你想想，我们学兵旅防守如此严密的军营，小鬼子竟然能混进来，那不是意味着，华北之地根本没有所谓安全的地方——我们手中有枪，还可以反抗、采取措施，可是那些平民老百姓，他们怎么办？还有，还有三天考察团就要出行了，现在恋云出了事，这英语翻译就没了着落。”说完，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旅座，你这话说得很在理，如此看来，我们29军任重而道远啊！”吉星文说着，也叹了口气。 　　李铁书说：“如果是为英语翻译的事，这里倒有个现成的人选。” 　　“谁？” 　　“潘媚人啊！”李铁书指了指正端着一只盛满手术器材的手术皿走入手术室的潘媚人说。 　　欧阳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了，不过因为心有旁骛，一直没有太过注意，听他这么一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问：“你是说潘媚人会讲英语？” 　　“应该会吧，我听小李他们说，潘媚人早上起来都抱着本厚厚的外文书早读呢，我昨天也碰到了，注意了下，她读的就是英文。嗯，等手术结束了，你问问看。” 第103章 夜遇 　　人类的情感不知道是不是也会进化，从表现的方式上看，好像是这么回事。欧阳云标准的现代人，关于爱情林林总总的表现方式都甚熟悉。他无聊的时候瞎想，会有这样的感悟：二十一世纪的人们，特别是年轻女人，实在是幸福啊，至少在追求幸福爱情这一方面，无须像前辈那样顾忌许多，只需要大胆的说出来就可以了，有比较前卫的，甚至敢于做出来。于是，诸如接吻、拥抱之类比较暧昧、小资的动作，对于他们来说实在算不了多大的事。 　　或许正因为此吧，潘媚人那即使在这个时候也显得特别羞涩的神态就分外的引他注目，让他心中那随着年龄滋生的野草疯一样的生长，逐渐茂盛成一股特别的力量。 　　顾恋云手术以后一个小时的样子，在医务室的走廊上，欧阳云和潘媚人进行了一番对话。 　　“潘小姐，听说你会英语？” 　　“嗯！” 　　“对白怎么样？和外国人说过话吗？听得懂吗？” 　　潘媚人大胆的看着他，乌黑的眼珠格外的有内涵，里面是一种欲语还休的神采，这神采对欧阳云来说，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我和司徒校长用英语说过话——欧阳教授——” 　　“嗯？”欧阳云鼓励地看着她。 　　“请叫我媚人吧，我是您的学生呢。”说完这话，女孩的头低了下去。 　　欧阳云看着她，觉得有一只手伸进了自己心里，轻轻的撩拨着里面的野草。“你们的毕业考试是在六月底吧？媚人，我想请你帮个忙。” 　　“教授的事就是我的事——”女孩的语速很快，声音又低，话没说完，她的脸又更深层次的红了，看了他一样，便把头飞快的垂了下去——是不是觉出了里面的语病？ 　　“要命！”他这样在心中念叨着，飞快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潘媚人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然后问了一个有点傻乎乎的问题：您怎么就选中我了呢？ 　　“因为我——”他几乎脱口而出，不过，话到嘴边愣是将“喜欢你”咽了回去，“只有你会英语嘛，那就这样吧，你等我的通知，你的毕业考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谢谢教授。” 　　“先拜拜了！”欧阳云说完这话，几乎是落荒而逃——说实在的，作为男儿，面对这欲语还休的诱惑，他有点吃不住劲了。 　　任丘地界最先响应政务大队号召成立合作社的是大邱镇河淀庄，参加合作社的一共有17户人家。这些农户家里大多缺少壮劳力，抱着试试看的心思团结在一起，通过集资获得了耕牛等基本农具。政务大队在欧阳云的提示下，完善了合作社的各项权益分配细则，土地归各家所有，然后按照一定的顺序编成地块，所有需要共同劳动才能解决的大型作业按照地块的顺序依次进行。合作社的领导层则通过直选产生，没有工资，但享受县政府提供的补助。 　　黄老土作为首批与政务大队签署协议的农户，加上本人在乡间有些声望，故此顺利的当选为河淀合作社的第一任组长。黄老土和他的邻居们虽然普遍识字不多，但是基本的经济帐还是会算的，一亩地的产出扣掉上缴的以后，不仅足够养活一家老小，而且略有盈余，这样等土地归自己所有以后，将来的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当许多农户还在观望的时候，他们便率先在学兵的帮助下组成了合作社。 　　有了河淀合作社的成功模式，合作社的推广得以顺利展开，一些地段不好或者产出不高的土地都签了出去。可惜的是任丘的工业建设才刚刚开始，学兵旅手头也没多余的资金，故此土地有限。不然的话，只要拥有足够的土地，那么土改会是欧阳云入主任丘以后最先完成的政改项目之一。 　　由于国民政府和一些别有用心人士的宣传，关于共产党打土豪、分田地的负面新闻此时正喧嚣一时，学兵旅政务大队的活跃引起了不少人的猜疑，地主老财最是紧张。康大夫等县政府的官员一度也以为欧阳云是想搞共产党那一套呢，许多人看他的目光便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有门路的则开始向29军高层递话。 　　不过事情的继续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许多地主老财都准备好了细软随时准备搬走或者入住平津等大城市了，却发现政务大队的学兵一下子安分下来。当然，他们不知道是因为学兵旅手中没地了，还以为是29军高层的施压起了效果，于是又纷纷静下心来，断定这只不过是学兵旅小长官一番心血来潮而已。 　　明天就是考察团启程之期，楚天歌和黄达、张小泉坐在一辆马车上，正在前往多伦县途中。楚天歌奉了欧阳云的命令，前往察东“非战区”联络原51军将领张庆余和张砚田。他们一行三人从任丘出发，经北平、通县、宣化、沽源，辗转三日才得知张庆余的翼东特警第一纵队总部设在多伦，于是连夜赶往。 　　黄达今年才17岁，是学兵旅新为楚天歌配的勤务兵，张小泉则因为是多伦人，对翼东地形蛮熟悉的，所以皆被安排随同楚天歌完成这次任务。 　　六月底的夜晚，气温已经不是很低，三个人掀开挂在车厢门口的布帘，一边看着黑漆漆的夜景，一边低声聊着。 　　因为楚天歌戴着顶“抗日双雄”的帽子，黄达对自己的长官很是敬佩，私下里曾经对自己的好友讲，要是这次能够在翼东碰上鬼子就好了，他也好开开荤——在他想来，小鬼子碰上“抗日双雄”，那就好像羊入虎口一般，一定有命来没命还的。他问楚天歌：“大哥，你说我们这回会不会遇到王八啊？” 　　大哥和王八都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代称，王八代指小鬼子，为的是不暴露身份。 　　楚天歌还没答话，张小泉笑了，说：“你个小鬼，也想打王八？” 　　“什么小鬼，我已经17了！”黄达最讨厌人家叫自己小鬼，一路上已经抗议无数次了，听见这个称呼很不高兴的说。 　　楚天歌双眼一直看着前方，右手揣在兜里，将掌心雷都握出汗来了。出发前，欧阳云特别招呼过他，说翼东局势复杂，汉奸、鬼子特务肯定不少，一定要安全的完成任务。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湾平执行任务，结果竟然没看出小鬼子隐藏在石友三的大部队里，发誓这次一定要漂亮的完成任务，为此还特地和朝鸿乐研讨了一番路上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可谓做足了功课。 　　欧阳云的心思他是知道的，联络张庆余和张砚田，表面上看是为了于学忠的嘱托，实际上却是为了让学兵团以后的新兵们有个实弹演练的场所。翼东地区名为非战区，但实际上那是针对国军的，在多伦等地方，因为地理环境复杂，活跃着许多土匪。这些土匪大都和小鬼子有勾结，经常骚扰地方，其实就是伪军。因为翼东现在属于汉奸殷汝耕主政，张庆余和张砚田名义上归他节制，所以对这些土匪部队不好明着讨伐，顶多也就是暗地里做些手脚，故此，翼东地区并不似外人看来那么安全。 　　他见黄达和张小泉闹起了意气，说：“好了，休息会养养精神吧，到多伦还有几个小时呢。” 　　两人都闭上了嘴，不过实在没有睡意，于是都睁着眼睛看夜色。 　　就在他们感到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前面的一个山洼里响起了枪声，接着是一声剧烈的爆炸。三人包括赶车的黄老汉都吃了一惊，黄老汉急忙扯住缰绳拉住受惊的马，转头说：“后生们，前面好像在打仗，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吧。”说完跳下马车，拉起马往旁边的一个小树林里赶。 　　楚天歌让其他两人呆在车上哪里也不要去，然后掏出掌心雷，往枪声响处摸了过去。 　　黄达是他的勤务兵，兼着警卫员的角色，自然不肯，拔出驳壳枪跟了上去，张小泉一见也想跟上来却被楚天歌喝止住了，他语带双关的说：“帮黄叔照顾马车，我和黄达去看看。” 　　张小泉听出他是怕黄老汉驾车跑了，这荒山野地的找不到代步工具，应承下来。这时前面的枪声更响了，楚天歌和黄达飞快的跑了过去。 　　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系宝昌东北方向，傍着阴山山脉，两人顺着枪声方向跑过去不远，忽然听见一阵叽里咕噜的叫喊声，楚天歌一惊，省道：“日本人？” 　　“小鬼子！”黄达叫了一声，莫名的兴奋起来。 　　学兵旅的学兵们自从在欧阳云带领下打了两个胜仗，现在对打仗都有种渴望心理，特别希望能多杀几个鬼子，听说有鬼子，自然而然的就兴奋起来。 　　“人数不少！”楚天歌小声嘀咕着，对黄达说：“你帮我警戒，我去前面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是命令，黄达没敢异议，应了一声，楚天歌将枪换成驳壳枪，板开枪机，然后猫腰摸了上去。 第104章 王东北和救国军 　　王东北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右手撕下一副衣襟，费力地将被三八大盖洞穿的左手包扎起来，虽然疼得龇牙咧嘴的，可是他心中却在庆幸，幸亏小鬼子用的是三八大盖，如果是中正式的话，现在他这只左手算是报废了。 　　王东北是王德林的侄子，1904年投入王德林的队伍，开始跟着他和入侵东北的俄国鬼子打仗。1917年队伍被吉林督军孟恩远收编以后，王德林出任营长，他担任警卫排排长。1932年王德林部开始反正抗日后，王部改名为“中国国民救国军”，王任总指挥，他则继续担任其警卫部队的负责人。32年11月，由于日军的重兵围剿，救国军被迫化整为零，进入山林进行游击战。而王东北则跟随王德林撤入苏联境内，于1933年绕到欧洲、香港回国。王德林回国后，依旧关心东北的抗日事业，先后在上海、天津、郑州等地奔走，为救国军募集资金。王东北这一次秘密潜回东北，正是奉了乃叔的命令，联络旧部，并将募集得的资金交给救国军。 　　然而，由于王德林和他本人都已经被日本特务机关盯上了，故此他才进入察哈尔，便遭到了日本察哈尔松井特务机关的跟踪，双方在多伦县的小山村发生了交火，王东北的两个手下为了掩护他突围已经牺牲了。王东北一路逃到这里，其间又和对方发生了几次交火，不幸的是就在刚才被击中了左手。 　　楚天歌循着人声、枪声搜索前进，刚刚进入山林便发现了手电筒的光亮，他躲在一棵树后，屏声静气的支楞起耳朵，听见大概三四十米左右的地方传来略带东北口音的汉语呼喊：“王东北，你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投降吧，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的性命！”他悄悄伸出头去，乌黑的树林里，立刻被手电筒的光亮眩花了眼睛。他摸出一颗手榴弹，拧开盖子，将拉环套在手指上，做好了突袭的准备。 　　王东北包扎好了左手，见敌人离自己已经很近了，手电筒的光亮已经晃过身边好几次，喊声也近在耳边，他把驳壳枪用左臂夹住，右手换了一匣子弹，心说：拼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娘的，老子和小鬼子拼了！主意打定，他正准备闪身出去射击，忽然轰隆一声巨响，离他不过十米左右的地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他微微一愣，立刻趁着爆炸发出的光亮，探头伸出右手，然后对着光亮处的人影扣动了扳机。 　　楚天歌的手榴弹扔得非常精准，时间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当然，这是狼牙的基本教程之一——在扔出手榴弹前，延迟三秒，这样，手榴弹就会在目标区域上空爆炸，能够更大限度的杀伤敌人。手榴弹扔出去以后，他探出半个身子，做好了射击准备。他刚刚准备射击，看见了王东北的身影，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小鬼子追击的目标。他一边摸出颗手榴弹，拧盖子套拉环，一边大喊：“兄弟，这边来！” 　　松井太久狼这次派出追捕王东北的是其手下的山本小组，领头的叫山本耀竖。山本这一次一共带了七个日本手下、九个中国手下，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打死五人，打伤一人，现在剩下十个人。以十对一，山本本以为稳操胜券，想活捉王东北的，不料因为楚天歌的横空出现，一声爆炸以后就挂掉了三人，负伤两个。而接下来在王东北的射击下，两个受伤的又全部挂了，现在见对方来了援军，人数还不知道是多少，而已方只剩五人，山本知道想活捉王东北是不可能了。他气急败坏的叫嚣道：“杀给给，不要活口！”带领手下迅速隐藏好形体，然后开始向王东北藏身处猛烈射击起来。 　　王东北听见楚天歌的喊声，知道刚才那声爆炸一定是他造成的，显然是友非敌，便飞快地往他发生处跑来。 　　山本等人枪口上的火焰标明了自己的位置，楚天歌相机又扔出了一颗手榴弹，然后再次出声为王东北指明了位置。 　　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山本那边的射击点立刻少了一个。火光里，王东北看见了楚天歌模糊的身影，跑过来说：“多谢了！兄弟！” 　　楚天歌说：“他们一共多少人，能全歼吗？” 　　王东北一愣，为其说话的语气，然后兴奋起来，说：“还有四五个吧。”他从小山村一路跑到这里，都是被追的命，现在有了强援能够反歼对方，自然值得兴奋。想起惨死在小鬼子手上的两个手下，他说：“你还有几颗手榴弹，能给我一颗吗？”这里都是树林，很容易躲藏，子弹的作用相对来说就被限制了，但是如果有手榴弹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楚天歌一共带了四颗手榴弹，于是递给他一颗，正想说话，忽然看见一道灯光照了过来，灯光里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一闪，他忙叫道：“卧倒！”然后将他往旁边一撞，两个人先后扑倒在地。 　　他们刚刚倒地，附近就传来一声爆炸，却是山本等人扔过来一颗手雷。不过好在他们藏身的树够大，遮挡住了大部弹片，两个人又卧倒在地，故此都没有受伤。 　　手雷爆炸起来，山本等人从藏身处冲了出来，借着爆炸发出的亮光开始猛烈射击。山本等人显然都久经射击训练，射击的点面掌握得极好，子弹打在楚天歌和王东北身前的树上、地上，激得树叶泥土四处飞溅。 　　楚天歌一个翻滚，被一颗树挡住以后，他爬了起来，举枪就射；于此同时，王东北紧咬牙关，往另一边翻滚过去。 　　楚天歌开始几枪毫无准头，不过这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枪响，当头的山本身子一颤便倒了下去。楚天歌估计是黄达摸上来了，正瞄准的时候，身后响起黄达的欢呼声：“我打中了一个鬼子——”他暗叫不好，黑夜里出声欢呼，不等于自曝目标吗？！忙回头喊：“黄达，隐蔽！”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因为山本被杀，他的部下正杀红了眼，听见欢呼声，自然毫不客气的射击过去。他们中间有一人正好是用的德式冲锋枪，于是，一梭子子弹过后，黄达连中数枚子弹，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接着便一头栽倒在地，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我操你姥姥！”楚天歌虽然看不清黄达的人影，但是凭声音已经听出了不对，他一声怒吼闪身出来，驳壳枪照着前面焰火闪起的地方射出了全部的子弹。与此同时，王东北抛出了手榴弹。对面仅存的一个小鬼子还有两个汉奸在他们的联手打击下，无一幸免，全部被奸，不过，年轻的学兵黄达也因此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当楚天歌和王东北带着黄达的遗体还有大堆枪支弹药回到马车上的时候，在昏黄的马灯灯光下，张小泉看见楚天歌脸上的泪痕，先是一愣，接过黄达已经变冷的遗体后，眼泪便也滚滚而下。 　　黄达的牺牲有点突然，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们几个还有说有笑呢。 　　王东北听楚天歌等人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以后，也说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愧疚地说：“真对不起，这都是因为我。” 　　楚天歌强忍悲痛，强笑着说：“王大哥，这事怎么怪你呢，要怪也怪小鬼子。大家都是为了打鬼子，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只是，黄达今年才17岁。” 　　几个人就地取材，给黄达做了副简单的棺木，然后就地掩埋了，又将缴获的枪支弹药找地方埋起来，然后，楚天歌问王东北：“王大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王东北问：“你们这是要去多伦吗？” 　　“嗯。” 　　“多伦我是去不了了，殷汝耕现在就是日本人的一条狗，如果方便的话，我倒想去你们学兵旅驻地看一看。”王东北对“抗日双雄”的大名闻名已久，对天才欧阳云更有着不小的好奇心。许是自身经历使然，他对敢打鬼子的人极有好感，现在楚天歌是见到了，果然人如其名，那么欧阳云会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呢？当然，他想见欧阳云还有一个目的。由于现在受了伤，而且救国军在翼察两地的地下系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以他一人之力，是没办法将募集来的资金交给救国军的。要想找人代劳的话，他在平津两地的人头并不熟，找谁呢？嗯，也许欧阳云和他的学兵旅是个不错的选择。 　　楚天歌不知道他的心思，双方出于谨慎考虑，都没有透露此行目的，他说：“欢迎啊，那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王大哥，见到王德林老将军的话，请帮我带个好，对于王老将军，我们学兵旅一向很景仰的。” 　　“好的，那我们就再见了。” 　　“再见。” 第105章 转炉炼钢 　　任丘县唐家庄，庄南的“强民炼钢厂”正在火热的建设当中。车间、宿舍等砖瓦结构的建筑已经成型，一期工程高高的熔炉也建起了一半。熔炉旁边用于加料的平台完全建造成功，与平台连接的是一个钢架结构的建筑，该建筑上方的钢架下，吊着一只直径在一米左右、高约八十公分的铁制容器——这就是转炉了。 　　转炉技术的发明可以追溯到19世纪中叶，英国人贝塞麦于1856年发明了底吹酸性炼钢法，从此使得大规模炼钢成为可能；1879年，还是英国人托马斯发明了碱性转炉炼钢法；1891年，法国人特罗佩纳又发明了侧面吹风的酸性炼钢法。转炉炼钢法同其他炼钢法主要区别在于无须外加能源，仅靠吹入熔池的空气或氧气与生铁水中各种元素的放热氧化反应完成脱碳和脱除杂质的工作，并将钢液加热到出钢（1600℃或更高）温度。在此过程中，根据需要添加一定的其它元素，则会生产出相对应特性的钢材。 　　氧气在转炉炼钢法中的重要性，人们早就认识到了，但是因为技术原因，直到50年代随着纯氧提取技术的成熟才开始投入使用。而氧气对于出产钢材品质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在这方面，可以说因为有欧阳云这个剽窃大师的加入，“强民炼钢厂”的转炉技术一开始就走在了时代的前列。 　　就在炼钢厂里，纯氧提取车间也在建设当中，而一旦考察团从美国购买回液氦冷却系统以后，纯氧的取得便指日可待了。而在获得纯氧之前，炼钢厂将使用吹气法先行生产，这样不仅可以让工人熟悉下操作程序，积累经验，为二期、三期工程打下基础，另外也可以获得一些建设用要求不是太高的钢材，为任丘境内全面的工业建设服务。 　　炼钢厂的投资人一共有两位，汤强民和陈永贵。其中汤强民出资153万，占51%的股份，陈永贵出资60万，占20%的股份，剩下的30%则属于大刀财务公司、任丘县政府和欧阳云所有。 　　钢铁厂对于现代工业、国民建设、特别是军事工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没有合格的钢材，欧阳云即使掌握相关技术，有充裕的资金，先进的大炮、坦克也别想造得出来。 　　因为今晚就经前往北平参加宋哲元专门为考察团举行的送行宴会，欧阳云抓紧时间视察了炼钢厂、被服长还有电厂等在建项目，陪同他的则有姜树人、商狼、顾旭东、侯德榜等人。 　　对于转炉炼钢技术，特别是在此时绝对先进的纯氧转炉炼钢技术，商狼等人因为外行关系看了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落在姜树人、侯德榜这类专业人士眼中，那就不一样了。 　　顾旭东作为一名有志气的民族企业家，不仅在天津办有碱厂，还在南京六合的卸甲甸办有化肥厂，名为永利垭厂，目前正在建设当中。中日签署《何梅协定》以后，他和侯德榜商量之后，一度是想前往南京，在那里大干一番的。不过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加上和欧阳云的接触，却让他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 　　侯德榜站在高炉平台上看着已经成型的转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对欧阳云说：“欧阳主任，有了转炉，那我们就能够生产优质钢材，这样一来，兵工厂就有了可用之材，29军就能够生产坦克、大炮啦！”有了坦克、大炮，那我们中国军队还怕小鬼子吗？ 　　众人皆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商狼眯着眼睛，看看转炉又看看欧阳云，问：“这就是转炉？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侯德榜微笑着做了解释。商狼虽然不懂转炉技术，普通的炼铁技术却是知道一些，听说转炉并不需要煤炭、焦炭做燃料就能够将铁水熔炼成钢，先是惊讶，然后就啧啧赞叹起来，说：“这是欧阳旅长想出来的吧，真不简单，真不简单。”看着欧阳云的目光满是欣赏，倒带了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神色。 　　姜树人看看他，又看看欧阳云，便想起曾经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故事，不禁莞尔失笑，道：“商老，是不是看上我们欧阳了？” 　　商狼嘿嘿的笑，看着欧阳云的眼神越发特别起来，倒让被看对象惊出了一身冷汗。商家父女绝对是异类，父亲且不说了，老而弥疯，说话做事向来没有迹象可循；商莲儿不过才16岁，可是其人来疯的程度，比之她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不，前几天见到欧阳云，当着众人的面，便能脱口而出：“欧阳云，这回可被我逮住了……” 　　从钢铁厂出来，一行人去了军用被服长。军用被服长的厂房虽然还在建设当中，但在临时租用的民房里，工人们已经开始生产了，所生产的第一批服装就是学兵旅订制的迷彩服。 　　不过由于国内目前还没有拉链厂，故此这批迷彩服与现代相比的一大特色就是全部是纽扣式的。当然，考察团美国一行肯定会引进拉链的生产设备。 　　迷彩服的原料就来自主要投资人黄昆东的染布厂，目前已经制成了几百套成品，欧阳云除了考察被服厂的进度以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获取几套样品，带去美国做展销，看看能不能引起美国军方的注意，获得订单或者达到其它的目的。 　　迷彩服在现时中国自然属于另类，不过在欧洲，德国人1929年就设计出来了。当然，由于种种原因，德军的迷彩服和欧阳云设计的相比还存在相当的差距。 　　随同欧阳云考察的商人大都不懂军事，他们咋一见到迷彩服，并没有意会出其中蕴含的巨大军事价值，只是被它的格式还有那么多口袋给吸引了。这个时候，欧阳云自然是不吝显摆一下的，就迷彩服的军事价值浅浅的说明了一下，立刻引起了商人们特别是商狼的称赞，商狼对他说：“难怪大家都叫你天才呢，此言一点不虚，炼钢、打仗、服装，无一不通啊！” 　　顾旭东等人也有同感，看着欧阳云的眼神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研究的神情，显然都有这样的想法：这个小伙子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欧阳云一行人花了半天的时间考察完了相应的工厂、企业，然后去北平汇合已经等在那里的其它成员，于晚上六点半钟的样子集合到了全聚德酒楼，参加宋哲元为他们特地举行的送行宴会。 　　从宴会的高档次上不难看出，宋哲元对考察团美国之行是相当重视的，29军全部师长以上将领悉数到场，另外，一些平津地区的名流绅士也应邀出席。宴会一直进行了三个多小时，最后宾主尽欢。 　　宴会结束以后，宋哲元将欧阳云和姜树人留了下来，与秦德纯一起与他们进行了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话。 　　就在欧阳云在任丘大展宏图的时候，宋哲元以及秦德纯都注意到了任丘的变化。这变化无疑给了他们信心，宋哲元的对日立场便变得越发坚定起来，而他之所以要在宴后将欧阳云和姜树人留下，一是表示关心，让欧阳云注意安全；另一方面，则是表明自己的决心，并诚心向欧阳云咨询有关塘沽的防卫问题。 　　不得不承认，作为单纯的军人，宋哲元的军事素养还是很高的，从七七事变时他在军事的布防上也可以看出这点。当时29军主力四个师的部署宛若一只巨大的三叉戟，西侧，是张家口的刘汝明第143师，东侧，是天津的张自忠第38师，中央，包括北平和北平以南直到保定，是冯治安的第37师，这是三叉戟的三个刃，前面还有一个独立第39旅作为屏障。三叉戟的柄，则是河间、大名一带担任预备队的赵登禹第132师。这个布局中央相对较弱，两翼较强，后方也有强力的预备队。如果日军先取中央冯治安部，则可能遭到两翼和后方刘、张、赵三路夹击，若是先取两翼，其威胁对宋部核心的北平地区又鞭长莫及。外围还有其他北方军阀万福麟、冯占海等部，一旦开战也可期待获得他们的策应。 　　可惜的是，宋哲元当时以为日军近期不会发动侵略战争，29军虽然有好的阵形却无应战的准备，加上在南菀地区指挥权的混乱和对学兵团的疏忽，这才使得日军抓住了这个唯一的弱点，一击而破之。当然，这与刘汝明的143师没有及时救援以及汉奸的出卖也有相当的关系。 　　不过这是历史，随着欧阳云的凭空出现，注定是要被改变的。就比如塘沽来说，历史上根本没费小鬼子一枪一炮就失去该有的作用，从而成了小鬼子的登陆场，但是现在却不可能了。塘沽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欧阳云有时间也会考虑其的布防问题，现在见他主动提出，于是爽快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106章 全聚德论战 　　日军现在之所以敢放出其陆军天下第二的豪言，一方面由于其完备的预备役体质为军队提供了大量优质兵源，加上军国主义思想作祟，士兵训练刻苦，因此军队的整体素质很高；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其相对于东亚地区来说，部队的机械化程度是一等一的，较早的拥有了坦克、大炮、飞机，拥有海陆空比较全面的打击能力，综合战力远远高于其它国家的部队。 　　塘沽相对于29军的重要性无论怎么强调都不为过，29军一旦和小鬼子开战，自然会受到对方的重点照顾，那么，29军要怎样布局才有可能在小鬼子的海陆空三位一体的打击中坚守住阵地呢？ 　　宋哲元经历过长城抗战，虽然本部取得了局部战斗的胜利，但是作为国军主体却是以失败收场。对于那场战争，他有着深刻的体会——国军35万左右的军队之所以会败在几万日军手上，正是因为没有飞机、坦克，大炮也远逊于对方。而29军之所以能取得喜峰口大捷，正是因为出奇兵首先歼灭了日本人的炮兵部队。他的疑问是，如果这种局面得不到改变，29军将来能在日本人的飞机、舰炮的打击下守住塘沽吗？ 　　欧阳云一一的说出了自己的布置。 　　为了对付日本人舰炮的威胁，可以将要塞炮、炮兵阵地延后布置，然后在登陆地点布设雷区；而针对敌人登陆部队的阻击阵地就将设在炮兵阵地前方；同时，炮兵阵地里配置相当的防空力量。因为要塞炮的口径肯定属于重炮的范畴，这样一来，敌人坦克的威胁算是缩小一半。那么只要给地面部队配备相当的反坦克武器，小鬼子的坦克这一威胁就不存在了。 　　防空是29军的弱项，过去是因为经费问题，现在则是因为没有进口渠道和相应的技术。不过随着29军自己兵工厂的完善和扩建，高射机枪、高射炮都不是问题。谈到这里，欧阳云适时的将MG43的开发情况说了出来，当然，他这里改了个名字，叫“雷神通用机枪”，国标名字为LS-TY1型机枪。 　　宋哲元听说搞出了既可以防空又可以作为班排级主要火力的机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过，许是被小鬼子的飞机、大炮炸怕了，他却不信光凭高射机枪、高射炮就能够对付飞机，还有就是，炮兵一直是29军的软肋，且别说要塞炮这种大口径的重炮了，就是山地炮、迫击炮等轻型炮，29军目前也稀缺得很。要知道，29军虽然成立之初就是一个军的建制，兵员有数万人，但是真正拥有自己的炮兵部队还是沾了老蒋的光，老蒋下令解散察哈尔境内的抗日同盟军，宋哲元趁机收编，这才有了属于自己的炮兵部队。 　　高射机枪和飞机的兑换比例一般是25比1，高射炮则是15比1，如果单论成本，绝对是划算的。当然，欧阳云并没有将自己一个疯狂的想法说出来，那就是将来有能力制造坦克以后，可以将坦克上的一联高射机枪改为三联，具体做法是拆除炮塔，前、左、右各设一联高射机枪。这样一来，坦克就变成了可移动的防空堡垒，防空效率和生存能力自然能得到极大的提高。 　　至于造炮，以欧阳云现在掌握的知识，就是没有电脑的帮助也能够完成设计，关键是要有钱有好钢。 　　听欧阳云说能自己造炮，老宋两眼几乎要发绿光，作为老行伍，大炮在此时战争中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有了充足的大炮，又能够抑制日本人的飞机，那29军在翼察两地还怕谁来？国民政府撤出河北的时候，北平郊外的兵工厂并没有及时搬走，另外，29军也有自己的枪械所，故此，只要技术和设备到位，立刻可以制造大炮。如果不是考虑到欧阳云美国一行非常之必要，关系到29军将来的钱袋子问题，老宋估计要他立刻放下所有其它事情，全身心去督建大炮了。 　　宋哲元和欧阳云在侃侃而谈的时候，秦德纯开始只是听着，这时问：“欧阳，听说宣化的铁矿场和任丘的炼钢厂都开始建设了，你估计什么时候能够出钢？” 　　欧阳云说：“如果是一般钢材的话，估计还有一个星期就能够出了，问题是铸造大炮所需的必须是特种钢，另外，如果没有大型车床、镗床的话，炮管的膛线无法完成，如果只是生产滑膛炮，则射击精度不能保证，无形中就降低了大炮的威力。我的意思是，等从美国进口大型机床回来以后再考虑这事。” 　　宋哲元和秦德纯两人对大炮并没多少研究，对膛线的定义却是清楚的，最鲜明的例子是，日本的三八式步枪正是因为采用了线膛枪管，子弹飞行稳定性好，所以精度特别的高，当然因为弹药的口径问题，虽然射程远、穿透力强，但是因为杀伤面积小，对周边组织没什么损伤，故此伤害性还不如中正式。大炮的精确度如果得不到保证，其杀伤能力自然有限，这个浅显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两人点点头，算是赞成了欧阳云的观点。宋哲元想到一旦考察团从美国回来，29军就能够自己生产大炮，那全军的战力一定能够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一时踌躇满志，对欧阳云的美国之行都有点迫不及待了。秦德纯作为29军的智囊型人物，这时又提出一个隐忧：考察团的护卫问题。 　　考察团名单已经确定下来，商人代表23人，29军代表则是欧阳云、姜树人，潘媚人是翻译，另外还有白流苏为首的六人警卫小组。秦德纯认为警卫小组的人数太少了，不足以护得考察团的周全，建议最少再增派一个排的护卫人员。 　　这一点，欧阳云也考虑到了，他本来的意思也是想多派点人手的，这样一旦美国之行一切顺利，要设立办事处的话留守人员的选择也比较宽松。只是出行资费实在不菲，考虑到经费问题，他不得不削减警卫人员的数量。现在警卫小组的六人，可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其中有狐瞳小组中训练成绩比较优异的，也有狼牙成员。面对秦德纯的厚爱，他只能苦笑着谢绝了。 　　秦德纯却是怎么也放心不下，于是建议说最少安排一个排的警卫将考察团送到香港。 　　宋哲元见他说得有理，同意了这个建议，当场拍板，从自己警卫团里抽出一个排的精锐，让他们负责将考察团安全送出国门。 　　宋哲元、秦德纯和欧阳云三人间的谈话进行了足有两个小时，等欧阳云和白流苏回到鬼宅，已经是深夜了。 　　鬼宅里还亮着灯，两人刚走进院门，听见声响的顾恋云就迎了出来，笑着道：“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看见她欧阳云觉得有些意外，白流苏则非常知趣的现行告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送送你呀，怎么，不欢迎吗？” 　　“不是，你这伤口刚做的手术，身体吃得消吗？”欧阳云说着皱起了眉头。 　　“穿透伤，不碍事的！”顾恋云说着，上来轻轻的挽住他的胳膊，倚近来几乎是拥着他回到了他的房间。 　　“喝了不少酒吧？喝口茶解解酒！”女人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两人走进房间，她递过来一杯茶。 　　欧阳云是正常的男人，虽然因为客观原因如今还是处男之身，不过耳染目睹之下对于男女之事并不陌生。女人这样的姿态他在影视作品里见得多了，不会犯不解风情的错误，心里好像飞进了一只小蜜蜂似的，他不自觉暧昧的道：“怎么？不过就两个多月而已，就舍不得了？！” 　　女人牙齿轻轻咬住下嘴唇，看着他的眼神幽幽的好像夜里爬在围墙上喵喵叫的母猫。 　　欧阳云心中大乐，心说这丫头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有点小小的得意，心中升起一股小火苗，他忙喝了一口茶想要浇熄它，不过好像事与愿违，这口茶水竟然好像是火油一样，灌进去以后反而熊熊燃烧起来。 　　女人的脸庞近在咫尺，也许是刚受过伤的缘故，本就白皙的脸在灯光下散发着白瓷般的光芒。很奇怪的，至少欧阳云事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女人已经贴在他的身上，她丰满的胸部慢慢的好像有节奏一样的考上他的胸腹部，立刻将他身体里的火给引了出来——这个时候，如果欧阳云还不为所动的话那他就是块木头了。 　　欧阳云是木头吗？相信没人会相信这个论断，于是，他很自然的挽住了女人的腰，俯下头吸住了女人娇艳欲滴的嘴唇。 　　女人的嘴唇很性感很知趣，他的嘴唇才凑上去，它就自动打开了，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极大的满足了男人的虚荣心——女人的牙齿和舌头开始显得笨拙而可爱，而男人这个时候充分发扬了好为人师的优点，先是叩开女人的牙关，接着便悄悄虏获了她的舌头—— 第107章 春梦无痕 　　女人评价一个男人的优劣，一般有两个标准，一个是大众化的，比如是否有钱、是否有地位、是否高学历等等，还有一个则是私密的，那就是他行吗？ 　　顾恋云对今天这一幕的发生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当然，事情的进展出乎了她的意料，本来嘛，作为年长者，她是想羞涩的当一回老师的。貌似好多男人的第一次就是在女人的指导和帮助下完成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过门儿不入”呢？她却没想到欧阳云是此中高手，不仅手段众多，而且激情澎湃。当然，这也许是那杯茶或者酒精的功劳，使得欧阳云雄风迭起，愣是将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变成了一场屠杀。 　　顾恋云因为左肩受伤的缘故，本来就体力不行，在欧阳云第三次欲攻进其本阵的时候，不得已举起了白旗——“好人，饶了我吧！” 　　泄了一次以后，欧阳云就完全清醒了，至于第二次、甚至于第三次则是完全因为情动。他这才想起她还是个伤员，急忙翻身下马，轻轻搂住她，就欲开灯查看伤势。 　　第一次以后，顾恋云将身下的一块毛巾给收了起来，那上面有点血迹，算是一种象征吧，见他要开灯，急忙将毛巾塞到了被单下面，搂住他说：“不要开灯。” 　　欧阳云亲了她一口，双手带点恶作剧的狠狠的掐了她胸部的山峰一把，问：“怎么样，我厉害吧？！” 　　顾恋云把头埋进他怀里，腻声道：“不知道流苏睡着没有，她一定听见了。” 　　欧阳云忽然想笑，心说这好像是你引起的吧，好在他不傻，这话想想可以，说出来却太蠢了。他认真的说：“怕什么，我会娶你的！” 　　顾恋云更紧的抱住他，说：“我不需要你的承诺，只希望你别被潘媚人给骗了。” 　　欧阳云哑然，这才知道她主动投怀送抱原来是为了这个，心中好笑：自己就是那么没有定力的人吗？刚才连番杀伐的时候感觉不出，这个时候觉得有些乏了，打了个哈欠摇摇头正欲闭目入睡，女人却说出一句有些突兀的话来：“日本中国囤驻军司令官换人了。” 　　所谓中国囤驻军就是华北囤驻军，其前身是满清囤驻军，乃《辛丑条约》签订后的产物，当时西方列强在天津皆有驻军，其中日军最众，满清灭亡后于1912年一度更名为“支那囤驻军”。 　　“哦？” 　　“是和土肥原贤二其名的‘关东四杰’之一多田骏。” 　　欧阳云在电脑里读到过有关多田骏的资料，但也仅仅而此，不明白女人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扯出这个话题，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呢？ 　　“昨天，我们在天津的同志刚刚获得一份日军的‘华北高度自治方案’，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这个时候，欧阳云其实是没兴趣的，不过女人这番话显然是别有用心的，他唔了一声。 　　“这个方案是土肥原和多田的杰作，经过关东军司令南次郎批准了的——政权名称叫华北共同防赤委员会，下辖五省二市，分别是察哈尔、河北、绥远、山东和山西；首领宋哲元，总顾问土肥原贤二；军事由最高委员会主持；财政则截用中央在该省市之关税、盐税与统税；经济方面，在日本和满洲国支持下开发华北矿业、棉业，在任丘建立经济特区；金融方面，脱离法币制度，另定五省通用货币，与日金发生联系；信仰方面，三民主义与共产主义必须予以扑灭，代以东洋主义；政治上，只保留南京政府之宗主权；外交政策是亲日反共。” 　　女人说着睁大了眼睛，借着微弱的光近在咫尺的看着他的脸。 　　欧阳云开始还有睡意呢，听着听着却悚然动容：“日本人知道任丘有油田？”所谓的“自治方案”他早就知道，这也是他选择投靠宋哲元的一个原因，方案中的一些条件在他看来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任丘经济特区绝对是个例外！开什么玩笑，油田啊，初期还是自喷型的，这是29军的希望，也是他欧阳云的希望，怎么肯让狼心狗肺的小鬼子染指？！ 　　“日本人的特务机关在华北地区无所在不在，你以为呢？” 　　“那么说，接下来小鬼子就会找宋军长摊牌了？”欧阳云记得这个自治方案之所以被曝光，是因为被日本人当作最后通牒传给宋哲元的，为此关东军司令官南次郎还给了最后期限，云如果宋不照办，那将以五个师团的军力进攻华北。 　　“应该是吧——我累了。”女人说完这话，头伏在他的胸脯上沉沉睡去。 　　欧阳云却睡不着了…… 　　第二天早上，欧阳云被白流苏叫起来的时候，发现枕边已经没人，知道顾恋云悄悄的走了。枕边还有女人的余香，枕头上还横陈着几根长发，他一边穿衣一边回味昨晚的性福生活，咂咂嘴，心说蛮不错的！比想象中好多了，再想起顾恋云，心中平添了几许柔情。 　　考察团如期出行，商人们的家属多有到车站送行的，加上宋哲元加派的一个排警卫，声势不小，有消息灵通的记者早就等在那里，采访的采访、拍照的拍照。欧阳云出于需要，一边心不在焉的配合着，一边往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顾恋云的影子。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直到火车开动，顾恋云始终都没有出现。“难道是因为被我要得狠了？”欧阳云这样宽慰自己，想起顾恋云瘸着脚走路的情景，嘴角莫名的撇出一抹坏笑，心中是甜丝丝的感觉。 　　不过这种美好的心情并没有保持多久，火车鸣笛开始缓缓前进的时候，他想起女人临睡前的那番话，眉头渐渐锁了起来，有些担心从美国回来以后，华北会不会还能保持这种态势。 　　他来了，这个时空注定将进入另外一个轨道，那么历史会发生怎样的改变呢？！ 　　火车开始正常行驶的时候，欧阳云习惯性的摸了摸放在身边的背包，一愣，接着又把手伸进去摸了摸，然后急急的解开背包，打开一看，脸上不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背包是他的宝贝，他穿越时携带的家当全部在里面，最要紧的是阻击步枪还有掌上电脑，现在，掌上电脑却不见了。很显然是被盗了，可是会是谁呢？“难道是顾恋云？”他这样一想，心中先是隐隐的痛，接着便是极度的愤怒。他倒不担心电脑里的资料会被利用，电脑的开启需要他的指纹，问题是没有电脑他还能干什么呢？他以后雄伟的计划没有了电脑的帮助，那就等于婴孩没了娘，注定夭折。 　　航空母舰、导弹、超时代战机是没指望了，好在他之前抄录了一些发动机、坦克和大炮的资料，盘尼西林技术也完整的摘录下来了，不然现在估计他死的心都有。 　　想起昨晚女人的妩媚娇柔，以往两人一起打情骂俏的情景，他的心拔凉拔凉的——他原本自信女人已经爱上了自己，以为她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现在才知道自己错了——古人云女人心海底针，又说天下最毒妇人心……他的脑中尽泛起这些古今中外用来诋毁女人的词句，心想自己还是太单纯了，还没能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也根本不了解这个时代人们的想法，心中那个悔痛哪，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白流苏是警卫小组的组长，和潘媚人、商莲儿作为考察团里仅有的女性和欧阳云坐在了一起。 　　商莲儿很活泼，而且自来熟，很快就和潘媚人、白流苏有说有笑起来。三个少女皆坐在欧阳云对面，和欧阳云坐在一起的则是姜树人和陈翰林。欧阳云这次出行算的上身在花丛中，香艳之旅了。 　　坐下来以后，众人见欧阳云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大事，故一直没人敢打扰他。商莲儿和潘媚人就一直有意无意的注意着他，将他脸色的变化看在心头，潘媚人还好，羞涩的天性使然不好表示关切，商莲儿却是无所顾忌的，出声问：“欧阳云，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见欧阳云没有做应，她踢了他一脚，嗔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和你说话呢。” 　　姜树人和白流苏等人这时才注意到欧阳云的脸色，纷纷发问表示关切。 　　商莲儿在这支队伍里绝对属于异类，不过她年龄小，又长得漂亮，老爸还是头极护短的老狼，不少人虽然不免在心中腹诽其没教养，但是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队伍里直接以姓名称呼欧阳云的，仅此一人。 　　众人的发问唤醒了神思中的欧阳云，也把他从巨大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他的脸色一缓，强笑说：“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吧。” 　　白流苏听他这么说，看他一眼，脸色有些古怪——昨晚他房中发出的动静也实在太大了些，她又不是傻子或者少不更事，自然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 第108章 万里长城永不倒 　　电脑对欧阳云实在太重要了，作为穿越人士，如果没有电脑的帮助，即使他心比天高，到头来也是一事无成。好在他已经摘录下许多，最后，他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考察团的出行路线是一早就确定下来的，从北平坐火车到徐州，然后经由徐州前往广州，再从广州到香港，经由那里坐船去美国。 　　一路上，看着铁道两边低矮的草房、土坯房，一望无垠的田野，乡间劳作的人们，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欧阳云一直表现得很有兴趣的样子。 　　在自己的那个时代，透过火车窗户看到的，同样的田野、同样的人们，当然，茅草房和土坯房是比较少见的了。没有人能够理解欧阳云的感受，就好像他不了解现在的人们为什么尊卑之分那么严重一样。有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这就是我曾经的祖国，虽然贫穷落后，但是美丽富饶，人民勤劳朴实善良，我怎么能忍心他们受到小鬼子的蹂躏？！ 　　电脑的丢失在他心中种下了阴影，虽然不知道女人此举意欲何为，但是隐隐的总有不好的感觉，这让一向开朗、健谈的他一路上显得有些抑郁。 　　姜树人见他如此，只道是近乡情怯，虽然他的根在中国，但是毕竟美国才是他长大的地方，他的父母亲人都在那里，算是他的家乡吧？游子归乡，难免会有感慨，有心活跃下气氛，没话找话说说：“欧阳，美国应该没有这样的田园风光吧？作为工业国家，肯定到处都是工厂。” 　　欧阳云省下神，微笑道：“美国是工业国家不假，不过也不是满地工厂，美国幅员广袤，田地都是成片成片的，田园风光也不错，但没有我们中国特色的茅草房、土坯房，中国和美国比还是太落后了。” 　　陈翰林接话说：“我国的落后是经年积累所致，追究起来首先得怪罪到清朝的闭关锁国政策上。就拿火药来说，本是我们中国人发明的，结果传入西方，反而被人家利用起来祸害我国，哎！想起来就让人生气。” 　　这个问题有些深奥，探究起来不是几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欧阳云笑笑说：“我为大家唱首歌怎么样？” 　　商莲儿拍手叫道：“好啊好啊，就唱《在水一方》好了。” 　　欧阳云一愣，看了潘媚人一眼，后者本看着他呢，四目相对，她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 　　陈翰林笑道：“早听说欧阳长官唱得一首好歌，现在能亲耳听到，实在是三生有幸哪！” 　　欧阳云说：“我就为大家唱一首颂扬大侠霍元甲的《万里长城永不倒》吧。”他清了清嗓子，然后便轻声唱了起来：“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 　　睁开眼吧，小心看吧 　　哪个愿臣虏自认 　　因为畏缩与忍让 　　人家骄气日盛 　　开口叫吧，高声叫吧 　　这里是全国皆兵 　　历来强盗要侵入 　　最终必送命 　　万里长城永不到 　　千里黄河水滔滔 　　江山秀丽叠彩锋岭 　　问我国家哪像染病 　　冲开血路，挥手上吧 　　要致力国家中兴 　　岂让国土再遭践踏 　　个个负起使命 　　万里长城永不到 　　千里黄河水滔滔 　　江山秀丽叠彩锋岭 　　问我国家哪像染病 　　冲开血路，挥手上吧 　　要致力国家中兴 　　岂让国土再遭践踏 　　这睡狮已渐已醒。” 　　唱歌是要有心境的，欧阳云现在的心情无疑非常适合唱这首歌。姜树人曾经在广东呆过，听得懂粤语，只听了几句便被打动了。其他人虽然听不懂粤语，但音乐的魅力在于通过曲调节奏能够引起人的共鸣，大家静静的听着，不知不觉间，心中先是升起一股苍凉的感觉，跟着便产生了一股子豪气。 　　欧阳云唱完，姜树人拍手叫好，道：“这词写得实在是太好了，万里长城永不到，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叠彩锋岭，问我国家哪像染病！这是我国目前境况真实的写照啊！我们的国家昏睡了百年，是应该醒一醒了！欧阳，这重担就落在你们年轻人的身上！”他用力拍拍欧阳云的肩，说：“冲开血路这些事就交给我们老壮一代来完成吧，国家要想真正中兴，还得靠你们年轻人。” 　　商莲儿问：“这是哪个地方的话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姜树人：“是广东话。” 　　商莲儿说：“蛮好听的呢，欧阳云，再唱一遍吧。” 　　陈翰林问：“这歌是你自己写的吗？实在是太好了，很振奋人心哪！” 　　欧阳云也不知道这歌是谁写的，摇头说：“不是我写的，在美国的时候听一个老乡唱的，觉得好听就学会了。” 　　姜树人说：“美国华侨很多啊，欧阳，这可是一股不容小窥的力量，我们这次去美国应该想办法和华侨领袖们见见面，他们会对我们的事业有帮助的。” 　　欧阳云早考虑到这些，不仅是美国华侨，香港的侨胞借此借道的机会也要多亲近亲近，最好是能够引点资，如果能够连技术带资金一起引进的话那就实在太棒了。他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姜先生，你不是有同学在香港的吗，到时也要请他帮帮忙引见一下香港侨界的领袖，盘尼西林在国外的推广是离不开他们的帮助的。” 　　“这个我来安排，到了徐州我立刻给他发电报。按照船期，我们在香港要逗留一天多时间，正好有时间活动一下。我这个同学在《大公报》担任副刊编辑，笔头子不错的，到时请他宣传一下应该不成问题。” 　　欧阳云点了点头。 　　考察团加上警卫排因为人数众多，宋哲元动用关系为他们包下了三号车厢。欧阳云他们的位置位于三号车厢末端，当他开始放歌的时候，三号车厢里其他人全部停止交谈，静静的听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就在与欧阳云背靠背的四号车厢的位置上，日本关东军驻察哈尔特务机关的机关长松井久太郎竖起耳朵，将这首《万里长城永不倒》也听进了耳里。 　　松井身着长褂、戴着顶黑色礼帽，在他的身边坐着他的两个手下，而在他的对面则坐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子。 　　欧阳云歌唱完以后，松井轻声问他的手下：“东桥，歌词大意是什么？” 　　东桥曾经在广东呆过，能够听得懂粤语，他习惯性的欲低头作答，被松井踢了一脚，醒悟到这是公众场合，一省，然后凑近了将记住了的歌词轻声说了出来。 　　松井听完皱起了眉头，暗忖：听声辨人，看来这个支那人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仇视程度相当严重，属于典型的民族主义者，要想降服他不是易事，也许必须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 　　东桥低声说：“阁下，欧阳云此人和楚天歌号称‘抗日双雄’，乃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公敌，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呢？” 　　“他对帝国还有用！” 　　“属下明白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离松井和他的手下隔了三四个座位靠近过道的一个座位上，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一边吸着卷烟，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松井一行。他的左手插在兜里，手上捏着一支勃朗宁手枪的枪柄，心中痒痒的恨不得能够立刻将它掏出来然后将那几个日本特务给宰了。 　　如果欧阳云在这里会立刻将他认出来，毕竟两个人在学生训练班呆过，而且还发生过有趣的对话，这个人就是梁大伟。从内心讲，梁大伟对“抗日双雄”是由衷佩服的，甚至有点妒忌。大家做的其实是同样的工作，但是受到的待遇却有天壤之别，用曾澈的话说：大家都是杀鬼子汉奸的，这待遇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国民政府机关和军队撤走河北的时候，曾澈和梁大伟都留了下来，两个人原本是想组建一支抗日杀奸队伍的，其原型就是训练班的特训组。然而因为欧阳云和楚天歌的出现，他们的计划被破坏了，原来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人才全部脱离了不说，还因为抓捕楚天歌一事闹了个灰头土脸、名誉败坏，这直接导致他们在天津的行动变得艰难起来。 　　梁大伟之所以登上这趟列车，是因为接到一个代号叫“狐”的同组织高级特工的命令，让他一路跟随欧阳云一行，严密监视考察团的行动的同时，要将与考察团有所接触的人的底细打探清楚并记录下来，然后到香港和那里的特工回合，接受新的任务。 　　梁大伟之所以认识松井，缘于众人双方特工前段时间在华北地区的明争暗斗，松井作为日方的主力干将，早就受到力行社的注意。梁大伟曾经在曾澈那里见过他的照片和资料，后来去察哈尔执行任务的时候，凑巧又见到了他本人，故此印象深刻，一照面就将他认了出来。 　　“难道日本人想对欧阳云下手吗？”咋见到松井，梁大伟脑中便冒出这样的想法，心中一度非常犹豫，不知道万一日本人展开刺杀行动时，要不要帮欧阳云一把。最终他说服自己，同为中国人当然要一致对外，决定如果松井等人真是来刺杀欧阳云的，那么自己一定要尽力的帮助他，就算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吧——当初他和曾澈之所以要抓楚天歌，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主意拿定以后，他的左手便不再离开兜里的手枪了—— 第109章 华北高度自治方案 　　考察团一行离开北平的时候，香港岛一幢楼房的地下室里，刘华山将新收到的一份密电破译出来，交给候在一边的侯军。 　　侯军飞快的看了一遍，掏出灯芯式打火机，将纸条焚烧掉，然后对众手下说：“刚接到上峰来电，目标已经从北平出发了，我宣布，‘猎云行动’正式开始。边城、范云勇！” 　　“到！”两个差不多年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小伙子站了起来。 　　“你们即刻去广州准备接应‘野狼’，他和目标坐了同一列火车，车次是103。他会到三号出口等你们，你们到时记得举一块上书‘接伟哥’的牌子。和‘野狼’回合以后，尾随目标进港，搞清楚目标的地址，然后边城和‘野狼’继续监视，范云勇回来通报。” 　　“是。” 　　“张小三。” 　　“到！” 　　“现在情况有变，宋哲元为目标增加了一个排的警卫力量，仅凭我们现在的人手要完成这个任务有些困难，你不是认识许多帮派人士吗，找他们借点人手。” 　　“好的。” 　　……侯军是力行社新派来香港地区的特派员。力行社在香港的特工小组原来的工作是收集情报，间或的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因为其它原因，力行社最近也推出了所谓的“猎云行动”，和日本特务的“猎云计划”名字惊人的雷同，看来他们需要对付的将是同一个人——欧阳云。 　　“最后我重复一下这次行动的目的，优先考虑活捉，但是如果有困难的话，那就——”侯军说着，右手一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如果没有欧阳云的出现，历史或许会根据后世教科书上所描叙的那样一步一个脚印的发展下去，宋哲元最后难免落得个病死客乡的下场。 　　必须承认，国民政府整起来的以复兴社为首的特工情报组织效率还是很高的，土肥原和多田等人整出来的“华北高度自治方案”才出炉，他们便获得了该方案的具体内容。顾恋云将这个重量级的情报选择那样的时机透露给欧阳云可不是无的放矢，聪明的她没有借题发挥再说点什么，但是潜在的意思其实是很明了的，无外乎是希望欧阳云投入中央的怀抱而已。可惜欧阳云在经历过某种剧烈运动以后，心思单纯起来，楞没往那方面想，如果不是掌上电脑被盗，估计他即使被女人卖了，依旧会认为她和自己是一条船上的。 　　土肥原作为原关东军沈阳特务机关的机关长，经由“伪满洲”一事在华北早就恶名远扬，一度被中国母亲们用来吓唬啼哭不止的孩子，一说“土匪原”来了，孩子便会骇得噤声。 　　考察团乘坐火车刚刚到得徐州，几乎同意时间，土肥原便亲自驾驶轿车从天津赶往北平求见宋哲元去了。说求见其实是假，土匪原之前来过，和29军军部驻守的警卫发生过摩擦，为此宋哲元表态：29军军部对土肥原阁下不设防。巧合的是，今天的值班警卫恰好就是上次的那批，所以尽管心里对这小鬼子恨得牙痒痒的，却也只好看见就当没看见，任由他目中无人的进去了。 　　那一个时空的宋哲元，当土肥原上门要挟的时候，恰巧老蒋邀他前往庐山会晤，他本着谁也不得罪的心理借口身体不佳跑山东修葺祖坟去了。 　　这个时空的宋哲元，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土肥原的威胁早就送达，老蒋的邀请也过来了，不过他没有再退避三舍，而是主动站了出来。 　　土肥原带着所谓的“华北高度自治方案”再次登门“威胁”，见到的是比上一次要强硬许多的宋哲元。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他找到宋哲元的时候，后者正和张自忠、秦德纯围着一座沙盘研究着塘沽的排兵布阵问题。 　　沙盘是从学兵旅参谋部复制过来的，欧阳云的主意，狐瞳和狼牙成员的作品，很粗糙，不过比例控制得很好，华北地区重要的地域都照顾到了，其中做得最精细的地方分别是塘沽、卢沟桥一带和任丘一带。 　　土肥原一推开门，就听见张自忠说：“……浮动炮台，这样就构成了第一道防线——”听见开门声，他转头看见土肥原，先是一愣，接着就勃然大怒，厉声喝道：“警卫呢？他们是怎么站岗放哨的？！” 　　宋哲元和秦德纯看见土肥原也感到非常意外，前者很快就调整过来，先是用眼神制止了张自忠，然后迎上去说：“土肥原先生怎么有空光临，走走，我们到我的办公室谈。”说着用身体将沙盘上的一些布置给挡住了。 　　看见沙盘，土肥原眼角不自主的抽搐了一下。他一直以为29军的将领都是些土包子，并不具备专业的用兵知识，现在看来这个判断有必要进行纠正。他们这个时候研究沙盘干什么，难道已经做好了和皇军战斗的准备？这是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第二个念头。 　　宋哲元没有给他继续联想的机会，几乎是半拖着将他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做做战争准备是一回事，但是目前是不适宜和日本人闹翻的。毕竟，29军才进入河北，还没能完全掌控并消化接受。29军的枪械还很落后，大多数步兵装备的还是汉阳造，甚至还有用老套筒的。轻机枪一个排才不过三挺左右，重机枪可数，至于迫击炮、山炮、野炮，加在一起不超过50门，凭这样的家底如何跟拥有飞机大炮坦克的小鬼子斗？！ 　　土肥原在宋哲元客气的邀请下在椅子上坐下，等送茶的副官退出去以后，他看着宋哲元皮笑肉不笑的问：“宋军长，您刚才是和手下在研究排兵布阵的吧？怎么？想和我们皇军较量一下？” 　　“没有的事，随便看看而已，土肥原先生，您说这话的意思不是贵国想进军翼察吧？” 　　土肥原眼睛眯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对宋哲元的认识真的错了，这样的话不是一个只想做军阀、土皇帝的人能够说出来的，他用威胁的口气说：“那要看贵军的意思了，我们关东军司令南次将军还是很想和您合作的。您知道的，皇军之所以要进入东三省并辅助成立满洲国，本的是天下亚洲一家的美好愿望，希望中国人民能够分享到大日本帝国工业化的好处，希望能够为贵国的民主发展提供一点帮助，脱离老蒋的独裁统治。” 　　宋哲元心中暗骂土肥原睁眼说瞎话，面上不动声色，说：“29军不是中央军嫡系，一直以来在兵饷还有装备方面都受到了中央政府的种种不公平待遇，这一点土肥原先生应该是清楚的吧？不过和贵军合作不是小事，必须慎重考虑，29军才进入河北，还没能完全掌控地方，您上次的提议不错，我们正在研究……” 　　“又是研究，你们支——中国人就这么喜欢研究的吗？宋军长，请看看这个吧！”土肥原说着将那份以通牒书形式书写出来的《华北高度自治方案》拿了出来。 　　宋哲元狐疑的接过来看了看，面色渐渐变了，说：“十天？太仓促了！” 　　通牒书上给出的期限是十天，以关东军司令南次郎的名义声明，届时如果宋哲元和29军不按照协议办事，关东军将以五个师团的兵力出兵华北。 　　“这不是翼察两地的事情，还牵涉到山东、山西和绥远！” 　　土肥原哼了一声，说：“其它地方就交给我们去办好了，宋军长需要做的，只要端正自己的态度就可以了。”说完盯着宋哲元，心中想着：宋哲元这老狐狸最舍不得的应该是在任丘成立由我国控制的经济特区这条协议吧？哼哼，他现在之所以变得空前强硬，大概还指望着欧阳云能从美国平安回来，将盘尼西林和石油工厂办起来呢，可惜的是，这一天他注定等不到了。十天，哪里需要十天，只要五天时间，到时一旦欧阳云被我们收买或者击毙的消息传过来，这老家伙一定会妥协的！ 　　宋哲元脑中念头电转，心想看来这次日本人动真格的了，要是南次郎真的以五个关东军师团侵犯华北，光凭本部几万人马肯定不是对手，联合山东的韩复渠还有山西的阎锡山吗？如果三方一同进退，抵御一段时间是不成问题的。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和这两人交情泛泛，而这两人向来摇摆惯了的，听土肥原的口气，好似和他们之间存在什么默契。 　　土肥原见他沉吟着没有说话，步步紧逼道：“宋军长，实话告诉你吧，这并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们方案里的‘华北’共包括山东、山西、绥远和翼察、平津，如果你觉得难办的话，我们不介意让阎锡山护着韩复渠来做这个首领！我们之所以选择你，是敬佩29军将士的勇武，不希望他们成为国民政府的炮灰。宋军长，如果你还对贵国中央政府抱有幻想，那我劝你正视现实吧，也许你还不知道，唐有壬先生，也就是贵国驻我国大使不久前刚刚提出了三原则——宣布贵我两国互相尊重对方在国际法上的完全独立；两国间要维护真正的友谊；今后，两国间一切事件，以和平（外交）手段解决——宋军长，从中不难看出，你们事实上已经被老蒋抛弃了！” 　　宋哲元沉默了——土肥原说的都是实情，但是他能答应这样的要求吗？如果真正坐上这个所谓“首领”的宝座，接下来的事情是可想而知的，他宋哲元在全国人民心目中一定会从抗日将军变为汉奸——“容我好好的考虑下吧，不是还有十天吗？！”他最后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土肥原察言观色，知道已经达成此行目的，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第110章 南天王 　　在徐州转车以后，不日，欧阳云一行来到了广州。 　　路上众人闲谈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提到过广州。广州可以说是民国革命的摇篮，因为特殊的地理因素，这里的人民是受西方民主思潮影响最深的，赫赫有名的黄埔军校就设在这里。广州在民国政府的政治体系里有着独特的地位，国民党的众多元老都是广东人或者定居于此。而现在广东的实际掌控者陈济棠被人称为南天王，且不说陈济棠这人的人品如何，是不是有着逐鹿中原的野心，姜树人和欧阳云谈得最多的是关于他对广东的治理。 　　广东在陈济棠的治理下，所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行政上，他提出要“改革陋习，刷新政治，造成模范新广东”，批评中央政府说“无论何省，未尽根据总理所定政策而行，遂至散漫无序、步骤紊乱，缺乏一个具体计划，负责政治者缺乏革命之一贯精神；中国之荐人，乃替找生活，觅碗饭，故各机关中之公务人员，缺乏为国民义务之责任心；因循陋习，不以创作为目的”，指出“西南情形特殊，地处国防前线，毗连香港澳门，还有众多的华侨，南京方面的决策和所颁布的法令未尽适合实际，应该有所损益”，这或许是他脱离中央政府的借口，不过所言却是事实。他认为“政治的优劣，在乎官员的良否”，为此专门成立了培养和考核官员的“公务人员考绩委员会”，通过考试对公务人员进行选拔。 　　军事上，他将以前骚扰地方的民团改为警卫队，进行统一管理、统一编制，此举为广东一下子募得了将近百万的军警队伍，很好的维持了社会秩序。 　　陈济棠刚刚接掌广东军政的时候，为了改变财政上面临破产的窘状，提出一要开源节流，二要廊清积弊，并拟出了惩治贪官污吏的具体条例。同时为了保护本土农业，对进口的大米、糖开征进口税——这或许是近代中国首例为了保护本国产业而征收的“反倾销税”了。另外，他大办工业，相继扩建和新建了获利大的一批造纸厂、纺织厂、麻袋厂、硫酸厂、饮料厂、水泥厂、玻璃厂和发电厂，从而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利润，从而解决掉了庞大的军费开支。 　　陈济棠值得讴歌的地方还有他对教育和文化事业的重视，首先在农村实施了义务教育，并扩建了平民学校和成年男女补习班（当欧阳云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由想起了自己那个社会已经不存在了的扫盲班，对陈济棠其人的兴趣不由大增）。陈济棠在教育、文化事业上的建树还有很多，比如兴建职业学校，提出学校农场化和城市教育为职业化，学生劳动化。而由他筹款新建的学校就有中山大学、勃勤大学的工学院、师范学院和商业学院、广东陆军军医学校和陆军总医院、省立第一、第二、第三农业学校和第一职业学校。 　　当然，他如此重视教育动机并不纯粹，实是为了加强自己的统治，这从他提倡尊孔读经、将《孝经》列为中等以上学校的必修课、并聘教授来讲授《大学》和《中庸》、宣传四维八德上不难看出。不过不管他出发点如何，教育事业的发展是惠及子孙千代的大好事，确实可以当作他的一件功德记入史册。 　　姜树人对广东和陈济棠都知之甚祥，欧阳云在这方面却属于小白——陈济棠在他心目中的原始印象，就是一个军阀而已。听了姜树人的讲叙，他对陈济棠的感观完全改变，心说如果这家伙能够获得我的电脑知识，那现在的广东该是何等形状，估计都不要国民政府出马，区区一个广东就能够将小鬼子打回本岛去！一念及此，他心中一动——粤系退出历史舞台应该是在明年，陈济棠联合桂系倒蒋，结果却被老蒋采用釜底抽薪的计策将手下重要将领全都拉拢过去，这才迫不得已退往香港，起苦心经营多年的广东就这么丢了。历史记载，陈济棠比较迷信，那么，黄半仙或许能发挥一定的作用！他决定一从美国回来就着手此事。 　　许是出身问题，虽然欧阳云这特种兵其实是半吊子水平，但作为军人，考虑问题总是习惯从军事角度出发，除了因为需要必须考虑经济建设的问题，欧阳云还真没关注过教育、文化这类事情。姜树人关于广东和陈济棠的讲叙让他领悟到了教育和文化的重要性，也让他意识到了自身的不足——说起来还是太年轻了，考虑问题不可能面面俱到，这样看来，他也只能发挥穿越者的剽窃特长，在经济上整出一点名堂，然后率领一支部队，尽可能的为抗日事业做出点贡献。 　　重新给自己定了位，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对丢失电脑一事也不是那么挂怀了。 　　6月22日，欧阳云一行踏上了香港的土地。他们从广州一路坐车过来，见识了广东的繁荣有序，商人们莫不交口称赞，说这南天王果然不负盛名，将广东治理得实在不错。其中有开明之士看待欧阳云的目光便有点不一样了，显然是希望他也能够将河北建设成广东这样的“模范省份”吧！ 　　与广东相比，香港的繁荣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从人们穿着的服装上不难看出这一点。长袍旗袍虽然也有，但是已不普遍，倒是西装洋裙比比皆是，加上人群中不时出现高鼻蓝眼的西方人士，香港作为东方国际化大都市的地位尽显。 　　众人在关口下了车，和警卫排战士握手道别以后徒步进入香港，一直行出军管区，这才见到前来迎接的姜树人的同学方大为一行。 　　方大为人如其名，果然长得“方大”，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腰围将近三尺五，一张有点发圆的方脸，眼神很锐利。姜树人在电报里希望他能给考察团造点声势，方大为不负所托，利用人脉还有工作之便，组织了一支规模不小的欢迎队伍。随他一起前来迎接的有许多香港知名人士，还有大堆的记者。 　　欧阳云和姜树人走在考察团行列最前面，后者看见了老同学，正想招呼呢，一阵镁光灯接二连三的闪起，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欧阳云早发现阵势有点不对，不过也没太在意，还以为他们另有目的。等几个记者涌上来围住自己发问，这才知道竟然是冲着考察团还有自己来的。他先是愕然，接着便明白过来，知道这是姜树人同学的“苦心”，于是很佩服的回答起各种问题来。 　　记者们的问题五花八门，有关心“四二六惨案”中小鬼子究竟死了多少人的；有询问“商莲儿为情自杀”一事的；也有探询考察团美国一行目的的；还有质询29军是否真要在华北自立；更多的则是关于盘尼西林的。 　　方大为见到姜树人立刻带人迎了上来，这时被记者们挡住去路，只能在他们身后向老同学摇手微笑示意。 　　记者们的采访足足进行了一刻钟左右，欧阳云耐心的回答了几乎全部问题，当然，私事除外。作为现代人，电视里的采访镜头见得多了，在北平也经历过许多次，他一点也不怯场，表现得极有“明星气质”，给香港的记者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记者们散去以后，主角们才有机会登场。姜树人和方大为为两边人马分别做了介绍，双方寒暄一番，然后方大为带领他们前去住宿地点——他的好友，商人黄嘉予的一幢别墅。 　　方大为和姜树人既是老同学又是好友，可谓给足了姜树人面子，不仅解决了考察团的临时住宿问题，还特地借了十几辆车为他们服务。 　　黄嘉予的别墅位于九龙岛的尖沙咀，离维多利亚港不远，考虑到安全问题，方大为为考察团准备的洗尘宴席也设在这里。 　　香港的知名人士之所以肯赏光来迎接考察团，“抗日双雄”和盘尼西林都是卖点，席间一番闲话以后，一个叫陆鼎光的医大教授便提起这个话题，问欧阳云：盘尼西林真有传说中的神奇功效吗？可以治疗伤口感染？ 　　欧阳云早有准备，拿出一份剽窃自电脑的实验报告。 　　陆鼎光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和一个叫李浙江的巨商交换下眼色，问他，自己是否可以带回去，说是有可能的话想亲自做一下实验。 　　欧阳云察言观色，明白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默契，看来是想学后世的那些“山寨”主们，弄个山寨版的盘尼西林出来。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很郑重的说：当然没问题，不过自己用来做实验的盘尼西林是经过提纯的，纯度达到了99.99%，如果纯度不够，很容易出事。他这话完全是胡扯，陆鼎光却相信了，心里思量一下，真要提纯出这个浓度的盘尼西林，以自己的能力不太可能，看向李浙江，面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这样啊，那我这试验看来是做不成了。 　　盘尼西林很好的吊起了香港商人们的胃口，接下来香港、澳门乃至东南亚地区的代理权问题便被敏感的他们提了出来。欧阳云和姜树人因势利导，提出了任丘县政府的招商引资计划。当任丘有石油这个消息被透露出来以后，商人们的积极性被完全调动起来，于是一场洗尘宴演变成了招商引资大会。 第111章 轮奸 　　清晨，尖沙咀黄氏别墅的花园里，欧阳云正靠墙倒立着，潘媚人抱着本英文书走了出来，看见倒立着的欧阳云，她的眼睛眯了起来，轻声道：“欧阳大哥，早啊。” 　　朝她笑笑，欧阳云翻身双脚落地站好，看了眼她手上的英文书说：“你早，起这么早晨读吗？” 　　她羞赧的一笑，问：“我们这次去美国是不是要谈及与石油有关的事情呀？” 　　“嗯。” 　　“那就牵涉到一些专业词汇的问题，我怕自己不能胜任，欧阳大哥，我们是今天晚上的船期吧？” 　　“对。” 　　“您现在有时间吗，可不可以陪我去买点石油方面的英文书籍？” 　　“现在就去吗？” 　　“这类书籍比较难找，可能需要耗费一点时间，本来想请小妹陪我去的，可是她要负责整个考察团的安保……” 　　欧阳云想了想，欣然同意。 　　听说欧阳云要出去，白流苏和姜树人都表示反对，前者是职责所在，后者则是害怕出什么意外，这个考察团如果少了欧阳云，鬼知道美国人会不会让他们入境，哈佛的科南特还会不会接见他们。要知道，考察团就是建立在哈佛邀请欧阳云去当客座教授的名义上的，要想在美国购买设备从事引资工作，没有科南特的帮助将会寸步难行。 　　欧阳云却不以为意，科南特之所以会邀请他前往哈佛讲课，冲着的无非盘尼西林而已，这个技术特勤大队医药组学兵早掌握了，他开玩笑说：“没这么夸张，如果我真的一去不还，你们任何一人拿着我写的资料，照样可以去当这个教授。” 　　见说不动他，姜树人不再坚持，先问要不要找个向导，遭到拒绝以后便一再关照他别走太远，附近买不到就赶快回来，可以请方大为帮忙。 　　谢过他和白流苏的好意，欧阳云和潘媚人便出门了。 　　和平津相比，此时的香港已经有了出租车，但是费用比较昂贵，两个人走了大概一里地的样子，来到城里的主干道上，欧阳云看见块公交车站的站牌，正想和潘媚人走过去，一辆白牌车驶了过来（香港此时的出租车皆为白牌，以示和私家车、公务车的区别）。司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摇下车窗问他们：“小姐、先生，要车吗？” 　　欧阳云看了看马路两边的尽头，没看见公交车的影子，对潘媚人说：“我们就打车去吧，可以省点时间。”两人上了车，他对司机说：“去最近的书店。” 　　司机点点头，将车子开了起来。 　　那个时代，欧阳云计划自己的人生，香港是要来看看的，造化弄人，现在竟然来到了将近一个世纪前的香港，他的心情难免有点波动，有些贪婪的张望着窗外的景色，混没注意车子并没有驶往闹市区，相反背道而行，很快就拐进了一片林子里，停在一幢二层小楼前面。他才觉出不对，发问：“这是哪里？” 　　司机转过身来，左手持着一支手枪对着他的脑袋，微笑道：“欧阳先生，潘小姐，欢迎两位的光临。” 　　欧阳云一惊，潘媚人则吓得抱住了他。七个身着西装的汉子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有的手持短枪，也有持冲锋枪的，最夸张的一个家伙竟然抱着挺轻机枪。 　　正是松井久太郎和他的手下，松井是唯一没有亮出武器的，他为欧阳云打开车门，笑道：“欧阳云先生，久仰了，请下车吧。” 　　潘媚人脸色都骇得白了，眼睛里满是惊惧。欧阳云拍拍她的肩说：“别怕，没事。”搂住她，钻出了汽车。 　　等他们下了车，松井说：“欧阳云，我知道你不怕死，不过还请你顾及一下身边的小姐！”说完做个手势，一个手下正欲站出来搜欧阳云的身，松井骂道：“八格，把手枪交给小岛。”手下赶紧鞠躬致歉，将手枪交给旁边的小岛，这才走向欧阳云。 　　听出对方是日本人，欧阳云嘴角一歪挂出一抹寒意，嘲笑道：“你们倒是小心。”很配合的高举双手，被搜去一把驳壳枪还有那支带红外瞄准的手枪，身上的其它小玩意也被搜了去。潘媚人身上只带了一本书还有一只坤包，一样被没收了。 　　搜身之后，两人都被戴上了镣铐，跟着被押进了一间宽大的地下室，锁在了墙上的铁环上。 　　松井久太郎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先上上下下的打量欧阳云一番，然后嗤笑着用日语对东桥道：“我还以为欧阳云这个支那人有三头六臂，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嘛，真不知道黑龙会的那些家伙是怎么回事，实在太有损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颜面了！” 　　东桥将欧阳云那把带红外线的手枪递给他，微微欠身说：“也许是因为这把枪的缘故吧，相当的精致。” 　　松井接过来把玩一下，很快就找到了红外线瞄准器的开关，打开以后，眼睛一亮，用汉语说：“好东西呀！”瞄准了欧阳云的额头，说：“欧阳云先生，你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吧？” 　　欧阳云微笑着不做声，心中却在飞快的盘算着，自己这回看来真要成仁了，只是有些对不住潘媚人。这样想着，他用带点歉意的眼神看了潘媚人一眼。 　　潘媚人脸色苍白，身子不经意的微微抖动着，牙齿将嘴唇咬住了，看来是在强忍不掉下眼泪。对上他的目光，她坚强的笑了笑，好像在告诉他，自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松井将他们之间不着痕迹的交流看在眼里，不敢再玩了，说：“欧阳先生，你就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请你来这里吗？” 　　欧阳云不答，只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松井说：“欧阳先生，实话对你说吧，以我个人的喜好，我现在就想杀了你为四二六惨案中死去的同胞报仇。不过，我们关东军司令官南次郎将军却看中了你的才智，觉得如果你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怎么样？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服务吧，在那里，你的才智将得到尽可能的发挥，无论你有何种需要，我们都可以满足，甚至，在将来我们可以让你担任整个中国的元首。” 　　说完，他眼中露出热切的神情——在他看来，这条件实在太优厚了，如果自己是欧阳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欧阳云冷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松井久太郎，关东军驻察哈尔特务机关的机关长。” 　　“松井久太郎是吧，如果我是你，这个差使一定不会接的。知道为什么吗？我欧阳云其实是个小人，如果今天真的投降了你们，以我的能力，将来一定可以混得比你好，到时，一定会想办法血今日之耻，到时，我会诛你全家！如果今天你杀了我，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吗？贵军好像正在和宋哲元将军谈判吧？我死了的话，宋将军一定会为我讨个说法的，到时，我想大局为重的南次郎一定不惜牺牲你这样的小卒子来换取华北的自治……” 　　他话没说完，松井眉眼冷了起来：“八格！你这是逼我杀你吗？” 　　“是又怎样？！” 　　松井瞪着他，见他毫无惧意，面色难看起来，看了眼潘媚人，奸笑道：“既然欧阳桑敬酒不吃吃罚酒，那看来我们只得请你的女朋友帮忙了——欧阳桑，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女朋友很漂亮！”转向高桥，他道：“高桥，刚才你不是说这个花姑娘很漂亮，不知道床上功夫如何的吗？我现在就给你们机会亲自去体验一下——”竟然纵使手下去轮奸潘媚人。 　　“欧阳大哥……”他话才说完，东桥等人一个个露出了淫笑，向潘媚人围了上去，潘媚人立刻骇得哭了，死命挣扎起来，将铁链挣得乱响。 　　欧阳云脸色变了，知道最好的成仁机会已经没有了。司机拿枪逼着他的时候，无疑是最好的反抗时机，他当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还以为是国民党特工，顾恋云的同事，就起了侥幸心思，看看能不能至少保得潘媚人的周全，现在…… 　　高桥等人开始撕扯潘媚人的衣服，潘媚人尖声高叫起来：“欧阳大哥，救我！” 　　欧阳云看见她洁白高耸的乳房已经露了出来，一脸的泪水，眼神无助而凄惶的看向自己，不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日本人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行止无疑是为了刺激他、打击他，好降低他神经的坚韧程度，最终逼使他做出不理智的举动——经过反刑讯训练的他深深明白这一点，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保持冷静和漠然，能够声明对方不是自己的女朋友效果更佳，可是，想到是一回事，真要做出却又是一回事，他虽然不想却还是叫了起来：“你们这帮畜生！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和我单挑！” 第112章 李代桃僵 　　欧阳云越是激动，松井越是高兴，他兴致勃勃的看着手下胡作非为，哈哈大笑着说：“欧阳桑，难道你真想看着自己的女人遭受凌辱吗？你还是个男人吗？” 　　高桥等人围着潘媚人，你一下我一下，将她的上衣已经撕扯得七零八落，下面的裙子也被扯掉了一角，露出了白皙的大腿。 　　潘媚人的皮肤真的不错，身材也是上上等，有几个人眼中露出兽光，“咕咚”声中咽下了口水。高桥伸出手往她的胸部摸去，眼看着就要逮住那只跳跳的小白兔，潘媚人的嘶声尖叫声里，唯一可活动的双脚下意识的踢了出去，很好，右脚正中高桥的命根子，后者立刻怪叫一声，然后双手捂住那里倒了下去，身子曲成一团，痛苦的哀嚎起来。 　　“八格牙鲁！”几个日本人齐声骂道，一个人将高桥扶起来，另一个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潘媚人左脸上，那里登时出现五指红印，然后肿了起来。 　　女人嘴里面溢出血来，她哭泣着，泪如雨后梨花，求助的眼神看着欧阳云，那样子别提有多惹人怜爱了。 　　松井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将手下喝止住了，冷冷的对欧阳云说：“欧阳桑，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运气真不错，女朋友竟然如此刚烈！这样，我给你最后一刻钟时间考虑，如果你到时再不识时务，那对不起了，你会戴着几顶绿帽子进地狱的！”说完他挥挥手，带领众手下退了出去。 　　“欧阳大哥，我，我不怕死，可是，可是我，我不想受他们侮辱——”日本人全部退出去以后，潘媚人哭泣着说。 　　欧阳云长吁一口气，想了想看着她柔声说：“媚人，真对不起，连累你了。” 　　“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是，就是现在死了，我，我也高兴！”女人渐渐止住哭声，说着，脸上泛起异样的红晕。 　　“谢谢，真没想到，我欧阳云临死的时候还能得到一个红粉知己。” 　　“欧阳大哥，你，你不会嫌弃我吧？” 　　“什么？” 　　“我被他们这么羞辱……”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渐至低不可闻。 　　“不会，怎么会呢，说起来这还是因为我。” 　　“谢谢大哥，我，我现在感觉好幸福……” 　　欧阳云看着她那张红似苹果般的脸，眼中水样的柔情，心中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在破碎、消融，他凝视着她的眼眸说：“我也是，呵呵，就让我们到阴间去做一对夫妻吧！到时候，你就看着我怎么收拾那些小鬼子吧，保管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大哥……”女人刚柔柔的说出这两个字，外面忽然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接着是几声剧烈的爆炸声。 　　爆炸声后，枪声此起彼伏起来，一直足足响了有一刻钟。枪声里，偶尔传来惨呼声，跟着响起了尖利的警笛声，警笛声之后，枪声又响了一会，四周便归入沉寂。良久，再没有一点声音。 　　听见枪声，欧阳云莫名的兴奋起来，心说穿越者的好运气果然不是盖的，这种情况竟然都死不了。他笑着对潘媚人说：“看来我们死不了了。” 　　潘媚人的脸色凝滞了一下，低声说：“大哥，如果我们没死的话，你刚才的话还，还算数……” 　　欧阳云一愣，顾恋云的脸庞映入眼帘，心中大拗，他沉默起来，很久没有说话。 　　女人忐忑的看着他，眼泪泊泊流下，凄苦的说道：“大哥还是嫌弃我——” 　　“不，绝对没有。” 　　“那？” 　　“如果我们真能活着出去，我会娶你的，当然，得等赶走小鬼子以后。” 　　女人笑了，笑容如雨后阳光下的带雨梨花一般绽放，“真的吗？” 　　欧阳云也笑了：“要不要拉钩？”眼睛不自觉的扫过她的胸部，只觉得如同被太阳光猛然眩花了一般，神情为之一滞，脱口赞道：“媚人，你身材真好！” 　　女人低头，看见自己白玉般的乳房，一张脸红得几乎要滴血，嗔道：“大哥，你好坏！” 　　欧阳云嘻嘻笑着，心中食指大动，心说难怪那么多的穿越者都会变身为种牛，实在是遇到的诱惑太多了——和顾恋云抵死缠绵的情景进入脑海，他轻轻的叹息一声，强自将心中的杂念给压了下去。 　　梁大伟在广州和前来接应的力行社香港行动组成员回合以后，三个人一路尾随考察团进入香港，确定考察团的住址以后，范云勇回去向侯军报告。后者便带着全体成员和张小三请来的帮派成员，带上轻重武器准备见机发起“猎云行动”。 　　梁大伟到香港以后才知道有“猎云行动”，有心反对却无力回天。他和欧阳云接触虽然不深，却清楚他的脾气，知道国民政府这样做最后只可能造成一个结局，要不除掉欧阳云，要不就是将欧阳云永远推入对立面。 　　侯军原来的计划是入夜以后发起强袭，直接掳走欧阳云或者当场格杀。然而千算万算，没料到日本人竟然也掺和进来。他们这边还没完全安排好，便在附近发现了日本人的影子。 　　日本人在香港的特务机关共有10余人，加上松井他们，这股力量不容小窥。梁大伟借机提出，为何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侯军接受了他的建议，于是，等欧阳云和潘媚人被日本人掳进他们的秘密据点后，他们便潜伏到附近，准备伺机发起突袭。 　　他们的时机选择得很好，松井那帮人刚从地下室里退出来，便遭到了他们的强力突击，一下子就被打死了三人。 　　然后，双方便开始猛烈交火。枪声引来了警察，两拨人马此时各有死伤，不敢与警察对抗引来以后的麻烦，纷纷逃了出去。 　　警察并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只以为是黑帮火并，接管这里以后，收敛了几个死者的遗体，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地下室的暗门，查出这处宅邸乃是一个叫张宽的中国人的，便传讯了他，然后留下几个人看护现场便撤去了。 　　枪声也引起了香港记者们的注意，于是大批急着纷涌而至。他们拍照的拍照，采访的采访，使得这幢别墅在白天完全处于公众视线之下，等于无形的保护了欧阳云和潘媚人。 　　黄氏别墅。欧阳云和潘媚人直到中午还没有回来，把姜树人和白流苏急得不行。姜树人即刻请方大为和黄嘉予帮忙找人，一边限令所有人外出。白流苏很想亲自带人去找，可是香港对她和考察团任意一个成员来说都是一个陌生的所在，所以只能干着急。 　　姜树人和白流苏、商莲儿午饭都没有吃，一直就在门口等着。姜树人背着手不停地走动着，嘴中念叨：这个欧阳云，这个欧阳云……却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白流苏秀眉微皱，眼睛盯着门口的道路，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莲儿之所以等在这里，显然还是将欧阳云当成了自己的未婚夫呢，这小妮子的脑瓜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偶尔便会冒出一句：他不是和潘姐姐私奔了吧？我一看就知道姓潘的女人是个狐狸精！…… 　　白流苏的担心则更实际，问姜树人：“万一大哥不会来怎么办？” 　　姜树人楞住了，是啊，万一欧阳云不回来怎么办？他转身看看考察团其他成员，大家没有不急的，其中陈翰林就差爬墙上树好看看欧阳云究竟到了哪里。难道，就这么打回？那岂不是成了个大笑话？他想起欧阳云的那句玩笑话，急急的跑了进去，将欧阳云所说的那些资料给翻了出来。然后，他叫来顾旭东、侯德榜和陈翰林，让他们每人背一份资料，强调一定要极记熟，否则，在座诸位的先期投资就可能泡汤。 　　顾旭东和侯德榜虽然觉得有点胡闹，但是耐不住其他商人的请求——他们倒想当这伪专家来着，可是肚子里墨水实在有限，到时即使背下了资料只怕也难免出丑，于是死马当活马医，都很认真的读起那些资料来。 　　方大为和黄嘉予两人在下午三点钟的样子回来了，两人神情严峻，方大为还隐有怒气。他一见姜树人就叫了起来：“树人兄，这欧阳云实在太混账了，我们请了警察局的人帮忙寻找，整个香港都找遍了可还是没见他们的人影。” 　　黄嘉予说：“很有可能和早上附近的枪声有关系。” 　　姜树人和白流苏望眼欲穿，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前者急急的问：“怎么回事？” 　　黄嘉予将附近五里地外的那起枪击事件讲了出来，最后说：“我问了警察局里的朋友，这起枪击事件虽然对外宣称是黑帮火拼，实际上极有可能是日本人和国民政府的特工之间的交火。他们断定，欧阳云和潘小姐的失踪和这次枪击事件有关系。” 　　“那，那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姜树人的语音颤抖起来，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任何人都能听出下文。 　　方大为和黄嘉予摇了摇头，方大为问：“树人兄，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看来只能李代桃僵了，美国之行是肯定要去的！”姜树人强忍心中的伤痛和失望，叹气道。 　　方大为说：“这个欧阳云实在太没有大局观了！哎！” 　　众人皆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姜树人和白流苏、商莲儿眼中则泛起了泪花！ 第113章 梁大伟 　　已经是深夜11点左右，梁大伟掏出酒壶喝掉最后一点酒，正想活动下有些僵硬的双腿，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一个人影猫腰闪了出来。 　　梁大伟自从警察来了以后就一直躲藏在这里，他或许是埋伏在这里的中日双方特工人员中唯一真正担心欧阳云安危的。 　　中日双方的特工组织和香港政府都有默契，可以在香港活动，但是绝对不能干扰港府公办，如果两方有冲突，那私下解决好了。 　　警察直到晚上10点钟左右才离去，其间来了好几拨人马，其中竟然有个人梁大伟是认识的，正是宋哲元的幕僚姜树人。 　　姜树人终究还是不放心，和陈翰林亲自来这里看了看，可惜白流苏没来，不然她一定可以发现地下室的。发现死者中并没有欧阳云和潘媚人，姜树人他们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离去了。 　　警察撤走以后，躲藏在暗处的中日特工人员终于等到了再次开战的时机。梁大伟知道日本人肯定没有远走，一定也躲藏在哪里，可是究竟躲藏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香港不是中日双方争夺的焦点，这里的特工人员久无仗打，无论是身手还是反应都比华北、东北乃至上海这类敏感区域的同仁要差一些。梁大伟本来以为，作为黄雀，他们是可以稳操胜券的，熟料接仗下来，虽然刚开始靠偷袭杀死对方三人，但是后来再无建树，反而被对方打死打伤了六人。如果不是侯军备有手榴弹这种“重武器”，估计有可能被对方击溃。 　　日本人对欧阳云相当重视啊，松井久太郎这次带来的手下无一不是好手，个个枪法奇准、纪律性极强，警察来了以后，双方开始有默契的撤退时，他们全部都躲藏在了附近。反观侯军这边，除了侯军枪法不错以外，其他人特别是张小三找来的那些帮派成员，拳脚倒是有两下，也够拼命，奈何枪法欠缺，以斧头拳脚对上火器，孰高孰低自然一目了然。而且，这些人纪律性极差，听见警笛声便作鸟兽散，很快就跑不见了，现在还留在附近的，只有侯军和他幸存的手下。 　　从灌木丛里蹿出来的是高桥，和侯军、梁大伟他们不一样，松井他们先熬不起了。就在刚才，他已经做了决定，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除掉欧阳云。香港现在虽然属于英国属地，但毕竟是华人居多，所谓夜长梦多，如果欧阳云一旦被警方或者其他人发现，那么这次“猎云计划”就全盘失败了。所以，松井虽然明知道侯军等人就藏在附近，却不得不让手下做出冒险的举动。 　　高桥一蹿出来，枪声立刻响了起来。第一个开枪的是潜伏在对面的张小三，张小三在早上的交火过程中左小腿被打中，骨头碎了，虽然不会致命，但是瘸子是当定了。处理完伤口，他便念念不忘报仇，爬到这里潜伏下来以后，手枪一直握在手上，现在逮到这个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张小三或许是激动了，这一枪擦着高桥的脑袋飞过，将他惊出一声冷汗。高桥一个前扑趴在地上，举枪就朝冒出火光的地方猛射。然后，劈里啪啦的枪声响了起来。 　　侯军听见枪声，脱口骂道：“哪个混蛋开的枪，这不是又要把警察引来吧。”然后他对伏在不远处的一个手下喊：“执行B计划！” 　　手下又向其他人传话，很快，梁大伟也知道了。他心中一惊，所谓的B计划就是杀死欧阳云，看来侯军是断定没把握从日本人手中夺人，准备灭口了。他不进反退，悄悄的找个地方重新躲藏起来，决定等待时机看看能不能将欧阳云救出来。 　　松井用日语大喊一声：“冲进去，杀掉欧阳云！”然后带人站了起来，一边猛烈射击一边往小楼里跑。 　　侯军一直没有开枪，这时听见松井的喊声，忽然从藏身的树后站了出来，抬手朝着话声响起的地方打光了一匣子子弹。 　　黑暗中，松井发出一声闷哼接着就倒了下去，显然是被击中了。 　　侯军连续的射击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立刻被几个日本人同时瞄中，枪声响起，他胸口和腹部连续被击中，发出一声大喊：“B计划！”然后也倒了下去。 　　双方领头的全部倒地，两边人马同时失去指挥，现场登时一片混乱。枪口的火焰暴露了开枪人的位置，虽然他可以变换位置，但是大范围被对方锁死以后，一时没人敢明身冲入小楼。 　　梁大伟见双方不停的射击躲闪着，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绕了个大圈，然后从小楼后面的一棵树上跳上二楼，进入一楼以后，凭借多年的经验很快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地下室的门是机关控制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打开门，欧阳云的歌声传了出来：“……东方之珠整夜未眠 　　守着沧海桑田变幻的诺言 　　让海风吹拂了五千年 　　每一滴泪珠仿佛都说出你的尊严 　　让海潮伴我来保佑你 　　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黄色的脸……” 　　这已经是欧阳云唱的不知道第几首歌了，刚开始的时候，为了帮助潘媚人摆脱恐惧心理，两个人是聊天来着，聊着聊着，欧阳云难免说出许多失口之言，他怕接下去会曝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开始唱歌。他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衬得这首《东方之珠》特别的具有沧桑感。梁大伟虽然不通音律，还是被吸引了，差点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欧阳云和潘媚人之前已经约定好了，要到阴曹地府去做夫妻，听见门打开，他坚持将《东方之珠》唱完，这才睁开眼睛说：“不是一刻钟的吗？现在怕有十五个小时了吧？”没看见松井等人，却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他一愣，说：“梁大伟？！” 　　梁大伟一省，笑道：“是我。”又说：“这歌真不错。” 　　欧阳云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是顾恋云让你来的？” 　　“也许是吧。”梁大伟只知道下令给自己的代号是“狐”，但并不清楚具体是谁。他斜过身子，好使自己的目光能避开潘媚人，他走上前，从身上掏出枚铁丝，帮欧阳云将手铐拨弄开。他的举动在欧阳云看来有些费解，作为力行社的人，他借机拘走或者杀死自己都属正常。外面的枪声还在继续着，显然中日双方的特工还在对掐，这个时候他解开自己，难道就不担心我会借机溜走？！欧阳云这样想着，先脱下衬衫披在潘媚人身上，然后狐疑的看着他。 　　梁大伟又帮潘媚人解开手铐，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说：“你们快走吧，外面的人都是想对付你们的。” 　　“谢谢你救了我！”欧阳云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扶起潘媚人往外走去。 　　梁大伟看着他们上了地面，轻声自语：“我也是中国人！” 　　欧阳云扶着潘媚人上了地面，听见他的话停了下来，朝下面喊：“梁教官，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们学兵旅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梁大伟正想着自己今后何去何从呢，听见他的话，略一沉思说：“也罢，反正力行社我是回不去了。” 　　欧阳云笑了：“力行社有什么好，抗日不坚决，对付同胞不手软，纯粹的个人工具而已，既然大家都是中国人，那就应该枪口一致对外，去学兵旅吧，我们可是纯粹的抗日队伍。” 　　“先想办法离开香港吧。”梁大伟没有马上做出决定。 　　香港维多利亚港，“宝石号”游轮鸣笛之后缓缓的驶离码头。轮船尾部四层甲板上，姜树人、陈翰林、顾旭东、侯德榜还有白流苏、商莲儿凭栏望着灯火辉煌的码头，心中各有感慨。姜树人脸色非常凝重，他说：“真没想到会是这样。”说完摇了摇头。 　　陈翰林说：“还好有候博士，不然光凭我们这些人，美国人一定会拒之门外的。” 　　侯德榜翻阅了欧阳云留下的资料以后，很快洞悉其中的关键技术点，并按照自己的理解重新逻辑了一下，拿出了一份侯氏版本的“盘尼西林”制造方法。姜树人他们看了，觉得完全可以比拟欧阳云原来的那份，于是统一口径，决定对外宣称：盘尼西林乃是欧阳云和侯德榜共同研究的成果，以此来面对美国人可能的诘难。 　　商莲儿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无外乎请求菩萨保佑欧阳云没事云云。 　　白流苏一直没有说话，但她的心中却有着坚定的信念，认为欧阳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去的！在场所有人中，她和欧阳云认识的时间最久，之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自己对他竟然是有那么一点挂怀的。 　　轮船经过加速以后，开始正常行驶起来，黝黑的海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只是，考察团在失去欧阳云这个团长还有潘媚人这个翻译以后，美国之行还会一帆风顺吗？ 第114章 针锋相对 　　梁大伟带着欧阳云和潘媚人刚刚原路翻出小楼，警笛声响起，警察来了。屋前的枪声一下子消停下来，梁大伟和欧阳云商量了一下，三个人越过屋后的树林，来到一条公路上。三个人都是一天没有吃饭，皆饿得不行。两个男人还好，还撑得住，潘媚人的肚子中途叫了几次，臊得她将脸藏在欧阳云背后，死活不肯露出来。 　　欧阳云最关心的是船期，路上问了梁大伟时间，见船期早就过了，不禁暗暗自责，只怕考察团因为自己而没能成行，那就不知道下次出行是什么时候了。 　　被松井他们抓住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实在不应该外出的，现在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香港对三人来说是个陌生的所在，三个路盲只好沿着这条公路一直往灯光最辉煌的地方行去。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来到了一条街道上。三个人随便找了家旅馆，要吃食填饱了肚子，然后决定等天亮以后再想办法。 　　天亮以后，三个人吃了早饭，便叫了辆白牌车去黄氏别墅，到了那里，从黄嘉予管家口中得知考察团昨晚已经坐船去了美国，欧阳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黄嘉予的管家知道欧阳云失踪的事，立刻打电话将自己老爷叫了回来。黄嘉予见到欧阳云他们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便以长者的身份对他进行了一番为人处事的教育，直言他昨天的举动实在太欠考虑，然后便问他有什么打算，是等下一班船前往美国呢，还是在香港等姜树人他们归来。 　　欧阳云哪里有时间再去美国或者在这里等考察团回来——顾恋云选择这个时机发动，显然是计划好了的，香港力行社这些人的行动肯定是她计划中的一步，如果不是日本人正好也参与进来，梁大伟又“叛变”，天知道他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地方。学兵旅的情况顾恋云皆非常熟悉，她的手段肯定不止这些，欧阳云现在最担心是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后手。如果可能，他恨不得现在就能飞回任丘去。 　　欧阳云的担心是有必要的，就在他和潘媚人被拘于地下室的时候，顾恋云带着一张国民军事委员会的委任状和于学忠写的一封信找到了李铁书。 　　她开门见山的对李铁书说：“李副旅长，这是你的委任状和于军长写给你的书信，恭喜了！”然后将委任状和书信递给他。 　　“兹委任李铁书为学兵独立师中将师长，率属于51军……”李铁书将委任状打开，只看完第一行，眉头便皱了起来。委任状的来头很大，上面该有国民军事委员会的印章，还有老蒋和于学忠的签名。 　　看完委任状，他看了顾恋云一眼，接着拆开了于学忠写给他的书信。于学忠在信中先是对他进行了一番勉励和嘉奖，赞赏他为稳定华北局势做出了巨大贡献，为党国利益做出了不小的牺牲，然后提出殷切希望，希望他能够顾全大局服从命令，积极配合新任河北省政府主席商震控制住任丘，为党国保护好目前唯一的油田资源。最后特别提到，要他保全特勤大队学兵的安全，配合顾恋云安全的将他们送到南京。委任状后附有一份学兵独立师的编制说明，下辖四个旅，其中学1旅将从委员长特别卫队中抽调一个营以之为班底扩建而成。 　　看完书信，李铁书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委员长特别卫队他是知道的，号称中国宪兵，乃是国军王牌中的王牌，一直被老蒋当着心肝宝贝一般的藏着掖着，没有重大场合是绝对不会露面的。老蒋现在竟然连它都动用了，如此看来，国民政府是铁了心要控制学兵旅还有任丘了。学兵旅扩编为师，这是好事，可是却任命他为师长，那是想撇开欧阳云了。 　　他对国民政府的一套见识得多了，马上联想到欧阳云现在的处境，脸色变了，问顾恋云：“你们把欧阳怎么样了？” 　　顾恋云的脸色本就因为伤势有点苍白，闻听此言，变得更加的白削，她勉强的笑笑，说：“那要看他自己了，国民政府中央那里是有他位置的……” 　　听了她的第一句话，李铁书的脸色便完全变了，厉声问：“这么说，如果他不肯听话，你们就会除掉他？” 　　“我不知道，这是其他人负责的。” 　　“你不知道？我早就劝欧阳离你远点，可惜他不听。” 　　顾恋云冷笑起来：“怎么，难道你并不想当这个师长？”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现在既然还是民国军人，自然会遵从上峰的命令，但是，学兵独立旅现在还率属于29军，按照程序，这份委任状应该由宋军长颁给我才算有效，你还是将它收回去，先送给宋军长吧！” 　　顾恋云没想到他如此冥顽不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拿起委任状走了出去。 　　顾恋云刚刚离开，李铁书点起一根烟，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吸着，吸了一半，他狠狠的将烟掐灭了，拿起电话接通了狼牙的训练基地。在电话里，他让郭彪立刻带狼牙士兵去将特勤大队学兵全部接回任丘，然后又接通吉星文，隐晦的将他对欧阳云的担心说了出来。 　　吉星文此时正在下面一个营里解决欧阳云所写的操练手册引起的一些问题，听了他的话立刻叫了起来：“你说国民政府要对付旅座？！那怎么办？旅座他们现在应该在海上啊！” 　　“我想派几个可靠的人去美国看一看，国民政府或许为了避嫌不会在境内动手。” 　　“必须的。” 　　“去美国的费用不菲了，那就先从军费里支出了。” 　　“没问题。” 　　“另外，狐瞳是顾恋云负责的，我想把他们控制起来。” 　　“怎么？顾恋云有问题？！” 　　“以防万一吧，她毕竟是复兴社的人。” 　　“好的，你拿主意吧。” 　　就在李铁书开始针对性的布局时，顾恋云早就开始了行动。她为这次计划策划了许久，人手和步骤是早就谋划好了的。欧阳云一进入香港，就是她的发动之机。她原来的计划里，是通过狐瞳控制或者解决特勤大队的安保队伍，然后通过利诱或者胁迫的手段将特勤大队全数带去南京。 　　她没想到的是，尽管狐瞳人员是她亲手选拔的，也是她一手培训的，但是并没能消除欧阳云的影响，结果仅有三分之一的人愿意唯她马首是瞻，其他人则以学兵旅成员自居，没有欧阳云或者李铁书的手令坚决不肯从命。没有办法，她只好另辟途径，在给上峰的电报里将任丘藏有石油这一点特出来以后，建议拉拢李铁书，通过他控制学兵旅，直接将任丘从29军的地盘上挖出来。 　　任丘有石油的消息引起了国民政府的重视，于是老蒋亲自出面，就有了军事委员会跳过宋哲元和29军直接任命李铁书为学兵独立师师长，并请于学忠写信给他这一情节。 　　现时的中国军人，特别是民国军人，没有哪个不想升官的，顾恋云本来以为这样一来，李铁书必然响应，那么，任丘和特勤大队的事都能得到妥善解决。然而却没料到李铁书如此不识好歹。 　　她从李铁书那里出来，预料到他一定会采取行动，或许会立刻向宋哲元报告此事，于是立刻赶往北平，决定让手下提前发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特勤大队学兵从燕京大学抢出来再说。 　　顾恋云开的是燕大配给欧阳云的轿车，郭彪他们乘坐的是卡车，按道理说狼牙一定会落在她的后面。不过李铁书不是傻子，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学兵旅北平留守处的人员，让他们即刻赶往燕大，组织任丘特警中队先将燕大的狐瞳人员控制起来，没有他和欧阳云、吉星文的通行证，不许任何人和狐瞳成员接触，也不准任何人进入燕大。然后他又打电话给司徒雷登，将相关情况做了说明，以求得他的配合。 　　留守处人员很好的执行了这个命令，留守处主任卞大方亲自带队，带领留守处所有人员，荷枪实弹进入燕大，和任丘特警中队在燕大的负责人郭真诚沟通以后，将狐瞳人员全部没收枪支，然后隔离起来。狐瞳里那些已经决定跟随顾恋云的成员人数很少，寡不敌众之下根本不敢反抗，所以这一过程进行得极其顺利。然后，卞大方亲自拜会了司徒雷登，紧跟着便和郭真诚组织人手将燕大的几个出入口都控制起来。 　　顾恋云风风火火的赶到北平，在秘密据点从手下口中得知了燕大的异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决定动用帮派力量冒险强攻。 　　然而，等她联络好帮派成员，集合起百多人的队伍赶到燕大外面，看见正从卡车上一个接一个走下来的狼牙成员，她只得打消了这个主意。 　　狼牙的强悍她是见过的，和狼牙开战，她没有那份信心。 第115章 匪患 　　北平，土肥原机关新设的办事处里，土肥原捏着一份刚刚从香港发来的电报，脸色相当的难看。在他面前，高桥坦毕恭毕敬的站着，目不斜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好奇——电报上是什么内容，能让城府极深、轻易不怒形于色的土肥原机关长如此失态呢？ 　　土肥原骂道：“松井这个混蛋，区区小事也办不了。这个血樱也是，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欧阳云？！”欧阳云不死，那宋哲元肯定不会如此轻易就范，那么10天期限一到，关东军难道真的要进军华北？那东北三省的那些抗日武装谁去理会呢？！那里可是被天皇陛下视为帝国将来的工业和农业基地的——骂完他皱起眉头沉思一会，然后问高桥坦：“你说国民政府任命商震为河北省政府主席？” 　　“哈依。” 　　国民政府在河北针对性的一系列布局没有瞒过日本人，高桥坦此来正是为了汇报此事，并商量对策。商震出身晋军，现任第32军军长，是前天津市保安司令，土肥原对他并不陌生。他认真的盘算了一会，决定三管其下，一方面继续逼迫宋哲元表态；同时联络殷汝耕，让他率先在翼东成立“防共自治委员会”，将《塘沽协定》中规定的非军事区先变成一个小“伪满洲”再说；然后再争取山东的韩复渠、山西的阎锡山、绥远的傅作义的支持，看看能不能将宋哲元部围在一个圈子里，迫使他接受“华北高度自治”的事实。 　　傍晚时分，多伦县城南郊南家庄北边村口，楚天歌和张小泉正准备进村买点吃食，忽然看见庄子南头烟尘滚滚，接着庄子里便响起了铜锣声，接着是一个壮汉的呼喊：“王三麻子来啦！王三麻子来啦……” 　　王三麻子是活跃在当地的一个土匪头子的绰号，其手下有百十个人三十几条枪，一直是多伦地区的大害之一。 　　南家庄久受其扰，在保长南方仁的策划下，组织人手成立了一支防匪自卫队。今天担任警戒任务的就是南方仁的侄子南大，南大在庄口一鸣锣示警，庄子里的男人们便纷纷行动起来，拿着猎叉、弓箭、老套筒冲了出来，女人们则开始吆喝自家的娃儿进屋躲避。 　　住在村子最北边的南狗子拿起猎叉冲出家门，透过村口石墙铁门看见楚天歌和张小泉不由吓了一跳，大叫起来：“这里也有土匪。”然后便快步跑到石墙后边，只将猎叉竖在石墙上。 　　与他加相邻的几户人家听见南狗子的喊声，几个男人立刻往这里赶来，当头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持着一只鸟统，躲在南狗子家门前的一棵大树后开始向楚、长二人瞄准。 　　楚天歌吓了一跳，急忙喊道：“老乡，我们不是土匪，只是路过的想来买点吃食，千万不要开枪。” 　　听出他是外地口音，身上穿的是西装，持鸟统的汉子站了出来，指挥众人将他们围住，狐疑的打量他们两下，他说：“既然是外乡人，那你们赶快走吧，有土匪打到这里来了。” 　　这时，村子南头响起了枪声还有嘶喊声，土匪们骑着马已经冲进了村子。楚天歌拔出手枪说：“我们帮你们打土匪！”张小泉点点头，也拔出枪。 　　村民们看见他们掏出盒子炮都吓了一跳，那个汉子胆子大一些，端着鸟统问他们：“先生，你们是共产党吧？” 　　楚天歌想了想说：“我们是翼东特警一纵队的。” 　　汉子大喜，说：“那就谢谢两位军爷了。”急忙将铁门打开，然后带着他们往村子南头冲去。 　　王三麻子本名王刚强，曾经在东北军里当过兵，后来因为强奸妇女被开除并蹲了三年的牢，出来以后回到多伦先是靠小偷小摸过日子，后来便成为多伦县城南边帮派势力的老大，两年前，被日本人看中给了钱和枪，这才拉起人马上山做了土匪。这两年来，特别是日本人的势力得以名正言顺的进入翼察两地之后（日本人可以借侦察为名进入非军事区），仗着有日本人撑腰，很是做了一笔坏事。南家庄是他窥伺已久的目标，然而由于翼东特警第一纵队的存在，南家庄的村民警惕性又非常高，一直没有得逞。前不久，他接到日本人的命令，让他们最近活动频繁些，多占领些地盘好等待殷汝耕收编，他便决定伺机打下南家庄。可巧，昨天他得到情报说张庆余去了天津，于是选择在今天这个时候前来劫掠。 　　放在其它村庄，他们枪声一响，村民们便骇得不敢吱声、任由宰割了。但唐家庄却是个例外，他们才出现在村口便被发现了，枪声响起，村民们没有一哄而散，相反竟然聚集起来和他们对攻。南家庄的地形很好，村后是山，村前则是一条宽有六米左右的溪流，只有南北两个出口，出口处都有石砌的围墙，围墙上留有射击口，易守难攻。他们才靠近石墙，几声枪响，一杆老套筒和一杆鸟枪同时射击，俩个土匪被击中，一个当场摔死马下，还有一个则被铁砂子打了满脸，血流满面，疼得捂住脸哀嚎。 　　王三麻子见村民如此彪悍，担任前锋的土匪皆变得畏首畏尾的，大为恼火。他们本来的计划，只是拿下南家庄取些钱财便接管该庄，好等待殷汝耕来收编的，现在为了激烈士气，他宣布攻下该庄以后，男的全部杀死，女的任由大家处置。然后他扯开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脯，拎起两支盒子炮，双脚一夹马肚，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 　　土匪喽啰们听说可以任意处置村里的女人，一个个像吃了春药一般的生龙活虎起来，又见大当家的如此勇敢，一个个大声吆喝起来，有马的皆在马屁股上使劲抽上一鞭，没马的也撒开两腿飞奔，一个个奋勇当先向铁门冲去。 　　王三麻子冲到队伍前面，双枪连发，透过铁门栏杆的间隙打倒两个村民，跟着用嘴衔住右手枪，右手掏出一枚手榴弹往石墙后面甩去。 　　“轰隆”一声巨响，石墙后面登时焰火血肉齐飞，惨呼连连。 　　听见爆炸声，楚天歌眉头一皱，掏出一枚缴获自小鬼子的手雷，将拉环套在了手指上，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冲了上去。 　　南方仁作为村里唯一当过兵的，使的是一支从西北军中带回来的老套筒。他第一枪就击毙了一个土匪，不过由此也引来了土匪的疯狂报复。王三麻子那枚手榴弹正好在他身后爆炸，王三麻子不愧是当过兵的，手榴弹扔得刁钻，一下子就将包括他在内的村民炸死四人，炸伤三人。他怕敌人还会扔手榴弹，忙叫所有人卧倒，然后往铁门那里爬去，决定冒险将王三麻子先解决了再说——所谓的擒贼先擒王嘛。 　　王三麻子用手榴弹解决掉了对方的火力点，便驻马停在那里，用双枪警戒着四周，让手下去将铁门弄开。 　　铁门是用链子锁着的，几个骑马的匪兵冲到铁门前，跳下马抽出刀片用刀背往铁链上砸去。这时，楚天歌拐过一个弯，终于冲到了离铁门不足百米的距离，看见匪兵砸门，他左手一翻把枪放平，将一梭子子弹全部打完。 　　楚天歌枪法一般，可是这么密集的速射还是将砸门的匪兵全部照顾到了。匪兵们两死一伤，后面的王三麻子等人发现了楚天歌他们，举枪射了过来。 　　楚天歌大喊一声卧倒，一个前扑翻滚到一棵树后，对趴在墙后的张小泉喊：“掩护我！”不等枪声停歇，半蹲起来依靠着河边的树往前蹿去。 　　“没想到这里还有硬茬子！”王三麻子并不慌乱，见楚天歌很巧妙的利用大树做掩护往这边突进，他从一个匪兵手上要过一支三八大盖，并不理会张小泉的射击，开始向楚天歌瞄准。 　　张小泉被匪兵的子弹压缩在墙后面，只能凭感觉进行点射，几发子弹只打中了一匹马，并没能伤到一个匪兵。 　　王三麻子已经断定对方就两个人有盒子炮这类比较正规的火器，更加有恃无恐的向楚天歌瞄准，决定在手下面前好好卖弄一下自己的枪法。 　　然而，他这边还没能将楚天歌逃入准星，爬到铁门边的南方仁却趁机逮到了机会。张小泉和楚天歌将土匪们的火力全吸引过去了，子弹嗖嗖的穿过铁门，尽往后面去了。南方仁悄悄的将枪管伸了出去，照着王三麻子的脸就是一枪。 　　老套筒因为枪管上多了套筒的原因，发出的枪声与其他枪支比起来有些沉闷。南方仁使用的子弹还是圆头弹，这种子弹造成的创口往往较大，这么近的距离，王三麻子根本来不及反应脸上便开了个大洞。 　　土匪罗喽们有枪的一个个正起劲射击呢，没枪的则在等着观看大当家的神勇表现。然而，他们忽然发现大当家的脑袋上裂开一个大洞，一个个先是骇得鸦雀无声，等王三麻子的尸体掉下马去这才知道发生了何事，登时有人鬼叫起来：“大当家死啦，大当家死啦！” 　　开枪的听说老大死了，一个个忙停止射击，向他的尸体围拢过去。这个时候，楚天歌离他们已经不足50米了，这样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手雷第一时间甩了出去，接着双手各持一枪就站在道路中间，照着前方的土匪罗喽们开始点名射击。 　　手雷的爆炸来得突然，一下子炸死了六个，炸伤十余人、马，土匪们还没从失去主心骨的震撼中醒过神来，再遭受这样的打击，哪里还敢再战，有马的立刻拨转马头逃跑，没马的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去，登时兵败如山倒。 第116章 翼东自治 　　王三麻子的土匪队伍被打退了，南家庄并没有恢复往日的宁静，亲人的死去让孤儿寡母们伤痛欲绝，一些老人猛然间失去了儿子，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他们无不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是役，南方仁的侄子南大也死了，他强忍心中的伤痛组织人手将牺牲的村民抬到村中的祠堂，来不及安慰自己的侄媳妇还有侄女，将楚天歌和张小泉领进家里，让老伴为他们做饭，说是要好好犒劳一下救了南家庄的恩人。南方仁当过兵见过世面，从楚、张两人的言行举止上断定这两人是吃兵粮的，请两个人坐下以后，他为两人倒上茶水，真诚的说：“今天要不是两位军爷，我们南家庄就完了，我代表全庄男女老少谢谢两位了！”说完抱拳认真作了一揖。 　　楚、张两人急忙站起来让开，连称不敢，说这是他们应该做的。楚天歌第一次见识到土匪的凶残，感觉和小鬼子没什么两样，胸中烧起一股无名火，他问：“这里不是归翼东特警一纵队管辖吗？他们怎么不出兵剿灭这些土匪呢？！” 　　南方仁叹了口气说：“张将军打土匪倒是很坚决的，可是这个王三麻子和殷汝耕关系暧昧，又有日本人撑腰，往往张将军的队伍还没出营门呢，土匪们已经得到了消息。翼察两地多山、地势复杂，没有足够的兵力，围剿起来相当的困难。” 　　楚天歌不解了：“殷汝耕不是国民政府任命的河北冀东非军事区的蓟（县）密（云）区行政公署督察专员吗，剿灭土匪，维护治内治安乃是他的本分，怎么会和土匪勾结呢？” 　　“这位军爷贵姓？” 　　“在下姓楚。” 　　“楚长官应该是北平人吧？” 　　“是。” 　　“那就难怪了，看来殷汝耕和日本人狼狈为奸的事情还没传到北平，我看这里不用多久就快成为日本人的地盘了。” 　　“什么？” 　　南方仁正欲解答，外面响起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爹！”南方仁对这声音很熟悉，说：“是我儿子。”然后对外面喊：“是念香吧，快进来。”他以很快的语速对楚、张二人说：“殷汝耕早就通过其日本妻子投靠日本人了，现在被派到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正好遂了他的心愿，两位请看吧，不久他一定会宣布脱离国民政府管制的。” 　　一个身穿东北军军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又喊了一声爹，看见两个陌生人不由一愣，迟疑道：“爹，我听说王三麻子打来了，庄里没事吧？” 　　南方仁脸色一黯，说：“土匪已经被打跑了，不过，你大哥还有虎子他们都死了。” 　　年轻人眼睛瞪圆了，双手捏成拳，嘶声道：“什么？大哥死了？” 　　“来，我先为你介绍一下恩人，不是他们，我们庄现在就成为一片瓦砾了。这位是楚长官，这位是——”南方仁收拾心情，为三人做了介绍，看着张小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还没请教这位军爷尊姓大名。” 　　张小泉羞赧的站起来说：“在下姓张。” 　　“多谢两位了！”年轻人先向他们敬了个军礼，跟着和他们热烈握手，问道：“不知道两位是哪个部队的。” 　　张小泉看向楚天歌，后者想了想说：“念香兄弟，你是哪个部队的？” 　　南念香倒是爽快，答道：“在下是翼东特警一纵队二大队的。” 　　楚天歌听得大喜：“啊！我们是29军学兵旅的，正要找你们纵队长呢。” 　　“29军学兵旅？那学兵团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是我旅的前身。” 　　“啊！”张小泉将他上下打量一下，叫了起来：“你是楚天歌，抗日双雄之一？” 　　楚天歌吃了一惊：“你认识我？” 　　“在报纸上见过你的照片，楚大哥，真是太感谢你了，王三麻子那股土匪极其凶残，如果不是两位帮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对了，您找我们张司令有什么事？” 　　楚天歌将原委说了出来。 　　南念香一听，双手合十搓了起来，喜道：“啊，真是太好了，看来于军长并没有抛弃我们。楚大哥，张司令去天津开会了，你们能在这里呆两天吗？” 　　“行啊！” 　　“太好了，爹，快整点好吃的，我要和楚大哥好好谈谈，嘿嘿，这一下，我们就不需要当汉奸啦！” 　　无巧不成书，这南念香在特警一纵队二大队里是个小队长，相当于连级干部，有机会和张庆余接触，知道自家司令的一些真实想法。张庆余和张砚田被于学忠安排到这里，本来是为了维护地方治安，并防止日本人的渗透，不过随着局势发展，所谓形势比人强，随着日本人的势力越来越大，特警纵队的命运已经只剩下两条，一是接受日本人的安排充当伪军，还有一条就是起义投奔国统区。可问题是，翼东、察东现在相当于悬于海外的一座孤岛，他们和29军又不熟，起义后该往哪里退呢？没有外援的话，似他们这种大炮没有一架的轻步兵，面对小鬼子的飞机大炮，根本就不堪一击。 　　南方仁是个有节气的中国老人，听见儿子这么说也很是高兴，兴冲冲的出去张罗晚饭去了。 　　天津日租界，一家日本人开的“富士”饭店里，一幕丑剧正在上演。 　　三桌丰盛的酒席已经摆好了，配角们也都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张庆余和张砚田以外，还有卢龙、迁安、抚宁、昌黎、滦县、乐亭、临榆、丰润、宁河、通县、三河、宝坻、蓟县、香河、昌平、顺义、密云、怀柔、平谷、遵化、兴隆、玉田各县的保安队长。中间的主桌上，殷汝耕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和土肥原一身西装相得益彰，倒是两个称职的主角。 　　宴席开始，土肥原站起来开门见山的说：“殷专员，诸位队长，今天请大家来这里乃是为了商议翼东22县自治大计。民国政府腐朽不堪，人民困苦，我想诸位应该是深有体会吧？” 　　殷汝耕立刻接道：“机关长所言极是。”然后带头鼓掌。 　　掌声劈里啪啦的响起，土肥原摆摆手道：“这么说来，诸位都是赞同自治的了？” 　　殷汝耕和他早有默契，站起来朝他躬身说：“机关长阁下，真是让您费心了，这本是我们的家务事，却要让您操心。自治方案我们都看过了，确是为了翼东人民的福祉着想，我们聚集到这里，一是为了商议执行细节，还有一点就是要当面向您及南次郎司令表示深深的谢意。” 　　土肥原笑着扫了众人一眼：“这是诸位的意思吗？” 　　众人不管真情还是假意，皆点了点头。 　　土肥原大喜：“那我们就开香槟酒庆祝吧！” 　　可是不巧，“富士”饭店的香槟酒卖完了。殷汝耕这主演真是卖力，见状忙说：“用日本酒庆祝更有意思！” 　　于是，店里的服务员拿来日本酒，众人便端着日本酒开始庆祝起来。 　　酒过三巡，土肥原见目的达成，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离开前他特地将殷汝耕叫到一旁，吩咐道：“自治一事宜快不宜缓，只要造成既定事实，那我们关东军一定会全力支持。殷桑，你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拜托了。” 　　殷汝耕连连弯腰点头，其模样被张庆余冷眼看到，他对张砚田说：“看看，活脱脱一条京巴狗！” 　　张砚田面色有些凝重，道：“我们就这么成为汉奸了？” 　　张庆余叹息一声没有出声——现在整个华北，中央军已经全部撤离，剩下的29军、韩复渠部、阎锡山部、傅作义部，一个个和日本人都眉来眼去的，他们就是不想做汉奸，可问题是往哪里退呢？！ 　　殷汝耕身为“翼东自治”这幕闹剧的中方主演，其操心劳力的程度让人“敬佩”，当天晚上不顾酒多天黑，愣是从天津赶回通州，并于次日晨抵达。随后，他早饭都没吃，风尘未洗便召集各行政负责人开会，宣布成立“翼东防共自治委员会”，迫不及待的将“冀东防共自治委员会”的招牌挂在了通州蓟密行政公署大门口。紧跟着，他便开始紧锣密鼓的调整组织机构，重新任命官员，并派兵接管了电报局、电话局、邮局，紧跟着将火车站也控制起。忙完这些，他于中午时分召开记者会，在记者会上以自治委员会委员长的名义发表了措辞强硬的自治宣言，随后向全国通电云：自即日起脱离中央进入自治。同时，向宋哲元、阎锡山，韩复榘、傅作义、秦德纯（察哈尔省政府主席）、商震发出通电，要求他们响应自己的号召，也进行自治，一旦五省合并，愿意让出委员长一职云云。 　　此时起，翼东开始乱了，而整个华北都将可能卷入这场自治闹剧中！ 第117章 华北乱哄哄 　　任丘油田提前登上历史舞台，对于华北乃至中国及整个世界来说都是个极大的变数。对于宋哲元和29军来说，这是一柄双刃剑，处理好了，充分利用起来，则29军的强大指日可待，但是处理不好的话，则可能会导致29军提前退出历史舞台。对于日本人来说，就好像一只恶狼猛然看见一只肥羊，要想让它闭口，可能吗？日本经济在1929年-1932年的全球经济大萧条中遭受重创，翻看那段时间的日文报纸，几乎每日都能找到有关“某某自杀”的新闻——工厂倒闭，工人失业，人民生活困苦，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军工企业却空前繁荣，这使得日本的经济模式开始向战时体质转变。可是，日本是资源匮乏的国家，军工的畸形发展需要大量的钢铁、煤炭和石油，这些都必须依赖进口。“九一八事变”其实是关东军中几个狂热分子策划的，而日本政府之所以予以支持，正是看中了东北三省的资源。现在，任丘出现了油田，可想而知这对于对油田极度渴望的日本人来说是何等样的诱惑？现时的中国，还没有自己的石油工业，对于民国政府和老蒋来说，有了石油就等于有了燃料，就可以发展梦寐以求的海空军、坦克部队，这也是老蒋舍得豁出禁脔调宪兵部队充入学兵旅的原因，对于任丘，他是志在必得啊！ 　　历史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轨道，欧阳云离原来的时空正越来越远。他和梁大伟在广州火车站一家小饭店吃晚饭的时候听到翼东自治这个消息，不由怔住了，良久说：“日本人动手了！”历史上，殷汝耕宣布自治是在11月25日，现在却整整提前了将近五个月。 　　梁大伟说：“毋庸置疑，肯定是日本人在幕后操纵的，这个殷汝耕，仗着日本老婆的关系，早就自动送上门做了日本人的走狗！” 　　“这种人该杀！”欧阳云说着撇下了筷子！ 　　梁大伟见他起了杀机，笑道：“抗日双雄又想做回老本行了？” 　　欧阳云见他打趣自己，笑着回应：“汉奸人人得而诛之，梁大哥如有兴趣，让给你算了。” 　　“我和曾长官被派去天津，本来就是为了组建除奸团的，只是……”梁大伟没有把话说完，欧阳云却知道他要说什么，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掺和进来，他们就会组建成功将来活跃在平津一带的“抗日除奸团”。顾恋云的“背叛”对欧阳云来说是个打击，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她已经掌控了狐瞳，然后利用狐瞳将特勤大队裹挟走。情报特务机关是一定要组建的，梁大伟或许是个不错的人选，他从枪口下救走自己，严重违背了力行社的命令，现在已经被迫上了自己的船。他说：“梁大哥，只要是真心打鬼子杀汉奸，我觉得阵营并不重要，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即使之间有什么矛盾，大可以关起门来解决，你觉得呢？” 　　梁大伟关于自己的去留问题还没有想好，他看了看表说：“还有二十分钟就要检票了，我们进去吧！” 　　他结了帐，两个人买了点水果什么的，便往火车站里走去。 　　中午时分，多伦县翼东特警一纵队的司令部，楚天歌终于见到了张庆余。翼东特警纵队，一纵队驻多伦一带，二纵队驻通州一带。张庆余刚从天津赶回来，尽管疲惫得不行，但听说是于军长派的联络人员来了，还是选择立刻接见。 　　两个人一见面，张庆余便把他认了出来，说：“你是楚天歌？” 　　楚天歌知道他一定是从报纸上见过自己的影像，笑着点头承认了，双方接上暗号，楚天歌便将自己此行目的说了出来，让他抽时间去任丘一趟，一是取回兵饷和装备，另外，看看能不能帮助学兵旅带带新兵。 　　张庆余正着急部队以后的出路呢，闻言大喜，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然后便带着楚天歌去下面视察部队。特警纵队里大部分士兵都是原东北军的，厌日情绪强烈，翼东地区日伪军的猖獗早就引起了他们的不满，加上殷汝耕在这个时候宣布自治，许多人都以为自己要沦落为伪军、汉奸，军心动摇，让张庆余颇感头痛。楚天歌作为于学忠派来的联络人员，相当于“特派员”角色，正可以帮忙安抚一下目前有些动摇的军心。 　　楚天歌跟着张庆余沿着多伦一路向东，视察一纵队的时候，位于北平东边不远的香河县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这一天是6月29日，1000多中国农民打扮的人在6个日本人带领下在香河县城里举行游行示威，散发反对老蒋独裁和庆祝自治的传单，并于中午时分占领了县政府，痛骂县政府官员是老蒋的走狗，欲把他们抓起来进行公审。香河县县长常有望没办法，只好向公安局求援，请他们派兵弹压。可是由于县保安大队大队长方田林已经在赞成翼东自治的条约上签了字，保安大队拒不执行县公安局的命令，公安局长没办法只好向张自忠部求援，张自忠欲派一个营的士兵前往稳定局势，然而却遭到华北囤驻军以停战区禁止中国军队进入的借口进行了阻挠。 　　明眼人一看就清楚，发生在香河的这起事件是日本人背后操纵的，他们之所以要来这么一出，纯粹是为了易于殷汝耕全面掌控翼东。香河县县长常有望是有名的“亲蒋分子”，就在殷汝耕宣布翼东自治的第二天，他就组织本县名流、有识之士，召开痛批殷汝耕此举是卖国行为。日本人害怕常有望此举引起各县效仿，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杀一儆百，于是便策划了上面那一幕闹剧。 　　同日还发生了一件事，老蒋在庐山牯岭美庐别墅会见了秦德纯。老蒋本来是邀宋哲元会面的，不过老宋怕是鸿门宴，以身体有恙推脱，让秦德纯代已前往。 　　老蒋这个时候召见宋哲元，所为有三——一是华北局势，希望29军能够顾全大局，不要受小人和日本人盅惑，宣布自治；其次就是就将学兵师（旅）划拨51军之事进行说明。当然，无论是当事者还是局外人，都清楚将学兵师划归51军是假，将任丘收入国民政府手中是真。最后，则是阐述了中央关于法币改革的重要性和决心。 　　究其民国政府要进行法币改革的原因，一是因为国际金融形势的影响。1929-1932年爆发在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危机使得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如英、德、日本、加拿大等国先后放弃金本位，企图以此向用银国转嫁危机。美国对此做出响应，于1933年3月放弃金本位，使美元贬值，并单方面违背1932年7月世界8个主要产银、用银国通过的“白银协定”，在国际市场上高价收购白银，企图以“提高银价，即为提高四万万人民的购买力”的办法，将美国的经济危机转嫁给中国人民，这直接导致了国际市场上白银价格上涨。由于1935年以前，白银及银元在国际市场上是一般商品，在中国则是通货。国际市场银价的上涨使中国白银大量外流，直接造成了以下严重后果：一是国内人心恐慌；二是中国外贸严重入超；三是银根紧张，市面周转不灵，银行、钱庄、商号接踵倒闭；四是通货不足，物价下跌。这直接引发了本年度的白银风潮，使得国民政府不得不做出改变以应对，决定改革币制，以此切断国际市场上银价涨落起伏对中国金融市场的严重影响。 　　二是为了防备日本扩大对中国侵略的战略需要。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南京国民政府虽一味依赖国联，幻想通过国际调解，以妥协的办法解决东北问题。但面对日本无视国际法准则、咄咄逼人之势（日本退出国联，并退出了国防限制海军军备条约，使得自身其国防地位更加孤立，在经济上政治上受到国际围堵。当时参与围堵的国家有英、美与苏联），毕竟也不愿意日本人吞并整个中国。在此形势下，钱昌照（时任国民政府教育部次长）向蒋介石提出组织国防设计委员会的建议。钱氏的本意是积极的，他认为：日本迟早会大举侵犯中国。为了及早做好应战准备，未雨绸缪，他提议组织专门机构，聘请一批科技专家和教授，从事有关国防建设方面的调查、研究和有关计划的制定工作。在国防设计委员会的首批39名委员中，有徐新六、吴鼎昌等银行家、金融家代表，正是因为这批银行家、金融家的活动策划，使得国民政府将币制改革问题纳入“国防设计”之中。 　　三是随着“废两改元”的成功，国民政府获得了法币改革的技术。所谓的“废两改元”，其重要的举措就是，规定由该年4月6日起，一切公私款项的收付、交易和契约票据，概用银元，停用银两。“废两改元”的顺利推行，实现了在全国范围内通行形状、重量和成色划一的银元，大大简化了货币种类，改善了中国通货市场的紊乱状态。也为在中国废止硬币、进一步实行法币改革扫清了货币紊乱方面的障碍。 　　四是名国政府的发笔改革获得了英、美等西方主要国家的赞赏，并得到了他们的技术支持，其中代表人物有美国的甘末尔、杨格，英国的李滋·罗斯等经济专家。 　　老蒋原来的计划是在今年晚些时候宣布进行币制改革，不过由于日本在华北方面咄咄逼人，加上技术已经成熟，他决定提前推动这项改革方案。 　　老蒋生活作风还是蛮朴素的，招待秦德纯仅仅四菜一汤而已。席间，老蒋推心置腹的就当前国内外局势和秦德纯交换了看法，最后语重心长的嘱咐说：当前国防建设尚未完成，不能全面抗日，要争取时间，维持的时间越长，对国家贡献越大，务必要忍辱负重，但此事只可密告宋军长而不可告诉别人；石油是战略资源，关系国家命脉，国家要想发展，军队要想强大，唯有将之牢牢控制在中央政府手中方才能发挥其应有作用，请将此语一并告之宋军长，望29军诸位将军一定以大局为重，了解中央的一片苦心；法币改革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29军作为国军一份子，当应遵守中央之决定，尽全力推行此项改革，以此断绝日本掠夺华北财富、破坏华北经济之途径。 　　历史上，秦德纯正是因为老蒋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而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这才铁了心跟着“中央”一直到兵退台湾。不过，或许是因为欧阳云的出现，或者是任丘石油提前被发现从中作梗，他对老蒋这番话的感悟完全不一样了，所以他并没有如历史剧本所描叙的那样被感动的五体投地，誓死效忠，而是借机提出，29军既然是国军一份子，中央又承认了其在华北的地位，那么就应该完全相信29军，将河北完全交给29军打理，隐晦的提出，希望中央能加强29军的军备，使之能维系华北局面的平稳，并将学兵师依旧交给29军管理。 　　老蒋见秦德纯如此不识相，很不高兴，不过作为领导人，他也不好和秦德纯一般见识，就提出中央可以给29军相当的军资予以补贴失去学兵师的损失，但是学兵师必须调入51军的编制。 　　秦德纯也不敢和老蒋当面撕破脸，只得说这事自己做不了主，还得回去请宋哲元和29军其他将军拿主意，但自己回去以后会尽力阐述明白委员长的良苦用心，希望委员长放心，29军诸将一定不会辜负中央的期望，一定能够牢牢的将华北控制在中国人手中。 　　他这话说得刁钻，老蒋知道也是实情，没办法，只得好生招待然后情人将他客客气气的送回了北平。 第118章 一触即发 　　秦德纯庐山之行没有躲过日本特务的监视，土肥原得到汇报立刻按捺不住了——《秦土协定》就是他和秦德纯经过讨价还价，最后将关东军搬了出来才得以签订的，对于秦的为人十分了解，典型的“亲蒋反日”分子；国民政府在华北的布局针对性很强，如果学兵旅划入51军，那么不管华北自治能否实现，任丘都不可能落入日本手中；秦德纯的背后是宋哲元，他决定亲自策划一幕好戏予以施压。 　　于是，秦德纯刚刚从宋哲元处回到府右街的家，100余人的游行请愿队伍便将秦府给围住了，这里面，大多是脱下和服的日本浪人，当然也掺杂了不少汉奸，他们举着小旗，用带着日本腔的中国话喊着：欢迎华北国成立！欢迎建立第二个满洲国！日中提携！日中亲善！民众要求成立华北国！云云。 　　在此背景下，土肥原和高桥坦坐着北平特务机关专用的黑色轿车闪亮登场，他们也不等勤务兵通报，便直接闯进秦宅，而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几个所谓的“民意代表”。 　　秦德纯这个时候才有功夫洗漱，手上还拿着毛巾呢，看见这两位不速之客，他先是一愣，接着便不得不挤出笑脸相迎。 　　土肥原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下，捧起秦家下人奉上来的茶水，开门见山的说：“秦桑，我是为香河事件来的。你们说是我们日本军人制造的事件，我现在告诉秦桑，我个人到中国来，就是专门制造事件来的，只要华北一日不宣布自治，我们就会制造二次、三次，乃至四次事件……秦桑，你应该得到消息了吧，贵部38师官兵正在天津外围和帝国华北囤驻军对峙着呢，看样子，贵军是不把《秦土协定》和《何梅协定》当回事了？正好，我们也正渴望光明正大的进军华北呢，这可是天赐良机。” 　　29军进驻平津，名义上是得到了北平军分会的“邀请”，但实际上，北平军分会只让29军入驻北平，而对天津却只字不提。为什么呢？天津的情况比北平可要复杂多了，前清签订的《辛丑条约》现在还有效应，天津市里租界遍布，什么日租界、法租界、英租界，万国租界（公共租界）。条约规定，中国人没有驻兵权，倒是外国租界各有驻兵，如日本的华北囤驻军。中国军队进入天津也不是不可以，只能以警察的身份，这不，不管是于学忠时代还是现在的张自忠，他们安排进天津市里的军队全部戴着顶“警察”的帽子，像张自忠派遣去支援香河的一个营，现在就隶属于天津市公安局。 　　天津说是中国的地方，臣民是中国的，市长是中国的，可是要干什么，都得仰承外国人的鼻息。 　　土肥原这话明显是强盗逻辑，秦德纯却没有办法反驳，只得祭出最后一招，说国民政府已经派何委员前来处理此事，让土肥原找“嘴大”的去。 　　何应钦二次来华北，这倒是土肥原没想到的，他不清楚国民政府背后还有什么玄机，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震天的呐喊声：“坚决反对华北自治！”“日本人滚回老家去！”“还我河山！”“打倒汉奸！” 　　土肥原和秦德纯都吓了一跳，两人对望一眼，前者以为这是秦的布局，后者却以为这是土肥原的安排，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两个人率众人走到门口，这才发现发出如此响亮而整齐的是一帮学生，他们打着“反对华北自治，拥护中央政府”的横幅，一边高喊口号一边齐步向前，在他们前面，原来那100多个游行者就好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已经被大风大浪打得完全失去了方向。 　　土肥原面对此景像，脸色变得铁青，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虽然不甘，却也只得接受了秦德纯的好意，被他拉进了内宅。 　　组织这次游行的是“十校自治会”，系由清华大学、师范大学、燕京大学、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河北省立法商学院、北平市立第一女子中学、天津中西女学、北平贝满女子中学、北京汇文中学、天津汇文中学等十所学校学生自治会联合而成。他们组成请愿团，一共提出了六项诉求：一、反对所谓自治运动；二、公布中日交涉内容；三、不得任意捕人；四、保障领土主权；五、停止一切内战；六、要求言论集会出版自由。 　　这正是欧阳云所处的那个时空里赫赫有名，产生极大历史影响和意义的“一二九学生运动”，它本应在冀察政务委员会成立以后才爆发的，现在之所以提前，或许跟当前的华北局势有关系，当然，其中也不免一些“别有用心”者的作用，比如说学兵旅里的那些毕业于这些高校的学兵们。 　　请愿团的组织分工很严谨科学，共分为监察、救护、交通、宣传四组，各组均置领队员与副领队员。规定如遇军警阻拦，由领队员出面说服，如遇殴击，则领队员应坦然接受，死伤不避。领队员倒仆，副领队继出。大队队形不散，男校学生写标语，印中英文传单，女校学生练习绷带扎缚与急救止血方法。 　　请愿团之前的工作进行得很隐蔽，当然，这也许和日本特务机关和国民政府当局及29军决策层忙于实施应付“华北自治运动”有关。 　　何应钦率熊式辉、何竞武是与秦德纯一起抵达北平的，因为此行有秘密任务，他们并没有高调亮相。抵达北平以后，何应钦一行第一时间接见了顾恋云，从她口中证实了任丘油田的存在，他便立即召宋哲元进见。 　　宋哲元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第一反应是“他又来干什么”？然后对秦德纯和萧振赢说：我不想见他。便躲进西山，进颐和园休养去了。临行前，他请萧振赢转交一封书信给何应钦，请他全权处理华北事宜。 　　何应钦急着见宋哲元，一是为了石油，希望宋能理解中央苦心，将学兵旅让给51军；另一方面正是为了法币改革大业。 　　宋避而不见，他没有办法，只得对秦德纯、萧振赢做工作，一方面大肆肯定宋守职苦撑，不屈服他人，绝对听命中央，对外毫无秘密协定；一方面将中央的苦衷和良苦用心一一加以说明，希望他们能够说服宋服从大局，一致对外。 　　何应钦在居仁堂接见完秦、萧二人，任命秦为新一任北平市长（这或许是老蒋一贯的拉拢伎俩），立刻由顾恋云带路赶往任丘学兵旅营地，当面对李铁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暗示中央已经秘密处置了欧阳云，希望他认清形势，切莫站错队。李铁书最担心的事情成了现实，心中的怒火无法言表。表面上唯唯诺诺，暗地里却让陈师昌等人和“十校自治会”联系，将何再度担任华北行政长官并负责和日本人再次谈判一事捅了出来。“十校自治会”之所以要组织请愿团，可以说大部分原因盖由《何梅协定》引起，何应钦此举无疑火上浇油，于是，请愿团的游行示威活动提前爆发了。 　　请愿团并分两路，一路直扑何应钦的居所居仁堂，一路扑日本大使馆，结果途中经过府右街，与日本人组织的请愿队伍相遇，就有了上面的一幕。 　　请愿团发动突然，北平军警和29军驻军措手不及，双方屡有相遇，结果，在游行队伍领队员不还手不避让的情况下，军警还有诸君皆被感动，游行队伍在数个领队员被打伤的情况下，顺利的通过多个管关卡，队伍越来越壮大，浩浩荡荡的向两个目标所在地进发。 　　就在北平发生大规模游行示威活动的时候，天津北郊，张自忠的警卫营和日本华北囤驻军的对峙已经进入了第二天。29军中，如果单论抗日决心，38师将士无疑是最坚决的，这从战士们坚毅的表情上可以清晰的看出这一点。29军的装备在华北诸军中，原本是最差劲的，但经过宋、熊密会后，得到了中央拨款，现在已经鸟枪换炮，士兵们普遍装备上了中正式，班排军官则使上了驳壳枪。警卫营作为张自忠的嫡系，装备又强了许多，在此基础上，每班两挺捷克造轻机枪，每排两挺马克沁重机枪，班排长配备的都是德式冲锋枪加驳壳枪。警卫营如此士气和装备使得华北囤驻军如临大敌，他们不仅出动了一个精锐的步兵联队，而且连炮兵联队也拉了出来。 　　双方荷枪实弹摆开阵势，枪对枪，炮对炮，两方刚刚开挖出来的战壕最近处只隔了二三十米，在里面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对方就能听到。 　　中日双方这样的阵仗引起了多方关注，像英法两国，就分别派出了军事观察员，远远的盯着，同时集合起了队伍，生怕城门失火、殃及鱼池。 　　一个疑问盘旋在人们心头：中日两国真的会因此再次打起来吗？ 第119章 七一运动 　　发生在7月1号的这次学生运动，后来被史学家们定义为“七一运动”。七一运动发生得极其突然，北平地界的各方政治人物始料未及之下，被整了个手忙脚乱。 　　对于此次北平之行，何应钦早有不妙的感觉。《何梅协定》的签署及曝光，让他领略到了民意的森然，不小心就戴上顶“汉奸”的帽子。北平是他的伤心之地啊，他是真不想来了，可是，国民政府内一众大员里，他是长期负责华北政训的，他不来谁来？作为民国政府推出来的“替罪羊”——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夹在29军和日本人之间，还要受民众的热潮冷讽，等于风箱里的老鼠三面受气，这滋味确实不好受。这也是他此行低调的原因所在。 　　何应钦此行任重道远啊，法币改革、学兵旅的编制问题、任丘的归属、29军的立场、和日军的谈判……他原来的打算是先悄悄的和宋哲元在立场上达成一致，将法币改革、学兵旅等“家务事”都解决好了，然后再公开露面和日本人打嘴仗。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才从任丘回到居仁堂，这长途跋涉的风尘还没洗净呢，请愿团来了。 　　请愿团的声势极大，他一边腹诽这陈继庵的北平警察局长是怎么当的，事先竟然没逮到一点风声，一边怀疑这是不是宋哲元和秦德纯他们事先安排下的，存心给自己使下马威呢！这样一想，不由暗自庆幸提前将秦德纯的北平市长任命给宣布了（老蒋原本的计划是看形势是不是要委任秦为北平市长），正好可以让他来收拾这烂摊子，倒要看看秦德纯和宋哲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是什么表情——主意拿定，他便有样学样也躲进西山休养去了。 　　土肥原在秦德纯部属的保护下回到了大使馆，路上他灵机一动，觉得这是个浑水摸鱼的机会，正好可以弄个事件出来，对北平的反日力量进行一次大清洗，同时又可以探探宋哲元和国民政府的底，或者逼其站到中国人民的对立面去。于是回到大使馆以后立刻开始排兵布阵，将使馆全部人员都武装起来，并在使馆的围墙上架上机枪，决定只等游行队伍冲进东交民巷，就下令射击，弄一个大使馆遭袭的事件出来。 　　日本大使馆的布置落在秦德林部属眼中，这些淳朴的中国士兵吓了一跳，官职最大的警卫连连长秦厚土一边命人回去向秦德林汇报，一边带领其他人在东交民巷口子上设卡，决定先拦住游行队伍再说。 　　按道理说，秦德林的任命还没有公布，此时只是个准市长，他完全可以不理事。但是，从手下口中得知此事以后，他意识到问题重大，不敢懈怠，立刻让那名报信的士兵带话给秦厚土，让他一定要防止学生进入东交民巷，以免他们无辜牺牲，同时让他公开自己北平市长的身份，让学生们到景山南门集体和自己对话。 　　报信士兵赶到东交民巷的时候，情势正处于刻不容缓的阶段。秦厚土跪在游行队伍面前，恳请学生们停下脚步，不要无谓的送命。在他身后，闻讯赶来的军警和警卫连战士操着水龙，已经准备用水枪驱散人群。 　　秦厚土的下跪恳求让学生们动容，学生代表陆璀等人遂降低要求，要求放他们几个代表游行队伍进入东交民巷，表示他们游行示威就是要求政府抗战，抗战肯定会有牺牲，那牺牲就从我开始吧！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军警就要动用水龙驱散人群，好在这时报信士兵赶到了。学生们听了秦厚土转述自秦德纯的话，众人商议一番以后，认为秦德纯既然是北平市长，那么就能够代表政府，这才打转行往景山南门，按照建议和他对话。 　　景山南门那里，秦德纯已经让人备下了茶水、包子等食物供学生们充饥，他这一举动赢得了学生们的尊重，给接下来的对话创造了良好的氛围。 　　秦德纯首先声明自己也是个爱国者，并且随时准备抗御外辱，要求学生们先完成好学业，以备将来大用。 　　他的讲话赢得了学生们的鼓掌欢迎，一场流血冲突消弭无形。此组学生转而向居仁堂进发，准备和那里的学生汇合，好壮大声势将请愿书交给国民政府代表何应钦，达成诉求。 　　陈佳姚作为燕大的社会活动活跃分子，虽然已经离开了学校，但还是请假参加了这次游行。因为是学医的，所以她被分在救护组，负责为伤者包扎处理伤口。职责原因，她一直密切的关注着游行队伍中是否有人受伤，结果当游行队伍在东交民巷巷口和军警对峙的时候，她四下环顾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奇怪了，他不是去美国了吗？”她这样想着，走近前去欲探个究竟。她走到对方面前，对上他有些躲闪的眼睛，知道自己并没有看花了眼，这个人确实是本应该正在海上随船颠簸的欧阳云。她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你怎么？”见欧阳云微微摇了摇头，她压低声音，几乎附耳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欧阳云是昨天回来的。回到北平以后，他没有急着现身，而是先将潘媚人送回家，然后便和梁大伟易了装，准备悄悄的将当前形势判断清楚再说。 　　送潘媚人回家之后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他没想到潘媚人竟然是潘毓桂的侄女，而且因为潘毓桂的兄弟早亡，潘媚人实际上就是他养大的。 　　潘毓桂在欧阳云心目中是个纯粹的汉奸，且不论他对潘媚人是否动了真情，只凭她和潘毓桂的这一层关系，他是无论无何也不会允许自己爱上这个女人的！ 　　顾恋云的背叛对欧阳云是个巨大的打击，随后在香港的一切遭遇可以说都是拜她所赐，如果不是梁大伟现身帮忙，那他现在铁定已经坐了免费穿越永远的离开这个时空了。从香港返回北平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拥有如此好的条件，目前却如此失败呢？最后在梁大伟的开导下，他才发现了症结所在——这也许是他此番遭遇最大的收获吧。 　　梁大伟见他一路沉默寡言，不知道他其实是在想问题呢，还以为是因为被顾恋云伤透了心，于是宽慰他说：站在顾恋云的角度，她这样做并没有错，也许在她看来，帮助国民政府完成统一大业才是正义吧，这也是她的职责所在。 　　梁大伟的这番话虽然并不对症，却也点醒了他。许是因为所处的时代不同，他的思维习惯还一直停留在以前，喜欢自以为是不说，而且处事方式总是太多理想和浪漫主义，仗着有防弹衣的保护，还喜欢冒险，根本没有把自己真正的投入这个时代的大熔炉中。想通这一点，欧阳云的心境豁然开朗，看待问题的角度便不一样了。这样一来，他反而觉得女人这次帮了自己的忙，至少他可以通过这次事件看个明白：自己身边的那些人究竟有多少是可以值得信任的。 　　参加游行队伍是个偶然，当游行队伍经过他们所待的旅馆时，他意识到这就是后世被人们广为传颂的“一二九运动”的始作俑者时，不由感慨“蝴蝶效应”的魅力，竟然让这运动整整提前了足有五个月。游行队伍有不少学兵旅的学兵，他发现陈师昌等人竟然也混迹其中，好奇心起，心说难道这次游行的提前发动竟然有学兵旅的努力，于是混入其中欲探个究竟。 　　游行队伍在东交民巷遇险是个意外，如果秦厚土和秦德纯不站出来的话，那么，欧阳云也一定会站出来的。当然，他不是阻止而是极有可能点上一把火（他并不清楚日本人在一二九运动扮演的角色，个性和历练使然也不会像秦德纯考虑得那样深远）！那样的话，土肥原所希望的事件会发展成什么规模就不得而知了。 　　秦德纯的表现值得欧阳云学习，这也让欧阳云意识到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差距——他的大局观还是欠缺了些。他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这次运动是学兵旅的一次机会，学生们的爱国热情应该可以转嫁到其它方面去，比如说参军，参加任丘乃至华北的经济建设。 　　被陈佳姚认出来以后，他和梁大伟便一直和她呆在一起，在前往景山南门的时候，陈佳姚悄悄的告诉他，学兵旅里不少人也参加这次游行，而且陈师昌是“十校自治会”委员之一，负责联络天津方面的学校，问他是不是要和陈师昌见上一面。 　　欧阳云正想摸清楚学兵旅的情况，而陈佳姚因为身份和兵种问题不可能知道，于是便接受了她的建议，到景山南门以后，当秦德纯发表讲话的时候，他和陈师昌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见了面。 　　陈师昌初听陈佳姚说有人要见自己，还以为是自治会的人，见到一脸络腮胡子的欧阳云，他先是一愣，接着便流下泪来，哽咽道：“旅座，真没想到您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欧阳云一惊，立刻猜到顾恋云已经对学兵旅采取了行动，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心中不免惴惴不安起来，急忙追问学兵旅的情况。 　　陈师昌是喜极而泣，当下擦去泪水，做了详细的回答。听说狐瞳的大部分人并没有投向女人；特勤大队在郭彪带队的狼牙保护下，目前还算安全；李铁书也抵挡住了诱惑，欧阳云大松一口气，神色真正的放松下来，转而为自己获得了这么多可信赖的伙伴而感到由衷的高兴。他用力拍拍陈师昌的肩膀说：师昌，辛苦了！又问：这次游行示威只怕也有你们的功劳吧？陈师昌笑着将李铁书的布置说了出来，欧阳云听得连连点头，说：“下一步，我们要争取这批学生们的信任，我们学兵旅不是缺兵少将嘛？这些学生可是绝佳的人选。嗯，最好的办法是先请他们去军营里参观一下。” 　　陈师昌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旅座，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学兵旅将来的前途吧？”学兵旅现在虽然提格为师级编制，貌似强大了，可是师长人选却是李铁书，他这句话真正的涵义是问欧阳云担不担心自己的前途。 　　欧阳云笑了：“只要学兵旅能坚持抗日，坚持目前的路线，不管是谁做主官都是有前途的！师昌，你说呢？” 　　“李副旅长说他不会做这个师长的，如果旅座真有什么闪失，他将辞去军职然后追查凶手，一定要为你报仇。吉参谋长也是这个意思。” 　　李铁书有如此决心并不让欧阳云觉得意外，但是吉星文此举却出乎他的意料——他和吉星文接触时间很短，可以说并没有深交。 　　陈师昌说：“我估计郭队长也是这个意思。” 　　“那他们可错了！”欧阳云叹息一声没有把话说完，如果他死了以后他们真的这样做，虽然他会非常感激，但同时一定会死不瞑目，因为这意味着学兵旅的指挥权将会落入其他人手中，队伍的性质和前途肯定会因此改变，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我也觉得李副旅长他们这样打算是意气了，不太顾全大局。”陈师昌说着，看了他一眼，声音低了下去。 　　欧阳云笑了，再次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师昌，你这想法是正确的。相对于咱们国家，我一个人的生死算什么？将学兵旅保存下去，使它成为一支抗日强军，这可比帮我报仇有意义多了！呵呵，看来让你担任营长实在是屈才了。师昌，以你的眼界，我觉得参谋部更适合你。” 　　“旅座，我更喜欢随队和小鬼子打仗，就像在天津训练班营地那样。” 　　“哈哈，你这么说的话可就显得意气了，有时候一支部队参谋部的优劣可是能起决定性作用的，起作用甚至能超过千军万马。” 　　欧阳云和陈师昌还在交谈，陈佳姚和梁大伟走过来说：“到队伍里谈吧，大家开始往居仁堂前进了。” 　　陈师昌看见梁大伟，先是一愣，接着便试探着叫道：“梁教官？” 　　欧阳云纠正道：“不是梁教官，他现在叫木剑蝶。” 　　为了防备力行社的报复，梁大伟已经易名为木剑蝶，为了易容，他将眉毛完全拔得变了形。木剑蝶朝陈师昌眨了眨眼睛，后者会意的一笑，接着便以木剑蝶称呼起他来。 第120章 军心 　　因为何应钦的避而不见，七一运动最后并没有完成既定目标，不过其历史意义是值得肯定的。受此影响，南京、上海、武汉、重庆等城市相继爆发了学生运动，这无形中对促进中央政府抗日起了一定的作用。同时，由于秦德纯处置得当，29军的艰难处境得到了为十校自治会理解和同情，这无形中为宋哲元积累了相当的民望资本。 　　游行队伍解散以后，欧阳云在当天晚上前往燕大找到了郭彪。 　　郭彪听狼牙成员说有人要见他，还以为又是顾恋云或者她派来的说客。待从声音里听说是欧阳云，他先是一愣，接着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到灯光下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起来。欧阳云微笑着说：“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兄弟呀！你竟然没事，实在是太好了！”郭彪说着，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抓得欧阳云肩膀生痛。 　　“大哥，辛苦你了！” 　　“什么话，对了，铁书和吉参谋长知道你回来了吗？” 　　“我还没回任丘，我想先见一见军长。听说军事委员会直接将学兵旅提格为师了，我想知道军长是什么看法。” 　　“军长肯定不会同意的，他现在在西山休养呢。嗯，我陪你去吧！兄弟，你要吸收这一次教训啊！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死了，不管是学兵旅，还是特勤大队，那可就都完了。” 　　“不会，我会的东西特勤大队基本上都掌握了。” 　　“不一样的，没有主心骨的话，只是一盘散沙啊！” 　　欧阳云笑了，说：“多谢大哥教诲，我记住了。” 　　郭彪此时的心情其实是惊喜交加，闻言笑道：“女人是祸水，这话咱们老祖宗可是老早就提出来了！” 　　两个人开着一辆卡车前往颐和园西山，到那里以后，郭彪下车和警卫人员做了交际，进去先向宋哲元做了通报。 　　发生在学兵旅里的一切并没有瞒过宋哲元的眼睛，通过吉星文获得了全部的信息，他以为欧阳云一定凶多吉少，这几天正感慨造化弄人呢，甚至有天不助我的消极想法。现在听郭彪说欧阳云竟然还活着，大喜，立刻让郭彪将他带进来。 　　欧阳云穿着一件长袍、戴着顶帽子走到宋哲元面前，立刻摘下帽子双脚后跟一靠，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用略带激动的声音喊道：“军座！” 　　宋哲元还了一个军礼，然后将他上下左右一看，点点头说：“削瘦不少，欧阳，你受苦了。” 　　“多谢军座关心。” 　　宋哲元话音一转：“虽然你受了苦，但我还是要批评你！华北形势复杂，人心叵测，小伙子，不可轻信他人哪，特别是女人！” 　　欧阳云低头：“军座，造成这样的局面确实是我的责任！请您处置。” 　　“处置什么的就不必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控制好学兵旅，将任丘经济建设继续搞下去。至于国民政府的任命，交给我来处理，你们不必理它。那个顾恋云来头不小，欧阳，这仇你先忍一忍吧。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多注意就是了。对了，李铁书不错，很无私，如果不是他，现在学兵旅已经被彻底分化了，你回去以后要多感谢感谢人家。” 　　宋哲元最近其实相当的窝心，嘴上说得轻松，看似对前景满怀信心，心中其实相当茫然。29军的实力还是太弱了，乃至不得不傍着老蒋这棵大树，可问题是，这棵大树是颗食人树啊，一个弄不好29军就会被它给吞了。 　　欧阳云对他目前的处境多少知道一些，听他这么说，心中有了底气，将自己在游行队伍中的见闻和感受讲了出来，认为进步学生的爱国热情应该加以鼓励，学兵旅正可以借此机会从中吸收力量完备建制。 　　历史上，29军的学兵团就是进步学生组成的，宋哲元自然不会有意见，他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提醒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让他等华北局势明朗以后再执行不迟。 　　出了颐和园，欧阳云随郭彪回到燕大，先行看望了特勤组的学兵，算是稳定下军心，然后在五个狼牙战士的护卫下和木剑蝶连夜赶回了任丘。 　　卡车停在军营门口的时候，看着营门口站得笔直的哨兵，欧阳云心中升起一股暖流，不由自主的想道：回家了，回家的感觉真好。 　　哨兵查验了狼牙战士的证件，又见到了欧阳云本人，他们没有立刻放行，而是请“旅座稍等一下”，然后打了个电话。 　　欧阳云身上没带证件，按照规定，必须经过值班军官签字确认以后才能进入营区。他以为哨兵是执行例行手续呢，但事实上却不是这么回事。 　　几分钟以后，营区里响起了整齐而响亮的脚步声。透过昏黄的路灯，他看见一排排的士兵从各个拐弯口汇合到营区主干道上，他们喊着响亮的口号，按照团级编制排成三个方阵，然后跑步向门口奔了过来。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跑在最前边是李铁书和吉星文等一干旅部人员，隐约猜到了他们的目的，眼中一热几乎要落泪。 　　木剑蝶站在欧阳云身边，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觉得从哨兵的军容士气上来看，学兵旅具备强军的基本素质，同时又觉得军纪如此苛严有些大题小做了——欧阳云毕竟是旅长，他们的最高长官，肯定是自己人，携不携带证件又有什么关系？！然而，当他看到学兵旅士兵整齐划一的在军官带领下跑到了营区大门口，然后一个军官喊出“立正稍息”的口令后，所有人刷的两声完成了动作，跟着一起敬礼，齐声喊出了“欢迎旅座归来”的口号，他不禁悚然动容—— 　　李铁书和吉星文煞费苦心的安排这么一出，其目的无非是在士兵们心中强调这样一个观念：学兵旅是欧阳云的学兵旅，他在学兵旅中的地位任何人也代替不了！ 　　木剑蝶领悟到这一点，不由看向欧阳云。 　　欧阳云此时正举手还礼，他的眼中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着，看得木剑蝶眼中也是一热，然后庆幸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 　　所有人把手放下以后，欧阳云大步跨过了营门，立正敬礼，大声说：“立正，稍息！”接着说：“同志们辛苦了！”他迎向走上来的李铁书和吉星文，互相敬礼，然后热烈的握手。 　　李铁书用力握住他的手说：“旅座，你能安全归来，实在是太好了。” 　　他用力摇了摇，说：“李副旅长，辛苦了！”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他将手伸向吉星文，两人四手相握，吉星文说：“旅座，欢迎回来！”他笑道：“吉参谋长，多谢你的支持！” 　　“是我应该做的！” 　　寒暄过后，李铁书解散了队伍，然后他们在狼牙还有参谋部人员的陪同下往旅部走去。途中，欧阳云将木剑蝶介绍给他们认识，说是在香港认识的一个朋友，全亏他的帮助，自己才能够脱险。 　　李铁书郑重的向木剑蝶道了谢，然后让人带他去休息，和众人簇拥着欧阳云走进了旅部。欧阳云之前从郭彪那里已经将情况搞清楚了，他传达完宋哲元的指示以后，先做了自我批评，然后就学兵旅的扩编问题征求众人的意见。 　　李铁书说：“旅座，这一点我们可想到一起去了，呵呵，十校自治会里还有我们学兵旅的人呢，学生们对我们学兵旅印象不错，执行起来应该没有难度。” 　　吉星文说：“我觉得这事不急，倒是即将到来的宪兵一团是个难题。” 　　调入学兵师的宪兵一团已经在途中，不日就到了，如何和他们相处确实是个问题。 　　欧阳云说：“上面的事反正有宋军长他们顶着，我们做好份内事就可以了。”他看着李铁书说：“只是要委屈李大哥了，本来可以官升两级的，现在不仅官没升成，反而得罪了不少人。” 　　李铁书不以为意的笑笑说：“与其当一个挂名师长，还不如这个副旅长来得实在。得罪人有什么可怕的，反正老子这条命迟早是要交代在抗日战场上的。” 　　吉星文大笑：“铁书这话我爱听！”他想起一事，对欧阳云说：“有件事差点忘记告诉你，有个叫王东北的人找你，他自己说是王德林的侄子。” 　　“王德林？” 　　“就是东北救国军的创始人王老将军。” 　　“东北救国军？”欧阳云默念着，心想这应该和东北抗日联军有关系吧，貌似抗日联军就是诸多抗日武装联合组建起来的。他脑海里浮过一个大名鼎鼎的人名，心中一动问：“那现在他人呢？” 　　“我安排他在招待所住下了。” 　　“哦，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见见他。” 第121章 比武 　　王东北来学兵旅的初始目的是想请欧阳云帮忙将募集来的资金交给救国军余部，不过在学兵旅呆了两天以后，他改变了这个主意。这也是为什么欧阳云不在他依旧呆在这里的原因。 　　行伍多年，他的眼睛很毒，一眼就看出了学兵旅的与众不同之处。学兵旅的训练方法独特，很多器材是他闻所未闻的，而且训练强度之大，要求之严格都远远超过了一般标准。他试想，如果救国军士兵都具备这样的素质，那么小鬼子在东北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这样一想，一个想法便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能不能请学兵旅帮忙带一下救国军军官，或者，请他们派人去指教一下呢？如果用募集金做筹码的话，应该有希望吧！他决定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王东北运气不错，这不，欧阳云竟然回来了，而且主动来找他谈话并提出了这个问题。 　　欧阳云一直认为部队的战斗力除了刻苦的训练之外，还需要相当的实战来积累经验，壮大“老兵”队伍。他原来的打算是将学兵旅新兵分批送到翼东特警纵队那里见习的，现在王东北送上门来，他一想救国军处在前线，那里才真正锻炼人，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找王东北，看看能不能和救国军建立合作关系。 　　双方“你有情我有意”，自然一拍即合。在此基础上，欧阳云还提出一点，他们可以借锻炼队伍的机会为救国军提供装备，具体操作起来也简单，全副武装的人去，空身回来。救国军等东北抗日武装因为地理原因（处于日伪军包围中，一向只能以战养战），军资补充一直是一大难题，面对欧阳云这番好意，王东北自然拍手欢迎。 　　双方代表学兵旅和救国军达成口头约定以后，王东北便在学兵旅安心住了下来，等待学兵旅第一批见习部队北上了。 　　7月8号下午两点左右，为吉星文所忌讳的宪兵第一团如期开拔到了任丘。不愧是老蒋的心尖疙瘩，宪兵第一团咋一出现，北平及任丘民众就被雷住了。2000余人清一色的冲锋枪，以卡车代步，头戴钢盔，身穿崭新的军服，一路雄赳赳气昂昂的唱着军歌从北平火车站直到任丘军营。 　　面对宪兵第一团如此军容，有幸目睹的29军诸将心中不免都酸溜溜的，有的不免就想了：什么时候老子也有这样一支部队，那现在小鬼子还敢这么放肆吗？哎，这样的军队被掌握在某人手中，实在是浪费了。29军将士都知道，老蒋之所以派出这支强军进驻任丘，不是来抗日打鬼子的，而是来抢29军聚宝盘的，他们心中自然难免哀怨。 　　宪兵一团的尊容，土肥原也有幸见识到了。在这之前，他刚刚得知法币改革的事情，本正感觉受到了愚弄而一肚子火呢——国民政府的法币改革措施，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将全国各地的银元换成纸币，然后将银元统一运交上海国库，以法币代替银元在市面上流通。如果真让该项改革在华北得到实施，那么所谓的“华北高度自治方案”必然失去了生存的土壤，按就意味着他的一番心血白费了。 　　中国宪兵的名头土肥原是闻名已久了，这时心中不仅惊怒而且有些后怕，因为老蒋既然肯将这么精锐的部队派出来，那说明是铁了心要和日本对着干了——如果中日双当此时真的全面开打，那会是什么结果呢？！纵然胆大包天似土肥原，这个问题他也不敢多想。意识到这一次使出“动武”这张王牌估计没什么效力，土肥原转而决定从宋哲元身上打开缺口。法币改革一旦在华北实施，受到危害的并不仅是日本人，29军乃是首当其冲，如果财政大权一旦旁落国民政府手中，那他宋哲元还凭什么和老蒋斗呢？直接投诚算了。这样一想，他觉得也许宋哲元正需要自己从旁边添把火好趁机脱离国民政府控制呢，于是直接在西山将宋哲元堵在了屋子里，当着其警卫和幕僚的面堂而皇之的威胁说：既然国民政府已经违反了《何梅协定》，向河北重新派兵，那么日军已经有了出兵理由。如果宋哲元今日不宣布华北自治，那他就会立刻电请关东军南下！ 　　宋哲元对于老蒋来这么一手也是相当恼怒的，土肥原这个时侯的威胁对他来说来得正是时候，他觉得是时候表明立场了，一怒之下发出通电，要求结束政训，还政于民。 　　这等于变相的宣布独立，此电一出，全国哗然，并且直接引发了第二次学生运动。 　　且不管这些政客是如何讨价还价，将个人命运和国运纠缠在一起喋喋不休的（读者大大们估计也不喜欢看，而西毒也写得累了），话归正题，单说宪兵第二团在团长张镇率领下征尘未洗的赶到任丘军营，在营门口，他们却被哨兵给拦住了。学兵旅哨兵才不管对方是哪根葱，举枪将车队拦了下来，对下车进行交涉的第二团军官云：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如是访客，则请登记造册，没有本部长官手令，谁也不的擅入。 　　张镇对这样的场面是有心里准备的，示意手下不要着急，让士兵们下车休息，然后亲自走入哨亭填写入营申请。 　　欧阳云今天去了钢铁厂，现在主事的乃是李铁书。大概一刻钟以后，他来到门口将张镇及第二团的士兵迎了进去。对于如何和第二团相处，欧阳云他们经过磋商，最后定下了不卑不亢、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所以李铁书表现得适度的亲热，见面以后例行的敬礼、寒暄之后，没有接受对方“师座”的称谓，直接将他们领进了空闲的一座营房。 　　去往营房的途中，经过操场，张镇见密密麻麻的将近两千余人成三方阵席地而坐，在他们中间，几十个士兵正依次向一个石灰画成的圈子里投弹，他哑然失笑，问道：“师座，这是在比武吗？” 　　这其实是学兵旅的例行比武，并没有特别的用意，李铁书听声辨意，知道张镇一定以为已方在向他们示威呢，他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过多解释。 　　例行比武共有五项，其中射击、投弹、刺杀和搏斗、武装越野分个人和团体，红蓝军对抗只有团体。 　　张镇和其他第二团的军官确实以为这是学兵旅在向他们示威呢，所以很是留意了一下，结果让他们吃惊不小。就拿投弹来说，不管参加比试的那些士兵是不是挑选出来的，但是一百多个士兵（以班为单位的团体射击比武）皆能达到神投手的水平，这可不是一般的部队所能具备的。 　　投弹个人第一名是三团一营的张大力，投弹距离八十三米六，60米距离的20次投弹打靶次次圆心，这让宪兵二团中一名叫单人雄的连长起了争胜之心，他站出来向张镇请求要和张大力比试一下。 　　张镇先是笑嘻嘻的骂他不懂规矩，争强好胜，然后看向李铁书说：“师座，您看？” 　　李铁书看了看五大三粗的单人雄一眼，先纠正了张镇的称谓，请他不要再这么称呼自己了，然后说：“那就比试一下吧。” 　　凡是当兵的，没有不争强好胜的，况且自己背着的还是本部荣誉。既然双方长官同意，单人雄也不客气，将衣袖卷起来，走到场子中间，对张大力说：“我们先来比试下距离吧！”说完大大咧咧的从左边的框子里拿起一枚实心手榴弹，胳膊抡圆了正想投呢，却被张大力叫住了。张大力笑眯眯的说：“长官，投距离要用这个框里的手榴弹。” 　　单人雄奇怪的问：“还有什么不同吗？”从右手框子里换了一颗手榴弹，然后脸色变了。 　　张镇看出不对，问：“怎么了？” 　　单人雄一张黑脸涨得通红，有些忸怩的说：“这手榴弹是加重过的，我认输。” 　　张镇啊了一声，不由有些尴尬。 　　李铁书见状，忙解释道：“投距离比的就是手劲，没太多技巧可言，所以我们就将重量增加了。投准度因为关系到实战问题，手榴弹就保持了原来的重量。” 　　张镇有些不好意思，说：“原来如此。”想起刚才参加投距离比武的学兵旅士兵投得最近的也过了七十米，他争胜心起，让单人雄试一下，看看究竟能投多远。 　　单人雄已经没了信心，这一投结果只有65米左右。单人雄是第二团里有名的大力士，投弹是最远的，第二团将士见他连人家的最后一名都比不上，皆感到脸上无光，一时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大受影响，不少人脸色都黑了下来。 　　李铁书见了好笑，有心解释其中原因好宽慰他们，想了想改变了这个主意，觉得打击一下对方士气也好，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一起共事呢？ 　　参加今天比武的学兵，平时练的就是这加重手榴弹，用习惯了，成绩自然优异，单人雄第一次见识，肯定使不习惯，水平至少打个九折，这才是他败北的主要原因。 第122章 自动步枪 　　任丘军营宪兵一团的进驻，对学兵旅和宪兵一团来说都是好事。发生在张大力和单人雄两人之间的比武为双方关系定下了一个基调，这直接导致了两方官兵的训练热情高涨，显然都存了要把对方比下去的心思。 　　当天晚上，欧阳云回到军营，看见营地里多了一支军容整齐的部队，问李铁书：“来了？” 　　李铁书笑着把比武的事情讲了出来，欧阳云听得眼睛一亮，说：“那奖励张大力没有？” 　　“奖励？” 　　“当然要奖励了，为我们学兵旅争光了呀！” 　　李铁书摸摸脑袋：“友军之间的切磋而已，奖励的话那不是变相的鼓励大家争强斗胜吗？被张镇他们知道的话，是不是有小人得意的嫌疑？” 　　欧阳云笑了，说：“争强斗胜不好吗？你不觉得这样会提高大家的训练热情吗？明着奖励不行，偷偷的嘛，当然，至少要让我们的士兵知道。奖品可以搞得特殊一点，比如把你的签名手枪什么的送上一支。” 　　“我的签名手枪，那还不入送你的，你可是‘抗日双雄’，那就这样决定吧。对了，钢铁厂情况怎么样？” 　　“不错，钢材质量还可以，有几个工人很有灵性，再花上个把星期时间，我就可以放手了。” 　　“听说张将军的队伍和日本人在天津卯上了，不知道会不会打仗。” 　　“打不起来吧，倒是……”欧阳云说着忽然笑了起来。 　　李铁书诧异地看着他，问：“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欧阳云看着不远处还在训练着的宪兵一团官兵，说：“《何梅协定》里不是规定国军不能进入华北的么？这支宪兵一团是国军吧？” 　　李铁书点点头：“还是国军精锐呢。” 　　“你说老蒋现在敢和小鬼子开战吗？” 　　“不敢的吧，不然何应钦也不会签下《何梅协定》。” 　　“那你说老蒋这个时候将宪兵一团派来任丘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看中了任丘的石油。” 　　“原因肯定是这个，可问题是，小鬼子能让他如愿吗？嘿嘿，我可以断定，老蒋派来这支精锐的主因，是想来掺稀泥的。通过宪兵一团控制学兵旅，然后间接的控制任丘。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下一步，我们学兵旅可能会作为筹码从29里独立出去，而你，或许会有机会成为一方军阀。” 　　李铁书想了想，觉得确实有这个可能，他笑说：“怎么会是我，真要出现一个军阀，那也是你。” 　　欧阳云笑笑说：“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国民政府，都不会希望我来占据任丘，但如果你来做就不一样了，只是不知道宋军长会做什么打算。不过无论怎么说，老蒋这次注定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外人是不知道老蒋将宪兵一团派来任丘的真正用意的，不过时局的发展却应证了欧阳云的推测，在国民政府、日本政府和29军三方角力后，学兵旅果然被从29军中独立出来，成为了独立师，而任丘也成为独立于翼察政治委员会之外的“经济特区”。 　　这时，离宪兵一团进驻任丘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星期。 　　翼察政治委员会的成立，是国民政府对日二次妥协的结果。宪兵一团进入任丘的第二天，土肥原就找到何应钦发表了措辞强硬的抗议，并于当天下午，调来15架飞机耀武扬威的在平津上空洒下大量要求“华北自治”的传单。然后，高桥坦代表华北囤驻军，向宋哲元提出了“华北金融紧急防卫纲要”，要求禁止现银南运，要求解除张自忠的职务，否则天津事件之一切后果将由29军承担。隔日，南次郎下达了751号作战命令，令混编独立旅团兵陈山海关古北口等地，让旅顺口的球磨号巡洋舰，青岛获号驱逐舰都在驶往天津塘沽的大沽口，并派出两中队的战机轮流盘旋于北平上空炫耀武力。同时，日本驻北平的特务、宪兵开始大肆抓捕抗日活动家。 　　一时，平津两地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中，民众皆感觉到了呼吸困难，战事似乎一触即发。 　　迫于日本人的淫威，先是宋哲元做出让步，严令张自忠撤回了警卫营；跟着何应钦在英美两国代表的帮助下和土肥原开始谈判，结果是，承认华北自治以此换取日方取消军事行动、释放被捕人士，以宋哲元提交申请的方法使法币改革在华北缓行，在任丘成立单独的经济特区，日本人和英美两国的商人享受同样的待遇，可以共同参与开发任丘。在任丘主政长官及学兵独立师的师长人选上，国民政府提出由张镇担当、29军当然力挺欧阳云、而日本人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附和了29军的主张，最终确定为：欧阳云担任任丘靖绥主任兼学兵师师长，张镇为训导主任兼学1旅旅长，吉星文为参谋长兼学2旅旅长，李铁书为副师长兼学3旅旅长，郭彪则为副参谋长兼任丘保安司令。有意思的是，欧阳云最厌恶的潘毓桂也被宋哲元和日本人塞了进来，担任了靖绥副主任一职。 　　欧阳云的任命由行政院和军事委员会签署，两份任命书同时送到他手中的当天，他前往南苑求见了宋哲元。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宋哲元肉痛得厉害，可是形势比人强，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强颜欢笑的接见了欧阳云。 　　没有人比欧阳云更了解宋哲元此时的心情，所以一见面他就大表忠心，表示29军及军座在任丘企业中所占的股份一点也不会少，另外，兵工二厂生产出来的军备，也会优先提供给驻扎在天津周边的38师。 　　宋哲元最肉痛的其实就是这点，听了他的保证，眉眼舒展开不少，鼓励说：“欧阳，任丘现在就是学兵师的地盘，正有利于你放手大干，你就好好干吧，我和29军全体将士都会站在背后支持你的。” 　　欧阳云点点头，郑重的道了谢，然后开始抱怨起来：“军座，这是怎么回事？任丘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凭什么让日本人来指手画脚的，那个潘毓桂也真是，竟然整了个‘日本对华友好经援团’，什么经援团，分明是来掠夺我们资源的。” 　　潘毓桂说到底就是日本人的傀儡，宋哲元这时算是把他本来的面目给瞧清楚了，闻言笑道：“欧阳，你能坐上现在的位置，算起来还得感谢日本人从中帮忙呢。在经济建设方面，日本人也确实比我们强，我已经打听过了，经援团里那些人确实商人出身，不少人在日本国内都有过办厂的成功经验……” 　　他话没说完被欧阳云打断了：“军座，您是知道我的，对日本人向来就一个态度——该杀！我是不可能和日本人合作的，哼，那个土肥原怕国民政府控制了任丘掌握石油资源，这才让我们捡了这个便宜，他又哪里是真的想帮忙了？军座，您知道的吧，他们和老蒋的人在香港差点就把我灭了，不过我命大，愣是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宋哲元点点头说：“你说得不错，如果不是日本人和老蒋角力，我们是不可能占到这个便宜的。欧阳，学兵旅和任丘交给你我都是放心的，只是你的脾气需要改一改，目前我们的实力太弱，不足以拱卫华北，所以目前当以忍耐积累实力为主，对日本人，暂且先忍一忍吧！” 　　欧阳云见他重新用上了我们这个称呼，知道他把学兵师重新算到29军行列中去了，心中暗笑，说：“多谢军座的教诲，有您给我撑腰，我底气足多了。”然后转身朝外面喊：“刘副官，将东西拿进来。” 　　刘副官就是刘哲良，他答应一声，提着个布包走了进来。欧阳云结果布包，打开以后从里面拿出一支步枪来，递给宋哲元说：“军座，您看看，这是兵工二厂最先研制出来的自动步枪。” 　　自动步枪的大名宋哲元是听说过的，闻言眼睛一亮，接过来仔细看着，问：“听说自动步枪可以连续射击，这支枪一次装弹能射击多少次？” 　　“二十次。” 　　这支枪是以联邦德国五六十年代的G3A3自动步枪为原型研制出来的，全枪长1050MM，空重4.5KG，采用20发弹匣，四条右旋缠距为315MM的膛线，射程450M左右，射速每分钟600发左右。与原枪不同的是口径扩大了些，为7.92MM，这样做的目的乃是考虑到弹药的通用性，所以采用了和目前国内军队通用的中正式一样的口径。 　　宋哲元弄清楚了这支枪的性能参数，大为惊喜，道：“如此性能，到了战场上，那就意味着日本士兵开一枪的时间，我们可以开上五六枪甚至更多。”他越说越是高兴，最后完全将学兵师已经独立的事给忘了，嚷嚷着要为研制出此枪的学兵记功，而且要记大功。 　　欧阳云此行之所以要搬出这支步枪，正是为了打消他的戒心，见目的达到，当下请他为这支枪命名。 　　宋哲元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定名为“卫青”，取的是卫青抵御外辱的意思，并一次性下了两万支的订单。 第123章 老宋做媒 　　七月下旬的华北终于有了夏天的气息，白洋淀在这个时候也分外变得可爱起来，至少在狼牙队员心中是这种感觉——武装泅渡终于变成了一种享受，而不是纯粹的受罪。 　　屈指算来，欧阳云回到任丘已经将近一个月。任丘的经济建设和土改开始进入正轨，任丘城内，各种商社如雨后春笋一般占满了大大小小的街道，城市扩建工程在康达夫的主持下进行得如火如荼；农村，农业合作社已经成立了数十家，同时，隶属于特勤大队的试验农场也已经成型，新招募的农牧专业的大学生已经进驻开始工作；电厂和自来水厂、被服长、钢铁厂等开始投产，水泥厂等一些工厂也在建设当中；特勤大队从燕大搬了出来，入住金龟岛，在狼牙、狐瞳和任丘特警中队组成的原有保安班子的基础上，成立了自己的保安部队；狼牙在金龟岛左边的小岛上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集训基地；“振华”药厂和兵工二厂位于金龟岛的地下厂房部分已经建设完成，现在正在加紧时间修筑地面部分。 　　与喧闹、繁杂的平津两地相比，任丘好像成了世外桃源，正吸引着越来越多海内外商人的目光。 　　学兵旅正式升格为师以后，从进步学生中补充了大批的兵员，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万四千余人。除了学一旅因为种种原因始终保持原编制以为，学二旅、学三旅、特务团已经满编，狼牙扩编为100余人，狐瞳扩编为200余人，并已经在翼东等地区建立起了秘密交通站；特勤大队更扩大到了三百余人，在原来三个小组的基础上，新成立了“动力研究四组”（负责研发车用汽、柴油发动机和涡轮增压航空发动机），“车辆研究五组”（负责研发卡车、汽车、坦克），“无线电研究六组”（负责雷达等军用无线电设备的研发）。 　　一切似乎都在朝欧阳云的既定目标前进着——当然，他的生活远远没有表现上看起来这么平坦舒缓。 　　楚天歌是七月上旬回到任丘的，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翼东特警纵队一二队的副队长，两个副队长在学兵师呆了一个星期，其间代表张庆余和张砚田和欧阳云他们达成了合作协议，然后带着于学忠留给他们的兵饷在木剑蝶和几十个狐瞳成员陪同下回到了翼东。木剑蝶带着狐瞳成员前往，乃是为了在翼察东部非军事区内建立属于学兵师的地下交通线。 　　这天早上，送走木剑蝶他们以后，欧阳云正准备去金龟岛看看兵工二厂的“卫青”生产线安装得怎样了，刘哲良跑过来说宋哲元打来电话，让他去北平一趟。 　　算起来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去北平了，他觉得是该去和老宋联络下感情了，于是和李铁书他们打过招呼以后，便带上六个狼牙成员和刘哲良，八人分乘两辆轿车前往。 　　香港遇险给欧阳云带来了许多改变，比较明显的是他变得沉默多了，其次，在师部参谋部（主要是李铁书、吉星文和郭彪、楚天歌的主意）的干涉下，他身边多了个由狼牙成员组成的六人护卫小组。 　　宋哲元在自己的书房会见了他，他走进去看见了潘毓桂，眉头不自觉的挑了下。 　　他这样的表情潘毓桂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当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招呼道：“欧阳主任来了？” 　　欧阳云点点头，走到宋哲元面前，敬了个军礼喊道：“军座！” 　　宋哲元笑着站起来说：“坐坐。”然后亲自为他倒上一杯茶说：“刚刚和毓桂聊起你，任丘这段时间发展得不错，辛苦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坐吧，坐吧。” 　　欧阳云毕恭毕敬的坐了下来。 　　宋哲元看了看他，对潘毓桂说：“欧阳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显得太拘谨了。当然，这也显出了他的稳重、不浮躁。” 　　潘毓桂点头称是，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欧阳云以为老宋叫自己来一定有什么要紧事的，毕竟，任丘离这里也不近。又见潘毓桂在这里，心想难道是为了调和我们的关系？可是这绕来绕去的怎么不着重点呢？忍不住问道：“军座，您这么急着找我来一定有什么要紧事吧？” 　　宋哲元难得的表现得有些俏皮，眼睛眨了眨说：“当然是要紧事了，欧阳，如果我没记错的哈，你今年是21岁吧？” 　　“是。” 　　“21岁不算小了，可以考虑个人大事了。” 　　老宋这么一讲，欧阳云再看看潘毓桂始终笑眯眯的脸，有所感觉了，忙澄清说：“军座，个人大事方面欧阳是发过重誓的，不将小鬼子从中国土地上赶走，绝不考虑。” 　　宋哲元点点头，嘉许道：“年轻人有志气，放心好啦，没有逼你成婚的意思。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我可听说你这次去香港对一位小姐许下诺言的。而且，你们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他这话一说，欧阳云彻底明白了。自从知道潘媚人乃潘毓桂的侄女以后，他对她的好感已经减弱了七分，甚至怀疑，日本人之所以得以洞悉自己的行踪，就因为她的原因。再深入一想，历史上并没有关于潘毓桂有侄女的记载，倒是说他曾收养过一个日本女孩，如果潘媚人就是那日本养女，哼哼，谁知道她会不会是日本军方的间谍呢？如此看来，小鬼子之所以会帮忙让自己当上这个学兵师师长，感情是指望通过潘媚人控制我，间接的控制学兵师和任丘呢，这也是他们要将潘毓桂塞进任丘的原因之一吧！不过可惜，他们根本不了解我究竟是怎样的人！他心中冷笑着，面上不动声色，问潘毓桂：“潘先生，这些都是令侄女告诉你的吗？” 　　很有趣的一件事，或许是被欧阳云对付汉奸的手段给吓着了，心中有鬼吧，潘毓桂面对可以做自己儿子的欧阳云，总是缩头缩脑的毫无平时的倜傥风度可言，他有些慌张的解释道：“主任，不关媚人的事，是我见她自从香港回来以后，行为举止怪异，放心不下，一再逼问她才说出来的。主任，没人说你曾经对她许下诺言，可有此事？” 　　欧阳云咬咬牙说：“确有此事，不过，那是抗战结束以后，目前是没有可能的。”他冷冷一笑道：“潘先生，你应该知道我对日本人和汉奸的态度，如果潘小姐本人或者其家人和日本人有牵连，甚至当上汉奸，你想我会娶这样一个人吗？！” 　　他这话说得相当露骨，等于指着潘毓桂的鼻子骂他汉奸，潘毓桂脸皮再厚也吃不消，脸色一变形如猪肝，脸上青筋勃发，挣声道：“欧阳主任，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我潘毓桂是汉奸吗？还是我的侄女是汉奸？我之所以肯出面担任任丘靖绥副主任，你以为我是受了日本人的指使吗？我是确实想为国家、为人民做点事情……” 　　不等他把话说完，欧阳云冷然打断，说：“话不要说得太漂亮，那‘日本友好经援团’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在任丘干什么了？哼哼，别当我不知道，这些小鬼子到目前为止开了三家企业，一家名为钢铁厂，其实是专门抬价和大刀炼钢厂抢铁矿；还有一家商业银行，专门从事从民间收购贵重金属的交易，而且还不止一次的想要进入军管区域；再说那家‘小野旧货公司’，专门回收镔铁之类的废旧金属，哼，如果不是我及时下达了严禁战略金属和矿产外运的命令，现在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黄金白银和铁矿被他们运到东北去了——我倒要问了，潘先生，你就是这样为国家、为人民做事的吗？” 　　潘毓桂一张猪肝脸刷的变得煞白，接着头上斗大的汗珠便滚滚落下。日本友好经援团在任丘所干的勾当他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他每次和欧阳云见面，双方都井水不犯河水似的相安无事，他还以为欧阳云并不知情呢，现在才知道小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了。他用手帕抹去汗水说：“主任，你说的这些确实存在，那都是那些日本人干的，和我并没有关系。当然，和我们家媚人更没有关系。嗯，我知道了，欧阳主任这是当上高官，看不上我家媚人了，要真是如此，您直说啊，何必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潘毓桂还欲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宋哲元听不下去了，厉声喝止住他，说：“毓桂，话不能这么说，我知道欧阳不是这样的人。” 　　让潘媚人和欧阳云结亲，自然是日本人的主意，宋哲元碍于和潘家的情面加上土肥原的说项，细细考虑之后又觉得这事对29军有益无害，便一口应承下来。他没有做红娘的经验，也没想到日本人在任丘这么放肆，听欧阳云这么一说，这潘媚人还可能是日本人，他便觉得与公与私，这门亲事是绝对不容达成了。 　　宋哲元说：“毓桂，你知道欧阳对日本人的态度，如果令侄女是个日本人的话，我建议这项婚事还是取消的好，这对令侄女和欧阳都是好事——中日之间肯定要打上一仗的，到时候你让他们如何是好？！” 　　潘毓桂所以对这门亲事这么热心，日本人自然从中起了一定作用，另一方面，他所描叙的潘媚人的现状倒是事实，他是真心心疼自己的侄女，这才勇敢的找到宋哲元，希望他能玉成此事，谁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他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半晌嘶声道：“没错，我潘毓桂是和日本人走得比较近，但这就说明我是个汉奸了吗？这又关我侄女什么事，她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她的悲哀，只不过不该有我这样一个伯父，并且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而已！”说完，他轻蔑的看了欧阳云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第124章 血樱是谁 　　潘毓桂摔门而出，宋哲元尴尬的笑笑，对欧阳云说：“第一次见他发火，没想到蛮猛烈的，我们是不是冤枉他了？” 　　欧阳云嘴角一咧撇出一抹冷笑说：“汉奸也是人，是人总有点脾气。” 　　“汉奸也是人？！”宋哲元玩味着这句话，道：“你断定他是汉奸吗？” 　　欧阳云笑笑没有应声，心中却想，真是造化弄人，历史上这潘毓桂是翼察政务委员会委员，本来祸害的是29军，现在却成了任丘靖绥副主任，祸害学兵师来了。哼，也好，宋哲元碍于面子不好太为难他，我可不管，迟早要这丫的好看！ 　　宋哲元此次叫他来，一是为了潘媚人的事，还有就是为了他和日本人的关系，希望他不要对日本友好经援团做出太出格的举动，以免破坏华北得之不易的平衡局面。 　　目前，欧阳云对日经团其实还算是相当友好的，至少还没使出什么阴招、损招，不过，如果日本人不识好歹，继续为非作歹的话，那就难说了。老宋今天说出这番话，很明显是接到了日本人的“忠告”，拐着弯对他进行劝说呢。欧阳云心说也好，趁此机会给老宋打打预防针，万一真的因此弄出个事件出来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就说：“日本人如果只是想老实做生意赚钱，我不会为难他们，但是如果打其它主意，那就对不起了。军座，您知道的，‘卫青1’型自动步枪在当前可属于高度机密，如果被日本人掌握其技术，那后果不堪设想。” 　　宋哲元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对他的观点点头表示赞同，最后强调说：既然如此，如果学兵师要采取什么过激的行动别忘了收集充足的证据，而且要事先和他打个招呼。 　　欧阳云一口答应，然后提出为了避免因为通信不畅而使军部的命令不能及时传达学兵师，提议在他和老宋之间架设一条专线。 　　“专线”对于老宋来说绝对是个新鲜名词，不过其好处显而易见。欧阳云此时提出这个要求，无疑再次表明了从属于29军的“忠心”，老宋自然满口子答应，让他立刻开始筹划，争取这个月就能开通，以应对华北地区越来越复杂的形势。 　　欧阳云如此苦心经营和宋哲元的关系，“学兵团情结”无疑是一大因素，更重要的是，29军官兵的抗日决心天地可鉴，其战力毋庸置疑，他这是千方百计的要将29军绑上学兵师的抗日战车呢。 　　欧阳云一行出了南苑军营，他正欲前往燕京大学见见司徒雷登，询问一下近期有没有波恩的消息，两个女子从路边闪身出来挡在了车的前面。 　　刘哲良这段时间被李铁书他们灌输了太多关于确保欧阳云安全的重要性思想，见状立刻拔出了手枪，欲用身子将身后的欧阳云挡住。 　　两个女子一个穿着学生装，一个穿着旗袍。穿着学生装的脸色苍白，一副憔悴之极的模样，双眼看着欧阳云，眼泪便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正是潘媚人。另一个则一脸义愤模样，搀扶着潘媚人，尖声高喊：“欧阳云，你给我下来。” 　　潘媚人的凄惨模样只要是男人见到，无疑皆会“我见犹怜”，欧阳云纵然在心中已经将她定义为日本间谍，此时却依旧心中大拗，被针刺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稍瞬即逝，被一种男人特有的坚硬生冷给压制住了。他摆手让刘哲良和其他人收起枪，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下车以后，他朝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危险分子，问她旗袍女子：“找艘有什么事吗？” 　　那女子将潘媚人推上前来，喝道：“你说能有什么事？好一个抗日双雄啊！没想到欺负起女人来也是这么‘雄’的！” 　　欧阳云没有离她，问潘媚人：“媚人，我怎么欺负你了？” 　　潘媚人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恨不得能够立刻纵体入怀，可是，面对他那不带意思暖意的脸，她只觉得心中欲发刺痛得厉害，脸色变得欲发的苍白，摇摇头说：“你没有欺负我。”然后拉住旗袍女子的手说：“姐，我们走吧。” 　　“为什么要走，今天一定要他当着北平父老乡亲的面说个清楚，他当时是怎么承诺你的，现在又为什么要毁诺！” 　　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么多人来，纷纷围拢过来，更绝的是竟然出现了三个记者，拿起相机照着欧阳云就是一阵猛拍，刘哲良见人越来越多，一边指挥狼牙战士四面将他围住，一边催促他上车。 　　旗袍女子面对众人，大声说：“各位北平的老少爷们，大娘大婶，大家来给评评理，这个欧阳云，就是所谓的‘抗日双雄’之一，他上个月刚刚和我家小妹私定下终身，现在因为当上了大官，竟然想悔婚，可是据我家小妹讲，他们是已经发生了亲密关系的。” 　　“姐，你别乱说！”潘媚人又羞又急，本来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绯红，然后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这欧阳云实在是太没良心了。”“薄情郎哪！”“新时代的陈世美！”…… 　　“这一幕应该是日本人策划的吧？可是，我就是娶了潘媚人又怎样呢？日本人肯定还有什么后招！”面对如潮的口水，欧阳云始终保持着清冷的面容，浑然不为所动。 　　刘哲良却吃不消了，这样的情景实在太危险了，他急得满头大汗，一再催促说：“师座，上车吧！” 　　“欧阳师长，我是《中国日报》的记者，请问李香兰女士所说的是真的吗？”一个急着挤出人群，问欧阳云。 　　欧阳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看向那个旗袍女子，问：“你是李香兰？潘毓桂的日本养女？” 　　李香兰，日名山口淑子，中文名潘淑华，李香兰乃是她的艺名。 　　李香兰用轻蔑的语气反问：“怎么？欧阳长官有什么见教不成。” 　　欧阳云笑笑走到潘媚人身边，扶住她说：“媚人，上车，跟我回军营吧。” 　　李香兰一愣，问：“你这是干什么？”然后上前使劲拉住了潘媚人的右手。潘媚人被两人同时拉着，看了他们各自一眼，一时没了主张。 　　欧阳云问李香兰：“媚人还有个身份是学兵师医护连战士吧，她现在归队有什么不妥吗？” 　　李香兰问：“你的意思是承认你们的关系了吗？” 　　两个记者听见这话，追上来问：“欧阳师长，是这样吗？” 　　欧阳云只得松手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我想没必要公诸于众。” 　　“可是现在你是想悔婚。大家都知道任丘是你的地盘，学兵师更是你的嫡系，你把我小妹弄去那里，谁知道你会不会杀人灭口？！” 　　见李香兰咄咄逼人，欧阳云怒了，吼道：“我们从来就没有婚约！”又说：“如果你真是她的姐姐，那么怎么忍心让她抛头露面出这个丑，你以后让她还怎么见人？！” 　　“哈，你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难道是我想悔婚从而伤了媚人的心？！” 　　刘哲良站了出来，恶狠狠的将李香兰拉到一边喝道：“请你不要无理取闹！” 　　李香兰叫起来：“是我无理取闹吗？”她话才说完，围观者有人阴阳怪气的吼起来：“当兵的打人了！”随即，足有一半围观者齐声吼了起来：“当兵的打人了。”接着，便有石块什么的从天而降。刘哲良首当其冲，先是背部被砸中，接着头上被砸破了一个洞。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忽然听见“呯”的一声枪响，所有人几乎同时被吓了一跳，狼牙战士第一时间将欧阳云推趴在车上，跟着用身子将他挡住，同时将枪拔了出来。 　　人群为之一静，有人立刻趁势叫起来：“当兵的开枪杀人啦！和他们拼了！”眼看着局势将不可收拾，这时，只听见一声娇喝：“全部别动，谁动我就打死她！”一个戴着礼帽、墨镜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李香兰背后，用枪顶住了她的后背。 　　围观者中只想看热闹的见势不妙纷纷退走，而别有用心者则投鼠忌器，一个个不敢妄动。 　　欧阳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站直身子转头望去，心情登时变得复杂起来。那个及时出现的墨镜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顾恋云。 　　顾恋云的手枪稳稳的抵住李香兰的背，用带点戏偕的声调说：“血樱，久违了。” 　　李香兰的脸色登时变了，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问：“你是‘九’？” 　　顾恋云没有否认：“是。” 　　两个人的对话在外人听来有些莫名其妙，或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欧阳云是个例外，因为他已经从木剑蝶那里知道了“九”的存在——九、九尾狐，这太明显的联系让他早联想到九就是顾恋云，只是一直抱有幻想希望不是她而已，现在得到证实，他看着女人那曼妙而熟悉的身材，曾经的婉转缠绵化作针刺，在他心中搅起阵阵的痛。 第125章 黄半仙出马 　　这里是北平南郊，远离了城市的喧闹，田园的绿色和徐徐吹过的风让人的心不自觉的沉寂下来。欧阳云面沉似水，静静地看着顾恋云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眉眼间无喜无悲，很好的保护了自己。 　　欧阳云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血樱的存在，如果今天顾恋云不站出来挑明，即使他通过其它途径获知这一信息，估计也会以为“血樱”是潘媚人。 　　在这场游戏里，血樱和九都是猎人，欧阳云则不幸的沦为了他们的猎物，如果今天顾恋云不站出来用枪指住李香兰，没有人知道那会是什么结局。大家都是聪明人，李香兰被顾恋云劫持以后，混迹在人群里欲图谋不轨她的手下皆不露痕迹的隐藏起来。于是这场由“欧阳云的艳史”引发的风波因一个女人而起，又因另一个女人而结束（某报纸云）。 　　“这个地方风景真是不错！”女人迎风站着，右手轻轻的挽了挽被吹散的刘海。她选择这个地方和他分别，是因为这里的风景吗？她看了看他，被他的表情刺痛，将目光转移开了。此时，她心中是有点懊悔的，懊悔没有在用枪指着李香兰之前喊出这句话：他已经有未婚妻了，那个人就是我。 　　欧阳云没有搭腔，他在等待她的解释。 　　女人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良久，她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我很高兴。”说着，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欧阳云之前一直想逮个机会当面问一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自己？但是现在，女人在他心中已经被强行屏蔽了，他现在只想不动声色的看她表演，倒要看看她究竟想扮演什么角色。可是女人的眼泪是具备极强攻击力的，心中某一点坚硬因此疼痛让他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那是相当尖锐的嘲讽表情，却也泄露了他心中的软弱。 　　“我开始想试着说服你投入我们阵营的，但是相处得久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欧阳，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中国要想真的和日本对抗，唯有统一政府，统一领袖……” 　　欧阳云终于忍不住冷笑道：“是不是所谓的一个政府，一个政党，一个领袖？那是希特勒独裁！” 　　顾恋云声音也大了起来：“你怎么能将委员长和希特勒相提并论呢？” 　　“难道不是吗？他当领袖以来，究竟做了多少改善民生、提高国力的事情？如果他真的众望所归，那哪来那么多人反对他？！何须他整天就想着打击异己？” 　　“你以为委员长不想发展国家，增强国力吗？实在是国内太多野心家，一心只想着当好自己的土皇帝……” 　　欧阳云摇头，为她感到悲哀，实在太明显了，这个女人貌似被洗脑了。他说：“现在探讨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我现在只问你一点，跟着你的狐瞳队员，他们有多少是出自本意，是不是因为受了你的狐魅？” 　　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女人的粉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嘶声吼道：“欧阳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她想喊出“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这句话的，但是，话到嘴边却愣是咽了下去——那算什么？自己的真情告白吗？可是，他会相信吗？只是自取其辱而已。她紧咬嘴唇，强忍住没有落泪，从怀里将掌上电脑拿了出来，塞到他手中说：“还你！你，你好自为知吧。”说完转身而去。 　　这个电脑，她本来是想留作纪念的，可是现在，她留着它还有什么意思？！ 　　电脑失而复得，欧阳云一时没反应得过来，他原本以为，这个时候它正该陈尸在国民政府或者美国的一些“科学家”手中被尸解呢！ 　　回到车上，欧阳云没有因电脑的失而复得感到喜悦，眉头皱着，心里是淡淡的忧伤。女人亮明了身份，这也意味着他们最终的分道扬镳，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哪！他曾经多想让她知道这点，可是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 　　潘媚人坐在他身后，从上车开始，她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这时怯怯的问：“欧阳大哥，你没事吧？！” 　　“啊！没事。” 　　“真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都是我姐，她，她非逼着我，说，说幸福是追求才能得来的……” 　　欧阳云现在已经大体上能猜出李香兰和日本人在他和潘媚人这件事上所起的作用，香港之行，他们分明是想利用潘媚人来要挟他就范呢，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力行社”，他说：“你是你，李香兰是李香兰，媚人，回到部队以后把这一切都忘掉吧，好好工作，人生一世总有许多磕磕跘跘，权当作一次历练吧。” 　　“大哥，那我们？”女孩说着头低了下去。 　　欧阳云笑着眨了眨眼睛：“我说话还是比较算数的！” 　　“唔！”女孩的脸一下子羞得通红。 　　任丘军营，狐瞳特别行动大队的制图室里，欧阳云和黄子霖相对而坐，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放着欧阳云昨天晚上花了两个多小时从电脑上抄下来的一份人物档案，上面详细的将陈济棠、李宗仁、白崇禧、云龙、傅作义等人物的生平全部列了出来。 　　欧阳云问：“全部记熟的话需要多少时间？” 　　黄子霖经过这段时间的军营生活，身上的市侩气少了许多，不过那双招牌式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却一点没变。他将资料拿起来翻了翻，回答：“估计要三天时间。” 　　“那就三天，这三天里你就呆在这里只管背书，其它的一切我让其他人来做。” 　　黄子霖点点头，将第一张纸上的内容扫视了一遍，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他，问：“师座，这，这都是你观星测出来的？！” 　　“是。” 　　“师座，可靠吗？” 　　“当然可靠。”欧阳云不可能将实情告诉他，所以瞎编说：“我这观星术乃是祖传自战国时的鬼谷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失算过。” 　　黄子霖倒吸一口凉气说：“听说观星洞悉天机是要折寿的，师座，您可少用一点。” 　　欧阳云见他关心自己，知道他当了真，嘴一抿将笑意忍住，说：“以后想用也不行了，观星器具已经被我扔了。” 　　“啊！那太可惜了。” 　　“你用心记吧，三天后我来考你，到时再布置你任务。” 　　“师座，我的家人？” 　　“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只要你自己能够保重，我保证你们再见时他们一定比现在活得更好。” 　　“是，多谢师座费心了。” 　　狐瞳部队里，黄子霖是目前唯一家人被“军管”了的。香港之行之后，如果说欧阳云还改变了什么，那就是他的心肠比过去要硬冷得多了。黄子霖进入狐瞳的时间太短，时间紧迫又不容许慢慢培养他对学兵师的忠诚，欧阳云于是只好派人将他的家人接来，名曰保护，实际上挟持为人质。 　　三天后，他再次出现这个房间，经过考查发现黄子霖确实已经将那些资料都背了下来，他当面将那份资料烧毁，然后下达了任务命令。 　　命令听了个大概，黄子霖就骇得站了起来：“师座！这，我怕完成不了。” 　　欧阳云说：“你一定可以的，陈济棠相当迷信这些，在这方面你也算是老行家不是。” 　　“师座，能不能容我再想想？” 　　“有什么可想的，明天就出发吧，我会让人护送你去广州。” 　　去香港途中路过广州的时候，欧阳云就有了这个打算，要利用陈济棠迷信的特点让粤系对已方有点帮助。可巧，他临时起意招揽的黄半仙正是这方面的人才，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一幕。同时他认识到，如果任丘的产品要想走向世界的话，那肯定是要和香港政府打交道的。抗日战争爆发以后，有鉴于香港的特殊地理和人文环境，迟早要派人驻守那里，所以这次一并将香港任丘办事处给组建起来，并拨派一部分狐瞳成员，想把那里建成一个可以侦测到西方情报的情报站。 　　陈济棠一直是反蒋急先锋，历史上，他先后参与或发起了多次反蒋运动，可惜一次都没能成功。而发生在明年六月份的“两广事变”则会成为他的最后一次表演。是年，由于获悉了老蒋解决西南军阀的“攘外必先安内”政策：即彻底解决广西的李、白，由中央协助广东出兵，驱逐肖佛成等反蒋的元老离粤，广东仍维持原来局面。陈认为：“蒋既可授意广东解决广西，又何尝不可反其道而行之？与其坐待中央部署妥当，各个击破，何妨抢先一步，采取主动呢？”于是在请风水先生占卦以后，认为大事可成，遂联合李宗仁、白崇禧的桂系举起抗日大旗，要求中央抗日，准备实施兵变。不过他的军队才集合好，手下几大干将却先后被老蒋收买，结果反而丢了地盘，被迫走上流亡路。 　　欧阳云担心两广事变之后老蒋会击中精力处理华北政局，所以将黄子霖派去广州，希望能够改变这一事变的进程，从而能够为29军和学兵师争取点缓冲的时间。 第126章 事变 　　北平，东交民巷，日本大使馆内的土肥原特务机关总部，土肥原阴沉着一张臭脸看着毕恭毕敬站在面前的李香兰—— 　　日本方面之所以会帮助宋哲元将欧阳云推上任丘经济特区主任这样的高位，本是土肥原的得意之作。在他想来，和宋哲元这个老江湖相比，欧阳云这个愣头青无疑要好对付得多，况且他们手中还有潘媚人这张王牌。只需要如此这般，利用李香兰和潘媚人非同寻常的关系，一定可以将欧阳云收入怀中，那么任丘也就唾手可得。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现在看来他这个如意算盘已经彻底落空，这个欧阳云非但没有因为“美人”而乖乖入瓮，反而将“美人”给掳走了。 　　任丘军营经过顾恋云被袭事件后，防守之严可谓滴水不漏，潘媚人一进去就再没有了讯息，貌似这条路子竟然已经断了。 　　潘毓桂是土肥原打入任丘的一枚钉子，友好经援团是这枚钉子后面的一记重锤，土肥原原本指望靠他们垄断任丘的经济呢，进去才发现，任丘的经济建设早就开始了。任丘的一应工矿企业都是围绕欧阳云转的，如果通不过欧阳云这块硬骨头那一切免谈。 　　经援团的后面，是李香兰的特务组织，负责刺探油田的位置和盘尼西林的配方及生产细节。经援团一旦寸步难行，日本特务们的工作也难以开展。土肥原今天将李香兰叫来，就是询问这些工作有没有进展呢。 　　李香兰仗着有电影明星这件外衣做掩护，又是潘毓桂的养女，无论是在东北还是华北都能很轻易的进入上层社会的太太小姐圈，因此总能通过她们获得一些重要情报。不过，不知道是欧阳云布置得当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她经过这段时间的明察暗访，除了得知学兵师有个特勤大队负责盘尼西林等研发以外，其它一无所获。 　　她小心的说：“机关长，您说这油田可不可能是欧阳云放出来的一个烟雾弹。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引起国民政府对华北的关注，从而阻止我军南下——欧阳云可是反日中坚分子。” 　　土肥原想了想说：“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有鉴于油田对于帝国的意义，我觉得还是应该想办法获得任丘的石油勘探权方是上策。” 　　李香兰跟随土肥原久了，相当熟悉他的处事方法，说：“那就有必要再造就一次事件。” 　　土肥原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嘉许的微笑，说：“很好，我正是这样想的，嗯，我们来好好计划一下……” 　　任丘，学兵师驻地狼牙基地，冯远修在刘哲良的带领下，一路好奇的东望望西看看走了进来。狼牙训练基地的射击场上，欧阳云和郭彪立在一边，正在监督狼牙士兵们进行实弹射击。冯远修老远的看见他，心情莫名的激动起来，大喊一声：“师父！”然后小跑过来。 　　欧阳云笑着迎上去，“远修，来了。” 　　如果没有欧阳云出现，木剑蝶（也就是梁大伟）和冯远修都会成为“抗日杀奸团”的一份子，后者会在北平沦陷以后成就一番功名然后壮烈牺牲。欧阳云的到来能不能保住北平尚不可知，华北对于已经占领东北三省的小鬼子来说，就等于放在嘴边的肉啊，他们断断然不会放手的。 　　欧阳云组建“狐瞳”的初衷是想拥有属于学兵师的情报和反谍报部队，顾恋云的背叛对狐瞳是个比较大的打击，大家一度士气萎靡，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欧阳云回来以后，开始亲手抓狐瞳的训练，并且在木剑蝶的建议下，完善了保密制度，实施一对一问责制，即单线上下级联系。 　　在欧阳云的计划里，冯远修将来肯定是要打入日伪军内部的，所以亲自对他进行了培训。 　　由于要负责冯远修的培训，欧阳云每日日程基本上稳定下来，每天早起以后先和冯远修一起跑跑步、打打拳，然后布置训练任务，接着开始去军营，工厂。中午一般不会来吃饭，下午则争取提前回来，好考校冯远修的训练情况。 　　7月23日，晴天，上午九点多钟，欧阳云从任丘县政府出来以后，正准备去金龟岛看一下兵工二厂“卫青”生产线的安装情况，忽然前面传来几声枪响，接着便有人高呼起来：“警察杀人啦！警察杀人啦！”街面上立刻陷入混乱，人群开始四散奔逃，很快将肇事者还有受害人给晾了出来。 　　“看看去！”欧阳云命令道。 　　刘哲良打转方向往出事点驶去，几分钟就赶到了。欧阳云下了车，走到已经吓得呆若木鸡的肇事者身边，问：“怎么回事？”下了他的枪，奇怪他这么热的天为什么要戴着白手套，正欲看看他的警号。那家伙突然飞快的转身拔腿就跑。 　　他立刻反应过来，一边大喊：“抓住他！”一边就要将枪甩掉—— 　　却已经晚了，随着一阵闪光，周围至少有三个窗口露出了相机的影子。闪光中，刘哲良等人下意识的飞身上来护住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假警察跑进了一条巷子里消失不见。 　　李香兰带着众手下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她扬了扬手中的相机，得意的笑着说：“欧阳桑，看来我们得好好谈谈，你刚才打死的可是我们经援团副团长松下本斋先生。”说着她语气一变：“松下先生为了支援贵方的经济建设不远万里从大阪来到这里，所获得的就是贵方这种礼遇吗？！” 　　欧阳云从那个假警察逃跑开始就意识到这是日本人的陷阱了，听李香兰这样说，脸上根本不假以颜色，他对刘哲良说：“去旁边的电话亭给报社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个记者来，让他们记得带上相机。” 　　刘哲良领命而去。 　　街边的电话亭还有报社都是欧阳云来了以后搞起来的，电话亭直接招商，报社则是以县政府的名义。 　　听见他的这一番安排，李香兰隐隐感到不妙，却又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她说：“欧阳师长，请您给我们一个解释吧，为什么要打死松下本斋，他可是个合法的商人。当然，您也可以拒绝解释，不过我要提醒你，总有人会让你开口的。另外，我郑重的通知你，考虑到本国侨民在这里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我们将会派宪兵进驻任丘。” 　　任她怎么说，欧阳云就是不开口，只是冷笑着看着她，直到真正的警察和《任丘时报》记者梅岚书的到来。 　　然后，他就开始表演了。他站在松下本斋的头部，举枪摆了个POSS让梅岚书拍照，接着吩咐道：“题目就这样写——《这就是强盗和汉奸的下场》。”然后，他对警察局局长夏裕民说：“此人盗窃我们药厂的配方，被我发现以后负隅顽抗，已经被打死了——就这样结案吧。” 　　李香兰气得脸色铁青，大声抗议道：“你这是污蔑，我们经援团都是合法的商人。证据，证据呢？”其他日本人也跟着起哄，有几个人甚至拔出了家伙。 　　欧阳云笑道：“我说的话就是证据，怎么，我堂堂任丘的军政主官，说的话不算数吗？”他问夏裕民：“老夏，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只要是中国人，无疑都喜欢看小鬼子吃瘪。面对欧阳云的强盗逻辑，夏裕民虽然一肚子笑意却也只得忍住，故作庄重的说：“师座所言极对。”说完嘴角一咧，却是将笑意给漏了出来。 　　李香兰摆摆手，让手下克制情绪收起武器，她朝欧阳云鞠躬点头说：“欧阳师长，看你的意思是非得把这件事闹大不可了，也好，我们就请何应钦先生来评理好了。” 　　欧阳云根本不理她，看着经援团的那些日本人说：“诸位如果真想来任丘做生意，我欢迎，但是如果有其它不轨图谋，我请各位自重，我们学兵师可不是东北军！”说完他对刘哲良下令：“哲良，回师部传递我的命令，全师进入备战状态，小鬼子一旦敢动武就打他娘的。” 　　发布命令没有他的签名怎么行，他这样做的目的无疑还是在演戏，好让日本人看看自己的决心。刘哲良跟着久了，早已经学精了，闻言大喊一声遵命，然后便屁颠屁颠的跑了。 　　今天这个局自是出自土肥原和李香兰之手，他们不过是想钓一条小鱼得个借口就成，谁知道就这么巧，竟然将欧阳云这个“抗日双雄”给钓了上来。李香兰开始还觉得欣喜呢，心想这样一来欧阳云的位置肯定不保，谁知道他反应如此迅速，立刻做出了合理应对并趁势反打一耙。发展成这样不在日本人的计划当中，李香兰当场败下阵来，只得气急败坏的丢下“你等着”这类的场面话便带人灰溜溜的走了。 第127章 接战 　　“任丘事件”如愿的被土肥原他们炮制出来，其影响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欧阳云应对之迅速和老辣，土肥原纵然心里边恨得牙痒痒，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一着实在是高。强盗就是强盗，恼羞成怒之下本性毕露，他立刻向南次郎报告了此事，取得同意后和多田骏取得沟通，先是在当天由大使馆武官高桥坦发表了措辞严厉的声明，云如果相关当事人得不到严惩、任丘反日情绪得不到控制的话，那大日本帝国将自己出手解决。次日，不等各方面做出反应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动了率属于华北屯驻军的步兵旅团还有炮兵联队、战车队。 　　南次郎为了警示宋哲元和周边的势力不要轻举妄动，签发命令将两个师团调到了热河与翼察搭界的边境地区，同时将两个航空兵中队调拨给土肥原直接指挥。 　　种种迹象表明，日本人似乎要动真格的了，战争一触即发。 　　面对日本人如此激烈的反应，欧阳云迅速的做出了应对。先是和宋哲元取得沟通和谅解，然后通电全国，将“任丘事件”“真相”公布出来，并声明作为中国之军队，将不惜牺牲保卫国土，绝不言退。然后调兵遣将，增派了两个团进驻文安。 　　任丘成为经济特区以后，文安等周边几个小县城都被划给了任丘。在此之前，驻守文安的是学三旅二团，现在增加了两个团，总兵力达到了一个旅。 　　任丘事件发生以后，宋哲元通过专线第一个得到了消息。毋庸欧阳云解释，他便知道这是日本人早就策划好的，对于欧阳云的处置并没有意见，只是担心以29军当前战力能否一战，一时在战与和之间犹豫不定。 　　对于日本人这一次的动作，欧阳云也心中没底，不知道中日战争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提前开打。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不管29军参战不参战，战事进展如何，河北从此成为前线，那他的发展计划就会全盘受阻，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当然，不管如何，只要日本人敢来，那么学兵师就没有了退路，唯有应战一条。 　　天津距文安实在是太近了，只有80公里左右距离，华北屯驻军3000人不到的部队从集结开始，只花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开到了文安城北的大柳河镇外的学兵师防地对面。面对学兵们刚刚挖成的战壕，黑洞洞的枪口，旅团长河边正三大佐在马上一挥手，部队停了下来。他对翻译官张士书说：“你的，叫他们让路，不然的话，我们就用坦克从他们的头上碾过去。” 　　“哈依！”张士书点头应道，上前百多米对这学兵师阵地大喊起来：“对面的国军兄弟，皇军说了，你们赶快让开，不然的话皇军就用坦克从你们身上碾过去了。” 　　作为学兵师在这里的最高长官，学兵师三旅二团团长方强站了出来，大声回应：“你告诉小鬼子，这里是中国的土地，让他们赶快滚回去，越过石灰线的话我们就开枪了。” 　　那条细细的石灰线离张士书不足十米，他刚看见这线的时候正奇怪怎么回事呢，听见这话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然后小跑回去将方强的话翻译给河边正三听（历史上河边正三是36年才调任到屯驻军的，这里小改了一点）。 　　河边正三没听完眉头就皱了起来，骂道：“八格！”然后抽出了战刀说：“松本少佐，带领你的战车队前进吧！如遇射击，立刻实施炮击。”又对炮兵联队的联队长花下春树说：“花下中佐，准备战斗吧，支那人一旦敢开枪，你们就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让愚蠢的支那人知道皇军的勇武。” 　　松本是战车队队长，手下由十二辆新装备的豆战车（95式轻型坦克），花下则带来了120MM的山炮两门，75型山炮四门，还有各式迫击炮多门。两人得到命令，立刻开始执行起来。松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坐进车里，通过对讲机呼喊道：“坦克，前进！将支那人压成肉饼！” 　　马达声重新轰鸣起来，十二辆坦克一字排开，开始往对面的方强团阵地开进。 　　方强站在临时建造的指挥所的一张凳子上，见日本人果然无视警告旁若无人的开始冲击石灰线，他大声喊道：“全体反坦克枪准备好了，坦克一旦过线就给我狠狠的揍他娘的！” 　　与方强的杀气冲天相比，站在他身边的副团长张友良有些担心的问：“团座，我总有种不好的预兆，如果真打起来，会不会给师座惹麻烦？！现在好多人可都指望着把他从学兵师挤走呢。” 　　“不管了，真有这么一天，那我们都不干了，跟着师座弄座山头做山大王去。”他操起一支步枪，拉开枪栓，然后沿着交通壕跑进了第一道战壕。 　　张友良大叫起来：“团座，你要坐镇指挥啊！” 　　“有什么可指挥的，打就是了！” 　　张友良知道他嗜战的毛病又犯了，摇摇头无言以答。 　　杨小三趴在战壕边上，闭上左眼，用右眼向一辆坦克瞄准着。坦克枪太长了，用起来很不舒服，因为后坐力太大，枪柄部分用棉花包裹得臃肿不堪，抵着他的肩头，让他不得不屈着身子。第一次上战场，难免有些紧张，天气又热，他的手心不断的往外冒汗，使得他不得不过一会儿就放在衣服上擦一下。他正在又一次擦拭的时候，忽然听见排长一声大喊：“过线了，过线了，打啊！”他“啊”了一声，顾不上瞄准了，右手抠进扳机食指使劲一拉，“呯”的一声巨响，他只觉得枪身剧烈的一抖，一股大力撞在他肩膀上，几乎将他撞得仰面跌倒。而几乎同时，四周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枪声，他知道是战友们开始射击了。对面日本人的坦克，先是三辆同时熄火停了下来，接着一辆发生了猛烈的爆炸。杨小三想知道打中没有，伸出头想去查看，脚才踮起来屁股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他一个趔趄丢枪趴在了地上，嘴里骂道：“我日，谁踢老子！”回过头来，看见方强正虎虎的站在身后呢，吃了一惊，忙赔笑道：“团座，是您哪！” 　　“狗日的小三子，你平时怎么训练的，这时把头伸出去，送死呢？！” 　　学兵师由于经费和时间问题，目前只装备了极少数的头盔，这种情况下将头伸出去，确实与送死无疑。 　　杨小三摸摸屁股，心里热乎乎的，笑道：“团座，不会再犯啦。”然后拉动枪栓，送进去一颗子弹，再次开始瞄准起来。 　　全团这次共装备了五十支反坦克枪，方强将它们全拿了出来，几轮齐射之下，战绩不错，小鬼子的十二辆坦克瘫痪了一半。 　　没想到对方竟然真敢开枪，而且装备了如此多的反坦克枪，河边正三大吃一惊，立刻下令战车队回撤，同时咬牙切齿的让花下进行炮击。 　　方强是原29军的，和小鬼子在喜峰口打过仗，对小鬼子的战法熟悉得很，见坦克开始后退便知道他们要打炮，大喊起来：“各个排只留一个观察哨，其他人全部进防炮坑。”然后便开始连拉带拽将一些新兵蛋子往防炮坑里弄。 　　果然，他喊声才完，“嘘嘘”的炮弹飞行声便传了过来。方强并不躲闪，而是注意听着“嘘嘘”声，听见声音不对，这才跃进了一个防炮坑。 　　在河边正三的怒吼声里，花下的炮兵联队足足打了一刻钟左右的炮，然后他才命令步兵跟在坦克后面发起进攻。在河边正三“杀给给”的嘶喊声中，先是将近二十挺左右的轻重机枪怒吼起来，接着马达的声音忽然提高，幸存的六辆坦克屁股上冒着黑烟冲向了学兵师的阵地。 　　这一轮炮击，虽然有防炮坑的掩护，依旧给学兵师二团一营一连造成了不小的杀伤。战友的死伤极大的激起了其他人的杀气，杨小三眼见自己的好友黄耗子被一枚炸弹正中，被炸的肢体残碎，眼中不由流下了热泪。观察哨一喊：“进入阵地！”他便爬起来抓住枪柄趴了下来。 　　这一次，许是复仇心理作祟，他感觉自己的手特别的稳，坦克枪也变轻了，一等方强下达了射击的指令，便瞄准冲在最前面的一辆坦克左侧中部开了一枪。 　　“呯”的一声，那辆坦克轻微的一颤，跟着发出了一声剧烈的爆炸，竟然被直接打中了弹药，连车带里面的鬼子炸得粉碎。他正想欢呼，忽然，一枚炮弹落了下来，“轰”的一声巨响以后，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128章 打飞机 　　二团打响第一枪的时候，文安县城东门城楼里，欧阳云、李铁书、吉星文、张镇为首的学兵师军官正在进行着战前会议，在他们的身后的石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翼察晋地形图，几个师参谋正用尺子、红黑两色铅笔在地图做着作业。 　　包括张镇在内，学兵师主要军官全数同意和小鬼子打上一仗。其中，吉星文和李铁书的态度最为坚决，张镇则因为身份问题有些畏首畏尾。对于张镇在学兵师中所扮演的角色，或者将要扮演的角色，欧阳云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谁也没有道破而已。很明显，老蒋之所以肯将任丘划成经济特区交给学兵师，就是冲着其中有宪兵一团的存在呢。宪兵一团虽然因为日本人的抗议而宣布脱离国军指挥系统，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国民政府的权宜之计。老蒋对于石油的渴望不下于日本人，他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按说这个时候欧阳云是不该如此出格以免被抓住小辫子的，张镇也曾经委婉的道破了这点，但欧阳云却表现得有恃无恐。 　　在任丘经济特区成立之前，南次郎为了威逼宋哲元，就曾经签发了作战命令，将五个师团的兵力调到了热河和翼察两地的相关地区。那个时候，不少人都以为中日战争即将爆发，但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中日双方各退一步，以翼察政治委员会和任丘经济特区的成立收尾。关东军退回了原来的防线。日本人这样的表现是少有的，许多不解真相的人不免发问：“日本人难道转性了？”要知道，一二九事变时，日本人可是凭千把多的兵力就敢攻打东北军数万兵力驻守的北大营的。欧阳云作为穿越者，并不感到奇怪。 　　日本受世界性的经济危机影响深重，国内这个时候也是矛盾重重，加上急于为侵略东北三省和伪满政府的成立找到合法借口，根本不可能和中国发生全面冲突。 　　枪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欧阳云站起来说：“会议就到这儿吧，我得打飞机去了。” 　　张镇说：“我也该回任丘了。”学兵师总共就这么点人，二旅、三旅已经全数派了出来，任丘的防务和治安便只能交给一旅了。 　　吉星文迟疑的问：“师座，你那玩意真能打下飞机吗？” 　　日本华北屯驻军只有不到三千的兵力，他们之所以敢以寡犯众，不过是仗着有飞机大炮还有坦克而已，中国军人所犯怵的也正是这些。在刚才的会议中，张镇等人就提出了这方面的疑问：学兵师全体官兵抗日决心是有的，可是却怎么对付小鬼子的飞机坦克还有大炮呢？要知道，现在学兵师拿得出手的就是几门迫击炮还有学一旅从南京带过来的四门75MM山炮。虽然反坦克枪倒有不少，防炮坑也能抵消大炮的一些威力，可是拿什么对付敌人的飞机呢？没有防空武器的话，就只能憋屈的挨炸。 　　欧阳云也知道此战的关键是如何对付小鬼子的飞机，MG43的仿制才刚刚完成，只造出两挺样枪而已，对空实战根本不可能，那只有靠他带来的那支阻击步了。 　　刚听说欧阳云说要用步枪打飞机，除了李铁书眼见见怪不怪以外，其他人无不用像看待怪兽的眼神看着他。 　　欧阳云穿越前来，现代化的武器就两件，一支手枪一支步枪，手枪在香港被松井太久郎给搜走了，现在与他相伴的只剩下这支阻击步了。 　　该阻击步属于俄罗斯98式阻击步枪的改进型号，使用7.62MM枪弹，极限射程达到了2000米。 　　欧阳云笑着将枪扛在肩膀上对吉星文说：“你们就看好吧，怎么的也要弄一架下来。” 　　李铁书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揍出来对外面的刘哲良他们说：“保护好师座，师座要是少一根汗毛，你们也别回来了。” 　　刘哲良立正大声回答：“副师长请放心好了，我们不会让小鬼子伤到师座的。” 　　华北屯驻军步兵旅团在坦克掩护下发起的第一轮进攻在二团一营一连官兵的强势反击下，很快就溃败了。这一轮交手，虽然其炮兵联队给一连官兵造成了不少伤害，但其战车队也损失严重，最后只有两辆坦克跑了回来。没有了坦克的掩护，以武士道精神培养起来的日军排着整齐的方阵冲了上去，无疑成了鲜活的靶子，在方强的怒吼声中，一连官兵冒着炮火、纷飞的子弹纷纷超对面射击着，很快就将冲到近前的小鬼子一个接一个的撂倒在地上。 　　河边正三一看形势不妙，立刻下令撤退，然后接通了土肥原的电话，称遭到了优势敌兵的阻击，请求航空兵支援。 　　枪炮声暂时停止，对面的日军退了回去，战场上只剩下刺鼻的硝烟。方强一共撂倒了三个鬼子，神经特别的兴奋，他在战壕里跑了个来回，对伤亡情况有了个数，先让勤务兵带传令让二连赶过来，然后大声呼喊着一连连长的名字，命令道：“万兵，快抓紧时间协助卫生员对伤员进行救护，统计下伤亡情况，然后撤到后面去，换二连上来。” 　　万兵抱着杨小三，正在掐他的人中呢，闻声应了一声，然后背起杨小三招呼其他人，开始沿交通壕往后撤。 　　欧阳云在刘哲良他们的拱卫下先是进了三道防线，再沿着交通壕往前线跑，在二道防线那里遇到了万兵他们。看着衣衫褴褛，大多带伤的战士们从前面撤下来，他停住肃然让到一边。看见伤重的不时上去查看一下，吩咐随行的卫生员：一定要尽力抢救，不能让英雄们流血又流泪。又对伤情不重的战士们说：兄弟们，大家都是好样的！到后面去等待胜利的消息吧。此战我们必胜。 　　欧阳云这段时间特意蓄起了胡子，又天天在外面泡着，面孔晒得红里透黑，隐隐的有了长官的样子。他的语气是极度自信的，一连的战士们不自禁的将头昂了起来，回以庄重的军礼和自信的微笑。其中，刚刚醒转过来的杨小三更兴奋的从万兵背上蹦跶下来，叫道：“师座，我打爆了一辆坦克！我打爆了一辆坦克！” 　　欧阳云笑道：“好小子，那战后弄个三等功是没问题了。嗯，到后面去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胜利肯定是属于我们的，学兵师必胜！” 　　“学兵师必胜！”不少人跟着挥舞其拳头，大叫起来。 　　到了二团指挥所，欧阳云没看见方强，问张友良：“你们团长呢？” 　　“在一线呢！” 　　欧阳云皱起了眉头：“嗯，这狗日的指挥到一线去了？他是不是把我宣布的战场纪律当耳旁风了？还是以为自己还是个连长呢？！” 　　张友良说：“师座，张团长就这么个脾气，喜欢亲临一线。” 　　“别帮他狡辩，他的任务是指挥全团，不是带着一个连上阵冲杀！现在打仗我不和他计较，哲良，你把这事给我记下来，战后我要好好的批评他一下！” 　　“师座，那您怎么来了？” 　　“我来打飞机！” 　　张友良听得眼睛一阵翻白，这还幸亏他部知道在几十年后“打飞机”还有种含义，不然现在肯定回忍俊不禁嗤笑出声，他心想了：方团长上前线是违反战场纪律，那您这师长上前线那是什么？要说打飞机，没有高射机枪高射炮，您拿步枪打飞机吗？那不是开国际玩笑嘛？！想是这样想，说是不敢这么说的，委婉道：“师座，我估摸着小鬼子下一步就要出动飞机了，我们没有防空武器，这里可危险着呢，您来这里李副师长他们知道吗？” 　　欧阳云笑了，说：“怎么，你也怀疑我无视战场纪律亲上前线是不是？” 　　张友良连称不敢。 　　欧阳云说：“你是对的，按道理说我不该到这里来，但是今天的情况特殊啊！嗯，你马上给我把方强给找回来，让他立即组织人手开始哇防空洞，能挖几个是几个，能挖多深是多深。我要到上面去看看。” 　　“师座，上面危险。” 　　“这是命令。” 　　“是。” 　　欧阳云离开二团指挥部，对刘哲良他们说：“你们离我远点，这么多人在一起目标太大。” 　　刘哲良和其他人交换下眼神说：“师座，这怎么行，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等会小鬼子的飞机来了，我们聚在一起那不是找炸么？嗯，你们自己找防空掩体。”说完，他猫腰爬上了战壕，四处扫视一下，发现了一个土堆，猫着腰跑了过去。 　　土肥原接到河边正三求援的时候，正在和多田骏商量下一步打算呢。在他想来，既然军队出动了，那么不管是国民政府还是29军或者是学兵师，肯定会进行妥协的。土肥原得知学兵师在文安布防以后，甚至对多田骏说：“河边君这次可威风了，将有机会带领大军在支那人的列队欢迎中进入任丘，嘿嘿，有机会的话，我要尝试一下这种感觉！” 第129章 真打下飞机了 　　土肥原不愧是大日本帝国出了名的阴谋家，善于动脑，勤于动脑，这么一蒙竟然大有诸葛之亮的风范，竟然蒙对了——学兵师果然列队欢迎来着，不同的是，迎接河边正三他们的不是烟花爆竹而是真枪实弹，所以河边君不仅没让人觉得威风八面，相反是焦头烂额，差点就头破血流了，这不，任丘城的影子还没看见了，就遇到了“优势敌兵”的阻击，需要航空队支援了。 　　接到河边正三的求援电话，不仅土肥原面上无光，多田骏也是勃然色变：“八格，这些支那人竟然敢无视皇军的勇武，机关长阁下，如此看来有必要让这些土包子知道天下第二强军的厉害，请出动航空兵吧！” 　　“吆西，想来是那个欧阳云从中作梗，那么就让皇军的空中勇士们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吧！”土肥原点点头，给刚刚配属给自己指挥的木村航空兵大队指挥官木村秃子下达了作战命令。 　　半个小时以后，木村秃子亲自驾驶着一架崭新的川崎92式轰炸机带领着五架中岛91式轰炸机呼啸过天津上空，往文安战场飞去。 　　老式飞机造成的声响特别巨大，土肥原和多田骏听到声音到院子里看了看，然后便施施然的走回屋里，一边走一边对多田骏说：“司令官阁下，现在我们应该静静的等待南京来人了，您猜猜，这一次会不会还是我们的老朋友何应钦带队呢？！” 　　多田骏矜持的笑了笑：“如果任丘真存在油田的话，机关长阁下，那您可是为帝国立下大功了。” 　　“不不，这和司令官阁下的协助是离不开的。” 　　两个日本人互相吹捧的，在他们看来，任丘好像已经成了囊中之物一般。 　　文安，大柳河镇战场前线，学兵师这方，方强带头，二团官兵正在热火朝天的挖着防空洞。这要放在以前，似方强这类军官，那是无须也不屑做这些体力活的，不过自从有了欧阳云这个头以后，因为他无论做什么都喜欢身体力行，渐渐的，手下将官们也有样学样，官兵一起劳动、训练渐渐成了学兵师一道独到的风景，当然，前提是在国军中。 　　方强从张友良那里得到了警告，知道师座战后要批评自己，为了将功赎罪，所以干得特别卖力，这时已经将上衣脱了，光着个膀子卖力的挥舞着工兵锹。 　　站在他旁边的勤务兵张大见团长脱掉了上衣，也有样学样将上衣脱了，问：“团座，这小鬼子真会出动飞机吗？” 　　方强直起腰来，说：“那是肯定的，小鬼子为什么有恃无恐啊，部就是仗着由飞机吗，等着吧，我估计很快就到了。” 　　张大放低了声音：“听说师座亲自打飞机来了，他拿什么打呢，不会是用气功吧？！”学兵师里关于欧阳云和楚天歌的传说由很多，传着传着就离谱了，说他们刀枪不入那还是比较保守客观的，云欧阳云乃出身自武林世家，气功能够伤人于百里之外的也不是没有。 　　方强笑了：“别听他们瞎说，师座由秘密武器呢！”说到这里他把声音也压低了：“听说是从美国带回来的，对空能够打飞机，对地能够打坦克，嘿嘿，百发百中！” 　　“啊！”张大正听得目瞪口呆，目眩神驰，北方传来了嗡嗡声。方强听得一愣，然后立马跳了起来，大叫道：“全体有了，进洞！！” 　　“进洞了！”营长、连长、排长、班长们跟着大叫起来，很快，忙碌的战壕里除了可数的观察哨外，其他人都钻进了掩体里。 　　刘哲良被人拉进了防空洞里，表情相当难看——作为欧阳云的副官，负责他的安全，现在却让长官一个人呆在外面，这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手下们在忙碌着挖防空洞的时候，欧阳云也没有闲着，他先用土堆上的草将枪伪装起来，接着将土刨松，平躺下来，将土洒在身上。他的工作不多，等待的时间显得有些漫长，好在土肥原没有让他失望，终于将飞机派了出来。 　　木村秃子带领着手下们沿着津任方向飞行，很快就联系上了河边正三，河边正三为他们指明了方向，他便带领手下们对着前方学兵师的阵地俯冲下去。 　　时间紧迫，二团的防空掩体挖得并不深，木村秃子很容易就能够将它们分辨出来。他狞笑起来：“愚蠢的支那人，这么浅的防空洞有什么用呢，只要将洞口炸塌了，那就能活埋了你们。不想被活埋，那就出来挨枪子吧！”下令：“天皇的勇士们，将日照大神的怒火倾泻下去吧，照着防空洞洞口，投弹！”然后，他率先更低的俯冲下去，瞄准具套进一个洞口以后，按下了投弹按钮。 　　两枚25公斤的炸弹呼啸着从飞机腹部直掼下去，他右手顺势一拉推杆，正想将飞机拉高，忽然发现离自己大概七八百米远的地面有什么闪烁了一下，然后驾驶室发出“嘎嘣”一声脆响，不禁自语：“哪妮？（什么）”腹部传来一阵巨痛，他疼得哎哟一声发出了惨呼，低头看见自己的腹部洞开一个大洞，肠子都流了出来，莫名的恐惧袭来，他伸出左手想把肠子塞回肚子，然而，全身的力气似乎也随着肠子流了出来，他的右手一松，本已经被拉起的机头又俯冲下去，他张开嘴来大叫：“我受到了袭……”“击”字没能吐出来，又一枚子弹飞来，穿透了驾驶室的玻璃直接打进了他的嘴里，贯穿了他的后脑。 　　木村秃子的手下们得令以后正聚精会神的向各自目标俯冲投弹，忽然听见木村的惨呼不禁都吓了一跳，有的继续作业投下了炸弹，有的则将机头拉了起来向大队长的那架新战机看了过去。然后发生的一幕将所有人吓坏了，那架崭新的战机竟然像只被击中的鸟雀一样直跌下去，连翅膀都没有挣东一下。 　　“怎么回事？是不是飞机故障？！”大家都骇得不轻，立刻互相求证究竟发生了什么。有的人立刻将飞机拉高，有的则保持着原来的飞行状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地面上，躲在新挖的战壕后面，正准备跃出来欢呼皇军威武的华北屯驻军的官兵们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一个个做呆若木鸡状。河边正三本来已经抓住了战刀，准备一旦学兵师溃败就发起二次冲锋，好好报一下刚才之仇的，见此情景先是目瞪口呆，紧跟着立刻让电报员向土肥原和多田骏汇报这一幕。 　　对面，二团的官兵们这时都躲在防空洞里呢，只有少数人有幸见到了这一幕。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师座专门跑这里打飞机来了，所以他们都以为是小鬼子的飞机坠机掉下来了。飞机坠地后立刻引发了剧烈的爆炸，爆炸声中，他们欢呼起来，有人不禁喊道：“自作孽不可活，这是老天对小鬼子的惩罚！学兵师必胜！” 　　文安县城东门城楼里，坚持没有撤下去的吉星文和李铁书有幸目睹这一幕，吉星文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铁书问：“师座真把小鬼子的飞机给打下来了？！” 　　李铁书也不敢肯定，因为用步枪打飞机实在有点扯淡，他说：“再看看，如果在掉一架下来那肯定是师座给打下来的，如果只有这一架，那说不定是飞机自己出故障了呢。” 　　“有道理。” 　　阻击步真能打下飞机吗？欧阳云心中其实也没底，他之所以敢于一试，是因为在他那个时代，CB-98确实打下过飞机，虽然那是架直升机。 　　说起来也是木村秃子自作孽不可活，由于从土肥原口中确信学兵师没有战机和防空武器，所以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考虑到自身会受到打击（这也是他们只派出轰炸机，而没有战斗机伴飞的原因），从而决定对目标进行精确打击（当然，二团挖出的防空洞在打击精度上也对木村大队提出了要求），这就要求他们俯冲的高度需要在600米以下，甚至更低。木村秃子能当上大队长，其驾驶技术和作战经验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极大胆或者说极嚣张的俯冲到了离地只有300米左右的距离这才投弹。 　　川崎92式轰炸机是日本人今年刚刚装备部队的，与老旧的中岛91式相比，其特征太明显了，战机群一飞入欧阳云的视线，他就盯上它了，现在逮到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呢？！ 　　瞄准镜里，他将木村狞笑的表情看的真真切切，不自觉的将枪身端得更稳了，然后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连续扣动了两下扳机。 　　CB-98式还有个特点，自动上弹速度极快，一分钟可以单击十发。这支枪经过整改以后，更达到了可怖的一分钟十六发，于是，很不幸的，木村第三次驾驶这架新型的战机就命丧黄泉去见了他们的天照大神。 　　欧阳云两击得手，信心大增，恰巧这个时候一架91式从头顶千把米的高度掠过，他想都没想，瞄准其腹部那个鼓出来的地方就是一枪。 　　瞄准镜里，鼓出来的地方明显的可以看出是个油箱，于是乎，和木村的92式亲吻大地解体相比，这架91式玩了手更炫的，临空爆炸解体，为敌我双方在白天放了场焰火。 第130章 打飞机效应 　　相继两架飞机出事，其他的日军飞行员断定这肯定不是偶发事故，是地面的支那人设计下的陷阱，专等着他们上钩呢，一个个再也不管打击精度问题了，就在千把多米的高空将炸弹尽数投了下去。将炸弹扔个一空，俯冲扫射是想都不敢想了，向地面部队发个电讯，意思是哥们已经尽力了，你们就自求多福吧，然后直接返航了。 　　航空兵的不负责任，使得不少炸弹落在了小鬼子自己人头上，他们因为都翘首仰望已方战机的表现，等待发起总攻呢，所以并没有像二团官兵一样，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在防空洞里猫着，结果损失惨重。 　　先一轮的试探性进攻中，小鬼子就倒下足有七八十人，现在在自己飞机的精确打击下，挂了不下于一百多个，伤得更多。而他们赖以为屏障的坦克仅余两辆，士气一时低迷到极点。不少小鬼子伤兵倒在血泊中，呻吟着问自己的同伴：“怎么回事，我们的飞机怎么反倒轰炸起我们来了？” 　　河边正三气的七窍冒烟，一边狠狠的咒骂着木村秃子这个死鬼，一边让电报员给司令部发电，云：因为遭到了航空兵的误炸，本部士气损失惨重、士气低迷，已经无力再战，请求支援。 　　土肥原和多田骏一身轻松的正等待胜利的消息呢，结果却得到这样的讯息，大惊失色，恰巧，返航的飞机从天津上空飞过，他们发现去时的六架只剩下四架，最新的那架92式并不在其中，尤不相信是被学兵师给揍下来了，土肥原一边将此事向南次郎作了汇报，一边打电话给木村航空大队，严词申斥他们延误战机，作战不力，让木村秃子立刻作出检讨并准备出动更多架次的飞机进行轰炸，云可以深入轰炸任丘境内的战略目标。 　　木村航空大队这时还不知道木村已经见了天照大神，接电话的一个中队长“哈依”个不停，一再请机关长阁下息怒，并保证说一等大队长回来，会立刻发起二次攻击。 　　个把小时以后，土肥原正等待着更多的飞机从头上飞过呢，航空大队来了电话，将木村战死、损失两架飞机的战况汇报上来，云从参战的飞行员口中得知：学兵师有高精度对空打击武器，希望机关长阁下能核实该情报，再拟定出针对性的作战计划。 　　土肥原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南次郎来了电话，让多田骏和他暂缓军事行动，把屯驻军立刻撤回。 　　电话里，土肥原问道：“司令官阁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让屯驻军撤回的话，那么就等于承认此次行动失败，那对皇军的威信势必造成沉重的打击。” 　　南次郎其实也是刚刚从国内得到大致的消息，并不知道实情，告诉他：松井太久郎已经从香港辗转回国，这次大本营对华北政策作出调整和他缴获自欧阳云的一支手枪有关。 　　那支带红外线瞄准的手枪，日本国内一些枪械专家经过仔细研究以后，得出的结论是：这支枪与同时代最先进的手枪相比，其技术最少先进了二十年。由此断定，这手枪应该是来自美国，那就意味着欧阳云一定得到了美国人的支持。日本人虽然早就盯上了东南亚丰富的资源，认为唯有占领那里才能真正达到称霸世界的目的，但这个时候，他们是不敢和美国开战的，故此不得已调整了华北政策，采取了缓和派的意见，认为当前最重要的是消化吸收占领不久的东北三省，为伪满洲国获得国际认可进行努力，华北自治则可以缓行。 　　华北屯驻军来势汹汹，结果却灰头土脸的败退回去，大柳河镇外的二团阵地上，战士们冲出战壕、防空洞尽情的欢呼起来。一时帽子枪支漫天飞舞，比过节的气氛还要热烈。 　　欧阳云在刘哲良他们的帮助下从土堆上站了起来，尤不相信小鬼子就这么败退了。他原本以外，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会悍不知死的为了所谓的武士道进行殊死进攻呢。 　　“师座，您实在是太厉害了！”见到欧阳云的人，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双眼不约而同的红心直冒，第一句话便是如此衷心的恭维——师座亲临前线打飞机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阵地，虽然对于他究竟怎样打下了小鬼子的飞机存在着争论（有说用步枪的，有说用重机枪的，更扯的说是用飞刀和气功的），但有一点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情，那就是确实是他亲自打下了两架飞机。 　　“欧阳，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回到二团指挥部，李铁书和吉星文也赶到了，一见面吉星文就提出了这个比较专业和客观的问题。 　　欧阳云此时已经将阻击步给拆散了，他将枪盒举了起来说：“就凭它啦。”然后解释道：小鬼子这次出动的都是俯冲轰炸机，他们要想投弹就必须俯冲，投弹之后肯定会将机头拉起来，这个时候就会有短暂的滞空时间，正适合瞄准射击。 　　他这解释其实是泛泛而谈，因为是对空射击，目标又是运动物体，故此有个射击和瞄准提前量的问题，另外还必须考虑到风速。可以这么说，没有相当的技术、实战经验和那么一点点运气，即使能够拥有比这性能更好的阻击步也不大可能完成类似任务。 　　学兵师获胜的消息在欧阳云的刻意宣传下，先是在《任丘时报》当天晚些时候加印的号外上刊登出来，然后，随着梅岚书采写的题为《“抗日双雄”再立奇功，单人匹枪打下两架日军战机》的新闻报道被国内各大主流报纸转载，学兵师和欧阳云的风头一时无两。在此大气候条件下，国民政府迅速的改变了处理“任丘事变”的原则方针，先是对日本的侵略行径进行了措辞严厉的谴责，接着对欧阳云和学兵师进行了嘉奖，将欧阳云的军衔晋升为中将，并且授予老将的相片一帧并青天白日勋章一枚，同时奖励学兵师50W元。 　　此后，成批的爱国热血青年开始往任丘进发，纷纷要求加入学兵师。由于学兵师二旅、三旅已经满员，这种情况下，欧阳云觉得应该和张镇好好的谈一谈了。 　　经过近来个把月的相处，张镇对欧阳云已经有所了解，而后者亲临前线打下日军战机的表现无疑又为自己获得了许多加分，这使得他们之间的对话一直处在比较友好的气氛当中。 　　两人一坐下来，欧阳云直奔主题说：“张旅长，你到学兵师已经一个多月了，感觉怎么样？像我们这样的军队，有可能将小鬼子赶出中国吗？” 　　张镇想了想说：“如果仅凭士气和士兵素质，我认为毫无疑问，但是，现代战争决定胜负的因素，已经不仅仅是人，更多是靠先进的武器。恕我直言，如果不能有效的遏制日军的坦克、飞机、大炮，学兵师或许会风光一时，但是最终肯定难免败北的命运。师座，这一次日军只出动了六架战机而已，如果他们出动二十架甚至二百架，您认为我们还有与之一拼的本钱吗？” 　　欧阳云点点头：“你说得不错，那么，如果学兵师能够拥有对抗这些的利器呢？宪兵一团是否能够从民族大义的立场上出发真正的融入学兵师呢？” 　　张镇闪烁其词的答：“我们现在不就属于学兵师么？” 　　欧阳云笑了：“张旅长，我们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就不要点明了吧。我先阐述自己的立场吧，在我心中，只要是有利于中华民族的，那么我就会去做，哪怕会触犯一些特殊群体的利益，因此给个人的仕途甚至生命带来危险也在所不惜。” 　　张镇想了想说：“师座，您有这样的想法让我由衷的敬佩，从个人角度来说，我是希望能和你和学兵师并肩战斗的，可是宪兵一团是个特殊的群体，您应该知道国民政府成立它的初衷吧？” 　　欧阳云嗤笑道：“为了某个人服务吗？” 　　“您可以这样说。” 　　欧阳云感到有些失望，心说看来老蒋对张镇进行过洗脑啊，这不是愚忠是什么？他说：“看来张旅长对自己的信仰十分的虔诚，那么我们是没机会一起抗日打鬼子了。宪兵一团无论士兵素养还是战斗力都是国军中的翘楚，实在是可惜了。” 　　张镇说：“我其实是很想和师座一起抗日杀鬼子的，不过宪兵一团的构成很复杂，师座，我把真相告诉你吧，其实我并不能全权指挥他们。” 　　欧阳云吃了一惊，问：“难道说你们团还存在地下指挥系统？！” 　　张镇苦笑着点了点头，小声说：“你应该知道我们委员长是干什么出身的，他对于这一套很精熟的。” 　　“那战士们是什么意见呢？你知道的，现在全国各地有很多进步青年来任丘，他们希望加入我们一起打鬼子。可是全师就你们旅还有空余编制，我也是没有办法。” 　　“师座，刚才的话我已经多嘴了，抱歉，有些事我实在不好做。” 　　欧阳云深深的看了他了两眼，什么都明白了。 第131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发生在大柳河镇的战事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如同任丘事件一样，土肥原满怀希望而来，结果却灰头土脸而去。 　　在这多雨的季节，华北局势就好像天气一般变幻无常。 　　武力威慑失败以后，土肥原并不甘心，仗着自己顶着翼察政治委员会最高顾问的头衔，这一天找到了宋哲元。 　　宋哲元今天心情不错，他刚刚和欧阳云通过电话，受邀为兵工二厂新“研制”出来的多功能机枪命名。听说该枪可对空又可对地，难得的是重量非常之轻，没有马克沁那么累赘，他费了一番心思以后，取汉朝大将霍去病的名字命名为“去病”式多功能机枪。 　　“去病”式多功能机枪就是德国GM42机枪的翻版，不同的是供弹方式和枪机采用了其改进型GM1式的标准配置，而口径依然是7.92MM的。 　　欧阳云选择这个时候将GM42透露给老宋，可谓用心良苦。任丘事件发生以后，得知日本人将驻兵任丘，老宋认为还不是和日本人摊牌的时候，也没有这个实力，所以主张谈判解决。结果，欧阳云却违令在大柳河镇和日本人干了一仗。仗是打赢了，但是也辜负了老宋的信任，他这个时候将GM42给请了出来，正是为弥补双方之间的缝隙找个媒介呢。 　　土肥原和宋哲元在南苑见了面，因为仗打赢了嘛，而且由于欧阳云的先声夺人，任丘事件日本人并不占理，所以老宋不自觉的将胸脯挺的高高的，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将土肥原迎了进来。 　　土肥原许是了解老宋此时的心境，所以难得的没有表现得趾高气昂，而是满脸神秘笑容的柔声说：“恭喜宋军长，贺喜宋军长。” 　　“我有什么喜事？”他这样子让老宋看得是一头雾水。 　　土肥原吊起了他的好奇心，这才走上正题，说：“宋军长应该听说过任丘有石油的消息吧？嘿嘿，任丘如果归29军所有，您说这是不是喜事啊？！” 　　“啊！”老宋有点明白了，不过还是有点迷糊——任丘现在就是29军的呀，因为欧阳云私下里是将学兵师视为29军一份子的。再说了，这任丘由石油的消息始作俑者就是欧阳云，说起来自己还算是第一批知道这消息的人呢——这土肥原究竟向表达什么意思呢？！ 　　土肥原一本正经的说：“任丘事件的真相宋军长应该是知道的吧，欧阳云这么做分明就是挑战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尊严。宋军长，您知道的，南次郎司令官已经陈兵两个师团在热河边境，随时准备进入任丘惩戒学兵师。不过，考虑到翼察现在是29军管制，所以他认为有必要先征得您的同意。而我的意思是，既然任丘本属于河北省管制，那何必皇军来多管闲事呢？我们皇军并不想全面占领华北，所以呀，只要29军出手就可以了。” 　　土肥原这番话说得够绕的，好在老宋还是听懂了，他皱起眉头问：“土肥原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29军攻打任丘？！” 　　“正是这个意思，那样的话，任丘的石油资源可就归你们所有了。对了，南次郎司令官说了，因为29军出兵乃是为了给大日本帝国的子民出气，所以我们会赞助贵部一些大炮以表示谢意。” 　　“不行不行。”老宋连连摇头，说：“这样的话，那我们29军在国内不是会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吗？土肥原先生，你应该清楚的吧，因为学兵师新近取得大柳河镇大捷，而且师长欧阳云亲自打下了两架飞机，他们现在可是国内的英雄，名头正响着呢？这个时候你让我们去打他们……”他摇摇头说：“别开玩笑了。” 　　土肥原脸色变了，说：“那么只能由皇军亲自解决了，不过，到时万一关东军收不住脚，占领了任丘以外的地盘或者和贵军起什么冲突，那可不能怪我事先没有警告过你？！”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老宋脸色也变了，收起满脸的笑容冷声说：“贵国和学兵师发生的纠葛我不想掺和，不过我也要奉劝一句，学兵师并不是好惹的，另外，我们29军兵多将广，难免有桀骜不顺之辈，万一他们不听我号令要誓死捍卫国土，那么对贵军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可怪不得我！你知道的，我们29军虽然装备差，可是战士们手中的大刀可不是摆设！” 　　话即到此，土肥原知道此行目的失败，只得拂袖而归。 　　7月29日，天津大沽口，道格拉森号货轮经过一个多月的海上颠簸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船长弗莱恩陪同着波恩父子站在船尾的阳台上，他指着远处简陋的厂房说：“波恩，你们真的准备在这里开始第二次创业吗？” 　　弗莱恩是老波恩的朋友，得知波恩父子准备将工厂搬来中国，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劝说他们改变主意，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善意的劝说了。 　　老波恩有点犹豫的说：“老朋友，你知道的，德国才是我的家乡，我们家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我们并不想离开，可是……我其实是想搬去美国的，但是波恩说中国地方机会更多，而且没有竞争。我年龄大了，企业迟早要交到他的手中。对了，弗莱恩，你应该听说过欧阳云这个人吧，就是《科学》杂志6月期的封面人物，他发明了一种叫盘尼西林的药物，可以有效的遏制细菌感染。我们搬来这里就是受到了他的邀请，他并且给我们作了盈利保证。” 　　“欧阳云？我听说过，不过，中国人有这么聪明吗？听说他是从美国回来的，也许是剽窃的美国人的发明吧。”弗莱恩说着看向波恩，问：“你和他接触过，这个人可靠吗？” 　　波恩点点头说：“他虽然年龄不大，但已经是燕大的教授了，而且和我的朋友司徒雷登先生相交莫逆。爸爸，司徒雷登您见过的吧，他可是个诚实的人。” 　　“我上次来中国见过他，确实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如果有他作保，我想风险会小许多。” 　　波恩对弗莱恩说：“叔叔，我之所以会选择来中国还有一个重要目的，欧阳云除了担任燕大教授以外，还担任着军职。您知道的，中国是一个奇怪的国家，军人在这个国家往往享有特权，我想他背后一定由什么大势力在支持着他。” 　　弗莱恩叹了口气：“希望你们是正确的，老朋友，我希望你们一家幸福。嗯，会有人来接你们吗？” 　　“我已经给司徒雷登发了电报，他说已经通知了欧阳云的，会和欧阳云一起来接我们。”伯恩说着向码头看去，很快就从人群中找到了司徒雷登的影子，不过，他没有看见欧阳云。 　　欧阳云这个时候其实也在天津，不过他是在张自忠的办公室里。 　　不知道欧阳云对张自忠说了什么，使得他的表情相当的凝重，他问：“这样行吗？” 　　欧阳云充满自信的说：“天津从清末开始就是万国租界，如果不发生这类事件，我们怎么才能顺理成章的进行军管呢？你放心好了，这事我已经全盘安排好了。呵呵，日本人不是喜欢制造事件吗？我们也给他们造一个尝尝。” 　　“可是这会伤及多少无辜的民众？” 　　“我也不想，可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看来只有等局势稳定以后再进行补偿了。盘尼西林很快就会投产，到那个时侯，世界各国都会请求我们加大配给，我们正好趁机使塘沽军管合法化、合理化。” 　　张自忠想了想，咬牙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大沽口，司徒雷登很顺利的接到了波恩一家，他们在狼牙士兵的护卫下寒暄以后，便准备乘车离开码头直接前往任丘。这时，离他们大约有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忽然响起了枪声，接着是一群人迅速的奔跑追逐起来，其中有人用日语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喊些什么。那群人很快分成两拨，阵营分明的找地方隐蔽起来，相互射击。而在他们刚才呆过的地方却躺着两具尸体，其中一个明显是西方人，黄头发、白皮肤、高鼻梁。 　　许是在国内经常遭遇这类突兀事件，枪声吓得波恩他们不轻，波恩问司徒雷登：“老朋友，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不会是针对我们的吧？我们的设备和货物要不要紧？” 　　司徒雷登见多识广，听出其中由日本人的存在，安慰道：“不不，绝对不是针对你们的，天津这地方比较乱，日本人和中国人经常在这里较劲，应该是类似事件。刘副官，我们赶快走吧。” 　　刘哲良应了一声，立刻下令启程，一行六辆汽车避开交战双方，很快驶出了码头，然后沿着市郊公路往任丘方向开去。 　　车队离开不久，交战双方的战场立即扩大，很快就进入了塘沽，随后由于没得到控制，竟然一路进入了天津市区，由此引起了大规模的骚乱。 第132章 骚乱起 　　7月29日发生在天津的骚乱，史称“七二九骚乱”，最后共造成几十家商店被砸、抢、烧，中国居民死伤二十余人（大部分是受伤），十四名外国侨民死伤，其中包括十一名日本人、一名英国人、一名美国人还有一名苏联人。本国侨民的死伤引起了这些国家驻中国大使馆或者驻平津公使馆的关注，除日本外，其它国家都对日本华北屯驻军进行了谴责，并希望日本政府为此事作出解释，盖因为《任丘时报》等报纸第一时间披露了这次骚乱的真相，货物的主人，德国人波恩·肖纳恩更在《北平晚报》上披露道：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一家从德国千里迢迢来到中国，本是因为任丘经济特区主任欧阳云先生的邀请，想在任丘将家族企业进行下去，可是我们的货船才到达大沽口码头，就遭到了日本便衣的盘查和诘难……多亏欧阳云先生已经做了周密安排，请了天津的一些爱好和平的人士帮忙护卫，否则的话，我现在已经破产了。在这里，我要感谢欧阳云先生还有天津八卦门等等善良正直的中国人士……云云。 　　骚乱是因为日本人引起的吗？看看土肥原和多田骏现在的表情就知道，人家是被冤枉的啦！土肥原在北平从《北平晚报》上读到老波恩的“真相披露”以后，当天就带着这份报纸赶到了华北屯驻军司令部。他可以断定这件事上已方是被泼了脏水的，在天津负责特工工作的是酒屋纯子，这个女人相当有心机、做事沉着，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至于华北屯驻军，自从在大柳河镇遭受打击以后，这个时候应该正忙着自舔伤口、总结失败教训呢，怎么可能有这个心情搞这个？波恩是谁？干什么的？值得他们如此大张旗鼓的去打劫吗？ 　　他见到多田骏，后者正和酒屋纯子在激烈的争辩着呢。酒屋纯子上次吃过欧阳云的亏，对这个支那人可谓恨之入骨，这次又着了他的道儿，气得不行，所以执意要报仇，说既然所有人都认为是我们的不是，那我们干脆就把事情做大，先把那个什么波恩抓来，让他在报纸上澄清此事，好让世人看清欧阳云的丑恶嘴脸。接着就全面抓捕天津的反日分子，将天津真正的变成帝国的地盘。她叫嚣着：“欧阳云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我们一定要还以颜色，不然帝国的颜面何存？我们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忠烈和他们的遗孤？！” 　　如酒屋纯子所言，欧阳云要老波恩将自己的名字亮出来，就是挑衅来着。他还是学兵旅旅长的时候，曾经在29军军事会议上提出过军管塘沽的问题，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策划了，用心可谓良苦。波恩父子的到来是个机会，而“大柳河镇大捷”则让他有机会接触到了各国在中国的代表人物，为骚乱的收尾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他用“特殊手段”打下飞机的消息一经报纸披露，立刻引来了各国的兴趣，其中，美国负责华北事务的总领事华治·柯古在顾恋云的引荐下第一个拜访了他。 　　顾恋云这段时间瘦了不少，使得眼睛显得特别的大，加上面色病态的呈现酡红色，一见面就使得欧阳云心中小小的刺痛了一下。 　　美国政府之所以要在北平设立领事馆，其初衷正是想谋取欧阳云及他掌握的相关技术。欧阳云在任丘县政府的会客室接见了华治一行，双方寒暄过后，华治笑着说：“外面都说欧阳主任用美国造步枪打下了日本人的飞机，据我所知，我们国家还没有性能这么好的步枪，欧阳主任能否将实情相告呢？！” 　　欧阳云半真半假的回答：“确实是用步枪打下来的，但不是美国造，而是我们自己生产的阻击步枪。至于和贵国的关系，我想得谢谢夏普少校，正是他发明了阻击战法，我才有这次用步枪打飞机的灵感。” 　　夏普少校是美国独立战争时候的英雄人物，独立战争中，他所带领的部队被称为“Sharp shooters”，即“夏普的射手们”。“Sharp shooters”曾经多次阻杀了英军高级军官，以极小的代价左右了一些战役的胜利。夏普少校在美国军政界享有很高的名望，华治耳熟能详并不例外，但欧阳云作为一个年轻的外国人竟然也熟识自己国家的这个英雄，他非常吃惊，不禁有些怀疑情报局情报的准确性来——欧阳云对美国历史这么熟悉，应该是在美国呆过相当长时间的。他说：“贵国的主流步枪应该是仿制自德国毛瑟的中正式吧，那您所使用的阻击步枪应该是出自您的设计了？请问，你们这种步枪带瞄准镜吗？” 　　“当然。” 　　“可是贵国的光学技术应该很落后才对——哦，我知道了，这一定也出自您的手笔。听说您还发明了专治细菌感染的盘尼西林，欧阳主任，您实在是个天才。” 　　“天才什么的算不上，只是迫于情势罢了，您知道的，我们国家目前相当的贫穷，人民生活困苦，需要高科技来提高生产力，以获得保卫自己国家的实力。华治先生，您来这里不是专门为了和我闲话吧？！” 　　华治看了顾恋云一眼，笑着说：“当然不是，任丘不是正在进行经济建设么，我来看看有没有可以效力的地方。”话锋一转，他说：“欧阳主任，对于您美国之行没能成行，我感到非常遗憾。我想，如果科南特校长得知您没有随团出行，一定会非常失望的——您就没有想过再去美国一次吗？我认为美国更适合您这样的科学家施展手脚，在那里，您的人生价值一定会得到全面的实现。” 　　欧阳云淡淡的笑了笑：“我不是什么科学家，我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国军人而已，我的抱负是在有生之年将侵略者赶出去，并且让中国能够获得与其国土及人口相等的国际地位。”说完，他看了顾恋云一眼。华治这番话绝对不是他个人的意思，应该是来自国民政府的授意吧，他们是最希望他离开任丘的，那么，顾恋云作为双料间谍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顾恋云自为他们作了介绍以后一直没有说话，外人不知道的是，她的内心这段时间一直承受着煎熬，这也是她迅速消瘦的原因之一。欧阳云来到任丘以后，任丘的变化是有目可睹的，每每想到自己本有机会参与这些变化，她的信仰便产生了强烈的动摇，每当听闻欧阳云、任丘或者学兵师的名字，她便会产生这样的疑惑：当初我那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一个政党、一个领袖真的就能挽救中国吗？！自从他们进来以后，欧阳云除了开始看了她一眼以外便再也没有看过她，这对她的打击更加巨大，心想就是自己作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毕竟我们曾经有过那样的关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现在，欧阳云终于又看了她一眼，只是目光中毫无情愫可言，这让她感到愤慨，不由恶狠狠的回瞪过去—— 　　华治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搞清楚欧阳云究竟用什么打下了飞机，还有就是盘尼西林的问题，希望能够得到其配方，最不济也要获得其外销代理权。不过一番交谈下来，他发现自己可以倚仗的国家资本根本不足以打动欧阳云。虽然从语气和感觉上，他能感觉到欧阳云对美国的“友好和尊重”，可是这并不足以让他获得特殊的待遇。如果不是欧阳云有倚仗他的地方，估计他此行就会空手而归。 　　欧阳云要倚仗他的就是日后29军和华北屯驻军发生纠纷的时候，希望美国能端正姿态说话，能让29军有效的控制天津的出海口，从而让盘尼西林造福于世界人民。 　　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华治对这样的要求自然没办法拒绝。于是，盘尼西林还没正式投产呢，他们两人便代表各自势力签订了相关协定——美国将获得美洲的代销权，并且份额不少于外销的30%；而美国则须帮助29军获得对外销出口港（大沽口码头）的控制权，同时负责盘尼西林美洲销售的运输。 　　美国之后，德国、苏联和英国等驻中国的大使或者领事先后与欧阳云就盘尼西林出口到本国的问题进行了磋商，最后或自愿或被迫的都和欧阳云签订了相关协议，从而保证了“七二九骚乱”后29军和学兵师所能获得的利益。 　　这些隐瞒着日本人进行的动作之后，欧阳云迅速的召回了木剑蝶，让他带领狐瞳的一些干将潜入天津，联络上风恒成，开始布局，然后就等老波恩父子来津直接发动了。 第133章 军管 　　酒屋纯子这么气愤是有原因的，骚乱中被杀死的日本人全部都是她的手下。木剑蝶策划得相当的巧妙，利用一个托庇于日本人的小混混将“道格拉森”号货轮即将来津的消息披露出去，云：该货轮系犹太富人为了躲避盖世太保的清剿而包下的，其中藏有若干的金银财宝，犹太人在平津无根无源，可以想办法大捞一笔。 　　日本人将信将疑，就决定去看看，结果才到码头便遇到了风恒成及其一帮帮派朋友的手下，日本人根本没弄清楚状况就遭到了袭击，作为天皇的勇士，向来在天津横行惯了的，他们自然要进行反击以找回场子。随后，在有心人的唆使下，率属于两方的民间力量纷纷出马，结果事情越闹越大，直至波及整个天津城区，并造成了多名外国友人的死伤。 　　外国友人的死伤引起了本国公使馆或者领事馆的关注，在英美苏等国的强烈要求下，张自忠派出了黄坚果部进行弹压，随后宣布应这些国家的要求，为了维护天津通商码头的次序，将对天津地区进行军管。 　　得知这个消息，联系上老波恩刊发在《北平晚报》上的“真相披露”，一头雾水的酒屋纯子和多田骏这才意识到被欧阳云阴了，前者这才会发出如上文所述的叫嚣。 　　土肥原从报纸上得知“七二九骚乱”的消息后立刻赶来天津，还不知道29军将对天津进行军管的事，从多田骏口中获知，他大惊失色说：“不好，我们之前在华北的布局看来全完了，这个欧阳云！我真后悔没让血樱早点结果了他！失误，严重的失误！” 　　酒屋纯子咬牙切齿的说：“现在结果他也不算晚。” 　　多田骏皱着眉头说：“这个现在已经不是重点了，关键是要弄清楚西方国家真实的立场——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已经私下和29军达成了什么协议。要知道，他们对任丘石油还有欧阳云所掌握的盘尼西林技术可都是虎视眈眈的。” 　　土肥原点点头说：“那么现在就打电话到北平，让公使先生出面斡旋。另外，我会去找宋哲元，迫使他收回这条命令。” 　　多田骏说：“机关长阁下，最近支那人的报纸你都有看吗？” 　　“是，有些报纸我是每天都要看的。” 　　“那么你对欧阳云用步枪打下皇军的战机作何看法，可信吗？” 　　土肥原眉头皱了起来，面有隐忧：“报纸上确实是这么写的，而且据说是欧阳云亲口所说。事后，我做过调查，据和木村大队长一起执行那次任务的飞行员讲，木村两人的战机出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听到枪炮声，地面上也没有看见明显的火焰。由于飞机的引擎声音很大，枪声是不可能听到的，他们说也许真是被步枪给打下来的，或者欧阳云用了什么特殊的武器。” 　　多田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说：“特殊的武器吗？” 　　土肥原说：“这事我会想办法调查清楚的，如果支那人真的发明了什么特殊的对空武器，那么对我们皇军来说威胁实在太大了。” 　　“是，那就请机关长费心了！” 　　“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大日本帝国的国运永昌，这是我应该做的。纯子，你随我去北平吧，这件事我决定交给你去做！” 　　“哈依！” 　　波恩一家的到来带来了药厂急需的盘尼西林培养基和萃取液原料，8月3号，盘尼西林正式投产，9号，招商大会在任丘县政府礼堂如期召开。 　　欧阳云这么急着召开招商大会，无外乎想趁热打铁将“天津军管”一事弄成既定事实。他提前一个星期在国内许多报纸上刊登了大会通知，并连续几日接受各路记者采访，将“中华牌”青霉素给推广出去。 　　由于英美苏德法等国家的大使之前都已收到过任丘经济特区发出的照会，而且私下里都和欧阳云达成了协议，故此，尽管日本人手腕使尽，想让西方列强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全力阻止29军对天津实施军管，结果却收效甚微。不少国家大使虽然口头上称要对中国政府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提出抗议，但是却没哪一家真正的付诸行动。 　　宋哲元那里，土肥原更是碰了一鼻子灰。 　　欧阳云和老宋就“七二九骚乱”进行磋商的时候，后者是不赞成的，怕会引起和日本之间直接的对抗。结果，欧阳云将“大柳河镇大捷”的事实搬了出来，说日本人吃了这么大的亏，按道理说他们应该会狗急跳墙，穷兵黩武的大干一场吧，但结果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如此可见，日本人标准是属狗的，欺软怕硬的脾性。然后又将又将已经和英美等过签订协议的事讲出来，这才彻底打消了老宋的疑心。于是，当土肥原过来兴师问罪的时候，早有准备的老宋非但没有唯唯诺诺，相反的就“任丘事件”和“七二九骚乱”发起诘难，责问土肥原：既然我们根据归国意愿成立了军政府，而且由你本人出任最高顾问，并且拒不执行中央的金融改革，为何还要屡屡惹起事端，弄得平津地区不得平安，为29军的施政出难题？！最后反威胁道：如果贵国方面再不约束手下，蓄意挑起争端，造成平津局势失控，那我这个委员长就不当了，还让国民政府来收拾这烂摊子！ 　　土肥原来找老宋，重心和目的其实已经做了调整，因为他一回到北平就接到国内的急电。电报中要求他必须获得盘尼西林的配方，最低限度要获得能够满足国内所需的份额，以期为以后的战争消耗积累足够的药品。同时指示，驻上海的梅机关已经察知，西方列强为了在盘尼西林的分配权上获得更多利益，已经和29军达成了协议，让他暂时先将石油和华北自治搁置一边，全力以赴打赢这场事关天皇勇士声明保障的“盘尼西林战役”。 　　这种情况下，他首先提出“天津军管”的事，其实是为了谋求更多的谈判筹码，好在后面理直气壮的提出关于盘尼西林出口配额的要求。不过遗憾的是，纵使他机关算尽，奈何老宋不吃这一套，这样一来，土肥原可就相当的被动了。在老宋那里没得到想要的，没办法，9号那天，他只好厚起脸皮出现在了任丘县政府举行的招商大会上。 　　招商大会由《任丘时报》知名记者（她可以说是完全因为欧阳云而出名）梅岚书主持，欧阳云和康达夫、陆家成（药厂厂长）陪同美英苏德法等国的代表坐在主席台上。土肥原赶到的时候，由于主席台上已经没有了空位，所以他只好怏怏的坐在了下面。 　　招商大会在梅岚书甜美的音调中开始，很快就进入正题，先是国际市场份额的投标。药厂现在只有一条生产线，每天仅能够生产100支针剂、500枚左右的药片，故此，每个月用于出口的是1000支针剂，5000枚药片。对这一点，所有国家代表都表示了质疑，认为中国目前属于极不发达国家，国内购买力有限，如此大剂量投放于国内市场，能卖得掉吗？欧阳云笑着做了说明，说龙腾药厂既然是民族企业，那么就必须为本国人民谋福祉，故此国内市场价格的制定将会充分考虑到普通民众的购买力，另外，药厂不久就会上第二、第三条生产线，到时出口份额一定会大幅度增长，最后他笑着说：“只怕到时诸位就要嫌配额太多了。” 　　他这话才说完，美国代表华治就接过话头说：“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永远都不嫌多，欧阳主任，如果可以的话，我国愿意承包所有份额。”说着他笑了，看了其它国家的代表一眼，说：“怕只怕其它代表不同意。” 　　华治的话引起了其它国家代表的讪笑，当然，土肥原除外，这老小子并不缺心眼，他早就看出来了，欧阳云和华治等人有说有笑的，明摆着已经有了默契，不由忧心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 　　事实证明，土肥原的担心很有道理。招标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虽然他已经将价格打到了国内给出的底线，结果却只获得了5%的配额，也就是每个月仅能获得50支针剂和250枚药片，这让他气得当场发作起来，不管所有人诧异的目光，站起来大叫道：“欧阳主任，我有必要提醒你注意大日本帝国和贵国非同寻常的关系！” 　　欧阳云还是第一次见到土肥原，之所以能认出他还多亏坐在下面的木剑蝶偷偷的送上来一张字条。他冷笑起来，盯着对方那张说不可可厌的脸说：“土肥原贤二对吧？！请问贵国和我国是什么特殊关系啊？侵略国和受害国的关系吗？！哼哼，给你们5%的配额我已经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汉奸了，如果不是看在贵国也存在老弱病残的份上，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武大郎先生的在天之灵，明话告诉你，我一点点药片也不会给你们！” 第134章 武大郎和某国人的关系 　　欧阳云这话说得真是太没艺术性了，显得一点涵养都没有，华治等人吃惊的看看他，奇怪一直表现得和蔼可亲的欧阳主任怎么换了个人似的，又看看额头上青筋勃起的土肥原，很快就读懂了欧阳云的心思，不过有一点让众人感到费解，其中，华治或许是好奇心最重的，他问道：“欧阳主任，您给不给药给日本人和武大郎有什么关系？武大郎是谁？！” 　　欧阳云不动声色的说：“你可以问问土肥原先生。” 　　华治想了想，真问了：“土肥原先生，请问武大郎是谁？！” 　　土肥原此时正感到受了侮辱而气愤填膺呢，听见华治的话，一愣，然后本能的做了礼貌的回答：“武大郎是中国古典名著《水浒》中的人物。”他眼珠子一转，起了个坏心，说：“这个人是个典型的窝囊废，长得又丑又矮，好不容易娶了个老婆，结果呢，哼哼，被他的老婆戴了绿帽子不说，还因此丧命——欧阳主任，你有没有觉得，武大郎很能代表你们支那人！东亚病夫！哈哈！” 　　土肥原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在场所有中国人的愤慨，大家纷纷怒目而视。 　　欧阳云却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众人莫名其妙的还以为他脑壳坏掉了，他对华治说：“华治先生，给你讲个故事吧。” 　　华治预料到这个故事肯定会非常精彩，无它，欧阳云像是会吃亏的人吗，微笑着说：“愿意洗耳恭听。” 　　“没错，武大郎是被自己的老婆给害死了，可是诸位知道么，历史上，潘金莲和武大郎曾经有过一个儿子。” 　　“哦？”众人的好奇心纷纷被调动起来，土肥原看着欧阳云，眼睛里满是狐疑——他究竟想表达些什么呢？ 　　欧阳云慢条斯理的说：“因为家里那档子破事，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武大郎儿子的感受，因为此，成人以后，他独自远走海外，结果就来到了一座小岛上，据史书记载这个岛就是本州岛。诸位有没有发现，在东亚各国中，某国人的身材是最矮的，而且国民中诸多罗圈腿，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是武大郎的后代啊，武大郎的身材就不必说了，因为常年走街串巷，他的腿是罗圈型的毫无疑念。那个国家国旗大家知道的吧？就是一块大抹布上摊着只大烧饼而已，呵呵，某国人此举倒似颇有纪念乃祖的意思，可是现在他们对乃祖的故土所做出的种种举动却委实让人怀疑，是不是因为那方水土的问题，让他们的良心大大的变坏了！” 　　“啊！”“哈哈！”“哈哈——”观众领悟能力有快有慢，爆笑声因此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土肥原等日本人的反应也有快有慢，酒屋纯子是第一个听出不对的，气得粉脸铁青，眼中射出的怒火几乎能将铁块融化，随后，土肥原气急败坏的怒吼起来：“八格牙路！欧阳云，你欺人太甚！”说着站起来，伸手往腰间摸去，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手枪在进入会场之前已经被搜走了。 　　欧阳云是唯一没有笑的，他静静的将土肥原的行径看在眼里，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禁止带枪进入，否则的话此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干掉土肥原这个老混蛋了。 　　华治在众人都开始大笑的时候也笑了起来，不过直到在回去的路上，通过顾恋云的解释才弄明白可笑的原因，他的第一反应是咧开了嘴，然后神情肃穆的说：“顾小姐，欧阳云是个可怕的人，贵国有这样的人存在，日本人染指华北的图谋将会很难。” 　　顾恋云心中酸楚的要命，就在欧阳云讲出那个笑话的时候，她分明看见站立在主席台上的梅岚书双眼中心心闪烁，那是极度钦慕的眼神，而她本来可以自豪的说：这个男人是她的！ 　　外销配额确定以后是国内份额的投标，这个基本没什么悬念的，老早之前国内各大势力就派人过来接洽了，有找宋哲元的，有找欧阳云本人的，还有找张镇或者通过于学忠找李铁书的。姜树人还在国内的时候就和欧阳云谈过这个问题，担心他年轻气盛，理想主义，因此关照他说没有必要在这方面斤斤计较，先完成原始积累再说。欧阳云想想是这个道理，凭自己现在的能力，能够将任丘地方照顾好就不错了，全国四万万同胞吗？他还真的没那本事，就别杞人忧天了。 　　国内份额的投标仪式因此有点像走过场，本来注定会枯燥无味，结果因为土肥原的加入，倒让渐渐平淡的会场起了点小小的波澜。 　　不甘心在外销配额中惨败的土肥原也真能异想天开，竟然以伪满洲国商务代表的身份再次参加了投标。 　　欧阳云本来想见好就收不要过分刺激这老乌龟的，已经准备退场了，见他自己送上门来找抽自然不会放过。他微笑着问土肥原：“没搞错吧？满洲国商务代表？哪里来的满洲国？再者这可是内销份额，难道土肥原先生的意思是，贵国是准备承认侵略东北三省的事实并准备从被占领土上撤走了，欢迎欢迎，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特批。” 　　土肥原一见欧阳云微笑就做好了挨克的准备，听他讲出这番话来，心中咯噔一下，很后悔为什么没在外销投标时提出来，那样他就不好这么措辞了。不甘心就此失败，他说：“欧阳主任，您就没有为东北三省的民众考虑吗？他们也会生病受伤，也需要青霉素。” 　　欧阳云不假思索的回答：“如果还是我们中国人，自然会享受到国民的待遇，如果他们自认为是所谓的满洲人，那不是还有伪政府和其后面的主子么？土肥原先生，如果不嫌麻烦的话，您可以帮我将这话传达一下！” 　　土肥原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心中想道：欧阳云啊欧阳云，看来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吗？！心中坚定了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的决心。 　　招商大会获得了圆满成功，由于土肥原的“配合”更给它抹上了一点幽默色彩，同样由于土肥原的作用，欧阳云得以一展唇枪舌剑，给与会的中外代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少人，特别是那些代表地方势力的开始重新对他进行评估，回去以后好将一个最真实的欧阳云介绍给本方老大见识。当然，任何事有利就有弊，欧阳云固然因此出尽了风头，却也因此惹来了一点香艳的烦恼。顾恋云就先不去说她了，男人的精彩表现对她来说那是实打实的折磨，女人现在心中酸溜溜的足以腌制泡菜。散会以后，作为主持人的大美女梅岚书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时间恢复成记者身份，将欧阳云堵在了台上，扑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纯真的问：“欧阳师长，您刚才有关武大郎和某国人的关系是真的吗？史书上真有记载？！” 　　欧阳云哑然失笑，不敢说这是他穿越前从网上淘来的，半真半假的反问：“那你希望是真还是假呢？” 　　梅岚书笑了：“应该是假的吧，可是细想一下，确实有那么点道理。日本人的国旗，确实就是一张破抹布上摊着张大烧饼。”说着，她笑得益发不可收，咯咯的说：“还有那身材和罗圈腿，真的就是武大郎后代的写照嘛。” 　　有了梅岚书这个榜样，其他少女们、记者们先先后后的围上来，很快形成一个以欧阳云为中心的对话圈。 　　许是因为秀色可餐吧，欧阳云嘻嘻一笑，心情难得的轻松，他凑她耳边说：“你很聪明，确实是假的，不过别告诉其他人，让他们查史书去吧。” 　　被他的话语挠得耳边痒痒的，梅岚书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因为高兴，脸上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她也放低了声音，说：“说起来真是奇怪，日本人为什么多罗圈腿呢？不是因为他们都继承了乃组的传统，喜欢沿街叫卖吧？” 　　欧阳云大乐，这小妞还挺幽默的，他说：“当然不是，日本人不是喜欢盘膝而坐吗？应该是这个原因。”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情景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显得相当的暧昧了，记者们、少女们还好说，毕竟梅岚书的样貌摆在那里，而且中国自古至今就不乏英雄和美人的传奇，但还是有人看不下去了。顾恋云一直装无意实有意的关注着欧阳云呢，见此情景，只以为这家伙是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呢，轻哼一声就走了出去。她是华治的司机，华治本来还想等着和欧阳云谈点其他事情的，见只得跟了出去。 　　对于顾恋云，欧阳云真的很想从此一了百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或许正因为感觉到了她的关注吧，他才显得和梅岚书格外的亲热，见她走了，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心里有一点点的酸楚。 第135章 移民 　　进入八月，华北大地终于体会到了夏天的气息，天气开始炎热起来，知了开始没完没了的唱歌；正是一年生草本植物最繁盛的时候，田野里绿油油的一片，一切显得那么的生气盎然。 　　波恩一家在任丘安定下来，化工厂的厂房已经在任丘南郊开工建设，那里是新成立的一个化工开发区。化工开发区这样的新名词自然出自欧阳云之口，而随着任丘的经济建设规模越来越大，注定还会出现更多这样的新名词。 　　波恩一家搬来任丘，对双方来说是个共赢的局面。任丘方面，盘尼西林生产所必须的化工原料得到了保证；犹太人方面，任丘继上海以后成为中国又一方能够帮助犹太人逃避纳粹迫害的乐土。 　　成功将波恩一家邀来任丘以后，欧阳云就考虑过接纳更多犹太人的问题，但招商大会以后，因为忙着药厂的生产和去病式多功能机枪定型试生产，他一直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件事。这样直到波恩带着他的一个老友找上门来，后者希望也能够搬来任丘，获得定居权，这才引起他的重视，决定出台一项有关犹太人的移民政策。为此事，他、康达夫和波恩父子及司徒雷登进行了一番长谈。 　　波恩父子希望任丘能不设限制的接纳所有前来投奔的犹太人，司徒雷登表示赞同，认为犹太人大多比较富有，而且学历较高，他们的到来能为任丘带来充足的发展资金、先进的金融管理理念，并且能带来高素质的工人和当今新技术。 　　欧阳云没有明着反驳他们的观点，而是隐晦的将任丘目前的处境和困难讲了出来：“任丘经济特区现在共辖任丘、文安、雄县、大城和河间五地，面积4500平方公里左右，人口120多万，可耕用土地共2000万亩左右，如果有足够的劳动力或者机械化程度够高，那么足够养活300万人，这样算来，犹太人就是来个100万也没有问题；但是目前华北局势严峻，日本人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爆发战争，这样看来，任丘并不是一个理想的避难场所。”讲到这里，他等司徒雷登做了翻译，见波恩父子听得连连点头，话锋一转说：“不过我们学兵师和29军的抗日决心和军容你们也看到了，只要武器装备能够匹敌，小鬼子想染指这里那是妄想。当然，如果犹太人能够将任丘真正的视为自己将来的家乡，和任丘人民一起共御敌辱，我相信日本人一点胜算都没有。波恩先生，说句中肯的话，犹太人似乎名声一直不太好，到哪个国家都遭人厌恶，你们有没有分析过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司徒雷登有些别扭的将他的话翻译过去，波恩父子有些尴尬，前者则朝欧阳连使眼色——这是犹太人的心病哪，你这个时候揭人家伤疤，不道义嘛！ 　　欧阳云装着没注意司徒雷登的眼神，微笑着说：“我倒是考虑过这个问题，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你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国家，或者，你们并没有真正的把自己当成所处的国家的一份子——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可能有些偏颇，不过我是真把你们当成朋友才会这么直白，还请你们谅解。” 　　这次，听了司徒雷登的翻译，波恩父子认真的想了想，老波恩说：“欧阳主任，那么我们能够申请加入贵国国籍么？我们愿意将中国视为自己的国家，并且出钱出力甚至不惜牺牲来保卫她。” 　　希特勒为什么会把犹太人放到本民族（德意志民族）的对立面加以迫害和驱逐呢？这个历史问题的答案有许多版本，可以肯定的是犹太人的高素质和富有给自己招来了麻烦。希特勒为了实现自己“第三帝国”的美梦，急需要大笔的财富，而本国富足的犹太异教徒在他看来无疑是现成的钱袋子。 　　犹太人的高智商和善于经商是历史原因造成的，欧阳云多少知道一些，他看中的也正是这些，听了老波恩的话，他想了想以后认真的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个人认为是行得通的，您知道，中国本身就是多民族国家，中国人民是世界上最具有包容心的。我们目前的情况和你们有相似的地方，两个民族的生存权都受到了威胁，正应该联起手来共度时艰。” 　　波恩父子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脸上露出喜色，老波恩忽然想起一事，迟疑的问：“欧阳主任，这是您个人的意见还是贵国政府的意见呢，据我说知，贵国目前可是和德国政府打得火热。” 　　听出了老波恩的担心，司徒雷登知道他们是不明白中国国情，不知道欧阳云在任丘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笑着做了说明，最后打包票说：“别的我不敢保证，在任丘甚至华北这个地方，欧阳教授说的话呢就是政府的意思。” 　　波恩父子先是感到诧异，接着面露恍然的表情，说：“这么说，任丘就是一个独立的王国了，欧阳主任就是这里的KING？” 　　司徒雷登笑着翻译了这句话，然后看着欧阳云静静的等待他的回答，他也想知道这个答案，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存有怎样的抱负？他会像阎锡山等人那样，满足于做一个土皇帝吗？康达夫和司徒雷登的立场差不多，此时也一副期盼的神情看着欧阳云。 　　欧阳云果断的摇头，说：“不不，任丘永远是中国的领土，这里不存在独立王国一说，我们现在之所以保持着军政上的独立，只是因为我觉得，我比国民政府能做得更好！我有这个自信。” 　　这或许是波恩父子最后的担心了，因为他们虽然是加入中国籍，但因为地缘因素，其实等同于绑在了欧阳云这辆战车上。如果欧阳云真有心打造一个独立王国，中央政府肯定不会同意的，那样的话，他们岂不是被欧阳云给利用了？得到了他的保证，波恩父子下定决心，向欧阳云郑重表示，从今以后他们会从一个中国人的角度严格要求自己，只要这个国家不抛弃他们，他们就会为之奋斗、甚至牺牲，在所不惜。 　　对于现在的欧阳云来说，制定移民政策是相当便宜的事情，他之所以要如此隆重对待，所图的就是获得犹太人从里到外的认可，为经营好任丘、将华北牢牢的控制在中国人手中夯实基础。 　　在这次谈话的基础上，以康达夫为龙头，任丘成立了专门的移民政策办公室，开始代表官方接纳犹太移民。犹太人方面，以波恩父子为媒介，先是他们的亲友开始陆陆续续的从德国不远万里的来到任丘。接着美国、上海等地方的犹太人受他们的影响，也开始关注到任丘这个小地方，而随着任丘移民政策的完善和透明，任丘经济建设的高速发展，越来越多的犹太人开始涌往任丘，定居此地或置办实业——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136章 险情 　　8月5号，8月初的第一个星期日，每月学兵师固定的会操比武日。上午八点钟左右，任丘军营宽敞的训练场上，聚集着来自各防地的参演团队。 　　学兵师的会操比武细则是摸索中慢慢健全起来的，由于任丘周边地方的防务是以团为单位进行驻防和轮换，所以今天来到这里的都是已经经历过初赛，由各团选拔出来的获胜连队代表。这不是学兵师的第一次会操比武，不同的是多了宪一团的三支队伍。这样一来，三旅九团九支，加上任丘特警大队和特务团，一共是11支参赛队伍。 　　参赛队伍以旅为单位共分成五个方队，整齐的排在训练场中央，在他们对面是一个土坯砌成的主席台。主席台上坐着两拨人，一拨是以欧阳云为首的学兵师军官；另一拨则是由潘毓桂、康达夫、王东北等士绅友人组成的军容评审团。 　　首先开始的是队列会演（也就是分列式），当一列列衣着整齐，手持钢枪的士兵在操令官的统一口令下做出整齐划一的各种分列式动作，尽管并不懂得其中内涵，潘毓桂等人还是使劲的鼓起掌来。尤其是潘毓桂，在他想来，能在评审团获得一席之地，至少说明欧阳云对他的感观已经有了改变，那么自己的现任官职甚至身家性命就多了些保障。作为亲日分子，久被“皇军威武”感染，很自然的，他不禁将眼前的队伍和日本军队做了比较，得出结论是，学兵师在军容气势上更胜一筹——从主席台下面走过的队伍，不管隶属于哪一支，士兵们身上有着这样的共性：皮肤黝黑透亮，脸上棱角坚硬分明，眼神凌厉而沉稳，不带一丝一毫的骄躁。联想起在湾村的经历，潘毓桂暗自庆幸，心想当时选择慌不择路的逃跑看来是正确的，不然的话就是和石友三一样的下场，哎，这就难怪那两百多个皇军会毫无胜算了。只是，凭借一千多人就能够霸占东三省的皇军，怎么遇到欧阳云的部队会如此不堪呢？！脑海中不禁泛起这样的疑问，他偷偷的看了看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欧阳云，见他一脸的沉静，心中不自禁的打鼓，暗忖：也许自己应该和日本人保持距离，毕竟汉奸的名声并不好听，而且随时有着生命危险。潘毓桂这样想着，目光闪烁，掠过围坐在四周的观赛士兵，在一片白大褂中发现了自己侄女的身影。 　　盘媚人黑了，瘦了，不过精神看上去不错。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一个方向，潘毓桂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目光又落到了欧阳云那张少年老成的脸上。“冤孽啊！”他这样想着，幽幽的叹了口气。 　　分列式之后是各项比武，先是射击，接着是投弹。枪声响起，军人们还好，表情依旧。军容评审团里的士绅们却显得有些激动。似潘毓桂这类胆小怕死之人，联想到的是万一这些士兵瞄准的是自己，以他们两百米距离发发不离红心的枪法，那自己铁定是死定了。似王东北、康达夫这类心存国体河山的，则是感到兴奋和高兴，王东北仔细的数了数，发现参加射击比赛的一共有143人（包含单人和团体），这些人最差的成绩是10发79环，其中有三个人是满环，夺得第一名的王谢冰，十发子弹竟然全部击中红心，所以靶纸上只有一个圆孔——就算这些士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那学兵师的战术素养之高也是相当的骇人哪！他这样想着，看看欧阳云，不禁非常期待经过他们培训后的救国军会形成怎样的战力！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对李铁书、吉星文、张镇他们这三个军事主官来说，还要看自己部队的表现。射击项目成绩亮出来以后，尽管想表现得大度一些，李铁书和吉星文的脸色还是变得非常难看起来，因为射击个人第一名和团体前三名竟然全部被张镇的学一旅给收入了囊中。 　　对于这个结果，有两个人心中有数，欧阳云和张镇。开玩笑，宪一团士兵的选员基础可是两百万之众的国军，他们被选出来的时候无一不是本部中的兵王，再经过德国人的培训筛选，最后能留下来的自然是尖子中的尖子。 　　自己主官的脸色一旦变得难看，下面的士兵脸色自然也好不了了。隐隐的，忽悠之间，潘毓桂等人忽然感觉到了一点异样——这炎热盛夏的训练场上怎么忽然变得有点阴森森的，不，不是阴森森，而是充斥了一股子杀气。 　　潘毓桂都能感觉出气氛的异样，欧阳云等人自然也不例外。欧阳云看了看张镇，见他的脸色有些凝重，他耸了耸眉头，嘴角一咧挂出一抹冷笑——宪一团参加会操的人员显然是经过精心安排的，在进行分列式的时候，其中有几个人不时用闪烁的眼神往主席台上瞄，有时还会互相交流一下，显然是“有备而来”，至于他们究竟想干什么，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投弹比武开始了，首先开始的是团体赛，根据各队的预报成绩，学一旅的三支队伍排在了最后面。其中，一旅一团三营二连一班成绩最好，所以最后一个出场。 　　因为上一次在和张大力的投弹比赛中出了丑，这让单人雄觉得非常的丢面子，时时想着要报这一弹之仇。得知学兵师每月有会操比武这个规矩以后，他自请降职，到一班当了个班长，然后精心挑选了十个投弹一流的，组成了这支投弹霸王班。 　　刚才的射击比赛中，学一旅出尽了风头，这让单人雄心中痒痒的，分外期待自己上场的那一刻，乃至在其它队伍开始投弹的时候，他在一边指手画脚的，显得非常的招摇，这让二旅、三旅的士兵感觉非常的不爽，不少人投弹完毕之后便开始用目光向他挑衅。 　　单人雄不甘示弱，以更凌厉的目光回击之，同时对班里的成员说：“兄弟们，大家一定要尽全力投，让这些学兵师的家伙长长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精锐的部队！” 　　虽然宪一团并入学兵师已经一个多月了，但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不管是从军官还是到普通士兵都没有将自己视作学兵师一员，所以单人雄才会如此出口成章的说出这番话。 　　一班第一个投弹的名叫张巴儿，来自四川，他和站在他身后的方大山、龚一剑对个眼，站出来说：“单老大，您就瞧好吧，老子保证一弹打响！”说完，他朝左侧的主席台上溜了一眼，冷冷一笑，用左手肘碰了碰腰间。那里，藏着一个圆溜溜的坚硬物体。 　　单人雄没听出他的话中有话，拍拍他的肩膀，学着他的四川腔说：“你娃办事老子放心！嗯，到你了，上吧！” 　　“上了。”方大山和龚一剑同时说道，然后两人同时向主席台上溜了一眼。 　　张巴儿嘿嘿一笑，走到白线前，弯腰用左手从框里捡起一颗手榴弹，皱眉道：“怎么沾上泥巴了？！”放到腹部衣服上擦了擦，右手却趁势伸进了衣服里，摸出一颗手雷来，左手将手榴弹一扔，抓住拉环一拉，紧跟着就像主席台冲了过去。 　　当他举起的右手上开始冒烟的时候，单人雄立刻惊醒过来，叫道：“张巴儿，你干什么？！”然后本能的扑了上去。然而，好像早料到他会有这个举动，方大山早就侯在了他的身后，见状右手一掌切在他的颈动脉上，立刻将他放倒了，然后他和龚一剑同时摸出颗手雷，方大山叫道：“欧阳云这个乱党不听中央指示，结党营乱，我们奉上峰命令除掉他，不关其他人的事，识相的都呆一边别动！”与张巴儿一前二后，前冲几米，三枚手雷往坐在主席台上的欧阳云扔去。 　　张巴儿等人针对欧阳云的这次刺杀行动是经过周密部署了的，他们三个一动手就是信号，围坐在四周的足有五十多个原来宪一团的官兵站了起来，枪口放平对准了四周非宪一团的官兵，其中一个佩戴上校军衔的军官朝天开了一枪，大声说：“我是楚成，我证明张巴儿他们确实是奉命行事，原宪一团的帮忙维持次序，其他人都呆在原地别动，否则别怪我们的子弹不长眼睛！” 　　全场皆惊，不少人愣在那里一副不知所措状，而学二旅、三旅的许多官兵第一时间醒悟过来，可是，他们毫无准备，因为规定虽然带有枪可是却都没有带子弹，和楚成等人对冲起来的结果可想而知。楚成也真下得了手，带头向向已方发起冲击的士兵射击，一个人就放倒了三人。在他的带领下，其他参与这次任务的宪一团官兵一边开枪射击，一边往主席台冲去，训练场上一时乱成一团。 第137章 阴谋 　　投弹比武场与主席台是平行的，只相距大约六十米左右的距离，这点距离对于张巴儿这种投弹高手来说根本不是障碍。李铁书当初这样设计是为了能够更好的观看会操，却酿成了今日的苦果。且不说欧阳云的重要性，主席台上的任何一个人如果出事，势必都会造成极恶劣的后果。好在，欧阳云经过香港之行以后，吃一堑长一智，早已经不是那个不懂人心险恶的毛头小伙子了。就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在将宪一团并入学兵师这件事上，老蒋和国民政府表现得是在太大方了，所谓反常即妖，他早就预料到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因此已经有了安排。明眼人应该能够看出这一点的，负责主席台警戒的并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狼牙大队的。 　　柳大楷参加狼牙以来，还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不明就里的他对于让他们这种精锐担任“人架子”式的警卫，开始是有抵触心理的。不过随着比赛的进行他发现了自己这个位置的重要性，练武之人眼力总是比常人敏锐些的，张巴儿等人反常的眼神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也算是策划这次行动的人失策，他们并不清楚担任警卫的应该是哪些人，或者根本没把那区区十个警卫放在心上。其实，如果他们用心一点，应该会发现柳大楷等人的不同，因为他们装备的是“卫青式”自动步枪，而且腰间还挂着勃朗宁手枪。 　　十个狼牙战士的站位很巧妙，前后各四，左右各一。柳大楷和唐杰站在主席台正下方，眼见张巴儿将一枚日本人才用的圆形手榴弹向主席台甩过来，两人判断出它的落点，不约而同的向中间跑来。然后，两个人极有默契的，柳大楷一跃而起，半空中接住手雷将它甩向前方空地，唐杰则飞快的攀爬到主席台上，嘴里喊着：“所有人全部趴下。”然后朝两边的同伴喊：“保卫师座！” 　　这时，方大山和龚一剑扔过来的两枚手雷又到了，他侯个正着，飞起右脚将一枚踢飞，左手一捞抓住另一枚，正想甩出时，“轰隆”一声巨响，手雷竟然在他手上爆炸了。“妈拉个巴子！”唐杰怒吼一声，整个人被掼飞摔在欧阳云面前。 　　张巴儿才有异动，李铁书就大喊起来：“你们想干什么？！”吉星文则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枪，抵在了张镇腰间，喝道：“张镇，你们想造反吗？” 　　张镇苦笑着摊开双手，什么话也没有说。 　　对于这突兀的一幕，欧阳云一点都没觉得惊讶，他沉着的喝令所有人卧倒，然后将身边的康达夫等人按趴下了。这时，爆炸发生，被炸飞了左手，满身是血的唐杰跌落到他的面前。他一把抱住，二话不说撕下他身上已经破碎的衣服将他的断手包扎起来，然后对张镇说：“张旅长，你们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让你的手下停止开枪吧，你知道的，二旅和三旅的兄弟们枪里并没有子弹。” 　　张镇苦笑着说：“师座，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欧阳云哧了一声，冷笑着说：“男人要敢作敢当！不就是想要我欧阳云的命吗，尽管来拿就是了！”然后他跃上台面，冲下面大声喊道：“觉得还是学兵师一员的都给我坐下！楚成，你不是奉命行事吗？带着手令还有你的人过来吧，你这样滥杀无辜，我倒要怀疑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力！”说完这话，他对李铁书和吉星文说：“两位，先把潘副主任他们护送离开，这里我来处理！” 　　感觉到他有点反常，李铁书对柳大楷说：“保护好师座。”然后对军容评审团的士绅们说：“诸位请先躲到主席台后面去！对不住了！” 　　“师座，他们这是造反！”带队参加会操的几个原二旅、三旅的军官喊着，向主席台走了过来。 　　欧阳云，特别是柳大楷他们的反应出乎楚成意料，他脸上阴霾密布，想了想对手下说：“先不要开枪，一组留下看住其他人，让他们不得妄动，二组、三组的跟我去主席台。”持枪走了过来，老远的就将枪对准了欧阳云。 　　就在楚成他们开枪伤人的时候，军营门口也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枪声中，两辆轿车驶进了训练场，停在了楚成身边。 　　第一辆车上下来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和欧阳云算是熟人，曾澈。第二辆车上下来的却是华治和顾恋云。 　　楚成毕恭毕敬的向一个瘦高个，三四十岁左右，穿深蓝色中山装的男子行礼，然后低声说了些什么。男子点点头，朝欧阳云看了一眼，然后在他们的簇拥下走向主席台。 　　柳大楷等人见状，子弹上膛，将欧阳云围在中间。 　　楚成带人将主席台团团围住，瘦高个男子走到主席台的台阶前，堵住那些准备离开的士绅，说：“在下委员长侍从室主任陈布雷，诸位请留步，有份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正要请大家见证一下。” 　　他穿过人群走到主席台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委任状，望着众人喊道：“请问哪两位是吉星文和李铁书将军？！” 　　李铁书正张罗着让评审团下主席台呢，吉星文则用枪指着张镇呢，两人不知道陈布雷搞什么鬼，对望一眼，冷冷的答：“我就是！” 　　陈布雷看了他们一眼，煞有介事的宣读起委任状来：“兹任命原29军37师219团团长吉星文为任丘靖绥主任兼学三旅旅长，原51军军直属警卫营一连连长李铁书为学兵师师长兼学二旅旅长……两位，请收好！”读完，他把委任状交给吉星文。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吉星文身上，吉星文眉头微皱，嘴角一撇晾出抹讽刺，将委任状接了过来，认真的看了看，交给李铁书说：“还真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起草的！” 　　李铁书接过来，正拿在手上看呢，陈布雷又拿出几张纸来，对他们说：“两位，这是委员长亲自签发的手令，请执行吧！”吉星文接过来看了看，忽然大笑起来：“我就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果然！”笑声一敛，他将手令塞回陈布雷手上说：“对不起，这份任命书我不能接受，所以拒绝执行这个命令。” 　　李铁书瞄了那份手令一眼，看了眼欧阳云，脸上带笑说：“还真有手令哪，看来楚成他们是奉命作乱呢！”语气一变，他将委任状撕成碎片，随手扔向空中，然后大声对四周僵立在那里的学兵师官兵说：“学兵师的兄弟们，有人想要夺欧阳师座的权，瓜分我们学兵师在任丘的建设成果，大家答应吗？！” 　　“坚决不答应！”应者如潮，二旅、三旅的官兵们开始涌向主席台。 　　楚成见状忙开枪示警，大声说：“都站住别动，不然别怪老子手下无情！” 　　根本没人听他的，人流更加汹涌起来，不少人大声喊着：“坚决不许他们伤害师座！”“不许中央政府的狗腿子坏了我们学兵师的基业！”……楚成脸色变了，看了陈布雷一眼，见他脸色已经变黑，他咬咬牙下令：“有人敢再靠近一步，给老子开枪！” 　　陈布雷看看欧阳云，见他神情泰然，心中叹了口气，盯着吉星文和李铁书说：“怎么？两位这是拒不执行上峰命令吗？！” 　　李铁书说：“什么上峰，学兵师是独立的，我们的上峰只有欧阳云！” 　　陈布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向欧阳云说：“欧阳云，我敬重你是个英雄，怎么，你就忍心看着自己曾经的部署手足相残，让日本人看笑话吗？” 　　欧阳云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走神（这种情况下能够走神也许是穿越人士词具备的特质吧），闻言微笑着说：“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呢？！” 　　“劝说他们接受中央任命吧，日本人已经兵陈家门口，中国已经不能再乱了。” 　　从曾澈他们出现的时候，欧阳云知道他们策划这一幕已经很久了，而从陈布雷亲自出马这一点上可以推断出老蒋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他们选择这个时机发动，无外乎是因为盘尼西林已经正式投产了。可以想见的，盘尼西林背后巨大的利润引起了中央政府内各个势力的窥伺，就是老蒋没这个心思，其他人也会唆使他这么做的。 　　刚才那一会他想的是，如果自己就此退出，那么会给这个国家留下怎样的影响呢，会不会使学兵师和任丘发挥更积极的作用？！ 　　曾经，他是一个单纯的人，甚至有点理想主义，这也是他把学兵师弄成今天这般模样的原因。算起来，他穿越过来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期间有苦有乐，有喜有忧，而他最受打击的却是顾恋云的背叛。今天这一幕，是他预料之中的，他只是没想到规模会如此宏大，竟然连老蒋和军事委员会都出动了——可以想见的，他们用来除掉自己的理由书面上至少是正大光明的，可是谁知到背后的龌龊呢？！ 　　这就是当前中国的现实啊！难怪会有那么多英烈冤死，难怪中国的八年抗战会打的那么惨，会死那么多人，都这个时候了，某些人还在一门心思的想着铲除异己呢—— 　　面对这样的现实，他觉得有些累了！这可比和小鬼子拼刺刀、肉搏累得多了！ 第138章 逆转 　　爆炸声是这次行动的代号，在这之前，陈布雷等人已经侯在了任丘军营的大门口。爆炸声一响，曾澈带人冲向大门。值勤的哨兵持枪上来阻挡，只来得及发问：“你们是谁？！”就被他们给射杀了。枪声引起了巡逻队的注意，他们立刻赶了过来，于是双方在营门口发生枪战。结果巡逻队寡不敌众，十个人全部阵亡也没能阻止他们进入军营。 　　为了保证这次行动能够成功，陈布雷之前做了大量而细致的工作，为了避免刺激到宋哲元和29军，他建议让吉星文来担当任丘行政主官，同时为了全面控制学兵师，避免引起骚乱被有心人趁机钻了空子，让李铁书这个学兵师来人来担当军事主官。他不是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吉星文和李铁书可能会拒绝升官的诱惑而铁心护卫欧阳云，对此他也有对策：先利用欧阳云将学兵师稳定下来，然后利用宪一团的力量将欧阳云和李、吉全部控制起来。一旦控制住这三个人，由于忠于这三人的部队大多驻防在外，那么以宪一团的战力弹压留守军营的少量部队就不成问题了。一旦控制了军营，就等于控制了任丘，而只要控制了任丘，那么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到那个时候，就是杀不杀欧阳云都是次要的了。 　　陈布雷之前详细了解过欧阳云的为人，觉得是有把握说服他服从大局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机关算尽却还是少算了一样，也许该用一个人才对。 　　没有枉费他之前做了那么多调查，欧阳云果然如他所愿的让骚动的学兵师官兵安静下来，作为在普通官兵中神一样的人物，欧阳云的话对他们还是有威慑力的。知道这样乱下去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欧阳云再次让学兵师的官兵们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他对李铁书和吉星文说：“两位大哥，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帮助，没有你们，学兵师和任丘发展不到今天的规模。我年纪太轻，为人处事难免有不到的地方，两位请多多包涵了！”说到这里，他朝他们庄重的行了节军礼，见吉星文和李铁书张嘴欲言，他摆摆手制止住，然后继续道：“陈主任说得对，小鬼子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再乱的话，岂不是自掘坟墓？”说完他抬头看看天，感慨今天的天真的很蓝哪，笑笑对陈布雷说：“把那份手令给我看看吧，我要看看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十恶不赦到应该被当场格杀的程度。” 　　陈布雷脸色微郝，正要把那份手令递给他，吉星文忽然大叫起来说：“师座，别说傻话，我们是不会把你交给中央政府的，哼哼，所谓的中央军究竟是怎样的角色，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我叔叔可就是死在他们手上的！”然后他对柳大楷他们说：“我以参谋长的身份命令你们，保护好你们的师长，他要是少一根汗毛，你们也别活了！娘的，没死在日本人手上，结果要死在自己人手上，这个世上还有天——理吗？！”他才说到一个天字，忽然呯的一声枪响，他的左肩绽开一朵血花，他身子一趔，疼得闷哼一声，不过，他还是坚持将这话说完了。 　　楚成的枪口冒着白烟，这一枪正是他放的。感觉到各种各样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包括陈布雷的，其中没有一个是友善的，他有些心慌，忽然嘶喊起来：“兄弟们，上峰的命令是杀了欧阳云，打他——” 　　他或许是想说“打他娘的”吧，不过随着他的胸口被一枚飞刀扎中，他的脸色瞬间发青，愣是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众人只看见一道白光一闪，楚成就挂了，他的手下大惊，张巴儿大喊一声：“为楚营长报仇啊！”然后举起枪就朝欧阳云开了一枪。其他人醒悟过来，正欲照样开始射击，却听见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喊道：“谁也不许动，不然我就杀了他！” 　　众人都被这个声音给吸引过去，一看，却是顾恋云手持飞刀架在了陈布雷的脖子上。大家这才知道，刚才用飞刀射杀楚成的竟然是她。顾恋云和陈布雷是什么样的关系欧阳云并不清楚，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她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正是由于她的出手，这才将场上局势给完全扭转过来。 　　顾恋云大声喊着：“把枪都放下！陈主任和委员长的关系大家都清楚吧，如果他出了事，哼哼，就是你们能够杀了欧阳云又如何？！” 　　陈布雷完全没想到顾恋云这个时候会来这手，一点防备没有就着了道儿，脸上气的通红，叫道：“恋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又说：“别管我——咳咳！”还想说什么来着，却被女人用刀柄卡住了喉咙，只发出一阵咳嗽声。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了，楚成一死使得他的手下群龙无首，这个时候叫他们放下枪是不太可能的，可是开枪吗？那造成的后果谁又能够承担呢？一时，这些人低垂着枪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场上形势突变，许多人都被弄糊涂了，懵懵的愣在那里。 　　华治是和顾恋云一起来的，他或许才明白顾恋云为什么会这样做——他本来还奇怪她为什么非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来任丘军营呢，在大门口遇到陈布雷他们，经历过硬闯军营那一幕，他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待真相揭露，他还以为她和陈布雷是一伙的，现在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女人选择这个时候来军营，原来是为了解救欧阳云来着，只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和他之间有什么秘密吗？！ 　　欧阳云看向张镇，说：“让他们把枪放下吧，今天已经无辜的死伤了许多人，没必要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了。”然后他深深的看了顾恋云一眼，脸上的神色一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陈布雷一共带了二十几个人过来，在门口死伤了九个，剩下的人除了曾澈和徐伟键跟了过来，其他人都在门口守大门呢。曾澈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此时正好站在顾恋云身边，女人和陈布雷的关系他是清楚的，她一直是他的直属下级，现在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那么只能说明，当她呆在欧阳云身边的时候和这小子日久生情了。认识到这一点，他一边感慨女人就是不可信，一边将右手伸进了衣服里，摸到了那枚掌心雷，他悄悄的打开保险，正准备调整好枪口向她射击，忽然呯的一声枪响，他吓了一跳，听见惨呼声掉头望去，却看见一个楚成的手下脑袋开了花倒在地上，而他的手上则紧握着一枚冒着烟的手雷。他显然是躲在人后想用手雷偷袭欧阳云的，不过才有动作就被隐藏在附近的枪手发现了—— 　　一个声音远远的大喊道：“趴下！”然后，被击毙者身边的那些楚成手下们第一时间扑倒在地——轰隆一声巨响之后，还是由不少人挂了彩，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发出喊声的是郭彪——狼牙终于赶到了！曾澈忽然发现训练场的四周不知何时多了一批人，他们有的躲藏在人群里，有的趴在地上，举枪瞄准着这里，人数竟然将近百人，不由暗自庆幸没有开枪，不然的话，不仅是他，估计陈布雷也会跟着没命。只是，他们是什么时候潜伏进来的呢？这样一想，他脑门上开始汗如雨下，这支部队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进来，而且一枪就爆了脑袋，这样的枪法还有身手，实在是太恐怖了。哎，看来这次行动注定要失败了。 　　不仅是曾澈，陈布雷，包括张镇都被狼牙的出场方式给震了一下。张镇是知道狼牙的存在的，只是没想到它竟然是如此彪悍的一支队伍。 　　欧阳云见郭彪带队到了，他对陈布雷说：“陈主任，让他们放下枪吧，闹剧该收场了。” 　　顾恋云手一松，陈布雷叹了口气说：“都把枪放下吧。”然后他问欧阳云：“你们学兵师每月的会操不是所有部队都要参加的吗？这支部队怎么是个例外？！” 　　欧阳云和李铁书、吉星文他们相视一笑，然后对跑过来的郭彪说：“大队长，陈主任问你们为什么不参加会操？” 　　郭彪胸脯一挺说：“因为我们是狼牙！” 　　陈布雷喃喃自语：“狼牙？！” 　　“是，像狼的牙齿一样锋利，像狼一样团结，像狼一样忠贞不渝！” 　　“可是，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陈布雷看向顾恋云。 　　顾恋云看向欧阳云，欧阳云也看向她，说：“什么关系呢，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吧！” 　　陈布雷明白了，苦笑：“看来是天意如此。欧阳云，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光凭你们学兵师是赶不走日本人的，最后打败日本人的必定是我们中央军。” 　　“我承认。”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自己也能够做些事情，而且肯定比你们做得好！” 　　“未必！” 　　“等着看吧！” 　　“我会的！” 第139章 成败 　　如果学兵师，或者说欧阳云要想成长为抗日中坚，任丘油田是必须开发的。因为学兵师只有这么点地盘，只能依靠他带来的那个掌上电脑上的“先进科技”走精兵路线。 　　可是，石油在二战中对于中国和日本政府来说意味着什么？稍微有点二战常识的人都不难清楚。那就注定任丘会成为是非之地，学兵师的历程不会这么一帆风顺，欧阳云这个掌舵人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郭彪让一部分狼牙战士将学一旅士兵们看住，然后带着另一部分人将陈布雷他们的武器全部缴获了。走到欧阳云身边，他问：“师座，这些人怎么处置？” 　　欧阳云问：“伤亡怎么样？” 　　“死了二十几个兄弟，伤了四个。” 　　欧阳云默然，不愧是“中国宪兵”，出手又准又狠，刚才他们也没开几枪，竟然死了这么多弟兄，他看了看正被潘媚人他们抬走的生死未卜的唐杰，痛心的对陈布雷说：“他们都是有理想有抱负有责任的军人，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小鬼子手上，却倒在了自己同胞的枪下！”然后下令将凡是开过枪的叛乱军人全部拘押起来，准备接受任丘法庭的审判。 　　陈布雷听他如此处置，抗议道：“欧阳云，你没有权力这么做，他们是奉命行事，就是要审判，也应该交由军事委员会下属的军事法庭进行。” 　　欧阳云看着他，眉角一挑说：“没为难你已经是给军事委员会和某些人面子了，其他的人你可以带走。”他看了训练场的学一旅官兵一眼，目光落在张镇脸上，大声说：“张团长，原宪一团的官兵，如果不想呆在学兵师的你可以带走，但是留下来的从此将是学兵师一份子，他们本人包括其家人都将会受到学兵师的保护——” 　　张镇自始至终只是苦笑，现在脸上更苦了。 　　陈布雷脸色变了，欧阳云这一手很老到很毒辣，这岂不是公然的拉拢宪一团的士兵？！难道这次竟然要偷鸡不着蚀把米？他大声说：“欧阳云，不要太过分了，宪一团隶属于委员长特别卫队，没有委员长的手令，谁也无权支配他们。”他对张镇说：“张团长，你应该还记得委员长的嘱托吧，可瘪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到张镇脸上，精确一点，是集中到了他的嘴上。这时，忽然一个大嗓门在下面喊了起来：“奶奶的，我说张巴儿他们这几天怎么有点反常呢，原来是和力行社的人勾结在一起了。兄弟们，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单人雄当兵是为了打小日本，而学兵师是我见到目前抗日最坚决的，所以，我决定留下来！” 　　竟然是一直对学兵师不服气的单人雄，他这么一表态，本来萌生去意的许多人不免犹豫起来。而单人雄的一些死党立刻做出呼应，特别是他原来的那些手下，簇拥到他身边，跟着大喊：“营长，我们留下来和你一起打鬼子。” 　　陈布雷脸色变了，厉声对单人雄说：“你还是国民军人吗？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单人雄冷笑道：“没错，军人是应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是你别忘了，我们早已经不是宪一团了，而是学一旅——这可是军事委员会下的调令，怎么？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就这么不值钱吗？！还是习惯出尔反尔？！” 　　“你狡辩！” 　　宪一团的士兵想了想，不禁迷茫起来。李铁书心中暗笑，没想到单人雄这个黑大个口才倒是不错，他对陈布雷说：“陈主任，单营长的话您都听到了，这可是士兵们的心声。事已至此，面对现实吧！我们任丘经济特区可是奉国民政府政令成立的平行于中央政府的自治政府，学兵师也是独立的军事力量。不客气的说，你们这一次的行动可以称之为未遂政变！从这个角度上来讲，由我们任丘政府来审判楚成等人是合情合理的，我们没有追究挑唆者的责任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陈布雷看着他，有些痛心疾首的说：“李铁书，你怎么这么傻呢，中央并没有自食其言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让你当这个学兵师师长而已！你们真是太让委员长失望了。” 　　李铁书看了看欧阳云，然后问吉星文：“参谋长，你想当这个主任么？” 　　吉星文摇摇头：“自认没有这个能力，我什么都不懂，让我当这个主任的话，肯定会把任丘搞得一团糟。” 　　李铁书说：“我自认也没当师长的能力，陈主任！上峰关于我们师座的罪责是站不住脚的，把盘尼西林卖给日本人，有伤国体？呵呵，盘尼西林是我们师长一手发明的，站在商人的角度，他想卖给谁就卖给谁，再说了，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而是任丘政府的。且不说中央政府并没有对日宣战，就是如此，我们自治政府决定的事情，只需要向中央报备就可以，何来罪责？！纵兵挑起事端，损伤中日关系，扰乱华北局势，怎么，难道日本人要占领任丘我们就双手让出，那样的话，又该治我们一个亵渎罪甚至叛国罪了吧？！” 　　陈布雷铁青着脸正欲开口反驳，张镇说：“陈主任，你们走吧，请对委员长说，在下辜负他的期望了。” 　　陈布雷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镇的内心其实相当挣扎，陈布雷之前有找过他，希望他能够配合这次行动。宪一团中本有不少力行社成员，如果能够得到张镇的帮助，成功的几率将会非常的大。张镇在任丘呆了一个多月，渐渐感觉到了任丘和学兵师的不同之处，因为觉得这样一来任丘局势甚至华北局势都将会混乱不堪，他拒绝了。当然，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他也不好向欧阳云报警，只隐晦的暗示了一下。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是他预料不到的，顾恋云还有狼牙，这些都算是欧阳云的奇兵，而他不知道的是背后还有木剑蝶。木剑蝶在这方面的感觉非常灵敏，加上又一直在华北活动，对力行社在华北的布局非常清楚。今天在城里见到曾澈，虽然并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出于保险起见，还是第一时间和郭彪取得联系，将狼牙从金龟岛叫了回来。张镇苦笑着说：“我觉得学兵师更适合我，所以决定留下来。”然后，他面向宪一团广大官兵说：“诸位，这只是我个人的决定，你们可以自由选择。”他对欧阳云说：“师座，希望你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欧阳云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机会，不过我要提醒的是，从此以后只有学一旅没有宪一团！诸位请想清楚了！” 　　宪一团的官兵们互相看看，然后很自然的分成了两列，其中愿意留下来的大约占到了五分之四。而想要离开的放下枪，自动的走到陈布雷他们那一边。 　　陈布雷目睹这一切，脸上是心痛的感觉，他或许觉得，之所以有这么多人愿意留下应该是张镇的原因，对张镇冷冷的说声：“张镇，你很好！”然后转对顾恋云说：“恋云，你是我的学生，我不计较你刚才的一时冲动，你跟我回去吧。” 　　顾恋云目光一直在欧阳云和潘媚人两人之间转换着，这时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你保重吧，你应该清楚戴笠的为人！”陈布雷说完，对被狼牙战士拘押着的官兵们敬了个礼说：“诸位，不是党国要抛弃你们，而是在下无能。”说着眼睛红了，“我向你们表示歉意，你们的家人自有我们照顾，请放心吧！”然后他挥挥手说：“走吧！”带头昂首向自己的轿车走了过去。 　　欧阳云看着他们走远，说：“可惜了，陈布雷倒是个人物。”然后对张镇说：“张旅长，你留下来就不怕我们秋后算账吗？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直到这件事的。” 　　“是！站在学兵师的立场上，在下错了。师座，希望你能一视同仁的对待学一旅官兵，如此，在下受什么责罚都心甘情愿。” 　　李铁书怕欧阳云真会处罚他，忙说：“师座，我觉得站在张旅长的角度他并没有错，这件事上他注定里外不是人。” 　　吉星文是对张镇误会最重的，这个时候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说：“张旅长，刚才对不住了。” 　　张镇淡淡的笑了笑。 　　欧阳云说：“我理解张旅长的处境，这么说只是提醒诸位，大家既然身为学兵师一份子，那么就应该事事时时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 　　听他这么说，李铁书想起他刚才的表现了，说：“师座，你这么一说我倒要批评你了，你刚才说出那样的话可没从站在学兵师的立场上出发！” 　　吉星文等人都点头称是。 　　欧阳云的目光扫过李铁书、吉星文、张镇，扫过顾恋云，然后从站在下面的官兵们脸上一一扫过，他觉得现在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了，大声说：“我之所以要那么说，是因为学兵师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学兵师，我希望我们学兵师哪怕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学兵师的旗帜就不会倒，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众人一时陷入了沉思。 第140章 精兵 　　“学兵师的光荣是靠我们所有人去争取的，将来，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的国家能够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能够像汉唐一样成为‘天国’、‘上国’，我希望后人记述的史书上，能够找到学兵师这个名字。至于你我，只要自家后人提起的时候，能够自豪的说：‘我的父亲，祖父曾经在学兵师呆过！’这就足够了。” 　　如果不是因为来自后世，如果不是有那么个可以作弊的电脑，如果不是恰好在军营呆过，其实我欧阳云什么都不是——欧阳云心中这样想着，看了看顾恋云，笑道：“你怎么办呢？戴笠不会放过你的。” 　　女人笑了笑说：“那就只能再加入学兵师了，你说过的，只要是学兵师的人你就会保护他们，只不知道我还有这个机会吗？” 　　欧阳云想了想，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对华治说：“公使先生，真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这么丑陋的一幕。” 　　华治摇摇头说：“不不，相反，我看到了很美丽的一幕，这里不仅有爱情还有战友情。你们中国人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世间自有公道在，能够亲眼见证公义战胜邪恶，我觉得自己很荣幸呢。” 　　欧阳云转对军容评审团成员说：“让诸位受惊了，实在对不起。” 　　康达夫微笑着说：“欧阳主任客气了，正如公使先生所言，虽然受到了小小的惊吓，但是能够看到这样的结局，我却为任丘的几十万百姓感到由衷的高兴。” 　　欧阳云笑了笑，说：“那么接下来是先吃饭呢，还是先把会操进行完呢！希望大家没有被几只苍蝇给败了兴。” 　　“把会操进行完再说吧！”不少人都是这样的意见。 　　于是众人笑着回到各自的位置坐下。郭彪带领狼牙战士正要压着张巴儿等人离开，单人雄叫了起来：“师座，不公平！” 　　张镇皱起了眉头：“人雄，不得无礼。” 　　欧阳云摆摆手问：“怎么了？” 　　单人雄说：“为什么没有狼牙的士兵参加比武，我要和他们比！” 　　李铁书刚刚重新安排好了军营防务，这时接话说：“狼牙是特种部队，和他们没有可比性！” 　　“我们以前也是特种部队。” 　　欧阳云笑了，问郭彪：“你的意思呢？” 　　郭彪走到单人雄面前，看了看他说：“练过的哪，怎么？想和我较量一番？” 　　单人雄看了看张镇说：“这样好不好，我们各选十个最强的，比试所有的项目，然后综合成绩看看谁更强。” 　　郭彪看向欧阳云。欧阳云说：“我组建狼牙的初衷是为了应对一些特发事件，就比如今天这遭。还有就是执行一些特别的任务，这样好不好，你们各抽十个人，跟随王大哥一起去东北，到那里以后，自有人会安排你们任务，到时看哪个组完成得最好吧。我强调一点，所选的人必须绝对可靠，因为这关系到友军的安危问题。” 　　单人雄和郭彪对望一眼，齐声道：“好！” 　　会操进行到下午两点方结束，然后，欧阳云他们送走了康达夫他们，简单用过午饭以后，团长以上军官聚集到会议室开会。 　　因为刚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众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凝重。欧阳云的目光从大家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到李铁书和吉星文两人脸上，笑道：“今天如果不是李副师长和吉参谋长抵挡住了升官晋爵的诱惑，我是没机会和诸位在一起参加这个会议了。” 　　李铁书正色说：“师座，你这么说可就太寒碜人了，怎么说我们共事也有好几个月了，我老李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吉星文说：“是非曲直我还分得清，不会因为一点诱惑而丢了大节。倒是张旅长，这一次倒是受了不少委屈。” 　　张镇摇摇头：“惭愧。” 　　楚天歌作为特务团团长，和其它几个驻防在外的团长都是刚刚抵达，楚天歌接到木剑蝶电报以后，担心欧阳云安危，在防地只留了两个连，将其他部队全部带了回来。他说：“大哥，你怎么把陈布雷放走了？他可是罪魁祸首，你这么做不是向国民政府示弱吗？！” 　　欧阳云摇摇头：“不放他走，难道真要和中央政府开战吗？且不说打不打得赢，真要打起来那日本人不要笑死。” 　　“可是唐杰他们就白死了？！我刚才遇到我表哥，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相当的气愤！” 　　欧阳云接到唐杰的时候他还没有死，但已经陷入了昏迷。医护人员不顾生命危险冲上来救人，最终却没能挽救他的生命。唐杰是在欧阳云面前倒下的，他的心里并不比柳大楷好受，他说：“凶手我们全部留下了——言归正传吧，国民政府算是出手了，日本人可还没动静呢。今天召开这个会议，一是讨论下学一旅的满编问题，再就是针对日本人可能的手段早做打算。天津被军管，加上他们在盘尼西林的配额上受到了挤压，任丘油田又是他们势在必得的，土肥原等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估计不会等太久他们就会有动作。” 　　吉星文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怕的。师座，我今天看见郭队长他们用的枪了，实在不错，什么时候换装啊？！” 　　“卫青式”自动步枪和中正式、汉阳造的区别太大了，在座的都已经听说过它的性能，闻言不由都眨巴眨巴的看着欧阳云。 　　面对部属们期待的眼神，欧阳云用略带抱歉的口气说：“卫青式已经生产了不少，不过我答应宋军长先让38师装备，我们自己可能还要等一等。”怕他们不理解这么做的苦心，他说：“天津实施军管以后38师将直面日本人的压力，天津是我们的门户，如果天津失守，那日本人就可以长驱直入进攻我们的大本营。任丘的建设还没完成，我们的战备也没完善，这个时候先支持38师进行换装，不仅因为我们本是同根生的兄弟，还可以为我们的发展争取到一些时间，大家觉得呢？！” 　　李铁书说：“我赞成师座的意见，我们学兵师脱胎于29军，可以说如果得不到29军的帮助，根本没机会在任丘立足，我们帮助29军其实就是在帮我们自己。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想诸位都明白的吧！” 　　吉星文笑着说：“我是29军老人，自然没意见。” 　　众人虽然有不少人显得非常失望，但是都能够相通这个道理，于是这个议题顺利的得到了通过。 　　欧阳云说：“下面我们谈谈出兵东北的事情。我是这样想的，大规模出兵是不可能的，我们目前的实力也不允许这么做，不过我们可以采取小分队渗透的办法。这样一方面锻炼了战士，使他们获得了实战的经验，另一方面，可以为东北的抗日武装提供些补给。我们目前装备的都是中正、汉阳造步枪、捷克造轻机枪，这些都是要换装的。反正要换，不如送给东北的抗日军队，这样壮大了他们的实力，也能够多牵扯一些日本人的兵力，使他们想染指华北的时候不得不考虑到伪满洲的安全。” 　　单人雄刚刚接替楚成成为学一旅三团团长，说：“师座，听您的意思，这次让我们和狼牙的兄弟去东北，就是摸摸那里的情况了？” 　　“是。等你们回来以后，我会亲自带上200人左右的小分队前往。我想的是每半个月出动一批，每次200人左右，这样一年下来，我们的新兵差不多都能够获得实战经验，好为以后的抗战左准备。” 　　李铁书说：“那这些新兵的战前训练可得抓紧，初上战场，还要穿越非军事区、敌占区，肯定要和敌人发生遭遇战，太紧张的话可能会一个人连累了整支部队。” 　　欧阳云已考虑到这些，他说：“李大哥说得极对，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这种情况，我想让新兵先分批的前往翼东，到特警纵队里先适应一段时间。翼东地面上有不少日本人，和他们打打交道可以让他们消除紧张感。” 　　吉星文笑道：“师座造有计划了啊！” 　　欧阳云笑着将于学忠的嘱托讲出来，说这其实是于军长留下的礼物，长辈厚爱，做晚辈的自然却之不恭了。 　　木剑蝶作为狐瞳目前的负责人，可以说正是因为他的敏锐职业感觉帮助欧阳云化解了这次危机。因为和曾澈太熟悉了，事变发生时他并没有现身，而是躲在暗处调兵遣将。作为校级军官，这种会议他也有份参加，见会议主议题议毕，他对欧阳云说：“师座，狐瞳目前已经成功渗透进了伪满洲，要不要他们参与这些活动？” 　　“不要，他们的作用不在这里，而是情报！对了，我那个徒弟怎么样了？”欧阳云最近实在太忙，因此将教导冯远修的事情交给了他。 　　“这小伙子可不简单，师座，他很有潜力成长为一名出色的谍报人员。” 　　“那就好。嗯，张旅长，学一旅的扩编的事情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学一旅是一支精兵，你觉得有没有必要将老兵单列出来成立一支专门的队伍？！” 　　宪一团和狼牙比谁更优胜，目前来说欧阳云看好宪一团。开玩笑，人家那是200万里面选出的精锐，兵王中的兵王，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张镇见识过狼牙的训练方法以后就有过这样的想法，认为只有那样的特殊训法才适合自己的部队，闻言笑道：“师座，我正想就此事向你申请呢。我们旅的士兵素质您是知道的，都是拔尖里选出来的，一般的训练方法对他们起不到什么效果，狼牙的特训倒是很适合他们，我正准备让他们照此训练呢。如果将老兵但列出来的话，那编制的问题该如何解决呢？” 　　欧阳云想了想说：“节制仍然归你们一旅，可以单独编成一团，以特殊作战训法为主，你下去以后和士兵们商量给它起个有象征意义的名字。我希望它能够成为像狼牙一样的队伍！” 　　“是！” 第141章 踏上归途 　　8月5日，七夕。仲夏之夜，四野里萤火点点，和天上的星星攀比着眨眼睛，不知名的虫儿不知疲倦的为它们伴奏着，知了担任着主唱，一声接一声永不止息的样子。星星中间是半弯的月，刚刚爬上树梢，她凝眸注视着，好像真有牛郎和织女正在过着鹊桥准备幽会。 　　“今天是七夕呢。”顾恋云说。 　　“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欧阳云看了看天空，没有分辨出哪里是银河，想起银河真实的距离，如果真有牛郎和织女这两个人，如果他们真要跨越银河相见，那注定得穿越时空才行。联想到现实，自己确实是穿越了时空才见到了顾恋云，并且成就了一段情缘，他想道：这就是所谓穿越时空的爱情吧？他看了看身边的人儿，明显瘦削了的脸，有些单薄的肩，右手不自觉的伸了出去，想要揽住她的肩头。然而，手才举起来，他又放下了。经历过这许多事，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女人注意到了这一细节，她微微一怔，然后勇敢的将头一偏靠在了他的肩头。他的右手顺势落下，正好落在她的肩头。 　　“姜先生他们就快回来了吧？”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在路上了。” 　　“他们有没有写信或者拍电报回来，流苏好吗？” 　　“托靠泊大沽口的货轮带回来两封信，流苏蛮好的。” 　　因为考虑到电报必然会遭到监听，正常邮路通信也会遭到偷窥，姜树人他们只通过旧金山到天津的货轮带回来两封信。 　　因为不知道欧阳云有没有事，两封信都是写给宋哲元的，第一封信主要是询问欧阳云情况的，第二封则是具体介绍了在美国活动的情况，并建议在美国设立一个联络处，以和关心国内的华侨华人保持联系，并可以就产品的销售和引进先进生产设备的事情和美方进行接洽。宋哲元看过以后，将两封信直接转给了欧阳云。 　　“恋云，去美国怎么样？我们要在那里成立一个联络处，你精通英语，是负责人的最好人选。” 　　顾恋云其实不想离开欧阳云，不过她也清楚自己留下来只会给他带来麻烦，因为力行社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她说：“那以后我们就没机会见面了，我，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怎么会没有机会，等我们赶走了小鬼子，等全国完全统一，那个时候你可以回来的嘛。” 　　顾恋云抱住他喃喃道：“欧阳，那你会等我吗？” 　　女人如此近的贴近了他的身体，胸口的突起处抵在他的腰间，暖暖的在他心里撩起一股热火。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右手自然而然的落在女人那值得骄傲的地方。 　　女人的身子立刻软的像棉花糖似的，她轻声说：“别，他们都在呢。” 　　他们指的是柳大楷他们，他们和欧阳云基本上形影不离的。 　　欧阳云看了看四周，见柳大楷他们皆躲到阴影里去了，笑道：“不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会不知趣的。”说完，他低下头去，用嘴捉住了她脸上的那两瓣柔软，然后直接叩开了她的牙关。 　　“唔……”女人欲拒还迎，欧阳云的热情完全被调动起来，手嘴齐施…… 　　欧阳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顾恋云缠绵亲热的时候，在地球的另一边，美国的旧金山码头，姜树人、白流苏一行正在和欢送他们的美国政府代表、华人华侨及哈佛大学校长科南特的代表、RAC电视台代表乔纳森等人依依惜别。之后，他们将和一些要到华北投资的华人华侨及美国商人一起踏上“海神号”货轮，正式开始返乡的旅程。 　　代表团美国之行收获是巨大的——侯德榜利用欧阳云留下的资料，摇身一变成为了兼通医学、化学、机械学、物理、电子等学科的大科学家，在哈佛大学讲了三节课，结果一鸣惊人、技惊四座，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在此基础上，美国各所名牌大学纷纷向他发出邀请，请他去本校开讲。同时，一些医药和机械、电子行业的大公司纷纷找到考察团，希望和他们合作。考察团一时在美国变得炙手可热，连总统罗斯福都向他们发出了邀请，请他们去白宫做客。 　　考察团刚到美国的时候得到了许多华人华侨的帮助，当侯德榜和考察团的名字屡现各大报端的时候，作为华人他们都感到了无与伦比的自豪。这种自豪感点燃了大家的爱国热情，他们通过姜树人等人了解到华北的现状后，纷纷提出要和29军合作，到华北开办企业，为祖国的强大出力。姜树人因时适度，根据临行前和欧阳云商量好的，又综合了考察团其他人的意见以后，和福特汽车公司、RAV电视台及诸多华人企业家签订了合作协议，同时趁此机会大力宣传盘尼西林的功用，等于免费为盘尼西林做足了广告。 　　美国对考察团特别是侯德榜的推崇无形中还帮了姜树人一个大忙，使得购买设备的相关谈判进行得特别的顺利。特别需要提出的是，当得知他们缺少石油方面的设备和专家，罗斯福总统还以官方名义派遣了三名专家，同时赠送了一套钻探和炼油设备。 　　任何事情有利就有弊，或许正因为考察团此行出的风头太大，而偏偏他们代表的又不是中央政府，这个消息传到老蒋等人耳中以后，直接导致了他们决定对欧阳云和学兵师动手——这才是陈布雷任丘一行的真正动因。 　　“终于可以回家了！”白流苏站在船头甲板上，躲在人群后面，看着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轻声说。 　　范旭东站在他身后，闻言说：“希望回程能够像来时一样顺利。” 　　“希望如此，不知道欧阳大哥他们怎么样了？”白流苏这样想着，朝前面的商莲儿看了一眼，然后咧咧嘴笑了。 　　这个小丫头刚开始还寻死觅活的要找欧阳云呢，但是到了美国以后，由于忙着参加各种活动、应酬，现在早将欧阳云忘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 　　考察团的归程会顺利吗？答案是否定的。姜树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们这边才开始出发，香港那里已经有大批了力行社成员等在了那里—— 　　陈布雷在任丘失手以后，力行社的一些骨干，特别是戴笠不甘心失败，提出了一条曲线瓦解29军军事集团的计策（经过任丘事变失败后，29军和学兵师在中央政府某些要人心目中地位大增，由小股割据势力摇身一变成了军事集团）。认为只要将考察团成员，特别是姜树人和侯德榜等人网罗过来，那么他们此行的一切成果将由中央政府坐享其成。那时，不仅壮大了中央政府的实力，而且必将对29军造成严重打击。 　　如果不是因为欧阳云紧张顾恋云的安危，急着想将她送到美国去，戴笠的这条毒计肯定能够达成。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顾恋云带着精心挑选出来的六人狐瞳小组成员到达香港以后，在维多利亚港意外的发现了自己在笕桥航校的两个同学。这两人和她以前的身份差不多，都同时隶属于委员长侍从室和力行社，所享有的权力不低。她敏感的感觉到这两人同时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企图，于是暂停出行计划，通过狐瞳驻香港特工对之进行了核查，从一个外围人员口中套出了一点信息，她经过分析得知了对方的计划，不由大惊失色。一面按兵不动，一边通过特殊渠道向狐瞳驻两广的人员发出求助，让他们一起过来处理这件棘手的案子。 　　好在这个时候“海神号”才航行到关岛，到香港还有一段时间，顾恋云得以有时间调动人手，开始了和力行社针锋相对的布置。 　　戴笠向老蒋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用词是找机会拉拢、收买姜树人等人，但实际上他准备采用的却是极端办法，即使用暴力先将考察团全体人员绑架了再说，然后再徐徐谋之。 　　考虑到考察团人数众多，光靠力行社的力量是显然不够的，为此戴笠联络上了杜月笙这个青帮头子，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人力。然后他就开始详细的布置，准备在考察团上岸之后一网打尽。 　　与力行社相比，顾恋云尽管将两广的狐瞳人员都调了过来，但是人数上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考虑到再从任丘调任肯定是来不及了，顾恋云决定兵行险着，争取把事情闹大引起港府方面的注意，使之加强治安巡逻，间接的等于使考察团多了些保障。 　　主意打定以后，她经过周密部署，决定在8月15号这天展开行动，代号就叫做“城门救火”！ 第142章 城门救火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城门救火应该也能惠及池鱼吧。 　　无巧不成书，力行社的这次行动代号就叫“收网”，竟然和鱼也能扯得上关系。负责这次行动的就是顾恋云的那两个笕桥同学，个子高一点的叫邱乘风，个子矮一点的叫唐有亮。其中，邱乘风负责外围工作，如租房子，借车子，联络上海的杜月笙请求他在香港的手下帮助等等。唐有亮则负责具体行动，他先通过关系获知了“海神号”到港的既定时间，然后便开始计划劫持的具体步骤，争取能将考察团一网打尽。 　　顾恋云从码头官方那里获得了近期从旧金山到港的所有客货轮名单，最后把目标锁定在“海神号”货轮和“亚里士多德号”豪华邮轮身上。 　　“海神号”的预期到港时间是8月17号，顾恋云在暗处将唐有亮他们的举动尽收眼底，发现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进出他们所住的“振华旅社”，她知道考察团一定就在“海神号”上，于是决定在8月15这天晚上展开行动。 　　刘德华是香港警局尖沙咀分局的一名探长。刘探长今年三十六岁，本命年的原因，他的腰上系着一条红腰带。 　　这两天手头上没什么案子，下班以后，刘探长和两位手下在一家名叫“皇家鸡”的饭店喝了点酒，然后相约去打麻将。三个人从饭店出来的时候是九点多钟，香港已经进入夜生活时间，街道上灯火辉煌，人头攒动，从路边小摊上传出的酒菜香味很是撩人胃口。刘探长伸了个懒腰说：“韭菜黄，这次本钱可带够了没，可别再让人扫兴。” 　　韭菜黄真名黄大发，因为身材瘦削，这才得了这么个绰号。他酒有点多了，拍胸脯说：“上次是特殊情况，今天绝对……”话没说完，他忽然看见一个男子抢了对面一个小姐的坤包就跑，不由破口骂道：“敢当着老子的面撒野，太不像话了！刘探长，前面有个小偷！” 　　刘德华精神一振，“哪里？！” 　　“往那边跑了！” 　　“追！” 　　“追！”三个人接着酒劲，飞快的追了过去，很快就追到了维多利亚港附近的一条街道。眼看着小偷就在前面，只要再使把劲就能够逮到了，可是却又始终差那么一点，刘德华有点怒了，喘着粗气喊道：“这个贼子倒是能跑！抓到非得先将他两条腿打折再说。” 　　韭菜黄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小贼也太能跑了！” 　　忽然，“呯”的一声枪响，接着“轰”的一声爆炸，前面的一个拐角处升腾起一片火光，三人吓了一跳，刘德华出了一身冷汗，酒立刻醒了，将手枪拔出来问道：“怎么回事？哪里打枪？！” 　　“前面！不对啊，难道哪两个帮派在这里火并？探长，我看我们还是先不要过去了！” 　　“韭菜黄，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得不到晋升吗？太惜命了！富贵险中求没听说吗？先过去看看再说，万一是两个小毛贼打家劫舍呢，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吗？！”刘德华说完，先向总部讲明这里发生枪战，请求支援，然后猫腰想过去看个究竟。 　　这时，从对面看过来一辆轿车，车门旁站着两个蒙面大汉。车速不是很快，两个大汉一手抓住门把，一手持着冲锋枪对着后面一阵狂扫，然后钻进了车里。 　　刘德华吓了一跳，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小毛贼才有的架势，急忙往地上一伏，说：“快趴下，真是黑帮火并呢，这火力，我们还是等援兵来了再说。” 　　三个警探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刚刚隐藏好身体，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声越发激烈起来。爆炸声惊吓到了附近的行人居民，不少人赶紧往家里跑，一些女人大声尖叫起来。爆炸引起的火光中，振华旅社里冲出来五六个人，拿着手枪和冲锋枪向那辆轿车狂射着。有人还扔出了两颗手榴弹，手榴弹将轿车炸得弹起来老高，可是里面的人却好像死了一样，再也没露过面。 　　刘德华嘀咕道：“一帮蠢蛋，人家造弃车跑了，哼，说不定已经躲到他们对面的巷子里去了。” 　　刘德华对这里的地形相当熟悉，果然被他言中，就在从振华旅社冲出来的枪手打爆那辆轿车准备过去查过战果的时候，从他们斜对面的那条巷子里先是飞出来一枚手雷，接着喷射出两条火舌。那些枪手措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放倒三人，还有几个见势不对，飞快的架起受伤的同伴跑了回去。 　　不过，对面的人显然不想放过他们。对面的屋顶上忽然响起了机关枪的声音，刘德华吃了一惊，这才发现振华旅社的屋顶上竟然躲了人，此时正抱着一架歪脖子机枪对着振华旅社的院子进行扫射。“还好老子刚才没露面，不然现在挨扫射的就是我们了！”刘德华等人正在暗自庆幸着，忽然两辆汽车远远的从他们的来路开了过来，车门两边都站着枪手，还没靠近战场边开始向机枪手射击起来。韭菜黄眼尖，说：“是青帮的人！”然后惊异看着刘德华说：“谁他妈的这么大胆子，敢在香港挑战青帮？！” 　　刘德华想了想说：“还有谁，只有日本人才有这胆子！” 　　“那我们怎么办？”这时，远处响起了警笛声。刘德华说：“还能怎么办，绕到后面去，等大部队上来和他们汇合吧。这事闹大了，现在出头那是找死。” 　　“啊！” 　　“啊什么啊，赶快绕过去！”刘德华说着，正想猫腰从躲藏地绕开，忽然看见斜对面的巷子里人影一闪，他看清那人正是将他们引来这里的小偷，先是一惊，待看见他双手连续掼过来两枚圆溜溜的东西，这才醒悟出不对，但已经迟了。 　　“娘的，原来这小子是故意将我们引来这里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在被爆炸掀至半空的时候，他这样想着，落地之后不甘的睁大着眼睛，似乎要控诉什么。 　　坐着汽车赶过来的是邱乘风。与刘探长他们一样，邱乘风包括被袭击的唐有亮，可以说完全被打懵了。 　　唐有亮在振华旅馆里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劫持事宜，根本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人家的目标。邱乘风更好，当时他正在和青帮的一些大佬在喝酒呢。 　　狐瞳这次一共集结了十七个人，顾恋云当仁不让的担当了指挥者的角色。在她看来，既然已经决定做了，那么一定要尽量的做大。首先要对力行社在香港的力量形成大的杀伤，其次是要让香港政府绝对重视此事，那么，“借刀杀人”是必须的。 　　香港作为东西方交融的大都市，向来鱼龙混杂，在这里能很轻易的找到其它势力的影子，这样一来，如果刻意的要伪装成第三者势力是很容易办到的。顾恋云经过实地考察以后，最后决定伪装成日本人，所以这一次使用的武器尽量的使之具有日本特色。比如说歪脖子机枪、甜瓜手榴弹等等。 　　刘德华等人的出现也是她布的局，为此有队员曾提出异议，认为不应该牺牲无辜的老百姓。顾恋云当时满口答应，但是私下里却让负责扮演小偷的张成建一定要把握好出手的时机，务求一击中的，因为这关系到考察团能不能获得香港警方的特别关注。 　　张成建属于赴美国小组的一员，临行前得到过欧阳云的关照，一切唯顾恋云之命是从，所以很忠实的执行了这一命令。 　　振华旅馆原本就是力行社在香港的一个据点，所以唐有亮等人来了以后，该旅社便客满为患，不仅不再接受新客人，而且将老房客也请了出去。唐有亮这么做本是为了保密起见，没想到反而便宜了狐瞳动手脚。 　　狐瞳负责发起首轮袭击的广东小组的成员，他们有两人装作旅客的样子到振华旅馆投宿，被拒绝以后挤在柜台前纠缠不休。然后大约五分钟以后，张成建将刘德华等人引了过来，顾恋云便发出了动手的暗号。广东小组的组长裘剑看见暗号，立刻带着其他两人将车开到旅馆门口，然后和里面的两个成员同时开枪射击，当场打死了老板还有五个力行社的骨干。裘剑将一枚地雷扔进旅馆，掩护两个队员撤退，然后边开车撤退，在此过程中，在楼上议事的唐有亮等人听见枪声、爆炸声立刻冲了下来，于是，双方开始在旅馆门口缠斗。随后，裘剑等人趁着另一辆车子经过门口时，全部弃车转移。唐有亮等人被那辆车子吸引，追了上去，于是便发生了刘德华他们所见的一幕。 　　这一仗，尽管顾恋云计划周详，但是狐瞳还是损失了两员大将，同时还有三人负伤。牺牲的两人都是广东小组的，他们和对方相距太近了，一个被冲锋枪直接打成了马蜂窝，还有一人却是被唐有亮一枪击中了心脏。 　　受伤的三人则都是香港小组的，事后他们立刻被送到了较远的私人医生那里。至于那牺牲的两人，被击中心脏的当时被抢了回来，还有一人却因为躺在了旅馆门口，只能长眠于此了。 　　“我想去把张小冰的尸体抢回来！”撤到安全地带以后，裘剑对顾恋云说。 　　顾恋云坚决的摇了摇头：“记住他的埋葬地点吧，总有一天我们会来为他正名的。当然，如果你觉得他的牺牲没有价值，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去将他的遗体抢回来。” 　　裘剑蔫了。 　　张小冰的牺牲自然是有价值的，他穿的衬衫是带有明显日本军人特色的。需要说明的是，发生在维多利亚港附近的这一次枪战最后被香港警方认定为力行社和日本特务机关的火并，而刘德华和他两个手下的非正常死亡最后也被记到了他们。从那一天以后，香港政府不仅向中日两国政府提出了强烈的抗议，而且开始让香港警方派员跟踪他们的骨干人员。正因为此，考察团两天后抵达香港的时候，什么意外也没有发生。 　　而这个时候，顾恋云已经坐上了去旧金山的客轮随船航行到了茫茫的大海上。 第143章 半仙建功 　　考察团抵达香港以后，再次引起了轰动，原因么，自是因为侯德榜了。 　　“‘侯德榜在美国的风光无限，在我中华历史上绝对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自侯博士以后，西洋人将不敢再小窥我华夏子民的智商’，‘据本报得到的消息，侯德榜博士和欧阳云教授所研发出来的医药技术及动力装置，比之当前世界最高水平要领先十年甚至二十年……’香港地方的报纸，这几天通篇累赘的都是这些内容，其中还有侯德榜的生平介绍，更有相关人士的访谈录，一时，侯德榜冒出了众多的发小还有同学，香港人一时以认识侯德榜为荣。香港著名的几所大学更开出天价条件邀请侯德榜留港任教，在此大势下，香港方面加强了考察团的护卫力量，不敢有丝毫大意，我们经8月15日一战，实力大损，已不足以发动原计划……”庐山，美庐公寓的二楼阳台上，陈布雷小心翼翼的念完邱乘风从香港发回的密电，然后看了看双手抱肩立在面前的委员长。 　　“侯德榜？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应该是中华化学工业会的吧，他们的理事长是不是俞同奎？” 　　陈布雷想了想说：“是，还有一个叫陈世璋。这两人是创始人，委员长怎么会认识他们的？” 　　老蒋微微一笑：“他们曾经打报告请求政府出款给他们盖会所，这份报告当初还是你交给我的呢。” 　　“几年之前的事了，委员长真是好记性。” 　　“这个俞同奎现在在南京的吧？” 　　“我可以找人调查一下。” 　　“务必要找到他，让他去做侯德榜的工作，将考察团全部招揽过来是不可能了，不过能将侯德榜留下的话也不错。”老蒋说完想了想，继道：“不管侯德榜提怎样的条件都可以满足他，布雷，这事你亲自去办。” 　　“是，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去吧，去吧。”老蒋挥了挥手。 　　任丘，欧阳云接到裘剑从香港发回的密电以后，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暗自庆幸，幸亏有顾恋云在，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他立刻让刘哲良将李铁书他们叫来，先向他们通报了此事，然后向他们征求意见。李铁书说：“考察团竟然在美国造成了这大的反响真是出人意料，不过这样一来势必也引起了眼球效应。侯德榜等人现在就像块蛋糕，不仅是中央政府，其它各方势力肯定都想来咬一口。从香港到任丘还有段路要走，他们一定还有后手，我认为应该派出精干人手去接他们。” 　　张镇是第一次获邀参加这种学兵师的机密会议，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相当的受用，知道从今以后自己真正算是学兵师一员了，他说：“这是必要的，以我对戴笠的了解，他一旦做了某项决定，就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可是派谁去呢？” 　　就在前天，楚天歌和单人雄刚刚带着十名狼牙战士和十名新组建的隶属于学一旅的“大刀”特战团战士去了吉林。 　　张镇为原宪一团起这么个名字可谓用心良苦——大刀是29军的成名兵器，他起这么个名字的用意，是不是有向欧阳云和宋哲元表明态度的意思？！ 　　本来，欧阳云是想等考察团回来以后再进行这项“比武”的，不过几天前他去看王东北时遇到一个原救国军军人，从他口中获知了“中马城”的事情，遂决定立刻实施针对之的突击行动。 　　原救国军军人名叫张抗倭，是原救国军的一名连长，一次战斗中被小鬼子给俘虏了，辗转关进了位于吉林省双河县的背荫河村的“中马城”——中马城是日军霸占背荫河村土地修建起来的一座城堡，因主管是中马大尉因此得名。中马城是小鬼子731部队进行细菌试验的一个据点，建成不久就引发了一场暴动，张抗倭正是那次暴动中侥幸逃出来的幸存者之一。 　　张抗倭并没有提到731，也不清楚中马城里进行的究竟是何等试验，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小鬼子那是不把中国人当人看呢，只要进了中马城，那就别想活着出去。正因为此，他们才发起了暴动…… 　　张抗倭脱险以后本来是想回原部队的，可是原部队被打散了，他担心再次被抓，一路流浪到了任丘境内，正好碰到了王东北。 　　没听张抗倭把话说完，欧阳云的眉头就锁了起来，满是自责，心想自己真是糊涂了，怎么尽然把731部队给忘了，这支部队的存在那就是枚原子弹啊，不仅是抗战时期给中国人民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就是抗战胜利后，也给东北人民遗留下了难以根除的祸患！不行，这事得尽快解决，一定要将731这颗毒瘤连根拔掉！ 　　欧阳云其实挺想亲自去办这件事的，但这想法才提出来就遭到了李铁书等人的坚决反对。李铁书说得好：“从今以后你提都别提这类想法，我们学兵师经不起这种折腾了！”欧阳云只得作罢，最后和众人商量以后，决定派楚天歌和单人雄带队前往。欧阳云给他们的作战任务是：中马城所有鬼子必须一个不留的歼灭，里面的试验用品都必须化为灰烬！ 　　楚天歌和单人雄将狼牙和大刀的精英的都带走了，那么派谁去广东护卫考察团的周全呢？！欧阳云最后拍板说：“看来只有让郭彪亲自出马了！” 　　郭彪到了狼牙以后，如鱼得水，甚至比欧阳云这个创始人还要称职。狼牙在他的苦心经营下，战力比之成立初期进步不知道多少，让他带队执行这一任务应该不成问题。同时为了以防万一，欧阳云决定动用一下黄子霖。 　　黄子霖因为从欧阳云这里得到了陈济棠的星运走势，很快就获得了他的信任，据狐瞳广东小组传回来的消息，陈济棠现在每逢大的决策都会让黄半仙看看星位图，让他出马左右一下陈济棠对待考察团的态度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广州，陈公府，陈济棠搓着双手，正面犯难色的看着翁半玄和黄子霖。翁半玄是广东有名的术士，占卜手段了得，自称上知五千年、下知五千年，黄子霖没出现之前，陈济棠但凡有什么重大事情需要决策，事先都会请他摆上一卦。后来黄子霖被他的手下介绍过来，自称“摸骨神算”，能够“白眼看天象”。陈济棠开始半信半疑，后来让黄半仙摸了“尊骨”以后，被他将自己之前的发达过程全讲了出来，并一一和星位对上了号，这才意识到碰上了高人。又得知自己明年有一运势劫，于是便高薪聘为幕僚，以备时时可以就一些决策请教之。 　　同行相忌自古难免，黄半仙受到了南天王的器重礼遇，自然引起了翁半玄的不忿。于是，两个骗子大家开始处处针锋相对，在陈济棠征求意见的时候，占卜的结果总是南辕北辙。这个时候，就需要他们如簧的巧舌加以佐证自己观点的正确了。这方面，受过专门训练的黄半仙自然要高上一筹。比如这次，考察团要经过广东，陈济棠的手下便向他进言，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侯德榜来，好为广东的经济发展积累人才。 　　陈济棠一向是惜财的，从报纸上又看到太多关于侯德榜的介绍，为之深深打动，手下的进言正好对了他的心思。只是出于习惯，他决定先让翁半玄和黄半仙两人各自占上一卦、看看星运图。 　　翁半玄之所以能获得陈济棠的信任，盖因为能顺着他的意思往上爬，所以总能“未卜先知”。察言观色的本事，黄子霖并不比他差，可是这回且不说已经得到了欧阳云的指示，一定要保证陈济棠礼送考察团出境，就是欧阳云没有指示，他也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鼓动陈济棠来挖自家的墙角。所以，当陈济棠来征求他们意见时，两人各装模作样的做足了功课，然后得出了截然相反的结果。 　　翁半玄占卜的结果是：“大善，此事可成且获益莫大！” 　　黄子霖掏出星位图，翻着白眼在上面摸索了半天，结果是：“不妥！侯德榜的客星位属水，司令的主星位却属火，自古水火不相容，此举只会给广东带来祸端。” 　　翁半玄急了：“黄子霖你居心何在，司令此举只会给广东带来福祉，何来祸患？！” 　　黄子霖的白眼完全暴露出来，森然道：“翁兄，就事论事，司令此举确实只有益而无弊，可是你我勘测的乃是天机，天机可是你我能够随便获悉的。倘若如此，世间还需要你我这等人干嘛？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司令此举乃是能为广东百姓谋取福利的大好事，不过天意如此，难道你想让司令逆天行事吗？”说完这话，他朝陈济棠站立的方向抱了抱拳说：“司令，考察团经过我属地其实也是好事，刚才观测星图的时候，我发现侯德榜博士的客星位旁边犯冲，想来他们此行不会太顺利。如此，如果您能伸出援手的话，且不管他个人会不会对您感恩戴德而有所报答，29军和学兵师那边肯定会见这个情的。前段时间，您不是还希望欧阳云能多卖点盘那个什么林——” 　　陈济棠插话道：“盘尼西林。” 　　“对，就是盘尼西林。如果您这次能够帮助侯德榜一行，我敢断定，我方一定会从中得到好处。” 　　“这个也能看出来？！” 　　黄子霖微微一笑：“刚才我发现您的主星太白下方有隐隐的祥瑞，而这征兆正来自侯德榜的客星方位，故此敢由此推测。” 　　“是吗？”陈济棠怦然心动，暗自思量一下，觉得如果用强将侯德榜留下来，且不说侯德榜会不会真的给广东带来祸端，至少会得罪宋哲元还有那个欧阳云，那样，对方一怒之下说不定会收回原先分配下来的药品配额。但是如果如黄半仙所言，帮助一下考察团，欧阳云说不定还真会见情多卖点药品给广东。再者，自己和老蒋一直存在芥蒂，交好宋哲元他们，将来万一要爆发冲突也能多一助力。这样一想，他主意打定，最后决定采用黄半仙的谏言。 第144章 打老财分田地 　　任丘人民街大发酒楼，二楼的风雅颂包间里，土肥原摘下帽子，然后使劲的扇着风说：“这鬼天真是太热了！”说完又把墨镜从鼻梁上取下来，看了看潘毓桂又看了看李香兰，脸色一板问：“为什么不早点汇报，如果早知道国民政府有这个行动，我们趁机添把柴，再浑水摸鱼该有多好？！” 　　李香兰低头致歉道：“机关长阁下，这是我疏忽了！不关我父亲的事！” 　　土肥原看看她，然后看着潘毓桂笑了，打趣道：“看你女儿多照顾你？！毓桂桑，真羡慕你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女儿。” 　　潘毓桂用怜爱的目光看了看李香兰，欣慰的笑道：“是啊。”想起另一个“女儿”潘媚人，摇头道：“可惜媚人这孩子太不懂事，不然的话，我们一定不会这么被动。欧阳云这个人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太多情了。机关长阁下应该知道顾恋云的吧？我听学兵师一些官兵私下提起，欧阳云上一次在香港差点就死在了她的布置下。可是经过这次风波以后，他们两个又搅和到一块去了。” 　　李香兰说：“顾恋云的事情我知道。”她看着土肥原说：“我倒怀疑上一次她那么做是别有用心，或许就是为了借助力行社的力量阻挠松井他们的行动。” 　　土肥原沉默了一会改用日语说：“松井香港一行还是有收获的，至少缴获了欧阳云的手枪。你们还记得‘河北事件’吗？当天晚上，欧阳云和楚天歌用来阻击租界宪兵追击的就是这样一支手枪。据岛津樱说，也正是凭借这样一支手枪，欧阳云击退了他们的伏击。这支手枪经过国内专家的研究，秘密已经被发现了，它采用的瞄准技术乃是当今最最先进的红外线瞄准技术。这支枪应该事欧阳云从美国带回来的，不过有一个疑点？” 　　李、潘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美国政府极力否认发明了这种枪，我们在其国内也没有这种枪。综合欧阳云所发明的盘尼西林、多功能车等等先进技术，军部怀疑欧阳云背后有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对帝国怀有极强的敌意，军部的命令是——”土肥原说到这里忽然瞪着潘毓桂打住了。 　　潘毓桂不笨，从其表情上已经意料到了他这么做的用意，心里惶惶，强颜欢笑问道：“机关长阁下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土肥原阴测测的道：“毓桂桑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刚才我讲的都是大日本帝国的高度军事秘密吧？！” 　　潘毓桂额头上汗如浆出，说：“多谢机关长阁下的信任！有用的着毓桂的地方尽管开口，必不辱使命。” 　　李香兰说：“机关长阁下，对我父亲请尽管放心吧。上次在湾村，我父亲可就差点被欧阳云给害了，他可时时指望着皇军帮他报仇呢。” 　　“是吗？” 　　潘毓桂赶紧点头，趁机将额头上的汗水抹去，道：“是是，还望机关长能够帮我报在湾村所受到的屈辱！” 　　土肥原满意的点点头，不着痕迹的向李香兰投去嘉许的一瞥，说：“其实我早就把毓桂桑当作自己人了，呵呵，下面我们就好好来领会一下南次郎司令官关于华北最新的谋略吧……” 　　国民政府针对欧阳云的这次行动进行得相当的隐蔽和迅捷，日本人才闻到味道便已经结束了。而结果是欧阳云获胜，实力更上一层楼，这显然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天津因为一场骚乱被29军张自忠部实施了军管，这大大的刺激到了日本人的神经。可是由于西方人士被害，加上欧阳云动用了盘尼西林获得了英美等国的支持，以南次郎为首的强硬派虽然暴跳如雷却孤掌难鸣，而日本的袖珍内阁则开始审时适度，决定缓行华北高度自治方案，这无形中让土肥原在华北的行动开始变得束手束脚起来。当然，由于油田的存在，日本人是不可能放弃任丘和华北的，土肥原和南次郎都深悉这一点，便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学兵师哗变”，两个日本老狐狸立刻从中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于是迅速制定出了一条毒计。 　　说是毒计，本质是一桩针对学兵师或者说是欧阳云的卑鄙交易。用土肥原的话来说：“国民政府之所以出动陈布雷这样的大人物来对付欧阳云，即使不是老蒋本人的意思，那幕后的推手也相当强大。如果是老蒋的意思，那应该是奔着油田来的，但如果是四大家族之类的人物，那应该是冲着盘尼西林等相关可以赚钱的技术。而以我对国民政府一些政要的理解，他们不可能不眼馋盘尼西林，这样一来我们的机会就来了。通过和他们的合作影响国民政府的决策，国民政府许以重诺，我们再威逼利诱，先挑拨宋哲元和欧阳云关系，然后再借助29军的力量收复任丘，到时候，我们只要油田，至于和盘尼西林相关的人事则可以交给国民政府……” 　　土肥原之所以要见潘毓桂，正是需要他出面和国民政府中的一些要员进行斡旋。 　　此计极毒，潘毓桂听得出了一身冷汗，小心肝也怦怦的狂跳不止，他小心翼翼的说：“机关长对国民政府的人事了解得真是极其透彻，不过，宋公和欧阳云的关系极铁，要想离间他们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这个你不要担心，只要国民政府肯配合我们开出足够的条件，29军那边就交给血樱吧，29军可不是铁板一块！” 　　李香兰说：“29军中已经有不少人对欧阳云抱有成见了，如果有人添把柴的话，燃起熊熊大火并不是问题。” 　　潘毓桂狐疑的看着他们。 　　土肥原面色一正说：“就这么办吧，毓桂桑，明天去一趟南京吧，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道南京以后请到‘葵花楼’去一趟，那里将会有人给你提供帮助。” 　　“是，不过我怎么和他们联系呢？” 　　“他们会主动来找你的，这点不要担心。” 　　“好的。” 　　“我们分头走吧，最近任丘城内的治安很严哪。” 　　29军中有人和学兵师存在矛盾吗？答案是肯定的。学兵师在任丘推行的土改政策虽然采取了比较迂回的路线，貌似不会触犯地主老财的利益，但前提是这些地主老财们是真正奉公守法的良民。地主老财们会是良民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如果地主老财们都是良民，那地主老财这个词组就不会这么让人厌恶了。 　　任丘的土改刚刚开始的时候还好，由于涉及的土地比较少，加上有学兵师的枪杆子撑腰，进行得很是顺利。不过随着土改的深入，问题就凸现出来了。首先，随着佃农的减少，地主老财们忽然找不到长工、短工了，再次，随着工作组工作的深入，一些贫瘠土地渐渐变成了肥沃的土地，这自然引起了地主老财们的垂涎。于是，一些摩擦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首先跳出来的是一个叫张泽仁的地主。 　　张地主是任丘北郊张家庄首屈一指的大地主，家里足足有一万五千多亩地，再加上一些作坊什么的，可以说富甲一方。对于学兵师主持的土改，他开始抱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原则，并不过问。然而，当他手下的佃农、长工在工作组的主持下开始纷纷撤销合同交回土地，他坐不住了。 　　需要说明的是，张地主的儿子张士诚是29军刘汝明手下的一个营长，由于儿子的关系，张地主和任丘县里的某些官员关系相当不错，而他更豢养了私人武装。于是，当着学兵们的面他和手下的佃农解除了合同，暗地里却派手下到佃农家中进行威逼利诱，想强迫他们再次签订新的“卖身契”。 　　学兵师的土改政策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已经相当的成熟。土地方面，虽然有商人们进行投资，但是资金毕竟有限，现在已经开始出钱收购再分配。当然，因为地主老财们的土地都是由于没有人耕种而不得不出卖，所以价钱方面相当的便宜——这或许就是该政策最值得讴歌的地方了。 　　佃农们已经尝到了合作社的甜头，要想他们回头再替地主老财们当牛做马，他们自然不愿意，奋起抵抗的情况下，锄头敌不过枪杆子，当时就被张地主的狗腿子打死了三人，打伤多人。那个时候，工作组的负责人还是刘哲良，许是受了欧阳云的影响，小伙子血气方刚、爱憎分明，听说在自己的主持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二话不说就带着学兵们将张地主家给围了起来，一阵乒乒乓乓之下，痛快的打死了张地主的四个手下，并且蒋张地主一家绳之于法，押到了县法院，算是结结实实的过了把“打老财分田地”的瘾。 　　任丘县政府在欧阳云的授意和康达夫的主持下，人事、办事效率、办事宗旨早就今非昔比，结果自然是张地主吃了官司，不仅要蹲大牢，而且还要出钱赔偿死伤佃农家的损失。 　　事后，虽然由于宋哲元的出面斡旋欧阳云特赦了张地主，但是他家的财产却充公的充公，赔偿的赔偿，是再也无法对抗土改洪流了。故此，且不说这事对任丘土改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反正学兵师（其实就是欧阳云）和张诚士（其实就是刘汝明）之间的梁子是结下了。 　　29军中有多少军官是任丘人？又有多少人家里不是地主老财？这样一算，就可以知道有多少人和欧阳云结下了梁子—— 　　这可是一股不容小窥的力量哪！ 第145章 居心叵测 　　“一个算命玩嘴皮子的能起什么作用？”这话是郭彪说的，当时欧阳云刚刚将黄子霖这种“人才”网罗回来，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极其不屑。 　　而广州一行，让他改变了这个看法——正是因为这个算命的，考察团在广州受到了陈济棠这个南天王的隆重接待，不仅请考察团包括郭彪他们美餐了几顿，而且为他们预定了包厢，亲自将他们送上了火车，末了还请姜树人带上自己对欧阳云的问候，请他有时间来广东访问参观，宛然是国家元首之间的礼节。 　　“这个算命的不简单哪！”火车上，他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和郭彪他们会和以后，获悉了华北局势的变化，姜树人一直表现得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他想到些什么，没有接郭彪的话，问：“‘以商制农’进行得怎么样了？” 　　“打了几个土豪劣绅以后，现在可顺利呢。说起来好笑，因为佃农长工们进合作社的进合作社，进工厂的进工厂，现在许多地主老财招不到人手，因此荒芜了大片的土地，可把那些老东西急坏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且不说土地荒芜了影响任丘的农业生产。所谓的地主老财背后都是有势力的，这势必会触犯到他们的利益！”姜树人何等样人，他不担心欧阳云独立会疏远和宋哲元乃至29军的关系，一语道破了任丘政府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再说，军座可是明确支持的。” 　　“不一样的——”确实不一样，如果学兵师还属于29军序列，不管欧阳云做得多么过分，因为是内部事务，宋哲元出面就可以协调解决。但是现在学兵师并不属于29军序列，这样一来老宋就不太好说话了。照顾欧阳云的话会寒了部下的心认为他胳膊肘往外拐，帮手下说话的话，且不说欧阳云有没有想法，李铁书等人一定会有意见。姜树人说：“中国国情实在太复杂了，日本人和中央政府的势力又掺杂其中，这样一来……”他摇摇头问郭彪：“如果宋公和欧阳云起了冲突，你站在哪一边？” 　　这对郭彪来说是个有些残酷的问题，他摸摸脑袋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假如！” 　　郭彪想了想，犯难了。从感情上来说，作为老宋曾经的贴身警卫，他自然和老宋更亲近些，可是，他和欧阳云的关系，却是兄弟加知己。他摇摇头说：“不知道，也许我会谁也不帮。姜先生，那你呢？” 　　姜树人看向窗外，沉吟了一会说：“我会帮理不帮亲。”美国一行对他的触动极大，美国的高度工业化、美国的富庶、美国人的民族自豪感、华侨华人在美国受到的歧视，这些都深深地触动了他某方面的神经——读书人的感情总是很充沛的，抱负也比一般人远大，如果说之前他活着还有些懵懂、跟着宋哲元更多的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获得该有的尊严的话，现在他却有了真正的理想和抱负——中国什么时候能像美国那样强大呢？！这是考察期间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正因为此，他才发现宋哲元和欧阳云的不同之处，才下定决心要好好的辅佐欧阳云，也才会在弄清楚华北新的局势分布后产生这样的担心。 　　“帮理不帮亲？！”郭彪喃喃说着，宋哲元和欧阳云两人的面庞在他脑海中幻灯片一样闪烁着，他正感到心烦意乱，忽然听见一声厉喝：“你们是谁？站住？”他看向车厢口，见方大同将一个戴礼帽的中年男子和其随从拦住了，双方持枪想向，剑拔弩张，急忙站起来和姜树人走了过去。 　　老远的他喊道：“陈主任，真是巧哪？！” 　　戴礼帽的中年男子正是陈布雷，他在广州没逮到机会亲近考察团，没办法只好尾随到了火车上。谁知道考察团坐的是包厢，而且防卫严密，他没得办法，只好屈尊亲自来求见侯德榜，谁知刚走到包厢门口就被方大同给拦住了。看见郭彪他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没认出他来，笑道：“这位仁兄是？” 　　“郭彪，学兵师的。” 　　“哦，原来是狼牙大队长，久仰了。”陈布雷的手下中有人识得郭彪，附耳道破了他的身份，陈布雷虽不认识郭彪，但是因为在狼牙手上吃了亏，故此对狼牙却是印象深刻，脸色一变，勉强的和郭彪打过招呼，视线在车厢里寻找着，说：“侯博士在这节车厢的吧，在下和他是老友，特来见上一面。”站在他身后的俞同奎已经发现了坐在显著位置的侯德榜和范旭东，扬手叫道：“侯老弟，好久不见啦！” 　　侯德榜看过来，站起来说：“是理事长哪，真是巧哪，这边请。”和范旭东走过来，为姜树人他们做了介绍。 　　一听俞同奎是什么协会的理事长，和侯德榜是老友同事，姜树人和郭彪立刻猜出了他们的来意，两人对望一眼，姜树人说：“既然是老友相见，坐下来慢慢叙旧吧！”然后和郭彪与他们坐在一起，便再也不肯挪窝了。 　　见郭彪竟然在这里，陈布雷知道对方已经有了防备，心想既然这样，那我们干脆挑明好了。他等俞同奎和侯德榜他们寒暄好了，朝前者使个眼色，然后微笑着说：“侯博士此次美国之行真是大涨国人志气，灭了洋人威风哪！” 　　侯德榜是个治学严谨的君子，倘若不是情势需要，他是断然不会作出“剽窃”这种有辱身份的事的。他是搞科学出身的，因此比一般人更明白欧阳云的那些看似儿戏的“论文专著”究竟具备怎样的意义，正因为此，他在美国进行讲学、演讲的时候，总是以欧阳云的学生自称，称这些都是老师的专著，他所做的只不过是引申而已。他这样做没有自跌身份，反而使得众人感慨于他的品德，对他更加的尊敬。 　　许是专于著学研究的原因，侯博士在其它方面不会投注太多注意力，他对于和俞同奎的这次偶遇完全没有其它方面的考虑，闻言有些羞愧的说：“陈主任说笑了，这些都是欧阳先生的发明，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复叙而已。” 　　陈布雷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亮，已经掐准了他的性格命脉，说：“侯博士真是谦虚，就是欧阳先生的发明，对于我们这些外行来说那就是天书，别说复叙了，根本理解不了。侯博士如果不是学富五车，想来也不会理解这些专业性的东西。” 　　侯德榜点点头说：“陈主任这话很中肯，事实如此，欧阳先生实在是个天才哪，每每想起他今年不过弱冠，我就感到由衷的惭愧，感觉自己前半生是虚度了。” 　　“受教育的情况不同，出身环境不同罢了，侯博士不该妄自菲薄。对了，冒昧的问一句，欧阳先生的这些发明您都掌握了吗？” 　　“掌握谈不上，细细的研究了一下，算是已经默记在心了。” 　　“那就好！”陈布雷煞费苦心的试探出了“侯博士”的深浅，心情大好差点就要原形毕露，见郭彪的牛眼瞪圆了，他急忙收敛神情，说：“那侯博士今后有什么打算呢？可曾想过将自己所学教诸后人，为国家的强大出一份力呢？！” 　　侯德榜胸脯不觉的挺了起来，说：“这是当然的，这次回去以后，我就会向欧阳先生讨这份差使，争取在有生之年将这些发明都能付诸实施。” 　　“是回任丘吗？” 　　“是。” 　　“为什么不去南京呢，那可是国家的首都，在那里，正有成千上万的有志青年正嗷嗷待哺。” 　　陈布雷此话一出，姜树人、郭彪等一直关注着他的人自不必说，就是方大同他们这种四肢发达，头脑貌似简单的狼牙士兵也听出来了，这小子哪是叙什么旧，这分明是想挖人呢！ 　　白流苏和商莲儿一直坐在侯德榜旁边，白流苏听得一惊，不觉多打量了陈布雷两眼，商莲儿“童言无忌”，叫了起来：“他是谁呀，实在太可恶了，竟然跑我们这里挖墙脚来了！”抓住白流苏的手臂摇了起来说：“流苏姐，快把他赶走，这人居心太恶毒了！”又对侯德榜说：“老侯，你可别听他的鼓惑哪，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父亲回去后帮我家办一家电视机厂的！” 　　陈布雷大窘，侯德榜则如梦初醒，他站起来连连摆手说：“陈主任，德榜的志向并不在学校，而是要脚踏实地的做一番实事出来。要说讲学，你应该请欧阳先生哪！” 　　陈布雷黑了脸，看向俞同奎。俞同奎向侯德榜连连使着眼色，说：“德榜，你是不是书读多了脑袋都迂腐了？欧阳云是谁，和中央唱对台戏的割据军阀哪，你怎么能帮他做事呢。身为华夏子孙当为国效忠，你呀，还是随我去南京吧！委员长已经说了，要拨专款给你修建实验室，从英美等国进口世界上一流的设备……” 　　见他们越来越不像话，郭彪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说：“俞理事长，陈主任，感情两位并不是偶遇旧人过来叙旧，实是居心叵测另有所图哪！哼，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又把侯博士当成什么人了？！大同，送客！” 　　“你！”面对郭彪的虎威，俞同奎张口结舌；陈布雷脸上则黑红两色不住转换，在方大同作出请姿势半晌之后，他站起来对侯德榜有些勉为其难的笑笑，说：“侯博士，那我们待会见！”然后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转身率众而去。 第146章 拉钩上吊一辈子不变 　　目送陈布雷等人离开以后，郭彪再也坐不住了，从口袋里掏出列车的行进路线图，和姜树人、白流苏及狼牙的几个骨干开始商讨可能遇到的突发事故。 　　他们乘坐的这趟列车终点站是汉口，途中会经过江西的几个车站。他们原来的打算是经汉口转乘去郑州的列车，在郑州再转车到北平。江西、湖北都属于国民政府的腹地，如果陈布雷等人想在汉口或者其它站次动点手脚还是很容易的。 　　姜树人问：“如果陈布雷他们在汉口有所布置的话，以我们现在的人手有可能和他们对抗吗？” 　　郭彪想了想说：“这要看他们的决心，如果他们想彻底撕破脸的话，我们万万不是敌手，如果他们并不想搞得尽人皆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侯博士他们必须和我们是一条心。” 　　“侯博士那里你可以放心，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明确表示要和我们29军站在一起。” 　　白流苏说：“听那个姓陈的意思，他好像只是想拉拢侯博士，我们是不是可以让他和大部队分开走？” 　　郭彪眼睛一亮，笑道：“好主意，这样，我带几个人和侯博士另走一条路，大部队仍然走原定路线。” 　　姜树人想了想说：“也只能这样了。” 　　任丘县政府，原绥靖主任办公室里，欧阳云听完木剑蝶的汇报，眉头皱了起来，问：“你的意思呢？” 　　木剑蝶接管狐瞳以后，工作成果很显著，狐瞳的情报网已经撒向全国各大城市，同时加强了任丘市的反谍报工作。前天，土肥原乔装打扮进入任丘，自以为没人发现，实则上他一进来就被狐瞳外围成员被瞄上了。而李香兰和潘毓桂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下，三人见面的事并没有躲过狐瞳的耳线。 　　土肥原自从上次灰溜溜的离开任丘以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露面了，他这个时候来见潘毓桂，木剑蝶认为一定包含着十分祸心，不敢大意，特地来向欧阳云汇报，请示采取什么行动。面对欧阳云的询问，他说：“李香兰这段时间频繁下乡，接触了不少对我们土改政策抱有成见的地主，我怀疑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潘毓桂这段时间表现得还算中规中距，不过老是以送吃食给侄女为名进入军营……” 　　欧阳云打断他，沉吟着说：“潘毓桂暂时不要管他，潘媚人那里我会抽空去一趟，就一些问题和她说说清楚。倒是这个李香兰得提防着一点，派人把她盯紧了，想办法弄清她的真实意图。土肥原无事不登三宝殿，先盯着，当前最重要的是确保考察团的回归没有意外？！对了，吉林小组有没有消息回来，楚天歌和他们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没有这么快的。” 　　欧阳云笑了：“倒忘记天歌他们出去才几天，呵呵，最近忙的没了时间概念。” 　　“师座，你也要保重身体，你最近脸色很不好。” 　　“过了这几天就好了！”最近这几天，欧阳云正在忙着设计口径超过150MM的重炮。这些重炮是张自忠订购的，自从他试过“卫青式”自动步枪和“去病式”多功能机枪以后，一下子对兵工二厂信心大增，继而提出，如果能够拥有和小鬼子相媲美的重炮，那天津必定固若金汤。 　　欧阳云自然知道大炮在现代战争中的重要性。38师要想守住天津，确保大沽口码头不失，没有重炮肯定不行。于是开始将造炮提上议事日程。 　　兵工二厂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已经自主组装了几条步枪和机枪生产线，培养出了一批技术工人，不过要想造炮却有不少难度。首先原料就是个问题，没有大口径无缝钢管，造炮的事想都不要想。 　　药厂开始正式投产以后，由于盘尼西林的魅力，从欧美国家进口钢管并不是问题，但是大口径无缝钢管属于战略物资，且别说欧美国家肯不肯出口，就是他们肯出口，小日本还有国民政府肯定也会从中作梗。任丘特殊的地理位置，又使得他们无法摆脱其干扰。考虑到这种种可观条件，欧阳云遂决定自己生产无缝钢管。这样一来，特种钢的熔炼、大口径无缝钢管的模具、大口径的铣床就必须一一解决。而任丘在这些方面都是空白，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这就让欧阳云感到分身乏术了，他的脸色不佳也就情有可原了。 　　送走了木剑蝶，欧阳云思量自己也该从图纸中脱身放松一下了，于是决定去看看潘媚人，把有些事情和她说说清楚。 　　和上次见面相比，潘媚人又瘦了，欧阳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一根绳子上晾晒着被单。专注于劳动的女人是最美的，况且是潘媚人这样的大美女。欧阳云示意刘哲良等人禁步，轻轻的走了过去，不声不响的帮她将一床被单扯直。 　　看见一双大手，潘媚人吃了一惊，抬头看见欧阳云微微笑的脸，她脸上先是泛起两酡红晕，接着眼眶便开始泛红，也不知道有了怎样的感慨，竟然像这盛夏的天气似的，有随时变天的可能。 　　欧阳云对于女人的眼泪一点免疫力都没有，或者，这就是李香兰形容他多情的引证吧。他笑道：“怎么了？看见我不高兴吗？” 　　潘媚人比之以前大方多了，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不过，面对欧阳云例外，这不，她的头立刻低下了，“师座！你怎么来了！” 　　“什么师座，我是来看望老朋友的，怎么，不想和我做朋友么？” 　　“不……”少女显得有些慌乱，这或许是朝思暮想的一幕，然而真正出现了，却让她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她急得都快要哭了，却还是没能进入角色。 　　“媚人，你瘦了，怎么瘦成这样了！”欧阳云怜惜的说，问：“是不是伙食不习惯？还是工作太苦了？！” 　　“不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瘦下来了。”少女说着，抬起头来大胆的看了他一眼，看见他下巴上有些杂乱的短毗，心里不禁有些疼，说：“你也瘦了。” 　　“最近有点忙，媚人，找个地方坐一下好吗？” 　　“嗯！”少女说着，将自己洗涤坐的小板凳端过来递给他，“就坐这里吧，有人喊我能听得见。” 　　欧阳云笑了：“工作很敬业哪！” 　　“呵呵，你，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当然，最近任丘有点乱，我知道你在家是个娇小姐，怕你受不了苦，特地来看看。” 　　少女的胸脯昂了起来，进军营以来养成的气质完全凸显，她说：“欧阳大哥，你太小看人了。我承认，我以前是有点娇生惯养的，不过，这一切已经过去了。” 　　欧阳云笑了，眼睛眨了眨说：“怎么，要和你那些投身运动的同学一样，和过去完全说拜拜吗？” 　　少女看着他，沐浴在他有些亮晶晶的眼神里，只觉得之前所受的委屈都值了，她认真的说：“欧阳大哥……” 　　“就叫我大哥吧，加个姓多生分！” 　　“大哥！”少女甜甜的叫了一声，脸上的酡红又回来了，“战友们说我是汉奸，你也这么认为的吗？” 　　欧阳云还是第一次听说，惊诧道：“谁说的？你怎么会是汉奸？！” 　　“他们说我姐姐是日本间谍，我伯父是日本人的狗——我就是小汉奸！”少女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 　　欧阳云先是感到愤怒，接着想了想就立刻释然了，不自觉的站起来伸手揽住她的肩，他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再有人这么说你，你就理直气壮的对他们说，就说我说的，你潘媚人是个好同志，绝不是汉奸，现在不是，今后也不会是。” 　　少女闻见一股男人的气味，思绪变得有些紊乱，她不自禁的抱住他喃喃的说：“我姐姐和伯父他们都是好人哪，他们不是间谍也不是汉奸……” 　　欧阳云叹了一口气，扳住她的肩让她正对自己，一字一顿的说：“媚人，有些事我得和你说清楚，你那个姐姐确实是日本间谍，至于你的伯父，我希望他不是汉奸，不过这得看他自己的表现。媚人，有机会的话你不妨告诉他，就说我说的，日本人作为侵略者，总有一天会被我们赶跑的，让他千万不要站错了队，哪怕仅仅是为了你！听明白了吗？” 　　少女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小心的问：“我伯父真的是汉奸？” 　　欧阳云苦笑：“现在还说不清楚，不过他和日本人走得很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少女用牙齿咬住下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和他们划清界限的。” 　　“媚人！”欧阳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想要安慰她却又无从说起，最后只得说：“有时间来找我吧，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呀真的太瘦了。” 　　欧阳云的厨艺在学兵师相当的出名，虽然他其实难得下厨，不过许是因为身份问题，或者是谣传吧，学兵师人人皆知自己的师长还是个大厨师，做得一手好川菜。 　　潘媚人暂时将潘毓桂和李香兰的事抛到一边，高兴的点头说：“真的哦！” 　　“当然是真的！” 　　“那拉钩！”少女脸上红晕再现，欧阳云爽快的伸出右手小拇指和她拉了三下钩——“拉钩上吊一辈子不变！” 第147章 中马城 　　被强拉着穿越，欧阳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不了不仅没有死成，而且来到了35年的北平，这才体会到了陈老将军他们的苦心，决定轰轰烈烈的成就一番事业，最少也得在自己手上让狗娘养的小鬼子尝尝苦头。 　　遂料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是走了狗屎运也罢，或者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竟然走到今天这一步。 　　学兵团由旅及师，并且拥有了任丘这块宝地，很有了些万事俱备东风也不欠的意味，单枪匹马杀鬼子，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是想也不要想了，即使他愿意，一些人事也会逼着他不得不做出适应。 　　穿越之前的穿越小说没有少看，那些被一道闪电劈回到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之前的，无不是荣华富贵尽享、美女江山共有。许是运气不好，他被弄来这么个特殊的时代，荣华富贵是别想了，成群的美女更是门都没有，不小心放纵一次就弄出那么出事件出来，如果他再随便播点种，以他现在的知名度，谁知道将来会传出怎样的风雨。 　　貌似一切都是电脑惹得祸，500G的容量几乎囊括了所有的先进技术，除了考虑有伤天和没将核弹弄进来，只要有材料时间，欧阳云现在连航空母舰都能弄得出来。打仗比的什么，人是跟本，可是装备所能起的作用也绝对不容小视，如果现在欧阳云手上有十枚核弹，并且有B-2轰炸机，那中日之间还需要打吗？和现时的小鬼子相比，中国的弱势是明摆着的，这种情况下，掌握先进技术的欧阳云怎么可能不去抄袭，不去鼓捣那些超时代的东西呢？ 　　自动步枪、多功能机枪、炼钢技术、雷达、大炮、坦克、飞机，如果有时间，欧阳云准备都弄出来。这个时候，纯粹的他恨不得能够将一个人分成百十个，好将所有需要发展的项目同事进行下去。 　　当然，这只可能是美好的愿望。且别说日本人给不给他这个机会，就是国民政府现在也开始虎视眈眈的要将这些变成“国之资本”，好为一个领袖、一个政党服务。 　　这段时间，欧阳云真的感到心力交瘁，这种情况下，能够和潘媚人在一起谈谈天，对他来说真是一种享受，如果可能，他甚至愿意这样一辈子和这个女人呆在一起，直至慢慢的变老。可惜的是，他现在不仅仅是欧阳云，同时还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中国人、学兵师的师长、任丘的行政主官。 　　他和潘媚人正拉着钩呢，刘哲良在不远处叫了起来：“师座，木少校来了。” 　　木少校就是木剑蝶，欧阳云知道他找自己一定有急事，忙和潘媚人挥手道别，然后走出了这片白色的“海洋”。 　　木剑蝶的脸色不太好，看见他便大声道：“师座，大沽口形势不妙，日本借口伪满洲的渔民在天津海域受到了海盗的侵袭，从旅顺派了两艘军舰过来，欲对天津海域进行控制。但我估计这只是个借口，他们的真实目的是‘华阳轮’。” 　　“华阳轮”上载有考察团从美国采购回来的全部设备，因为其中许多设备吨位大，陆地上没办法卸载，所以直接在香港转装到了“华阳轮”上。考虑到一些设备比较敏感，考察团只派了两个不太知名的护卫队员随船押运，本是为了避免引起各方注意，谁知道还是被日本人察觉了。 　　欧阳云眉头皱了起来：“消息可靠吗？” 　　“可靠，估计很快张师长就会打电话通告你。如果小鬼子真对‘华阳轮’欲行不轨，我们没有海军，想阻止都没有办法！” 　　“妈的！”这情况确实棘手，欧阳云忍不住骂了一句，想了想说：“能不能让‘华阳轮’在其它码头转运？” 　　“‘华阳轮’已经到了上海海面，如果在上海上岸的话，倒是能够吊上火车，可是那样一来就必须看国民政府脸色了。” 　　“要是让宋军长出面呢？” 　　“结果很难说。” 　　“那还是按照既定计划，如果小鬼子真敢劫持‘华阳轮’，那我们就以牙还牙——”欧阳云心中冒起一个念头，但还不是很成熟，没有把话说完。 　　“师座，还有一个消息，最近土肥原、血樱和宋军长、刘汝明师长他们交际频繁，我怀疑日本人一定在酝酿什么诡计。对了，刚刚接到吉林小组的电报，他们和行动组已经联系上了。”“哦，那你赶紧发个电报过去，让他们立刻行动，声势造的越大越好，希望能够牵扯小鬼子一定的注意力。” 　　“是！” 　　两天后，凌晨两点钟左右，吉林双河县郊外，一家大院落里，一只手电被拧开了，然后，手电的光圈从王东北和单人雄等人脸上一一闪过，手电的主人楚天歌小声问：“武器都检查好了？！” 　　众人都把握紧的拳头伸到了光圈里摇晃了一下。楚天歌点点头，关掉手电，黑暗中让所有人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任务，说：“出发！”便带着第一组的五个狼牙成员当先走了出去。 　　他们所住的这幢院落是狐瞳吉林小组事先就置办下来的，离中马城大概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昨天傍晚和晚上，楚天歌和单人雄去探过两次路，并画下了简易图——中马城设置得像个监狱，围墙是石块垒成的，上面拉着铁丝网。四个角上各有一个岗亭，里面各有一个哨兵，其中正面的两个岗亭上各自架着一盏探照灯，来回在四周照着。中马城里面有一队六人的巡逻兵，每两个小时换一次岗。靠近大门的地方是个小型军营，里面大约有一个中队的鬼子。大门过去是连在一起足有百十间左右的平房（大多有地下室），这里是731部队各个部的实验室和器材室。平房后面是两幢二层楼房，是所谓的小鬼子军医和专家的宿舍，宿舍楼后面则是监狱，里面关着被强抓来做试验品的老百姓还有一些被俘虏的军人。 　　中马城原来叫背荫河村，自从被日军征用以后，成了一处鬼城，据周边的居民讲，经常都能看到用大蓬布将车厢遮得严严实实的卡车进出，车上经常能听见好像来自地狱的惨号声。而自中马城传出来的惨号，更是让他们听得毛骨悚然；中马城的那只高烟筒里，经常冒着黑烟，黑烟里的尸臭有时能够飘出几十里，显然是日本人在焚化尸体呢。 　　“这些狗日的，把我们中国人不当人看哪！”刚刚获悉这些情况，行动组的年轻小伙子无不眼喷怒火，恨不得立刻就将中马城夷为平地。 　　王东北早就听说过日本人用活人做实验的事，闻言冷冷的说：“日本人的凶残是你们所不能想象的，小伙子们，你们现在知道东北人民过的是什么生活了吧！” 　　昨天晚上勘察地形的时候，有点轻身功夫的楚天歌曾经攀上五米多高的围墙，伸出脑袋去扫视里面的情景，当时就看见一个小鬼子拉着一只麻袋从屋里走了出来，麻袋里的人显然还没断气，不住的抽搐着，让他看得头皮发麻的同时，双手十指捏得发紫，将掌心掐出了八个指印，同时也坚定了要将这个据点铲除的决心。 　　二十三个人分成四拨，半个小时在中马城外集合，然后各自摸向自己的目标岗亭。 　　两盏探照灯不停的在四下穿梭着，探照灯后面的背光里，依稀可以看见各有一个鬼子持着步枪随着探照灯的方向左右转着身。负责这两个岗亭的是楚天歌组和单人雄组，狼牙成员平时都有训练攀爬，这次楚天歌带出来的都是练过武的，像这种石块砌成的围墙对他们来说没什么难度。楚天歌双手扒住墙的棱角，然后便像只壁虎一样游行上去。在他身后，姜军和黄半士半蹲着，准备在他不慎落下来时能够接住，而蒋正云端着步枪，向岗亭上方瞄准着，以应付那个哨兵听到声响会露出脑袋来——四个角上都是这样准备的，一旦不能偷袭，那只有强攻了。强攻的代价肯定要大些，但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楚天歌和单人雄已经决定一定要捣毁这处给东北人民带来灾难的魔窟。 　　中马城的围墙上都装有一米高左右的铁丝网，上面挂着铁荆棘，而岗亭对外的两面是唯一没有铁丝网的地方。 　　楚天歌是四个组里第一个攀上岗亭的，他本来就胆大，跟着欧阳云之后又干了几件大买卖，在做这种活的时候除了立功心切之外，心里一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抗日双雄”本是两个人，特指的他和欧阳云，但因为欧阳云风头太劲，目前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他了。他视欧阳云为大哥，自认为也没有他那样的手段，妒忌是不可能的，但是给自己正名的心思却相当的迫切——男人么，总想着成就一番功业的！ 　　他双手抓住岗亭的墙面，抓住探照灯刚从头顶扫过去的机会，悄悄的伸出半个脑袋。一双打着绑腿、穿着皮靴的教出现在面前，他仰起头，看见了一张有些模糊的脸。这张脸转动着，视线正随着探照灯的光圈走动，他慢慢的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机会来了！ 第148章 偷袭 　　楚天歌的嘴里早就衔着一枚匕首，四肢同时用力，整个人顿时向上冲去。寂静的夜里，又近在咫尺，即使是一根针掉落在地也能发出巨大的声响。他的衣服和石块相摩擦发出的嗦嗦声自然引起了头顶上鬼子兵的注意。鬼子兵猛然低头，看见一个人影忽然窜到面前，本能的想调转枪口、拉栓、大喝，然而，一抹寒风扫过，隐隐的白光一闪，他只觉得喉头剧痛，喉头发出一阵咯咯声，然后全身力气迅速的从伤口喷出，整个人就像口装满粮食的麻袋一样倒了下去。 　　匕首抡出去的时候，楚天歌心中沉静如水，然后待接住倒下来的尸体，轻轻放下，他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已经被汗湿了。“如果是大哥，他一定不会像我这样狼狈吧？！”他这样想着，将探照灯拨转，照向后面的岗亭。几乎同时，他身左岗亭里的探照灯也调转向了后方。 　　灯光瞬间将两个岗亭照的雪亮，与楚天歌相对的那个岗亭里，两个人影紧紧的贴在一起，前面的是个鬼子兵，后面是单人雄。单人雄没采取和他一样的策略，他选择了更稳妥的刺杀方式，在岗亭边缘上换了位置，从鬼子兵后面爬上了岗亭，然后猛然站起，左手捂住鬼子的嘴巴，右手抹了其脖子。 　　还有一个被灯光照着的岗亭里，一个鬼子靠柱歪斜着，在他旁边，鲁云梗正把匕首插进腰间——一切顺利，两个探照灯恢复成了原来的状态，绳子放了下去，一个、两个，其他15个人全部都爬上了岗亭，然后留下八个人将探照灯对准了鬼子的营房和他们的宿舍楼，架起了四架机枪，其他人持着武器快速的移动向目标。 　　欧阳云给他们的任务是尽量摧毁里面的实验设备和菌种，而楚天歌他们真切的体会到鬼子的残忍之后，决定一个不留！“把这些祸害我们东北父老的狗日的全部宰了！一个不留！”这是行动组所有人的心声！ 　　东乡大佐是中马城这支日军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故此此时的731部队又叫做东乡部队。东乡居于宿舍楼二楼的最里面一间，今天晚上他喝了不少酒，因此早早的就睡了。也正因为此，当探照灯的灯光投射在其窗户上的时候，有点口渴的他立刻被强烈的灯光刺激醒了。“八格！”他从床上蹦下来，一边找水瓶倒水，一边骂道，心想怎么回事，这探照灯怎么照里面来了，难道又发生暴动了？可是，怎么一点异响都没有呢？！他正想开门看个究竟，忽然听见了一声惨呼“啊！敌袭——”惨呼嘎然而止，就好像一只鸭子被人掐住了嗓子一样，他立刻感到不对，右手摸向腰间，没有摸到枪，立刻意识到自己芝穿了短裤而已，忙跑回床边，这个时候，“乒乒乓乓”的枪声响了起来，接着响起了让他非常熟悉的日语呼叫声。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是暴乱，而是可能遭到了袭击，而这时候，先是“哒哒哒哒”的机枪声响了起来，跟着传来了爆炸声！ 　　楚天歌他们原来制定的计划，是尽量用刺杀将日军一个个送入地狱的。不过，小鬼子实在太多了。 　　日军的巡逻队一共六个人，他们的巡逻路线是行动组早就掌握的，依次在各个建筑物之间徘徊而已，而牢房和实验室是他们重点照顾的地方。牢房和实验室一共有四进，也就是说有16个拐角，楚天歌和单人雄带了四个个子最高的，楚天歌和单人雄守一个拐角，其他四人两两守一个拐角。鬼子穿的皮靴，踩出的声音响亮而有节奏，这无疑帮了行动组大忙。楚天歌是第一个出手的，在鬼子离他和单人雄还有十米距离的时候，他们就轻轻的原地踏起步来，等巡逻队走过他们身旁的时候，他们的步点已经完全跟上了对方，然而，当最后一个鬼子从面前走过的时候，楚天歌先一步跨了出去，用左手死死捂住对方的嘴，往上一提，右手的匕首同时深深的切进了其喉咙里。 　　然后他停了下来，而单人雄则取代了那个鬼子的位置，跟着巡逻队走了下去。一个脚步声被单人雄的布鞋给代替了，但是前面的鬼子并没有察觉，只是楚天歌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被杀鬼子的步枪撞在他身上，发出了让他觉得非常刺耳的异响。“可能是脚步声太响了。”他这样宽慰着自己，静静站住不动，直到确定巡逻队不可能听见自己这边的声响了，这才将鬼子放下，然后拔出驳壳枪，猫腰沿着墙根跟了上去。 　　掺进一个冒牌货的鬼子巡逻队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走向死亡，脚步声依旧整齐响亮，倒是楚天歌再次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他的心胸也瞬间开阔了——与干掉岗亭的鬼子相比，他这次的出手漂亮多了，他甚至感觉到手根本都没抖动一下。 　　和楚天歌相比，单人雄的工作要轻松得多，在前面四个鬼子拐过拐角的时候，他用和楚天歌同样的手段干掉了落后的鬼子，几乎同时，他听见了一声闷哼，而等他转过拐角，那四个鬼子已经全部倒在地上，在他们身边，四个战士正默默的将匕首（飞刀）插入腰间。 　　与他们解决巡逻队相比，那些兵舍里正酣睡着的鬼子可就不太好处理了，因为他们人数实在太多了。开始进行得还算顺利——兵舍一共两排，每排15间，鬼子兵们通常8个人睡一间。一间一间来，门口站两个弟兄，枪口指好了，然后进去8个兄弟，悄悄往他们床头一站，然后同时一手捂嘴一手抹脖子，利索干净的就送他们见天照大神了。然而在处理第五间兵舍敌兵的时候，意外出现了，一个梦寐的敌兵就在他们动手之前，忽然嘶叫了一声，然后坐了起来。负责他的是名狼牙战士，根本没想到对方是梦游呢，情急之下，立刻上去捂嘴动手，动手急了点，其他人又没跟上趟，结果这名敌兵一下子没死透，瞬间力量爆发挥手打在了左边铺上，被打的鬼子立刻醒了，灯光里看见一枚匕首伸向自己，本能的反抗起来。对这个鬼子执行割喉的是名“大刀”士兵，大刀士兵都是些老兵，大都是死人堆里爬起来的，下手狠辣，不过因为没想到这鬼子反抗，一刀下去只戳中对方的面颊，鬼子受痛，立刻惨呼起来。 　　站在宿舍门口负责警戒的是单人雄和一名他的手下，单人雄见暗杀已经不可能，立刻对着那名垂死挣扎的鬼子开了一枪，发出了执行第二套方案的信号。 　　此时，楚天歌等人已经等在第六间兵舍门口，枪声一响，他丝毫没有犹豫，一脚踹开大门就冲了进去，双枪连射，开始为床铺上已经嚎叫着跳起来的鬼子射击。 　　行动组这次为了便于隐匿行动，全部只带短枪。机枪和长枪都是狐瞳帮忙搞来的，全部留在了岗亭上。大家之前对各自任务总烂然于心，楚天歌脚一踢开大门，他身后的四个狼牙战士两个跟了进去，还有两个则警惕的注视着两边。 　　小鬼子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惨叫声响起的时候，立刻有不少人惊醒了，中马大尉作为驻军的最高指挥官，衣服也不穿，立刻抓起手枪就冲出了门。他住在后排最末一间，紧靠着宿舍大楼，穿出门后就对天鸣枪，然后大喊起来：“敌袭！敌袭！全部出来列队！”而前排兵舍里的小队长、军曹、乃至上等兵们，出于责任也都第一个从铺上爬了起来，然后呼唤本舍的士兵准备反击。 　　开始响起的枪声并不密，中马等人都以为只是小股敌人袭扰，当探照灯照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已方的哨兵发现敌情，特来为他们照路呢，浑然没想到四个岗亭上有四架机枪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正对着岗亭的两个特种兵战士也够沉得住气的，当中马大尉挥舞着手枪纠集队伍的时候，他们没有急着射杀这个敌酋，而是等日军将队伍整理得差不多了，准备向前面进发的时候忽然开枪。两挺机枪一前一后的开火，百多个日军排列着整整齐齐的队伍，那就等于竖在操场上的靶子哪！“哒哒哒哒”声里，探照灯的强光下，鬼子们睡意惺忪的眼神立刻被恐惧和愤怒所替代，血肉的跳动里，第一轮射击就将几乎一半的鬼子给击倒了。 　　突然的打击打乱了中马的心智，他这时才知道岗亭已经被袭扰者控制了，本能的他大叫起来：“卧——”“倒”字没能出口，他身形一晃，脑袋像个摔碎的西瓜一样崩裂开来，然后直趴趴的摔落到了地上。 第149章 我不是孬种 　　楚天歌在每个岗亭上除了安排有一名机枪手以外，还安排了一名阻击手。中马大尉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身份太明显了，阻击手们自然不会放弃这到手的机会。也真是巧，两个阻击手几乎同时开枪，结果两颗子弹在时间上毫厘之差全部击中了中马的脑袋。 　　中马大尉没能纠集其队伍，反而将这排兵舍的所有鬼子全部送到了鬼门关上。 　　前一排兵舍里那些小鬼子的境遇也好不了多少，他们衣冠不整的持着各式武器刚刚在门口露出身形，另两挺机枪同时响了起来，紧跟着，一名负责在外面监视的狼牙士兵朝没被机枪照顾到的兵舍门口扔去了一枚手榴弹。 　　行动组的突袭太突然了，由于出其不意的控制了四个岗亭，居高临下的优势使得小鬼子为反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鬼子兵舍倚墙而建，正好将出口完全暴露在右手上下两个岗亭的视野内。在机枪的“哒哒”声里，后排兵舍里涌出来的鬼子全部被压制在地上，连重新蹿进宿舍的机会都没有。 　　有了探照灯的帮忙，两挺机枪，两把步枪就像四把死神镰刀，子弹到处必然血溅五步。后排兵舍的小鬼子一开头就被打懵了，加上中马早死，不知道多少敌人袭营的情况下，小鬼子们趴在地上，虽然勇敢的和两个岗亭里的敌人对射着，可是探照灯的光芒实在是太强烈了，而最先响起枪声的正是拥有探照灯的那个岗亭。许多人听见背后响起枪声，本能的转头望，结果立刻被强烈的灯光刺花了眼，这下虽然还能射击，但是其准头可想而知。 　　与后排兵舍的同伴相比，前排兵舍的小鬼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本就被暗杀了足足四十多人，剩下的被两挺机枪死死的压在屋内，开始还敢往外冲，但是连续搭进去将近二十条狗命以后，其他鬼子学乖了，开始依靠床铺和墙壁来躲避子弹。不过，很快他们发现了转机，中马城内唯一的高层建筑、军管的宿舍楼方向传来了枪声，跟着一挺机枪调转了方向，开始朝那里射击。一个小队长和几个军曹觉得逮到了机会，赌徒的本性露了出来：如果宿舍楼里的专家有所闪失、如果那些宝贵的菌种、资料有所闪失，那大家的下场只会更加悲惨！冲出去，支那军队没有多少人！ 　　来吉林之前，欧阳云曾经关照过楚天歌和单人雄，小鬼子不是一般的凶残，一定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尽量减少弟兄们的伤亡。 　　或许之前的进程太过顺利，楚天歌和单人雄再次会和以后，见所有人身上除了衣服上沾有敌人的血外，连被刮伤的都没有一个，不由相对一笑：小鬼子不怎么样嘛！楚天歌吼道：“兄弟们，有没有信心再接再厉，把所有的鬼子一个不留的揍下地狱！” 　　士兵们和两人的想法差不多，雄赳赳气昂昂的道：“一个不留！” 　　楚天歌看了单人雄一眼说：“人雄兄，听枪声后面也打得不可开交，这样，我带我这个组的去后面，前面交给你们了！” 　　单人雄点点头，正欲应声，忽然面前一暗，跟着“哒哒”声忽然稀疏了下来，他心头一凛，转头看向背后的岗亭，见果然不见了机枪吐出的火舌，心中大痛，喊道：“小五！”然后挥枪就冲向了拐角处——那里，兵舍和围墙之间有一条小小的甬道。小五全名李大侠，因为家中排行老五，所以和他亲近的同伴都以小五相称。小五正是留守在右手大门方向岗亭上的那名机枪手。 　　单人雄的那组的士兵见长官冲向后面，连忙跟上，楚天歌心中也很是难受，正想说：“那我们负责前面。”忽然，眼角大门方向亮起一簇小小的火苗，他一怔，在听到枪声的时候在心里狠狠的甩了自己一记耳光：楚天歌，你这个混蛋，小鬼子怎么可能不在大门口留人？！同时，他调转枪口，对着那里就是一梭子子弹。 　　单人雄急着为小五报仇，却根本没想到打死小五的并不是后排兵舍的鬼子，而是藏在大门墙洞里的鬼子哨兵。而鬼子哨兵的枪口此时已经瞄准了他——腰间忽然传来火烧火燎般的疼痛感，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感觉到了他的异样，立刻有士兵叫起来：“团座，你怎么了！” 　　“被咬了一口！”鬼子的三八枪子弹穿透力极大，通常都是穿体而过，应该说单人雄运气还不错，由于他的急速奔跑，这一枪只是在他腰间斜穿过去，虽然造成了一个血洞，却没伤到他任何要害器官。单人雄作战多年，经验丰富，他骂道：“该死，大门那里有鬼子！”然后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几把枪口迅速的掉了过来，照向大门方向，然而微弱的光亮里，一具人影趴在石阶上，偷袭者显然一具死了。 　　“去后面，为小五报仇！”单人雄龇牙咧嘴的喊着，声音尽量的大，好抑制住因为疼痛而让声音产生出的变形。 　　“是！为小五报仇！”没有眼泪，只有仇恨，虽然不知道小五死了没有，但是，没有人敢去揣度这个结果。大家留下了一个叫黄旭的士兵照顾单人雄，其他人向后排兵舍冲了过去。 　　楚天歌这边，恶战也已经开始。前排兵舍里被压制足有五分钟的小鬼子选择的出击时机很巧，他们才冲出来，一直梦魇般笼罩在头上的探照灯竟然熄灭了。唯一的一挺机枪忽然还在尽力扫射着，但是已经不可能同时兼顾那么多门窗。 　　“为牺牲的战友报仇！”楚天歌知道头顶上探照灯的失去意味着什么，已方人少，如果没有了探照灯的帮助，那实施精确打击的机会也就没有了，要命的是，宿舍楼里的小鬼子并不是不懂兵枪的纯粹“专家”，他们虽然都是短枪，但是居高临下，已经开始威胁到士兵们的安全，如果不是对方枪法实在欠奉，现在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战友。楚天歌继续低吼：“全部往甬道那边撤，别靠着墙壁！” 　　一冲出兵舍的鬼子有的开始瞄准唯一的探照灯进行射击，有的则往这边乱射。他们显然清楚敌人的大致方向，这个时候再靠着墙壁反而容易被反弹的子弹杀伤。 　　跟在楚天歌身边的都是狼牙战士，他们深悉夜战，没有人盲目开枪，但是一旦发现对面吐出火舌，他们会立刻毫不犹豫的一颗子弹反射过去，然后迅速的变换身形。只是，兵舍前面空荡荡的什么遮掩物都没有，而敌人将近二三十条枪齐射，总会瞎猫碰到死耗子。这不，楚天歌命令才出口，在他前面的纳兰飞身子一趔就扑倒在了地上。 　　“纳兰！”楚天歌急忙去拉他，却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推开了，“你们——快到甬——道那边去，我——我拖住——他们！” 　　“伤哪里了？”有人问。 　　“肯，肯定回，回不去，了！张臭蛋，我们，我们满人不，不全是孬种！你……” 　　纳兰飞是满族人，听说还出身于满清贵族，许是正因为此吧，虽然他是学生训练班老成员了，却总得不到兄弟们起码的尊重……楚天歌眼睛不自禁的变得湿润，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感怀的时候，他梗着嗓子命令道：“张臭蛋，王大全，把他拖进去！我们狼牙什么时候会丢下自己的兄弟？！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 　　张臭蛋眼里也噙着泪，他正要去拉纳兰飞，却听他骂道：“你们——真想全部死在这里吗？那样——的话，谁去完成——任——任务，快点！算，算我，求你，你们了！”最后一句话，纳兰飞几乎是在哭诉了。 　　这个时候，小鬼子已经呐喊着向这里发起了冲锋，在机枪的扫射下，他们不停有人摔倒死去，可是却没有人停下脚步，楚天歌甚至听见了“八格”之类的日语叫骂声。一颗颗子弹射在他们身前左右，墙壁上不时传出“夺”的一声，他知道该做决断了，咬咬牙道：“进去！”一脚将张臭蛋朝甬道方向踢去，接着一个翻滚，站起来时双枪连发，对面登时响起两声惨呼。 　　“我是满族人，但是我不是孬种！”多年以后，楚天歌还记得有那样一个夜晚，有一个年轻的声音这样喊着，还记得那一声剧烈的爆炸。 　　纳兰是他这组的，他们这组人身上都带有六颗以上的手榴弹，而纳兰作为这次行动里唯一的爆破专家，他的身上还有欧阳云特地制作的一种液体炸药。这炸药本来是准备用来摧毁敌人那万恶的实验基地的，但是最后却成了纳兰和敌人同归于尽的“罪魁祸首”。 第150章 血战 　　纳兰翻滚着扑进了叫嚣着冲过来的小鬼子队伍中，然后拉响了身上的炸弹引信。“轰”的一声巨响，夜色中好似盛开了一朵璀璨的牡丹花，不同的是，这支花盛开之后，惨呼和哀嚎成了它结出的果实。 　　墙壁被这次爆炸迸裂出许多碎砖头，和着血雨、残肢簌簌而下。爆炸掀起的气浪压得楚天歌几乎喘不过气来，之后的尘土、砖块、血雨洒了他一身一脸。 　　爆炸闪出的光亮为岗亭里的机枪手标明了敌人的方向，没来得及扑倒的鬼子被点射击中，哀嚎着倒了下去。楚天歌借着亮光抛出一颗手榴弹，跟着双枪连发，击中了最少四个鬼子。 　　这时，仅余的一只探照灯的灯光里，二三十个拿着手枪或挥舞着日本刀，穿着裤头衬衫的鬼子从宿舍楼冲了出来。东乡大佐从最初的惊慌中缓过神来，立刻组织起人手妄图对兵舍进行增援。这些人都是担任着细菌试验的负责人或者专家，军衔最低的也是少佐，他们一共有四十几人，在开始没有组织的抵抗中，被行动组一架机枪和阻击手盯着，死了足有十余个。其他人被东乡组织起来，开始有组织的行动。当然，因为机枪手的存在，他们的“忠勇”注定是愚蠢的。“哒哒……”声中，一个接一个小鬼子军官、专家被击倒，一时，这些人倒好像在慷慨赴死一般。 　　负责盯住这幢楼的机枪手方庆是个“狼牙”队员，因为已经被前排兵舍的小鬼子盯上了，他趴在了岗亭上，将机枪口压得低低的，瞄准着那些小丑尽情的招呼着。 　　方庆原来是吉星文手下的一个连长，这次是第二次打鬼子，心中除了仇恨没有其它丝毫情绪，所以扣动扳机的手指特别的稳健…… 　　几乎于此同时，单人雄那一组的士兵已经和后排兵舍的鬼子兵接上了火。最先跳出甬道的“大刀”队员是陈斯文，陈斯文是单人雄的老部下了，老上司的挂彩让他分外的恼火，他一个翻滚贴到了后排兵舍厕所的墙壁上，双眼瞪得溜圆，双手一翻放平，凭着感觉对不远处的黑影射出一梭子子弹。然后，他一个前扑，趴在地上将枪里的子弹打完。 　　陈斯文的枪口冒出的火焰暴露了他的位置，立刻有鬼子将枪口掉了过来，“乒乒”声中，他刚才立身的地方砖屑乱飞、火星乱蹦。 　　跟在陈斯文后面的几个大刀队员在他翻滚出去的时候，手榴弹就握在了手中，看见对面的火星，立刻有一个队员探出头去，认清方位以后扔出了手榴弹。 　　轰隆一声爆炸声里，两个鬼子惨号着飞了起来。几乎同时，三个大刀队员往外面扑去，就着爆炸爆出的光亮，半空中先是扔出了手榴弹，跟着拔出了驳壳枪，半蹲起来的同时，枪口也已经找到了目标，开始猛烈的射击起来。 　　对面立刻倒下几个鬼子，原先正向着岗亭瞄准射击的几个鬼子调转枪口，开始朝冒出火光的方位射击。同时有几个鬼子嚎叫着扑了上来，一边冲锋，同时猛拉着枪栓，“叮叮”声中，竟然退出了枪里的子弹。 　　他们这是准备拼刺刀了，已经熟悉小鬼子战法的队员们心中有数，陈斯文翻滚中换好弹夹，冷笑着站了起来，凝立如山，手枪却开始为那些鬼子进行点名。 　　对面岗亭上的机枪手因为怕伤到自己人，枪口掉向了前排兵舍，开始帮着楚天歌清除剩下的鬼子。而王东北和另一个担任阻击手的战士则冷静的瞄准着，优先照顾那些持手枪的鬼子，这些人是鬼子军官，是剩下鬼子中的头脑。 　　鬼子的坚韧出乎行动组士兵的预料，他们在弹雨和爆炸声中没有丝毫胆怯的表现，嘴里不知道呼喝着什么，一边退着子弹一面扑了上来。后排兵舍幸存的鬼子，竟然有将近二十人成功的冲到了陈斯文他们面前。 　　“为死难的同胞报仇！”也不知道是谁喊出这一声，陈斯文他们没打完子弹的继续冷静的向冲过来的小鬼子射出愤怒的子弹，打完子弹的则把枪插回枪套，拿出了自己擅长使用的肉搏兵器。 　　陈斯文就站在那里，连续开枪又打死了三个扑向自己的鬼子，面对第四个扑到面前的鬼子，他反握枪柄右手挡向刺向自己胸部的刺刀，一侧身，双脚一个交替，跟着又是一个侧身，左手直抡出去，枪身狠狠的砸在了对方的面颊上。 　　那个鬼子怪叫一声，枪刺一收，枪柄砸向他的腰胯。 　　鬼子拼刺刀的水平不错，熬劲也够大。陈斯文没想到一枪身竟然没能砸死对方，稍感到有些意外，嘴中喝道：“狗日的有两下子嘛！”起左脚踢在他左膝上，右手伸出去抓住了三八大盖的枪身，跟着冲上去，左手再次砸向对方脑袋。 　　小鬼子听见风声本能的想让开却已经迟了，面门上再吃一家伙，鼻梁骨先碎了，跟着眼前一黑，瘫软下去。 　　就在陈斯文解决掉冲向自己的第四个鬼子的时候，他的战友也和其他鬼子肉搏上了。他们大多使匕首，还有一个使皮带，而最噱头的莫过于楚天歌那一组的卞小火了。卞小火练的是通臂拳，他最擅长的就是贴身肉搏，在这黑暗中更适合发挥这一特长，闻风辨位，一闪身让开突刺过来的刺刀，双拳便砸向了对方的面门。在狼牙训练的时候，和战友们切磋，卞小火通常只使三成的力道，纵然如此，如果被他砸实了，虽然死不了，但是疼上个把星期是正常的。现在他使足了力气砸在小鬼子的脸上，其结果可想而知。第一个小鬼子一刺刀刺空，感觉到不妙正要变招，面前一阵寒风吹来，他只听见“咔嚓”一声，待意识到疼痛的时候，意识已经左右不了肢体，直接倒了下去。 　　“为死难的同胞报仇！”拳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卞小火找到了发泄的快感，他暴喝一声，左手抓住了一杆刺过来的枪管，用力一拉，跟着右拳挥了出去，再次结结实实的又砸在了一个面门上…… 　　东乡大佐的运气还是不错的，或许是天照大神对他照顾有嘉吧，行动组的机枪子弹、步枪子弹、驳壳枪子弹甚至手榴弹弹片都没能亲吻到他的身子，不过，作为整个基地里最后一个去见天照大神的鬼子，他却没觉得这运气是好事。 　　先是目睹兵舍和身边的皇军将士被机枪、手榴弹横扫，接着又发现皇军在和支那人的肉搏中像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等他发现这群支那士兵非同小可的时候，他的身边除了几个躺在血泊中哀哀垂死的同僚已经没有了可战之兵。 　　当楚天歌他们搀扶着受伤的单人雄等人挺立到东乡的面前，这个曾经目空一切的皇军勇士慌乱的扣动了十几下扳机，这才发现枪里早没有了子弹，他大口大口的喘息了两口，终于稳住了心神，眯着眼睛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探照灯的照射下，硝烟正在渐渐淡去，血腥和硝烟味却凝聚起来，楚天歌等人的目光从东乡脸上转移到阵亡的战友身上，目光中的嘲讽变成了刻骨的仇恨。他说：“中国人！”然后摆了摆手，“按照原定计划执行吧！把他带到他们用来残害国人的实验室里，我想，他们研制的那些细菌会喜欢这最后一餐的！” 　　“不要！”想起在自己手下被那些细菌侵蚀后的受害人的遗体，东乡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他嘶叫起来：“我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请给我一个军人应该享有的荣誉死法！给我一粒子弹吧！求您了！”东乡的中国话说的很地道，还带点东北味。 　　“你也配称做一个军人！执行任务！” 　　“是！” 　　“不，我要和你决斗！” 　　“你已经失败了！你们的军队、国家最终也会失败，这是对失败者的惩罚！” 　　……其实除了欧阳云，没有人知道中马城里的这些日本人究竟在做什么勾当，也正因为此，当打开实验室的灯，看见那些被溶液浸泡着的已经变了形的人心、人肝、人的其它器官，想象他们以前的样子，行动组的战士虽然心硬似铁，不少人还是开始犯呕，有两个人甚至当场开吐起来。而等他们打开监狱，看见那些肢体变得奇形怪状的同胞，当那些同胞明白他们身份的第一反应是请他们结束自己宝贵的生命，战士们被彻底的激怒了！ 　　“日本鬼子不是人！”“他妈的，他们还配称做人吗？！”…… 　　言语、文字此时变得如此的乏力，因为他们竟然找不到能够形容鬼子这些罪恶行径的字眼！又一次，楚天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角撕开了渗出了血丝…… 第151章 阴云密布 　　中马城的秘密和被中国军队摧毁的消息先是在南京的报纸上被披露开来，然后迅速的传遍了全国各地。 　　欧阳云看着面前的《任丘时报》，为上面没能配上图片感到可惜。日本731部队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如果有几张受害人的照片和一些试验器具加以佐证，必然会造成更大的影响，或许能帮学兵师吸引一部分注意力并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他心想：看来有必要甄选出一两个战地记者出来。 　　早上6点到8点，是欧阳云难得享有的宁静时光，这个时候，他不再是学兵师师长，不再是任丘主政长官，而是一个二十岁刚刚出头的小伙子。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待身边乃至世界上正在发生的故事，想法设法要得到一个客观的答案，好对自己的下一步行动有所助益。他的身上，永远带着一个硬皮本子，上面以汉语拼音标注着这一年未来的某一天将要发生的大事。细心一点观察，可以发现，该本子上一些汉语拼音已经被叉掉了，这意味着该事件已经发生过了，而被圈起来的则说明此事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被圈掉的一些字母旁边，如果出现了红色铅笔标出来的字母，则说明这件事件在原来的历史上是不存在的，比如学兵师的独立，又比如陈布雷针对学兵师采取的暗算。 　　再过几天，考察团就将回到任丘，到时，任丘将进入全新的发展轨道。晶体管有望投产，电视机、对讲机等象征着电子时代到来的产品将会成批量生产，而防空利器雷达也有望研制成功，到那个时候，小鬼子、中央政府、包括29军、韩复渠、傅作义等等势力会做出怎样的回应呢？！ 　　华北的天空注定要阴云密布了吧？！ 　　欧阳云现在的住处在任丘军营军官大院内的一角。之所以要设置军官大院，本来是为了帮一些有家眷的军官们免去后顾之忧，但是现在，军官大院却渐渐的变成了一个有点诡秘的所在。某人的舅舅、叔伯、小舅子；某人的姐姐、姐夫、小姨子……这些人的到来改变了大院的成色，让一些人的生活不在纯粹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究竟要把学兵师、任丘带往什么方向？”昨天晚上，例行听完木剑蝶的汇报以后，木剑蝶这样问他。 　　木剑蝶现在和他的关系亦师亦友，或者还带着一点主仆的意味。木剑蝶说在遇到欧阳云之前有点迷茫，因为不知道中国会有怎样的将来，因此也不敢断定自己今后的人生会是怎样；遇到欧阳云以后，特别是在香港共历过患难，他发现了欧阳云身上隐藏的实力，觉得跟着他或许能够有个光明的前途，只是，经历过这么多事以后，他却发现，欧阳云对于将来竟然一点计划都没有。他觉得欧阳云未免有点不负责任，因为学兵师之所以能够成为学兵师，之所以能够据任丘自守，只因为欧阳云的存在，大家是因为他欧阳云才聚集到一起来的。提出上面的疑问，间欧阳云一脸的茫然，他感到有些失望，提醒道：“你可别告诉我没有长期的打算，或者只是单纯的为了打鬼子！如果真是这样，我建议你还不如早点将师长这个位置让出来，重新回到宋哲元身边一心一意的做个忠心的幕僚。”木剑蝶说完这话，看了他几眼，补充道：“前面有人帮你顶着的话，你或许还能坚持的长久一点——任丘的经济实力越强大，学兵师的战力越强，那么必定引来越来越多势力的窥伺。如果你没有称雄之心，你用什么来换取手下的忠心呢？！你真以为一面抗日旗帜就能够凝聚所有人的力量吗？！” 　　木剑蝶是做谍报工作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学兵师目前的处境。就冲这一点，欧阳云知道他不是危言耸听。学兵师目前将近一万五千人，有多少人是纯粹为了打鬼子加入进来的？这个数目应该不在少数，可是，抱着其它心思的肯定也大有人在。生逢乱世，当兵吃粮那是最起码的念想，之后呢，或许就是为了功名了。如果欧阳云只想安于一方做个29军的后勤部队，久之难免会让手下没有了干劲。 　　其实，学兵团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出乎欧阳云预料的，正因为此，他之前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二十一世纪的人在和平年代呆久了，爱憎或者分明，却根本不清楚战歌社会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状况。“万恶的旧社会”是书本上的名词，这名词究竟代表着怎样的意义，欧阳云却不是太清楚。 　　他反问木剑蝶：“难道你认为所有人的人当兵都是为了升官发财？！” 　　“也许你不是，但有这个想法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李铁书、郭彪、吉星文是不是？” 　　“现在或许不是，但是以后很难保证。” 　　“我和宋哲元是有协议的。” 　　“协议？！”木剑蝶嘴角一翘露出一抹嘲笑的意味，“协议是实力平衡境况差不多的两者之间的玩意，当两方实力远远不对等的时候，你以为协议还有约束力吗？” 　　欧阳云尽管不信但还是问道：“你难道认为宋军长会做出违约背信的事情？” 　　“不知道，29军并不只是宋哲元个人的财产，或者在他手上不会，可是谁知道他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多久呢？” 　　欧阳云无语了。虽然他心里很不甘，但是他知道木剑蝶说的是事实。 　　就在楚天歌他们偷袭中马城的同一天，任丘发生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北平南苑，29军军部，刘汝明面色不虞的站在宋哲元面前，有些不太礼貌的盯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自从学兵师掌握任丘以后，任丘等地方的土改便迅速的开展起来。开始因为规模小并没有引起刘汝明等29军高级军官的注意，但是现在，局势却似乎渐渐失去了控制。 　　还是刘哲良当组长的时候，土改工作组搞出了“合作社”这个新鲜玩意，结果得到了贫农、佃农们的热烈响应，越来越多的“刁民”、“贱民”加入其中，加上大量工厂的兴建为任丘经济特区治下的农民提供了另一种谋生手段——进工厂做工。这样一来，雇农、长工的人口急剧减少，直接导致了许多地主老财家的土地因雇不到人手耕种而闲置。这种情况下，恰逢康达夫开始接手土改工作，在他的主持下，手头上已经宽裕起来的特区政府便开始顺应民情的用极低的价格购买土地。有了土地，土改规模立刻变大，形成了燎原之势。这样一来，政府和地主老财们的矛盾便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导致许多本持观望态度的地主阶级开始联起手来和政府作对。 　　与此同时，任丘辖区外附近的贫农、雇农们看到了任丘的变化，大量的人口开始从察哈尔、平津、河北三地往任丘涌来，这样自然触及到了当地政府和实权派的利益，矛盾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刘汝明这个时候来找宋哲元，正是为此事兴师问罪来的——谁叫他当初同意并支持欧阳云这么搞呢？！ 　　宋哲元没有说话，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电报。 　　电报是张自忠发过来的，写着：今收到学兵师兵工二厂发来的“卫青式”自动步枪二百五十枝，枪弹五千发，报请军部留档。 　　刘汝明听说过自动步枪，知道该枪能够自动完成退壳、上弹程序，甚至可以自动连续射击，眼皮跳了跳，他说：“欧阳云倒是会做人哪，造出这么先进的枪来不先装备军部的直属部队，却先送给38师。” 　　这话挑拨的意味实在太明显了，宋哲元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发作道：“汝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肚鸡肠了，优先装备38师，这是我的意思！想必你也听说了，日本人从旅顺港派出了两艘军舰……” 　　不等他把话说完，刘汝明插言道：“军座，日本人这次是冲着学兵师来的，你不是想替他们出头吧？恕我直言，且不说我们目前没有海军力量，就是有，和日本人比起来那也是鸡蛋碰石头——我倒觉得这是好事，那些从美国进口的设备一旦落入欧阳云手中，那学兵师的实力肯定得到大幅度的提高。军座，我有个想法，趁目前中央政府和日本人都对欧阳云恨之入骨，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任丘接管过来，我可是听说，欧阳云新发明出来的那些玩意都已经开始投产了，也就是说，欧阳云已经没有价值了……” 　　“啪！”的一声，宋哲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厉声吼道：“刘汝明啊刘汝明，看样子你是想做汉奸了？你难道就没想过百年之后要承受怎样的骂名吗？” 　　刘汝明嘿嘿笑着说：“军座息怒，汉奸我是不会做的，不过欧阳云这小子逼人过甚，如果不给他一点教训，我只怕到时候我西北军的弟兄们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都会被他给吞并了。军座，我知道您和欧阳云有过协议，所以也不想你难做，主要您保持中立，我自有办法将学兵师和任丘纳入我们29军的怀中。军座，请恕我直言，我们翼察自治委员会之所以能够顺利成立，您之所以能够成为最高领袖，就因为占着反共的大义，可是您注意到没有，欧阳云搞的什么‘以商制农’和共匪的‘打土豪分田地’根本就是一码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任丘现在负责土改的那个副县长康达夫根本就是个共匪。” 　　宋哲元狐疑的问：“真有此事？！” 　　刘汝明嘿嘿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张信纸来。 第152章 士兵委员会 　　信纸上的标题写着“任丘政府及学兵师内赤匪名单”，后面缀着十几个名字，其中康达夫排了首位。 　　老宋沉默起来，半晌问：“从哪里搞来的，可靠吗？” 　　刘汝明老老实实的答：“土肥原给的，他们在翼东抓住了一个赤匪头目，经他之口又抓住了另外一个重要的赤匪头目……” 　　老宋抬头看着他，沉声说：“汝明，我们内仗还没打够吗？” 　　“不一定要打仗，只要军座不反对，兵不血刃就可以做到。” 　　想起冯治安的贴心手下吉星文就在学兵师中担任参谋长一职，老宋叹了口气说：“看来你已经和治安达成共识了？” 　　刘汝明也不申辩，说：“军座，您想想，我们之所以能够拢得住一帮手下靠的是什么，还不就是能够为他们的家人提供一些保护吗？您看看这个！”他从怀里又掏出一份名单，这次却是29军营长以上在任丘有家产的军官名单，“可是现在被欧阳云这么一搞，许多人家里空有大把的土地却找不到人手耕种……” 　　老宋什么都明白了，颓然的靠在椅子上说：“你先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是——不过，军座，日本人说他们后天就会对考察团的设备船下手，土肥原希望我们早做打算。” 　　老宋摆摆手，刘汝明行了记军礼退了出去。 　　两天后，晚上九点多钟，任丘军营吉星文的办公室里，陈光明为首的五个团级副团级军官肃立在他的面前。在他们之间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封信函，当陈光明等人将这个信函放到吉星文面前，他只溜了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是老长官冯治安的字迹。 　　信上的内容不多，寥寥数行不过两百多个字，却让他越看越是心寒。冯治安在信上先是历数了欧阳云的种种劣行，然后道出了将他塞进学兵师的良苦用心。末了，让他配合军部取得学兵师的控制权，言明将来学兵师师长人选肯定是他，但为了以防万一，欧阳云和李铁书是必须铲除的，并体贴的写到，如果他下不了手可以让陈光明等人出面。 　　真是军部的意思吗？吉星文心中疑虑重重——宋哲元和欧阳云的关系他是清楚的，可以这么说，没有宋哲元就没有他欧阳云的今天，可是如果没有欧阳云的话，那也不会有今天的学兵师。29军，特别是38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硬气。这是过河拆桥还是卸磨杀驴，还是因为学兵师的存在已经侵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陈光明见他半天不语，说：“参谋长，您是不是觉得不好下手，那让我们来做好了。” 　　冯治安为他争取到现在这个位置，或者说为一二九团争取到这个机会，其真实用意他自然是明白的。这个时代当兵吃粮的，说得漂亮一点是为了保家卫国，但是，真正走上高位，坐上冯治安他们现在的座椅，所考虑的却绝对不是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如何保存实力、掌握更多的人马，在这个乱世中获得一席之地才是他们真实的需求。冯治安当初将一二九团送到学兵师，不过是希望获得更多的力量支持罢了，可是现在，学兵师却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控制，而且渐渐的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且不说欧阳云现在搞的土改已经严重威胁到一些人的切实利益，就是他不搞土改，照学兵师目前这个发展速度，迟早也有一天要成为他人的眼中钉，渐而成为人家的盘中餐——这可是个吃人的社会哪！ 　　冯治安看来已经对他的立场起了疑心，不然不会通过陈光明等人将这封信送过来而不是直接找他。他叹了口气，看看陈光明，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几人，微笑着说：“你们准备怎么做呢？欧阳师长身边可是狼牙大队的人在保护着。” 　　“狼牙大队？如果整个大队都护在欧阳云身边，我们肯定没机会得手，可是现在他身边才几个人？参谋长，既然你不准备亲自动手，那对不起，只能委屈你几个小时了。”陈光明说着拍了拍手，外面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然后是“立正，稍息！” 　　吉星文脸色变了，厉声喝道：“陈光明，你们想干什么？” 　　陈光明歉意的敬个礼，说：“参谋长，对不起，这是师座的命令，如果你不肯配合我们，那我们只能先把你保护起来，免得枪弹不长眼伤了您。” 　　怕他受伤是假，怕他向欧阳云报信才是真的。吉星文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起来，喝道：“陈光明，你好大的胆子？你是想发动兵变吗？小二他们呢？” 　　小二是他的副官，他的警卫排就是小二负责的。 　　陈光明说：“您放心，小二没事，我们只是让他和警卫排的兄弟们先休息一下而已。金山，我们走吧，此事宜早不宜迟！” 　　两个持枪士兵走了进来，他们很礼貌的朝吉星文敬个礼，等陈光明他们出去以后将门关上，然后门神般一左一右的站在大门背后，牢牢的将大门控制住了。这两个战士都是37师警卫营里的，吉星文和他们也算得上老熟人了，可是，事情紧急却不容他顾得上许多，他本能的摸出手枪，打开枪机对准了其中一人的胸口，说：“让开！” 　　“吉团长，这是冯师长的命令，还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士兵们面对黑黝黝的枪口，微笑着说，没有一丝畏缩，好像算准了吉星文不会开枪似的！ 　　“冯师长，你这是想让我做民族罪人哪！”吉星文的手抖动着，受伤野兽似的大叫一声，将枪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今晚没有月亮，点点繁星下面，任丘军营显得特别的肃静。任丘军营经过重新规划以后，布局简单合理多了，吉星文的办公室过去不久是成片的兵舍，兵舍旁边是偌大的训练场，兵舍后面则是军械仓库，军械仓库后面就是军官大院了。陈光明一走出吉星文的办公室，分散在四周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迅速围了上来，他们总共有两百多人，每人的右臂上都系着一块白色的毛巾，显然是有备而来。 　　陈光明问带头的：“陈矫华，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陈矫华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汉，闻言用有些紧张更多兴奋的口吻说：“团座，都准备好了，现在就行动吗？！” 　　“开始行动！” 　　“好的，弟兄们，跟紧了，遇到反抗的格杀勿论！” 　　陈光明掏出手枪，带头往军官大院行去，昏黄的路灯下，两百多人的队伍一言不发，只发出有点凌乱的脚步声。走进两进并排的兵舍中间，前面闪出来两个人影，陈光明看见他们，问道：“欧阳云在宿舍里吗？” 　　这两人是负责监视欧阳云动向的，其中一人焦急的说：“在是在，不过……” 　　陈光明已经觉出了不对，因为前面忽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然后对面的过道上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大队的士兵，他心中有鬼，问道：“怎么回事？” 　　须臾，他就明白了。对面的人群向他们这边包围过来，当头的十几人是住在兵舍中最大的官——排长，其中还包括他的手下。这些人都是所谓士兵委员会的骨干，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还在湾村的时候，学兵师仅仅只有几百人，欧阳云就动过成立士兵委员会的念头。而他要成立这么个组织的原因，开始只是希望能够培养士兵们的主观意识，让他们拥有属于的喉舌，从而不再沦为别人的工具，不再无力左右自己的命运。 　　士兵委员会成立之初，李铁书和吉星文都不支持，他们认为这会影响到军官们的威望，久而久之会让部队无法保持令行禁止。单个士兵的力量是薄弱的，而成堆的士兵抱成团以后，这股力量是不容小视的，到那个时候，万一被有心人利用，难免会产生不可预料的副作用。欧阳云却坚决支持，他指出，时代不同了，军队的性质也发生了改变。当前形势下，军队不应该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的工具，士兵也不应该被视为牺牲者，他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道路。 　　对于士兵委员会这个组织，陈光明等人开始对之都嗤之以鼻，认为纯粹是欧阳云用来收买人心之举，但是现在，当成百上千的士兵挡在他们面前，他知道自己错了。 　　士兵委员会的作用，不仅仅是作为士兵们的喉舌以向上峰反映士兵们的心声，同时，作为部队里人数最多的一层，部队里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过他们的眼睛，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得不到大多数士兵的认同，军官们要想有大的动作，必然会遭受前所未有的压力。 　　陈光明他们针对欧阳云的种种动作，或许可以瞒过欧阳云这个最高长官，或许可以瞒过吉星文这个直属长官，但是注定瞒不过所有士兵们的眼睛—— 　　要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第153章 反制 　　最先发现陈光明他们图谋不愧的是他手下的一个排长邱大山。陈光明等人频频的聚会引起了邱大山一点点的好奇，但是他并不清楚他们究竟要干什么，直到今天晚上，陈光明等人对小二等吉星文的警卫下手的时候被他看到，他才知道，原来他们要对付的人竟然是欧阳云。 　　邱大山很有头脑，虽然大惊失色却没有慌了手脚。因为不知道身边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其中，他没有急着向上级告发他们，而是赶快找到了士兵委员会的几个干事。士兵委员会主要由下层官兵组成，其中学生兵为主，再就是原警卫连和29军的一些老兵。特别是这些老兵，看惯了当官的作威作福，遇到欧阳云这种毫无架子，而且严令禁止军官欺压士兵的长官，他们打心眼里拥护。故此，一旦得知部队里有人欲对欧阳云不利，他们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很快就组织起将近千把人的队伍。 　　陈光明看着面前静默的士兵，目光落在了邱大山的脸上，色厉内荏的喝问：“邱大山，你们想干什么？” 　　陈光明平时对待下属特别严厉，邱大山有点怕他，闻言不禁往后退了半步。站在他身边的都是委员会的骨干，其中一个叫付田厦的学兵拍拍他的肩膀，站出来反问：“这位长官，现在熄灯号还没有吹，我们手上也没有武器，随便逛逛的话应该不违反军纪吧？倒是你们，非作训时间，荷枪实弹的想干嘛呢？不是想图谋不轨吧？！” 　　“随便逛逛，你以为这里是街市吗？这么多人一起逛？我怀疑你们是想聚众闹事。”陈光明本能的说着，脑中灵光一闪，厉声说：“我们就是接到巡逻队命令特地前来弹压的，怎么，你们是想造反吗？” 　　没想到他倒打一耙，士兵们中间立刻有人大声吼起来：“无耻！”“血口喷人！”“别跟他们废话，谁要想害师长，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付田厦摆摆手，等众人静了下来，他说：“长官，我们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听了谁的指使，不过，学兵师不仅仅是你们当官的学兵师，也是我们每一个士兵的。欧阳师长是个尽职的好长官，我们不会容许任何人陷害他！” 　　“谁要陷害欧阳云了？我们——”陈光明旁边的龚大成气急败坏的说，不过他话没说完就被陈光明捶了一肘子——他这话不是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陈光明想着如果不赶快摆脱当前的局面，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换上一副笑脸大声喊道：“既然不是闹事，那大家散了吧，我们还要到其它地方巡视一番——怎么，你们想妨碍我们公干吗？” 　　邱大山包括付田厦等人还是太嫩了，如果他们稍等一会，等陈光明等人包围军官大院，强行进入的时候再发动，那就不会给陈光明“扯淡”的机会了。或许是太关心欧阳云的安危了，所以他们一得知这紧急情况便冲了出来，根本没想过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大家听见陈光明这么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众人最后的目光落在了付田厦的脸上。付田厦的脸上一下子烧得厉害，这个陈光明太狡猾了，他这样想着，脑筋急转，迟疑了一会说：“既然是公干，请问长官是奉了谁的手令？能给弟兄们看看吗？” 　　陈光明大怒，眼前这个一副书生模样的小子实在太可恶了，怎么死缠烂打呢？他向站在旁边的几个死忠使个眼色，然后厉声对付田厦说：“你是谁的手下，懂不懂规矩，我奉了谁的命令行事，是你一个大头兵有资格过问的吗？赶快让开，否则别怪老子手下无情！” 　　他此话一出，士兵们的气势为之一滞，不少人变得犹豫起来——如果陈光明真是奉了什么人的命令行事，且别说他们聚在一起已经落下了“聚众闹事”的嫌疑，现在挡在这里已经是妨碍公务了；也是，当官的要做什么岂是他们大头兵能够管的，这士兵委员会说得好听是大家的喉舌，可是毕竟没有任何权力。当兵的和当官的万一起了冲突，冲着官官相护的老传统，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大头兵……不少人心中打起了退堂鼓，看看十几米开外的黑洞洞的枪口，双脚开始变得虚浮起来。 　　付田厦见陈光明撕破了脸皮，反而冷静下来，他说：“按道理说我是没资格过问，可是欧阳师长说过，学兵师是我们大家的，我们每个人都有权力和义务为她的发展壮大出谋划策，都有权利和义务牵引着她走向为国为民的正道。这位长官，请问你们今天的任务对学兵师有利吗？” 　　陈光明还没答话，龚大成冷笑起来，喝道：“娘的，别给老子歪歪唧唧的，什么为国为民的正道，老子只知道，这个世界上谁手中有枪谁就是正道，赶快让开，不然老子可开枪了。”说着，他对空开了一枪。 　　“呯”的一声枪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如此的刺眼，不少士兵开始往自己的兵舍退去。付田厦虽然不认识陈光明，龚大成却是知道的，因为不止一个士兵偷偷的向他诉苦，他们这个团副有虐待人的倾向，经常体罚他们。他知道龚大成真有可能向自己开枪，面色变得煞白，不过胸脯却挺了起来，他嘶哑着嗓子说：“龚团长既然认为枪能代表正道，那么想来强权和私欲也能够代表命令了？如此说来传言竟是真的，你们是想发动兵变？！” 　　“娘的，是又怎样？！”龚大成跳了起来，大骂一声，举起枪对准了付田厦，厉声问：“你让不让？！” 　　付田厦的胸膛起伏着，正想说：“不让！”——“住手！”一声大吼在他们身后响起，然后人群自动分开，欧阳云在几个狼牙战士的拱卫下走了过来。他立刻叫了起来：“师座，别过来！” 　　欧阳云朝他笑笑，走到他身边，将他拉到一边，问陈光明：“我有资格讨看手令吗？” 　　任丘军营内的规定，除了巡逻队和哨兵以外，团长以下官兵没有任务是严禁荷枪实弹在营内行走的，每天训练完了以后，剩余子弹都要如数上缴。陈光明一行人中，符合携带枪弹在军营内行走的只有陈光明等少数几人，其他人如果没有任务，那就是严重违反了军纪。 　　目标出现，无须陈光明下令，龚大成等人的枪口一致掉转过来对准了欧阳云。 　　士兵们见此情景，所有人不禁都为欧阳云担心起来，付田厦不由上前两步，随时准备为欧阳云挡子弹。 　　陈光明他们太小看欧阳云了，他们没想到的是，自从陈布雷来过任丘军营以后，木剑蝶和郭彪联手，早就将这里经营成了铁板一块。他们刚接到老上司的命令，才开始联络人手呢就已经在狐瞳的监视之下了。而欧阳云一直隐忍不发，一方面是不清楚站在幕后的究竟是谁，另一方面则是想看看军心究竟向着哪边。学兵师经过欧阳云的改造，早就不是一般的旧式军队了，不过，它究竟达到了怎样的高度，他却也心中没数。士兵委员会的介入出乎了他的意料，却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如果士兵委员会真能发挥它该有的作用，那和他那个时代的人民军队已经没有了两样，这个时候即使他死了，学兵师也会健康的发展下去，就是学兵师被人为的解散或者破坏掉了，这些士兵也会像种子一样在别处开花发芽。那九泉之下，他会微笑着瞑目。 　　欧阳云的目光从陈光明等人脸上一一扫过，说：“都把枪放下吧。” 　　欧阳云一出现，陈光明就觉出了不对，不过不是因为感觉到了失败，而是觉得任务完成得不够完美。考虑到宋哲元的感受，冯治安给他的任务是尽量活捉欧阳云然后逼他让位，当然实在不行的话就只好杀了他了。陈光明摇摇头避开欧阳云的目光说：“欧阳师长，你让位吧！兄弟不想杀你！” 　　欧阳云苦笑：“是怕宋军长会事后算账吗？” 　　“你是个汉子，可是，你的有些做法做兄弟的实在不敢苟同！” 　　“土改？” 　　“不仅仅是土改，做官的就要有个做官的样子，欧阳师长，你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你把这个世界想象得太简单了！”许是觉得胜券在握吧，陈光明开始开导起欧阳云来，“你或许会是个不错的连长、团长，可是你不适合再高的位置。兄弟们跟着你没有前途的！欧阳师长，让位吧！只要你让位于吉参谋长，我保证兄弟们不会伤你一根汗毛，而且大家还像以前一样敬重你！” 　　欧阳云摇摇头说：“你倒是好心，既然如此，那我劝你还是赶快放下枪吧，战士们是无辜的。学兵师虽然不敢挽留你们这些大佛，但冯师长那里肯定还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第154章 改变 　　龚大成大笑起来：“欧阳云，你也不看看形势，你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吗？还是以为兄弟们手中的家伙都是假的？”然后他对陈光明说：“老陈，别跟他啰嗦了，早点结束早做打算，下令吧！” 　　陈光明看着欧阳云，目光中露出真诚的为难神色，似乎不忍目睹，他闭起眼挥了挥手。 　　“呯呯呯……”十几声枪响，伴随着龚大成等人的一声怒吼：“奶奶的，空包弹？！”“你们干什么？”“……你疯了！”“全部不许动！把枪放下！”“缴枪不杀！”耳边响起一连窜的叫声，他忽然觉得右肩一痛，手上一松，睁眼旁顾，却见一直站在自己右手边的顾联城右手拿着自己的手枪一脸抱歉的对他说：“光明，对不起！”他一愣，一路扫过去，只见龚大成躺在地上，嘴里塞着枪套，双手被苏小军从背后给绞住了。而其他人，几乎每个人都被一个同伴用枪给指住了，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许多老弟兄早就背叛了，而坚定跟着自己的兄弟枪里的子弹竟然全是空包弹！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半晌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瞪向顾联城等人，正欲开口骂人，却听见吉星文老远的喊：“师座，手下留人哪！” 　　吉星文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既然已经脱险，那么负责监视他的人肯定被缴械或者遇难了。陈光明知道大势已去，心里哀鸣一声，低头从靴子里摸出匕首就往自己腹部扎去。 　　然而，顾联城就站在他身边，怎么可能容许他自杀，情急之下一枪柄砸在他颈动脉上，直接将他放倒在地。 　　一场兵灾消弭于无形，可是一个新的难题却摆在欧阳云面前。之前，虽然从木剑蝶口中得知冯治安、刘汝明等西北军老人准备对付自己，但因为对方并没有挑明，所以他还可以装聋作哑的假装不知道，现在却没有这个可能了—— 　　如果学兵师还隶属于29军，那么不管和冯治安等人有怎样的矛盾，只要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境地，“一家人”关起门来商量总有解决的余地。现在，不管宋哲元是什么意思，欧阳云和冯治安等人的矛盾注定是无法和平解决了。意识到这一点，欧阳云不得不佩服老蒋“分而治之”的手段，果然是高哪！这才明白为什么学兵师得以顺顺当当的成立任丘经济特区了，感情他老人家早就将冯治安等人的心理摸了个透熟…… 　　吉星文在狐瞳队员的帮助下脱困以后便知道陈光明等人肯定成不了事了。他现在所担心的不是欧阳云有没有危险，而是怕他意气之下会处置失当，如果将陈光明等人杀了，那将会在学兵师和29军之间造成一条鸿沟，永远也别想再填平了。“师座。”他跑到欧阳云身边，眼神复杂的看了看陈光明他们一眼，说：“都怪我平时督导不力，才造成今天的局面，请您处分我吧，还请看在宋军长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 　　吉星文承受住了压力没有参加这次兵变对欧阳云来说，是这次兵变中传出的第二利好消息了。他看了吉星文一眼，淡淡的说：“参谋长多虑了，这次事件中你也是受害者，何错之有。”地上的陈光明挣扎了两下，睁开眼睛爬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到陈光明脸上，说：“陈团长他们之所以要逼我让位，可能是觉得在我手下当兵屈才了吧。陈团长，你们进学兵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还不清楚我们的制度章程吗？我从来不反对大家有不同的想法，你们如果对我有意见，或者觉得学兵师的发展方向不对，可以和你们的上级或者直接找我谈嘛！学兵师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部队，在我们身后，站着的是几十万任丘老百姓。兄弟们今天聚在学兵师的大旗下，不是因为我欧阳云要如何怎样，而是任丘、华北、乃至中国都需要我们扛起枪来，使国家免受强盗的侵略，使我们的亲人免受亡国奴的屈辱。” 　　欧阳云话没说完，陈光明脸上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嗤笑道：“欧阳云！大话谁都会说，成王败寇么，现在既然老子败了，随你怎么说都是你在理。好了，看在我们共事一场的情分上，请给弟兄们来点痛快的吧！” 　　顾联城见他一味的激怒欧阳云，好像生怕对方不杀他似的，踢了他一脚喝道：“光明，莫要太过分了！” 　　陈光明却借势发作起来，啐了顾联城一口道：“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也配有资格说我！我呸！” 　　在穿越之前，欧阳云是断断说不出上面这类大义凛然的话语的，现在却是由衷之言。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自己成为如此高尚的人了？他摇摇头，知道陈光明对自己成见已深，摆摆手对顾联城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送他们出去吧！” 　　陈光明等人发动的一场兵变如同白洋淀中偶尔跃出水面的鱼儿一样，在水面上扰出一个漩涡以后很快就没了影儿。 　　参与兵变的一共有二百三十三人，可笑的是其中有一百五十八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早早的成了欧阳云的“爪牙”（陈光明语），剩下的人虽然悍不畏死，以寡敌众仍然奋勇反抗，可惜他们枪里的子弹早就被调了包，故此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没能搅起多大的浪花。 　　陈光明原来是想大干一场然后出人头地的，谁料到会是这么个下场，越想越是憋闷，一腔怒气尽数发泄到了顾联城身上。出了军营大门，他站住，转身朝顾联城恶狠狠的说：“你个白眼狼，枉费冯师长那么看重你，你就是条见利忘义的狗！” 　　如果有选择的话，顾联城并不想做这么个一开始就注定会尴尬的角色。他和陈光明、龚大成是共事多年的老兄弟了，三人一起参加过中原大战，那个时候，顾联城和陈光明是小小的排长，龚大成则是陈光明麾下的一个班长。兵败之后他们被编入29军，然后一起在山西受苦，一道星夜赶往张家口……回想起以往，顾联城有些激动。虽然心中觉得这根本不是背叛而应该是救赎，不过陈光明在气头上，所以顾联城并不想和他就这个问题进行辩论。而事实上就在刚才，陈光明确实是将后背交给他来着，而他却极不义气的在背后下了黑手。这不是他一贯的处事风格，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 　　陈光明或许会为此恨他一辈子，可是如果他不站出来，如果欧阳云真的被逼宫下台甚至被打死，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顾联城当初当兵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后来懵懵懂懂的跟了几任上司，糊里糊涂的和国内几大势力的军队打了几仗，那个时候，虽然他开始享受到了当官的乐趣，可是，他的心里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踏实过。打内战，不管输赢，倒在自己枪下的终归是同胞，是华夏子孙。长城喜峰口一役是顾联城从军以来最没有心理负担的一仗，可惜的是敌我双方实力悬殊，虽然他有满腔的仇恨、浑身的力气，可是没有坚枪利炮，结果虽然成就了“抗日先锋”之名，虽然取得了唯一的胜利，可是他高兴不起来。三十五万军队对抗五万余小鬼子，伤亡对比是十比一，最后十万将士的热血忠魂没能换来胜利，却换来一纸《塘沽协定》的屈辱。 　　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上过几年私塾的顾联城不免扪心自问：“我们中国人真的是东亚病夫吗？”这个问题很尖锐，经常刺得他心痛。跟随吉星文来到任丘，并入学兵师，顾联城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打过内战的他见惯了名目繁多的“吞并”、“妥协”，他以为不过又是一出大鱼吃小鱼的活闹剧罢了——或者用小鱼吃大鱼更合适。他表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克制起来，有心想当一个旁观者，看看这趟浑水抽干之日会是怎样的现实。 　　然而，个把月时间呆下来，他被震撼了。 　　和同时代的将佐们相比，欧阳云这个小军阀绝对是个异类。他竟然敢放手军权，将军营里的大小事务都托给李铁书，而自己却整天不务正业的去钻营一些“奇技淫巧”，他就不担心有一天会被李铁书架空从而失去在这乱世安身立命的本钱吗？ 　　顾联城抱着好奇心开始等着看笑话。笑话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发生了，先是欧阳云的贴身副官顾恋云叛变，接着，陈布雷来了那么一手……不过奇怪的是，看似每次欧阳云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偏偏每次都被他从容度过。这个时候，顾联城才发现，虽然欧阳云没有特意的收拢军心，但是学兵师里执意为他效死的却不在少数。那个李铁书也真是，凭他的声望本可以轻松的取而代之，可是机会来临的时候，他却总是坚定的站到了欧阳云一边。一次又一次，当他发现自己的直系上司吉星文也开始成为“云党”，他终于明白在学兵师中发生了什么。看似无为有些二的欧阳云虽然并没有刻意的改变什么，但在他的影响下，学兵师早已成长为一支不一样的部队。在这支部队里，长官没有一手遮天的权力，士兵和长官之间也就没有那么深的隔阂，士兵们也就不需要去做那么多违心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士兵们就有了自己的是非观念，于是，一心忙着充实军力，改变任丘面貌的欧阳云就受到了士兵们的欢迎。 第155章 选择 　　如果没有内战，如果全中国的军队一致枪口对外，小鬼子还敢入侵东北吗？就算他们有飞机大炮，就算我们只有步枪，我们以十换一的去和他们换，小鬼子敢换吗？ 　　这话是欧阳云说的。一次新兵联谊会上，应战士们的要求他唱了一首《我的中国心》以后，他对战士们如是说道。 　　顾联城记得当时许多新兵蛋子听完这句话以后，不少人都陷入了沉思。 　　小鬼子为什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寡犯众，不过是看穿了我们国内一些政治家和大小军阀的心思罢了，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同仇敌忾才有恃无恐。而我们国内的某些大人物，他们还沉浸在历史中，以为我们的民众还都愚昧没有开化呢，以为我们还会乖乖的接受强权强压在我们身上的一切。所以在他们心中没有国家没有人民，只有江山富贵……欧阳云侃侃而谈，这个时候，他不像一个二十岁刚刚出头的矛头小伙子，而像一个两鬓斑白忧国忧民的国士——最后他慷慨激昂的说：“再给我一年时间，等我们也造出大炮、战车，到那个时候，看他们小鬼子还凭什么自诩为天下第二强军！” 　　刚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顾联城以为这只是欧阳云用来激励军心之举，待见识到了“卫青式”自动步枪、“去病式”多功能机枪，他知道欧阳云所说的这些并不是用来诓人的。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想：如果自己手中也有了飞机、大炮，那再遇到小鬼子……也正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视自己为学兵师的一份子，开始不再迷迷糊糊的生活！ 　　这其实是一二九团大多数官兵内心思想转变的真实写照，也将是宪一团官兵将要面临的心理历程，当然，陈光明不在此列。 　　顾联城现在的职务是三旅军需处处长，正因为这个便宜职务，他得以在分发枪支的时候动上手脚将所有人的子弹全部换上了空包弹。 　　他没有在乎陈光明的出言不逊，真诚的对老弟兄说：“光明，前些年的内战你还没有打够吗？中国为什么羸弱，不就是因为这连年的内战耗空了国家实力吗？你想想看，我们自己人在拼命的时候，人家却在拼命的发展，如此，中国怎么可能不落后呢？！光明，你不知道的，在这之前我曾经发过誓，枪口永远不对准自己的同胞！” 　　“我不是你的同胞，欧阳云那个假洋鬼子才是你的同胞！顾联城，老子现在只后悔怎么会结交你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 　　顾联城轻轻的叹了口气：“光明，我知道你现在恨我。我希望你冷静下来好好的想一下，我们当兵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哈哈！”陈光明大笑起来，“顾联城啊顾联城，你他妈的真让老子失望。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虚伪了，想升官发财就明说嘛，何必遮遮掩掩的！这回你立了大功，欧阳云一定会升你的官的，恭喜啦！” 　　顾联城摇摇头，知道陈光明心中芥蒂很深，这个时候和他讲道理那就是对牛弹琴，苦笑着摇摇头，暗想：师座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我还费什么口舌呢？！深深的看了陈光明一眼，挥挥手，带领众人退回军营。 　　陈光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融入夜色，心里头恨得牙痒痒，暗忖：奶奶的，神气什么，等小日本把你们揍趴下了，到时老子再带人回来收拾残局，哼哼，那时倒要看看你会是什么嘴脸。 　　这次兵变的幕后推手自然是冯治安和刘汝明，而冯治安让陈光明他们这个时候发动，却是因为从土肥原那里得到了日本人的具体出兵时间。华北屯驻军在大柳河镇吃了学兵师的大亏以后，向来视荣誉胜过性命的大日本帝国的将佐们自然不甘罢休，日本国内此时把持朝政的还是所谓的袖珍内阁，对军队的约束力有限，这种情势下，学兵师和关东军之间迟早要有仗打。也正因为此，对于土肥原这回的最后通牒，宋哲元没有等闲视之，权衡之后默认了冯治安等人的过激行为。说起来好笑的是，冯治安之所以改变一贯立场站出来做了出头鸟，欲黑了欧阳云，用他禀告宋哲元的话说，他是不甘心学兵师就此成为历史名词，这是采取迂回手段，欲将学兵师从覆灭的边缘拉回来呢。 　　“大家散了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出操是不是？”看着顾联城带人将陈光明他们送了出去，欧阳云在肃立的士兵们脸上扫了一圈，微笑着说。 　　士兵们在付田厦等人的带头下，朝自己年轻的师长行了节军礼，迈着军人特有的稳健步伐慢慢的散去了。 　　欧阳云拍拍围在身边一直严阵以待的柳大楷等人的肩膀，说：“你们也先下去吧，我要和参谋长单独呆一会。” 　　柳大楷等人狐疑的看了看吉星文，目光投向刘哲良。负责护卫欧阳云的狼牙战士都是郭彪和李铁书精心挑选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开始唯刘哲良是从了。刘哲良看了看吉星文的身后，正要说什么，欧阳云一脚踢了过去，笑骂道：“臭小子，你们不是连参谋长也开始怀疑了吧！快滚吧！别在这碍手碍脚的，我们还有正事要谈！” 　　刘哲良眉头微微一皱，朝吉星文行了节军礼说：“参谋长，那师座就交给你了！”然后朝柳大楷等人挥挥手，退入了夜色中。 　　吉星文还了节军礼，微笑着说：“放心吧，有我在，没人动得了师座一根汗毛！” 　　欧阳云苦笑着说：“自从被陈布雷那么一闹，这些家伙现在是草木皆兵！参谋长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吉星文摇摇头说：“不，不，我觉得他们做得很好！师座——” 　　“这里没有外人，还是叫我欧阳吧！叫我老弟也可以，吉大哥，我可从来没把你当作外人！” 　　吉星文正欲回话，刘哲良远远地喊：“师座，副师长和张旅长来了！”他笑道：“好啊，正好够开个师部会议！” 　　李铁书和张镇这次完全被蒙在鼓里，两人本在各自的住处处理白天没做完的公务呢，得到警卫和副官的禀告，急匆匆的带人赶过来。刘哲良他们退下去以后并没有走远，而是找个紧要的地方站岗放哨去了，看见他们，便站出来主动将事情说了。 　　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李铁书一脸的疑惑，见到欧阳和吉二人，说：“不应该啊！宋军长怎么会作出这种仇者快亲者恨的事情？！” 　　吉星文惭愧的说：“不是宋军长的意思，应该是冯师长他们私自的主张。” 　　李铁书点点头说：“这就可以理解了，我们学兵师已经触犯到这些大佬的利益了。呵呵，也是好事，现在这潭子水可清澈多了！” 　　欧阳云说：“走吧，找个地方坐下谈，此事一出，我们要想再睁只眼闭只眼已经不可能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南次郎这老鬼子刚调了一个整编师团加强屯驻军的力量，呵呵，算上在天津海面上游弋的两艘军舰，我估计日本人最近将有大的动作！” 　　这些情况四人都清楚，张镇谨慎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说：“我对29军的情况不是太了解，冯师长等人这个时候来这么一手不会是向和日本人联手吧？！” 　　任丘军营经过整改以后，在训练场边上设置了不少休憩的地方，有的地方还用整块的石板建起了乒乓球台。四个人就在附近找了处有台几的地方坐下，吉星文想了想说：“冯师长这个人我还是很了解的，做人比较低调，抗日却坚决，要说他会和日本人联手我是万万不信的。”他看了其他三人一眼，说：“如果我猜的不错，他或许是得到什么消息想要拉我们学兵师一把！” 　　张镇瞪大了眼睛，笑道：“不会吧？有这种拉法么？” 　　“难说。”李铁书说：“他们或许以为日本人想要除去的只是欧阳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要学兵师换了师长，换了门庭，那么日本人或许会采用比较阴柔的手段而不会兵戎想向。” 　　“铁书老弟所言不差，不过，他们这次不仅要扳倒欧阳，还想除掉你！”吉星文作为学兵师换帅的直接受益人，不管欧阳云他们对他是不是还是像以前一样信任，嫌疑犯一角是跑不脱的，这也是当刘哲良对他不假以颜色的时候，他始终平静对待的主因。感觉自己夹在其中蛮难受的，而冯师长等老长官那里反正已经得罪了，还不如敞开心怀畅所欲言，所以他说出了这番有些石破天惊的话。 　　“哦！我还有这荣幸？”李铁书笑了。 　　欧阳云也笑了，说：“他们是把你当成我的死党了吧，呵呵，只是他们没想到，不仅是李大哥，吉大哥还有张大哥，学兵师的这么多兄弟竟然都是我的死党！哈哈！” 第156章 诀别 　　张镇微微一笑，很享受时下的说话气氛，说：“欧阳还不知道吧？在某些圈子里，可是出现‘云党’这种说法了，我们身上早就烙上你的印记啦！” 　　“云党”这个称谓欧阳云已经从木剑蝶口中获知，他笑道：“说我结党不怕，反正我也没有营私。” 　　李铁书说：“你自己或许没有营私的念头，可是别人是不会这么想的。”他顿了顿问：“你们说日本人这次会动真格的吗？” 　　吉星文肯定的说：“一定会！日本人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算起来，他们折在我们学兵师手中的人马已经过千了，他们可是号称世界第二强军哪！” 　　华北屯驻军和学兵师之前的纠纷张镇近来才听说了，经历过长城抗战之后，现时的日本军队在国人眼中，就如洪水猛兽一般，欧阳云凭二三百人连挫日本人两次，打死将近500个鬼子，这在他看来多少带了些传奇色彩。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摸透了学兵师三大元老欧阳云、李铁书和吉星文的脾性，知道吉星文向来以稳重见长，不喜欢打诳语，联想到欧阳云曾经凭借一杆步枪打下两架飞机，他心中暗想这应该是真的，对欧阳云的好奇心越发重了，同时也庆幸自己当初坚持住了，没有随波逐流跟着陈布雷“胡闹”，不然的话，不仅是学兵师，就是任丘乃至整个华北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他在心中默默的说：委员长，真的对不起了，张镇辜负您老的期望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呵呵，只要对付得了小鬼子的飞机、坦克，小鬼子就没什么可怕的。”李铁书说着想起小鬼子倚为利器的坦克在坦克枪面前不堪一击的情景，不由心情大好，笑道：“以前听欧阳说小鬼子的坦克那就是玩具一样的东西还不相信，经过大柳河镇一役才知道是真的，你们说，小鬼子这次还会采取坦克开道的战术吗？” 　　欧阳云之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小鬼子太不争气，整出来的坦克太不经打，一方面却是为了鼓舞士气所以夸大其词。听李铁书这么说，又见吉星文和张镇脸上都露出以为然的神情，他加重语气说：“别太乐观了，步兵打坦克、飞机，始终是处于劣势。反坦克武器一直是国军的弱项，日本人上次不知道我们手头有这么多反坦克枪这才吃了大亏，这次他们有了准备，可没这么好对付了。我们师能打飞机的就我那一支步枪，‘去病式’多功能机枪数量太少又刚刚装备部队，很多士兵都不习惯双枪联发，日本人吃过一次亏，这一次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应对办法。以空对地，主动权始终在对方。再者，日本人的军舰还游弋在天津的海面上，如果他们准备全面入侵华北，我们或许能做到宁死不退，29军呢？！” 　　欧阳云一提起军舰，李铁书想起了还行驶在海上的“华阳轮”，忧心地说：“‘华阳轮’还在海上飘着，日本人的军舰如果用强，‘华阳轮’作为商船毫无还手之力，那些设备可就要落入贼手了！欧阳，你说过要想办法让日本人投鼠忌器的，说来听听究竟是什么法子，也好让我们宽宽心。” 　　华阳轮和考察团一直是欧阳云的心病，这几日他最忧心的便是此，之前他说出那样的话，凭仗得不过是“先知先觉”，认为总能抓住一个机遇化解此事，可是最近思来想去却是无从下手，听李铁书提起这档子事，他说：“本来是想指望宋军长出面解决这事的，现在发生这件事，宋军长那边是没指望了。现在只有让‘华阳轮’在海上先漂着了，等打退日本人的地面进攻再说吧！” 　　张镇问：“行动组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行动很成功，不过自身伤亡不小，单团长还受了伤。楚天歌他们得知了日本人出兵天津的消息，发电报回来说，准备沿途再干几票好帮我们分担点压力。这是招好棋，我现在很后悔没多派点人过去。” 　　“单人雄受伤了，严重吗？” 　　“没有危及生命，但是需要将养一段时间。” 　　吉星文问：“事实是不是和情报所说的那样，日本人在研究细菌作战？” 　　欧阳云沉重的点点头，来自后世的他比其他人更了解生化武器的威力—— 　　行动组包括王东北在内一共23个人，个个都是好手，动手之前在狐瞳吉林小组的帮助下，他们获得了所需的装备、制订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可是最后，还是阵亡了五人，六个人受伤，其中包括“大刀”特战团团长单人雄。 　　那个极度隐蔽、隐藏在夹墙里的哨位是造成这么大伤亡的主要原因。敌人远远多于他们，这种情况下，制高点的火力压制就显得尤为重要，然而，开战不久，拥有最有利位置的一个机枪手就被放倒了，连王东北也受了伤。 　　中马城在剧烈的爆炸声中被毁灭的时候，楚天歌他们背着战友的遗体、受伤的战友，带着幸存的十几个的被俘同胞沿着事先选定的一条线路撤往原救国军，现抗日联军某部的根据地。 　　在不远的地方，日本人和伪警察的警笛声此起彼伏，马达声、吆喝声响彻四周。 　　执行任务前，行动组里的狼牙和大刀战士信心满怀，都期待着自己的特种初战能够有一个漂亮的过程、一个辉煌的战果，但是，现在他们只有沉默。在平常演习的时候，似他们这样23人的一个特种作战分队，对付两百人以下的常规部队根本没什么难度。 　　“我们个个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爆破专家，每一颗炸弹消灭一群鬼子；我们都是江湖好汉，拳脚比得上一把刺刀……”这是狼牙的战歌，是欧阳云剽窃了《游击队歌》的旋律改编来的，在日常的训练当中，楚天歌他们确实曾经能做到像歌中这么唱的一样，但是，第一次实战却是这么个结果。 　　能在鬼子地狱般的监牢里熬下来的，无一不是意志力惊人的壮士。他们大部分人都被小鬼子当做猪狗一样试验过，身上或多或少的留下了一些特殊的印记。比如一个叫张正直的原义勇军战士，他曾经被小鬼子用烈火烧过，烧的全身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像个肉团一样，可是，他还是咬牙活了下来，虽然他的身上有些地方再也没有了皮肤，而由一些角化层遮盖着。因为要忍受非人的意志力所能忍受的疼痛，他的触感几乎没有了，语言能力也丢失了，可是，这些都不能遮蔽他的心灵——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下来！ 　　——他要报仇！ 　　行动组按照原定路线撤出中马城不久，有着车辆助力的两个小队的鬼子就追了上来。楚天歌眼见敌人的车灯距离队伍已经不足千米，他果断下令，让三个狼牙队员和自己留下来负责殿后，让王东北和单人雄带着其他人继续撤离。 　　狼牙和大刀作为特种部队，士兵都是百中挑一的好汉，军纪也远比一般部队严厉。特殊情况下，楚天歌作为主官一旦作出某个决定，那其他人便必须无条件服从。单人雄作为宪一团出身的老兵很熟悉这一规则，不过，这一次他提出了异议，他坚定的说：“我留下来，你带大家撤退！” 　　楚天歌眼睛一瞪：“这是命令！” 　　单人雄笑了笑，晨曦中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兄弟，别争了，我跟着大部队只会拖累大家，天就要亮了，赶快走吧！”他说着看了其他几个伤员一眼，说：“兄弟们，就让我们先给小鬼子上上一课好不好？让他们知道真正的中国军人是什么样的！？” 　　伤员们轰然应道：“好！”张正直蹒跚着走向单人雄，抓住他的手指向自己的胸口。 　　单人雄坚决的摇了摇头，说：“不行，你们都必须撤走，打仗是我们军人的事！” 　　张正直急了，苦于口不能言，他忽然从单人雄腰间抽出了一枚手榴弹，然后比划起来，那意思，分明在说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会立刻拉弦自杀！ 　　就在众人说话的当口，日本人的前锋部队又靠近了一些，楚天歌走到单人雄身边，二话不说一掌切在他颈动脉上，然后对王东北说：“王大哥，他们就托付给你了！付小兵，常有亮，朱秦，我们留下来殿后。”说完他朝众人行了节军礼！大声说：“执行命令吧！” 　　“是！”被点到名的战士大声应着，挺直了身子。 　　王东北负的伤比较轻，只是左臂被子弹咬了一口，他看着楚天歌他们有些模糊但是挺拔的身影，双眼一涩，说：“楚队长，那你们保重了！张正直，就让他留下吧。” 第157章 飞机 　　8月25日，离开两月余以后，侯德榜在郭彪的护卫下再次踏上了任丘的土地。他和郭彪等几人改装之后坐公共汽车辗转了大半个中国，一路上所见大多是民生凋零，人民愁眉不展，回到任丘，猛然见到不管是田间劳作的老农还是进工厂做工的青年，一个个眉眼舒展着，脸上是情不自禁的喜悦，再见到梯次出现的厂房、建筑，不由感慨万千，对郭彪说：“同样的国家，只不过地区不同罢了，为什么人的表情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郭彪很恰当的引用了一句欧阳云经常挂在嘴上的话，回答说：“其实我们的百姓是最坚韧也最容易满足的，他们只要能够吃饱饭、有的住穿得暖便心满意足了！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只是从来没把他们的需求当回事罢了。如果有人能够满足他们这起码的要求，那么他们就会十倍百倍的回报！” 　　任丘现在几乎一天一个变化，商人们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利润，所以奋勇而至；百姓们不管是务农还是进厂做工，因为生活有了指望，脸上自然多了欢笑、少了抑郁木然。侯德榜想了想说：“真是这样，中央政府的一些人应该过来看看，看到这一切，他们也会有所感悟而不会整天只想着国家大事吧！所谓的国家大事在百姓们眼中，不就是衣食不愁吗？”忽然，他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站牌，问：“任丘境内通公共汽车了？” 　　“开通了几条线，现在任丘特区所辖的几个县市之间都有班车。” 　　“啧啧！”侯德榜赞叹起来：“这应该是欧阳长官的主意吧，真看不出来，他竟然如此体恤民生。嗯？他们那是在干什么？一路上怎么总见人在掘土？” 　　站牌旁边有一个村庄，村庄里不少人都在掘土。自从进入任丘境内，一路上没少见这种景象，这引起了侯德榜的好奇心。 　　郭彪解释道：“他们是在挖防空洞呢，不仅是民间，现在政府机关，各个工厂都在挖防空洞。” 　　“挖防空洞？” 　　“这是为了预防日本人的飞机轰炸。没办法之举，我们没有飞机啊！” 　　“哦。”侯德榜这才从理想跌回到现实中，想起华北正被日本人惦记着呢，他皱起眉头，沉吟一会说：“郭队长，欧阳长官有没有造飞机的打算？以我们目前掌握的技术，完全可以开发出属于自己的飞机！” 　　郭彪听得先是一惊，转而惊喜的问：“侯博士，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可以自己造飞机？” 　　“当然，只要财力允许，造飞机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个周期或许会有点长，不过从技术层面上来说并不存在问题。关键是我们在这方面是空白，需要花时间摸索和培养技术力量。” 　　“那太好了，如果我们有了飞机……”郭彪想着已方有了飞机后的情景，一时不禁浮想联翩！ 　　公共汽车来了，侯德榜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挥汗如雨的人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是啊！我们的百姓是最坚韧也最容易满足的，也是最善良的，可是因为国家的积弱，他们最最原始的生存要求却得不到保证！作为知识分子，作为从小立志报国的我又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正因为心里存了这么个想法，见到欧阳云等人以后，侯德榜没有顾得上介绍美国之行的成果，而是直接向欧阳云提出了一个请求——“给我二十个理科毕业的大学生吧！不要最聪明的，勤奋就好！” 　　虽然侯德榜在美国仗以成名的高新理论、发明都来自自己，因此公众场合他都以学生自居，但欧阳云知道，这些剽窃来的东西装进侯德榜的脑子里那才是真正的物尽其材。伪专家就是伪专家，欧阳云或许可以滔滔不绝的让外行内行都听得钦佩不已，但是真正动起手来，能不能将理论变为现实那就是两码事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成立特勤大队的原因。正因为此，在他的计划里，侯德榜这个人才是万万不能放手的。听说他回来了，欧阳云立刻抛下手头一切事物带着李铁书、吉星文和张镇、康达夫等人亲自迎了出来，一路上准备了大堆的说辞要好好的和对方拉拉关系，一定要将对方留住。谁知道，他才亲切的喊出一声“侯博士”，侯博士就说出了这么一句突兀的话。 　　有点云里雾里的，镁光灯面前又不好表现得太急迫，欧阳云把目光投向了郭彪。 　　郭彪哈哈一笑，凑到他面前将侯博士想要造飞机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追问：“侯博士说的可行吗？” 　　欧阳云大笑起来，看着侯博士那张略显老的脸，只觉得对方实在是太帅了。他最近正在琢磨是不是要利用电脑整点实用的东西出来呢，又担心以自己的动手能力，别说飞机、坦克了，恐怕连发动机都整不出来，现在见老侯主动请缨，就好像睡觉有人送枕头一般，心里那种感觉，实在不亚于此时喝了一杯冰镇酸梅汤！ 　　本来因为有记者在场（这也是他特意安排的），他还拿腔作势要表现出作为军人的威武呢，现在完全顾不上了，上前搭住侯德榜的肩膀就把他拉进了自己的车里，嘴里说道：“没问题没问题，侯博士，我们到我宿舍细谈！” 　　他把侯德榜拉上了车，四周等着瞻仰名震美国的侯博士风采的名人、绅士、记者们不由目瞪口呆起来。特别是那些名人、侯的家人、记者，他们都是县政府请过来的，其中，著名美女记者梅岚书还经欧阳云面授机宜了的。欧阳云为了彻底“俘虏”侯博士的心，所以想把势造的大一些，好让侯博士感受到任丘父老乡亲的热情，从而一激动生出落根于此的心思。且不说侯的妻子、子女因为竟然不能第一面见到自己的丈夫、父亲难免心生怨言，梅岚书看着欧阳云的专车载着两人绝尘而去，马上醒悟到自己的任务要泡汤了，她还以为欧阳云把这茬给忘了，不由大喊起来：“欧阳师长，你答应让我们采访的，难道忘了吗？！” 　　欧阳云如此反常的状态，李铁书早就见怪不怪了，但吉星文和张镇等人第一次见到，不免都心生疑虑。几人对望一眼，见李铁书面色如常，便问他：“怎么回事，师座（主任）这是怎么了？”康达夫最是好心，补上一句：“是不是又发病了？” 　　也不知道是谁造的谣，说学兵师师长有的时候像个疯子，故此康达夫才会有此一问。 　　李铁书哈哈一笑：“没事，没事，应该是领悟到什么天机了吧！”见众人还是不放心，他补充一句：“就当他发病了吧，他这病个把月总要发作一次的！哈哈！” 　　侯德榜在后视镜里看见了自己的亲人，也有些着急，对刘哲良说：“司机先生，麻烦停一下！”又对欧阳云说：“欧阳长官哪，你有什么事也无需这么急啊，好歹让我和家人先见上一面。” 　　欧阳云这才知道自己过分了，嘿嘿笑着说：“晚上我请你们全家吃饭。哲良，你把我们送到宿舍以后立刻来接侯师母他们，直接接到县政府食堂去。” 　　他原来的计划是，在举行完盛大的欢迎仪式以后在县政府食堂为侯德榜接风洗尘的，现在却必须改变计划了。 　　刘哲良应了一声。 　　到了宿舍，欧阳云将侯德榜请进自己的书房，然后将大门、房门都关上，将窗帘布也放下了，打开灯，然后翻箱倒柜（在侯德榜看来）的翻出了一叠纸张。 　　不知道这个小长官究竟要干什么，侯德榜有些迟疑的接过那叠厚厚的纸，他先是习惯性的扫了几眼，然后表情就显得凝重起来。细细的看了一会，捧着纸堆的双手开始微微颤动，接着，双唇也抖动起来，头低了下去，目光再也离不开那叠纸了，乃至当欧阳云微笑着走出书房，点起一颗烟悠哉起来也没发觉。 　　如果可以选择穿越时间的话，欧阳云希望越早越好，那样的话，他就会有足够的时间来布局，进行理想式的发展，那样，别说飞机、坦克了，就是航空母舰也能够整得出来。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天给了他一次机会回到旧中国，却又偏偏不给他充裕的时间。如此，怎么对付小鬼子的飞机、坦克、大炮、军舰就成了久久盘桓在他脑中的难题。 　　琢磨来琢磨去，他知道造航空母舰是完全不可能了。退一步打算，造点高性能飞机出来也不错，可是，先别说情势给不给他这个机会，就是给他机会，没有充足的资金和人手那也是妄谈。极度郁闷之下，他开始考虑由简到繁的整出适合当时形势的高端兵器出来。如此，“陆空两用坦克”和“远程攻击机”就被他抄袭了出来。 第158章 前线 　　“陆空两用坦克”没有原型，如果非要给他在当代找一个前辈的话，德国在1941年改造成的I型防空坦克勉强可以对的上号。不同的是，I型防空坦克的武器是单门20毫米高炮，而“陆空两用坦克”的武器却是四挺双联改进型“去病式”通用机枪。 　　“陆空两用坦克”，顾名思义应该是可以打坦克的，那么，用机枪能够对付小鬼子的坦克吗？答案是肯定的，要不然欧阳云怎么说小鬼子的坦克就跟玩具差不多呢——其中型坦克的装甲不过12-27毫米，现在装备的95式，装甲更是可怜到只有6-12毫米之间。6-12毫米的钢板，只要在子弹上稍微做点手脚，别说机枪了，就是步枪在一定射程内也可以洞穿。 　　为了获得更远的射程、更大的初速度，“陆空两用坦克”所采用的机枪枪管是加长了的，而子弹则统一采用加长型破甲弹。如果配上雷达预警和火控系统，这就是简约版的可自动行走的智能高射炮哪！ 　　如果说“陆空两用坦克”因为沾染了欧阳云太多的“某某”主义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话，那么“远程攻击机”就完全是成熟的抄袭产品了。 　　外形和动力完全照抄，不同的是，图-95的自卫武器只有装在机身后方炮塔或者机身腹部炮塔里的两门23毫米机炮，而“远程攻击机”的自卫武器却包括装在两翼尾部的火箭发射器和装在驾驶室上方的一门37毫米机炮，另外，在机身腹部的可旋转炮塔内还装有两门20毫米机炮。 　　火箭发射器的结构有点像火箭炮的发射架，不同的是口径小得多。由于没有先成案例可抄袭，火箭发射器和驾驶室里的机炮都是欧阳云臆想的产物，由于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飞机整体的平衡性能和驾驶室的气密问题，欧阳云在这两个部件下方打上了问号，备注曰：需研究再确定。 　　侯德榜最擅长的是化学，或许和分子式打交道多了，看到这些机械设计图纸和密密麻麻标注着众多数据（材料说明、加工要求）的零件结构图，他第一反应是头有点晕。不过，毕竟已经吃透了多功能车的设计，又有着良好的基础知识打底，那些有些桀骜不驯的零件图在他“脉脉含情”的注视下，渐渐的便变得循规蹈矩起来一一开始和他脑中所学到的知识对号入座，他越看越入神，越看便越放不下了。“欧阳先生，来来，这个怎么回事？”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遇到个难题，却是已经看到涡桨发动机部分了。 　　欧阳云急忙丢掉手上的烟跑过去，正欲作答，刘哲良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师座，李副师长他们问什么时候开饭！已经十二点半了。” 　　欧阳云看了看手上的机械表，先是“呀”的叫了一声，然后笑着对侯德榜说：“不是哲良提醒我都忘了，侯博士，走走，先去吃饭，为了欢迎您出访归来，大家略备薄酒要为您洗尘呢！”侯博士摇摇头：“我不饿，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这学问却拖延不得，来来，你给我讲解一下，这个涡桨发动机究竟什么结构，我不是太清楚。” 　　“先吃饭吧！大家都等着呢，您不是要见家人的么，他们也在等着呢。” 　　侯德榜却哪有心思吃饭，他一副猴急的样子说：“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再吃饭不迟。” 　　欧阳云没发，只得在他旁边坐下来，从众多图纸里翻出有关涡桨发动机的那一堆图纸，然后由点到面开始细细的讲解起来。 　　这样，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这次，不说侯德榜完全沉浸进去，就是欧阳云也忘记了吃饭这档子事。这下可苦了刘哲良，他不敢进来，可是喊话里面的人又听不见，无奈之下，只好去食堂“贵宾厅”将李铁书请了过来。 　　李铁书随着刘哲良来到欧阳云的住处门口，看见窗户已经被厚厚的窗帘遮住了，知道欧阳云又在发疯呢，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应，他说：“不管他们了，我们先吃了，等会让侯夫人给他们送饭吧！” 　　刘哲良想了想，觉得也只有这样了。 　　在李铁书等人的印象中，欧阳云已经很久没这么“疯”过了，遂料，碰上了侯德榜这个“老疯子”，这个“小疯子”竟然又疯了，而且在这节骨眼上。 　　小鬼子在华北屯驻军的驻地磨刀霍霍，每天都有一个中队的鬼子大摇大摆的在大柳河镇的对面进行实弹射击训练；海面上，两艘日本军舰泊在离大沽码头不足20公里的地方，动辄派一两艘武装快艇到距离大沽不过里把地的地方打望；天上，每天都有飞机从中国士兵的头上飞过，动辄还会下上许多的纸蛋（传单）。 　　传单是酒屋纯子的杰作，上面有的极尽所能的用语言诋毁着欧阳云，说他只会欺负妇女儿童，真的到了战场上则只会带头逃命；有的上面则画着一只爆炸中的炸弹，炸弹的碎片中，学兵师服饰的士兵头破血流、神态惶恐、疲于逃命。 　　由于在上一次战斗中减员严重，方强的三旅二团拉回任丘休整去了，现在负责大柳河镇防务是三旅三团。在三团的屁股后面，则是作为后备力量的三旅一团、整二旅。 　　三团的团长是肖柄昆，学生训练班出来的年轻“老人”，当初以叠被子享誉全团的“被子昆”。对于许多新晋学兵来说，肖柄昆是个传奇，也是他们奋斗的榜样。刚听到肖柄昆的事迹，新晋学兵们往往是表面上肃然起敬而心里面却窃笑不已——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靠叠被子当上高官的人，除了会溜须拍马以外，能有什么真本事？！叠被子吗？好像六岁孩童都可以做到的事。 　　等他们在每月月初的会操上见到肖柄昆本人，见到肖柄昆带出来的兵，他们这种敬意才由表及里变成了本能。 　　或许是因为学兵师本身就是支年轻的部队，师长欧阳云也不过21岁而已，所以学兵师的长官们都年轻得有些不像话。似李铁书这种二十七八岁的风华正茂，那已经是小老头了。 　　肖柄昆其貌不扬，光看外貌还给人有点木讷的感觉，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将三团变成一支会操场上红蓝军对垒的常胜将军。用李铁书的话说：三团的兵从单兵素质来讲或许不是最强的，但是他们的凝聚力和韧性绝对是全师第一。这一点得到了包括欧阳云、吉星文和张镇等学兵师主要领导成员在内的一致公认。肖柄昆能做到这一点也没什么秘诀，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那就是身体力行！训练成绩方面，他达不到的从不要求手下的官兵达到，而他达到的也不一定非要其他人都达到，不过，如果你达不到的话他会陪你加练，一直练到你达到为止。这方法其实有点笨，可是却很有效。而其他的团长们获悉了肖柄昆的带兵秘诀后，也曾经试着去做，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坚持下来。一天两天容易坚持，可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呢？！ 　　如此，肖柄昆就成了一个怪人，而三旅三团也成了一支奇怪的部队。这支部队如同他们的团长一样，平时看起来蔫搭搭的（训练过度的原因），可是，只要上了赛场或者战场，他们立刻会变成一把出鞘的刺刀一样的闪着寒光。 　　小鬼子的飞机第一次下蛋，立刻有士兵屁颠屁颠的将传单捡起来交给自己的团长，团参谋郭达先看了，然后提出建议：是不是要收起来焚毁，影响士气哪？！ 　　肖柄昆接过来看了看，笑了：焚毁做什么，这么好的纸张，留着擦屁股多好？！ 　　郭达想了想，不由哑然失笑，而那个士兵则屁颠屁颠的跑了，一边跑一边喊：团座说了，传单大家留着擦屁股啦！这纸又绵又软的，擦屁股多爽？！ 　　士兵们哄然大笑，而有的人想起平时用草纸草屁股往往将屁股擦得生痛，眼睛一亮，竟然开始收集起传单来。 　　肖柄昆见大家有点乱，喊了一嗓子：“收集归收集，别出战壕，小鬼子的子弹可不长眼睛。” 　　郭达笑了：“别没抢到大便纸便被子弹擦了屁股，那可就不美了！” 　　众人大笑。 　　郭达朝外面看了几眼，见战士们的次序好多了，转身过来正想和团座交流下看法，见他脸色不太好，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肖柄昆摇摇头，说：“我感到有点奇怪，天津不是实行军管了吗？可是你看对面的小鬼子，进出天津城完全自由——难道说，上次陈光明等人发动的兵变并不是29军中少数人的意思？！”他这话其实只说了半句，但后半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郭达一惊——他和肖柄昆都是学生训练班出来的，不似一二九团的人那么多顾忌，低声问：“难道宋哲元竟然和日本人勾结起来了？！”说着，脸上已经露出了怒色！ 　　“希望不是这样吧！” 第159章 暴风雨来临之前 　　对于宋哲元的态度，别说肖柄昆和郭达这两个只与之见过几次面的学兵师普通军官起了疑心，就是与之交际颇多的欧阳云现在也是心底没数。 　　与中央军，乃至陈济棠、阎锡山等势力相比，毫无根基的学兵师就好像汪洋中的一叶小舟，随时有覆辙的危险。欧阳云如此紧密的扒着29军这棵大树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维系这层越来越微妙的关系，他不仅将“卫青式”自动步枪和“去病式”多功能机枪首先送给38师装备，而且煞费苦心的在南苑和任丘之间搭起了一条专线。他以为有付出总有回报，总以为29军不愧是“抗日先锋”，关键时候一定会和学兵师站在一起，然而现在看来，这只是他的一相情愿罢了。 　　就在陈光明等人发动军变前一个星期，先是专线出了故障，导致欧阳云和宋哲元之间断了联系，等专线修好了，却从南苑传出消息，宋哲元回山东修葺祖坟去了，现在暂代其行驶职权的是冯治安。 　　于此同时，从南京传来消息，冯治安以29军代军长的名义向国民政府递交了请议书，自称没有能力调和学兵师和华北屯驻军之间的矛盾，请中央派员接洽。 　　迟后一天，华北屯驻军司令多田骏向国民政府递交了措辞强硬的通牒，云任丘特区政府在欧阳云等人的包庇纵容下，其境内反日分子猖獗，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任丘境内日侨的安全，为了保护侨胞的生命财产不受损害，华北屯驻军决定派兵进驻任丘，如果遇到反抗将视为大日本帝国的敌人，将坚决予以铲除！ 　　多田骏发出这封抗议信的当天，恰逢姜树人领衔的考察团顺利回到任丘，整个任丘，无论是官兵还是老百姓都沉浸在喜悦中。 　　有木剑蝶的策划，任丘的老百姓早就听说，考察团这次美国之行不仅引进了许多新技术，而且吸收了众多投资，任丘将会出现更多的厂矿企业，到那个时候，只要是任丘人，进厂做工赚钱将不再是什么难事…… 　　老百姓们是最淳朴的，他们的欲望也是最低的。虽然他们中的许多人并不了解“投资”、“就业”的具体含义，但是耳染目睹，发现有人进工厂做工的人家的生活水平明显提高了，他们便也想着自己能有这么一天。 　　离别故土将近三月，其间经历了不知几许坎坷，现在得以平安归来，在人群中找到亲人的笑脸、泪脸，不管是姜树人这种素有节气的读书人还是商狼这类一向势利眼的商人，大家心中都不禁汹涌起澎湃的激情。 　　美国一行对每个人都是触动，所谓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只有见识到人家的富强先进才认识到自己的贫穷和落后。想起美国街头的车来车往，再看看任丘街上一顺溜的人力车，一股力量正在每个人心中萌芽——我们中国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美国那样呢？！ 　　欧阳云从香港回到任丘，稳定下来以后便让人想法设法的将考察团大部分人的家眷都接了过来。 　　姜树人听见一个熟悉的童声喊着“爹爹”，目光从欧阳云脸上扫了过去，然后，他难得的大嘴一咧，乐了。 　　他的夫人正抱着五岁大的儿子多多站在人群后面，多多挥舞着胖胖的小手，兴奋的大喊着：“爹爹！” 　　他朝夫人点点头，对多多笑了笑，目光再次落到欧阳云年轻的脸上，说：“欧阳，多谢了！” 　　欧阳云微微一笑。 　　在路上，姜树人已经大致搞清楚了学兵师和任丘政府目前的处境，想起进入任丘境内看到的情景——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挖防空洞，他的笑容便慢慢消去，眉头皱了起来。对于今天这一幕，姜树人早就有了预料——给宋哲元当了几年幕僚，宋的性格为人摸得清清楚楚的，欧阳云和宋哲元的合作，他最担心的便是后者会从“大局”出发而将欧阳云当作弃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29军和华北屯驻军一前一后的发出请议书和通牒绝对不是偶然，而是有预谋有沟通的，在对付学兵师这事上，本应是敌人的双方已经统一了立场。 　　这样一想，姜树人便觉得先前陈光明等人发动的兵变没那么简单了，恍惚间他似乎看见几个渔夫各执一端，正将一张弥天大网罩向任丘、罩向欧阳云和他身后的万余官兵。 　　任丘军营，学兵师师部会议室，欧阳云、李铁书、张镇、郭彪、木剑蝶、康达夫、范旭东和姜树人围坐在一张放着沙盘的桌子四周，欧阳云歉意的对范旭东和姜树人说：“范先生、姜先生，真对不起，本来要为你们洗尘的，可是目前任丘面临的形势想当的严峻，只能以后再补上了。”说完，他看着范旭东说：“范先生，真的很对不起，把您请来任丘本来是想请您对任丘经济建设做点指导的，可是现在却让您及全家身陷险境了，再次感谢您在这危及时刻和我们站在一起！”说完这话，他站起来郑重的向范旭东行了一节军礼。 　　多田骏在发出通牒的第二天又发出了一份声明，称华北屯驻军这次进军任丘只是针对任丘政府和学兵师，对于在任丘经商投资的商人、企业家，只要他们在开战前撤出，他们将不会追究其助纣为虐的责任。 　　日本人这一手够毒的，声明发表当天，一些刚刚赶到任丘的商人便纷纷打道回府，而一些已经投资了的则变得惶急不安，开始找寻买家，希望能够将厂子实业卖掉以离开这是非之地。 　　针对这种情况，欧阳云和姜树人等人立刻商讨出相应对策，先是宣布任丘政府的立场，除了官方联营企业以外，允许其他企业自由进出，如私营企业在战争中受损，则政府在税率方面给以优惠。 　　范旭东参加考察团的身份是任丘特区的经济顾问，因为他尚没有在任丘投资，这个时候要是离开不仅没什么物质上的损失，就是从道义上也没人能说什么。可是，面对日本人的威胁，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勇敢的占了出来，就在多田骏发表声明的第二天找到欧阳云，提出要和任丘政府合资开办电视机厂，并称厂址已经选好了，就选在任丘城北的土城，直面天津的方向。范旭东作为平津地界有名的实业家，可以说一言一动都能起到风向标的作用。他这个时候作出这样的决定，对任丘政府和学兵师来说那就是最大的支持，所以欧阳云才会作出上面的表示。 　　范旭东之前一直是搞化工的，他这个时候之所以要涉及一个全新的领域开办电视机厂，可以说完全是从大局出发，所图的就是要凭自己的努力发展国家的薄弱项目，让国家的科技水平不要被欧美国家拉得太多。见欧阳云如此慎重其事，他有点不好意思，站起来摇着手说：“欧阳长官太客气了，旭东不是军人，不能上战场杀敌，可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我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罢了。” 　　姜树人欣慰的看着这一幕，感觉和他去美国时相比，欧阳云成长多了，而这无疑正是年轻的任丘政府和学兵师所需要的。他笑着说：“好啦，你们两位就不要再为这些虚礼谦让了，还是好好分析一下当前形势早做决断为好。” 　　今天这个会议是由吉星文主持的，他等欧阳云和范旭东坐下了，站起来说：“诸位，那我们就进入今天的正题吧！大家想必都很清楚，日本人在文安附近磨刀霍霍，我们学兵师和他们之间必然有一场仗打。日本人号称一个师团，但实际上，就综合兵力来说，由于我方没有空军，所以占据着空中优势的日本人的真实实力远非表面上这么简单。我们这次会议的核心内容不是如何打败日本人的进攻，而是如何在日本人的持续骚扰下继续发展。” 　　听吉星文说得这么肯定，范旭东微笑道：“听吉参谋长的意思，您对这一仗抱有必胜的信心哪！” 　　吉星文点点头，语气有点沉重：“信心是必须的，因为我们根本没有退路！” 　　“没有退路！”这话点名了学兵师目前的真实处境，众人听得不由皆面色一凛。 　　欧阳云见众人脸色一时变得太过凝重，他说：“任丘和学兵师能有今天这个局面出乎了我的意料，不瞒诸位，我本来的志向并不是成为一个‘军阀’——”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现在国内很多人都把我看做一个军阀，这真是抬举我了，我本来的打算只不过想在宋军长的领导下将29军打造成一支真正的‘抗日先锋’而已，但是造化弄人——也好，29军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与其等着看它慢慢的被蚕食分化，还不如早点和它决断，只希望，29军中还有人重视‘抗日先锋’这份荣誉！剑蝶，你是负责情报工作的，把我们目前的真实处境说一下吧，在座的能坐到一起，那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大家有理由知道自己的真实处境！” 第160章 石油 　　在座众人里，木剑蝶的身份无疑是最神秘的。除了欧阳云和顾恋云以外，没有人知道木剑蝶的真实身份，包括李铁书。在他们看来，木剑蝶出现在学兵师就好像一只破甬的蝴蝶一样，悠忽之间就打开了美丽的翅膀，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行事方式不同，不过就个人能力来说，木剑蝶并不比他的前任差，而他内敛的性格更让自己显得稳重和干练，这些都增加了李铁书等人对他的好感。因此，对于他突然介入学兵师管理层，没有人表现出不满。他站起来，先朝众人行了节军礼，然后打开了一份文件夹，开始汇报工作一般的读了起来：“……某月某日，土肥原和冯治安、刘汝明相会于杨惜惜处……” 　　他话没说完，李铁书问：“杨惜惜是谁？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木剑蝶答：“一个妓女。” 　　“哦？！”李铁书吃了一惊，到嘴边的话呛在喉咙口，一张脸憋得通红。 　　木剑蝶微微一笑，解释道：“土肥原找人议事最喜欢选这种风月场合，自认为越热闹的地方就越安全。现在北平的舆论偏向于我们学兵师的，他们做事不敢太明目张胆。” 　　冯治安毕竟是吉星文曾经的上司，两人私交不错，吉星文见众人面色一时变得古怪，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说：“木参谋，此事确定吗？据我的了解，冯师长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卖国求荣这种事的。” 　　随着狐瞳大队分成反谍报和情报收集两个部门，反谍报部门渐渐隐入地下，木剑蝶在学兵师的公开身份也应景成了师部参谋。他看着吉星文认真的说：“参谋长，我只负责就事论事并不会擅下结论。冯师长或许不会卖国求荣，但是这份情报却是真的！”他看了众人一眼，理解吉星文为什么会如此着急，说：“现在还不知道冯师长究竟是怎样的立场，大家还是听我读完再下结论吧——就在上个星期，土肥原和冯治安、刘汝明三人一共碰头了三次，最后一次参加聚会的还有周凯和黄信浓。我们的情报人员因为隐藏身份的需要没敢太过靠近他们，而从偷听到的只言片语推断，周凯和黄信浓之所以获邀参加这次聚会乃是为了钢铁厂和药厂的事。土肥原对这次战争似抱有极大的信心，已经开始战后分赃了。” 　　“狂妄！”郭彪拍起了桌子。 　　木剑蝶看了他一眼，冷静的说：“郭队长，从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土肥原这次的表现可是一点也谈不上狂妄！从狐瞳在热河等地勘察到的情报分析，南次郎为了这次作战还调动了四个师团，其中，刚刚从国内休整过来的第二师团，也就是仙台师团布防在翼东边境；第四师团，也就是大阪师团调到了长城张北口段；另外两个师团正往热河运动。这四个师团虽然不会直接加入华北屯驻军和108师团一起进攻我们，但是其威慑作用绝对不可小窥。这种情况下，我想张自忠和冯治安两位师长就是向要帮我们一把也会先权衡一下形势。” 　　众人听完木剑蝶的分析，一时都变得沉默起来。包括欧阳云在内，大家虽然口头上都说断定日本人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可是心中毕竟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小鬼子这次依旧是雷声大雨点小。木剑蝶的话直接将大家这点可怜的幻想也浇灭了。 　　康达夫看了看所有人，看见欧阳云脸色虽然沉静可是并没有焦躁之意，他说：“听说日本人的一个师团就将近三万人，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仗可就难打了。” 　　学兵师现在加上警察拢共才一万五千人不到，而真正具备战力的还不到五千人，和日本人相比，差距实在太大了些。 　　由于这几天忙着和侯德榜搞“飞机坦克”，又忙着和姜树人安抚境内企业，和美国的华侨华人进行联系，木剑蝶所汇报的内容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见大家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笑着说：“达夫有点灭自家威风长小鬼子志气了。”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他说：“有件事大家知道不？日本人的常备军力其实只有20个师团，而现在并入华北屯驻军的108师团应该是第八师团的预备役部队。日本人实施精兵政策，因此他们的预备役部队战力也不可小窥，可是毕竟不是精锐师团，因此，如果土肥原真的想靠108师团的几万人就想吃掉我们学兵师那是妄想。我现在有点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什么不把第二师团直接开过来呢，那样的话，这一仗还真有点悬呢？！” 　　欧阳云毕竟上过军校，对小鬼子在二战中的编制还是很清楚的。吉星文和小鬼子打过交道，多少也知道一点却没他知道得这么详细，他由衷的说：“没想到师座对小鬼子的军制还这么有研究，这样一来我倒是想当期望和所谓的108师团干上一仗呢。呵呵，土肥原既然托大，那我们就给他一点惨痛的教训。” 　　李铁书说：“恐怕没这么简单吧，我昨天到大柳河镇前线去过一趟，就对方的军容和枪械熟练程度来说可一点不比我们老兵差，再说了，小鬼子还有飞机大炮坦克相助，真的打起来，我们一开始就处于劣势。” 　　欧阳云问木剑蝶：“有没有其它有用的信息？” 　　木剑蝶：“有一件好消息，多田骏被调回国了。” 　　“哦，他不是屯驻军司令吗？难道说换人了？” 　　“不是太清楚。” 　　张镇看了看众人问：“我有个猜想，这次日本人的行动会不会又是下面军人的自作主张？就好像‘九一八事变’开始那样？！” 　　欧阳云听得眼睛一亮，“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如果我们能够抵挡得住108师团的进攻，那么日本人很可能迫于压力收兵！” 　　木剑蝶说：“日本内阁对军方的约束力并不强，如果想让日本人知难而退还必须做一件事。” 　　“什么？” 　　“师座，任丘真的有石油吗？”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欧阳云——日本人为什么向占领任丘？归根结底就是石油问题！ 　　欧阳云点了点头。 　　李铁书和姜树人等人都已经听出了木剑蝶的话意，前者说：“木参谋的意思是不是要放出任丘没有石油的假消息？” 　　木剑蝶点了点头。 　　张镇说：“就不知道日本人会不会相信。” 　　木剑蝶说：“我有办法让他们相信，不过这得姜先生的配合。” 　　姜树人说：“哦，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木剑蝶看着欧阳云说：“师座，前天李香兰来任丘了，而且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我们请回来的美国客人。看得出来她对美国人很有兴趣，不过由于潘翻译捣乱没能得逞。” 　　潘翻译就是潘媚人。任丘奇缺英语人才，欧阳云没法只得将潘媚人派了出去，由于李香兰和潘媚人之间的亲戚关系，她要想找个机会认识美国人自然不是难事，欧阳云没想到的是潘媚人竟然会“捣乱”，看来，小丫头终于认识到李香兰和她伯父的险恶居心了！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一翘弯出一抹笑意，道：“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个好办，等会我去找找潘翻译，让她适当的给点机会让李香兰发挥一下。石油勘探是我们任丘头等大事，任丘有石油的消息既然是我放出来的，那就由我负责给美国客人找个地方让他们好好的勘探一番。你们说，如果日本人知道我们正在勘察石油，他们会不会将进攻时间后推？！” 　　“那是肯定的，他们比我们还急着知道结果！” 　　“那好，我们就一边勘察一边备战。接下来的一战是我们任丘政府遇到的第一道坎，这道坎跨不出去的话那一切免谈。诸位，我们群策群力一起想想办法吧……” 　　隔日，两个美国客人在潘媚人的陪同下，由白流苏带领的狼牙战士保护着带着仪器驱车开始在任丘境内四处闲逛。 　　他们闲逛了一上午，在野外用过午饭以后，忽然掉向去了文安县城。然后在文安县城的东南角开始极神秘的工作起来。 　　他们刚刚开始工作，狼牙战士和文安警察局的警察们在白流苏的指挥下便在四周拉起了隔离带，开始禁止一切闲杂人员进入。这样异常的举动自然引起了文安城内一些居心叵测人士的注意，很快，便有人鬼头鬼脑的向隔离带内张望。然后，木剑蝶便从天津城内得到消息，被狐瞳重点监控的酒屋纯子化装成一个男子出了日租界奔文安去了。下午时候，他又得到汇报，酒屋纯子已经进入文安，而且已经在隔离带附近安营扎寨。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欧阳云，欧阳云不禁露出了狐狸般的微笑——一切似乎都在算计中。不过，过了两日他便笑不出来了，因为两个美国客人竟然就在那个他以为八辈子找不到石油的地方真正的发现了石油，而且他们极精确的勘探出了该油田的最佳开采点。更要命的是，鼻子一向尖的要命的梅岚书竟然第一时间得知了该消息并大张旗鼓的欲对两位美国客人进行采访——如果不是他事先和潘媚人及白流苏透露过相应信息，估计现在任丘真的发现石油的消息已经传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了！ 　　这里他犯了一个致命的小白错误——华北油田十几亿吨的储藏量，那该是多大的面积啊！别说任丘了，整个翼中下面其实都储藏着石油，只不过深浅不同、勘察难度不一而已！ 第161章 黎明前的战斗（一） 　　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中马城的火焰不复刚开始的红艳艳色彩。 　　中马城的枪炮声惊动了长春城内的日本驻军独立混编第79旅团还有一个团的伪军。中马城在关东军战略体系中意义重大，第79旅团司令部值班参谋得知中马城被偷袭后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向旅团长旺直夫之助少将，旺直夫得知情况下，只往身上套了条军裤便挥舞着指挥刀冲出了卧室，然后用电话急令离中马城最近的土原大队派兵支援，同时调动了一个宪兵中队和一个营的伪军前往接应。之后，他亲自带着两个中队的鬼子从相反的方向斜插过去，希望能够将偷袭敌军包围起来以一网打尽。 　　小鬼子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尽管如此却还是晚了一步。土肥大队等鬼子兵和一个营的伪军气势汹汹的赶到中马城，看到的却是一座燃烧着的废墟。而旺直夫误打误撞，结果虽然没有洞察先机的将敌军团团包围，却也踩上了行动组的尾巴。旺直夫出击时带了两头狼犬，在这两头狼犬的帮忙下，他们紧紧的咬住了行动组，从而迫使楚天歌不得不带人亲自留下断后以掩护大部队撤退。 　　行动组留下殿后的一共五个人，楚天歌、付小兵、常有亮和朱秦共四个狼牙战士，再就是张正直这个已经半残疾的死士。 　　单人雄他们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在铁的纪律和残酷的现实面前却只能选择离去。汽车的轰鸣声已经近在咫尺，大多数人眼含着热泪默默的看了楚天歌他们一眼便毅然转身离去。走出十几米，单人雄回头大声喊：“楚天歌，这次你们赢了，可是老子输得并不服气！你小子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们重新见个真章！” 　　楚天歌正在分配武器。大家将剩余的手榴弹和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手雷全部留了下来，一同留下来的还有三挺机枪及二十一个弹匣。 　　毕竟当过一段时间狼牙的头，又经过这段时间大刀磨合，楚天歌将付小兵、常有亮和朱秦的特长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给付小兵配备了一挺机枪一支步枪；给常有亮配备了十七颗手榴弹和八颗手雷加一支冲锋枪；给朱秦配备了两杆步枪，让他重点负责对付鬼子的重火力。征求张正直的意见，给他配备了一挺机枪、一支冲锋枪和一枚手雷。然后，他自己配备了一挺机枪和一杆步枪，剩下的手雷和手榴弹，除了常有亮和张正直以外每人四颗。至于驳壳枪，除了张正直以外每人两支。 　　武器分配好了，楚天歌说：“手榴弹和手雷没有扔完之前谁也不许死！我们最少要拖住小鬼子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以后大家如果还能活着哪就自由突围。记住，绝对不允许把枪弹留给小鬼子！” 　　张正直用力的点了点头，其他三人则齐声低低应了声是。然后，常有亮便开始用手榴弹布置起连环雷来。只见他迅速的拧开六只手榴弹的端盖，紧跟着从腰间扯出一条细铁丝。这条细铁丝大约有二十五米长，他每隔四米左右系上一枚手榴弹的拉环，然后沿着道路放下去，将铁丝拉直，再将每一颗手榴弹都固定在路边的灌木上，然后将多余的铁丝一端牢牢的系在一棵碗口粗的小树上。 　　布雷是狼牙大队日常训练科目之一，常有亮作为其中的佼佼者干起来相当的熟稔。就在他布雷的当口，楚天歌说：“朱秦，你的位置是那片洼地，先干掉军犬，注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张大哥，你就躺在这个土包下面，我和付小兵在你前方左右掩护你！大家自己决定开火距离，务必要枪枪咬肉！好了，隐蔽！” 　　张正直依言在自己的位置趴下，架好机枪，然后找跟绳子系住手雷拉环套在了脖子上。常有亮布好雷以后，一跃跳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而等其他人皆各就各位，东方的鱼肚又白了一些，小鬼子队伍前面的狼犬的吠叫声变得刺耳起来，敌人离他们已经不足两百米了。 　　眼见队伍前面的狼犬变得越来越兴奋，坐在一辆三轮摩托车里的旺直夫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握住指挥刀的手也好像倍增了力气，乃至刀尖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忽然，两只狼犬大声吠叫起来，然后身子一挫跟着猛然往路边蹿去。两个拉着颈绳的小鬼子措不及防同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知道自己的军犬发现了目标，一个鬼子并没有因为军犬让自己出丑而感到不快，反而兴奋的叫道：“哟西！”快步跟了上去。 　　两条军犬都是德国产的黑背，不愧是世界名犬，不仅呲牙咧嘴的样子很能吓人，嗅觉和智力也是一等一的。它们之所以同时变得兴奋起来，因为常有亮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就躲在离鬼子队伍不足十米左右的一片草丛里。 　　常有亮是狼牙大队里出了名的鬼灵精，胆子又大得出奇，日常训练的时候就喜欢不按正常思路出棋，现在逮到这么个实战机会自然不肯放过。他之所以要潜伏得这么考前，是想等连环雷爆炸的时候再趁机添把火好给鬼子大队造成更大的骚乱。这个时候，如果小鬼子真能在狼狗的帮助下发现常有亮，会惊讶的看到，这个不要命的中国人竟然在身上挂满了手雷、手榴弹。 　　见两只成年狼一般大的军犬带着两个小鬼子向自己扑来，嘴里的牙齿闪烁着寒光清晰可见，常有亮尽管以胆大出名还是被吓了一跳。他身上的手雷手榴弹早就拧开了盖子，见状双手很自然的各摘下一个，拇指套进了拉环里，瞬间决定要用自己的身体做媒介来造就一枚特大的“隐雷”，甚至，他的心中都冒出了这么一句成语：国亡我活，我亡国存！老子为国战死，死的光荣！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 第162章 黎明前的战斗（二） 　　两只军犬作出这样的反应，旺直夫知道前面肯定有情况，他将指挥刀一挥，用日语大声下达了命令。然后，队伍立刻停下，一个小队的鬼子在小队长真村幸野大尉的带领下小心翼翼的排着密集阵型往前方趟去，另一个小队的鬼子则在小队长荒木重任的带领下分散着往常有亮的藏身之处包围过去。一个班的机枪兵分成两队，各自寻找到一个小小的制高点架起了机枪。 　　当狼狗的舌头近在眼前的时候，常有亮的心脏不禁加速跳动起来，而他的眼睛则瞪得大大的，双腿蓄力做好了前扑的准备。 　　这时，忽听“乒”的一声枪响，一只狼狗怪叫着往后翻了个临空跟头，脑袋上迸开一朵血花一头扎倒在其训导员面前。 　　这枪声起得突兀，吓得所有的鬼子兵皆条件反射的趴了一地。应该说小鬼子不愧走的精兵路线，几百个小鬼子的卧倒姿势如出一辙。而那头倒霉的狼狗虽然被击穿头颅却没有死透，它的四肢抽动着，舌头拉出来好长，双目依旧睁着，似乎很不甘心就这样去见了自己的“狗照大神”。另一只狼狗被同伴的表现吓了一跳，或者是它未卜先知感觉到了危险，像只老鼠一样吱吱怪叫着直往后溜。然而，紧跟着又是“乒”的一声，它却未能摆脱和同伴一样的命运，一颗子弹从它的颈部穿过，擦着一名训导员的腿毛钻进了土里。 　　“八格！”眼见心爱的军犬被毙，旺直夫眼中冒出怒火，大喊起来：“前进，射击！” 　　打出这两颗关键子弹的正是朱秦，两击皆得手之后他立刻翻滚着离开了刚才的地方，同时拉动枪栓退下弹壳换上了子弹。 　　随后，三八大盖和歪脖子机枪同时吼叫起来，密集的子弹将他刚才藏身地方的草木打倒了一片，不过可惜的是并没有迸现血光！射手已经安全转移了。 　　“搜索前进，自由射击！”真村挥舞着手枪给自己的手下下达了命令。与此同时，荒木小队在旺直夫新的命令下开始往马路上集结，开始为真村小队提供掩护。 　　在以旺直夫为中心的摩托车队后面，四门迫击炮架了起来，几个小鬼子飞速的摇动摇杆开始调整角度，看来是想随时给予阴险的敌人致命的炮击。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常有亮的身形矮了下去——战斗既然已经打响，那么他现在继续潜伏下去将事半功倍。 　　张正直一听见枪响整个人的身体便不禁绷紧了，和楚天歌他们不同，他实在是太渴望和小鬼子一战了。况且，他现在还拥有着“重型武器”！仇恨不仅能扭曲人的心灵，同时还能给人百倍的力量。许是太激动了，他抠紧扳机的食指有些用力过度，差一点就开火了。楚天歌和付小兵趴在他前面不足十米的地方，两个人将后背完全交给了他，微明的天色里，发现这两人的身影纹丝不动，张正直重重的呼吸了一口，强忍住心中的战意将食指松开了一些——和楚、付二人相比，他觉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气，鬼子离自己还有点远，况且他们都弓着腰，大多数人还趴在地上，连环雷也没有炸响，这个时候如果开枪不仅影响射击效果，而且会打草惊蛇，大大削弱连环雷的威力。他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等待，耐心的等待，楚队长他们还没开枪！” 　　真村小队的鬼子在其英勇的小队长带领下，很快就冲到了离朱秦第一个阻击点不足50米左右的位置。这个时候，那里早就被子弹梳理了一遍，已经没有了站着的活物（包括动物和植物）。 　　“八格！”真村骂了一声，心里开始怀疑是不是中了敌人的计，敌人留上个把人在这里放上几枪会不会是想拖延他们的追击速度？！ 　　既然一个小队长都有这样的觉悟，作为旅团长，少将级的大人物旺直夫自然不会想不到这点。正因为此，他下达了加速追击的命令，让荒木小队留一个班的鬼子负责对付骚扰已方的敌人，下令其他人加速前进，务必要给毁掉中马城的罪魁祸首一个惨痛的教训！ 　　摩托车的马达声重新大了起来，真村小队的鬼子分成两纵队让开中间的道路，沿着马路两边前进，十几辆摩托车飞快的冲到了步兵的前面，其中当头的一辆上面驾着的机枪开始对这着路边比较茂盛的花花草草进行点射。而已经严阵以待的机枪兵、炮兵则开始收拾起自己吃饭的家伙，准备随大部队前进。 　　小鬼子作出这样的反应乐坏了常有亮。第一次有幸实践自己学到的“诡雷”知识，他实在是期待等会的“轰隆隆”之声。仿佛和他心有灵犀，朱秦、楚天歌和付小兵、张正直都选择了沉默。 　　随着几颗机枪子弹划过楚天歌的身侧，小鬼子的先锋摩托车终于和挂着一串“葡萄”的细铁丝来了个亲密接触。于是，当一个眼尖的鬼子忽然发现身边的草丛中开始兹溜溜的冒烟，他先是一愣，然后几乎在“轰隆”声响起的同时大叫起来：“炸——”他显然是想提醒同伴有炸弹的，不过遗憾的是却只喊出了一个炸字便被一枚手榴弹爆炸造成的气浪给掀到了半空中。 　　“卧倒！”日军中的大小军官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并且立刻下达了正确的命令。不过在现实中，这些命令显然是马后炮了。 　　先是两挺机枪同时吼叫起来，其中还夹杂着清脆的步枪射击声，然后是三挺机枪的怒吼，并伴随上手雷、手榴弹的爆炸声。 　　虽然并没有特意约定，但对于楚天歌他们来说，连环雷的爆炸无疑是射击讯号。趁着敌人队形大乱，他和付小兵同时扣动扳机，用最快的速度将一弹夹子弹打了个精光。于此同时，一直在等待机会的常有亮适时出手，接二连三的以抛投的手法将挂在身上的手榴弹、手雷往敌人的密集处投去。 第163章 黎明前的战斗（三） 　　六只手榴弹几乎同时爆炸，用现在颁奖晚会上经常出现——支持人或者组织方用来糊弄人的话说：排名不分先后，常有亮的间距又设置得相当讲究。于是这群小鬼子可就倒了大霉，要知道，为了昌显皇军威武，他们现在采用的可是步兵夹杂着摩托兵的队形，于是在几乎连成一线的“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摩托车的残片和着小鬼子破碎的肢体乱飞，其战果很是可观。 　　旺直夫命大，坐在第三辆摩托车里的他没有被弹片相中，只是被掀出车厢和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不得不承认，虽然已经贵为少将，但是旺直夫的体魄还是不错的，他用手一摸嘴巴，将满嘴的泥土草屑抹掉，跟着就飞快的爬了起来，双手紧握战刀摆个POSS，大骂一声：“八格！杀给给（射击）！” 　　指挥官表现得如此沉着冷静又勇敢，其麾下的将士自然毫不示弱，不少人习惯性的往地上一趴将枪架到面前便开始寻找目标准备射击！而靠近旺直夫的一个旅团参谋则赶紧站起来挡在主将身前。 　　旺直夫真应该感谢这个参谋，当然也许是他命不该死，便在这个时候，朱秦、楚天歌等人纷纷开火，朱秦更是第一时间找到了最有价值的目标，将旺直夫的脑袋锁进了准星扣动了扳机。 　　“叭”的一声枪响，夹杂在机枪的“咄咄”声里并不是特别的醒目，不过给小鬼子特别是旺直夫造成的震撼却着实不小，那个英勇的鬼子参谋刚挡到旅团长面前变觉得左腮一痛，然后本能的呻吟一声便像条死鱼一般身子一蹦直接摔倒。 　　朱秦这一颗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腮帮子然后钻入了其脑中。 　　“将军！小心！”旺直夫被这发生在面前的变故吓得不轻，不等他缓过神来，两个忠心的手下将他扑倒在地，这个时候，连续的爆炸声在他们前后响起，却是常有亮的手雷和手榴弹及时飞进了鬼子队伍中。 　　“八格！”“哇呀呀！”……眼尖的鬼子终于发现了目标，一部分人纷纷开枪射击，真村小队的鬼子则在真村幸野的带领下叫嚣着向楚天歌和付小兵扑了过去，荒木重任从两只狼狗被打死开始就在注意对方阻击手的位置，这时带领紧随着自己的一个班鬼子往朱秦刚才的阻击位置包抄过去，同时让一个少尉带人去围剿常有亮。 　　鬼子队伍的后方，炮兵和机枪班的鬼子一听见爆炸声便开始就近寻找合适的射击和搭炮位置。同时，好几个鬼子开始安置掷弹筒，想用榴弹打掉三个机枪火力点。 　　枪声、爆炸声、嘶吼声同时响起，意味着阻击战正式开始了。小鬼子的枪法不错，子弹“噗、噗、噗”的从楚天歌他们身边飞过，不时有一蓬草“哧”的一声断成两截，偶尔，会有一颗跳弹不知道撞到什么飞了起来，发出“咄”的声响。在子弹的肆虐声中，楚天歌面对扑上来的敌人，左手抱着机枪，身子压住枪身小幅度的摆动，右手紧扣扳机，眼神井水一般的沉静。在他面前，不时会有一个鬼子鬼叫着倒下去，不过，跑起来的小鬼子好像不知道死亡为何物似的，他们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倒下去的战友，依旧叫嚣着迎着火网冲了上来。 　　日常的训练中，欧阳云特地讲过小鬼子的步炮协同，对于日军装备的掷弹筒也做过深入的分析。日军装备的掷弹筒，射程在300米左右，其作用相当于缩小型的迫击炮，战备准备时间很短，楚天歌和付小兵之所以要以最快的速度打完子弹正是为了应付掷弹筒的威胁。 　　一匣子弹打完，楚天歌看都不看面前的敌人一眼立刻抱起机枪朝早瞄好的位置翻滚过去。 　　在他对面的付小兵几乎同时做出这种规避动作，而在他们离开原来位置大约半分钟之后，几枚榴弹落在那里，炸得那里泥土翻飞、草木碎屑四溅。 　　一枪没能解决掉敌方的首脑，朱秦遗憾的提起枪迅速一个翻滚跟着一蹿钻入了一片草丛里。其间拉栓顶上子弹，然后，他飞快的爬行起来，很快就到了离刚才的足迹位置足有二十米远的一处所在。趴好，用枪管将面前的草拨了拨，远远的看见十几个鬼子正训练有素的架设迫击炮，他轻轻的将枪管伸了出去。 　　荒木带着十几个人咬牙切齿的往朱秦刚才的位置包抄过去，离那里还有三四十米左右的时候，他们放慢脚步，枪口几乎对着同一方向走了过去。荒木恨恨的说：“抓活的！”“吆西！”他的手下附和着，然而，等他们小心翼翼的将那片草丛团团围住，结果却只在其中找到一个人形趴痕。“八格！支那人，狡猾狡猾的！”荒木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手一抬，照着不远处的草丛就是一枪，他的手下见状，纷纷有样学样，于是附近的草丛可就糟了殃，一时折损草木无数。几乎所有人都放了一枪，这队鬼子正一个个拉动枪栓，荒木无意识的转身一看，正好看见离自己大约一百多米的敌方一个炮兵正哀嚎着倒下去，他不禁跳脚大叫：“不好！”——这个炮兵本正歪着身子往炮管里投放迫击炮弹，此时额头上忽然被一枚子弹击中，整个人立刻神经质的跳了一下，这一跳不要紧，他直起的身子正好撞在迫击炮炮管上，于是炮身一歪，那枚炸弹立时偏离方向，以一个在荒木看来有些诡异的角度飞了出来。 　　岂止是荒木，只要是注意到那枚炸弹的，聪明点的还知道卧倒，有些二的则皆仰首观察起炮弹的飞行轨迹来。荒木是老兵了，知道这种情况下可能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惊呼失色。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心中正思忖着：这枚炸弹不会炸到自己人吧？忽然一道刺耳的尖啸声响彻耳机，他几乎本能的脸色一变，然后便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卧倒的同时大喊道：“卧倒！” 　　——却已经迟了，呼啸声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剧烈的爆炸！或许，这枚炸弹也是有正义感的吧，它竟然直奔着荒木这队鬼子飞了过来。结果可想而知，虽然荒木做出了正确的应对，但是因为他的属下正尽职的在寻找那个该死的阻击手呢，根本没想到自己人会对自己开炮，于是爆炸过后至少有五个鬼子立刻去见了“天照大神”，还有一个鬼子被炸飞了一条胳膊，其他人包括荒木也皆见血少肉的挂了彩。 　　“八格！”“贵丙他们是怎么放的炮？他们眼睛瞎了吗？！”……受伤的小鬼子咒骂起来，尤不知道造成这个结果的正是他们口中“狡猾的支那人”！ 　　朱秦放这么一枪并没期望能收到如此奇效，打完枪后他立刻就转移了地方，然后，都没时间来观看自己造成的“惨剧”便支援张正直去了。 　　五个人里，常有亮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由于位置太靠前，他一暴露就等于落入了小鬼子的包围圈中。好在，真村小队和荒木都没看得上他这一条孤鱼，他们只派出一个班左右的鬼子来对付他，这却给了他可趁之机。常有亮把自己置于险境，其出发点就是为了尽可能的杀伤鬼子，最好能将所有的摩托车都报销了好让鬼子追不上大部队。五个人阻击几百个鬼子，要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肯定需要有人牺牲。而他从决定留下来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还能活着离开！于是，见自己只吸引过来十几个鬼子，他反而怒了！“妈的，看不起人怎么的？就凭你们这十几个杂毛也想要老子的命？！”他心中咒骂着，甩手扔出一枚手榴弹，紧跟着掏出双枪站了起来，开始对面前的鬼子进行点名射击。 　　看见一个支那军人主动站了出来，旺直夫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军曹，大声叫喊起来：“抓活的！”。 　　从连环雷爆炸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左右，弄清楚对方只有五个人，而已方已经死伤一个小队，旺直夫不禁又气又怕。日本军人极重视荣誉，南次郎又是个御下极严的主，这种情况下，今天这一仗他不管输赢事后肯定都免不了处分。这种情势下，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生擒对方，如果能套到什么重要的情报或许可以将功抵罪。 　　“哈依！”得到了旅团长的命令，呈扇形面对着常有亮的小鬼子开始做一个让后者感到不可思议的动作，他们一边纷纷拉动枪栓往外退着子弹一边叫嚣着扑了过来。 　　“娘的，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子！”虽然不清楚小鬼子这么做的真实意图，可是有便宜不占可不是常有亮的作风，他大喊一声，双手一翻把枪放平，照着面前几乎靶子样的鬼子就扣动了扳机。 第164章 黎明前的战斗（四） 　　天边开始发红，太阳就快跳出地平线了。本是夏日里最好的一段时光，然而，常有亮是无福享受了。小鬼子的凶残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坐在地上，看了眼正在往外渗着血水的刺刀，“滴答、滴答”，血水沿着刺刀流向枪管，然后，在刺刀的锋刃上凝聚成滴，红艳艳的滴落在地上。天本来是越来越亮，然而在他的视野里却正在黑去。在他对面，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鬼子双手抓住枪身依旧做着冲刺的姿势，不过常有亮知道他其实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年轻鬼子的胸腹部开了四个大洞，肠子混着血水挂在外面，很恶心却也足够强悍！ 　　当一个个小鬼子像进行日常训练般的边完成退弹作业边叫嚣着向常有亮冲过来的时候，他凝立如山，左一枪右一枪，同时还记着数：“一个，两个，三个，第四个……”他数到“九”的时候，这个年轻的鬼子已经冲到离他不足五米的距离。这个时候，他依旧没有慌乱，因为这时在他面前的鬼子能够站着的已经只剩下三人。“呯”、“呯”，他很冷静的连开两枪，两个鬼子胸口染红，身子晃了晃不甘的倒了下去。这时，年轻鬼子离他已经不足三米。他微笑着双枪连发，两颗子弹同时如数击中了对方的胸部。年轻鬼子身子一震，双眼中的身采一下子变得散乱起来。面对如此情景，常有亮断定他已经没有了生机，于是把枪口转向了其它方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年轻鬼子不声不响的扑了上来，虽然他立刻反应过来双枪连发，结果却还是被枪刺扎进了胸膛！ 　　先是瞬间的酥麻，接着才是痛彻心扉的疼痛，然后，整个天地好像开始旋转起来——“妈的！老子竟然就杀了这么几个鬼子！哎，还想向师座看齐的，看来不可能了！”还能分辨出几个鬼子朝自己跑过来，常有亮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咬牙忍着痛将枪插在腰间。做完这个简单的动作，他把右手大拇指套进了一个拉环里，心说：“还好留了颗手雷！” 　　“亮子！挺住！”远远的传来楚天歌的喊声，跟着是有些怪异的嘶喊：“你们，撤！我拖住他们！”他勉强的转过头，有心要给楚天歌一个微笑，然而脑袋一阵发晕，他脸上肌肉僵住了，愣是没能拼出一副齐整的笑容。枪炮声越来越遥远，脚步声却清晰起来，灰暗的底色里他看见两支闪着寒光的刺刀指向自己，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响起，心里想到：“刚才说话的是不是张正直？这小子竟然又能开口说话了？！”想着，他右手用力往上一提。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火光和灰白色的烟雾，常有亮瞬间的感觉是：自己正在升入极乐世界。 　　张正直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摸枪了，双手乍触摸到歪脖子机枪的铁质枪身和木头枪柄，他的眼前不禁泛起一些血红色的画面。 　　刘辫子、黄大麻子、小三子、陈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眼前晃过，背景是爆炸腾起的火光、密集的子弹破空声，偶尔，是一声悠长的炮弹劈空声。一个接一个浴血的战友面对着自己倒下，有的身体已经残缺，有的怀里抱着一颗冒着青烟的手榴弹，还有的正挥舞着一把有些破损的大刀。 　　一百多个相依为命、亲如兄弟的战友，他们在张正直的脑海里形象依旧活泼生动，真实的他们却已经化成了一坯坯黄土，不知道散落在那座名叫老吉山的哪一个山旮旮里。兄弟们死得英勇，死得其所！因此，唯一活着的他反而因为独活而感到屈辱——战死！英勇的战死！从被俘开始他就开始梦想有这么一个机会！现在梦想成真他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因为神经严重受损，张正直的反应很是迟钝，因此，他成了三个机枪手里最后一个开火的。太久没有使用武器了，又是只接触过几次的歪脖子机枪，他开始没把牢牢的把握住射击方向，除了开始的几颗子弹打中了一两个鬼子，剩下的子弹竟然全部放了空！这样的结果对他绝对是个羞辱，因为从要求留下开始他就抱了必死的信心的！有些艰难的换过一个弹匣，看着越来越多的鬼子正向自己扑过来，张正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抱起机枪站了起来，怒吼一声：“狗日的，冲着老子来吧！”然后扣动了扳机！当他身前的机枪“突突”的喷出火舌，他自己也没发现，他竟然重新能说话了。 　　楚天歌之所以要将张正直安排在这个位置，本是从保护他的角度出发，希望由于自己四人的阻击能够为他赢得足够的逃生时间。然而，他现在这么站了出来却使楚天歌的安排化为了泡影。新换上的一弹匣子弹没打到一半，他自我感觉才扫倒两个鬼子，枪炮声里，他只觉得腰间一麻，立时被一股大力撞得往后跌去，一屁股坐倒地上登时再也爬不起来。 　　作为狼牙老兵，付小兵、朱秦、常有亮和楚天歌之间早有默契，所以能理解他这样安排的战术意图。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以五个人对付几百个鬼子会是怎样的结果。所以一开始就抱定了牺牲的决心，要为张正直创造逃生的机会——因此，大家在战斗的同时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着张正直的状况。 　　朱秦正巧看到张正直被击倒的一幕，于是他想当然的迂回过来，决定先掩护他撤下去再说。 　　击中张正直的是一个名叫小野成次的鬼子。他们那一队鬼子一共有十几人，都是被迫丢弃摩托车转为步行的摩托兵。领头的一个少尉眼见小野撂倒了正面的鬼子，立刻叫嚣起来：“冲上去，抓活的！” 　　十几个人于是无视楚天歌和付小兵的存在，开始朝着张正直的方位跑步前进。 　　付小兵飞快的打完一个弹匣，然后一边换弹匣一边翻滚着朝身后一堆草丛里滚去。“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子弹在他身周跳舞，他的右腿忽然一痛，跟着小腿便变得石头般沉重起来。“妈的，竟然挂彩了？！”剧烈的疼痛让付小兵直犯晕，不过他丝毫没有停顿，抱着机枪忍着钻心的疼痛连续几个翻滚进入草丛里，跟着便将机枪架好，瞄准百米开外的一队鬼子猛烈扫射起来。撂倒了三个鬼子，将其他的鬼子骇得趴下了，他松开扳机低头看了看伤腿。这一枪竟然打中了他的右膝盖，三把子弹的穿透力极强，将他的膝盖骨完全打碎了，白森森的骨头杵了出来，稍微碰到便是刺骨的疼痛。他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咬着牙用双手将断腿搬拢过来。掏出急救包，翻出一块三角巾将伤处缠了起来。疼得出了一身大汗终于将血止住了，他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听见楚天歌大声喊着：“亮子！挺住！”他大吃一惊，心说难道常有亮也受了伤，这时身后不远处又传来有点变形的喊声：“你们，撤！我拖住他们！”这声音有些陌生，他正想难道单仁雄派人来接应我们了？那他可错了。“嘘”的一声，听出是炮弹破空的声音，而且落点显然在自己附近，他咬牙抱起机枪，左腿有力一蹬，一个鱼跃朝外面一扑。 　　“轰隆”一声巨响，一股气浪伴随着大堆的草屑、尘土盖向他，夹杂着弹片飞过头顶的声音。稍后，传来一阵几里哇啦声，付小兵身子、左腿同时用力半跪起来，转身照着发声处扣动了扳机。机枪的怒吼声中，足有五个鬼子哀嚎着载倒，同时，他身子猛的一震，胸口一痛，然后整个人的力气便好像被抽光了一样——他的胸口被一颗子弹击穿，鲜血登时喷泉一样涌了出来。他的双手再也抱不住机枪，只觉得天地开始旋转，天色开始变黑，他知道自己就快死了。本能的，他的右手伸进了腰间，拇指伸进了一个金属拉环里，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上一拉—— 　　“投、投降的！不杀！”一个懂点汉语的小鬼子端着步枪，看着血人样的付小兵，心中忍不住的惧意，乃至连话语都带上了颤音。然后，在冲天的火光里他本能的发出了尖声的哀嚎：“啊——” 　　战斗已经进行了将近半个小时，可是已方已经死伤了五六十人，而对方只付出了两死一伤的代价而已——面对这样的现实，旺直夫一张黑脸变得更加的黑了——自己的敌手究竟出自哪支部队？熟稔的战斗手法、宁死不屈的战斗意志——如果全中国的军人都这样，帝国占领中国的图谋还可能实现吗？想到这一点，他的脑门上开始沁出汗水。 第165章 黎明前的战斗（五） 　　不只是旺直夫有这样的想法，他的手下中，只要还没被所谓的武士道精神麻痹到忘记自己还是人的，此时都被眼前的五个中国人给“雷”住了。 　　第79旅团没有参加国长城战役，因此他们的中国记忆中并没有烙上29军那恐怖的大刀印记。跟着勇武的旺直夫少将，这些小鬼子没少在东北军面前充大爷。在他们的印象中，好像只要已方一亮刺刀，开上几炮打上几枪，那对面的中国人就会溃败如山倒——如果这五个人也是中国军人，那么他们的表现和以前的那些同胞相比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难道是因为水土问题？对中国国情有所了解的日本人脑中开始冒出这样不及景的想法。 　　又牺牲了一名战友，而且选择了和常有亮相同的方法，楚天歌抱着机枪一边朝对面的敌人猛烈射击着，一边情不自禁的掉下了一滴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浓处！ 　　“打死他们！杀给给！”真村幸野叫嚣着，一张脸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已经变了形。 　　“炮击，炮击！”旺直夫这个时候已经不存活捉的心思了，如果剩下的三个中国军人和他们的战友一样采取相同的死法，那还得赔上多少高贵的皇军士兵？！ 　　“张大哥，我命令你立刻撤退！”朱秦伏在张正直身边，对他大声吼道。 　　张正直的腰间中了一枪，开始相当的疼痛，不过现在似乎已经被他粗条的神经给遗忘了。“你们走，我留下！有半个小时了！”他现在话说的很顺溜，他的脸上黑漆漆一片，那是被刚才一枚迫击炮弹给闹的。 　　“不，我留下！” 　　“赶快去将楚队长接应过来，然后你们一起撤吧！再拖下去就没机会了！楚队长有点不对劲。” 　　“嗖嗖”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小鬼子的嘶叫声，朱秦眉头皱了皱，一个翻滚到了路边，然后左手将枪飞快的拉到面前，右手食指够着扳机就是一扣。他几乎没有瞄准，但是随着一声枪响，一个拿着手枪正在叫喊着“杀给给”的鬼子军官立刻身形一跳跟着载倒下去。与此同时，张正直身子猛的抬高一个头，机枪朝着一群猫腰跑过来的鬼子就是一梭子。 　　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压低枪口低下身去，然后，“啪啪”的子弹从他们头上飞过，不时将某棵可怜的草木放倒。 　　朱秦飞快的换了地方，看了看张正直，见他朝自己点头，于是咬牙猫腰跑向了楚天歌——他也看出来了，楚天歌似乎有点不对劲——他竟然像张正直刚才那样抱着机枪站了起来，虽然获得了良好的射击视野却也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枪炮之下。 　　楚天歌没有经历过“狼牙”初选，“狼牙”作为欧阳云照搬自后世特种部队的产物，选拔条件相当的严格，不仅要求极出色的身体条件，同时还要求有良好的心理素质。欧阳云灌输给每个狼牙新兵的第一个军事概念，并不是要他们如何能杀敌，而是希望他们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尽量的保全自己，用他的话说：只要还有一丝生机那就绝不轻言放弃。仅从这一点来讲，楚天歌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狼牙战士！ 　　楚天歌抱着机枪，将枪口尽量压低，冲着扑过来的鬼子连续的扫射着。 　　一个又一个鬼子被他击中，麦捆一般摔倒，其他人一看形势不妙纷纷卧倒。卧倒之后，胆大的抬头架枪开始瞄准楚天歌射击。 　　楚天歌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子弹“嗖嗖嗖”的从他身周掠过，打得他附近、身后的草木呲呲作响，却愣是没能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真村幸野眼看着自己的手下接二连三的被打倒，急了，口中喷出一句：“八格！”从身边一个士兵手上夺过一杆三八大盖，半蹲着身子朝楚天歌瞄准。“真村大尉亲自出手了！”真村能当上这个小队长就是因为他出色的射技，附近的小鬼子见了纷纷叫喝起来，有几个人干脆停止射击，微抬起头准备欣赏真村的“风采”。 　　几秒钟的时间，真村就将楚天歌的脑袋套进了准星里，然后他判断了下风向，稍微做了点调整。枪口轻微的跳动了一下，接着就凝住了似的，小鬼子们屏声静气都开始期待这精彩的一击，然而，真村手上的步枪尚没来的及喷出火焰，真村忽然像被什么重物砸中脚面死的一跳老高，然后布袋一般耷拉在地上。 　　那杆步枪被甩出去老远，吓了附近的小鬼子一跳。 　　枪声太密集了，不时又会传来一声爆炸，这种情况下，小鬼子们甚至都不知道是从哪里飞来的子弹，真村就已经去见了“天照大神”。 　　真村显然也是不甘心的，他仰面躺在地上，双眼睁得大大的，似乎犹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这一枪好准，子弹直接钻进了他的心脏，瞬间就要了他的命。 　　“八格！为真村大尉报仇！”几个小鬼子鬼哭狼嚎起来，他们一跃而起朝楚天歌扑了上去。 　　楚天歌这个时候却是懵懂的，战友接二连三的牺牲让他心中充满了仇恨，他的心中这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杀光所有的鬼子为战友报仇！ 　　“楚队，撤！”朱秦以相当飘忽的步伐往楚天歌跑去，他的眼睛四处转着，枪口始终向着鬼子的方向。就在刚才，他瞥见一个鬼子正半蹲着朝楚天歌瞄准，于是想也不想照着对方的心口就是一枪。 　　枪响之后，他来不及查看一下战果便飞快的奔跑起来，其间停下来又开了一枪撂倒一个鬼子，离楚天歌还有十米左右的样子，他大叫起来。 　　楚天歌却置若罔闻，一个弹匣打完了，他摸了摸腰间，没摸到弹匣，把机枪一扔，先是扔出一枚手榴弹，跟着拔出双枪往前冲去。 　　“打死他！”小鬼子叫了起来，叫声中枪声更加密集起来，同时，七八个离楚天歌已经很近的鬼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退着子弹一边向他冲了上来。 　　楚天歌双枪连射打倒了两个鬼子，正调整姿势朝旁边的两个鬼子转动枪口，忽然左肩一阵剧痛，驳壳枪脱手飞出，一股大力将他挫得倒退几步。钻心的疼痛降低了他大脑的狂热程度，他一省，右手连开两枪打死一个鬼子，然后趁势做到地上，朝右边一滚。 　　“嘘”的一声，一枚榴弹落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轰的一声迸发出一团烟和火。他只觉得头上一凉，然后是麻麻的疼痛，有黏稠的液体从额头上流下来，他用右手背擦了擦，看了一眼发现是血，整个人完全的冷静下来。 　　小队长被毙激起了真村小队其他鬼子的战意，与生俱有的兽性让这些小鬼子一个个变得狂暴起来，他们不顾死活的冲了上来，立刻给楚天歌和朱秦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 　　就在楚天歌受伤的同时，朱秦也不幸被一枚子弹击中了腹部。他重重的摔倒在地，眼前一阵发晕差点昏阙。“我死不要紧，但是楚天歌可不能死在这里！”闭着眼睛熬过一段晕阙期，朱秦这样想着。 　　一张女人的媚脸有些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她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问他：“请问您有没有看见楚天歌？”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兵，她扎着两条羊尾巴辫，脸庞红彤彤的，那是被太阳晒的。“你找楚天歌吗？你是他什么人呢？女朋友？”不知道怎么就起了调笑的心思，朱秦笑眯眯的问。 　　他这笑容有点暧昧，女兵的脸更红了，她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凌厉：“这位大哥，我就向你打听一下而已，你要是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如果不知道那就算了！” 　　“好厉害的女孩子，你是他妹妹吗？”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起了不应该有的心思，在这炎炎夏日，心里却好像被春风拂过一般长出了一些尖尖的嫩芽。 　　女兵头一甩，瞪了他一眼，走了。 　　“喂！”他想叫住她，可是女兵已经飞快的走远了。 　　当天下午，在狼牙训练基地的门口见到她和楚天歌站在一起，看见两个人那副亲密的神态，他第一次在心里尝到了酸醋的滋味。这滋味之后一直伴随着他，而且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多还酿发出了其它的味道。 　　“正确的爱情观，不是索取而是奉献！”这话是师座说的，那个时候他刚刚从香港回来，刚刚经历了顾副官的叛变。狼牙士兵和他没大没小惯了的，就有心思花花的人提出了“爱情观”这个让人难以启齿的话题。 　　“奉献，奉献……”那个时候，他已经打听出了女兵的名字。陈佳瑶，这名字真是不错，和楚天歌倒是相当的般配，他这样酸溜溜的想着，心里终究平衡不了，于是只能拿小长官的“爱情观”来开解自己。 　　现在是我奉献的时候了——朱秦一边有些费力的往腹部缠着绷带，一边这样想着——陈佳瑶的笑靥一时变得灿烂起来。 第166章 黎明前的战斗（六） 　　“杀了他！”“杀了这个支那猪！”……见楚天歌负伤，十几个本已经有些胆寒的小鬼子登时变得英勇无比，他们纷纷叫嚣着扑了上去。在他们身后是十几个真村小队的鬼子，已经红了眼的他们散成一个圈，其中有半数人兜向了楚天歌的身后。 　　楚天歌来不及包扎伤口，用嘴将枪咬住，将一包江湖人士用的金疮药倒在伤口上。药粉见到血发出呲呲的声音，他疼得眼冒金星，上下鄂情不自禁的用力几乎将几颗牙齿咬碎。右手大拇指伸进最后一个手榴弹的拉环里，用力一拉，然后抓起来就朝最近的几个鬼子中间扔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几个鬼子纷纷卧倒，没反应得过来的几人则哀嚎着被气浪掀飞。 　　趁着爆炸发出的烟雾遮挡住了小鬼子的视线，楚天歌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右手抓住枪猫腰往朱秦跑去。 　　他的身后，真村小队残余的几个鬼子将枪举了起来。 　　朱秦伤口包扎了一半，看见这个情况，叫着：“卧倒！”人扑了上去。 　　腹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疼出了一身大汗，身子一僵差点摔倒。 　　半空中传来“嘘”的声音，楚天歌知道有炮弹正向自己飞来，他脚下急奔两步，然后鱼跃过来，靠近朱秦时用肘将他往地上一压，然后右手环着他的腰翻滚在一起。 　　“轰”的一声巨响，炮弹落在他们的身前炸响，楚天歌只觉得脸颊一痛，然后嘴巴上就好像漏了风似的发出呲呲的怪响。 　　“半个小时已经有了，你，撤！”落地之后，朱秦用力说完这句话然后将楚天歌朝旁边一推。然后他坐了起来，拔出双枪朝着扑过来的鬼子连连射击。刚才，有一枚弹片击中了他的后背，他却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 　　两个鬼子随着驳壳枪声响起应声而倒。 　　感觉到脸颊上似乎沾着块什么，楚天歌用嘴咬住枪，右手在伤处一模，捏住一块弹片将它起了出来。他说：“要丑以期丑！”然后就想去扶他。弹片打漏了他的腮帮子，使得他说出的话完全走了音。 　　朱秦怒了，难道楚天歌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吗？他一边射击着一边吼叫起来：“你难道忘记师座是怎么教导我们的吗？走，快走！以后对陈佳瑶好一点！” 　　猛然从他嘴中听到陈佳瑶这三个字，楚天歌微微一怔。 　　这时，他听见了张正直的声音：“走啊！你想大家都死在这里吗？——狗日的，来啊，来啊！”张正直早就打光了子弹，他全身从头到脚都是血，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半跪在地上，手上是一支缴获过来的三八大盖。 　　七八个鬼子呈扇形将他围住却愣是没人敢主动发起进攻。 　　“啊！”楚天歌发出孤狼一般的嚎叫，然后他站起身子，打倒了一个正向自己瞄准的鬼子，接着转身飞奔而去。 　　“兄弟们，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们报仇的！”他在心中呐喊着，受伤的左手也抖动起来，象匹沙漠中看见绿洲的孤狼一般奔跑起来。 　　“抓住他！”“截住他！”……小鬼子叽哩哇啦的怪叫起来，不少人追了上去。旺直夫站在一辆侧翻的摩托车上，对着两百米开外的楚天歌举起了步枪。 　　“来吧，狗崽子们！”朱秦跪直了身子，双枪优先照顾旁边追向楚天歌的鬼子——“噗、噗！”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胸口，又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腹部——他的身子被几十米外射来的子弹击打得好像狂风骇浪中的小舟不停摇摆，然而他却始终没有倒下去，而他的双手也始终稳稳的愣是没有偏离一点方向。 　　分把钟之后，当一颗子弹忽然射穿了他的面庞，朱秦的双手终于垂了下去，驳壳枪掉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啪！” 　　“他，已经死了吧？！”几分钟之后，已经完全被朱秦震慑住的这群鬼子中，一个士兵问自己的同伴。 　　“呀！”同伴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嚎叫，然后在几个鬼子惊魂不定的注视下，这个鬼子端着步枪冲了上去，对着朱秦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躯体猛戳起来。 　　“直人！你干什么！”一个军曹看不下去了。对面的中国人圆睁着眼睛，任由敌人肆虐自己的身体，愣是没有倒下。他走过去猛扇了直人一个耳光—— 　　然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这个叫直人的鬼子兵没有被军曹打醒反而转过身来，照着后者猛戳起来，他一边戳还一边嚎叫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军曹措不及防先是被戳中了腹部，接着就失去了抵抗在直人的猛戳下变成了一个冤魂。 　　“他疯了！”众鬼子先是被这眼前的一幕骇得六神无主，纷纷逃避，稍后有人醒悟过来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天皇的勇士啊！”一个上等兵发出这样的感慨，端起枪朝着直人的胸口开了一枪。然后他心情复杂的看了眼身体几乎被戳烂的中国士兵，惊讶的发现对方脸上竟然挂着微笑——难道说，直人刚才竟然是被他上了身？他想起一些鬼神传说，心中惧怕，竟然骇得连枪都掉了犹未知。 　　“我们中国人都是好样的！”目睹朱秦如此壮烈的死法，张正直心中满是骄傲，他轻蔑的看了看身前的鬼子兵，心中默默念着：但愿楚天歌能够逃出生天，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枪端了起来指向面前的一个鬼子。 　　“杀！”对面的鬼子立刻忍不住了，他们几乎同时出枪刺了过来。 　　感觉到腹部一痛，世界正在慢慢变黑，张正直嘴角咧了咧，用极低的声音说：“你们抓不住我的！”然后含笑闭上了眼睛。 　　枪里早就没有子弹了，而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能再次被俘——已经当过一次俘虏的他说什么也不会容许自己再次以这种屈辱的方式活下去了！ 　　当四具残缺的中国人尸体被收集到一起，旺直夫情不自禁的朝他们行了节军礼，然后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可怕的中国人！” 第167章 送战友 　　天已经完全亮了，东方，一轮红日探出了半个脸孔。楚天歌眼含热泪飞奔着，脸颊和左肩上的疼痛在这个时候更像是一剂清凉贴，让他得以保持冷静的头脑，让他清楚的知道：只有活着才对得起朱秦和张正直他们的牺牲！战友浴血奋战的镜头在眼前荡漾着，欧阳云的歌声不自觉的从心底响起——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口令声。 　　路漫漫，雾茫茫。 　　抗日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 　　送战友，踏征程。 　　任重道远多艰辛， 　　洒下一路血汗泪。 　　山叠嶂，水纵横。 　　顶风逆水雄心在， 　　不负人民养育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待到春风传佳讯， 　　我们再相逢。 　　再相逢。” 　　这首歌自从在某一次士兵联谊会上被欧阳云唱出来以后，迅速和《打靶归来》一道成为了学兵师每个士兵必学的歌曲，其优美而凄婉的旋律早就融入到了楚天歌的心中。在目前这种情境下，没有那首歌能比《送战友》更能反应楚天歌此刻的心境了。 　　“张大哥！小兵！朱秦！亮子！你们安息吧，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们报仇的！”楚天歌在心中发着誓，脚下不由慢了一慢。他身体瞬间的停顿立刻被旺直夫捕捉到了，后者坚决的扣动了扳机—— 　　楚天歌只觉得后背一痛，一股大力冲撞着他，将他直接掀翻在地，他根本没反应得过来一头撞在一棵碗口粗的树上，登时晕了过去。 　　水红袖趴在草丛里，双眼透过无边的绿色注意着千米之外发生的一切。“是条汉子！”目睹了楚天歌、朱秦和张正直三人的表现，她不禁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看来也不是所有当兵的都是孬种。”她这样想着猫腰朝楚天歌跑了过去。 　　“小姐，快走吧！日本人追过来了！”水香是水红袖的贴身侍卫加小跟班，她对当兵的更没好感，同时听多了日本人的暴行传说，心中有点害怕，于是好言劝说道。 　　“他还没死，我们把他带走！”水红袖用手探了探楚天歌的气息，以命令的口吻说，然后，她将楚天歌身上本已经有些破烂的衣服扯下几幅帮他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 　　大约有十几个小鬼子正往这边搜索过来，水香急了，说：“小姐，还是快走吧，日本人真追过来了。我们带着他跑不掉的！” 　　水红袖眉头一皱，骂道：“你个胆小鬼，那你自己先走好了，我一定要将他救回去！” 　　水香可不敢也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先走，她咬咬牙将驳壳枪抽了出来说：“那好，我来拖住他们，你先带他走吧。” 　　水红袖笑了，说：“没这么严重，我们一起走好了，放心，小鬼子对这地不熟，他们肯定追不上我们的。来，我们先把他藏到刚才那个旮旮里去。” 　　两个女人一人一边架起楚天歌往她们刚才发现的一个旮旮里走去，在她们身后，十几个鬼子分成三拨开始进行拉网式搜索…… 　　文安县城，县政府四合院内的一间会议室里，欧阳云和两个美国客人对面而坐，很客气的向他们解释为什么不能将任丘发现石油的消息公诸于众的原因。 　　两个美国人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听完欧阳云的解释以后，先是表示了一番愤慨和同情，然后接受了他的请求，决定再找个地方“好好”的做一番勘探，尽量的帮助任丘政府拖延时间。 　　从文安回倒任丘，欧阳云立刻再次召集李铁书等人开会。 　　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纸包不住火，既然石油已经被勘探出来，那么短时间的隐瞒或许能够做到，但是时间一长的话迟早还是会泄露出去的。况且，日本人这次之所以摆出如此强硬的姿态并不仅仅是冲着石油，他们显然还有其它的目的。据狐瞳队员打探到最新情报显示，土肥原机关不知道从哪里入手的，现在已经将欧阳云和宋哲元之间的关系完全捋顺了。因此他们对老宋的期待已经远远不如以前那么高了。欧阳和老宋之间的专线之所以老出故障正是因为日本人的破坏。木剑蝶据此分析，日本人在宋哲元的身边肯定布下了眼线，他们现在可能在导演一出让29军陷入混乱的大戏。他们这回不仅要对付学兵师和欧阳云，还有可能要让29军军长换人。 　　“29军中肯定有大官和日本人勾结起来了！”李铁书分析道。 　　吉星文立刻站出来反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冯师长也好，刘师长也罢，赵师长、张师长，他们哪一个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欧阳云也不信这四个人会做出这种事，因为历史上，这四个人抗日可都是非常坚决的。他说：“会不会是其他人？比如军部的某人？” 　　“肖振赢？”吉星文立刻反应过来，然后他摇了摇头：“也不可能，肖参议虽然人不咋地，但是轻重缓急还是拎得清的，要不然当初国军和中央政府撤离河北之后他也不会力主邀请29军进驻北平了。” 　　“那会是谁呢？” 　　“管他是谁呢，我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可以了！只要我们自己不乱，小日本谋划得在精细迟早还不是要亮出来。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一直没有发言的张镇见众人都走入了歪路，出言提醒道。 　　欧阳云和李铁书几乎同时拍了拍脑袋，欧阳云笑着说：“也是，我们真是庸人自扰了。以我们现在的资格根本没资格对29军的事物指手画脚的，也没这个能力。吉大哥，你明天去天津一趟吧。会会张师长，29军其他人乱都不要紧，但是37师一乱的话我们压力可就大了。现在小鬼子进出天津就好像在自己家一样，我感觉有些奇怪。” 　　吉星文点点头：“张师长这个人我很了解，民族气节很高，他是绝对不可能通敌的，可是现在天津的局势确实有点让人感到奇怪。我明天早上就启程。” 第168章 大战之前 　　“中国为什么总是搞不好，就是因为这种人太多了！”天津卫戍司令部里，张自忠发完这句牢骚，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也难怪他会感到郁闷，一边是老战友、老弟兄，一边是给他带来希望的后辈——他原来以为，只要有了欧阳云的支持，38师必然可以新貌换旧颜，牢牢的扼守住河北和北平的海上门户，但是现在，老弟兄和后辈之间产生了矛盾，他夹在中间已经够难堪的了，要命的是双方竟然都逼着他表态。 　　宋哲元跑山东老家去了，将军政大权一股脑的交给了冯治安。他和冯治安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本着公事公办的原则，他自认为将分内的事情处理得很好。可是，前端时间冯治安却以军部名义给他下了那么份棱模两可的命令，让他看好自己的手下避免和日本人发生冲突，以免引发事端。 　　他开始不清楚冯治安等人的真实用意，等到小鬼子开始大摇大摆的在天津城内野逛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竟然给欧阳云和任丘政府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张自忠不是莽汉，清楚自身实力，所以决定含糊一次先看看再说，以免真的引发什么事端。 　　现在吉星文找上门来，他才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也才知道军部这道命令究竟所图为何——他们这是想借日本人之手铲除欧阳云和学兵师这个异己哪！ 　　“张师长，我们学兵师在任丘的所作所为想必您是知道的，一切都是国家，一切都是为了抗日，因此，我们也成了小鬼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小鬼子有这样的举动我们并不奇怪，可让我们感到胆寒的是，我们一直以为骨肉相亲的兄弟部队却在背后给我们下袢子——我是37师出来的，按道理不应该说老部队的不是，可是现在的情势——”吉星文说着摇了摇头，没有把话说完。 　　37师是他的老部队，冯治安对他也有栽培之恩，他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但是冯治安现在的做法实在让人胆寒。正因为此，吉星文的思想一度很矛盾，但是，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感让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如此仗义执言，已经完全站在了学兵师的立场上，可以这么说，在冯治安策划的针对欧阳云的兵变失败之后，吉星文和原129团的大多数官兵已经完全站到了欧阳云这一边，成为了彻底的“学兵师人”。 　　“你们师长现在要我怎么办，直言吧，只要是对抗日有利，对国家有利，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 　　吉星文轻轻的笑了笑，说：“张师长，您误会了，欧阳师长让我来找您并不是为了让您做什么，他只是希望知道您的立场。小鬼子如果只有这么一个师团的话，我们学兵师自信还是有能力粉碎他们的侵略意图的。但是，如果29军的兄弟部队趁机掺和一把的话——”他没有把话说完，轻轻的摇了摇头。 　　张自忠站了起来——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就行，他说：“这个你们放心，我等会就去一趟北平。学兵师是从我们29军中出去的，欧阳师长也一直当我们是兄弟，我们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在你们背后捅刀子的！”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果真有人敢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你们放心，无需你们动手，我直接剐了他！” 　　“张师长，哪真是太谢谢了！对了，我这次来还有一个任务，贵军士兵用的惯新式步枪和机枪吗？欧阳师长让我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需要补充改进的地方。” 　　听他提起“去病式”多功能机枪和“卫青式”自动步枪，张自忠脸上露出了笑容，笑着说：“很好，没什么需要改进的，就是弹药不多了，希望你们能再送过来一批。当然，我们会付钱的。” 　　吉星文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着说：“光顾着说正事，我倒差点忘了，这次我就带了一万发子弹过来，机枪和步枪子弹对半开。呵呵，小鬼子现在封锁得紧，我让手下绕了点路，想来现在也该到了，张师长，您等着，我去看看。” 　　张自忠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吉星文走出门口，摇摇头苦笑着喟叹：“这个欧阳云现在是越来越老于世故了，如果我今天不能给吉星文一个满意的答案，只怕这子弹就会原路返回吧！”在他的心目中，欧阳云一直是个心无城府的形象，这形象曾经让他和冯治安等老革命对其很有好感，同时也不觉的生了轻视之心。现在，这形象披上了狐狸的“外衣”，张自忠难免会感到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同时却也让他不敢再像看待小孩子一样看待这个年轻人了。 　　——张自忠冤枉欧阳云和吉星文了，他们之所以要将运送弹药的队伍绕道而行真是为了躲避日本人的监视。 　　自动步枪和多功能机枪都是学兵师的秘密武器，虽然土肥原从冯治安等人口中已经获知了一点信息，但是他们并不清楚其真实的威力。而不管是学兵师还是38师，就是宋哲元，他们都响应欧阳云的号召将这个秘密保护得很好。 　　欧阳云考虑的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学兵师和日本人之间迟早要轰轰烈烈的干上一仗，学兵师没有飞机坦克，到时候只有依靠多功能机枪和自动步枪这两件出奇不意的兵器才有可能打赢这一仗。他希望能一次性将鬼子打痛从而让这两件奇兵对鬼子造成一定的心理威慑力，就好像29军的大刀一样。只有这样，小鬼子在考虑发动下一场战争的时候，才可能摸摸伤疤，细细的研究一下究竟值不值！或许，他们会因此夸大学兵师的战力也说不定！ 第169章 战火起 　　十点钟左右，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文安地域偏南的一条小路上，三三两两的赶车人正赶着马车有些慵懒的往天津行去。冯远修被十几个狐瞳队员夹在中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下乱转着，很期待能够遇到鬼子，最好是能够大干一场。在任丘军营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他整个人看上去又黑又瘦，不过精神头却极是旺盛。学兵师是支有点奇怪的部队。不管是士兵还是长官，与其他地方的军队都透着不同。冯远修开始是满怀好奇，渐渐的却肃然起敬。然后，便是为自己能够加入这支部队感到由衷的庆幸。这一次来天津执行运送弹药的任务，木剑碟本来是不同意他参加的。在他和欧阳云的计划里，冯远修将来是要打入日伪军内部，发挥重要作用的。因此，他们不希望冯远修的身份被太多人知道。冯远修却很执拗，认为这是一次不错的实习机会，正好借此来练练兵，木剑碟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了。 　　负责这次任务的是狐瞳的一个上尉：常坤。因为出发前木剑蝶因为冯远修的存在特别叮嘱过，为了尽量避免和日本人发生接触，常坤之前通过战友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最后选定了这条小路。 　　从任丘军营秘密仓库出来已经三个多小时了，路上别说日本人了，连自己的同胞都鲜有遇到，冯远修未免感到有些失望——在他的期盼中，是希望能够遇到鬼子好检验一下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的。此时的气温已经很高了，他手搭凉棚看了看四周，远处除了偶尔出现的村庄还有几个行人，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他看了眼常坤说：“常老板，常老板，今天天气是不是好过头了，还是野狗什么的嫌天气热都猫在窝里不出来了？” 　　常坤看了看四周，不动声色的说：“离目的地还远，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好好赶自己的车吧！” 　　冯远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知道自己莽撞了，他挠了挠头，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前面飞奔回一个人来，老远的喊：“常老板，前面有狗。” 　　狗是他们这次行动中商定的送给小鬼子的特别称号，冯远修听得面色一喜，常坤眉头却皱了起来，说：“刘小二，你没看错吧？” 　　“千真万确！”刘小二大名刘明，他负责在前面警戒，他说：“也不知道38师怎么回事，竟然让野狗闹到家门口来了。我真有些担心，我们这些货物送过去会不会实羊入虎口？！” 　　常坤瞪了他一眼说：“我们只负责运送，其它的事情自由大老板等人负责，几个人？” 　　“三十七个，有四挺歪把子和两门小炮。” 　　“四挺歪把子，两门小炮？！”常坤迅速的看了看已经停下里的队员，压低声音说：“那我们绕道。我们几人的生死事小，可是这里面还有五挺改进了的机枪，如果这些机枪落在小鬼子手里那就不妙了。” 　　这五挺机枪是改型，枪管加长了的，子弹的射程有所提高，系专门用来对空的。欧阳云送这五挺机枪给张自忠，是想让他知道学兵师已经有了打飞机的利器，算是给他增强一点抗日的底气吧。 　　负责运送弹药的狐瞳成员经过专门的训练，都是赶车好手，众人立刻将码头或者驴头调转然后在常坤的示意下转向另一条路。 　　这条路线是备用路线，常坤事先已经让人勘探过，虽然会多走将近一半的路程，好在可以避开前面的日本人。 　　然而，行了不足一刻钟，前头忽然传来几声枪响，接着响起了马蹄的声音。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常坤，后者手一挥，做个警戒的姿势，众人于是纷纷将马车卸下，将马和驴集中起来，跟着从马车下面取出武器，在路边埋伏了起来。常坤找到一棵树，飞快的攀爬上去，攀了三米左右的样子，他跳了下来，说：“小鬼子的骑兵，小二已经被粘上了，同志们，记住！不要先开枪！但是小鬼子只要敢开枪我们就往死里揍他们！”说完将手上驳壳枪的枪机顶上，对黄大拿说：“大拿，你赶快带小冯走，无比保证他的安全！” 　　黄大拿是个个子不高，长很壮实的小伙子，闻言答应一声，拉起冯远修就走。 　　冯远修还有点懵懂，在他想来，小鬼子不一定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不明白常坤等人为什么就如临大敌一般了。他说：“我不走，这里还是任丘，是我们学兵师的地盘！我不信小鬼子敢在这里撒野！” 　　常坤根本不理他，说：“小冯，别忘了木参谋对你说的话，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赶快走。” 　　“可是？为什么呀？！” 　　“因为现在日本人比我们强大！因为他们的枪炮比咱们厉害！你还不明白吗？！” 　　冯远修凝立住看了常坤一眼，然后被黄大拿推搡着走了。 　　日本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放肆的？常坤心里也没有确切的日期，不过，自从双方兵陈大柳河镇，学兵师和屯驻军之间的火药味渐渐的浓了起来，日本人便开始极嚣张的在文安附近布设起岗哨和警戒线来。 　　“拦住他们，一个都别放跑了！”冯远修被黄大拿推搡着离去，没走几步就听见了一个日本人公鸭嗓子般的叫喊声，然后，他看见几个身着便衣的小鬼子在他们身后探出头来。他们手上清一色的王八盒子，冯远修吃了一惊，然后本能的抬手就是一枪。 　　“啪”的一声枪响，一个鬼子便衣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倒了下去。他旁边的一个鬼子看见同伴倒地，立刻叫了起来：“学兵师主动开枪了，学兵师竟敢挑衅我们大日本皇军，我们要为井研三郎报仇哪！” 　　——历史就是这么奇怪，冯远修做梦也没想到，他随手的一枪竟然挑动了一场战争！ 第170章 土肥原的美梦 　　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日本人和学兵师之间小心翼翼维持的局面竟然因为冯远修的随手一枪给完全破坏了。 　　冯远修并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枪的真实意义。华北屯驻军早早的摆出了进攻势态却迟迟没有发动攻击，因为日本袖珍内阁受到了来自美国、英国、德国等列强的压力。青霉素的作用开始慢慢显现出来，真实的引起了这些国家政府的注意。如此，欧阳云所主导的学兵师和任丘政府手中等于有了一张王牌，从而可以要求西方列强摆出姿态，从而使得屯驻军迫于国内压力，迟迟没敢主动发起攻击。 　　这种情况下，日本人就迫切需要一个借口。这个时候，冯远修如此莽撞的举动可算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口实。 　　狐瞳在木剑蝶的指挥下虽然很好的控制了日本人伸向任丘的触手，但是，华北也是土肥原等日本特务机关经营多年的地方，他们不可能也没这个能力完全斩断日本人的黑手。木剑蝶现在严防死守的只是不想被日本人知道任丘石油的真实规模和自动步枪等一系列先进武器的秘密。或许正因为他太重视这一点了，从而忽略了当前的大形势，就被日本人逮住了机会，找到了发动战争的借口。 　　除了追过来的一批日本骑兵，双方都是便衣，一场混战就此打响。常坤等人在日本人的前后夹攻下很快就败下阵来。常坤自己腹部中了一枪，他一边让黄大拿护送冯远修离开，一边让刘成富带人赶快去报信——常坤对小鬼子那一套还是很了解的，知道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可能阻止战争的发生。 　　文安，大柳河镇前线，三团的战士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忙着修补战壕，忽然，天津方向传来了飞机马达的轰鸣声。正在进行巡视的团长肖柄昆一惊，抬起头来时，先听见瞭望兵谢发的叫喊声：“飞机，小鬼子的飞机！”然后，他看见几个小黑影正从天津方向飞来。他立刻对身边的勤务兵大喊：“快传令，除了瞭望人员，其他人全部进入防空洞！” 　　勤务兵应了一声，一溜烟的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喊：“团长的命令，除了瞭望人员，所有人进入防空洞！” 　　然后，呆在战壕里的一营营长和三个连的连长纷纷叫喊起来，很快，刚才还人影幢幢的战壕里为之一清。 　　肖柄昆小跑着通过交通壕来到了团部隐蔽部，里面的电话正好响了起来，一个年轻的参谋接过电话，说道：“你好，请问——师座！”说着，双脚不自觉的一个并立，整个人毕恭毕敬的站好了。听出欧阳云打来的，他一把抢了过来捂到耳边，却听见欧阳云在电话里说：“……我马上派一个防空营过去，跟你们团长说——” 　　肖柄昆说：“师座，我是肖柄昆。” 　　刘成富脱离战场之后立刻赶到了最近的一个军用电话亭，然后要了师部电话，向值班参谋做了汇报。军用电话亭是欧阳云坚持设立的，设立的目的正是为了应付这类突发事件。值班参谋吓了一跳，立刻电话找到了欧阳云。欧阳云这个时候正和侯德榜呆在一起研究两用坦克呢，听说了这个情况，断定小鬼子接下来就该来真格的了，于是二话不说立刻用专线拨通了肖柄昆团的电话。听对面自称是肖柄昆，欧阳云说：“肖团长，小鬼子就那么三板斧，你一定要让战士们隐藏好，切记不要暴露在敌人的飞机和大炮下面，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牺牲。记住，你们的敌人是步兵，至于飞机大炮自有兄弟部队负责。” 　　“师座请放心，只要我肖柄昆没死，大柳河镇的阵地就不会丢！” 　　“肖柄昆，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大柳河镇的阵地虽然重要，但是兄弟们的性命更重要，我要的是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硬碰硬是必要的，但是要看代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欧阳云这段时间除了应付来自自己人的威胁，帮助工矿企业完善生产，其它时间都用在了军队建设上。这方面他更有优势，现成的军事理论电脑里一套一套的，只要捡实用的抄录就是了。任丘的书籍印刷厂已经建起来了，有了它的帮助，书籍印刷起来非常简单。学兵师的军官文化素质是比较高的，不需要担心有人看不懂那些完全白话文式的军事书籍。故此，在吉星文、李铁书等学兵师高官的带动下，学兵师的军事理论学习进行的如火如荼，至于大家究竟能掌握多少，那就见仁见智看各人的造化了。 　　上一次战役之后，欧阳云和吉星文等人实地考察了文安周边的地形，考虑到将来可能发生的战事，对军队的布防做了全面的调整。考虑到张自忠部可能出现的漏洞，在文安县又多安置了一个营的兵力。这个营的布防位置就在朝着北平方向的荒山沟上。 　　上一次的大柳河之役让日本人丢尽了面子，事后，作为始作俑者，土肥原受到了南次郎的严厉谴责。南次郎是有充足的理由责难土肥原的，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将近两千的“皇军精锐”在损兵折将的情况下竟然连任丘城墙都没看到，这在“皇军”的“作战史”上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对于土肥原赖以洗脱罪责的秘密武器，南次郎是断然不信的——用步枪打飞机，在他看来，那是相当天方夜谭的事情，为此他在申斥土肥原的时候还用上了“懦夫”一词，认为这是懦夫才会想到的借口！ 　　土肥原成功策划了伪满洲，因此在关东军体系里颇有些威望，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现在竟然在欧阳云这个乳臭未干的支那小子身上吃了如此大的瘪，他自然不甘心。为了雪耻，他主动要求负责这次军事行动，并为此展开了一系列的行动，心中整日盘算的便是要将任丘和学兵师一举成擒，到时再搞个油田出来解决帝国的燃眉之急，从而一举成名。 第171章 防空营 　　由于目前日本国内政坛弥漫着所谓的“和平解决华北方案”，土肥原为了应付国内压力，煞费苦心的撒出了大批的便衣和日军小分队，游弋在天津和文安边境线上，以期收获一个开战借口。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挑衅，现在终于被他得逞了。当日军骑兵分队用电台将“学兵师打死皇军特工人员”的消息发回屯驻军总部，土肥原像只看见香蕉的猴子一般敏捷的跳了起来：“吆西！”然后志得意满的对站在一边的河边正三说：“河边将军，请看我如何为你报仇！” 　　河边正三上次吃了败仗，虽然没有因此降职，但是却也搞了个灰头土脸，成了关东军诸多官兵茶余饭后的谈资。按道理说，土肥原作为天津特务机关的机务长，级别和他只是持平。从某个角度讲，手握重兵的他说话还比土肥原管用，但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此时，他只得躬身说：“那就辛苦机关长阁下了。” 　　土肥原笑了笑，心中却想：这一仗打下来，这机关长就该变成师团长了吧！微笑着，他对侯在一边的参谋说：“发电给竹中旅团，让他们开始进攻吧，今天天黑之前，我希望能够到文安城内指挥接下来的战斗！” 　　“嘿！”参谋应了一声，毕恭毕敬的向旁边的报务室走去。 　　冯远修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在黄大拿牺牲以后，他还是抹抹眼泪抢在其他人面前飞奔起来。学兵师中呆过一段时间，他知道士兵们执行起命令来绝对是一丝不苟，如果此刻他留在这里快意恩仇，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和其他人一起死在这里。 　　他跑到了学兵师的一处瞭望站，在那里拨通了学兵师师部电话，当他急急的将情况做了汇报，接电话的参谋却告知他，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师长已经亲临前线去了。 　　欧阳云给肖柄昆下了命令以后便跟随一个营的防空部队赶到了大柳河镇前线。对于他一个主官总是亲临第一线，吉星文和李铁书，包括张镇都很有意见。他们的担心也是正常的，如果欧阳云万一出了什么好歹，那学兵师怎么办？任丘有怎么办？他们却不知道，欧阳云之所以频频的往前线跑，有的时候甚至以身犯险，所考虑的和他们如同一辄——他希望能够消除自己的影响，万一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出了意外之后，学兵师不会因此乱了方寸，失去经过千辛万苦培养起来的风格。当然，这些话明面上是不好说的，所以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防空营刚刚成军，他必须亲往指导，实地观察一下战绩，事后也好判断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欧阳云在刘哲良等人的护卫下坠在防空营的后面，众人驾着卡车、马车（车辆不足）、轿车，有的甚至骑着自行车，一路急行军赶到目的地，却见三团的阵地附近浓烟滚滚，远方，十几个黑点正在逸去。 　　显然，日本人刚刚进行过一轮轰炸。 　　大柳河镇各个地位，包括任丘全境在学兵师师部的沙盘上都标有专门的号码。欧阳云和吉星文等人就今天遇到的战况早就推演过几次，到了前线以后，他先让防空营营长李成带着众人在“文3”阵地将机枪架设起来，然后，他沿着交通壕跑向三团的防地。 　　交通壕后面的三道、四道防线里，沿着战壕边挖出来的防空洞里，不时有几个灰头土脸的面孔露出来。随着前方战壕传来喊声：“……赶紧抓紧时间抢修战壕，加深防空洞！快点快点！”不少年轻的士兵从防空洞里爬出来，用手将脸上的尘土一抹，跟着边抄起工兵铲干起土木工程来。大家都是识得欧阳云的，不少人看见他赶紧敬礼，有的更亲切的喊起来：“师座来了？！”“师座！”“小长官来了！”……俏皮点的会说：“师座，您怎么才来啊，本来还指望着您给捅下一两架飞机呢，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欧阳云捡大家虽然形态狼狈，但是士气却极高，心情大好，笑着回应：“现在来也不晚，这次我可是带了大部队过来捅飞机呢。”看见一个挂着上尉衔的，他问：“伤亡怎么样？先别急着补修工事，抢救伤员要紧！” 　　上尉朝他敬了个军礼，大声说：“报告师座，我们连除了一个战士被弹片扎中屁股之外，没有任何人受伤！” 　　“扎中屁股了？那也是受伤了！” 　　“伤口很浅，不碍事。” 　　一个俏皮的士兵说：“他是不是把头撅洞里，独独把屁股晾在外面了？要不然怎么会扎到屁股？！”众人想了想，哈哈大笑起来。 　　欧阳云微笑着从众人身边走过，行到位于二道防线的三团团部。 　　肖柄昆这个时候正趴在洞口用望远镜朝对面探望着，郭达站在他身边，这时捅了他一下说：“团座，师座来了。” 　　肖柄昆“啊”了一声，蹦了下来，立刻行了节有力的军礼，看着欧阳云问：“师座，您怎么过来了。”然后对刘哲良说：“刘副官，你也真是，这里多危险，竟然放师座过来……” 　　他话没说完被欧阳云打断了：“怎么回事？这团长没当几天，教训起人倒是一套一套的——我自己要来的。防空营刚刚成军，我不太放心。” 　　“啊，防空营过来了？！”郭达来了精神，说：“那感情太好了，弟兄们再也用不着一直做缩头乌龟了。” 　　肖柄昆问：“师座，防空营一共有多少高射机枪，有高射炮吗？” 　　“每个班一联高射机枪，你自己算算。” 　　肖柄昆真的板起手指算起来，然后说：“也就27挺机枪啊？！”不由感到有些失望。 　　欧阳云纠正道：“27联，54挺。不少啦。” 　　肖柄昆挠挠头说：“我估计小鬼子还会接着轰炸几回，对面的坦克还没挪窝呢。” 　　“伤亡怎么样？”欧阳云最关心这个。 　　肖柄昆脸色黯淡下来，“牺牲了十三个弟兄，伤了三十多个。师座，我们的防空洞已经挖得够深了……” 　　欧阳云心头也是黯然，一个攻一个守，敌人又是来自天上，华北平原少山，防空洞挖得再深也不可能避免零伤亡，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已方。“后面的弟兄士气蛮高的，一线的怎么样？” 　　“士气没得说，大家都说了，没日没夜的苦训就是等着打鬼子呢。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大家现在都憋着一口气等着为战友报仇呢！” 　　“很好，柄昆，你的兵带得不错——该松时松松没什么，但是该紧的时候却一定不能掉链子！” 　　“师座，您尽管放心好了，除非我们三团死光了，否则小鬼子别想从我们这里突过去！” 　　肖柄昆说的斩钉截铁，欧阳云看着对方那张明显风吹日晒多了的脸，想起自己那个时代这么大的人在父母眼中还是孩子呢，正读着大学呢，他双手扶住肖柄昆的肩膀，先扫视了周围的战士一眼，然后说：“有不怕牺牲的精神是好的，但是，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希望大家都活得好好的！” 　　“谢谢师座！”肖柄昆的眼眶红了。 　　这时，几百米外的瞭望兵大喊起来：“鬼子的飞机又来了！”肖柄昆一听，立刻将欧阳云推给刘哲良，说：“快带师座走！”然后他对郭达说：“快，让所有人进防空洞！” 　　欧阳云看了他一眼，没等刘哲良等人过来架起自己，大步沿着交通壕往后面走去，一边说：“兄弟们等好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揍下几架飞机来！” 　　“和！”士兵们大声叫喊着，有俏皮的喊道：“师座要给大家看焰火了——” 　　欧阳云带着刘哲良等人跑到“文3”阵地，他说：“哲良，把家伙给我，大家都散开，各自找防空洞隐藏吧！” 　　刘哲良有些不情愿的将一个布袋子递给他，说：“师座，回去被参谋长他们知道我又该挨骂了！” 　　欧阳云拎起袋子，笑笑说：“真要再打下两架飞机来，你就是挨骂也是光荣的！” 　　刘哲良苦笑，然后朝柳大楷等人挥挥手说：“我们找洞猫起来吧，师座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柳大楷一直没有动，这时说：“师座，我想跟你学着打飞机。” 　　“学着打飞机？！”欧阳云想起打飞机的另一重含义，哑然失笑，很想说打飞机还需要学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说：“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你们就别给我添乱了。人多了目标就大了，你们不是想告诉小鬼子的飞行员，我欧阳云就在这里吧？！” 　　柳大楷苦笑着摇摇头，随刘哲良等人沿着战壕开始找防空洞。 第172章 神风特攻队 　　欧阳云回到任丘以后，在他的主持下，任丘全境很快就铺设了电话线，并且设置了许多瞭望站。此时的电话线不比现在廉价，属于绝对的奢侈品，对此，一向对欧阳云言听计从将他视为“天人”的康达夫等原任丘县政府的老人没少提意见，认为与其把钱财耗费在这方面，莫如用于民生建设，比如购买更多的公共汽车什么的。 　　欧阳云作为一个年轻的长官，要资历没资历，要后台没后台，之所以能和康达夫等人一直相安无事，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肚子里有货，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一直表现得挺“礼贤下士”的。以往这种情况，他即使不会就此打住多半也会给康达夫等人一个圆满的答案，但是这次，他却做了回“独夫”，什么解释也没有愣是将这项政策执行了下去。 　　当然，战争一爆发，电话线的功能就显现出来了。 　　冯远修在瞭望站通过电话得知欧阳云已经去了前线，二话不说，借了一辆自行车便往大柳河镇飞奔而去，可巧，赶到那里的时候，正好是鬼子发动第二轮轰炸。 　　十二架战机三三成列分成四队从天津方向飞来，组成一个菱形阵飞临三团的阵地上空，接着就开始各自寻找目标进行俯冲投弹。 　　文安县城的老百姓在当地政府和驻军的帮助下开挖了不少防空洞，敌机刚刚被哨楼上的瞭望兵发现，凄厉的警报声就响了起来。之前，文安的老百姓已经在警察的组织下进行过多次防空演习，警报声一响，大家不管在干什么，立刻调转身形往就近的防空洞跑。冯远修赶到那里的时候，文安县的街面上除了三三两两的警察，其他人等都已经躲进了防空洞里。 　　看见冯远修，一个警察立刻迎了上来，大声说：“小伙子，你怎么还在外面闲逛，日本人的飞机就要来了，快进防空洞！” 　　冯远修将证件逃出来亮了亮说：“我是学兵师狐瞳大队的，现在正在执行任务。” 　　警察听得肃然起敬，敬了礼说：“小伙子不简单，小小年纪就参军了，那你快走吧，注意点头顶上，没准小鬼子发疯会将炸弹投到城里来。” 　　冯远修道声谢，将车子蹬得飞快，很快就来到了北面城门附近。这时，门洞里站岗的两个士兵拦了上来，不等他们发话，冯远修就爱你个证件一亮，等他们查看过了，然后继续朝着敌机的来路飞蹬而去。 　　当飞机的身影开始清晰可见，并且开始像老鹰一样朝着自己俯冲过来的时候，常景华还是不自禁的紧张得手心出汗，一颗心也“咚咚咚”的急跳起来。 　　常景华是个119团的老兵，曾经参加过中原大战、长城抗战，因为使得一手好机枪，这次防空营成立的时候，他的老连长李成将他从其他部队要了过来，让他当了一个班长。他现在手上操着的机枪是一种崭新的型号，两枪连装，底座支架上带有摇把可以很方便的大幅度调整射击高度；准星是一个有点夸张的十字心圆环；两支枪的枪机被固定在了一起，后面加装了一个枪机。前天演习的时候，他就是利用这联机枪连续命中了七个气球，从而赢得了射击准度第一名。 　　“班长，小鬼子朝咱们冲过来了！”蹲在旁边负责装弹的张小飞说着，身子不禁抖动了一下，看来是相当的紧张。 　　张小飞是入伍不久的新学兵，今天是第一次上战场。常景华想起课堂上张镇旅长讲授的带兵技巧，深呼吸一口，故作轻松的说：“不会，他们是冲着我们前面的战壕来的，我们身上有伪装，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发现我们。小飞，是不是有点紧张？没事，上次师座用步枪都能打下两架飞机来，我们现在使的可是专门对付它的高射机枪！” 　　被班长这么一说，张小飞想起欧阳云用步枪打下飞机的传闻，感觉也没那么紧张，笑着说：“我不紧张！” 　　常景华也笑了笑，笑容还没消散，他看见伏在前面的李成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红旗，嘴角不自觉的抿紧了，扶着枪身的左手和右肩膀同时用力将机枪后座贴住，转动枪口强准星朝天上的飞机套去。 　　于此同时，“文3”阵地上的其他机枪手们也转动枪口，将准星朝着自己的目标套去。 　　空中，久藤后兵大佐探头看了看下面，看见战壕旁边一个个整齐的防空洞，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这些支那人真够可怜的，没有飞机不说，连高射炮都没有，这就注定了他们在遇到英雄的皇军航空兵的时候只能缩着脖子挨炸。一个小时前的第一轮轰炸，因为携带的都是25磅的小炸弹，因此没能对中国军人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但是现在，他们携带的可是100磅、200磅的航空炸弹还有燃烧弹，嘿嘿，等下他们将会尝到地狱的滋味。这样想着，他在无线电里说：“各位，都准备好了吗？” 　　“久藤大佐，2组编队已经准备好了。” 　　“久藤大佐，等会就请您尽情的欣赏中国人的惨嚎吧！我将会为您献上一道烤乳猪的大餐！” 　　“很好！”久藤后兵对手下的战意很是满意，想到他的前任木村秃子，他的面容为之一冷，“记住，投弹完毕立刻爬高！可别再给支那人的步枪给打中了。” 　　“哈哈！”耳麦里传来不少人的大笑声——木村秃子现在已经成了航空队的笑话，这都拜久藤后兵所赐。当然，他也是没有办法。他刚刚接手航空队的时候，全队官兵正沉浸在一种恐怖氛围内——任丘境内流传的欧阳云步枪打下飞机的传说，让一向眼高过顶的小鬼子飞行员吓破了但。为了提升岌岌可危的士气，久藤来到航空队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了个疯狂的试验，亲自驾机让手下用步枪打他飞机的肚子，结果验证了在他们规范的投弹高度，即使被中正式步枪打中也会安然无恙。之前第一轮的轰炸，所有鬼子飞行员都战战兢兢的严守操作规范，结果全部安然无恙，于是欧阳云能用步枪打下飞机的传言“不攻自破”，众鬼子在等待装弹的过程中经过分析，一致认为木村秃子他们之所以会机毁人亡完全是运气不佳，也许是飞机出了故障，或者是他们得意忘形忘了操作规范，因此才被欧阳云误打误撞的干了下去。 　　“天皇的勇士们，按照作战计划进行投弹吧！”随着久藤气势汹汹的一声大吼，十二架飞机从菱形编队里三三脱离开来，开始朝着自己的目标飞去。 　　“可惜土肥原机关长不让轰炸民居，不然的话作战成果一定会更加精彩！”久藤后兵邪恶的想着，将飞机头迅速压低，朝着前方的一条战壕俯冲下去，他的右手大拇指同时放到投弹按钮上。 　　眼看就要达到投弹高度，他的大拇指正要轻轻按下，忽然隐约发现前方两百米左右的地面上有什么红色的东西闪了闪，然后，那片绿色的植物上忽然盛开出许多红色的花来。他一凛。叫声：“不好，支那人有防空武器！”话刚说完，没等他作出反应，他只听见“嘣”的一声，跟着胸口一痛，他不自觉的痛呼出声，跟着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粒子弹击穿了其座机的下挡板直接击中了他的胸口，竟然将他的气管连同食管一起打穿了。 　　“八格！”他在心中呼喊着，感觉飞机正在盘旋起来，世界正在暗去，耳中听见几声接二连三的巨响，左前方好像忽然升起了又一轮太阳似的爆发出一阵红色的光芒。他凭着最后一丝清明，将操作杆推到底，朝着前方正喷出火光的阵地就俯冲了下去。 　　久藤后兵看到的红色正是李成手上的红旗。李成下令射击的时间可谓把握得极好，就在敌机将要抵达投弹高度的时候，他拼命挥舞起手上的红旗下达了自由射击命令。 　　27联高射机枪同时喷出了愤怒的火焰，登时有两架飞机被打得直接空中解体，同时还有一架飞机受了伤，飞行员也顾不上瞄准了，急急的按下按钮将炸弹胡乱投下，接着便将机头拼命拉高，然后拖着黑烟返程去了。 　　欧阳云和上一次一样找了地方藏好以后，便开始寻找起敌人的长机来。也算是久藤后兵倒霉，作为航空队的最高长官，他驾驶的飞机是最新最好的，正是刚刚运过来的一架川崎92式。上次已经见识过川崎92式风采的欧阳云自然毫不费力的就将它给找了出来，如此，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在阻击步的高精度瞄准镜的关照下，欧阳云只开了一枪就直接命中目标。当然，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小鬼子比那个木村秃子可凶悍得多了，在临死之前竟然驾着飞机朝着防空营的阵地冲了下来。 　　“神风特攻队？！”他不自觉的惊呼出声。 第173章 大炮 　　来自地面的强大火力打了久藤航空队的飞行员们一个措手不及，久藤后兵因为驾驶了一架崭新的川崎92式被欧阳云优先照顾，一颗来自后世的阻击步子弹就取了他的性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满自己竟然遭遇到了和木村秃子一样的待遇，要知道就在不久前木村还是大家的笑柄呢，将要坠入地狱的久藤凭着最后一丝神明将飞机往学兵师的阻击阵地上撞去。 　　因为欧阳云的射击实在太隐蔽了，因此在地面和空中的日军眼里，久藤后兵如此表现实在是反常。日本人比较迷信鬼神，有人联想到木村秃子就是这么挂掉的，不免想：难道久藤中队长和木村一样，他们的战机都遭到了诅咒？！到这个时候，狂妄固执的日本人依旧不相信步枪真能够打下飞机。不知道就在他们下方，一支来自后世的步枪正像地狱牛头马面的勾魂索一样在寻找着他们的脖子。 　　“久藤中队长，你的飞机是不是除了故障？！”机灵点的小鬼子在对讲机里声嘶力竭的喊着。没有得到一丝回应，他们迅速调整飞行姿态以后，在一个小队长的指挥下开始往防空营的阵地扑去。 　　冯远修非常幸运的看到了这一幕，他浑然没觉得危险，将车子一扔，跳进交通壕就往防空阵地跑去。他心里此时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亲眼看看师父是如何打下飞机的！他没跑多远就被临近的几个防空洞里猫着的士兵发现了，有人钻到洞口在他身后大喊起来：“你不要命了，快进洞！” 　　冯远修根本不管，依旧跑得飞快。 　　“这小子疯了！” 　　“他干嘛去呢？”士兵们在他身后嘀咕道。 　　有幸目睹久藤这一疯狂举动的，还有一个人不得不提，他就是土肥原。 　　欧阳云用步枪打下飞机的传说对日军的士气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好在接替木村秃子的久藤后兵带兵有方，在他的努力下，航空兵官兵已经消除了恐惧。现在，土肥原就希望借久藤航空兵中队的威武彻底消除笼罩在屯驻军士兵心中的阴影。 　　于是，他发布完命令以后，计算着时间带着原屯驻军一千多人的部队浩浩荡荡的往大柳河镇前线开去，好赶得及观看皇军航空兵的精彩表现。他的座驾是一辆半成新的装甲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摇着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一支折扇，好像自己是个算无遗策的军师似的。 　　河边正三其实很有些看不起他，因为在他看来，军人的荣耀是在战场上才能获得的。而土肥原之前的所谓功绩不过是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当然，因为是土肥原是这次战役的总指挥，所以他神情上还是显得蛮尊敬的。 　　土肥原带着一个大队的日军浩浩荡荡的往大柳河镇出发，出天津城的时候，他看见城门外38师的中国士兵们正在挖着工事，眉头不由皱了皱，说：“张自忠想干什么？” 　　河边正三是知道原由的，说：“听说他们最近要举行军事演习。” 　　土肥原楞了一下，然后对坐在后面的参谋说：“传令下去，让士兵们收敛一点。”心中想着：张自忠无缘无故的搞什么演习，背后一定另有目的。听说38师和学兵师一直走得比较近，还需要小心一点。 　　“机关长阁下，难道您怕29军在我们背后捅刀子？” 　　“张自忠不是冯治安和刘汝明，他和赵登禹一样，是29军最最难啃的两块骨头！” 　　日军向来在天津跋扈惯了，在土肥原传下命令之前，小鬼子们面对不远处正在做着土木作业的38师官兵们横鼻子竖眼睛的没少作怪。不过奇怪的是，一向在天津城内和他们争锋相对的38师官兵们这回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不管他们如何挑拨，只是闷声不响的干活。 　　土肥原本来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要去前线亲自看着天皇的勇士们攻破文安县城的，见到此景面色不由变得严肃起来。 　　河边正三却很看不起中国军队，在他心目中，除了曾经让他吃过败仗的学兵师还算的上是支部队，什么中央军、29军、晋军那都只能算得上是预备役，甚至还不如。他说：“没什么好担心的，当初于学忠的51军那么嚣张还不是被我们给赶跑了——” 　　“不不，话不能这么说！”土肥原扶住扶手，严肃的看着他说：“中国之所以羸弱可欺，那是因为他们是一盘散沙，不像我们天皇子民一样牢牢的抱成一团。河边将军，如果四万万支那人凝聚起来，这股力量是不容小窥的！这也是我要促成伪满洲建国的原因，只有分化他们的力量，我们才可能各个击破。29军的战力还是可以的，但是他们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团结。我并不是怕他们，但是我们在华北的主要敌人是学兵师，这一点请你一定记住！” 　　“哈依！”河边正三虽然心有不服，但是却不得不恭声应是。 　　土肥原现时的军衔和河边正三并无差别，见他用如此恭敬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他很是满意，接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他挥手从参谋手上接过一份地图，指着上面的文安地名说：“我们这次先出动一个旅团的兵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攻占文安，然后。”他手指一划在雄县和大城两个地名上戳了戳，“由你部和殷汝耕的伪军分别进攻这两个地方，然后我亲自带领一个旅团的兵力进攻任丘。” 　　“殷汝耕？伪军行吗？学兵师可不是杂牌部队。” 　　土肥原笑了笑：“让伪军单独承担主攻责任肯定不行，但我会让酒井参谋长亲自带领宪兵队进行督战。”他的手指用力的在任丘的地名上敲了敲，说：“再说攻不下来也不要紧，只要能够牵扯学兵师一定的兵力，等任丘打下来，学兵师没了根据地，下面怎么打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吗？！” 　　凭心而论，土肥原的这个作战计划具备很高的可行性，河边正三不是蠢材，立刻窥破其中的玄机，不禁为之折服，说：“难怪这几天没见酒井参谋长，原来他去了翼东。机关长阁下，真没想到您在军事上竟然有如此高的造诣。” 　　土肥原笑着拿起折扇挥了挥，谦虚的说：“将军谬赞了！” 　　四个轮子肯定要比两条腿快的，因为半路上就听见了飞机的轰鸣声，土肥原忙下令司机加速前进。他和河边正三带着司令部的参谋前先一步赶往了前线，正好得以远远的观看到了久藤后兵的精彩表现。 　　“怎么回事？那架飞机应该是久藤中队长亲自驾驶的吧？！”河边正三沉不住气，首先叫了起来。 　　土肥原本来红孜孜的脸一下子被阴云嘿笼罩住了——他可不会幼稚到相信久藤是因为中了邪才会作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或者其正在卖弄架技进行飞行表演。 　　解释只有一个，那架川崎92式新型战机被击中了。一共有三架飞机被击中，看来学兵师有防空部队，这是土肥原事先不知道的。 　　久藤是英勇的，战机被击中之后没有想办法逃生而是抱着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想法俯冲下去。久藤中队的飞行员素质也是不错的，突然的袭击被没有打乱他们的阵脚，剩余的飞机立刻调整状态，开始对威胁到他们安全的防空阵地进行进攻。一个接一个黑色的炸弹被投放下去，炸弹投光了的，则开始利用机载机枪对地进行攻击。 　　随着那架崭新的川崎92式没出土肥原等人的视野，“轰”的一声巨响，跟着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虽然隔得很远，土肥原等人还是感受到了爆炸的剧烈——装甲车明显的跳动了一下。一朵黑色的蘑菇云升了起来，然后，爆炸声越来越致密的响起，一团又一团烟雾升起。土肥原右眼角不自禁的跳了跳，他左手用力的一挥，呼喊道：“停车！” 　　河边正三：“机关长？！” 　　“前面就是炮兵阵地，我要下去亲自指挥！” 　　参加这次作战的日军炮兵是土肥原能够动用的全部力量，一个炮兵联队加屯驻军原有的炮兵中队，一共四门150毫米口径的重炮，十二门75毫米口径的山炮。 　　土肥原针对欧阳云用步枪打下飞机的传言进行了细致的调查，结果却等于一无所获——学兵师官兵有说用步枪的，也有说用机枪的，更荒谬的则说用了一种神秘的武功。久藤后兵做那个疯狂试验的时候土肥原是在现场的，因此他非常相信那次试验的结论：木村的战机绝对不可能是被步枪打下来的，最大的可能是飞机本身出了故障。因为幸存的飞行员都证实，对方根本就没有防空武器。 　　亲眼看见两架飞机被打得凌空爆炸，土肥原知道自己上当了——这个该死的欧阳云竟然早就装备了大量的防空武器！而他所能动用的，只不过就是那久藤中队而已。 　　飞机的作用达不到预期，他现在能指望的只有大炮了—— 第174章 防空战 　　常景华用肩膀死死的抵住枪托，轻轻的移动着，准星牢牢的套上了一架飞机，当张小飞看见李成挥舞着的红旗，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喊出：“打！”他右手食指用力一勾，双联枪管同时喷出了火焰，一梭子子弹飞了出去。枪托剧烈的抖动起来，准星也跟着跳动起来，看见本来牢牢套着的飞机滑出了准星，常景华有些沮丧，他的牙齿不自觉将下嘴唇紧紧咬住，右手食指一松，将准星重新套了上去。 　　这时，随着张小飞一声兴高采烈的呼喊：“打中了！”那架飞机机身上泛起几点火光，跟着“轰”的一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班长，打中了！打中了！”张小飞还以为是常景华打中的，他满脸喜悦的看着常景华，目光中不乏崇拜的色彩。 　　常景华暗自惭愧，转动枪口，将准星朝其它飞机套去，一架银色锃亮的飞机忽然主动闯入他的准星，他心中大喜，正欲开枪射击，却发现那架飞机的机头低了下来，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他们撞了下来。 　　“小鬼子搞什么花样？！”他吃了一惊，手上却丝毫没受影响，机枪喷出愤怒的火焰，将一梭子一梭子子弹打了出去。 　　常景华他们的前方，李成也发现了异样。他沉着冷静、见多识广，立刻意识到了小鬼子的意图，飞快的爬了起来，度量了一下飞机坠过来的方向，他朝常景华还有张小飞跑了过来，一边嘶声喊：“快，快转移！” 　　这一次常景华的射击没有失去准头，随着那架久藤后兵驾驶的川崎92式战机离他们越来越近，他清晰的看见机头部位已经差不多被自己打烂了，那个穿着飞行服的小鬼子全身是血已经没有了人样，可是，飞机却依旧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张小飞本正在欢呼雀跃着呢，这个时候却被骇住了，听见李成的呼喊，他反应过来，将子弹带一扔，站起来就跑。 　　李成气的大骂：“张小飞你这个混蛋，机枪！” 　　常景华终于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立刻停止射击，蹲起来拔出身上的刺刀割断子弹带，然后转身朝隐藏在后面的汤方、吴文兵打手势、叫喊让他们过来。一个机枪班一共四个人，主射手、副射手，两个装弹手。为了避免被一锅端，副射手汤方和另一个装弹手吴文兵此时正趴在常景华身后大约二十米的地方。 　　李成跑到常景华身边，转身抬头一看，见那架飞机距离他们不过百多米的距离，他当机立断对常景华说：“别管机枪了，撤！”然后朝跑过来的汤方和吴文兵，大喊：“别过来了，回去，跑！” 　　汤方一听，立刻转身就跑，吴文兵看见常景华抱起了机枪有些困难的往旁边挪动，牙齿一咬跑了过去，两个人抱着机枪咬牙往旁边跑。 　　“丢掉！”李成焦急的喊着，跑动中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庞然大物正呼啸着砸了过来，他想也没想便跳起来朝吴文兵和常景华扑了过去。 　　飞机在离李成不过三米的距离和地面发生了亲密的接触，“哐”的一声巨响，机头的电器元件立刻冒出了火光，油箱瞬间破裂，里面的航空煤油一下子洒出来，碰到火花立刻腾的燃烧起来，然后发生了爆炸——“轰隆隆”，随着机身里的炸弹被引爆，连续的爆炸声响了起来，将方圆三十几米的地方燃成了火海。 　　张小飞和汤方正奔跑着呢，一股热浪夹杂着碎片从后面赶来，两个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人就被抛上了半空，背上完全被飞机残骸还有弹片给撕碎了。 　　李成是牺牲的几个人中最惨的，他离爆炸源实在太近了，一块铝板被气浪掀起直接砸在他后脑上，将他的头完全给拍碎了。而他的背上更是布满了创口，乃至战友们为他清理遗体的时候都没有办法下手…… 　　“营长！”常景华是幸运的，李成的牺牲为他和吴文兵挡住了众多的弹片和飞机残骸，他像老母鸡护小鸡一般的护住了他们。常景华只是左大腿被一块碎片扎中，身体其它地方部位竟然奇迹般的毫无损伤。当身边的爆炸声终于消止，他抱住李成那几乎破碎的身体，嘤嘤的哭了起来。 　　吴文兵没有常景华那么幸运，李成只为他挡住了半边身体，他的身上共被三块碎片、六个弹片击中，其中有一块弹片正好擦在他脑门上，他当场就晕了过去。 　　防空营的战士们，特别是那些隐藏在阻击阵地附近的副射手和供弹手们清晰的看见了这一切，不少人立刻从藏身的地方站了起来，他们高喊着“营长”往李成这里扑来。这一刻，没有人感觉到死亡有多么的可怕，在他们心中，只有仇恨和对战友的关切。 　　“为营长报仇！”李成的死激起了战士们的斗志。防空营的阻击阵地布置得相当的巧妙，他们之间适当的距离减少了久藤后兵这次的“神风”攻击造成的伤亡。在不少战士愤怒的呼喊里，没有受到波及的各个班坚守在自己的战位上，咬牙将机枪上的准星朝天上的鬼子飞机套去。 　　久藤后兵出现异常情况之后，经过短暂的混乱，一个名叫酒井成次的中佐接替了他的指挥。在他的呼喝声中，没有投弹的战机纷纷调转方向朝防空阵地扑来。投弹完毕的，则绕到了防空阵地后面，然后用机载机枪进行攻击。 　　酒井成次的驾驶技术也是不错的，他在第一轮投弹中就将炸弹全部投了下去。接着，他脱离开自己的编队，让两个属下进行轰炸，自己则将飞机拉高，然后迂回到防空营的后方，带着四架已经没有炸弹的战机俯冲下去，寻找目标对地进行机枪扫射。 　　李成一死，防空营失去了统一指挥，加上战士们的理智因为仇恨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一心要为营长报仇却忽略了自身本就处于劣势，刚开始被酒井成次他们偷袭得手，一下子有三个班的近十名战士全部被放倒。 　　以地面武器对空本身就处于劣势，要命的是因为资源有限，无法形成数量优势，如果不是这一仗事关生死，欧阳云是不会舍得将目前的家当全部拉出来的。 　　他看着一个又一个战士面对着从天而降的炸弹犹自酣战不退，有的人被身边爆炸的炸弹已经炸得半死犹自雕像一般蹲在烟火中扣动着扳机、一个战士被子弹击倒了，又一个战士跑了过去，双眼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平日自己一再强调的冷静沉着一下子不知道去了何方，抱起步枪就站起来往“文3”阵地跑去。跑近了一些，看见四个战士两个人抬起了底座支架，一个人半蹲着射击，还有一个人则将子弹带缠在了脖子上，二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两条机载机枪子弹连成的尘线正毒蛇一般朝他们游来，他大喊起来：“卧倒！后面！”喊着，他停了下来，举枪对着那架飞机瞄准，瞄准镜里刚刚出现机翼，他便扣动了扳机。 　　欧阳云真的急了，这一下扣动竟然将弹夹里剩余的子弹全部打了出去。 　　那架飞机上，一个鬼子飞行员正狞笑着狂按着射击按钮，忽然，他觉得下面有什么光芒一闪，跟着左边机翼便传来了爆豆般的声音，他吃了一惊，扭头一看见左边机翼上冒出了轻烟，跟着，机身忽然朝右边倾斜，然后便失去了控制。 　　此时，欧阳云正对着太阳升起的东方，这个小鬼子看见的闪光正是瞄准镜上的太阳反光。 　　欧阳云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而且他这次的运气不错，虽然没能直接将那架飞机打爆，但是打断了其左翼，等于宣布了这架飞机的死刑。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那架飞机喷出的子弹还是像条毒蛇一样咬上了两个士兵，有一个士兵更是被几发子弹连续扫中，从左肩往下，身上被打出了一排血洞，人立刻就死了。 　　酒井成次一个俯冲冲过了防空阵地，拎起机头爬高的时候，他恰好看见那架被打折翅膀的战机像只断线的风筝一样摔了下去。“八格！”他口中骂着，拿起对讲机大喊：“注意高度，天皇的战机是宝贵的！支那人只不过就这么几挺高射机枪而已！我们一定要清楚他们！”喊完这话，飞机上升到了安全高度，他打方向将飞机拉了回来，准备再次俯冲的时候看见了正在朝着防空阵地飞跑的欧阳云。 　　防空阵地上多处正在发生着剧烈的爆炸，到处浓烟滚滚，很多地方的植被都被爆炸点燃燃了大火，这个时候往那里跑与送死何虞？酒井冷笑起来：“愚蠢的支那人！”机头一压俯冲过去。 第175章 中弹 　　以地面武器对阵飞机，如果不能形成数量优势，那根本就没有胜算。一个在天上，无时无刻不在移动，只有在它发起攻击的时候才可能抓到它的小辫子；一个在地上，虽然拥有反击能力，充其量是一个长着刺的死靶子而已。虽然欧阳云拥有着95式阻击步这样一支奇兵，但是，从决定将防空营拉往“文3”阵地的时候他就知道，不管小鬼子的飞行员多么愚笨，这场战斗没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输了一半。 　　27联高射机枪摆在阵地上蔚为可观，但是当小鬼子的飞机开始朝下面下蛋的时候，其脆弱性却暴露无疑。 　　仅仅一轮较量而已，27联机枪还继续能用或者有战士使用的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多一点，而小鬼子的十二架战机到目前为止不过损失了六架而已。或许有人要说，这样的战绩已经不错了，飞机的造价比之高射机枪不知道高了多少。但是欧阳云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如果算上人，他觉得己方亏大了。 　　飞机可以再造，但是人死了却永远无法复生。 　　“文3”阵地此时狼藉一片，牺牲的学兵师战士遗体和残肢到处都是。“马马匹！”欧阳云脱口而出一句川骂，然后朝刚才被机枪光顾过的高射机枪班跑去。四人中被打死的是主射手和将子弹带缠在脖子上的供弹手，他们的两个战友眼含热泪正在整理机枪，战友的死没有打垮他们的意志，相反，两个人现在浑然忘记了生死，一心只想着要将天上耀武扬威的那些鬼子大鸟全部给揍下来。 　　一个战士将机枪顶在头上，对倒在脚边的战友说：“班长，大王，你们走好，我们一定给你们报仇。” 　　另一个战士正在整理子弹带，抬头看见欧阳云跑了过来，他本来强忍着没有掉下的泪水立刻泉涌出来，立正敬礼喊：“师座！” 　　“你们辛苦了！”欧阳云由衷的说，忽然，他对面的那个战士抬头看天，然后朝他跑了过来，同时大喊：“师座！危险！” 　　两个人之间将近十米的距离，欧阳云下意识的立刻朝前扑倒，然而，随着“突突突”的闷声响起，然后是极清脆的“噗噗”声，他只觉得右大腿钻心般的疼痛，全身力气立刻泉涌而出，他石头一般的跌落，头先着地重重的撞在一棵燃烧着火焰的树桩上，哼都没来及哼上一声便晕了过去。 　　“师座！”扛着机枪的士兵将机枪一扔，先朝旁边一扑，然后翻滚着朝欧阳云扑了过去。他的战友与他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在他们身边，两条毒蛇般的子弹尘土带钉书机钉钉子一般“突突突”的钉了过去。 　　“我说要跟着师座的！要是我在他身边，至少也可以帮他挡子弹！”离他们将近百多米的地方，柳大楷怒声对刘哲良说，好像不让他们跟着欧阳云是刘哲良的错。他们虽然躲进了防空洞里，但是作为欧阳云的警卫和副官，却哪里放得下心，无时无刻的不在关注着他，当发现他的险情以后，负责瞭望的柳大楷发一声喊，众人一窝蜂的涌了出来，然后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全部朝欧阳云奔了过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欧阳云抱着步枪进入潜伏地点的时候，防空营的将士们都将他的举动收到了眼底，不少人还对身边的战友说：“看，师座又准备用步枪打飞机了！”而当他从潜伏地点跑了过来，也有不少人看到了。欧阳云中弹倒地，时刻关注着师座状况的士兵立刻惊呼起来，然后，不知道情况的他们像被激怒的公牛一样迸发出了冲天的斗志和战意：“为师座报仇啊！打！” 　　冯远修沿着交通壕飞奔，远远的他看见了“文3”阵地上发生的一切，由于距离还是远了，当他发现欧阳云的时候，后者的上空正好呼啸着扑下来一架鬼子战机。冯远修本能的呼喊起来：“师父，小心头上！小心啊！”许是太着急了没注意地面，他被一块泥块跘了一下，一下子摔了出去。二等他爬起来，正好看见欧阳云扑倒，然后两个战士翻滚着朝欧阳云扑去。 　　“如果师父死了，那就是我的错！”冯远修心中忽然一下子变得拔凉拔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肖柄昆在防空洞里，听着后方不住响起的枪声、爆炸声，来回不停的踱着步，他对郭达说：“小鬼子实在太欺负人了！有本事从对面攻过来啊，总用飞机轰炸算什么本事。”他这是真的急了，因此这话说得一点逻辑都没有，要知道在三旅，他肖柄昆可是以“人小鬼大”、心思沉稳著称的。 　　郭达坐在子弹箱上却是一点都不着急，他宽慰自己的上司说：“师座不是讲过么，小鬼子打仗拿得出来的就是三板斧，第一斧子飞机轰炸、第二斧子大炮轰击、第三斧子坦克开路，等等吧，呆会大炮一响，下面就有得我们打的了。” 　　肖柄昆摸了摸光头（学兵师上前线的连队第一件事就是剃光头），想了想说：“我有点不放心外面的瞭望哨，我上去看看。” 　　“不行！”郭达跳了起来，“你忘记师座叮嘱的了？” 　　“师座自己都上去了。” 　　“他是打飞机呢，你也能打飞机？！” 　　“我上去看看！”肖柄昆正要出去，在外面负责总督瞭望的参谋黄正义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哭丧着脸说：“团座，不好了！老不得了！”黄正义红着眼睛，脸上还挂着眼泪。 　　“怎么了？”肖柄昆和郭达及团部其他都吓了一跳，郭达问：“是不是小鬼子开始发动地面进攻了？！” 　　黄正义“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不，是，是师座！” 　　“师座怎么了？！”肖柄昆和众人都急了，他一把就拎住了黄正义的衣领。 　　“师座，师座死了！”黄正义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所有人全部愣住，然后众人的眼圈不禁都红了。肖柄昆强忍着没让泪水落下，他扶起黄正义说：“兄弟，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师座，师座虽然——走了，但是，我们会继续他未完的事业！郭达！” 　　“在！”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到后面去将预备队的机枪全部调集起来打鬼子！” 　　“是！” 　　肖柄昆对黄正义说：“正义，走，我们一起去给师座报仇！” 　　“好！”黄正义抹去眼泪挺了挺胸脯。在座的要说谁对欧阳云最有感情的话就是他了，因为他正是那个因为勇敢的说出自己尿裤子的丑事从而被欧阳云奖励了一支手枪的训练班学兵。 　　肖柄昆此时将预备队的机枪全部统一起来打飞机，虽然有点意气用事，但是却真起到了作用。正如欧阳云先前所说，刘哲良、柳大楷等人的出现引起了小鬼子飞行员的注意。酒井成次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逮到了大鱼，而且极可能是那个号称能用步枪打下飞机的欧阳云，他欣喜若狂的同时想到了欧阳云身上的另一个传说——刀枪不入，于是立刻再次将飞机调转机头，一心要再补上几枪。 　　欧阳云被击中生死未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文3”阵地乃至其它，他一倒，剩下的防空营战士完全各自为站，完全没有了章法。柳大楷背着欧阳云立刻跑进了壕沟，其他人则呼喝着寻找卫生员。刘哲良更夸张的提着枪挨个的访问附近防空洞，心里打定主意要是哪个卫生员不配合那自己就用强！ 　　这个时候，防空营的27联高射机枪已经只剩下了四联。 　　当酒井驾驶着战机再次来到欧阳云等人的上空，后者悠悠的醒了过来。醒过来以后他立刻哎哟一声叫了起来，他一出声附近的人不由都惊喜的叫了起来：“师座，你醒了！”有一两个感情丰富的一边擦着泪一边手忙脚乱的要帮柳大楷扶他。还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张口是：“师座，你没死啊！”话刚说完就挨了几脚，遭到了众人的责难：“怎么说话呢？！” 　　“老子竟然没死？”欧阳云接下来的一句话不仅“师座”风范全无，更接上了刚才那一句“你没死啊”，众人心中高兴也顾不得，柳大楷笑着说：“师座，你可把俺老柳吓了一跳！” 　　欧阳云咳嗽了两声，说：“快都散开，都围着我找炸呢？老柳，先找个防空洞猫会，我命硬，一时半会死不了的。” 　　他话才说完，一个战士就叫了起来：“快，快带师座进洞，鬼子又扫过来了！” 　　“娘的，要是我们也有飞机就好了！看小鬼子耀武扬威的！”众人本准备听欧阳云的话散开的，此时却又簇拥过来，看来是听进了柳大楷之前的话，准备用身体帮师座挡子弹呢。 第176章 野战医院 　　“吆西！”酒井成次看见下面的阵仗，断定刚才打中的肯定是学兵师的大官，他的精神一时变得特别的亢奋，将机头压得低低的就朝欧阳云再次扑了下去。 　　剩下的飞机已经将炸弹消耗光了，这时正在围着防空营那仅余的四联高射机枪扫射着。战斗进行到这个时候，对于防空营幸存的射手来说，比的已经不是技巧而完全是斗志了。 　　李成惨死，其他副营长、连长也牺牲得七七八八，加上欧阳云又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倒了下去，战友们的鲜血染红了“文3”阵地，初上战阵的陌生感、胆怯完全没有了，他们心中此时只剩下一个念头——射击，射击，打下鬼子飞机为长官们报仇。 　　高英雄和张小飞一样，都属于新兵蛋子，他和班长鲁大有同为山东枣庄人。平时，鲁大有对他极其照顾，因此两个人感情特别好。高英雄是装弹手，他和鲁大有的配合极为默契，第一批被打爆的两架日机，其中就有一架是他们的功劳。初上战场就取得这样的战绩，两个老乡都非常兴奋，鲁大有信心满满的对高英雄说：“小高，今天我们也不要打下太多，争取再打一架。”在他想来，全营27联机枪，而小鬼子只有12架飞机，这甫一接触就揍下了三架，如果不抓紧的话，那他们就没机会了。 　　“老大！听你的！”高英雄和他的语气如出一辙——开始确实太顺利了。 　　然而，当小鬼子发现了隐藏在“文3”阵地上的飞机杀手，针对性的进行报复，情势立刻为之一变。 　　当头顶上的钢铁巨鸟开始下蛋，两个老乡毫无惧色，高英雄稳稳的托着子弹带，鲁大有身体紧紧贴着枪托，移动着准星。当十字准星将一架战机抓住，他用力的扣下了扳机，顺着飞机的飞行轨迹下压着枪托。 　　两管枪口再次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不过，所有子弹却全部擦机而过。飞机离他们的垂直距离太近了，这种情况下，飞机只要稍微移动一点，对射角已经很高的高射机枪来说也是相当大的距离。高射机枪的射角极限一般是70°，超过这个射角，不仅射程受到影响，准度也成问题。因为射程问题，高射机枪在和飞机的博弈中，只有当飞机进行俯冲投弹或者扫射的时候，才有机会击中对方，反之，当错过这个机会，那高射机枪对于飞机来说就是靶子了。 　　首轮射击没有击中，而头顶上刚才还高高在上的炸弹这个时候却已经降临头上，鲁大有作为老兵，想都没想立刻将机枪推倒，跟着朝高英雄扑了过去。 　　“老大……”高英雄刚来得及喊出这声称呼，“轰隆隆”，连续几声剧烈的爆炸将他剩下的话淹没在了硝烟里。他只觉得身上的鲁大有身子猛地挣了一下，跟着就失去了动静。一枚弹片击中了高英雄的右肩，猛烈迸散开来的硝烟一度让他的眼睛睁不开来——世界在这一刻好像成了无声的世界，近在咫尺的爆炸声让他陷入了失聪。而等他有意识睁开眼睛，听到声音，战场上的形势已经完全改变。 　　欧阳云倒下了，李成死了，他敬爱的老大鲁大有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狗日的小鬼子，老子和你们拼了！”他的右肩穿了个洞，泊泊的流着血，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他的意识里，此时只剩下仇恨和愤怒！ 　　高英雄用左手将失去只觉的右手插进了武装带里，用身体和单手将机枪扶了起来，然后用胸膛顶着枪托控制射角，单手进行射击。 　　一架飞机在他左前方俯冲下来，机身上两挺机枪扑楞楞的打出两条毒蛇般的子弹链子——“来吧！狗日的，冲着老子来吧！”高英雄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他钢牙紧咬，脸上是刀刻般的线条，他跪在地上，用胸膛将机枪压出一个射击角度，朝着那架呼啸着的怪兽射出了愤怒的子弹。 　　“英雄，我来帮你！”高庆扑了上来，他也是供弹手，和副射手杨凯泰就隐藏在离高英雄他们将近二十米左右的一个洼地里。就在刚才，一枚燃烧弹准确的击中了他们藏身的地方，杨凯泰当场就牺牲了，高庆身上被剧烈的燃烧烧出了许多水泡，短短的头发也被烧光了，但是他没有畏惧和退缩，看见英雄的壮举，毅然的扑了上来。 　　高庆刚刚扑到英雄旁边托起了子弹带，毒蛇般的子弹链子居高临下的扫了过来，沿着他托着子弹带的右手锯子一般撕开了他的身体。高庆的身体剧烈的跳动着，瞬间就失去了自己宝贵而年轻的生命。 　　穿过高庆身体的子弹链“噗噗”的从英雄脚边钉过，打得尘土溅起老高糊住了他的视线。 　　死亡是这么的近，英雄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可是，他却分明感觉到了敌机的位置，他的胸脯下压着，左手食指牢牢的扣住扳机，直到子弹卡壳而停住。 　　“噗噗”声中，又一架敌机的子弹链扫了过来，有一颗击中了一块飞机的残骸跳动起来，“嘎”的一声击中了英雄的额头。 　　英雄的身体僵住，然后缓慢的扑倒在枪托上。在他的头顶上，先前的那架敌机尾部冒起了黑烟，然后，该机狼狈的做了个翻转动作往天津方向逃去。 　　学兵师野战医院的成立是最近的事。学兵师作为一个独立的军事体系。拥有自己的医疗系统是必须的，和一般军阀、军事集体不同的是，因为“当家人”欧阳云来自后世的“经验”，学兵师一直非常重视医疗部队的建全。 　　因为“学兵师”这个名称本身所代表的涵义，其医疗体系的建立获得了北平所有医科院校的支持，是以他们迅速的获得了有经验的各级医师和护理人员。 　　野战医院由医护连扩编而来，陈佳瑶和潘媚人理所当然的成为其中一员。针对这次战争，野战医院进行了战前动员，结果，两个女生经过努力，都获得了这份殊荣，得以加入医护小组开赴文安。 　　当“文3”阵地陷入一片火海的时候，医护小组的组长常立国立刻向负责保卫他们安全的三旅一团长官提出要前往阵地抢救伤员。团长方强想都没想就做出了这样的批示：“行，我派一个警卫排的战士护送你们上去！”然后点名让新升为排长的杨小三带队护送医护组前往。 　　于是，由三名医生、九名护士加三十几个战士组成的救护小组在杨小三的率领下冲向了“文3”阵地。 　　防空营自身配备有三名兼职的卫生员，不过他们都在敌机第一轮的轰炸和扫射中全部牺牲了。 　　救护小组刚刚沿着交通壕跑到离“文3”阵地不远的地方，肖柄昆带着临时拼凑起来的机枪连也赶到了这里。 　　肖柄昆抱着挺机枪冲在最前头，看见潘媚人他楞了一下，然后挥挥手对黄正义说：“正义，你带两个人护送潘媚人去师座那里吧！” 　　学兵师中只要不是聋子，大多都听说过潘媚人和欧阳云的“风流轶事”，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个白流苏，而这个白流苏又曾经做出过对不起欧阳云的事，反观潘媚人，虽然其伯父和“堂姐”都不是东西，可是本人在医护连却表现很好，对前往就诊的士兵们向来是和颜悦色的，故此大家潜意识里都站到了她的一边。肖柄昆这么说一是不希望潘媚人身陷险地再有个什么好歹那就太对不起师座了，另一方面却是希望让她在欧典知道欧阳云牺牲的消息。 　　潘媚人的脸瞬间就变得通红，救护小组没人知道欧阳云的消息，她难免联想到这是肖柄昆冲着欧阳云的面子不想让她上前线呢！她说：“不，我不去。” 　　杨小三：“潘护士，你就去师座那里吧！他也许需要你的照顾。” 　　“他又没有受伤，哪里需要我的照顾了！”潘媚人说着，声音却渐至低不可闻。 　　肖柄昆大声说：“问题是师座受伤了！正义，快点送潘护士去找师座！”说着他朝杨小三使了个眼色。 　　潘媚人大声惊叫起来：“他，他受伤了，严重吗？！” 　　黄正义等人的本就红肿着的眼睛离立刻溢下了泪水，他转过身去说：“快跟我们走吧！”然后朝两个战士呶呶嘴，他们静静的肃立一边，等着潘媚人上前。 　　潘媚人和陈佳瑶包括杨小三等人狐疑的看看众人，陈佳瑶忍不住问：“欧阳，师座没事吧？！” 　　黄正义叫了起来：“你们就别问了，快随我走吧！” 　　常立国一看这情势觉出不对来，说：“那我跟着去看看吧！”于是，常立国和潘媚人在黄正义等人的护卫下猫着腰沿着交通壕朝欧阳云遇险的地方跑了过去。 　　等他们走远了，杨小三问肖柄昆：“肖团长，究竟怎么回事？” 　　“师座，师座已经……”肖柄昆没有把话说完，眼泪滚滚而下。然后他猛地擦一下眼睛，大声喊：“兄弟们，为师座报仇！”带头朝“文3”阵地冲去。 　　杨小三等人不是傻子，闻言都楞住了，陈佳瑶立刻就哭出声来：“怎么可能？！” 　　杨小三呆立了一会，然后猛地叫了起来：“为师座报仇啊！兄弟们，跟我上！”也不管医护组了，拔出枪就尾随着肖柄昆那队人马冲了过去。 第177章 大呼小叫 　　“他，他不要紧吧？”潘媚人跟在黄正义身后，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心虚得厉害，一张脸早不复刚才的红色，而变成了苍白色。 　　黄正义咬着牙不出声，然而情不自禁的眼泪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秘密。 　　“很，很严重吗？”潘媚人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 　　天上，盘旋着的敌机已经只剩下六架，可就是这六架战机却像来自地狱的镰刀一样收割着防空营剩余将士们的生命。 　　潘媚人的脚步变得有些踉跄，常立国轻轻的扶了她一把，他的目光看往身后——肖柄昆带着那群扛着机枪的战士已经冲出了交通壕。在他们的头顶上，小鬼子的飞机来回盘旋、俯冲着，一条条子弹链毒蛇一般犁过，不时有英勇无畏的学兵师战士倒下，他们的身上，喷泉一般眩出鲜红的血。 　　肖柄昆冲在最前面，他高举着机枪一边朝天上的飞机射出愤怒的子弹一边大声喊着，在他身后，冲上来越来越多的士兵，他们迅速的分散开，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那个杨小三已经浑然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这个时候竟然举着驳壳枪对空射击。杨小三的身后，是几十个举着步枪的士兵，他们竟然像他们的排长一般疯狂——难道，步枪能够将飞机打下来？！他一位他们都是欧阳云吗？ 　　常立国这样想着，隐隐的觉出不对——士兵们表现如此异常，特别是那个以少年老成的肖柄昆竟然也作出如此有违常态的事情，所谓反常必妖，造成这一切的因素绝对非同小可，难道说欧阳云他…… 　　他没敢想下去。 　　“轰”的一声巨响，一架敌机临空爆成一团火球，肖柄昆他们疯狂的举动竟然赢得了战果。剩下的飞机中，一架的翅膀上忽然冒出了黑烟，这架飞机立刻拉高，然后摇摇晃晃的掉头飞走了。 　　两道血雨从肖柄昆身后的士兵们身上溅起，七八个士兵倒了下去，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战壕里爬了上来，常立国惊讶的发现那竟然是自己的同事卫丹青。卫丹青抱起了一挺机枪，更多穿着白大褂的人涌了上来，其中有两个小护士，她们两人抱起了一挺机枪，可是，他们的机枪却迟迟没能喷射出火焰——她们或许都不知道该怎样实用机枪吧！ 　　冯远修被爆炸声惊过神来——一架敌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坠毁，他想了想，跳出交通壕朝“文3”阵地跑去，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现在只想着为师父报仇！他要将那架耻高气昂的敌机打下来，他要让小鬼子知道，学兵师不是好欺负的，“抗日双雄”更不是好伤害的，因为一对“抗日双雄”倒下去，必然有千千万万的抗日双雄站起来！ 　　“文3”阵地上炼狱一般的情景注定是冯远修这辈子都不能忘怀的，防空营将士们的残肢到处都是，因为燃烧弹的缘故，这里许多地方的泥土都被烧成了焦黑色，好像泥土也曾经燃烧过。 　　开枪打倒鬼子便衣的时候，他心中是快意的感觉，但是，当同胞们惨死的状况如此真实的呈现在他的面前，他心中除了仇恨和愤怒之外，只有深深的歉意。如果我不开那一枪的话，是不是这场战争就不会打起来？他清晰的记得师父曾经说过，这场战争虽然迟早会来，他却希望越晚越好，那个时候，他还觉得师父有点懦弱呢，配不上如日中天的“抗日双雄”名声，现在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说。在拥有飞机、大炮的小鬼子面前，学兵师还是太稚嫩了，甚至不堪对方的飞机一阵轰炸。而步枪打飞机的传说，也许真的只是传说而已。 　　狐瞳和狼牙的特训科目里都有机枪操作这一项，冯远修跋涉过烈士们的尸体、鲜血，他终于看到了一架完好无损的机枪。机枪上面，趴着一个脑袋被削飞半边的战士。怕惊扰到烈士的睡眠，他满怀敬意的想将烈士的遗体弄开，然而，烈士紧握着枪托和扳机的手指是那么用力，乃至他不得不使出浑身的力气，出了一身大汗才得以将他的身体弄开，这个时候，“咄咄咄”的子弹咬地声响起，冯远修还没醒过神来，一个沉重的身子扑了过来，他只看清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头部被对方的肩膀撞到，人立刻晕了过去。 　　这是一个趴在旁边的士兵，他身上被击中了五颗子弹本来好像已经死透了，但是当一家敌机呼啸着朝冯远修扑过来的时候，他却奇迹般的醒了过来，并且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冯远修撞到了一边，而他自己则再次被子弹在身上开了好几道口子…… 　　酒井成次相当的失望，因为最关键的时候，他座机上的机枪远程操控系统竟然出了故障，眼看着十几个敌人就在眼皮底下靶子似的站着，他愣是发射不出一颗子弹，气得他大骂“八格”却也于事无补，而等他反应过来呼喊战友过来帮忙，那群支那人却已经钻进了不远处的几个防空洞中。 　　“放开我，全部进洞！”欧阳云拼命的喊着，乃至嗓子一下子就哑了，然而，柳大楷等人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遮挡着他前进。“咄咄咄”，几颗子弹打下来，打得泥土四处乱溅。欧阳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身前的几人，嘶声喊道：“快，卧倒！” 　　“呜呜！”一架飞机的阴影从大家头上飞过，子弹的“咄咄咄”声却没有了，柳大楷本能的扑在欧阳云身上，等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他拉起来，大家全部抬头看天，其中一个警卫“咦”了一声说：“难道鬼子飞机子弹打完了？！” 　　欧阳云也感到有些神奇，心说这就是穿越者的“好运”吗？“先进洞再说！柳大楷，你小子好减肥了！”他笑骂道。 　　柳大楷嘿嘿的笑着，和众人抬起欧阳云，朝最近的一个防空洞涌去。 　　这个防空洞很小，只能容纳三四个人，这么多人涌进去，立刻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欧阳云叫道：“都在这里干嘛，老子死不了，分些人去其它洞。” 　　大家答应一声，却没人愿意去其它地方。 　　“怎么，无视我的命令哪？！”欧阳云瞪起了眼睛。 　　柳大楷说：“我和李军留这里，其他人分散！快点！不然不等小鬼子来炸，这洞都要被你们给挤垮了！” 　　刘哲良提着枪到处抓卫生员，跑出去老远看见了身穿白大褂的常立国和潘媚人，他立刻大喊起来：“快过来，跟我去救师座！” 　　黄正义一愣，随即问：“师座没死？！” 　　刘哲良眼睛立时瞪圆了，手枪也轮了起来：“狗日的黄正义，你咒咱们师座死呢？！” 　　黄正义急忙摆手，笑道：“哪有，我，我这是担心吗！”笑着，眼泪又滚了下来：“师座没事真是太好了！” 　　其他人，特别是潘媚人脸色都为之一缓，她问：“欧阳，师座伤的严重吗？” 　　“大腿上中了一枪。” 　　“啊！止血了吗？没伤到动脉吧？” 　　“你们快随我来吧！” 　　看见欧阳云有些白削的联，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而且暗自做了决定千万不能形之于色的，潘媚人还是留下了眼泪。然后也顾不得有人在旁边，大胆的扑了上去，轻轻按着他的伤腿问：“没伤着骨头吧？！” 　　欧阳云笑了起来，所谓带雨的梨花格外俏，此时的潘媚人无疑是最美丽的，他说：“没有。” 　　常立国弯着腰朝欧阳云敬了个礼，说：“媚人，你过来，让我看看。” 　　说着将身上的药箱解了下来。 　　潘媚人歪着身子靠洞壁蹲下，却没有让开的意思，文欧阳云：“很疼吧？” 　　“一点点，蚊子咬一样！”欧阳云故作轻松的说，在常立国拆开纱布的时候却忽然大叫起来：“哎哟！” 　　常立国吓了一跳，忙收手说：“对不起，弄疼你了。” 　　“没事，随便叫了一声！”欧阳云说，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说：“我其实蛮怕疼的。”见大家都怪怪的看着自己，他更加不好意思，心说这下本师座的光辉形象算是彻底完了。在后世养成的习惯，喜欢在漂亮的护士面前大呼小叫，现在却让他陷入尴尬了。要命的是这个习惯好像吃鸦片上瘾似的，偏偏一下子又难以戒掉。 　　刘哲良和欧阳云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对自己这个小长官的秉性算是有所了解，见状知道师座这伤真没什么，反而放下心来，笑着说：“师座这么一叫，看来这伤真没多么严重了。我们先把他移回城里吧！” 　　欧阳云如此表现是常立国想象不到的，有点尴尬，他说：“那行，就这么办吧！不过，外面还有鬼子飞机呢！” 　　柳大楷在他们来了以后就站到了洞外，这个时候说：“小鬼子的飞机都飞走了，不过——”他话没说完，随着“嘘”的声音响起，他急忙挡在了门口，叫道：“不好，小鬼子开始打炮了！” 第178章 炮击 　　鼓弄旧货的时候，欧阳云从51军那里得到了两门破损的75毫米山炮。迫击炮倒是弄到一些，但是和野战炮是没法比的，顶多只能作为小部队的支援火力。自己造炮是欧阳云早就有的想法，目前钢铁厂已经能够出产铸炮所需的特种钢，可是从美国进口的大口径镗床还在“华阳轮”上，自己制造镗床？那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膛线无法加工，这大炮的梦想暂时便只得搁置。 　　十六门大炮先是两门大炮进行了试射，接着便同时轰鸣起来。学兵们刚刚得知敌机撤走的消息，还来没得及欢呼呢，郭达的命令又传了过来，除了瞭望兵，其他人依旧进洞。 　　“娘的，我们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大炮啊！”趴在防炮洞里，听见剧烈的爆炸声不时在附近炸响，周围的泥土发了狂似的跳跃着，不少学兵发出了这样的怨言。 　　听见炮声，欧阳云想起了郭彪率领的突击小组。之前针对这场战争的沙盘推演，飞机和大炮都是学兵师参谋们重点考虑的难题。吉星文是参加过喜峰口大捷那一仗，29军昔日的荣光并没有离开多远，他大胆的提出，是不是从狼牙和大刀两支特种部队中抽选一批战士，效仿喜峰口那一仗，利用晚间捣毁小鬼子的大炮。 　　对于目前没有炮兵的学兵师来说，这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否则，那就只能任由对方的大炮发威，空有一身勇武却没有还手之力。 　　欧阳云、李铁书和张镇及师部主要参谋人员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当然，这个计划要想成功有两个前提。首先是必须能够抵御住小鬼子的飞机轰炸，其次，必须在白天守住现有阵地。否则的话，一旦被对方夺取大柳河镇外围阵地，到时小鬼子的大炮就能够直接打到文安县城。到那个时候即使突击小组能够完成任务，对文安战事也已经没有太多的影响。 　　这场战争对于任丘政府和学兵师来说，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具体一点来说，虽然这是中国的土地，可是倒好似反而成了日本人的主场。学兵师因为行政地域所限，兵不能出任丘特区五地，只能呆在属地严守，这也是土肥原敢在大柳河镇当面大动干戈的主要原因。试想如果学兵师能够自由出入天津，那只要派一个旅的兵力兜到天津城方位，那日本人就成为瓮中之鳖了。 　　当然对于欧阳云等人来说，目前的状况还不是最糟糕的，因为小鬼子还不能在河北境内任意横行。如果他们得以横行无忌于河北境内，那学兵师反而有成为瓮中之鳖的可能。 　　“轰”的一声，一枚炮弹落在离欧阳他们藏身不远的地方，尘土泥块飞扬起来，夹杂着弹片扑簌簌的落在洞口。柳大楷“哎呦”轻声一叫，用手摸了摸屁股，拿到面前一看，一手的鲜血。 　　“大楷，挂彩了？”刘哲良关切的问。 　　欧阳云皱起眉头说：“快过来让常大夫看看。” 　　一枚弹片正好扎在柳大楷的屁股上，好在入肉不深。柳大楷看了眼潘媚人，说什么也不肯进来，自己伸手在屁股上摸了两下，咬牙将弹片拔了出来，然后掏出急救包拉着刘哲良跑去了旁边的一个防空洞。 　　不远处的交通壕里，一伙士兵在肖柄昆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朝前面的战壕跑去。杨小三他们紧跟在后面——“文3”阵地上的景象太惨了，防空营一百多人阵亡了八十六人，活着的人也全部带伤。战友的鲜血激起了战士们满腔的怒火，肖柄昆让各班机枪手分散开去，然后带着团部警卫排的人往指挥部赶去。杨小三安排了几个战士帮助救护组的医生护士照顾转移伤员，自己带着剩下的人跟随肖柄昆他们过去。 　　在他们中间还有一个人是必须提到的，小鬼冯远修。小鬼是肖柄昆新赐予他的称呼，虽然其本人也才二十出头。 　　小鬼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只是被撞晕过去而已，身上竟然毫发无伤。当然，苏醒过来以后他知道，如果不是防空营那个编号XBS-F10056的大哥舍命相救，现在的他也许已经见到了阎王。 　　他眼含热泪的将那名大哥的遗体摆好姿势，从他肩上将袖章取了下来，他那么小心仔细，好像生怕惊醒了英雄、打扰了其好梦。 　　刘哲良和肖柄昆很熟，叠被子处出来的友谊。他立刻大声喊道：“肖团长？！” 　　“哲良？！”肖柄昆看见刘哲良就好像看到了欧阳云，他的两眼一红，心说自己也该趁此机会瞻仰一下师座的遗容，向他行上一记代表决心的军礼。“师座呢？” 　　“在那呢。”刘哲良指了指。 　　肖柄昆等人闷声不响的走了过去，走到靠近洞口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开什么玩笑？不行，我不放心肖柄昆那小子！” 　　正是欧阳云的嘶吼。 　　“师座？！”肖柄昆有点懵，跑过去一看看见欧阳云躺在地上，正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他眼睛一热，泪水登时滚滚而下，更大声的喊了起来：“师座啊！” 　　欧阳云也有点懵，这是什么状况，自己受的这伤放在残酷的抗日战场上，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嘛。子弹只是把大腿穿了个洞而已，连骨头都没有伤到，自己躺上一阵时间那就会完全活过来。想起黄正义刚才的表现，他明白了，笑着说：“怎么，你小子也以为我呜呼了？” 　　肖柄昆不好意思的笑了，整个人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笑道：“师座，我觉得您还是应该挺大夫的，立刻撤下去，这打仗的事，有我呢。我不行，不是还有我们三团的千余弟兄么。我向你保证，人在阵地在，只要我没有死，我们学兵师三旅三团的旗帜就会高高的飘扬在大柳河镇的前沿阵地上。” 第179章 硝烟起 　　学兵师师指挥部布置给三团的作战任务就是死守一线阵地，最少要消耗掉对方过半大队的兵力。师指挥部作出这样的布置是没办法的事，大柳河镇离文安县城只有15公里左右，如果一旦大柳河镇失守，文安完全没有了屏障，将直面屯驻军的炮火侵袭。学兵师刚刚掌控任丘不久，土改政策进行得还不完全，这种情况下，一旦文安陷入战争状态，那文安周边的百姓必然首当其冲受到影响，学兵师苦心建立起来的大好工作局面必然功亏一篑，这对以后的工作也必将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欧阳云、李铁书、吉星文和张镇等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一致同意制定这个对士兵们有点残忍的战术：消耗战，就看最后谁坚守不住率先打退堂鼓。 　　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政治地图因素，应该说学兵师还是持有一定优势的。自治政府掌控的地方，除了文安和驻天津的华北屯驻军直接“接壤”以外，其它地方都处于“国军”的包围中。如果这种包围是善意的，那学兵师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坚守文安，和土肥原所率领的“伪”屯驻军好好的干上一仗。 　　消耗战是兵家大忌，特别对于地方政权来说，少一个人就少一分实力嘛。迫不得已制定出这样的战略，李铁书和吉星文等人都忧心忡忡的——他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经历过民国初期的乱战，他们太明白目前左右国内局势的究竟是什么了。别看学兵师是从29军里出来的，说起来是子与母的关系，学兵师和欧阳云不管是对老宋还是29军都表现得毕恭毕敬的，但是谁知道他们究竟是怎样的居心。如果等已方和屯驻军打得两败俱伤，他们再来个坐收渔翁之利，那学兵师岂不是如同昙花一现一般，从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这方面，欧阳云要显得自信一些。毕竟知道这段历史，他绝对相信历史的力量。虽然说石油是个能左右时局的因素，但是“卢沟桥事变”毕竟要到1937年才会发生。 　　防空营几乎全军覆没，在小鬼子为数不多的大炮轰击下，三旅三团将士只能窝在华北平原还算结实的泥土下面做“田鼠”。好在这些都不是这场战争的决定因素——日本人要想真正达到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还是要靠步兵来突击、从而实质上的占领任丘。学兵师的成分虽然有点复杂，没有实战经验的学兵也为数不少，好在斗志高昂，而且有誓死报国的决心，正如陈师昌所说：我们要让日本人知道，中国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中国，至少在任丘这片土地上是这样。 　　对于陈师昌的安排，欧阳云原来是想让他当师部参谋的，毕竟，他是学生训练班的老班长。可是结果却事与愿违，虽然欧阳云一直为了使学兵师得以在夹缝中生存从而刻意摆脱某方面的影子，没有设立指导员和政治部等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部门，但是陈师昌自己却曲线救国，不知怎么的混进了士兵委员会，而且成了第一届主任干事。而这个士兵委员会发展到如今，虽然起了个很老土的名字，其骨干人员发挥的作用却和指导员和政委没有两样，专门负责士兵们的思想工作和协调官兵关系去了。 　　炮击停顿的瞬间，欧阳云意识到该是小鬼子准备发动地面攻击了，他朝刘哲良等人命令道：“把我抬到三团的团指挥部去！”然后对肖柄昆说：“你小子还呆在这里干什么，阵地丢了，小心老子打你屁股！” 　　“哎！”肖柄昆似乎这才想起自己乃是一团之长，急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跑了没多远，好像才回味过来似的，他朝刘哲良喊：“哲良，赶快把师座抬回文安去，这里危险！师座要是除了什么问题，你可小心全师人打烂你的屁股！” 　　欧阳云一听就笑了，说：“这小子比我还狠。”对刘哲良说：“别听他的，快，抬我过去，柄昆这家伙叠被子是把好手，但是打仗么——嗯，不放心哪！” 　　“师座，你小看人！”肖柄昆一听这话急了，跑着跑着回头嚷了这么一句。 　　大家都笑了！ 　　大柳河镇前线临近天津的一侧，108师团第25旅团指挥部所在，负责指挥这次作战的旅团长中野直三少将一只脚蹬踏在战壕一侧的土坡上，双手拿着望远镜朝两公里之外的学兵师阵地上望去。炮击过后，对面的阵地上硝烟滚滚，罕有人迹。不过，看见战壕里密集挥出的泥土，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很明显，刚才的炮击效果有限，而且对面的敌人战术素养并不像他事先预料到的那样低。 　　旁边的一个参谋见状忙问：“将军，怎么了？” 　　“土肥原这个门外汉，他还亲自指挥炮击，这就是他亲自指挥的结果吗？”中野气哼哼的放下望远镜，心中想道：“为什么就不是师团长亲自来指挥呢？” 　　参谋小心的问：“那是不是请炮兵再梳理一遍？” 　　“不必了！”中野一挥手，轻蔑的说：“对面的支那人连像样的大炮都没有，只要我们的坦克一碾压过去，那他们还不是只剩下四散奔逃的命？！” 　　参谋连忙好心的提醒他：“将军，据土肥原总指挥说，对面的支那军队装备有不少的反坦克枪！” 　　中野看了他一眼，眼中冷芒一闪：“装备有反坦克枪又怎么样？那要看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他看了远处的天津城方向华北屯驻军驻地一眼，轻蔑的说：“华北屯驻军这些家伙只会欺负手无寸铁的支那平民，对付真正的中国军人他们还差得远些，再好的武器落在这些人手上，那也等同于废铁！传我的命令，命令坦克部队将八辆奇洛排在前面，北满式跟在后面——你给我要秋田联队的高树嘉一。” 　　电话接通以后，中野换了种口吻在电话里说：“高树中佐，这第一轮的突击就交给你们秋田联队了，还希望你们不要辜负秋田联队长树立起来的威名，务必给我一气拿下——拜托了！” 　　“哈依！”高树嘉一作为一个中佐能坐到联队长的位置上，如果不是其人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那就一定具备非常的武功——高树立刻在电话里毕恭毕敬、精气神十足的答。 　　108师团作为主要由日本国内第8师团预备役武装起来的部队，除了将佐大部分出自第8师团，另外由第8师团支援了一部分老兵以外，其他的鬼子兵也属于新兵。当然和学兵师的新兵不同的是，由于日本国内较为先进和健全的预备役体制，这些鬼子兵的军事素质还是蛮高的。 　　108师团没有自己的战车部队，现在调拨给中野指挥的这支战车部队直属于关东军司令部，是经过土肥原的公关特来帮忙和挽救“大日本帝国战车部队”威名的。这支战车部队共有两个中队，计8辆89式中型坦克（奇洛）和20辆95式轻型坦克（北满），指挥官是直川人梳中佐。 　　随着中野发出了进攻命令，28辆坦克在直川的统一指挥下一起点火发动，然后八辆“奇洛”开出十几米远组成第一道进攻波次，接着便往学兵师阵地上冲了过去。其它的20辆“北满”错落有次的依次开出，形成三道进攻队形，在坦克部队后面，秋田联队的一个大队士兵1000余人在大队长良木元中佐的指挥下手持武器小跑步跟进——小鬼子的第一次地面进攻终于开始了。 　　三团的阵地上，随着瞭望兵挥舞小旗发出预警，三团一营营长邵必刚和副营长黄长江提着驳壳枪在战壕里奔跑起来。他们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负责第二轮的同志们（弟兄们）撤回去，其他人都给我把眼睛瞪圆了，反坦克班的，做好瞄准，听我命令一起开枪！” 　　炮声一停，战士们就在军官们的指挥下钻出掩体开始修补工事。连排长们一边挥汗如雨的带头挥舞着铁锹，一边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不少人的眼睛都一直盯着瞭望兵的方向。为了防止疲劳作战，一营进入阵地之后，邵必刚就将全营分为两个批次，依次执行防守作战。负责第二轮的连排长们纷纷的停下来，招呼本部的战士进入掩体，有俏皮点的这样喊道：“休息时间到，兄弟们，撤！” 　　没有作战任务的战士们有点嘻嘻哈哈进入掩体，有人会和负责第一轮阻击的老乡或者老相识开玩笑：“某某某，你小子招子放亮点，可别先老子一步去阎王那里报到。” 　　老乡和老相识往往反唇相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没杀够本是不会去阎王那里的，倒是你小子，嘿嘿，别等老子枪一放这小鬼子就跑了，到时你们打鸟去！” 　　这时肖柄昆跑了过来，欧阳云刚才那句话显然在他心中扎了根刺，让他感觉特别的不舒服。他跑得一身大汗的，看见邵必刚就大声说：“邵营长，给我盯劳点。阵地要是在你们手上丢了，小心老子打你屁股。” 　　肖柄昆才21岁，论岁数比邵必刚小了足足六岁，正因为这种情况，他往常和下属们说话都和声和气，忒没有长官的架子。许是正因此此，这一会他这一发飙其效果立显，邵必刚立刻大声回应：“团座！您放心，人在阵地在，阵地要是在我们一营的手上丢了，不要你打屁股，老子直接将脑袋让你当球踢！”然后他大声问：“兄弟们，大家有没有信心打退小鬼子的进攻！” 　　“有！”士兵们先是气势汹汹的一声喊，接着三团的秉性就显露出来，一个调皮点的连长说：“就是不为了营长被打屁股丢我们一营的脸，大家也要舍了命的打，兄弟们，我说得对不对！”不少人哈哈的笑了。 　　肖柄昆和邵必刚也笑了，前者凑近后者在他耳边说：“情形不对赶快让人去通知我，可别死要面子不要命！记住了？！” 　　邵必刚刷的敬了个军礼，正色说：“团座，您就放宽心吧，三团的男儿每一个孬种！” 　　肖柄昆探出头看了看对面的情形，然后走了。 　　对面，小鬼子的坦克群冒着黑烟离一营的阵地已经只有一千多米了，忽然，几辆坦克身子一停一沉，炮管喷出火焰，几发炮弹呼啸着转瞬飞过了战士们的头顶在他们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爆炸开来。 　　笑声不约而同的消失在大家的脸上，终于，战壕里显现出了战场上的氛围——有些沉重、有些紧张，还有等待喷发的怒火和激情。 　　冯远修从见到欧阳云的那一刻起，泪水就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的洒落下来。这珍珠一路洒呀洒的，直到到了三团的团指挥部。 　　欧阳云将他叫过来，亲手为他将泪水拭去，轻声说：“战争肯定要死人的，能死在战场上的男人都是真正的好男儿，远修，不要再哭了。以后，会有更加艰险的事情等待着你去做。” 　　欧阳云误解了他泪水的起因，冯远修没有因为他的开解而揭开心结，相反更大声的哭了起来：“师父，都是我，我的错，如果，如果我不逞强打死那个，那个鬼子便衣，这仗或，或许就打不起来了。” 　　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落泪不止，欧阳云笑着看了众人一眼，问：“你们听说过狼与小羊的故事没有？” 　　众人都感到有些奇怪，潘媚人问：“是不是《克雷洛夫寓言》里的《狼和小羊的故事》？” 　　欧阳云点了点头，说：“一只狼看见小羊在河边饮水，想找借口吃掉它，就指责小羊把水弄脏了。小羊说，我在下游，不可能弄脏上游的水。狼又说，小羊去年骂过他。小羊回答说，我那时还没有生下来。这只狼老羞成怒，便说，即使你辩护得再好，我也不放过你。他说完就把小羊吃掉了。这小鬼子就是狼，他们迟早会对我们动手的。” 　　冯远修的泪水渐渐止住，他显然明白了欧阳云所讲的这则故事里的真正含义——不管他有没有开枪打死那个鬼子便衣，小鬼子迟早会挑动这场战争的！ 第180章 险情 　　上午十点多钟，太阳已经悬到了头顶上。还隶属于29军的时候，沾熊斌的光，学兵师装备了将近两千顶的德式钢盔。任丘的钢铁厂投产以后，所产出的钢材除了供应造枪所需，优先提供给了兵工二厂生产出了大量的钢盔。129团并过来的时候，因为冯治安的另有打算，没有克扣一丝一毫的装备，宪兵一团作为蒋某人嫡系中的精锐，装备全部德式，钢盔什么的自然一应俱全。所以现在学兵师要说什么装备最齐全的话，那就是大刀和钢盔了。 　　有了二团打坦克的经验，三团的反坦克手们信心强了不少，以班为单位，两个人一支反坦克枪或者刚刚从“卫青式”自动步枪转型过来的“卫青阻1式”阻击步枪。阳光下，迷彩色的钢盔在战壕边上铺就了一条“绿化带”。 　　邵必刚作为51军军部警卫的出身，之前曾经当过一阵子炮兵，他背靠在土壁上，两只脚踩在几只子弹箱上，左手大拇指伸在面前，眯着眼睛用测量炮击诸元的方法正在测算着敌方坦克离已方的距离。 　　“嘘”的一声悠长的响声，一直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警卫员兼勤务兵方庆感觉出不对，立刻扑了上来，嘴里喊道：“营长，小心！” 　　邵必刚也已经听出了不对，不过许是太集中于测算距离了，他没能及时的作出反应。他被方庆刚刚扑倒在战壕里，一颗炮弹呼啸着砸在离他们不远的战壕边上，“轰”的一声猛烈爆炸，泥土弹片纷飞，扑簌簌的打在他们的钢盔上。 　　邵必刚立刻翻身推方庆，着急的问：“没事吧？！” 　　方庆爬了起来，摇摇脑袋说：“没事。” 　　邵必刚不再管他，又站到了子弹箱上，然后，他大声呼喊起来：“全体反坦克枪手注意了，两轮齐射，之后自由射击，注意及时转换位置！其他人全部做好射击准备！” 　　反坦克手们早就忍耐不住了，只听见沉闷的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离他们不足一里地外当头的八辆“奇洛”坦克中，有两辆正面的装甲上几乎同一时间闪出了火光，不过，让射手们出乎意料的是，他们虽然精确的击中了对方的乌龟壳，可是竟然没有效果。 　　“奇洛”不是“北满”，其正面装甲可是按照600米距离内能抵御37毫米口径炮设计的。37毫米炮弹都打不透的装甲，反坦克枪比之小的多的弹径能起作用吗？或者装备穿甲弹可以——反坦克枪竟然对它产生不了作用，这是所有人预料不到的，当看见被自己击中的坦克依旧冒着黑烟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一部分人呆住了。 　　邵必刚目睹这种情况，惊出了一声冷汗。他有些慌了，急忙喊方庆：“小方，快，去通报团座，我们，我们可能顶不住！”说完，他的脸因为痛苦和羞辱扭曲成了极难看的形状。 　　方庆先是一愣，看到了营长的脸，应了一声转身飞奔而去。他没跑多远就看见了肖柄昆，肖柄昆显然也已经发现了战场上出现的这种紧急状况。方庆看见他，急刹车扑在战壕边上，气喘吁吁的说：“团，团座，营长让我告诉你，我们营可能，可能顶不住，小鬼子的坦克太厉害了，反坦克枪打上去没用啊！”方庆还是个孩子，说着，眼中涌出了泪水。 　　出现这种情况不仅出乎肖柄昆的意料，而且显然也不是年轻的他能够解决的。他的脸色因为着急变得煞白，走过来拍了拍方庆的北，说：“总有办法的！这里我们一定要守住，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他带着两个警卫员跑步来到邵必刚身边，说：“邵营长，把你们营的旗帜竖起来吧！” 　　邵必刚看了他一眼，立刻从他脸上坚毅的神色中领悟到什么，反而变得豁达起来，大声喊道：“小方，把我们的营的旗帜给老子竖起来！” 　　因为已方奈何不了对方那前面的钢铁怪兽，一营的战士们都显得有点紧张。一些反坦克手依旧在固执的射击着，只是毫无战果——他们有的人急得眼睛里都渗出了血丝。 　　一营的旗帜迎风飘了起来，“任丘自治政府学兵师第三旅第三团”一行字伴随着战旗上以黄色五角星为底笔和镰刀、榔头、枪交叉形成的图案随风招展。 　　这战旗自然是欧阳云的杰作，而之所以要在笔和枪的基础上加上五角星、镰刀和榔头，自是因为他在后世所受的熏陶。 　　看着鲜艳的战旗，邵必刚的腰杆挺得笔直，他大声说：“兄弟们，还记得在这旗帜下庄严的宣誓吗？” 　　“记得！” 　　“那么今天，我们就用自己的行动来捍卫这面旗帜的荣誉吧，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我们也要让它继续迎风飘扬！” 　　战士们默默无声，本来应该负责第二轮防守任务的战士们从隐藏的防炮洞、防空洞里钻了出来，他们握紧了拳头，眼神里除了坚毅只有毅然。 　　对面开来的坦克战阵里，见对方的反坦克枪打在自己坦克的前装甲上毫无反应，居中的一辆“奇洛”里，直川狞笑着下达了加速命令，同时要求“北满”坦克快速跟上，准备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八辆“奇洛”几乎同一时间踩下了油门，屁股后面冒出一阵子浓烈的黑烟，接着便如脱缰野马似的朝对面的学兵师阵地碾压过去。 　　欧阳云开解完冯远修以后，对战局终究放心不小，强自命令刘哲良等人将他扶到了伪装网下面。他半趴在几只空的弹药箱上，拿起望远镜朝前面望去。将反坦克枪子弹打在小鬼子那几辆中型坦克上的情景尽收眼底，他心中一凉，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几记耳光——如果无法有效的遏制对方这八辆中型坦克，那……他摇了摇头没敢想下去。自己真的太大意了也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小鬼子的坦克都是“豆战车”的水平，现在注定要为此付出代价了。 　　他大声喊起来：“肖柄昆！” 　　“肖团长去前线了。”刘哲良小心翼翼的说，他发现欧阳云的神色有点不对。 　　“那三团还有谁在，叫留守的最高军官来见我。” 　　“师座，怎么了？”郭达一直跟在附近，这时凑过来问。 　　欧阳云无力的用手指了指前面，说：“快，组织一支敢死队，全部携带炸药包或者集束手榴弹。小鬼子这次派来的坦克中有新型号，反坦克枪对之无效。” 　　“啊！”郭达一愣，然后急急的返身就跑。 　　欧阳云一脸苍白，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如果这次防守失败，那全是我的错。”悠忽之间，他好像大病了一场。 　　因为没有料到这种突发情况，这场战役注定会变得非常危险。即使最后能够获胜，那也绝对是惨胜——因为靠士兵们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实在不值得骄傲。 　　来自后世，深悉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那档子事，在欧阳云看来，巴勒斯坦人用自爆的方式反抗以色列，与其说是悲壮的勇敢不如说是可怜的无奈之举——没到千钧一发的那一刻，他断然是不会那么去做的，也不会允许部下去做，但是现在—— 　　郭达很快就组织起了一支五十人左右的敢死队，他亲自带队，五十余人将身上的其它武器全部解下，或抱着炸药包，或夹着集束手榴弹，义不容辞的往一营阵地跑去。当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小鬼子的坦克离一营防守的战壕已经不足五十米了，情况可谓危在旦夕！坦克上的车载机枪喷出了火焰，居高临下的情况下，一营的战士们不时有人被子弹击中，扑倒在自己的战位上。 　　坦克后面，小鬼子架起了迫击炮、掷弹筒，轻重机枪也架设起来，开始为步兵做掩护，这种形势下，敢死队要想炸掉鬼子的坦克必定要付出更多的伤亡。 　　作为老兵，经历过初期的慌乱之后，邵必刚做出了正确的战略布置，命令反坦克枪手们转移到第二道战壕，让他们瞄准后面的“豆战车”射击，同时决定用血肉长城将那八辆打不烂的“乌龟车”给堵死在第一道战壕前——此时，他和肖柄昆都已经认识到了集束手榴弹的作用。 　　学兵师的战术课上，对集束手榴弹有过详细的使用说明，也有针对坦克结构的讲解。坦克装甲最薄弱的地方是肚子下面，这里，集束手榴弹一定能够炸穿其装甲，最不济也能将履带炸断，从而使坦克失去机动能力。可能的情况下，如果能够从上端盖塞进去一枚手榴弹，那不管这辆坦克多结实，也一定可以使之成为一堆废铁。 　　面对碾压过来的钢铁怪兽，一个名叫刘老根的排长率先抱起了临时捆扎起来的集束手榴弹爬出了战壕。然而，他还没能将集束手榴弹在腋下夹好，一梭子机枪子弹扫了过来，“噗噗噗”声中，他的肩部胸部被打得血肉模糊，哼都没哼一声便不甘的死去。 　　直川显然看出了对手的意图，他在步话机里嘶声喊着：“全体注意了，别让支那人靠近战车！机枪手，杀给给（射击），不间歇的杀给给！” 第181章 残酷的反坦克战（一） 　　良木元骑着高头大马压阵，眼看着已方的战车部队已经接近学兵师阵地，只需要再努力一下就能达成突破，而对方对于“奇洛”显然毫无办法，意识到这是千载难寻的好机会，指挥刀一举下达了全线突击的命令。 　　千余小鬼子立刻改变亦步亦趋的作战姿态，嗷嗷叫嚣着选择“豆战车”的空隙扑了上去。 　　良木元大声喊着：“别让支那人的爆破手靠近战车！”然后驾骑来到本队的迫击炮炮兵阵地，亲自指挥他们对试图压上来的学兵师士兵进行阻击炮击。 　　欧阳云就着望远镜将小鬼子的动作尽收眼底，脸色变得越发的苍白——许是在天津和湾村那几百个鬼子消灭得太轻巧了，小鬼子在他心中从来就不是什么“天下第二强军”，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猛然想起某个伟人的一句话：战略上藐视一切敌人、战术上重视一切敌人，他心里泛起绞痛般的感觉，嘴角一甜，一口鲜血溢了出来。没错，战略上他是藐视小鬼子了，要命的是战术上他竟然同样藐视起来，事实证明，他这观点是错误的。他并不怕认错，只是这代价实在太大了些—— 　　刘老根刚刚倒下，他的副手刘伟便飞快的跑了过来。在他要爬出战壕的那一刻，在他身边的一个叫杨露明的班长一把把他拽住了，杨露明坚定的说：“付排，这里少不了你指挥，我来！”杨露明这话刚说完，一个叫王二的士兵已经爬出了战壕，他捡起了那捆手榴弹，回头说：“班长，班里也不能没有你的指挥，我先来！”说着，他将手榴弹夹在腋下，一个翻滚趋前几米，接着猛的站了起来，朝离他已经不足四十米的一辆“奇洛”冲了过去。 　　“王二！”杨露明探出头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嗒嗒嗒”的枪声里，王二的身子剧烈的震动了几下，紧接着便被一股大力掼倒在地上。 　　那辆“奇洛”上小鬼子机枪射手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杨露明大吼一声：“娘的！老子和你拼了。”一把甩开想拉住他的刘伟，跳出了战壕。机枪子弹扫了过来，“噗噗”声中，杨露明闷哼一声像口麻袋一般软倒下去，暴雨般的子弹打中了他的双腿，愣是将他双腿齐膝打断了。 　　这样的情景并不仅仅发生在被刘老根的鲜血染红的这片土地上，一营据守的战壕其它地方，同样的悲剧也正在连续的上演着。 　　眼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军官刚跃出战壕就被机枪子弹打倒，或者被榴弹、炮弹掀飞，甚至被精准的三八步枪子弹击穿。加上落入战壕的炮弹造成的伤亡，一营的伤亡瞬间就达到了上百人，肖柄昆再也承受不住了。他怪叫一声：一叫踹飞死死拉着自己的警卫员，从一个手榴弹箱子里抓起两颗手榴弹就想冲上去。 　　“肖柄昆，你干什么？！”关键时候传来了李铁书的一声呼喝。 　　肖柄昆愣住，然后他双脚一软情不自禁的跪下了，哭得象个孩子一样：“旅座，这仗，这仗没法打啦！” 　　李铁书是和郭达一起赶过来的，地面战还没打起来的时候他就从一团防守的阵地赶到了这里。小鬼子这种“新型”坦克的坚韧也出乎他的意料，如此，他不由庆幸自己赶来了，作为跟随于学忠作战多年的老兵，他脑子里对付坦克的招数可比欧阳云等人要多得多。确定欧阳云没事，他先让防守二道战壕的二营做好战斗准备，然后便跟随敢死队冲了过来。路上，他仔细的交代了战术安排——让郭达到达阵地以后立刻安排反坦克枪手回撤二道战壕，同时让敢死队员优先炸小鬼子“新型”坦克的履带，务必使其失去机动能力，然后再看情况决定是否继续坚守一道战壕。 　　“混蛋！这仗才开始打呢！”李铁书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然后大声喊道：“我是李铁书，弟兄们放心，我们找到这些铁家伙的死穴了！”他转对身后的敢死队员说：“弟兄们先走一步，学兵师、任丘的老百姓们会记住你们今天的功德的！我们也一定会给你们报仇！”说完他手一挥，一脸萧然的敢死队员们两三人一组，鱼贯穿过他的身边。 　　李铁书趴在战壕边上，探身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他刚刚露头就被一辆四十米开外的“奇洛”上面的机枪手给发现了，一梭子子弹打了过来，好在他闪得快，饶是如此还是有一颗子弹击中他的钢盔反弹开去，发出“吁”的一声怪叫。 　　他的警卫员立刻上来将他按了下来，李铁书抖手让他们松开，大声说：“弟兄们都听好了，我数到三，所有人一起朝外扔一颗手榴弹，迫击炮同时自由开炮，然后冒头开枪。” 　　李铁书的镇定表现使士兵们紧张的心情得到了纾解，他大声的喊了起来：“一、二、三！”然后猛的站上旁边的土墩，举枪瞄准射击。 　　战壕临近敌人的一方挖有许多这种土墩，随着李铁书的话声，忽然沉寂下来的战壕里先是飞出了数以百计的手榴弹，接着战壕边上冒出了数以百计的钢盔和黑洞洞的枪口，随之而来便是爆豆般的枪声。 　　千余小鬼子跟在坦克后面正冲得得意忘形，几百颗手榴弹漫天飞落下来，虽然准头有些欠佳，可是如此密集的投掷法子，正如瞎猫撞到死耗子，总会有不走运的小鬼子倒霉。良木元远远的站在迫击炮阵地上，眼见对方在如此情势下竟然还能够做出如此的反应，大吃一惊的同时本能的大声呼喝：“卧倒！” 　　还是迟了，几百颗手榴弹在相差无几的时间里爆炸开来，数以万计的弹片造成了几千平方米的死亡区域，虽然小鬼子此时离战壕还远，但还是有三十多人当场被炸死，被炸伤者更多。其中有两枚手榴弹无巧不巧的落在两辆“奇洛”的上面，虽然没能将“奇洛”怎样，却将两名倒霉的机枪射手给炸得支离破碎，立刻一命呜呼。 第182章 残酷的反坦克战（二） 　　几百颗手榴弹的爆炸恍若在战壕前面拉起了一道烟幕，几百支枪同时开火的瞬间，李铁书大声喊道：“敢死队！上！” 　　“兄弟们，冲啊！”“啊！”敢死队员们趁着烟幕的掩护鱼贯爬出战壕，奋力朝那些已经近在咫尺的钢铁怪兽扑去。 　　“八格！怎么回事？！”直川被如此规模的手榴弹集体轰炸给搞晕了——离学兵师把守的第一道防线已经不远了，只要再踩一把油门，他们就能够突过去，从而掩护身后的步兵进行占领，但是现在，手榴弹爆炸掀起的尘烟让可见度几乎为零，驾驶员们不约而同的踩下刹车挂到了空挡上。看不见路况，前面可是战壕，他们可不敢就这么懵懵懂懂的冲过去，一旦掌握不好掉进壕沟里怎么办？！烟雾中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学兵师的士兵们开始反击了——无需良木元指挥，他手下的机枪手、迫击炮手、掷弹筒士兵开始疯狂的开火，以为学兵师发起了反冲锋。 　　猛烈的弹雨穿过坦克间的空隙倾泻向战壕前方，足有三个敢死队员才刚刚爬出战壕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击中，其中又一个战士怀中的炸药包被击中，立刻爆炸开来。血与火的考验下，敢死队员们有的大声呐喊着，有的一声不吭，相同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后退，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朝烟雾里的钢铁怪兽勇敢的扑了上去。 　　或许因为这是在中国的土地上，所以天气也来帮忙，之前有些大的风此时减弱了许多，以至弥漫在战场上的硝烟迟迟没能被吹散。硝烟是敢死队最好的掩护，这样，虽然“奇洛”坦克上剩余的机枪从来没有停息过，但是丧失了准头之后，仅仅有近十个敢死队员被当场打死，其他人则幸运的从子弹交织成的死亡之网中突了出来，得以靠近了他们的目标。 　　“后退！后退，全速后退！”富有作战经验的直川看出了学兵师的用意，当一声猛烈的爆炸在他附近响起来以后，他狂喊着，妄图将“奇洛”从这片烟幕中倒出去。 　　已经迟了—— 　　土才人是一营一名普通的学兵，他的军龄才刚刚满两个月，如果不是学兵师的出现，他这个时候或许还在家里过着暑假。土才人长得瘦瘦小小的，不认识他的人第一次看见他都会以为这还是一个初中生呢。他是陈师昌招募进来的，当时陈师昌反复查看了他的学生证以后，又再询问了他的同学最后才同意了他入伍的申请。 　　敢死队本来没有他的份，郭达抱着一捆手榴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被他拉了下来。土才人的想法很朴素：郭达是指挥官，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做，炸坦克这种又危险又没技术的活怎么能让他去做呢？！ 　　郭达开始坚决不同意，一脚就想将他踹开，然而，土才人却死死的将他那条腿抱住了。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郭达问：“副团长，我也是一名合格的士兵是不是？！” 　　曾经，其实只是战友间的玩笑话，不过确实有人说过：土才人成不了一个合格的士兵，因为他的个子还没枪高呢。 　　“放开！” 　　“他们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土才人没有放开，他执拗的说。 　　“你小子想干什么？耽误了老子炸鬼子，小心我以军阀处置你！” 　　“我也会炸坦克！” 　　郭达最后拗不过他，只得将手榴弹交给你，仔细叮嘱一定要放聪明点，战后要亲自为他庆功，要请他喝酒。 　　“我不会喝酒！”土才人将心爱的步枪放下，解下子弹带、手榴弹，抱着那捆手榴弹像抱着个孩子，他的牙齿很白，脸上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兴奋泛起了红晕。 　　郭达眼睛离酸酸的，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郭达大声说：“小子，我们不会输的，学兵师永远也不会输的！”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学兵师有你这样的士兵！ 　　土才人在战壕边上站起来的那一刻有种眩晕的感觉，然后他剧烈的咳嗽起来——硝烟实在太刺鼻了，因为没有经验他被呛了一口。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战友抱着一个炸药包冲进了烟幕里。“嗒嗒嗒”的机枪声里，“乒乒乓乓”的步枪声响个不停，他好不容易憋住咳嗽，不远处的烟幕里传来了几声剧烈的爆炸。然后，他听见了欢呼声：“小鬼子的‘乌龟车’爆了一辆！啊！” 　　“小土，不行就下来！”背后传来了郭达的喊声，他咬咬牙猫腰跑近了烟幕里。烟幕有的地方浓有的地方淡，钢铁怪兽在其中叫嚣着，塔顶上的机枪喷射着火焰。看见了一辆“乌龟车”，土才人双腿好像上了发条似的狂奔过去。 　　穿过一颗手榴弹爆炸后形成的烟幕，坦克上的小鬼子机枪手发现了他的身影，机枪迅速的调整过来，跟着重新“哒哒”的叫响。 　　土才人本能的一个翻滚，右边大腿一阵巨痛，翻滚之后他本能的想站起来继续冲锋，然而右腿一痛一软，他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机枪子弹好像一条毒蛇一般追了过来，“噗噗”声中，他只觉得肚子一麻，整个人飞了出去。半空中，他才感觉除了肚子上火烧火燎的疼痛，不过，他看都没看伤处一眼，摔在地上立刻咬紧嘴唇，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朝那辆坦克滚了过去。 　　伤处因为剧烈的运动，鲜血喷得到处都是，大量血液的失去让土才人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但是他却硬凭着一口气滚到了那辆坦克炮塔下方。 　　鬼子机枪手吓坏了，他大声怪叫着扑了下来，在他后面，又一个鬼子正在往外爬。 　　依稀看见他们脸上惊恐的神情，土才人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笑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开了弦——“吱吱吱”的声音里，他怀里的手榴弹冒出了轻烟。 　　鬼子机枪手吓坏了，本来准备来抢手榴弹的他大叫一声朝后面跑去；那个大半个身子已经出了端盖的鬼子怪叫着又将身子缩了回去，而且“呯”的一声将端盖给盖上了。坦克随即轰鸣着往后倒去，但是已经迟了—— 　　“轰”的一声巨响，土才人终于用自己的生命向战友们证明了一点：他也是一名合格的学兵师士兵！ 　　无畏的土才人是幸运的，他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一辆“奇洛”。与他相比，太多的敢死队员却死在冲锋的路上。不得不承认的是，直川和良木的指挥还是颇有一套的，他们都立刻就作出了正确的反应。 　　八辆坦克第一波次就被敢死队炸毁了四辆，炸瘫痪了一辆，剩下的三辆在直川的指挥下全速后退，总算逃出了这片死亡区域。 　　为此，学兵师付出了五十余人的代价，敢死队除了一名叫程龙的士兵因为早早的被打断了双腿而无法移动幸免遇难以外，其他人全部壮烈牺牲。 　　敢死队所起的作用并不是只有这么一点，及时撤到第二道战壕的反坦克枪手们很快就摆出了作战姿态，因为“奇洛”的全线溃退将那些“豆战车”暴露了出来，在他们的集中火力打击下，三辆“豆战车”被击毁，其它的“豆战车”在直川的指挥下立刻退出了反坦克枪的射程。 　　战车一退，良木立刻下令手下撤回了出发阵地。至此，小鬼子的第一波进攻就这样被打退了。 　　退到了安全区域，直川钻出了战车，看着前面那几辆已经变成废铁的“奇洛”，他心有余悸，犹自想不通在已经形成突破的情况下，学兵师是怎么实施反击的。要知道，在前辈们的讲述中，帝国战车部队甚至不需要冲到对方阵地前面，只需要远远的开上几炮，对面的支那军队就会立刻溃败…… 　　对面的学兵师究竟是怎样的一支军队呢？他们难道比东北军还要强大吗？！ 　　“敌人退了！”李铁书的身边，一营幸存的战士们小声交谈着。他们的神情都显得有些肃穆，有的人是初次上战场，开打时不觉得，现在面对血淋淋的场面开始呕吐，许多人都流下了热泪。 　　王小毛是土才人的同学，平时并不算要好，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对方就是自己的兄弟——亲兄弟。“才人呢？才人！刘班长，你看见才人没有？”他不知道自己的同学已经牺牲了，犹自在追问着才人的班长。 　　刘班长是和才人一批入伍的新兵，才人之前的举动他尽收眼底。他耷拉着脑袋，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流过泪。他哽咽的说：“才人已经牺牲了。” 　　“什么？！”王小毛懵了，才人刚才的英勇举动他并没有看见。刚才，他只顾得投弹开枪了，根本没留意到离自己不过十米左右距离的才人冲出了战壕。 　　“回自己的战位上去！战斗还没有结束！”郭达走了过来，他的心情更不好受。事先不觉得，现在，他觉得是自己的懦弱害死了土才人——他完全可以拒绝土才人的要求，但是他没有；他竟然让一个新兵代替自己充当了敢死队员！“才人是我们的骄傲！” 　　王小毛身子晃了一晃一屁股做到了地上，没有泪水，半天憋出一句话：“才人今年才15岁。” 　　“什么？！”这话犹如一记耳光抽在了郭达的脸上，使他差点没羞愧得晕过去。 　　“他是我们班最小的，他说他想当兵报国杀鬼子，我，我就帮他隐瞒了他的实际年龄。” 　　李铁书走了过来，他厉声问：“土才人是谁招进来的？！15岁，那还是个孩子，开什么玩笑？！我们中国的大老爷们还没死绝呢！” 　　“副师长！”士兵们和郭达都挺直了身子。 　　肖柄昆这时也走了过来，他看着李铁书说：“副师长，我们是不是先把战友们的遗体拖回来？！” 　　李铁书心中憋屈的厉害，一股无名火在心中熊熊燃烧着，闻言他的眼角抽出了两下，抬头看了看因为硝烟有些灰暗的天色，说：“等等再说吧！”然后他注意到了肖柄昆流血的左肩，问：“怎么？挂彩了？！” 　　“被一颗流弹咬了一口。” 　　“这么不包扎？！小心感染！” 　　“伤员太多了，我让卫生员先照顾其他人。” 　　李铁书朝四处看了看，见战士们大多身上染有血迹，他强自压住心头的怒气，说：“你给我选二十个左右的老兵留下，给他们配驳壳枪和集束手榴弹，专门对付敌人的大坦克，其他人撤到第二道战壕去。” 　　“副师长，要放弃这里吗？”肖柄昆吃了一惊。 　　大家都看着李铁书。 　　李铁书内心其实很痛苦。三团共挖掘了三道战壕，每一道之间相隔有一百五十米左右，战前推演中，为了确保文安的安全，师部的意思是不轻易放弃任何一道防线，要和小鬼子打消耗战。正因为此，每道战壕的防护设施都设置得极为齐全，防空、放炮洞一应俱全。这样一来，每一道战壕更失不得了，因为一旦被鬼子夺去，那无形中给已方之后的反攻就带来了障碍。但是目睹了刚才的一战，李铁书心中却动摇了。依靠战士的血肉之躯对付“奇洛”，这本钱下得实在太大了，如果后退一步让出第一道战壕，则可以用相对数量少得多的敢死队员对付“奇洛”。 　　“执行命令吧！”李铁书说完，带头往交通壕走去。 　　肖柄昆看着他带着几个警卫员远去，咬咬牙说：“那就执行命令吧！郭达，这一次我亲自带队！” 　　“不，我来！” 　　“不要争了。”肖柄昆拍拍郭达的肩膀说：“今天这一仗打成这样，固然因为小鬼子的坦克忽然变厉害了。另外一点。”他有点苦涩的说：“我发现自己还是太嫩了——师部让我团驻守这里，本来是因为我团在多次会演中都是第一名，但是现在……”他摇摇头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郭达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诚如肖柄昆所想，三团虽然新兵居多，但是士兵的综合素质并不差。而这一仗之所以打成这样，造成了如此大的伤亡其实和肖柄昆的临战指挥有关——这方面，他确实欠缺了些。 第183章 残酷的反坦克战（三） 　　“团座，副团长，你们就不要争了，我留下吧！”这时，邵必刚拄着一杆步枪瘸着一条腿走了过来。 　　郭达说：“不行，你都伤成这样了！” 　　邵必刚笑了笑说：“就是因为伤成这样了，我才最应该留下。”在刚才的一战中，邵必刚为了救一个士兵，被一枚迫击炮弹炸断了右腿。他笑着对肖柄昆说：“团座，其实您不需要妄自菲薄，没人天生就会打仗。师座不是说过吗，他也是从‘菜鸟’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菜鸟”自然是欧阳云带来的新名词，当他嘴中第一次冒出这名词，作为听众之一邵必刚曾经听得一脸茫然，但经过欧阳云一解释，这名词就牢牢的嵌进了他的脑子里。他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倒是相当的应景。 　　肖柄昆摆摆手：“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执行吧！”然后，他带着勤务兵挑选留下的老兵去了。 　　位于本阵的中野望远镜里没看清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眼看第一次进攻就要成功，结果却莫名其妙的功亏一篑，这对他来说有点难以接受。他当即在步话机里恶狠狠的质询高树嘉一：“八格，怎么回事？战车已经推进到了学兵师阵地前面，为什么要退却！对面的支那军队就那么厉害吗？！皇军的脸面都给尔等给丢尽了！” 　　树嘉一毕业于著名的日本军校“陆军士官学校”，虽然军衔不高却自视甚高，闻言心中痛如刀割，当下毕恭毕敬的答道：“将军训斥得是，在下将亲自率队组织第二次进攻，务必一举将战线推进至文安城下！” 　　“吆西，高树中佐，那我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我将会让炮兵给你们最大的支持！” 　　“谢谢将军！”放下步话机，高树嘉一紧绷着脸走到了恭立在指挥部外面的良木元面前。 　　良木元看见他双脚立刻一个并拢，低头道：“联队长阁下，请您允许我再次带队突击，这一次我保证拿下！” 　　高树看着他，目光一阵闪烁，问：“你还有信心吗？！” 　　“有！”良木大声道：“刚才一役，本部伤亡并不大，如果不是真车部队退却扰乱了我部进攻序列，我想此时我们已经占领敌人的第一道防线了。” 　　“伤亡将近两百人，这个损失还不算大吗？！”高树厉声喝道：“你以为皇军士兵的性命和对面的支那人一样不值钱吗？！” 　　“哈依！”良木一下子站得笔直，头垂得更低了。 　　“这一次我亲自带队，嗯，为了弥补你的过错，这个先锋官还交给你好了，但是这一次，我不希望看到你部又一个士兵主动退却！明白我的意思吗？！” 　　“哈依！” 　　训斥完了良木元，高树没有理他，转而走向了战车部队。 　　直川人梳并不是高树的直接属下，高树因为接下来还要对方出力也不敢给其脸子看，换了一副还说得过去的脸色，他找到直川，开门见山的说：“直川中佐，刚才旅团长打来电话，让我部务必一攻而至文安城下。贵部作战勇猛，刚才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突破学兵师的第一道防线了，哎，真正是遗憾了。” 　　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直川也不好意思为自己开脱，道：“高树联队长，刚才是我的失算才使得到手的胜利给飞了，这一次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不过，我希望贵部士兵能够跟紧一点，支那士兵悍不畏死，如果没有贵部士兵磅我们消灭肉弹，我将不能保证将战车一直开到文安城下。” 　　见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高树也不客气，合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道：“这方面请放心，这一次我决定全联队压上。除了担当先锋的良木部，清河部三个中队的士兵将会作为三个梯队进跟在贵部后面，用弹雨为你们消灭一切试图靠近战车的敌人。” 　　这正是直川想要的，于是他和高树互相敬个军礼，然后便戴好头盔爬进了自己的指挥车内。如此，秋田联队发起了第二次进攻。 　　杨小三是跟着李铁书进入前线阵地的，他带来了将近二十个弟兄，在刚才一仗中牺牲了六人，伤了三人。 　　小鬼子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实在太多了，还有那么多的坦克炮。除了敢死队的勇士，三团一营的伤亡绝大部分都是炮弹造成的。当一营在肖柄昆率领下往后撤的时候，杨小三的手下问他：“排长，我们怎么办？！” 　　“撤到二线去吧。” 　　刚才一仗接战时间并不长，但是一营的伤亡很大，加上二营、三营支援的敢死队，将近400人的队伍牺牲了一百五十几人，伤亡数字更大。杨小三有些担心，照这样下去，三团很快就会顶不住的。因为按照惯例，伤亡比例达到50%，这支部队就等于残废了。现在的一营，意义上其实已经等于报销了。 　　邵必刚很快就选好了留守人员。连他在内一共二十三个战士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留下，人人一支短枪，一捆集束炸弹。想要留下来大二人其实还有很多，但是邵必刚跟他们说：“兄弟们，我们留下来不是等死，我们要确保炸毁那几辆‘乌龟车’！小鬼子打仗无外乎飞机、大炮、坦克，飞机已经被咱们打跑了，现在他们能依仗的就剩下坦克和大炮了！等会我们就让小鬼子知道，他们自认为钢铁浇铸的坦克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什么‘天下第二强军’，让它见鬼去吧！” 　　“让它见鬼去吧！”众人齐声喊着，然后发出了哄笑声。 　　听见笑声，已经沿着交通壕走出去老远的李铁书回过头来，他的眼中有泪光闪现——这是他熟悉的三团，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只要一拿起枪，这支部队就会像阳光下的大刀一般灼灼闪光。他在后撤的人群中找到了肖柄昆——肖柄昆站在队伍后面，正在吆喝着什么，他心中暗说：作为一支初上战场的队伍，三团一营今天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如此惨烈的战事，他们没有出现一个逃兵；也许，经过这一仗的磨练之后，肖柄昆和三团会迅速的成长起来吧！ 　　三团的指挥部里，几个团参谋和柳大楷他们正要求欧阳云撤下去。 　　指挥部设在第三道防线的边上，第一道防线丢掉以后，这里已经进入了小鬼子迫击炮和坦克炮的射程范围内。他们担心万一哪个小鬼子心血来潮远远的开上一炮会打到这里。 　　“我不撤，要撤你们撤！”欧阳云执拗的说：“老子的命没有那么娇气，也没有那么娇贵！我要在这里看着李副师长带队将小鬼子打下去！” 　　刚才李铁书经过这里的时候，让人把他抬进了指挥部里，这已经让他感觉很不爽了。说句心里话，欧阳云最喜欢的是拿杆枪趴在这里打阻击，最好是能一枪毙掉小鬼子的指挥官。 　　众人把目光投向了潘媚人，刘哲良凑她耳边轻声说：“你劝劝师座吧！” 　　潘媚人摇了摇头，她和欧阳云虽然接触不深，但是自我感觉对他却是极了解的，她认为这种情况下，谁也别想把欧阳云从这里抬下去。 　　李铁书在第二道战壕里找到了二营营长叶开，他询问了二营的布置以后说：“不行，作战布置得改改。反坦克枪以班为单位分散开来，让他们都瞄准自己前面的坦克打，不需要顾及其它方位的。另外，迫击炮和掷弹筒集中到两边使用，告诉他们，给我瞄准了再打，尽量的招呼鬼子的重兵器！叶开，你将每个班的战士分成三组，统一指挥进行轮射。没有射击任务的谁也不许露头，投掷手榴弹同样如此……” 　　李铁书刚刚重新布置完，一营残存的士兵到了，他没有安排他们作战任务，让他们全部进防空洞休息，等待反冲锋。他说：“第一道防线是在你们手中丢的，还得由你们夺回来！在我们学兵师手中，每一寸国土都不允许丢给敌人！兄弟们，有信心吗！” 　　没有人答话，包括肖柄昆在内，大家都没想到李铁书竟然还要将第一道战壕给夺回来。肖柄昆说：“交通壕我已经让人堵上了。” 　　“堵上了怕什么，抢回阵地之后再打通就是了！哎，可怜没有地雷，不然的话……” 　　岂止是没有地雷，因为时间问题，“卫青”自动步枪和“去病”多功能机枪都装备的不多，不然，他哪需要将二营分成三个组轮流射击以保持射击的连续性。 　　地雷自从诞生以来就是步兵战场上的防守利器，欧阳云作为后世人不可能不明白其重要性，只是兵工二厂就那么点人手，生产的炸药用于弹药和手榴弹的制造已经够吃力的，根本没有多余的可以用于地雷制造。 第184章 残酷的反坦克战（四） 　　时间将近正午，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可是，邵必刚等人却浑然不觉饥饿。二十三个人除了张俊趴在壕沟边上监视着坦克的开进，其他人三四个人一组坐在防空洞、防炮洞的洞口，他们竖起耳朵听着不远处的马达轰鸣声。马达声原地响着，许多人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心脏也很不争气的“咚咚”的急剧跳动起来。 　　硝烟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坦克兵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在直川的率领下，二十一辆坦克以三辆“奇洛”为龙头，排成一个锥阵。坦克的间隙，良木元大队的士兵们做好了出击准备。在人车相间的锥阵后面，高树嘉一亲自率领着一个大队的士兵以三波次的行军方式摆好了阵势。 　　这时，高树嘉一拿起步话机开始召唤火炮支援，然后发布讲话说：为了维护大日本帝国皇军尊严，他决定全队在抵达文安城下后再集体进餐，以此给狂妄的任丘政府和学兵师一个惨痛的教训！ 　　射击诸元是早就较好了的，又经过刚才的射击，几乎不需要瞄准，随着土肥原右手一挥，十几颗炮弹呼啸着朝第一道战壕砸了下去。 　　学兵师的坚韧出乎了土肥原和中野的预料，攻击并没有像事先的推演那般顺利。虽然高树嘉一发回的讯息是给敌人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但是连敌人的第一道防线也没能突破，杀伤再大又有何意义。 　　就在刚才，土肥原接到酒井隆从翼东发回的电报，称翼东发生了内讧，殷汝耕的伪军暂时无法成行，让他务必要尽快对文安形成事实上的突破，只有这样，翼东各伪军势力才可能统一思想，从而完全听命于殷汝耕。 　　“这些支那人就是墙头草！这个殷汝耕也太没有魄力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土肥原看完电报恨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只得暗求天照大神帮助，好让自己一气拿下文安。不然的话，别说国内那些大臣们会趁机发难，就是南次郎这一关他也不好过。日本军队不听国内指令是有传统的，如“一二八事变”其实就是几个军官擅自发动的。而那些军官们之所以在事后不仅没有被追究责任还能获得褒奖，盖因为他们为日本带来了实际利益。 　　在土肥原的坚持和指挥下，这一轮炮击足足进行了半个小时。为数不多的十几门大炮愣是将那道战壕几乎炸平这才罢手。 　　炮声一停，已经等的不耐烦的高树嘉一立刻下达了进击命令，稍后，坦克的马达声再次轰鸣起来，然后，两千余鬼子在二十几辆坦克的掩护下浩浩荡荡的往学兵师的第一道防线扑了过去。 　　“张俊，你没事吧？！”炮声停止之后，邵必刚扒开覆盖在身上的尘土，大声问。 　　在刚才的炮击中，不少防炮洞和防空洞的洞口都被泥土掩埋起来。好在大家都呆在洞口，及时的清理下，没有人被活埋，但是有几个人却当场牺牲了。 　　张俊一直趴在战壕边上用泥土堆成的掩体里，有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爆炸炸断了他的左小腿。他强忍着痛，大声回应：“我没事，鬼子，鬼子已经开始进攻了！” 　　“方正云？”邵必刚开始点名。 　　“我在。” 　　……半个小时的炮击之后，二十三个人活着的只剩下了十五个，邵必刚感到有些歉疚，他问：“弟兄们，你们后悔留下来吗？！” 　　张俊大声的说：“不后悔，咱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好兄弟！” 　　“营长，你应该撤下去的。” 　　“我已经断了一条腿，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用这残躯换一辆坦克。我之前说的出击要点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等鬼子坦克想从咱头上开过去的时候下手……” 　　张俊大声叫了起来：“不到二百米了！” 　　众人不再说话了，一时，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轰”的一声猛烈爆炸，小鬼子的坦克开始开炮了。“娘的，想起来老子还没尝到女人的滋味呢！”一个绰号叫老根子的士兵一边说着，一边蹭开了驳壳枪的枪机。 　　“老根子，下了地府我一定给你说房媳妇！”邵必刚信誓旦旦的说。 　　“营长，你说话可要算数，我想娶个像潘护士那样的。” 　　“狗日的够贪心的，那可是咱师座的老婆！” 　　越来越响的马达轰鸣声里，老根子“嘿嘿”的笑了。这时，张俊低声喊道：“兄弟们，我先去了！”然后，一蓬泥土忽然在邵必刚头上飞扬起来，张俊单腿用力跃出了掩体—— 　　“哒哒哒！”“呯！呯！……”立刻，机枪声，步枪声响了起来。邵必刚和离自己最近的老根子对望一眼，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离学兵师的第一道防线已经只剩下一百多米了，直川忽然产生一种恍惚的感觉——敌人的阵地上太安静了，要是在刚才，此时对面早就“乒乒乓乓”响成一片了，这过分的安静让人觉得很不舒服，让他不禁感觉有些忐忑。他在步话机里大声道：“全部给我精神点，机枪手，瞄准战壕边上。” 　　“哈依！” 　　离战壕还有五十米的样子，对面还是静悄悄的，直川咽了口吐沫，嘶喊道：“加速，加速，冲过去！后面‘北满’注意掩护！” 　　三辆“奇洛”整齐的冒出了大量的黑烟，速度一下子提升到极限，快速的朝前方清晰可见的战壕冲了过去。后面的豆战车则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随之加速，一部分则停下来对着可疑目标猛烈的开火。 　　良木元看见战车开始加速，举着手枪的手一挥，同时大喊道：“前面的士兵准备肉搏战！”在他的呼喝声中，紧跟在三辆“奇洛”后面的鬼子兵开始便跑边拉动枪栓往外退出子弹。而高树嘉一亲自指挥的那个大队的鬼子则四散开来，按照三波次的前进方式，第一波次的鬼子纷纷就地趴下架起步枪、机枪、迫击炮、掷弹筒朝战壕方向瞄准，后面的鬼子越过去大约五十米左右的样子，第二波次的鬼子也照样趴了下来。第一波次的鬼子跟着爬了起来，和第三波茨的鬼子穿过第二波次的鬼子跟在良木元大队后面朝前面冲去…… 　　高树嘉一这一手布置可谓真正切中敢死队以身换坦克的命门，张俊刚刚从掩体里冲出来，几百支三八步枪和几挺歪把子机枪同时吼叫起来，他的身子还没有舒展开，几十颗子弹同时击中了他，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出现了片刻的滞空，稍后，他像一只空麻袋一样载倒在地上。 　　“警戒！”被学兵师第一次打击给吓到了，良木元本能的发出了呼喊。直川正对着张俊扑过来的方向，看见他腋下夹着的那捆手榴弹，他不自禁的惊出了一身冷汗，然后发狂般的嘶吼起来：“突击，全速突击！” 　　没有听见剧烈的爆炸声，邵必刚等人心中一沉，都清楚的猜到了张俊的下场。邵必刚猛的站了起来，一杆中正式支撑住他的身体，一捆手榴弹在他腋下紧紧的夹着，他左手的食指伸进了拉环里，做好了随时拉响的准备。他的眼神出奇的沉静，不知道真相的人看见他此刻的神情，也许会以为他正陷入某种回忆中。 　　老根子大口的呼吸着，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正在压迫着自己的心脏。他看了看不远处的营长，从他镇定的神情里得到了一丝安慰，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一首五音不全的旋律有点突兀的脱口而出——“送战友，踏征程……” 　　紧张和压迫感降临在每一个志愿留下来的将士头上，他们或站或蹲，紧紧的抱着怀里的集束手榴弹，手指伸进了拉环里，做好了随时引爆的准备，他们的眼睛紧紧的顶着战壕的上方，等待着钢铁怪兽的出现。 　　有鉴于之前敢死队几乎全军覆没的遭遇，邵必刚认为和敌方“乌龟车”同归于尽的最佳办法不是扑出战壕主动寻的，而是在战壕中守株待兔。张俊的牺牲证明了他这一决定的正确性，也坚定了死士们必胜的信念。不少人在心中呼喊着：“来吧，来吧，冲着老子来吧！”只希望自己不会枉死，怎么也要搭上一辆“乌龟车”才不算折本。 　　一辆“奇洛”的履带快捷的踏上了战壕，其前端一下子就搭上了战壕的另一端。战车没有出现预料中的前部下沉，鬼子驾驶员浅清正雄正感慨“奇洛”二点五米的跨越度不是虚的，心中正松了一口气，却听见上方的冈仓剑发出了一声鬼叫，然后，“轰”的一声闷响，一股夹杂着火焰的浓烟淹没了他的视野，战车在剧烈的抖动中，侧部被撒开了一条口子，几枚弹片在烟火的助威下刺进了他的身子，他只觉得一阵痛感，刚才还阳光明媚的视野一下子就变成了漆黑——世界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第185章 残酷的反坦克战（完） 　　邵必刚出手了，他没有看见张俊牺牲的那一幕，但是如此密集的枪声，他就是用脚趾头去想也能猜到是什么结果。猛然炸响的枪声惊了邵必刚等人一惊，大家纵然视死如归，但是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他们的心脏还是不自禁的收缩了一下。 　　“兄弟们，我先去了！”一个庞大的阴影速度奇快的压了过来，邵必刚大喊一声拉响了腋下的手榴弹，然后便单腿跳跃扑了出去。 　　和他守在一起的其它二人几乎同一时间爬出了战壕，一个战士还没有立直身子，绵延不绝的枪声中，“噗噗”声在他身上响起，他戴的钢盔竟然被打穿了。子弹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上半身抬了起来，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头盔里也泊泊的流下血来，紧跟着胸口穿了几个大洞，整个人麻袋一般软了下去。 　　邵必刚这一扑正好扑到了那辆“奇洛”的边上，司职机枪手的冈仓剑怪叫一声，想要将机枪调转过来，然而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大的角度却怎么可能，他不禁吓得怪叫起来。不少子弹打在坦克的装甲上，有两颗击中了邵必刚，让他举起集束手榴弹的右手为之一滞，这手榴弹便没能扔上去。不过已经足够了，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他和这辆“奇洛”立刻淹没在了烟幕和火海之中。 　　“奇洛”对于学兵师的危害实在太大了，所以邵必刚才会用三四人一组的规模来照顾。那一边，被爆炸的气浪掀飞的另一个战士，身在空中身上就中了几颗子弹，他疼的大叫了一声，但是却不是因为怯懦。大叫着他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将已经冒起火花的技术手榴弹扔向了十几米后面的一辆“豆战车”。 　　那辆豆战车上的鬼子机枪手看见冒着烟的成捆手榴弹扔了过来，哇哇大叫的同时，拼命的扣动扳机，将一腔恐惧皆化为子弹发射出来。 　　那个战士在落地的时候就已经不活了，落在地上，直被几十颗子弹的连续射击打得身子抽搐起来，不过他满是血污的脸上却露出了微笑。他有值得微笑的本钱，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投出去的那束手榴弹爆炸了。那辆豆战车的驾驶员虽然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立刻加速前进，然而还是没能躲过这场厄运——豆战车被炸得支离破碎，整个炮塔竟然飞了起来，而那个机枪手露在外面的身体则被弹片撕成了碎片，只剩下一个齐胸而没的身子还坐在已经支离破碎的车里——那情景看上去真是要多可怖有多可怖，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这一次，小鬼子的三辆“奇洛”很争气，它们冲在最前面，一马当先的冲向了战壕，在直川和高树等人的感觉里，这一次一定能够顺利的冲过去，从而为后面的大部队提供必要的掩护，让良木的大队得以施展手脚攻下这一道防线。但是从中间的那一辆“奇洛”被炸毁开始，直川便隐隐觉得不对了。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后怕，这一次他并没有位居中间。他选择了偏左的位置，本是打着更好的统领全局的准备，现在看来却也不需要了。他所在的坦克也才跨上战壕，炮塔上方的机枪兵就怪叫起来，他才意识到这里也出现了敌人，“轰”的一声爆炸，一股烟火从底座下涌上来，他只觉得下身犹如刀割，跟着便失去了只觉。 　　大柳河镇的地理位置有点怪异，这怪异是学兵师来到这里造成的。那就是在面对天津的一方，能够行军布阵的便只有这片正对天津的地方，其它地方，左边被挖出了一条大河，而右边却被一道土丘给隔了起来，土丘上不仅长满了荆棘，在其下方，更用石头给封了起来。那些石头大多愣头愣脑的，人要是爬上去，一旦摔下来就会被尖石所伤，正因为此，“华北屯驻军”两次挑起事端，都不得不选择这个地方进行进攻。 　　邵必刚等二十三个留守的三团官兵最后无一幸免，但是他们的牺牲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因为不仅被小鬼子倚为重兵的三辆“奇洛”全部变成了废铁一块，就是后面的豆战车也报销了四辆。当连续的爆炸过后，已经退光子弹，气势汹汹的良木大队士兵跳进壕沟，等待他们的除了学兵师死士的尸体，只剩下遍地的弹壳。 　　“八格！”良木大骂支那人的懦弱以后，不得不向高树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是继续进攻敌人的第二道防线呢，还是先休息一番。 　　豆战车渐渐的开到了战壕的边上。三团的战壕挖得很开，两米左右的距离不是豆战车能够轻易逾越的。这时，对面早就瞄准好的三团的反坦克枪的枪手开始开枪了。枪声一响，先是众鬼子吓了一跳，本能的卧倒，接着便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足有三辆“豆战车”当场被打爆，这一下，吓得其它还有行动能力的“豆战车”赶紧屁股冒烟后撤。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不时有一颗反坦克枪子弹会击中个把个鬼子兵，能打穿十几毫米铁板的子弹击中这些鬼子其结果可想而知，被击中的鬼子就像忽然被放了风筝一样被崩出去老高老远，然后则像一块石头一般重重落下，吓得不少鬼子赶紧开枪射击，也不管这子弹能不能击中敌人。 　　高树嘉一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八辆“奇洛”竟然都报销了，连直川也死了，剩下的“豆战车”又不是反坦克枪的对手，这种情况下，如果再贸然进攻，结果可想而知。夺取第二道防线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得付出多大的牺牲呢？想起学兵师死士抱着冒烟的集束手榴弹跳出来的情景，他知道自己这次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敌人——这样想着，他不由转身看了看远处的炮兵阵地。 第186章 反思 　　“中佐阁下，继续进攻吗？”良木元走到高树嘉一身边问。 　　高树嘉一看了看挤满了战壕的手下，从他们脸上看到了疲惫、看到了惊惶，他摆摆手说：“就地轮流用餐吧，之后再说。” 　　良木元和另外一个名叫长保极菓的大队长得令，安排手下吃饭和值守的问题去了。 　　相隔了150米左右传来的剧烈爆炸声像重锤一般敲打在李铁书等人的心上，特别是刚刚撤下来的一营战士，想到其中就有自己的好友、长官正以身伺敌，不少人的心就好像忽然被刀剜掉一块一样的疼痛。 　　肖柄昆眼中沁下了泪水——在学兵师不多的几次会演中，三团都是第一名，因为他的存在，三团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外松内紧。师部之所以让三团主导大柳河镇的防务，许是正因为看中这一点吧，但是现在…… 　　欧阳云坐在几只子弹箱堆起来的“椅子”上，背靠着土壁点燃了一颗烟。烟雾缭绕在他的手指尖，但是从点燃开始，他却始终没有送到嘴边。潘媚人站在他的身后，她忧心的看着他，在她的身后，三团的几个参谋正在图纸上做着作业。 　　柳大楷跑到前线去了，带去了欧阳云的决定，他要留在三团的指挥部看着李铁书指挥部队将小鬼子打退。 　　150米的距离并不远，如果是神枪手的话，在这个距离完全可以取敌人的脑袋。小鬼子的豆战车退出了反坦克枪的射程，李铁书的望远镜里，几个鬼子机枪手爬出了炮塔，正坐在外面啃食着饭团。 　　鬼子一个联队大约有3000多人，除了辎重队伍等，作战人员有将近3000人，区区一条几百米的战壕是装不下的，高树嘉一也没有让手下全部躲进战壕里的意思。小鬼子以中队为单位轮流吃饭和警戒，吃过饭以后，没有警戒任务的鬼子开始进行土木作业，很快就在战壕面对学兵师的一方竖起了一道主要由泥土堆积起来的工事。 　　李铁书先任命肖柄昆暂代一营营长的职务，然后一边下令三团士兵也轮换着午餐，同时让随身勤务兵拿出了地图，用一支铅笔在上面比划着。 　　从柳大楷口中得知了欧阳云的决定，李铁书刚刚有点好转的脸色又变了，他吼了一声胡闹，将肖柄昆叫过来，让他盯紧对面一刻也不得放松，然后随柳大楷前往三团的指挥部。 　　到了那里，他看见潘媚人、刘哲良、包括三团指挥部的人员都站在外面，感到有些奇怪，便问刘哲良怎么回事。 　　刘哲良说：“木参谋来了，师座说，如果你来的话请你直接进去。” 　　木剑蝶来了？李铁书心中一忖，脚步没有停留直接走了进去。 　　木剑蝶也是刚到，还没和欧阳云说上话呢，见到他先是敬了记军礼，然后看着欧阳云说：“潘毓桂从南京回来了，他到了北平以后，立刻去见了高桥坦。” 　　潘毓桂去南京的事李铁书也知道，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不仅是他，就是欧阳云和木剑蝶都猜不透。听木剑蝶这么说，他不由屏声静气静静的听了起来。 　　“他在高桥坦那里呆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然后和高桥坦一起去了杨惜惜那里。不久，刘汝明和冯治安便到了。” 　　欧阳云问：“杨惜惜有没有听到什么？” 　　“他们没让她靠近。不过我综合种种迹象分析，估计刘汝明和冯治安接下来或许有什么行动。这些都不怕，我最担心的是潘毓桂会不会从南京那里讨到了什么——自从青霉素面世以后，南京那边可是有好多人红起眼睛紧紧的盯着我们呢。” 　　欧阳云和李铁书的眉头几乎同时拧成了一团，李铁书问：“你的意思，难道南京方面会以任丘和学兵师为码和冯治安他们打成某种协议。” 　　南京方面对任丘其实是鞭长未及，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中的一些人为了私利将任丘和学兵师卖给冯治安他们。在那些人心中，学兵师的药厂实在是太赚钱了，如果冯治安等同意取得任丘以后将药厂交出去，那这笔生意显然是划算的。 　　因为欧阳云和李铁书都是学兵师的创始人，可以说他们的抗日决心是最坚决的，木剑蝶没有隐瞒他们，直接的点了点头。 　　李铁书一听就怒了，怒骂道：“这帮见奶就是娘的东西，他们还是中国人吗？！” 　　欧阳云看了他一眼，问木剑蝶：“那么，现在冯治安和刘汝明他们有行动了吗？” 　　“暂时没什么动静。” 　　“那我们可得抓紧时间了，这样的话，就不能再坐以待毙死守了！”欧阳云看着李铁书说：“鬼子的中型坦克都毁了？” 　　“毁了。”李铁书说着，对上欧阳云的眼睛，一点火星不知觉的从眼中跳了出来，问：“欧阳，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吉星文还有张镇，包括那个郭彪，他们可信吗？” 　　欧阳云吃了一惊，心中隐隐有不妙的感觉，问：“怎么这么说？他们又做什么了？” 　　李铁书“咚”的一声重重的坐了下去，想了想说：“你们不觉得他们有保存自己实力之嫌吗？三个旅中，别看我们是正统，但是无论是兵员素质还是作战经验，其实都是最次。上一次的大柳河镇战役就算了，战事起得突然，当时正轮到我们旅驻防文安。可是这一次，说什么也不应该把三团这样一支新兵队伍给调上来吧，欧阳，你知道我们目前的战损比是多少吗？你知道我们已经少了多少个弟兄吗？”李铁书说着说着虎目蓄泪，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李铁书如此愤怒是有理由的，学兵师三个旅中，第一旅脱胎于宪兵一团，第二旅脱胎于219团，都有相当数量的老兵做底子，只有三旅，算的上老兵的只有其警卫连，其它诸如学生训练班和后面招募的学兵，都只能算是初上战阵的雏儿，这种情况下，竟然让三旅打头阵，怎不让他感到气愤和寒心？！ 　　在他想来，欧阳云之所以如此布置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文安乃三旅的驻防地，二是因为学兵师中只有三旅还算得上其正宗嫡系。可是，此仗不比上次，事关学兵师和任丘政府的存亡，在他想来，在这个时候，吉星文和张镇就应该主动站出来接过这个重担。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三个人都吃了一惊，木剑蝶说：“敌人又开始进攻了？” 　　欧阳云朝外面大声喊：“哲良，怎么回事？” 　　“师座，好像是文安城内的老百姓送饭来了。吉参谋长和张旅长也来了。” 　　欧阳云想了想说：“你赶快过去，一是让乡亲们赶快撤下去，另外，将吉参谋长和张旅长请过来。” 　　刘哲良应声而去。欧阳云看着李铁书说：“这个问题我刚才也想到过，这样，等他们来了我直接提出来，看他们怎么回答。” 　　木剑蝶说：“直接挑明了说，这样不好吧？” 　　李铁书也觉得不妥，发泄过后他反而冷静下来，觉得一旦挑明了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到时，万一闹僵了怎么办？那岂不是真成内忧外患的局面了？ 　　反坦克枪无法对付小鬼子“奇洛”坦克，这可谓是欧阳云穿越以来遇到的第一场败仗。他用来形容小鬼子坦克飞机的那番言论其实并没有错，因为日本人的坦克飞机从来就没有在二战中占据过真正的长时间的优势。在这件事上，他犯的错误在于对于日本人的飞机坦克只有个笼统的印象而无具体的数据。其实何止是对日本人的飞机坦克，就是对于日本军队，他也远没达到知己知彼的境界。这是他的错吧，因为有掌上电脑在那里，他其实是完全可以弄清楚这些的。正因为此，他在那一刻才会表现得那么失态，表现得那么的羸弱。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有机会做到知己知彼却没有尽力去做，如果学兵师真因为此败了，那是不是他的责任？！ 　　望远镜里，小鬼子的一举一动落在欧阳云眼里，他这才知道自己曾犯了多大的错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话其实还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可是天地良心，他有这样去做吗？小鬼子的真实战力摆在那里，尽管说是“天下第二强军”有王婆卖瓜的嫌疑，但是目前的学兵师显然还不是他们的对手，至少三团这支在会操场上老是拿团体第一的队伍不是。或许，小鬼子的三八大盖不如“卫青式”，但是现在，三团装备“卫青式”的士兵毕竟只是极少数，而且，这些士兵大多数还没见过鲜血…… 第187章 冯治安 　　吉星文和张镇一路走来，心情是沉重的。他们在城头上通过望远镜将邵必刚等人以身饲坦克的那一幕尽收眼底，真实的见证了此战的艰难程度。 　　三旅中，抱有李铁书那样想法的并不在少数。三旅的官兵中，李铁书还算是豁达的，现在连他这样豁达的人都产生了那样的想法，方强等人的想法可想而知。方强还知道有所顾忌，所以他虽然也怪话连篇，但是见到吉星文和张镇的时候，除了脸色有些不自然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手下可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于是一些怪话就出来了：“为什么只有我们三旅的弟兄在前面流血？难道只有我们才是学兵师的？还是别人的命比较金贵？要知道师座可也是受了重伤差点没命了呢。” 　　“那是当然的，你不知道吗？人家有个别名可是‘委员长特别卫队’！” 　　吉星文身边的一个副官听不下去了，挺身责难：“不就是死几个人吗，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值得说这么多废话吗？” 　　吉星文对于方强等人的想法是有准备的，他委实没有想到，相隔不过一个多月，同样发生在大柳河镇的两场战事结果竟然有这么大的区别。听见手下还嘴，他想要阻止却已经迟了，正要训斥让他闭嘴。方强站了出来——邵必刚是他的好友，刚才的望远镜里，亲眼看着好友转瞬化成残肢血块，其心中的悲痛是可想而知的，他红着眼睛瞪着那个副官，指着他骂道：“狗日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什么叫‘不就是死了几个人’，他娘的你有种你怎么不去死去？！” 　　他一发话，身后的弟兄们得到倚仗立刻鼓噪起来，有人甚至“隔人吐人”，朝那副官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那副官也是个暴躁脾气，受此奇耻大辱哪里肯善罢甘休，嘴里骂骂咧咧的右手朝身上一探本能的将枪掏了出来。 　　吉星文一看那还了得，上去就是一记耳光，然后让警卫下了副官的枪绑了起来，对方强他们说：“方团长，大家都在学兵师一条船上，学兵师正面临危难时刻，这个时候我们应该齐心对敌才对。陈宽刚才的言行有不对之处还请你和兄弟们多多包涵，等此战过后，我一定给大家一个公正的交代，你看如何？” 　　方强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主，闻言点点头便喝令手下撤了。 　　看着三旅士兵看向自己冷漠甚至带有恨意的眼神，本因为担心战事的吉星文和张镇便不是单纯的忧虑了。两个人带着自己的副官、警卫沿着交通壕往三团的指挥部赶，一路上不时对上两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半路上遇到文安县城里出来给三团送饭的乡亲，大家心中感到温暖，脸色这才好看起来。和吉星文相比，张镇属于新人，他走到吉星文身边低声问：“不知道师座会不会也有这种想法。”他之所以这么问，自然是因为欧阳云受伤了。 　　吉星文看了他一眼，正色说：“我和师座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相信他不会如此小肚鸡肠的。再说了，这次布局虽然是我们参谋部负责制定的，但最后可是经过大家集体讨论通过的。” 　　话是这样说，吉星文心中其实也有那么一点担心。不管他和张镇有没有保存实力的想法，包括欧阳云、李铁书在内，不可否认的一个共通点是，在对待这次战事的态度上，他们其实都过于轻敌了。 　　半路上遇到刘哲良，吉星文问他：“师座的伤不要紧吧？” 　　刘哲良笑着说：“没事，没伤到骨头。” 　　吉星文和张镇都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两个人带着手下快步赶到三团的指挥部，这时，李铁书、木剑蝶和欧阳云还在里面谈着。他们看见洞口的情景，张镇不由迟疑起来，问刘哲良：“是不是要通报一声？” 　　刘哲良摇摇头说：“你们直接进去吧。” 　　吉星文却好似没什么顾忌，让手下在外面等着，带头走了进去。张镇见状只好也跟了上去。 　　欧阳云正对着洞口，看见他们笑着说：“参谋长和副参谋长都来了？” 　　李铁书闻言和木剑蝶都站了起来。 　　吉星文、张镇朝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快步走到欧阳云身边，异口同声的问：“师座，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想让木剑蝶去向你们通报一个消息呢。” 　　吉星文闻言一惊，问：“怎么了？” 　　木剑蝶就将潘毓桂的事情说了出来。冯治安一听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木剑蝶介绍完情况以后，半晌，他叹口气说：“我真的很想不通，以我对冯师长的了解，他算是一个抗日非常坚决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李铁书淡淡的说：“人是会变的，欧阳有句话说的好，屁股决定脑袋，他以前抗日那么坚决，谁知道是不是做给手下人看的。现在，他可是有希望取代宋哲元的。” 　　吉星文吃了一惊，目光转向木剑蝶，问：“这又是从哪里来的消息？” 　　刚才刘哲良去迎吉星文和张镇的间隙，木剑蝶又说起一事。这事因为出自杨惜惜之口，可靠程度倒比刚才那则还要高些。刘汝明之所以能拉冯治安下水，盖因为他许诺在不久29军的大权变更时会全力支持冯治安，而土肥原在这方面也做了承诺，认为在冯治安和张自忠之间，还是冯治安更值得交朋友。联想起最近宋哲元躲在山东老家休养，29军的军政大权正是交给冯治安暂代的，欧阳云心中便有些不安。 　　从他出现在北平燕大围墙外的那一刻，这历史就已经改变了，现在，他还能相信那些白纸黑字吗？他不知道，或者说他害怕真实的结果。 第188章 论战 　　土肥原明明肚中正大唱空城计，可是看着手下呈上来的饭团还有罐头，他一点胃口都没有。望远镜里看见了秋田联队的精彩表演，学兵师第一道防线已经攻占，可是他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 　　八辆“奇洛”都已经报销了，学兵师的伤亡却没有预料中的大。这些都不是致命的，关键的是，学兵师没有一点溃败的迹象。曾经攻无不克，所到之处一片披靡的景象没有出现，那么接下来的仗就必须靠天皇的勇士用血肉之躯去赚取，可是天知道这一仗能不能打赢。 　　见过的中国军队多了，虽然知道学兵师是一支继承了29军传统的队伍，可是，学兵师表现出来的斗志还有兵员素质还是让他吃了一惊。他甚至有些怀疑，对面的那支军队里的士兵真的是中国人吗？曾经羸弱的支那军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了。 　　河边正三站在他身边，出于礼貌他没有独自用餐，而是尽忠职守的拿着望远镜对着学兵师的阵地上扫视着。过了一会他说：“秋田联队开始用餐了，之后他们就要向学兵师发起总攻了吧？” 　　土肥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咬咬牙问身边的一个亲信：“北平方面有消息吗？” 　　那个亲信摇了摇头。这时，不远处撩起一片尘土，一匹快马载着一人快速的跑近。立刻有负责日本兵迎了上去，稍后，日本兵敬了个军礼将那骑士放了过来。 　　马蹄声渐近，须臾到了土肥原等人身边，又有几个日本兵迎了上去。土肥原转头望了望，看见马上坐着的是酒屋纯子，他的眉头舒展开一些，大声说：“放她过来。” 　　酒屋纯子提马跑了过来，临近喊了一声：“机关长、河边将军。”然后下马，将缰绳交给一个日本兵，自己走了过来。 　　土肥原问她：“是不是北平方面有消息了？” 　　酒屋纯子看了看四周，见土肥原点了点头，她说：“潘毓桂从南京回来了。”然后从贴身的衬衫里取出一封信函来递给他。 　　土肥原接过来，展开看了看，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折好放进口袋，他对河边正三说：“河边将军，看来要想打破文安僵局必须有劳你了。” 　　河边正三肃立，正色说：“代总指挥就请下令吧。” 　　“冯治安愿意借道，将军就请带领本部人马从天津先到霸州，然后再从霸州进攻雄县吧。” 　　“还要先回天津吗？为什么不直接从这里开过去。”河边正三说着看了看学兵师费了偌大心血建起来的土丘和乱石防线。 　　土肥原摇摇头说：“欧阳云把防守重点放在了文安，他一定不会想到我们竟然可以跟冯治安借道，如果把进攻时间放在入夜后一定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在雄县的兵力只有一个团而已，这点人马，河边将军应该可以一举打败的吧？” 　　“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土肥原点了点头，叮嘱道：“我们现在还要倚仗冯治安和29军，请约束好手下，别让他们扰民。”。 　　河边正三“哈依”一声，雄赳赳气昂昂的带领本部人马往天津方向运动去了。在他看来，这是一次洗刷前辱的机会。 　　等河边正三去的远了，酒屋纯子凑近土肥原说：“机关长阁下，南京方面这次开出的条件可不低哪，他们要求战后把欧阳云的制药厂搬到南京去。” 　　土肥原哈哈一笑道：“他们只是要药厂并没有提及要人，那么我们就如他们所愿，把那些设备机械什么的全给他们好了。有了掌握药理的人才，我们还怕整不起来一个药厂吗？” 　　酒屋纯子听了微笑道：“属下也是这么想的。” 　　土肥原不知道想起什么，面色一正问：“你在北平有没有听到赵登禹132师的消息。” 　　“听说冯治安派人去联系过赵登禹，好像是想让他支持自己坐实29军军长，但是赵登禹没有给出明确答复。机关长，赵登禹部现在远在邯郸一带，最近并没有什么调动，他就是想帮助欧阳云想来也鞭长未及吧？” 　　“不然。你来天津的时候，37师有调动的迹象吗？” 　　“有，37师有两个团正往廊坊方向运动，打的是举行军演的旗号。” 　　土肥原笑了笑，脸色轻松不少，说：“这样看来，冯治安是真的希望当这个29军军长了。也好，张自忠、冯治安、刘汝明、赵登禹四个人中，用中国的俗话说，张、赵两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冯治安虽然也口口声声的喊着抗日，但是毕竟比那两人要圆滑许多。纯子！” 　　“嗯？” 　　“你派人把132师和赵登禹盯好了，再有，那个张维藩和佟麟阁给我盯紧一点，这两人一直极端敌视我们大日本帝国，佟麟阁和赵登禹又有生死交情，切不可让他们形成串联。” 　　酒屋纯子点头称记下了。 　　“你这就回北平去吧，有什么情况多和高桥坦商量，等酒井参谋长回来，我会让他到北平去主持大局。” 　　送走了酒屋纯子，土肥原信心满满的随着炮兵队伍前往中野直三的指挥所。 　　中野直三刚刚和高树嘉通完电话，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他在电话里命令高树嘉，必须一鼓作气的攻下学兵师第二道防线，接着他就会用132联队替下秋田联队，对文安发起进攻，决定要在天黑之前攻下文安。 　　“中野少将，辛苦了！”土肥原微笑着对中野说，然后敬了个军礼。 　　中野皮笑肉不笑的回敬一个军礼说：“代总指挥来了。” 　　“现在形势怎么样？支那人的第一道防线已经突破了呢。” 　　中野向土肥原介绍了自己刚发出的命令，然后信心满满的说：“机关长阁下就请耐心等待吧，天黑之前我们务必能够进入文安，到时，我会在文安北门城楼上请您喝酒。” 　　“中野旅团长看来很有信心哪，可是，好像我们可以倚仗的‘奇洛’已经全部报废了。没有‘奇洛’攻坚，旅团长是准备用天皇陛下最忠诚的战士的性命来换取胜利吗？”土肥原毫不客气的反问道。 　　132联队的联队长海老明荣大佐就站在一边，和他的上司一般的心理，海老也有点看不起特务出身的土肥原，觉得南次郎这次的任命有问题。他的想法很简单，一个搞情报出身的人能懂得排兵布阵攻坚吗？听见土肥原如此不客气的诘问，他的脸上涨得通红，率先发难道：“机关长阁下，我们大日本帝国陆军的荣誉本来就是天皇陛下的勇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怎么，难道您以为没有了‘奇洛’，我们就打不过支那人吗？” 　　土肥原目光一转不屑的扫了海老一眼，然后定睛看着中野。 　　中野严厉的瞪了海老一眼，喝道：“放肆，怎么可以这样和机关长阁下说话，难道你不知道他是这次战役的总指挥吗？还不道歉？” 　　海老赶紧低头认错，请求土肥原原谅。中野趁机道：“机关长阁下，作为纯粹的军人，说话难免直接了一点，还请您原谅。”对海老喝道：“我和机关长说话哪里轮到你插嘴，还不给我回本部去。” 　　“哈依！”海老大声应了一声，躬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中野看了土肥原一眼，见他脸上一直挂着莫测高深的笑容，心中很不舒服，说：“机关长阁下，海老大佐刚才的话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们帝国陆军的威名乃是天皇陛下的勇士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前段日子我听到一段传言，那欧阳云竟然说我们没了飞机、坦克、大炮什么都不是。我早就想不依靠这三样利器和他好好较量一番了，现在飞行中队不能出战，‘奇洛’又损失殆尽，我个人觉得这正是我军重新建立武威的时候。我要让那些自大的支那人知道，没有飞机、坦克、大炮，我们大日本帝国陆军照样能够打败他们，我们的天下第二强军之名并不是吹的。” 　　“是吗？”土肥原这次有意树威要一洗自己打仗门外汉的名号，微笑着说：“旅团长刚才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想问的是，你真的确定日落前可以打下文安吗？对面的支那军人或许战术素养和作战经验不如我们，可是从刚才他们对付‘奇洛’的那一手上，他们可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面对这样的敌人，旅团长准备付出多少天皇勇士的性命来战胜他们呢？” 　　土肥原说的是实情，回想起望远镜里看到的一幕，中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然后他反问道：“照机关长的意思，如果怕牺牲，那文安就不打了吗？” 　　“文安自然要打的，不过，我们并不一定非要打下文安。要知道，任丘政府现在控制的地方可不止一个文安……” 第189章 攻防（一） 　　中野心中一动。他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土肥原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可是，华北屯驻军和任丘政府接壤的地方便只有这文安，要想进攻文安以外的地方，那就得经过其它国军控制的地盘。他看着土肥原，轻声问：“听机关长的意思，难道我们可以从其它方向进攻任丘政府吗？” 　　土肥原笑了，他费尽心思不出这样的局，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学兵师的坚韧也给他这样的布局增加了分量——恍惚间就好像身上穿上了儒衫、头上戴了葛巾、手上拿了羽毛扇一般，他右手轻轻的一挥，故作高深的说：“经过本人的努力，29军的冯治安已经答应借路了。” 　　“雄县还是！？”中野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自诩为名将的将军，最讨厌的就是攻坚战，因为攻坚战虽然最能考验一个将军的带兵能力，可是却也限制了战术方面的运用，这样即使能够打赢，那也显得太平庸了。 　　“正是雄县。” 　　“机关长阁下！之前的无礼还请您多多原谅。”中野忽然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就变得对土肥原无比尊崇起来。 　　土肥原摆摆手，完全一副大将风范：“一切都是为了帝国的武运……”然后，将自己的布置说了出来。 　　中野听得连连点头，看待土肥原的目光又不一样了。等他说完了，中野说：“如此看来，雄县当是我军的主攻方向。机关长阁下，那苫米地四楼少将的104旅团也可以动动了。” 　　“不然，我刚从天津城里出来，那个张自忠假着演戏之名正在整训部队呢。张自忠的38师和学兵师一直走得很近，以防万一还是让104旅团留在原地的好，这样的话，即使张自忠捣鬼也可保我们后顾无忧。” 　　“在下知道了。”中野这个时候换了个人似的，开始完全用下属对待上级的语气神态和土肥原说话。 　　“虽然雄县是主攻方向，但是文安要是能够拿下来的话还是得拿下来。为了掩护河边部的行动，中野少将，贵部的进攻不得停息。” 　　“哈依！我这就下令高树嘉出击。” 　　三团的指挥部里，李铁书回前线去了，张镇和吉星文回了文安县城。张、吉二人提出，战后要各调拨一个营的老兵给三旅做种子，这多少缓和了李铁书的情绪，同时也遂了欧阳云的心思。把编制打散是他一直想做的，只是大战当前，他怕这样做会引起一些人的猜忌，故此才隐忍不发。现在张、吉二人主动提出来是再好不过了。 　　四个人分析了一番敌情，重新分了工，然后便各忙各的去了。一旅和二旅的不妨已经重新做了调整，除了各开过来一个整编团以加强文安的防守，一旅的其它部队都将调往雄县方向，由张镇亲自指挥。到目前为止，欧阳云还不知道冯治安和日本人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以防万一，雄县方向是一定要加强守备力量的。二旅的部队剩下的部队除了一个团留守任丘，还有一个团则将运动到大城方向。如果文安的外围一旦守不住，那么该团就将会借道天津外围运动到文安和天津的搭界处，以图对攻文部队形成包围…… 　　欧阳云躺在子弹箱上，点起一支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已经完全脱离了单纯的战争概念，和29军的关系，中央政府的态度，甚至美英苏等国的态度——这些因素纠缠在一起，他整理起来大有力不从心之感。 　　忽然外面传来了枪声，他吃了一惊，问侯在门口的刘哲良：“小鬼子又开始进攻了？” 　　“是。”刘哲良这话刚说完，三团的一个参谋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边大声喊道：“师座，小鬼子向我们的第二道防线发动进攻了。” 　　“扶我起来，望远镜！” 　　“师座，小心流弹。” 　　“给我钢盔！” 　　“师座……” 　　“少废话了，老子不会有事的！” 　　望远镜里，黄压压的鬼子兵跟在十几辆“豆战车”后面向三团的第二道防线发起了进攻。有点奇怪的是，这一次，高树嘉竟然没有呼叫炮兵协助。 　　“日本人敢称陆军天下第二，这话还真不是盖的。”欧阳云一边观察着一边说。 　　刘哲良和柳大楷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和欧阳云呆久了，听惯了他不把小鬼子当回事的话，现在从他嘴中猛然冒出这句话，倒也难怪他们吃惊了。 　　柳大楷问：“师座，您不是一直看不起小鬼子的吗，今天怎么？” 　　欧阳云把望远镜递给他：“你自己看看。” 　　柳大楷接过来，登高看了看，无语了。 　　十几辆“豆战车”打头，300多个小鬼子依靠着它们的掩护，排成整齐的队形分三拨跟在后面，没前进十几米，第一拨人马就会半蹲下朝着前方瞄准，放上一枪，以掩护后两拨人马上去；在队伍的两侧，各有一挺重机枪架了起来，重机枪旁边，各有四挺轻机枪。十挺机枪怒吼着，打得对面的学兵师战士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第一道战壕的边上，二三十个鬼子正在有条不紊的搭设着迫击炮…… 　　秋田联队这次担任首发进攻的是高树嘉大队被打残了的两个中队（108师团作为由第八师团的预备役部队新组建的师团，装备建制还不完整，故此秋田联队尚没有属于自己的炮排和机枪中队），在挑选首发进攻部队的时候，高树嘉问他的将佐们：“欧阳云说我们没有飞机、坦克、大炮什么也不是，你们觉得是这样吗？” 　　两个秋田联队下属的中队长站了出来，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由于冲在最前面，因此当李铁书组织排枪射击的时候伤亡最大，心中正恨得牙痒痒呢，闻言异口同声的说：“中佐阁下，我们不需要飞机、坦克、大炮，照样可以打败支那人！” 　　高树嘉点点头，对两人主动请战的风貌表示赞许，然后对所有将佐说：“今天我们就要让对面的支那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军，大家有信心吗？” 　　“有！” 　　稍后，高树嘉便让那两个主动请战的中队担任先锋，也不请求炮兵支援，直接下达了进攻命令。 　　李铁书回到二道战壕的时候，肖柄昆正在安排反坦克枪手撤往三道战壕。他这样布置是有道理的，如果射程太近的，反坦克枪的子弹获不到足够的加速度就无法洞穿装甲。二道战壕离第一道战壕间只有150米的距离，以“豆战车”最高40千米的速度，几秒钟就冲过来了。这种情况下，将反坦克枪手调往三道战壕无疑可以使之发挥更大的作用。 　　二道战壕里现在聚集了将近600人，李铁书回来以后，将600人一分为二，原二营的300人用于防守，一营和剩下的二营战士和团部警卫排人员则准备借机反击。 　　当小鬼子发起进攻的时候，除了隐藏在工事里的观察哨，其他人员在李铁书的严令下都将头缩在工事下边，抱着已经上膛的枪，或者扣着已经旋开盖的手榴弹，静静的等待着。 　　和欧阳云相比，李铁书作为和小鬼子打过多年叫道的老行伍，对鬼子兵的实力有着更清晰的了解。他认为欧阳云对于小鬼子的评价那是过度乐观了，别的不说，就说小鬼子的拼刺技术，长城抗战的时候，虽然29军的大刀曾经砍得鬼子不得不定制出“铁脖圈”这个透着可笑的物件来抵御，但在其它部队，一个鬼子兵可是敢单挑两个国军，甚至三四个国军的。学兵师自从郭彪来了以后，大刀成了必备装备，大刀砍杀术也是必学的，即使如此，李铁书还是有些担心，因为战场上真打到白刃战那会已经是战斗的尾声了，而在这热兵器时代是不可能靠冷兵器来决胜负。这就要看双方战士的基本素质了，就拿射击来说，欧阳云或许不太清楚，他李铁书却是明白得很，虽然学兵师为了迅速提高战士们的射击水平从不心疼弹药，但是双方的距离摆在那里，短时间之内是没法比的。正因为这样，在防守第一道防线的最关键时刻，他才会使出集体投弹和集体射击那样的战术。 　　日本人的单兵素质确实不错，这归功于他们健全的预备役体系和有些变态的训练手段，而与之相辅相成形成的训练结果是：鬼子兵普遍的冲劲有余但是应变不足。看着三拨鬼子有条不紊的交换着掩护前进，队形排得整整齐齐、密密集集的，李铁书就知道，已方并不是没有机会。 第190章 攻防（二） 　　考虑到学兵师反坦克武器的射程问题，高树嘉避近求远，“豆战车”在没有越过第一道战壕的时候就排好了阵型。刚才的一战是如此激励，使得战壕被打塌了好几处地方，这些地方稍微用泥土一填便成了“豆战车”跨越战壕的绝佳“跳板”。豆战车一开过战壕，担任首发任务的两个中队鬼子便排着队依次跟上。而他们的重武器则飞快的在早就勘察好的摆放下来，枪口或者炮口对准第二道战壕，不时放上两枪、开上几炮，以压制对方火力。 　　学兵师反坦克武器有限，从第一次大柳河镇战役开始便是集中起来使用。全师反坦克兵力共有三个排，每个排三十个人，十支反坦克枪。之前的战斗中被打坏了三支反坦克枪，剩下二十七支便是全部的反坦克力量了。 　　这一次，郭达亲自指挥反坦克作战，他带着反坦克枪手到了第三道战壕以后，立刻在三营早就布置好的工事里埋伏下来，枪口遥遥的指着那些“豆战车”，只待对方开进最佳射程内便进行反击。 　　150米的距离对于坦克来说实在太短了，“豆战车”油门一轰，眼看着才刚刚越过战壕，须臾间便已经突到了一二道战壕的中间地带。 　　就在高树嘉命令“豆战车”列队的间隙，郭达将备战工作做细致了，以排为单位，采用区域划分的死办法，二十七支反坦克枪已经早早的瞄好了自己的目标。 　　眼看着最佳时机到了，郭达手一挥刚刚下达自由射击命令，几乎与此同时，高树嘉也给迫击炮小队下达了射击命令。 　　如同学兵师重视屯驻军的战车中队一样，高树嘉也非常重视对方的反坦克部队。给战车队下达了进击命令以后，他便拿起望远镜开始寻找反坦克手的所在。当豆战车开进最佳射程的时候，学兵师的反坦克手们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有几组人（反坦克枪需要二人操作）为了达到更好的射击精度将身形露了出来。李铁书和郭达都没有想到的是，小鬼子方面除了放在战壕外、明处的迫击炮之外，联队部的迫击炮中队此时全部窝在战壕里，而他们预设的射击诸元正是最有可能隐藏反坦克枪手的第三道战壕。 　　300多米的距离要求迫击炮必须具备较小的射击角度，这样一来正好方便高树嘉隐藏自己的迫击炮中队。于是，几乎同一时间，当开在最前排的五辆“豆战车”被击中的时候，“嘘嘘”声中，几发迫击炮弹精确的朝郭达他们飞了过去。 　　“卧倒！”从炮弹破空的声音里听出了危险，郭达立刻下达了正确的指令，但还是迟了，三枚炮弹准确的击中了三支反坦克枪的隐藏工事。几声巨响之后，虽然反坦克手们做出了正确的卧倒姿势，但还是被炮弹的碎片击中，立刻倒地不起，而三支反坦克枪也被炸坏报废了。 　　“继续射击！就用我们的牺牲来换取小鬼子的坦克吧！”一个反坦克排的排长叫道，拉动枪栓顶上一颗子弹，然后瞄准一辆从爆炸的“豆战车”后面穿上来的“豆战车”扣动了扳机。 　　第二道战壕里，李铁书听着飞过头顶的炮弹破空声，脸色有些阴沉。“对面的小鬼子不简单。”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然后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了看被硝烟掩住稍许光芒的太阳，自语道：“有硬仗打也好，这样我们旅的新兵蛋子才可能快速的成长！” 　　他的几个警卫和勤务兵站在他身边，几个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竖起耳朵听着炮弹破空声，看来是随时准备为他挡弹片呢。 　　在他们这圈人周边，一些三营的新兵或白削着脸、或涨红着脸，双手用力的握住自己的枪，汗水早把他们的衣服汗湿了，可是他们浑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鬼子，虽然在训练的时候，在上心理辅导课的时候一个个口号喊得震天价响，但真正的来到战场上，他们还是紧张了，甚至有一些彷徨。 　　李铁书将大家的神情看在眼里，他听着不远处的马达声、枪炮声，忽然用力的喊道：“弟兄们，大家上心理辅导课的时候不是说要啥多少个多少个鬼子的吗？现在机会来了，怎么？怕了？” 　　“我们不怕！”“我们不怕！”“老子怕个逑！”……先是单独的轻轻的几声，接着是整齐的一声大吼。 　　战壕里本来有些沉闷、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改变了，而就在大家用言语宣泄自己紧张情绪的时候，李铁书忽然站了起来，大叫一声：“弟兄们，先投弹，然后打他娘的！打！” 　　“打！” 　　几十颗手榴弹飞出了战壕，接着又是几十颗，再接着，枪声响了起来…… 　　“又是这手？！”高树嘉在望远镜里看见两个支那军人刚刚露出头，已方的一梭子机枪子弹就扫了过去，镜头里溅起一片血花，纵然有钢盔的保护，那两个支那人还是立刻被射倒了，他嘴角一咧，冷笑着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他也不管在手榴弹的爆炸声里哀嚎着倒地、甚至飞上半空的手下，右手一挥叫道：“良木，开始吧！” 　　良木早等着这一刻了，他和高树嘉在这方面是有默契的——充作先锋的两个中队加战车队说是先锋，其实就是消耗敌人弹药和吸引对方火力的，而接下来由他们大队发起的集体冲锋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进攻。 　　黄压压的鬼子从战壕里冲了上去，在他们的前面，十几辆“豆战车”已经只剩下三辆。它们没有再往前冲，而是停在几辆报废的“豆战车”后面，以他们为掩护，充当起了炮兵和机枪兵的角色。 　　两个中队将近300个鬼子，发起冲锋的时候那情景还蔚为可观，现在却最少有一半已经倒在了地上。如果有心人细致的观察一下，不难发现一二道战壕间这样的特点，那就是地面实在太平整了，平整的让人怀疑是不是被专门整理过。 　　高树嘉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这也是他要先让两个中队的鬼子和战车队去淌水的原因。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尸体，平整的土地算是有了凹凸，接下来他们再发起进攻的时候，也就不需要面临毫无遮挡物的困境了。 　　鬼子的预置火力实在太猛了，李铁书带着负责防守的300多战士刚刚从战壕里将头探出来，机枪子弹便狂风暴雨一般泼洒过来。更可怕的是，小鬼子的射击精度非常变态——他的勤务兵在扔手榴弹之前抬头想侦查一下敌情，结果他的钢盔才冒出工事，一颗三八大盖的子弹飞来，穿透了钢盔，射进了他的额头。勤务兵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便倒下了。 　　“小黄！”李铁书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为黄毛报仇！”他的警卫员们嘶喊道，几个人猛的跳上了土墩，其中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整的一架轻机枪，抱着机枪朝对面猛烈的开火。 　　“下来！”李铁书急忙喊道，然而还是迟了。警卫员一梭子子弹还没有打完，胸口忽然迸出三个血洞，他慢慢的倒下了，手指依旧紧扣扳机。机枪枪口朝上，犹自喷射着子弹。 　　“不许冲动！”李铁书真的急了，他大声喊着，“大家互相掩护，阻击手先打鬼子机枪！” 　　阻击手是个新名词，因为欧阳云的坚持，学兵师每个排里至少都会配备两个阻击手。阻击手的待遇和狼牙、大刀的特种兵战士等同，而他们目前区别于一般士兵的标志是那一身有些花里胡哨的迷彩服和伪装。 　　叶开就是一个阻击手，学兵师目前的阻击手还没有配备搭档，因此不管正面战场上战况多么激励，他们总是一个人在战斗。 　　学兵师为了防守住文安，可谓下了血本，不仅不计成本的在大柳河镇黄叶子村以外修建了土丘和石涧，而且开挖了一条人工河。叶开这个时候就隐藏在二道战壕靠近土丘的最末端。他的脸上涂着树叶汁水和泥土混淆起来的涂料，身上是十几个树枝制作起来的伪装。任丘现在还没有玻璃厂，因此无法生产望远镜所需的镜片，叶开他们的枪上自然也没有办法安装瞄准镜了。不过，叶开他们也不太在乎这些。甚至在他们看来，不靠瞄准镜能够获得阻击手称号才是最值得骄傲的。 　　从第一道战壕撤下来之后，当别人还在吃饭的时候，叶开便已经和其他几个阻击手寻找最佳位置去了。李旅长已经说了，二道防线绝不允许再丢，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没有必要把自己拘束在战壕里，担心战后成仁或者被俘了。 　　阻击手既然享有和狼牙、大刀特种兵战士一样的待遇，欧阳云对他们的要求自然也与后者一样——尽可能的保存自己、杀伤敌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言放弃。欧阳云其实想直接的阐述为“不抛弃、不放弃”的，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这个时代的中国青年实在太纯了，他怕他们误会，到最后反而适得其反，反而误了他们的性命。 第191章 攻防（三） 　　冷静，聚精会神，三点一线，好的，就是那个机枪手了——叶开在心中自语着，中正式步枪的准星套上了那个正在疯狂的扣动着扳机的九二重机枪鬼子主射手的脑袋，右手食指轻轻一按，“啪”的一声，枪身一颤，他不管射击效果，立刻趴下来，左手飞快的拉动了枪栓。 　　两百米左右的位置上，那个鬼子射手脑袋瓜子忽然迸裂开来，然后整个人就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软塌塌的趴在了九二式重机枪的枪托上。 　　“八格！”鬼子副射手惊叫一声，惊惶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将主射手的尸体拉开，自己补了上去。然而，他的右手食指才扣住扳机，一颗子弹不着痕迹的飞来穿进了他的额头，他身子一晃，怪叫一声便倒了下去。 　　由于三团阻击手的优先照顾，鬼子的重机枪射手在战斗打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被击毙了四人。而豆战车在反坦克枪手的照顾下又几乎损失殆尽，使得秋田联队用以掩护大部队突进的重火力一下子就受到了遏制。高树嘉见多识广，立刻意识到对方阻击手的存在。没有了重火力的支援，对面的学兵师火力一下子变得凶猛起来，至少有六个点出现了轻机枪的身影。二道战壕全长不过四百米左右，六挺轻机枪加上二百多条步枪的射击，一幕弹雨很快笼罩在奉命突击的良木元大队面前。这一千多个鬼子已经全部站了起来进行密集冲锋，在如此密集的火力打击下，当场倒下了百余人，其他人不得不借助已经被摧毁的豆战车进行规避，虽然离学兵师阵地不过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一时却没办法再次发动冲锋。这个时候，阻击战术才刚刚被军事家关注，日本军队中此时并没有设置专门的阻击手，但是神枪手却早就存在了的。高树嘉手下就有一支八个人组成的神枪手小队。高树嘉皱着眉头对自己的副官下达了让神枪手找出对方的阻击手并加以消灭的命令，让迫击炮中队优先炮击对方的机枪火力点，然后下令良木元不计损失的发起冲锋，务必要通过那五十米的死亡地带，好给后面的132联队打开一条进攻的通道。 　　战斗一下子变得激烈起来，这个时候就能够体现出鬼子兵的凶悍了。良木元一声令下，本来进行规避或者卧倒对射的鬼子兵成小队的站了起来，不少人将头盔往地上一扔，操着三八大盖嗷嗷叫着就朝近在咫尺的战壕扑了上去。 　　“连长（排长、班长），鬼子冲上来了！”面对鬼子兵近在咫尺的凶恶嘴脸，二营不少新兵蛋子胆怯了，他们握枪的手颤抖起来，心中恐慌得要命，溃逃的心思一触即发。 　　李铁书敏感的发现了身边新战士的异样，他站起来大声喊道：“兄弟们，打呀！小鬼子送死来啦！” 　　“打！”他的警卫们跟着站了起来，口中发出怒吼的同时，枪口吐出火焰，枪声中，面对他们方向的几个鬼子哀嚎着倒了下去。 　　“二营的，是男人就跟着老子打鬼子！”肖柄昆也从土墩上直起身来，他的双手抱着一挺轻机枪，枪口喷射着火焰，枪口所指之处，几个鬼子被打成了马蜂窝，颤抖着摔倒在地上。 　　来往的枪声中，“嘘嘘”的炮弹破空声中，不时有战士中弹倒在战壕里，一颗刁钻的子弹击中了李铁书的右肩，他不管不顾，左手接过右手的勃朗宁，继续朝冲过来的鬼子射击着。 　　“李副师长和我们在一起，大家怕个逑，揍他狗娘养的！”一个班长怒吼着，驳壳枪侧翻，一梭子子弹射了出去。 　　“师座还在我们的指挥部里看着呢，大家可别丢了咱们三团的脸哪！”一个连长喊着，右手一甩，一刻手榴弹准确的投进几个鬼子中间，轰的一声，足有三个鬼子哀嚎着倒地甚至飞了起来。然后，他右手接过左手的枪，正要举枪射击，忽然身子一颤，一颗罪恶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口，他嘶喊着：“打……”一脸不甘的倒了下去。 　　“连长！”几个新兵嘶吼起来，他们不再纯粹的藏在工事后面打瞎枪，而是直起身，朝着向自己鬼嚎着扑过来的鬼子扣动了扳机。 　　秋田联队的集体冲锋打乱了李铁书的作战计划，他的两个警卫在一枚迫击炮弹砸过来的时候将他扑倒在地上，献出了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就在几个战士的惊呼声中，他从硝烟中站了起来，果断的发出命令，“一营，出击！” 　　鬼子来势太猛了，人数又远比已方为多，这种情况下一味的死守，最后肯定难免被对方突破防线进行白刃战，这种情况下，只有让原来用来反击的一营出击冲一冲了。如果能够借势将敌人的这次进攻打退去，那么还有机会将后面的三营掉上来。李铁书现在只希望后面的欧阳云也看见了战场上的这一幕，及时的调一个团的预备队上来。 　　“兄弟们，是我们洗刷耻辱的时候了，跟我冲！”肖柄昆大喊一声，换了一个弹夹跳上了工事。脚下踩着几个麻袋，他的枪口对着三十米之外的一群鬼子猛烈的扣动了扳机。在他的四周，一营的将士们踏着土墩跳上了战壕，不少人先是扔出几乎在手心中捏出汗的手榴弹，接着便举起了手中的枪。跑在最前面的几个，看见面对自己的鬼子开始哗啦哗啦的退着子弹，干脆将枪朝身上一背，甩手抽出了背上的大刀片子。 　　短兵相接，最血腥的白刃战就这么开始了。 　　成田隆也是高树嘉麾下神枪手小队的队长，作为一个挂少佐军衔的小队长，成田隆也自有值得骄傲之处。接到高树嘉的命令以后，他恭敬的“哈依”一声便朝着左边大二重机枪阵地猫腰摸了过去。 　　既然对面有支那人的神枪手，神枪手对战，最关键的一点便是隐蔽好自己，同时从对方有限的射击中发现对方的藏身之地，尽可能的以快枪解决之。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当自己的战友跳出战壕开始反击的时候，叶开为了尽可能的多射杀对方的机枪手，干脆从隐身的地方站了起来，直接抱着步枪依靠感觉对靠近自己这边的鬼子重机枪和迫击炮阵地进行压制射击。 　　在连队打活动靶的时候，两百米的距离上，叶开的最好成绩是十枪七中。而据说狼牙大队和大刀大队的阻击手是百发九十七中，百分之九十七的命中率，很恐怖的一个数据。叶开相信自己一年以后也可以做到——自己的训练时间毕竟太短了。 　　中正式一次装弹最多五发，站起来之前，叶开刚刚开枪打死一个鬼子炮手，站起来以后，他左手和右手以最快的速度配合着，拉栓、开枪，几乎没有瞄准，三颗子弹除了最后一枚打偏只击中了一个鬼子炮手的左肩，还有两枚子弹全部击中了鬼子的要害部位。他正要给那个负伤的鬼子补上一枪，忽然心头一颤升上来一团阴影。按照欧阳云所讲的，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对方哪个鬼子瞄上了，想也不想就朝前面倒了下去——还是迟了，没有听见明显的枪声（战场上枪声连发，根本没办法分清哪里来的子弹），他只觉得右耳一麻，接着是刺入骨髓的疼痛。扑倒在地上，他连续几个翻滚滚入早就观察好的隐身之地，以背着地，他轻轻的摸了摸右耳，忍着剧痛发现自己的右耳少了半个，他轻呼一口气叫声侥幸。 　　离叶开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是一营的一个阻击手邓择时。邓择时发现了叶开的意图以后，停止了打冷枪，开始观察起对面的情况，以防有人发现叶开打冷枪。 　　邓择时自知枪法没有叶开好，故此他优先照顾的是离自己比较近的火力点。将近一刻钟的时间里，他总共开了四枪，打死了三个“豆战车”上的鬼子机枪手，还击毙了一个估计是个小队长的鬼子军官。 　　当李铁书下达出击命令的时候，他改变了自己的目标，开始对那些拿着手枪或者指挥刀的鬼子军官下手。 　　杨小三撤到二线以后，很自然的被编到了一营，然后，随同肖柄昆他们发起了反冲锋。杨小三对小鬼子的拼刺技术、特点有一定的了解，被编入突击组以后，他将自己的几个手下叫到一起，如此这般的做了安排。 　　杨小三他们现在还有七个人，他让大刀使得最好的张厚德还有力气最大的张光荣和自己冲在最前面，然后让其他四人跟在后面。他们当前的三人只带大刀，其他四人则是端着步枪或者驳壳枪。七个人冲上战壕以后，纷飞的弹雨中，张厚德才直起腰来就被击中胸部不甘的倒了下去。 　　三八大盖的子弹穿透力太厉害了，胸口被穿了个洞眼见是不活了，张厚德嘴角沁出血来，他嘶哑着喉咙喊：“排长，帮我报仇！”然后，怒睁着双目就此没有了声息。 第192章 攻防（四） 　　“厚德！！”杨小三感觉到一股撕心的裂痛，双目圆睁，眼角撕裂，有血水涌进了他的眼眸里——眼前的一切便带上了一丝血红的色彩，乃至对面那十几个嗷嗷叫着冲过来的鬼子穿的衣服不是黄色的，倒也好像是红色的一般。十几个鬼子中，当头的两个子弹已经退尽，两个人极有默契的紧跑几步，几乎同时出左脚城弓步，双手持枪刺了过来，两柄明晃晃的刺刀闪着寒光奔杨小三的两肋而来。 　　杨小三第一次实战中使用大刀，本来心里还有点忐忑，但是战友的惨死却使他浑然忘记了害怕为何物。他双手紧挚着刀柄，刀尖朝下几乎杵在地上，两脚小碎步往前奔去，眼见刺刀离自己不过两尺距离，他双手忽然用力，刀背往上一个斜撩，碰上枪体，“呛啷”一声响，两柄枪都被他挑了起来。他这一下用力极大，所以刀势直到举过头顶才用老，“去死吧！”他怒吼一声，正要顺势下劈，身后传来两声枪响，当面的两个鬼子心口冒出一溅血花，其中一个用有点绕口的汉语骂道：“卑鄙的支那人！”口中喷出鲜血倒了下去。 　　“八格！”后面的小鬼子怒骂着围了上来。 　　“谁呀！”杨小三怒骂一声，浑然忘记了自己安排这样的阵型就是为了多杀伤鬼子的，很为到手的鬼子被抢了感到窝火。 　　没有人应声，张光荣此时已经冲到了前面，他手起刀落，用刀背磕飞了一杆步枪，顺势一拉，刀刃拖过一个鬼子的肩颈交合处，那个鬼子的颈动脉瞬间破了，血像泉水一样喷了出来。那个鬼子单手捂住颈部伤口，无助的倒了下去。 　　“我砍死了——”张光荣兴奋的叫了起来。他后面传来一声战友的提醒：“小心！”兴奋中的张光荣根本没发觉面临的危险，他的刀本能的收回，然后觉得肚子一痛，下半句话就被喷涌上来的鲜血给堵住了。 　　刺中他的鬼子眼中尽是狠厉神色，毫不手软的双手一抖，刺刀斜挑着从张光荣肚子里拽了出来，带出了一截肠子…… 　　“混账！”杨小三高声骂着，不管不顾的一刀砍了过去，径直将那个鬼子的右手连同半截枪体剁了下来。 　　他身后响起了枪声，一个正准备偷袭他的鬼子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几乎于此同时，一枚榴弹飞了过来，“轰”的一声响，杨小三猛然发现刚才还红艳艳的世界瞬间变成了漆黑，他仰面倒了下去。 　　“媚人留下，其他人上前线吧！三营全部上去！”一看到小鬼子摆出这样的阵势，欧阳云便下达了最正确的命令。对面的鬼子指挥官看来是准备孤注一掷了，那么仅凭伤亡过半的一营和二营是别想挡得住的，三营上去也只能顶一下，看来是时候把一团和二团全部调过来了。赶走了柳大楷、刘哲良他们，他让潘媚人扶着自己跳到电话机旁边，要了文安县城指挥部的电话。除了把一团、二团调上来，欧阳云现在最像调动的是狼牙。 　　狼牙本来的安排是要留着晚上破坏鬼子炮地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那还能等到晚上。 　　狼牙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壮大，除了随同楚天歌前往中马城的是个精英，现在还有三百多人。三百多人中有一百多人是新近才筛选出来的，还没有全面掌握特战手段，所以郭彪这一次只带了一百三十七个人过来。 　　欧阳云通过电话找到他的时候，郭彪正猫在一个安全岛里睡着午觉。不仅是他，除了执勤的一个小队，狼牙战士这个时候都在“呼啦呼啦”的。 　　值班的副队长管将将他叫醒的时候，郭彪还有点不开心，他咕哝道：“我才睡了半个小时。难道前面顶不住了？” 　　“是，师座让我们赶快上去。日本人那个秋田联队全部涌上来了。” 　　“啊！一个联队哪，这个土肥原还真是豪爽得厉害。战车部队被我们搞掉没有？” 　　“师座电话里没说，只限令我们二十分钟内必须赶到阵地。” 　　“二十分钟啊，那就没事！嗯，吹哨吧！” 　　三长两短的哨声响起来以后，两分钟之后，安全岛的所有房间全部空了。连同郭彪、管将在内，一百三十七个狼牙特种大队的将士整装队列在安全岛的小院子里。 　　郭彪一直在看着表，这时他从手表上将头抬了起来，大声说：“刚才师座来电话了，让我们上前线，看来小鬼子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嗯，再次检查一下装备，一分钟之后出发。” 　　十八分钟以后，一百多个身着迷彩服，戴着包有衬布、迷彩外套钢盔的狼牙士兵出现在交通壕里。狼牙的钢盔是欧阳云亲自设计和定制的，采用了和后世完全一样的结构，因此看起来分外养眼。 　　欧阳云等在三道战壕后面的交通壕里，看见当头的郭彪，他背靠着土壁倚住了。 　　不时有流弹从交通壕上方飞过，二道战壕和一道战壕之间兵不算大的土地上，到处是厮杀声和枪炮声。三百多个突击队员已经完全和小鬼子搅在了一起。如果没有奇迹的话，他们中将极少有人能够全身而退。事实情况是，如果不是欧阳云让潘媚人送信给李铁书，李铁书这时肯定带着余下的二营人马填上去了，那样的结果，不管这一战最后胜负如何，一营和二营整个建制肯定得拼光。 　　电话调来的三支人马中，一团的防地离战场最近，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营的兵力开进了那个绞肉机似的二道战壕里。剩下的两个营则完全脱离了自己的预备防地调到了附近的防空洞或者防炮洞里以应不时之需。而据木剑蝶派出的便衣侦察到的情况，土肥原这个时候正在准备将手中现有的一个联队压上来，中野那个家伙已经将指挥部搬到秋田联队后面了。 　　“从那里泅渡过去，干掉中野和他的指挥部，有可能的话活捉土肥原！”欧阳云简要的说着，指了指交通壕延伸过去的那条人工运河。那里的水草里停着几艘小船，是木剑蝶刚刚弄过来准备危难时刻接欧阳云撤离的。 　　“中野把指挥部搬到‘文1’阵地去了？”郭彪皱起了眉头。经过这段时间在狼牙的摸爬滚打，他很清楚狼牙最适合怎样的战斗。“文1”阵地上面光溜溜的毫无倚仗，他们要想攻打那里就无法发挥狼牙战士个人的良好素质，而只能当作一般部队打了。当然，一般部队是没办法悄无声息的泅渡过去的。 　　欧阳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如果不捣毁108师团的指挥中枢，那么今天这一仗是不可能轻易的结束的。最终学兵师即使能够打赢那也是惨胜，这种情况下，如果木剑蝶带回的情报都是真的，那肯定无力对抗南京方面和29军联合起来的瓜分企图。他看着郭彪坚定的说：“就赌这一把了！” 　　郭彪没有说话，郑重的点点头，他带领手下朝另外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战斗打到这个份上，不仅欧阳云没有想到，中野和土肥原也没有想到——学兵师的坚韧出乎了他的意料。土肥原经历过长城之战，因此他虽然知道学兵师厉害，心中的想法是：最多又是个29军吧？！熟料，竟然是比29军还硬的一块骨头。硬在哪里呢？装备要比那个时候的29军好许多，战术素养也高，比如刚才的那番反冲锋，这不是光有勇气就能够做出来的。其间的时机可谓把握得极好，早一点的话那次参加反冲锋的中国士兵将会成为靶子，迟一点的话，战斗将会发生在战壕里学兵师控制的地方，那样的话，秋田联队就完全占据主动了。土肥原作为一个战争门外汉都能够看出这一点，中野这个老行伍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于是，面对已方极大的伤亡，他不仅没有感到心疼让高树嘉先撤一撤，反而孤注一掷将海老明荣的132联队也押上上去。他希望看到的结果是，132联队将成为压垮学兵师这只骆驼的一捆巨大的稻草。 　　日军一个整编联队大约3800人，两个联队那就是8000人，赶得上学兵师的全部了。只是中野和土肥原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们面临的战场实在太小了，那么点大的地方一下子涌上去6000多人（108师团编制不完整，25旅团旅团部的炮兵、工兵、骑兵部队尚未到位），其所发挥的作用能有多大呢？ 　　中野作为一个老行伍其实应该清楚这一点，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次他竟然在这方面犯了如此大的一个错误。 　　“鬼子全体出动了！”二道战壕里，李铁书敏锐的察觉到了小鬼子的这一变化，然后他赶紧的压住了才冲过来的一团二营，没有让他们立刻跟着冲上去。 第193章 攻防（五） 　　跟在于学忠后面和小鬼子打过多年交道，李铁书太清楚自己的对手是什么货色了，他担心的是万一白刃战进入到难分彼此的阶段，小鬼子会不会来个部分敌我的一锅端。那样的话，因为鬼子人多，同样损耗的情况下可不是学兵师吃得消的。 　　学兵师的大刀战术遗传自29军，在郭彪的严格要求下（学兵师中第一批会使大刀的基本上都是郭彪的徒弟），学兵们基本上掌握了大刀战术的精髓。加上学兵师在枪支的运用上要比小鬼子灵活的多，不像对方那样非要按照步兵条列将子弹退完了才能进行白刃战，这种情况下，而且由于场地的原因，鬼子的人海战术根本体现不出来优势，因此白刃战对学兵师来说是有利的。 　　李铁书站在用来码工事的麻袋上，右手臂吊在胸前，左手提着勃朗宁，将将探出个头环视着战场。绕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是深深的触动了他——“狗日的吉星文、张镇！真应该让他们来看看这面前的一切！”他咬牙切齿的说着，对二团一营营长李有福说：“有福，一刻钟之后，如果小鬼子不进行炮击，你们就给我冲上去。” 　　李有福正踮着脚朝外张望着，他的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胆怯，闻言应声道：“要得！” 　　土肥原站在中野身边，放下望远镜，看着千米之外交错在一起的人影，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他看了看正在调整炮位的炮手们，对中野说：“是不是进行一轮炮击？” 　　中野瞪着他，先前的敬畏丝毫不见，称呼也变了，厉声问道：“机关长阁下，你是想让天皇的勇士们陪着卑贱的支那人玉碎吗？” 　　“你不觉得秋田联队前面的先锋已经顶不住了吗？” 　　中野一直紧紧的挚着望远镜，自然很清楚的看见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他咬牙切齿的说：“如果高树嘉是个合格的陆军士官毕业生，他这个时候应该将阵线收缩一下，先将前面的人马进行收拢，然后利用重武器消灭阵地上的支那人！” 　　高树嘉自然是个合格的陆军士官毕业生，他自然也看出了战场上的状况，可是，由于已方的神枪手在和对方的阻击手对阵中完全败了下来，使得已方的重火力完全被对方压制住，故此他根本不可能依赖其进行战术调整。 　　成田隆也经过短时间的观察，很快就发现了几个隐藏着的学兵师阻击手。当叶开冒冒然的露出身形，他立刻就地卧倒，瞄准、射击。第一枪没有击中，他立刻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对手，他挥挥手，招呼手下上来，下令道：“两个人一组互相掩护，一定要将支那人的神枪手全部击毙！” 　　神枪手小队经常在一起训练，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突入国军控制的地盘进行实弹射击，彼此之间早就有了默契。九个小鬼子神枪手齐声“哈依”一声，然后便两两散开，开始寻找理想的地方进行反阻击作战。 　　成田隆也的搭档是他的仙台老乡，名叫小鬼三郎。两个人先给对方检查一下枪支，然后便猫着腰往重机枪阵地旁边的一个被炸塌的防空洞跑去。 　　到了目的地之后，小鬼三郎先探出头来，前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明显的目标，他将头缩下去，朝成田隆也做了个手势。 　　成田点点头，小鬼便调整一个位置，然后光明正大的拒枪朝前方瞄准。与此同时，成田在离他十米左右的地方趴下来，摘掉头盔，用一把土洒到头上，然后慢慢的爬上战壕，将枪先伸出去，然后慢慢的露出了一张满是黄土的脸…… 　　当双方士兵纠缠在一起的时候，邓择时强忍住心头的兴奋，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举起枪，开始对出现在面前的鬼子军官进行“点名”。 　　“呯”，一个鬼子军官心口中弹，晃了两晃倒了下去；“呯”，又是一个……当邓择时开始朝第三个目标瞄准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一个名叫小鬼三郎的鬼子也正向他瞄准着。 　　“呯！”只有旁观者知道两个人几乎同时开了枪，两个人也几乎同时击中了自己的目标，不同的是，邓择时击中的依旧是一个鬼子小军官的心口，而他自己额头上则被开了一个洞——小鬼的枪法很准，子弹贴着钢盔飞进了他的额头，邓择时都没来得及发出声响便一头栽倒，转瞬便离开了这片硝烟滚滚的战场。 　　小鬼一枪中的，立刻将头缩了下去，心中忖道：这个支那人太蠢了，看来并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竟然连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么粗浅的道理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是，邓择时是为了多杀伤几个鬼子军官，好为战友们减轻一点压力这才一直没有挪窝。邓择时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他并不知道鬼子方面也有和自己一样的存在。 　　小鬼朝成田看了看，后者竖起大拇指，然后又摇摇头，意思是没发现盯住他的目标。小鬼会意的点头，又把头昂了起来，枪管也伸了出去，这一次，他对准了对面一管机枪后面的年轻脸庞。“又一个！”他狞笑着正欲扣动扳机，一阵风声之后，他只觉得脑门一痛，然后，整个世界便黑了下来。 　　叶开开枪了。邓择时的牺牲被他看在眼里，像一枚刺刀一样将他的心脏搅动起来，那种疼痛比之耳朵受伤不知道疼痛多少。深呼吸，缓解释放情绪，然后，他把一只眼睛凑到了掩体边上。小鬼才露出脑袋，他的枪便举了起来，稍后，几乎没有精确瞄准就扣动了扳机。 　　“八格！”看见搭档死在眼前，可是，却不知道哪里射来的子弹，成田狠狠的骂了一声，把脸压得更低了，眼睛里开始冒出一种近似于狼眸的狠厉神色。他可以肯定，开枪的一定是刚才那个逃过自己一枪的，这让他更加的兴奋和恼恨。他暗忖：“终于遇到对手了，好，那就让他领教一下秋田联队第一神枪手的厉害吧！” 　　两分钟之后，毫无征兆的又一个手下倒了下去，成田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几乎想跳出去大喊：“对方的支那人神枪手，有本事站出来决斗啊！” 　　叶开很快就发现了对面阻击手的存在，不仅是他，三团的其他阻击手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为短短五分钟之内，他们已经倒下了三个战友。当鬼子的重机枪又开始吼叫起来的时候，三团的阻击手们沉不住气了，先是一个名叫黄一发的阻击手击毙了一个重机枪射手，接着，叶开发现了瞄上了他的鬼子阻击手。叶开坚决的执行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行动准则，收起枪落又打死一个，然后，他进行了一段足有三十米的长距离匿行，又爬行了十米左右，将自己隐藏在一堆燃烧着的草丛后面。跳跃的火焰中，随着一个鬼子神枪手从一辆燃烧着的“豆战车”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叶开又是及时的一枪击中了对方，子弹直接穿透了对方的右眼掼入其脑部，那个对子哀嚎着倒了下去。 　　在发现叶开这个卑鄙的支那人之前，成田心中充满了挫败感。九个手下在十分钟之内倒下了六个，让他气得跳脚的是，他可以感觉出来至少有三个人是被同一个人击中的。那三个手下全部头部中弹，除了小鬼，其他两人都刚刚发现目标准备瞄准射击，可是就在这关键时候，他们却先成了人家的猎物。 　　如果不是一枚不长眼睛乱飞的迫击炮弹正好落在了叶开附近，成田估计还发现不了他。虽然叶开第一时间选择了正确的方向卧倒，一枚弹片还是击中了他，而且无巧不巧的击中了他的屁股。这样一来，他的灵活性受到影响，再换地方的时候便露出了身形。 　　这一次被他击中的鬼子神枪手就在成田的前面，成田很方便的观察到了子弹飞来的方向。子弹击中了他手下的鼻子，在其脸部造成了一个大洞。成田眯起眼睛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个撅着的屁股。 　　“是他！”他几乎叫了起来，双手很灵巧的一摆弄，枪上的准星便将那半个撅着的屁股罩住了。然而，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那个屁股却又消失了，然后在左边的一个弹坑旁边一闪——“跑那里去了！”成田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他做个深呼吸，开始平心静气的瞄准，只等着对方冒出头来。 　　叶开这次选择藏身的地方离一线战场很近，前面不过五十米的地方就有十几个战友正在和二十几个鬼子拼着刺刀。这情景让他看得难受——那二十几个枪里没有子弹的鬼子在他眼中就好像二十几头待宰的大肥猪一样。现在这些肥猪很猖狂，他们正在把自己的战友、自己的兄弟往地狱里逼，这种情况下，他能无动于衷吗？ 第194章 变数 　　叶开想都没有想，抬手朝一个正在准备将刺刀捅进自己战友的鬼子脑门上开了一枪。那鬼子哀嚎一声倒了下去，于此同时，叶开清晰的听见了一声枪响——是的，他听见了射向自己的枪声，在如此斑驳嘈杂的环境下，当四周还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的时候，他听见了成田开向自己的枪声—— 　　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周围发生的一切好像一下子慢了下来，叶开以为自己要死了！他仰面倒了下去，自我感觉好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他大口的喘着气，稍后，预料中的黑暗没有来临，他的左手本能的往创处摸去，摸到一枚坚硬的金属物质，他笑了。 　　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了，这一枚要命的子弹虽然如其主人所愿击中了他的心口，可是他的心口却正好挂着那枚“鸣镝”勋章。 　　这勋章是他第一次参加阻击手比武时得的，据说是欧阳云亲自设计的，一个中空的箭头，全钢质结构。当时，面对周围人热切的羡慕眼神，他曾经开玩笑说：“我宁愿要一枚袁大头。”现在呢，他却感觉这“鸣镝”勋章实在是太可爱了。衣服那里破了个洞，撩开，可以清晰的看见就在自己心脏的地方烙下了一个烧焦的箭头痕迹——三八子弹的穿透力还真不是盖的。“没想到小鬼子中也有这样的好手，应该不低于自己‘鸣镝’级别吧？”叶开这样想着，就第一个翻滚，然后在一片烟幕中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要找出这个偷袭他的鬼子，要用“鸣镝”赋予他的第二次生命干掉对方！ 　　成田一枪中的，嘴角泛起一抹透着冷酷的笑容。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对方是个有经验的枪手，他给自己的机会一秒钟都不到，如果不能抓住他开枪的机会瞄准射击，天知道这个狡猾的支那枪手又会躲到哪个地方去。“可惜没能和他进行一与一的决斗！”他这样暗忖着，朝仅余的几个手下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顺势一挥，几个人便往另外一个方向摸去。 　　作为阻击手，双方混战的时候可以说满眼都是机会，但是作为有点级别的，自然不屑招呼那些小兵小虾。成田听说过美国内战时候那个夏普少校的故事，在他心中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要像夏普一样凭借极少数的人手扭转一场战斗的胜负结果。因此，学兵师的奋勇顽抗在他看来是好事，这样他才有机会一枪扭转战局。在打死对方那个最厉害的神枪手后，他现在的目标是学兵师在战场上的最高指挥官！ 　　李铁书不知道已经有人瞄上了自己，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来的老行伍，陪伴着于学忠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艰难险阻的场面，眼前的这一仗在他眼中与以前经历过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身边有几个警卫员罩着，他站在几个垒起来的子弹箱上，沉着的指挥者。 　　日本人没有如他预料中的那样不管不顾的开炮，双方的士兵交织在一起进行着白刃战，不时的有一颗流弹飞过他的头顶，他根本没心思去想它会不会长了眼睛打到自己。 　　李有福已经带着手下冲上去了，战事越乱对学兵师越有好处，已方人少吗，而且白刃战又有专克对方刺刀的大刀战术。三团的新兵蛋子经过刚开始的胆怯、手生以后，砍倒个把鬼子或者看见战友砍倒个把鬼子之后，便变得豪放起来。有经验的老兵开始专门剁对方脑袋了，这使得鬼子的士气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不少鬼子开始退了。小鬼子不怕死，但是却怕死后不容于他们所谓的“天照大神”——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本来就有顺势把一道战壕夺回来的想法，现在局势发展成这样自然是李铁书乐意见到的。 　　成田不管不顾身边战友们异常的表现，这些天皇的武士竟然怕了一把大刀，他终于发现了人群中那个鹤立鸡群的人物，于是，神枪手该有的小心谨慎全部被求功欲盖住了。他选择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举起了自己的步枪——枪才举起来就感觉不对，好像是右眼皮跳了一下，他不自觉的往右方看去，便看见了叶开有点酷酷的笑容。 　　“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鬼！”这是他的第一想法，也是他的最后想法，因为那管指着自己的枪枪口喷出一抹微弱的火光，稍后，他的脑壳便针刺一般的巨疼起来。稍后，没有稍后了，叶开的枪下很少有人能够逃脱的。 　　“八格！怎么回事？！”土肥原问中野！中野白削着脸却不知道问谁。高树嘉是他的心腹爱将哪，秋田联队也是一支老资格的部队了，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老兵，可是，他们竟然在和学兵师的白刃战中败了，难道学兵师中都是29军的老兵吗？！要不然他们的大刀怎么使得如此虎虎生风？！ 　　忽然，从天津方向传来几声猛烈的爆炸，稍后，爆豆般的枪声响了起来，土肥原楞了一下，本因为气愤变得通红的脸一下子也苍白如霜。 　　中野一惊：“哪里来的枪声？天津？难道是张自忠？！” 　　酒屋纯子骑着马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她的鞭子肆虐在马的屁股上，愣是将一匹蛮英俊乖巧的马儿赶得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 　　“怎么回事？”土肥原远远的问她。 　　“屯驻军宪兵大队打死了一名38军的士兵，38师把租借围起来了，他们限令河边少将半个小时之内交出凶手，现在好像已经打起来了！” 　　“河边正三这个混蛋！”中野气得跳脚大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土肥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反而冷静下来，他说：“不是河边的问题，上午开来这里的时候看见38师在挖战壕、备工事我就觉得不对了，现在看来张自忠和欧阳云早就有了默契。欧阳云设计出了一种自动步枪和一种通用机枪，任丘兵工厂制造出来的第一批枪就送给了38师。我们一直在天津和文安交界的地方堵截，但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今天早上，有一队便衣发现了问题，结果你们知道了……” 　　“自动步枪？38师装备了自动步枪？！”中野脸色变了。他不是自大狂更不是傻子，清楚自动步枪意味着什么。 　　“撤吧！晚一步的话，张疯子肯定会堵住我们的退路！那样的话，今天这场战事可就无法善了了，你知道的冈田内阁一直想限制我们军人的权力。” 　　中野沉默不语。 　　土肥原叹了口气，朝文安方向望了望说：“可惜了，冈田启介的袖珍内阁即使知道任丘有石油也会假装不信的。中野，我有一种危机感。我们本来以为利器的飞机、坦克、大炮好像不是攻无不克了！” 　　中野深深的看了土肥原一眼，此刻，他真正的对其心服了，故此鞠躬道：“指挥长，请下令吧！” 　　土肥原挥挥手，“撤退吧！” 　　当天晚上，38师司令部，张自忠带着几个心腹围着王小东的遗体脱帽为其默哀。王小东就是那个被日本宪兵打死的38师士兵。除了在座的，没有人知道王小东其实是自己求死的。38师对外公称今天下午将举行军事演习，王小东作为普通一兵，在日租界附近和日本宪兵发生了纠葛。之后，他竟然端起枪向对方瞄准，而他的枪中，装的是空包弹。 　　张自忠治下极严，同时却又爱兵如子，正因为此，38师才能凝聚出强大的战力。他现在的脸色很差，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愣愣的看着王小东的遗容，他的牙关抖动着，良久，双眼一闭，两颗浑浊的泪水淌下面颊。睁开眼睛他嘶声道：“小东，一路走好，你放心好了，你的老母从今之后由我孝顺，你的小妹我将会让他就读北平最好的学校！” 　　“师长，我们这么做值得吗？”一一二旅旅长黄维纲问道。38师中，黄维纲算是亲冯治安一派的，在他心目中，欧阳云不管多好总是个外人。而日本人这次对学兵师大动干戈，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冯治安在其中起了一定的作用。 　　张自忠眼神一凛，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维纲这是什么话？学兵师怎么说都是我们中国人的军队，况且欧阳师长又对我们如此义气，怎么？我们难道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卖国贼吗？！” 　　“师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用一个兄弟的性命来换得一个要挟借口有点……” 　　“你不要说了。这事算我对不起小东，可是，谁叫我们底子没人家厚呢？要是让我们安心的发展个几年，到时候枪炮齐全，小鬼子就是来再多的军队咱们也不会怕他，可是现在——哎！” 第195章 仗后后遗症（一） 　　小鬼子的撤退在李铁书等人看来可以说是毫无征兆，当对方开始有条不紊的后退，并且布置相当的火力进行掩护的时候，李铁书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没有趁势追击，而是将已经打残了的三团一营和跟上去的二团一营部队全部拉了回来。所谓反常必妖，他以为小鬼子是针对目前形势调整策略呢，不由有点小小的佩服对方的指挥官。如果任由场上这种形势发展下去，等学兵师的生力军打顺了手，那么小鬼子的溃败将是难免的。 　　29军的大刀再次发威，不同的这一次握着它们的是学兵师。 　　“副师长，鬼子好像要逃。”率先发现鬼子撤退的是被战友架着的杨小三。这小子命够大，榴弹在他身上只留下了几个印记，愣是没能将他带进鬼门关。当然，这很大方面要依赖于他想出来的那个小阵势。 　　李铁书举起了望远镜，然后叹了口气：“可惜了！” 　　“可惜？我看应该感到幸运才对！”听见李铁书这样的感慨，欧阳云一反常态低调的作出了如此的感悟。 　　“奇怪了，小鬼子怎么毫无声色的就撤了？”郁闷的方强说，没有捞到仗打，他的心里很是不爽。 　　“方强，你们把三团换下来吧，铁书，伤亡数字出来了吗？” 　　李铁书难过的摇摇头：“正在统计中，肯定很惨。” 　　“把我抬回文安吧，铁书你也赶快过来，我们有必要开个会讨论下下一步行动方案。小鬼子不知道搞什么鬼，希望他们不是战术撤退。” 　　晚上，等木剑蝶联系上天津城里的狐瞳队员，张自忠和王小东的事情传到欧阳云等人耳中，他们这才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欧阳云甚至在心里暗呼了一声侥幸。 　　这一次发生在伪屯驻军和学兵师之间的战争，楞要分出输赢的话，从伤亡来看，学兵师输了。当后来得知土肥原接下来的安排，欧阳、李、吉、张四个学兵师大佬无不吃了一惊，暗暗的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土肥原真有一个旅团的部队进攻雄县的话，那么任丘这次一定是保不住了。如果不是张自忠关键时候仗义出手，那么…… 　　是役，学兵师总共战死四百三十七人，伤六百余人，三团的建制完全打散了，连长以上军官就阵亡了六人。而据小鬼子统计出来的数字，108师团死亡不足一百，伤三百多。 　　“日本人还真能吹。”从报纸上得知这个数据，柳大楷不屑一顾的说。 　　欧阳云却没有做声，一直最看不起日本人的他第一次没有再视对方如草芥，而是将其当作对手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回。 　　日本人这次死亡数应该在三百人左右，受伤的当也有这么多，如果算上其损耗的坦克和飞机，那么这一仗应该是学兵师打赢了。可是108师团并不是日本的常备师团，也就是并不算精锐部队，可是这一仗却打得如此惨法。如果不是他和李铁书亲自在前面指挥、坐镇，天知道三团和肖柄昆顶不顶得住。小鬼子的战术素养很高啊，白刃战的时候如果不是有专门针对其的大刀片子，那么这一仗会是怎样的结果委实难料。看来军队的训练工作还得抓紧，再就是先进武器装备必须尽快落实。日本人这次只出动了为数不多的飞机、坦克，而且其大炮数量离标准配置也差了许多。显然，108师团也是刚刚组建起来的…… 　　战斗结束以后，欧阳云、李铁书就和杨小三他们一起被送进了野战医院，现在，除了姜树人、张镇等人，其他人都见不到他了。 　　潘媚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她身后则是拿着一架相机的梅岚书。 　　“师座，梅记者非要采访你。”潘媚人说着话脸便红了。 　　梅岚书以很快的速度走到了欧阳云的病床边，很有经验的看了看床头的病号卡，然后笑道：“骨头没事啊，那就好。” 　　欧阳云笑了：“多谢美女大记者关心。” 　　梅岚书斜睨他一眼，她算是少数几个不怕他的人之一。她说：“小长官，这一次学兵师打得漂亮哪，哎，你应该到外面看看的，现在整个任丘都乐疯了，大家都在说只要有你和学兵师在，大家就不用再怕日本人了。” 　　在文安，因为一系列的利民政策还没有全部铺开，因此学兵师的威信和民心只局限于很小的那部分。而在任丘，大家体会到了任丘政府和学兵师的好，开始从心里把学兵师当作自己的部队了。现在自己的部队打跑了日本人，任丘人民顿觉欢欣鼓舞，在几个社团的策划下，举行了声势颇隆的庆祝活动。 　　欧阳云轻轻的叹了口气，苦笑着。 　　“你不高兴哪？担心伤情吗？” 　　潘媚人心中暗忖这哪是采访，倒像是来拉家常的，不过她并没有感到不快，说：“他一定是想起牺牲的战士了。” 　　梅岚书闻言面容一整，半响说：“任丘人民会记住他们的。为国战死，他们九泉之下一定会瞑目的。” 　　“那要看我们能不能保住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成果。” 　　“哟，梅记者也在哪？”这时，姜树人和范旭东走了进来。 　　众人打过招呼，梅岚书见姜树人脸色不太好，问道：“你们有公事要谈的吧？” 　　姜树人点了点头。 　　梅岚书便拉起潘媚人的手往外走，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潘媚人却不肯走，说：“姜财长，师座现在还是病人，需要休息。” 　　姜树人勉强的笑笑，说：“我知道的，一刻钟总没事吧？” 　　潘媚人看了欧阳云一眼，见他微笑着朝自己点点头，于是随梅岚书轻轻的走了出去。 　　姜树人现在是任丘自治政府的财务总长，负责一应财务上的事情，而范旭东则是工商总长。等两个女孩子和柳大楷他们走了出去，姜树人把门带上，转身皱起眉头说：“欧阳，这次给死难士兵的抚恤是不是太高了？” 第196章 仗后后遗症（二） 　　欧阳云闻言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尖声道：“高了？人家可是连命都没有了！” 　　“你别激动，我先把任丘现在的财务情况向你汇报一下吧。我先说说我们的收入，任丘的收入有三大块：田赋、商业税、关税。因为要进行土改，田赋不仅没有收入，还要提供大量的贷款；商业方面，头一个月收入还不错，可是自从中央政府和29军开始打压我们，现在不少商人都持观望态度，因此商业税收不仅没有增加，而且还开始大幅度的减少，前几天的这一仗，虽然我们打退了日本人，可是现在商人们开始怀疑这战士前兆，许多本准备进行投资的都开始等待、观望，我估计这个月的税收还要减少；关税，哎，提起这个我就气愤，你我说起来都是29军过来的，可是不知道冯治安是怎么想的，竟然，竟然禁止北平的货物流入我方，而且对我们销往北平的货物提高征税标准……” 　　这段时间忙着应付日本人的威胁，欧阳云一直没时间来理这些事，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道歉道：“姜兄，对不起，我并不知道。” 　　姜树人摆摆手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理解你要调高抚恤金的意思。按道理说，人家把命都献上了，我们是不该计较钱的，可是得考虑实际情况是不？”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 　　“不连盘尼西林的收入的话，还有三十万元左右。” 　　“什么，才这么一点！”欧阳云一惊，不自觉的便直起腰来，结果碰到了伤处，“哎哟”一声喊起疼来。 　　“怎么了，怎么了？”潘媚人闻言便和梅岚书跑了进来。 　　欧阳云有点不好意思，他这咋咋呼呼的脾气一直改不了，其实并不是疼得非要大声喊出来的。他说：“没事没事。” 　　潘媚人还不放心，追着问：“真没事？”然后便要上前查看创口。梅岚书站在门口看着她，表情有一点点奇怪。 　　范旭东同样是怪异的表情，他或者在想，怎么“抗日双雄”竟然也会如此怕疼，如此没担待？ 　　姜树人却是见怪不怪了，看见范旭东脸上的表情，他说：“他就是这样，你接触多了就知道了。” 　　范旭东“唔”了一声。 　　将两个女孩子赶了出去，欧阳云说：“我记得第一个月不是有一百多万的嘛？！” 　　姜树人早知道他会这么问，开始报数字：“学兵师现在总共有两万四千余人，士兵每人每月两块大洋，副班长两块半，班长三块，副排长三块半，排长四块……” 　　欧阳云苦起脸，他对数字一直敏感，问道：“你直接报总数吧。” 　　“好，兵饷每个月要支出六万块左右，伙食费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弹药等费用是十五万块左右，公务员这块是四万块，可是我们上个月才收入三万多块。没错，我们刚开始通过预售股份等手段是弄到不少钱，可是，你知道打仗的费用吗？大柳河镇战役一仗就打掉了三十多万……关键是这抚恤费实在太高了，每一个人是三百块大洋，一百个人就得三万，再加上要养其老小，这又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欧阳云只听得头都大了，他想了想说：“能不能先将盘尼西林的钱支出来垫上？” 　　姜树人还没说话，范旭东说道：“欧阳主任，我建议不要这样，盘尼西林的钱不是要投入军工的吗？我虽然没有上战场，但是却也看出来了，我们要想护住自己的地盘，有两样东西是绝对不能动其根本的。一是民心，其次就是军工。” 　　姜树人点点头说：“是这个理！” 　　“那怎么办？抚恤金已经开了先例，现在再想降低是断断不能的，别的不说，军队这一关就别想过得了。就是李铁书他们体恤能够通过，但是军心呢？这样一来再有战事谁还愿意拼命？！” 　　姜树人看着欧阳云的吐沫星子都飞了出来，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然后看着范旭东说：“范老，你看，别看这小子平时比谁都好说话，但是动到他的心尖尖上，那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 　　范旭东笑了，接口道：“我有个办法。不需要降低标准，同时又不会让我们不堪重负。” 　　欧阳云一喜，看着他问：“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我们学兵师的兵员应该主要来自农村吧，我的办法就是，用土地和农具以及劳力抵价。” 　　“请说详细一点。”土地和农具好理解，欧阳云也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但是对于劳力却有点想不通。 　　“土地和农具折价送给他们，劳力么，主要是考虑到烈士家基本上缺乏劳力，所以呀，我们可以帮他们种地。反正，我们学兵师有的是人。” 　　范旭东自以为这个点子是不错的，可惜他不知道欧阳云作为后世人，听多了关于人民军队帮人民抢收粮食的故事，故此是不可能同意将士兵劳动力作价出售的。他说：“土地和农具这主意不错，不过劳力据算了，作为战友，帮助其家属种地不算什么，怎么可以收费呢？” 　　范旭东看了姜树人一眼说道：“出卖劳力很正常啊！” 　　“那要看是什么人以什么方式，好了，抚恤金的事情就这么说吧。有个前提，征求一下烈士家属的意见，如果人家不想搬来任丘，那我们绝对不勉强。” 　　姜树人笑了：“怎么可能勉强，我们反正要接过来上养老下扶幼的。” 　　欧阳云想了想觉得也是，就问：“那城市户口的兵怎么办呢？嗯，有了，给他们商铺怎么样？我们师团的建筑公司不是刚刚在新城开建了一大片的商铺吗？鼓励烈士家属经营商铺，给他们政策扶持！” 　　姜、范二人倒没想到这一点，而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两人对望一眼，范旭东笑道：“咱们的小长官实在聪明，真是一点就透。” 　　欧阳云有些不好意思，解决了抚恤金的问题他心情晴朗许多，笑着问他：“范总长，你来这里不会就为这事吧？那我可得替死难的弟兄多谢谢你了！”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我们应该拥有自己的银行了。” 　　“你要开银行吗？” 　　范旭东摇摇头：“不是我开，是我们政府开，当然，我们同时鼓励私人开办银行。” 　　“很好的建议！不过，这方面我一点都不懂，嗯，那就要你们费心了！”欧阳云说着看了看他们，目光特别在范旭东脸上停留了一下，暗忖现在看来，范旭东应该是真的把自己当作任丘一份子了。 第三卷 抗日学兵军 第197章 赵登禹（一） 　　一只误入历史长河的小蝴蝶究竟能改变些什么呢？这或许是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 　　后来被载入那个时空中国史册的“文安之战”只打了一天，这多少出乎一些人的预料；或者，他们是失望的情绪更多一些吧！学兵师这棵幼苗捱过了一次狂风暴雨，现在，她看起来茁壮了许多！ 　　29军的大刀再次挥舞起来，不同的是一而三，冯治安、张自忠还有赵登禹，他们成了绝对的主角。学兵师就好像一只待宰的肥羊，好在三把大刀有两把是帮忙遮风挡雨的，不然的话，现在的任丘或许真的成了一盘任人鱼肉的肥羊肉。 　　29军的几个实权人物中，欧阳云和赵登禹打交道最少，据说他和冯治安走得很近，关系很铁。得知132师也开始调兵遣将，赵登禹还亲自带队，欧阳云心中难免揣揣，暗忖即使过了小鬼子这一关，看来还是难免被鱼肉。一度在奋起反抗和束手就擒之间徘徊，不知道究竟该选择怎样的道路。没想到132师竟然是站在自己一边的，赵登禹这番调动竟然是帮自己看护后门呢。 　　赵登禹的大刀使得极棒，带兵造诣上也颇得冯玉祥的真传。事实上，29军因为出身于西北军的缘故，故现在的团长以上级别的军官都非泛泛之辈。正因为此，当七七事变，北平沦陷之后，张自忠和冯治安才能独当一面，在以后的抗战乃至解放战争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而赵登禹、佟麟阁如果没有战死，想来一定也会有一番作为。 　　赵登禹典型的山东汉子，脾气很直，恩怨分明。因为曾经在冯治安手下呆过，而且得其培养方才有出头之日，故此他对冯治安一直相当的敬畏。正因为这样，当冯治安孤身回到29军，他才会心甘情愿的让出37师师长一职而退为旅长。 　　132师的防地本在任丘一带，因为欧阳云的横空出现，他们现在移防到了邯郸一带。1935年的河北局势有点混乱，就在29军进入平津之后，国民政府任命的河北省政府主席还是薛岳。不过随着29军大军开入河北境内，手中只有少量警备部队的薛岳实际上已经被架空了。而薛岳兵没有因此不满，反而很自觉的让出了省政府一职。 　　赵登禹驻防邯郸一带之后，依旧密切关注着平津局势。刘汝明和冯治安决定要对学兵师下手之后，冯治安曾经打电话照会过他。在冯治安想来，赵登禹不仅是自己的好弟兄，还是自己的老部下，现在自己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赵登禹一定会拍马跟上的。这一次他却失算了。赵登禹经历过中原之战以后，对窝里斗早就反感得要命。冯治安打电话给他，当面他不好拒绝，却也给出了明确的答复，决定不掺和这事。而当得知日本人竟然插了一脚进来，已经陈兵文安的大柳河镇，第一次，他怀疑起冯治安的人格来。他对身边的亲信说：“老长官这次可真的想差了，自己人闹矛盾把日本人搅进来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日本人是豺狼习性吗？不行，我得劝劝他。” 　　赵登禹在电话里刚刚对冯治安说出自己的疑惑，还没开始劝诫呢，冯治安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发作了：“登禹，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29军一员么？还是欧阳云也给你们什么好处了？老张不过得了几挺机枪，现在就开始千方百计的维护他。你呢？你不会也和老张一样想袒护这个毛头小子么？登禹，你我的关系和老张不同，所以我得说说你。你知道的，我们带兵的最怕什么？军心散了。欧阳云搞其它什么我不管，可是他那个土改明显的搬自老共的那一套！这样绝对不行，你手下想来应该也有人在任丘有地产吧！你想想，土地被共产了，那你那些手下还能安心带兵么？……登禹，你不会不顾我们多年的交情，反过来去帮一个外人吧？！” 　　赵登禹当场就被噎住了，半晌道：“老长官，我一直敬您畏您，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因为您身处乱世而心不乱，始终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我赵登禹没什么文化。但是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和日本人合作对付自己同胞，这种事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我建议您也不要去做，我们西北军的最重视荣誉，我想您也不希望某一天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汉——”“奸”字还没出口，冯治安那边已经气得不行。赵登禹这番话实在太打击人了，或者应该说我们的赵大师长虽然兵带的不错，可是说话的水平还有所欠缺。 　　“赵登禹！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我冯治安会是汉奸吗？我要真想做汉奸，现在河北和察哈尔两省省长都是我了……”话说到这里，冯治安重重的将电话挂断了——他说漏嘴了，竟然将土肥原为拉拢他开出来的条件给说了出来。 　　其时刘汝明正好在他身边，挂了电话，他气嘘嘘的对刘汝明说：“这个赵登禹八成和老张一样已经被欧阳云给拉拢了！嗯，看来这小子是非除不可了！” 　　正是赵登禹的这个电话坚定了冯治安要出兵任丘的决心！ 　　赵登禹握着话筒却楞住了，他有点想不通，怎么才个把月不见，老长官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想起上次见面，大家还在讨论如何对付日本人可能的染指华北的行动呢，现在——他想起最近刚刚传过来的有关冯治安要取宋军长而代之的传闻，暗忖道：难道就因为想当29军军长吗？可是这么一来，他的行径真的和汉奸没有区别哪！不行，关键时候我得拉他一把，或许他只是一时昏了头脑吧！ 　　赵登禹是真的为自己这个老长官着想，因此分外热情的关注任丘局势，当得知37师的调动意图，他便也将132师调动了相关区域，扬言：如果学兵师不能保家卫国，那作为中国军队的一份子，132师将会义不容辞的出兵任丘境内，务必要把日本鬼子赶出去！ 第198章 赵登禹（二） 　　狐瞳在木剑蝶的辛苦经营下，在37师、132师、乃至38师等都发展了几个关键的“线人”。赵登禹的言行传进欧阳云的耳朵里，战后，他在病房里和吉星文谈到此事，便有心让其代自己跑一趟，去面谢赵登禹，作为谢礼，将任丘最近刚刚生产出来的近300支“卫青”和50挺“去病”及近五万发子弹相赠。 　　然而，谁也想不到的是，这送上门来的肥肉赵登禹竟然没要，而且，好像为了避嫌，他刻意的让吉星文带话给欧阳云：132师这次兵没有帮他，只是同为中国人，不甘国土沦陷，故，如果学兵师丢了自己的辖区，那么他们就会从日本人手中拿回来。 　　这话很耐人寻味，因为万一学兵师失败的话，赵登禹并没有提到将夺回来的国土归还的意思，倒好象是大鱼吃小鱼了。吉星文对赵登禹很了解，回来转告完这句话笑着说：“要说29军中谁是坚决的抗日份子，两个人可以一说，第一个是佟麟阁，再就是赵登禹了。赵师长带兵极严，而且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这一点师座可以放心。” 　　欧阳云对赵登禹的了解从军史课上开始，然后是从电脑上查到的资料。他笑道：“这么说我们又多了一个战友！好事啊，加上张师长，呵呵，我们已经形成稳定的铁三角了。” 　　他被抬到医院以后，一接受完包扎处理就给张自忠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不仅诚挚的表达了谢意和敬仰，同时提出能不能由任丘政府将牺牲的那位38师战士的家属接到任丘来，因为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为任丘牺牲的。 　　张自忠同意了他这个要求，其它话也没多说，只强调了一点：大炮，38师要想守住塘沽、守住天津，就必须有足够的大炮！不仅要岸防炮、野战炮，还需要高炮，反坦克炮。 　　大炮其实只要等到大口径的铣床就可以生产出来，可是“华阳轮”还在大海上飘着，要不是木剑蝶通过渔船给他们送补给，估计现在已经回到上海然后被日本人或者国民政府直接收了。 　　“大炮会有的，张师长，您就尽管将岸基防线布置下去吧！” 　　“好的，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对了，这批炮我们会给钱的。” 　　张自忠撩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握着话筒，欧阳云却陷入了感动！张自忠竟然算出来学兵师现在缺钱！ 　　大腿受伤很不好受，天天躺在床上，又是这热的天，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快捂馊了。潘媚人很体贴，几次都要给他用温水擦身子，欧阳云却哪里肯。且不说这丫头的背景复杂，况且他心中还有一个人的影子呢。最后在小丫头泪眼涟涟的攻势下，他只得妥协，不过提出让刘哲良帮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避免的话还是尽量避免吧！ 　　欧阳云和李铁书在床上躺了足有半个多月，其间就在病床上召开了一次战后总结会议，学兵师团长以上人员除了楚天歌和单人雄全部参加，列席会议的还有姜树人、康达夫、华表（姜树人从美国带回来的一个华侨，在经济方面有一定造诣）、范旭东、波恩父子，侯德榜则因为忙于搞防空坦克的设计没有参加。 　　波恩父子来到任丘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走访，坚定了和学兵师风雨同舟的信心，于是在他们的安排下，一个接一个犹太人从德国移民过来，不少人都是准备移往美国的。战后，当许多中国商人开始持观望态度的时候，这些犹太人却热情洋溢的投入到经济建设当中，从姜树人和华表喜滋滋的脸上，欧阳云能够感觉到犹太人给任丘带来的改变。 　　对于大批犹太人的到来，学兵师主要领导人中，张镇和吉星文都是有意见的，用他们的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故此都在欧阳云耳边吹过耳边风。 　　欧阳云也不是没考虑到这点，可是现阶段，任丘实在太需要犹太人的投资了，而且他相信中华民族的融合力。犹太人又怎么样？只要投入华夏民族的怀抱，总有一天他们会像突厥人、蒙古人一样，成为中国人。 　　况且，在这之前他和波恩父子已经专门进行了一番谈话，并收获了自己想要的。 　　谈话的时候，除了他们三个当事人，就是司徒雷登了。 　　战斗刚刚结束，司徒雷登就从北平赶到了任丘，看得出来，他对于欧阳云这个忘年交还是挺上心的。“欧阳，恭喜你，赢了！你没死！”见面便是这样一句直白话。 　　欧阳云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还透着病态的苍白色，他摇摇头说：“我们死了很多弟兄，他们有的本应该还在读书！将来，他们或许可以成为某一方面的栋梁！”说着，他的心揪痛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曾经以为是冷漠的，可以淡然面对生死，正因为这样，当对日本人挥起战刀的时候，他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浑然没有去想对方是不是一个好的日本人，就直接剁掉了对方的脑袋。 　　到了学生训练班，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战友、同胞死亡，他虽然也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但拿多少带着表演的成分。直到上次大柳河镇一战，看见自己年轻的战友们鲜血，看见他们年轻的身体却再也没有了生命，他才感到了彻骨的痛和仇恨！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和波恩父子谈谈，有你在，有些话应该可以敞开了谈。” 　　司徒雷登笑了，这个老头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波恩父子也正想和你谈谈呢。” 　　波恩父子在任丘的生意进行的很顺利，最让他们感到高兴地一点是，中国工人太听话了，在这里开办工厂，只要不违反任丘政府制定的政策，那么就完全不用担心工潮什么的对生产影响最大的事情。不过有一件事让他们感到很不舒服，那就是走在街上，总会看见一些别样的眼神，甚至能够听到一些对犹太人有偏见的议论。 　　这些议论显然是对犹太人有所了解的人放出来的，可恼的是他们的见解只是半桶水，故此，波恩父子及其族人听在耳中，便相当的不舒服了。 　　小波恩是个直性子，见面问过好之后，他开门见山的用德语说：“欧阳长官，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按道理说我们在你们最需要的时候过来开办工厂，用你们中国话说，那是雪中送炭，可是现在任丘许多人却认为我们是趁机来发战争财的，这实在太让人伤心了！你都不知道，我走在街上那些人骂我什么？” 　　听完司徒的翻译，欧阳云微笑。 　　“他们骂我黄毛狗，骂我贪财鬼！这实在太侮辱人了！” 　　“黄毛狗”和“贪财鬼”，小波恩是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的，欧阳云抿住嘴忍着没有大笑，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发一条禁令，让他们闭嘴？！” 　　小波恩并不傻，道：“这不好吧？” 　　“没事，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 　　小波恩想了想还没说话，老波恩道：“欧阳长官真会开玩笑，此禁令一出，那我们犹太人是真的没法在此立足了。”他瞪了儿子一眼，道：“好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原来这并不是正事？欧阳云暗忖，心中一动。 　　老波恩道：“欧阳长官，谢谢你在我们全家遇到危难的时候收留了我们，而且还让我们有赚钱的机会。”说着他恭敬的鞠了一躬。 　　欧阳云忙道不敢当，赶紧让司徒将他扶了起来，问道：“听你的意思，你的化工厂开始投产了？” 　　“是，而且我敢肯定的说，今年就可以把投资赚回来。” 　　欧阳云有点吃惊，道：“哦！” 　　“我这次来正是想报答您的恩情的。” 　　欧阳云笑着对司徒道：“送东西我可不敢收，你们应该知道的，我们任丘政府的反贪局可是连我也不放在眼里的。” 　　“不不，我哪敢行贿呢。我听说你们有一条船现在还漂泊在渤海中不能靠岸卸货。”说完这话，老波恩的眼神透着贼亮。 　　“你的意思，能够帮我们把‘华阳轮’弄回来？！”因为事关重大，欧阳云激动之下坐了起来，然后便不禁咬牙哼了一声，头上汗出如雨。不过好在终于没有再“大呼小叫”。 　　“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司徒和波恩父子惊慌起来。 　　“没事！”欧阳云虚弱的说，然后道：“波恩先生，快，请接着讲下去。” 　　“好的，我有一个美国朋友，他有许多生意在日本。我想，他一定能够帮我们解决此事。”老波恩没有透露太多的内容，但是这些已经足够了。不过欧阳云却没有立刻答话，他看着老波恩，然后又看了看司徒，问道：“那么，你们需要我做点什么呢？” 第199章 赵登禹（三） 　　转听了司徒的翻译，老波恩露出了笑脸，有所付出必有所回报，这才是生意上的王道，而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国人显然是聪明人。他笑道：“欧阳长官，和您打交道真是太愉快了。”话意一转，他道：“我们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希望在任丘这块地方不受到歧视而已。希望能够真正的成为这块地方的主人。” 　　欧阳云看了看司徒，见他翻译完以后也期盼的看着自己，想了想说：“你们的意思是要加入中国籍么？这个我早就答应你们了，不过我有义务提醒你们，我们国家是不允许一个人持有两个以上国籍的。” 　　司徒一愣，没有急着翻译，问道：“不对吧，我所知道的，国民政府的政策可是允许同时拥有两个国家国籍的。” 　　欧阳云眉头皱了皱，他对现时代的国籍政策并不了解，刚才那么说只是根据自己所处的时代得出的结论。他又想了想方说：“司徒校长，我不管国民政府是什么态度，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在我们任丘这个地方，不允许一个人同时拥有两种国籍。” 　　“欧阳，这样一来，我想很多犹太精英会选择退出的。”司徒雷登好言劝道。 　　欧阳云摇摇头说：“司徒校长，任丘现在形势很特别。我想目前这种情势下，我们宁愿要一个肯与我们同甘共苦的穷朋友，也不希望得到十个甚至更多只可共享富贵但大难来临却各自飞的富朋友，您可以问他们，他们是不是真的想任丘人把他们视作同胞。” 　　司徒有些艰难的翻译完这句话，波恩父子不禁陷入沉思。过了一会老波恩方说：“欧阳长官，不得不承认您提出来的说法很吸引人，可是——”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有头发，道：“可是我们这样子，你们会真的把我们当作自己人吗？” 　　“那先要看你们是不是把自己当作任丘人，你们犹太人为什么辗转多地始终遭到当地社会的挤压，我想除了误会之外总有其它原因。我始终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肯定分得清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坏。你们看，我刚开始搞土改的时候遭遇那么大的阻力，老百姓也不相信我，可是现在还不是成功了。” 　　听完司徒的翻译，老波恩站起来，诚挚的朝欧阳云鞠了一躬，道：“谢谢欧阳长官的开导，我知道怎么做了。‘华阳轮’的事情就请放心吧，至于还有一些事情，我想得回商会和大家讨论一下，我会尽快给您回复的。” 　　这次会面发生在会议之前。会上，欧阳云首先发言，他说：“这几天任丘街面上很热闹啊。也是，我们中国人自从晚清开始便一直被日本人欺压着，难得有一次打胜的机会，大家这么兴奋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不知道诸位有没有感觉到，我反正觉得这一次其实是从鬼门关上打了个转才回得来的，这种滋味可真的不好受。最后时刻如果不是张自忠师长和赵登禹师长拔刀相助，我想我们现在应该是在阎王殿里开这个会。” 　　几个人笑了起来，姜树人说：“主任这话夸张了，我们学兵师兵精将强，岂是这么容易打败的？！” 　　范旭东道：“是啊！就是失败了我们也可以从头再来嘛。” 　　欧阳云苦笑：“从头再来，我倒也希望有这个机会，可是谁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呢？”他环视了众人一眼，继续道：“我不知道诸位是怎么想的，但我心中已经做了决定，誓与任丘、学兵师同存亡。” 　　李铁书和郭彪立即表态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吉星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不少人都欲站起来表决心，他是有不同意见的，正欲涨起来发表看法，却见范旭东站了起来。范旭东的脸色有点肃穆，道：“欧阳主任，诸位长官，你们有这个决心范某甚为佩服，可是我想冒昧的问一句，你们都成仁了，那谁来帮我们夺回任丘，难道要让任丘人民也沦为东三省那样，生活在水火之中么？！” 　　众人看着欧阳云，几个人眼中身材闪烁，显然在这点上与范旭东有着相同的见解。 　　这一点欧阳云早有想过。他说：“范总长说的意思我懂，不过我之所以要下如此决心，是因为现在的任丘已经不同于往日，说的不好听一点，他很有可能关乎到我国的存亡！” 　　这话是怪不好听的，甚至可以用乌鸦嘴来形容。众人看着他，一时不明白他何出如此惊世骇俗之语。 　　欧阳云并没有接着说下去，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刚来到这里时的毛头小伙子，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现在的任丘之所以拥有了扭转乾坤的力量，归根结底就在于其地下埋藏的丰富石油资源。刚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自己反正是不肯承认其实就是为了哗众取宠），他竟然将任丘地下藏有石油的惊天秘密泄露出去，现在才知道这将是怎样的一颗定时炸弹，弄得不好不仅让华北永无宁日，甚至真的有可能因此亡国！这样的结果是他当初意料不到的，而等明白过来，却似乎有点迟了。 　　石油的开采是必须的，但是只要日本还没被打败，那么就只能作为一项秘密工程。问题的关键是，石油开采是一项大工程，炼油也是如此，怎么才能静悄悄的进行呢？！现在对任丘政府有利的一点是，日本国内的局势颇为微妙，其袖珍政府还在控制军人掌权。但不妙的是，日本军队中的大佐、中佐、少佐们权力、野心太大，又太喜欢胡作非为，如九一八事变便是一个中佐挑起的。欧阳云实在有些担心华北屯驻军中也会出现这样的疯子。 　　范旭东是搞工业的，对工业方面的事情比较敏感，他眨动着眼睛，过一会掏出纸笔写了个条子递给欧阳云。 　　欧阳云打开，见上面只有“石油”二字，他朝范旭东点了点头，然后便将那张纸给烧毁了。他说：“这个话题就讨论到这里，以后大家自会明白是什么原因。好了，下面我们来说说，此一战，你们感受最深的是什么？” 　　张镇这一次首先发言，他看了眼众人道：“我先来吧，这一仗最后虽然以日本人退兵，我们守住文安告终，可是说起来其实是我们败了。如果不是张自忠师长在天津日租界采取了行动，还有132师兵指保定方向，我们这次就是能打败日本人，难免也会被其他人兼并。这一仗我们一旅没有上前线，但是我一直关注着战事，最后发现，虽然我们学兵师的官兵素质、斗志很高，可是武器方面差人家太多，因此，这一仗从开打开始其实我们就已经输了。就拿日本人的飞机来说，我们只能采取地面阻截，这终究不是办法。这一次日本人只出动了12架飞机，结果就把我们辛苦建立起来的防空营完全摧毁了，以后，如果日本人出动上百架飞机，甚至更多，我们怎么办呢？” 　　李铁书说：“不仅是飞机，还有坦克，这一次敌人的那种新坦克，反坦克枪根本对付不了，最后，最后……”说着他有些哽咽了，应该是想起那些用身体抱着手榴弹去炸“奇洛”战士了。 　　吉星文说：“我说一点，除了武器装备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们必须找到可靠的盟友。如师座所说，这一次要不是38师和132师帮忙，我们这一次肯定是惨败。”看着欧阳云，他斟酌着说：“师座，下面的话您肯定不喜欢听，不过我还是要提出来，我觉得我们必须改变和中央的关系了，老这样对着干，虽然大快人心，可是毕竟不易于我们的发展。我们再怎么说都是一地方政府，是孩子，而中央则是母亲。母亲再丑可毕竟对我们有养育之恩。”说完，他看了张镇一眼。 　　欧阳云也看向张镇，张镇对上他的目光，坦然回视道：“师座，您猜对了，是我让参谋长这么说的。” 　　欧阳云最近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出于历史惯性，他还没打算向老蒋正式称臣。见张镇坦然承认，他说：“参谋长这个比喻打得可不贴切，我们肯定是孩子，但我们的母亲并不是中央政府，而是养育我们的这个国家。没错，我反感中央政府，究其原因是其太腐败和无能了，并不能代表大众利益。当然，中央政府中也非全部腐败无能之辈，因此，和中央改善关系是应该的。可是，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僵了，要怎么改善呢？”说完他看向张镇。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张镇脸上，其中不乏鄙视者，很显然，这些人是不屑与中央为伍的。 第200章 赵登禹（四） 　　不当家不知道油米贵，或者说欧阳云还是太年轻、曾经太理想主义了。现时的国民政府肯定是个大染缸，黑黝黝的一片看不清其中的内容。带点历史惯性思维，欧阳云对它敬而远之，把它当作了淤泥。别说进去过一趟了，看看都有些害怕的。当上学兵师师长、坐上任丘自治政府主任以后，他以为自己拥有了一片可以重新书写历史的画布，但是真正提起笔来才发现，原来这画布并不是一片空白，原来这画布只是硕大的画布中的一块，他根本不可能随意书写而不顾及四周的内容以及他们的作者。 　　民国时候的中国局势是复杂的，究竟复杂到什么程度，总之，历史书上没能表现出来。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欧阳云一个人坐在灯下，就着事实翻看电脑，他冷汗淋淋的好几次差点要将电脑给砸了——他感觉自己被后世所谓的历史学家给骗了，原来真实的历史是这样！ 　　学兵师和日本人打了两仗，一仗小胜，一仗虽胜实败。作为后世来人，欧阳云没有什么等级观念，所以他对士兵们是真正的亲如兄弟。看着自己的兄弟流血、失去年轻的生命，想象若干年后，他们中应该会出现各种各样拔尖的人物，他的心就好像针锥一般的刺痛。有时候他甚至想：“我这样做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他们应该还在读书，或者已经去了其它地方从事其它的行业。战争起来的时候，他们应该会迁往安全的后方。” 　　血淋淋的现实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一系列决策——虽然有李铁书等人帮忙，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任丘政府乃至学兵师的许多决策其实都是他最后拍板的，都带着他身上明显的印迹。抗日双雄的外衣给他戴上了一层光环，曾经在天津和北平打过的两场胜仗又让他看起来就好像是个百胜将军一样，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怀疑他的决定，可是，他真的什么都是对的吗？ 　　……想了太多，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至少在目前，将自己孤立在中央之外是错误的，别的不说，至少为学兵师和自己多竖了一个敌人。 　　会议之前，欧阳云心中已经做了要和中央（其实就是老蒋）协调关系的决定，所以当吉星文说出上面那番话，他才会问：要怎么改善呢？ 　　宪兵一团一直戎卫南京，而张镇作为黄埔军校一期生和老蒋的私人关系很好，欧阳云自从从电脑上查到这些资料，便很是怀疑张镇留下来的真实目的。他原来以为老蒋是因为任丘石油的原因让张镇留了下来，还是想取己而代之。但是经过木剑蝶的运作，却始终没有发现张镇有什么“图谋不轨”之举，这就让他更加疑惑了。同样感到疑惑的还有李铁书，这也是他当初之所以在大柳河镇前线发飙的原因之一。李铁书担心的是，万一欧阳云的嫡系三旅打没了，那张镇再伺机而动，任丘最后肯定会落入国民政府手中。到时候，他和欧阳云真是欲哭无泪了。 　　仗打完以后，因为三旅伤亡惨重，张镇和吉星文没有食言，按照当初说好的各拨给三旅一个团的老兵，其中，一旅的老兵至少有四分之一是从“大刀特种大队”里挑选出来的。这让欧阳云和李铁书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李铁书也不客气，办完接收手续之后，他将一旅和二旅补充过来的老兵全部打散了，兵以“大刀”队员为基础，组建了一支“特种作战大队”，号“荆轲”。至此，学兵师三个正规旅中，仅二旅没有特种部队。 　　听欧阳云问自己要如何改善与南京政府的关系，张镇苦笑着想：看来他们真的把自己当作委员长的亲信了，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蓝衣社里可为我专门成立了一个除奸小组呢。 　　没错，当初老蒋狠狠心将宪一团调来任丘，正是冲着任丘石油来的，指望着拥有石油以后能够大力发展机械化部队（是时，国民政府和德国政府正处于蜜月期，德国军方正在帮国民政府整编军队），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心腹竟然会背叛自己。当然，用张镇的话说那根本就是有人无中生有、造谣，但是在随后针对欧阳云的行动中，奉命行事的陈布雷直接跳过张镇发动兵变却是不争的事实。当然，张镇没想到的一点是，他送给委员长的几封密信因为阴差阳错的关系都没有送达，这才一点一点的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他说：“据我对委员长的了解，他这个相当看重道义和面子，如果我们能够放低姿态主动认错，并且对他表示足够的尊重，我想维持目前的态势是完全可能的。师座因为听说了吧，年初委员长要求宋军长拥护法币改革，结果送军长拍了个电报，言29军经济困难，最后委员长不是批示29军所征税款可以便宜行事么，而且，当初29军进驻平津，中央政府可是要钱给钱要枪给枪。委员长绝对不想当卖国贼，他这个人很看重名誉的……” 　　张镇这一番话出口，在座的除了姜树人等几个文职官员、吉星文、欧阳云和他的手下，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便变得古怪起来。郭彪脾气急，他呼的站了起来，冷笑着说：“听张副参谋长的意思，你是准备随时接受老蒋的招安了？不过我倒奇怪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难道说，当初陈布雷来的时候你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想潜伏下来等待时机？没错，这一次我们学兵师是吃了败仗，可是老蒋要想趁这个机会来吃我们，他就不怕撑着了？！” 　　张镇脸色变了，瞪着郭彪道：“郭大队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况且，是师座问我我才说的。大家都是中国军人，有什么招安不招安的？” 　　郭彪冷哼一声道：“不一样的，我们是抗日队伍，可是某些人虽然自称中国军人，他们的枪口却一直是对着同胞的，这样的军队也配叫做中国军人吗？！” 　　“攘外必先安内！这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中国上下五千年，那一个朝代的灭亡不是因为内部的原因？！”张镇显然也动了真气，脸红脖子粗的叫道。 　　“朝代吗？现在可是民国，提倡民主的。现在人家日本人都骑到咱头上拉屎了，可是……” 　　眼见两人有一发不可收的趋势，欧阳云站起来用力一拍桌子，吼道：“好了，你们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幼稚园么？！”他的目光冷冷的先扫了郭彪一眼，愣是将他的目光逼得收了回去，然后看了张镇一眼，声音一收，道：“都坐下吧！老蒋究竟是怎样的人，国民政府究竟是怎样的政府，这将来自由历史公论，现在你们说的再好听也做不得数的，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学兵师和自治政府的何去何从，怎么？你们吵上一架，日本人以后便不会再打过来了？！” 　　欧阳云很少发火，甚至学兵师的官兵们私下议论都说：咱们的师座是没脾气的，只要你不是小鬼子。但是作为曾经枭首几十个日本鬼子的“抗日双雄”之一，他自有能够震慑得住人的气场。在座的除了李铁书，还没人领教过他们这个小长官的怒火，故此，郭彪和张镇互相瞪了一眼，一声不发的坐下了。 　　欧阳云坐了下来，冷冽的神情一收，道：“姜先生、顾总长、康副主任，我们军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们说说吧。” 　　姜树人和范旭东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有共同的东西交流了一下，两人看向欧阳云的眼神便便变得有些殷切起来。他们两个虽然一个文人一个商人，没有当过兵，可是一个曾经在宋哲元身边担当过幕僚，一个曾经在国内开创先河置办出永利碱厂，故此都可谓阅人无数的老狐狸了。两个人这是为欧阳云的表现感到欣慰呢——军队是一个需要强权的地方，他们曾经还担心欧阳云年纪太轻镇不住这些老虎呢，但是今天看来，小长官倒是蛮有大将风范的。 　　姜树人道：“我赞成吉参谋长和张副参谋长的意见，和中央政府的关系肯定要改善的。我是管财政的，最清楚其中的利益关系。诸位都清楚，因为欧阳主任的奇思妙想，我们任丘现在可以算得上一个工业城市，可是我们自辖只有五地，人口有限，也就是说消费力有限，这样一来，和周边的邻居搞好关系就至关重要了。我们的产品再好，如果没有人购买的话那就是白搭，到头来等于抱着一只金母鸡却卖不掉金蛋。那我们就没有钱养我们的学兵师，也没有钱投入军工，当然更别提土地改革、改善民生了，那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只能变得和国民政府的一些地方一样，对百姓们横征暴敛，最后失去人心，失去老百姓的支持也使得我们的军队成为一支恶师……” 第201章 赵登禹（五） 　　在后世，少尉军官欧阳云最怕的就是参加各种名目的政治会议，所谓政治会议，大话、套话、空话一大堆，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建言却不会多。 　　阴差阳错的成为任丘和学兵师的首脑之后，大大小小的会议是必须参加和召开的，很多时候，看着四周的同僚或者属下滔滔不绝的发言，欧阳云把玩着陈翰林送的紫砂茶壶，心中颇多感慨。 　　姜树人的发言扼住了学兵师的咽喉，李铁书等人不是秀才遇到兵的那个“兵”，他们冷静的想了想，不少人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学兵师军官在这件事上按态度可以分为两派，其中一排张镇和吉星文显然是龙头，另一派，却是李铁书和郭彪当头。郭彪很不甘心，可是组织不起来语言进行反驳，他有点羞恼的看着姜树人，目光最终落在欧阳云，心中想到：这家伙或许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这样一来那我们还争个什么劲？老姜说的也不会死没有道理。老行伍了，任丘百姓对学兵师的态度落在郭彪眼中，他自然清楚其中究竟是什么发挥了作用。在学兵师或者说是欧阳云的支持下，任丘政府不仅进行了土地改革，惠及几乎所有的贫农、佃农，而且商业税率和国内其它地方相比也低的要命。如果不是有学兵师自己的产业撑着，别说养学兵师这么大的军队了，想必连维系原先的学兵团都有问题。 　　郭彪哑了炮，其他人更不会站起来找抽了。 　　欧阳云说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副参谋长，具体如何操作就交给你和姜先生了，我只提一点要求，学兵师和任丘政府必须保持事实上的独立，国民政府不能干涩我们的内政，当然，他们如果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一些实惠也是可以的，除了心研发出来的武器，盘尼西林等药品都可以优先供给，还有那些电器，如果是中央要员需要，我们可以以优惠价格提供……” 　　特勤大队的学兵们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半导体已经研发出来，在此基础上，半导体收音机、收录机的样品已经做了出来，现在“零零幺电子工厂”已经开始投产了。其中除了陈翰林和欧阳云已经特勤大队一些主要技术人员将近30%的股份，其它的股份皆属于任丘政府和学兵师所有。欧阳云给陆家成他们提出的要求是，在今年年底争取将电视机的样机制造出来。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和美国的RCA公司进行合作在美国开厂，那样的话，到时学兵师的财源可是滚滚不断了。 　　张镇点点头，认真的在本子上将这些内容记下来，然后说：“师座，这件事越快办理越好，我想明天就走，在此期间，一旅就麻烦您帮忙照看一下了。”他的目光转向了坐在一个角落里的木剑蝶，说：“这一次南京之行不同寻常，我想让木上校与我同往，木上校，没有问题吧？” 　　木剑蝶点点头：“我没有问题。”目光转向了欧阳云。 　　欧阳云看了看张镇，心中起了点感慨，暗忖他这是自动请人监视呢，也好，早就想让木剑蝶在南京发展组织了，这个机会正好利用一下。他笑道：“行，为了你们的安全，再带上一个班规模的‘大刀’队员吧。”稍顿了下，他道：“一切安全为主！” 　　张镇点点头算是道谢。 　　谈过这个话题，欧阳云说：“最近从全国各地来了不少热血青年，他们都是来投军的，因此，我想扩大学兵师的规模，再次基础上增加一个独立旅，你们怎么看？” 　　学兵师和日本人打了两仗，结果虽然吃了大亏，但是在不明真相的世人看来，学兵师赶走了日本人，因此便是赢了。现时代，中国的青年，特别是青年学生，报国热情相当的高，当听闻了学兵师的“丰功伟绩”之后，不少已经毕业或者还在读书的有志青年纷纷往任丘聚拢过来，几乎快要把学兵师常设的“招募处”的门槛给踏断了。 　　“独立旅？军官从哪里出呢？要不要从其它部队抽调一部分老兵？”吉星文问道，看来他对成立独立旅的事情并不反对。 　　姜树人却举手表示反对，原因无他，现在学兵师的军费已经颇为紧张了，再增加一个旅的编制，没钱养哪。 　　欧阳云说：“困难只是暂时的，这个独立旅我想采用志愿兵的格式，兵饷可以先欠着。” 　　李铁书自语道：“志愿兵，这名字听起来倒是不错。”顿了顿，他道：“可是不发兵饷的话，还会有人愿意当兵吗？” 　　“暂时拖欠几个月而已，以后会补上的。你们现在知道我们穷到什么程度了，这也是我急于改善和中央关系的最主要原因。” 　　众人寡言，他们除了张镇曾经单独带过队伍，理解油盐酱醋得之不易的难处，其他人上面都有人操心，并不太清楚当家的难度。 　　欧阳云看了众人一眼，笑道：“我现在倒很是怀念在平津快意恩仇的那段时日，只要刀子够锋利，腿脚够快，照样杀鬼子，哪里需要操这么多的心。” 　　大家闻言看着他，这才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流血过多的原因，他们小长官的脸色苍白，透着一种病态，而他短短的鬓角竟然还冒出了几根白发。作为一支部队的主官，张镇对这种处境是最有体会的，他站了起来，刷的双脚并拢，朝欧阳云敬了个军礼，道：“师座，请放心，这一次我保证完成任务。被劫的那批药品，我一定会将他们拿回来！” 　　欧阳云一惊，其他人除了姜树人、木剑蝶则都感到有些茫然。 　　为了维系盘尼西林贵比黄金的价格，药厂产能上来以后，欧阳云和姜树人并没有应各个代销商的要求完全放开数量，而是选择幕后操作，让狐瞳小组负责“黑市”上的销售。就在前些天学兵师和日本人开打的时候，一批运往南京的盘尼西林却在六合地界上被劫了。欧阳云早就想把木剑蝶派出去查探此事了，只是因为这个会议稍微拖了拖。 　　欧阳云脸上异样神色一现即敛，他想了想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本来不想让大家知道免得影响你们心情的，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他大声喊刘哲良，让他将盘尼西林的账本拿过来，并指明是那本蓝色封皮的。 　　拿到账本以后，他让众人传阅，道：“这是我们通过黑市买卖销售出的数量和所得。” 　　大家纷纷翻看，不少人看完之后惊讶得倒吸一口凉气。黑市买卖他们是知道的，不过没想到盈利如此可观，才进行不过月余时间，所得已经有了三十几万。而运往南京的这一批一共价值五万余元，相当不小的一笔数目。 　　欧阳云留意一下众人的神色，愤慨之色跃然脸上，道：“钱再多也是死物，可是一同遇难的还有我们四个狐瞳精英！此仇不报，我怎么对得起战士们的家属，哪里还有资格再让他们去冒这个风险？！” 　　木剑蝶站了起来，低声道：“此事很蹊跷，对方好像知道我们的运动路线似的，准备的很充分，因此才会给我们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狐瞳在学兵师中是个特殊的存在，木剑蝶接替白流苏取而代之之后，加强了狐瞳队员搏斗、射击方面的训练，因此狐瞳队员虽然或许比不上“狼牙”和“大刀”队员，但是比之普通战士还是要强过太多。一下子要弄死四个狐瞳队员，对方或者是所谓的“神枪手”、“武林高手”，如果是毫无征兆的抢劫，那根本没这个可能。众人这样一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清楚欧阳云为什么要这样愤慨了——学兵师中出了叛徒！ 　　郭彪噌的站了起来，大声道：“师座，这一次南京之行，让我也去吧，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账小子昧了良心！哼哼，等我查出来是哪些人干的，老子让他们尝尝铁砂掌的厉害！” 　　欧阳云想了想道：“也好，不过安全第一，实在查不出来的话就算了。” 　　李铁书将账本抛给欧阳云，道：“既然有这么多钱，那独立旅的成立就不存在问题了。” 　　欧阳云摇摇头：“这钱已经拨给侯博士了。” 　　“啊！三十多万哪？！” 　　“别说三十多万，就是三百多万，三千多万，只要侯博士真能研制出能够对空的武器，我都会舍得！我说过，钱是死的，没有了可以再赚，但是人命只有一条，丢了就再也找补回来了！” 　　李铁书朝后躺了下去，他身上的伤远没有好，坐的时间久了便会疼痛。 　　范旭东看着欧阳云，心中感觉怪怪的——见过太多的军官，但是像他这样爱惜士兵性命甚至人命的，却是绝无仅有。 　　“烈士们的追掉会什么时候开？”过了一会，欧阳云问吉星文，这事是他负责的。 　　“后天，你能参加吗？” 　　“当然。” 　　吉星文岔开这个话题，问：“既然现在没有钱，那独立旅的事情是不是先放放？” 　　欧阳云只要想起战死在大柳河镇的那些战士，心中便会针刺般的疼痛，他说：“不，趁着那些学生们有这股劲，先招进来再说。人的热情啊，会随着时间慢慢的冷却的……” 第202章 赵登禹（六） 　　进入十月中旬，华北的天气已经开始透出凉气，欧阳云终于可以摆脱拐杖从潘媚人的监护中脱身了。 　　大多时间在床上呆着，使他有足够的时间来静思，在他的遥控指挥下，学兵师和任丘政府一点点的发生着改变，渐渐的在邻居们的眼中，任丘和学兵师不再是一只刺猬，它收起了身上的刺，舔着伤口的同时开始积蓄力量。 　　日本人得以再次进入任丘地区，在新盖成的商业街上，日本人开的商店开始营业，虽然营生惨淡，但这些人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于是落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眼里，都觉得欧阳云已经被日本人打痛了，开始识时务了。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持这种观点，比如土肥原，比如河边正三，比如冯治安、刘汝明之流。欧阳云表现上的改变可以骗过一些对他了解不深的人，土肥原等人在他手上吃过大亏，还或多或少和他打过交道，因此他们清楚欧阳云骨子里的成分，正因为此，土肥原才会私下和中野他们说：“欧阳云比以前更难对付了，此人将是我们帝国事业前进道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大柳河镇一役虽然以日本人退兵告终，但是“土肥原机关长阁下高明和先进的战术思想已经得到了体现”（中野语），故此，南次郎正式任命他为108师团的师团长，使得他的军衔从大佐直接跳到了中将，这在关东军官兵中“传为佳话”。 　　任丘市的土改差不多全部完成了，开始往周边辐射，不同的是，以新晋学兵为主组成的工作组态度比之以前缓和了许多，没有再出现强迫地主土豪出卖土地的事情。不过，任丘政府主持的更多的工商业项目推了出来，这种情况下，识时务的地主老财们还是放弃了土地而开始从事其它营生，土改还是潜移默化的举行了下去。 　　红光机械厂的第一台柴油机在侯德榜的主持下问世了，虽然是后世只有拖拉机才采用的那种四冲程单缸直列式发动机，可是侯德榜凭借着欧阳云提供的简略信息（他不敢提供太详细的信息）能够将它从几张凌乱的图纸变为真实，欧阳云不得不承认此人实在是个天才，也难怪能在化工领域作出那般辉煌的成就。 　　别看红光机械厂现在只能生产拖拉机，欧阳云相信，假以时日，它便能够生产坦克。只要能够完成四冲程单缸直列式柴油机的生产线，那么将来它就能够生产四缸甚至六缸的柴油机，有了发动机这个心脏，坦克的生产就不是问题了。 　　然后就是飞机发动机…… 　　“华阳轮”在波恩父子的斡旋下顺利的考上了大沽口岸，大口径的铣床还有石油提炼设备在张自忠的帮助下有惊无险的运到了任丘，然后第一门75毫米口径的野战炮就推了出来。现在，兵工厂已经在开始研发10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了。相信要不了多久，150毫米口径、甚至更大口径的大炮都会被研发出来…… 　　今天的天气不错，下午两点钟左右，太阳虽然依旧炽烈，好在有风可以抵消暑意，故此走在募兵处所在那条街道上，欧阳云并没有感到炎热。 　　青年学生的招募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目前，从全国各地赶来的青年学生基本上都已经进了独立旅，总人数达到了可观的两千余人，而且目前还有不少年轻人慕名而来。据负责招募工作的陈师昌说，照目前这种局势发展下去，满足一个独立旅的编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下午是招募处难得清闲的时候，当然今天是个例外，原因么，却是两个犹太人要求参军，可是他们都只会说德语，这种情势下，陈师昌和对方便是鸡与鸭讲，双方根本不知道对方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两个犹太人大点的叫华恩，小一点的叫克莱夫，他们都曾经是德国军人，其中华恩还是个上尉军官，不过自从希特勒执政以来，随着对犹太人的迫害越来越严重，他们被清除出了军队。 　　欧阳云一进招募处的院子，正在院子里和两个德国人比划着什么的陈师昌恍若看见救星。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快步跑了过来，先是一记标准的军礼，然后问：“师座，您带德语翻译了吗？” 　　欧阳云将小波恩介绍给他，然后说，道：“他就是德国人。” 　　小波恩的汉语水平其实相当一般，这也是他们父子和欧阳云交涉的时候总要拉上司徒雷登的原因。陈师昌打救急电话给欧阳云的时候，恰好小波恩来找欧阳云有事，有胜于无，欧阳云便请他过来帮忙。 　　上次谈话之后，老波恩父子很快就给出了欧阳云明确的答复，同意了他关于在任丘的犹太人只能拥有单一的中国国籍的决定。不过他们提出了两点请求，一是希望拥有宗教信仰自由，再就是希望任丘政府帮他们办一个汉语学习班。 　　这两点要求尤其是后面那一条，欧阳云就曾经考虑过，因为他觉得这样有利于同化犹太人，自然不会反对。于是，在双方谈妥以后，犹太人开始源源不断的从世界各地来到任丘，现在已经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聚居地，人口膨胀到了三四万人。 　　小波恩朝陈师昌点点头，然后走向自己的同族兄弟，一番交谈以后，他带着他们来到欧阳云面前，那两个犹太退役军人从小波恩口中显然得知了欧阳云的身份，两人几乎不约而同的行了记军礼。 　　见他们如此，欧阳云大约猜到他们的来意了，问小波恩：“他们是不是想参军？” 　　小波恩回答：“是。他们都曾经在德国陆军里面呆过。”指着华恩，他说：“他还是一名陆军上尉呢。” 　　欧阳云重新打量一番两人，或许知道欧阳云正在审视自己，华恩和克莱夫胸膛挺得更高了。 　　现时代的德国陆军，以天下第一强军冠之并无夸大之虞，这也是狂妄的日本人为什么只称本国的陆军为“天下第二强军”的原因。看着两人一丝不苟的动作，冷峻的神情，欧阳云心中不由暗叹：是两个不错的军人。他笑着问了两人的名字，然后让陈师昌带着大家进去坐。 　　欧阳云带头前行，小波恩和他的两个同族跟在后面。在任丘的犹太人大多是直接或者间接受波恩父子的影响来到任丘的，故此对于波恩父子都怀着别样的感情。华恩和克莱夫显然都没想到学兵师和任丘政府的最高长官竟然如此年轻，短短的几步路，他们看向小波恩的眼神不无疑惑——这样一个小年轻，他能管好这支师级编制的军队吗？不由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出于礼貌他们没有发问，不过小波恩显然读出了他们眼中的内容，他低声对两个同族说：“我们犹太人有句老话说投资要从长远角度出发，不要仅仅局限于眼前，而要放眼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你们别看欧阳师长年轻，他可是凭区区的一个旅的兵力打败了日本人的一个师团呢。” 　　华恩是个很有抱负的人，当兵那会研究过世界各国的军史，故此很熟悉各国军队编制的实际情况，清楚的知道日本军队一个师团和中国一个旅之间的数量差别。他吃惊不小，看向欧阳云的目光便不禁带上了崇敬的神色。 　　犹太人想要参军，这是个新情况，短短的几步路，欧阳云瞬间想了许多。最后他认定这是件好事，于是决定无论无何要将这两个犹太人留下来。大家坐下来之后，他看着华恩和克莱夫笑着问：“怎么想起要参军的？” 　　听了翻译，华恩很自然的答：“因为我觉得军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崇高的工作。欧阳长官，我看过您签发给我们犹太人的那份文件，我想的是，既然我已经是中国人了，那么就应该为保卫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同胞、自己的国家尽一份力量。” 　　前面说过，小波恩的汉语水平实在不咋地，因此他翻译出来的这段话就显得有些词不达意，简单的概述为：他们以后作为中国人想为保境安民尽一份义务。 　　欧阳云听完，眸子里闪出光彩，带头鼓掌道：“说得好极了，如果我们国人都能够像你们一样，那小鬼子那点人口还不够我们齐心吐一口痰的！” 　　这话小波恩自己都有点听不懂了。欧阳云没法，只得直接下结论，站起来握住华恩和克莱夫的手说：“欢迎你们加入学兵师！” 　　然后他立刻给他们做了安排，先去汉语学习班学习汉语，然后直接到师参谋部报到。欧阳云已经打定主意了，这两个人他要充分利用起来，到部队以后先让他们对学兵师的下级军官进行培训，然后以他们为榜样，看看能不能组建一支混合部队，类似于后世的摩步化部队。 第203章 赵登禹（七） 　　和日本华北屯驻军打了两仗，学兵师失去了千多英勇忠诚的战士，失去了一大批来自华北地区准备进入投资任丘的商人。同时，他们也收获颇多。犹太人的资金和人才是一方面、全国各地的热血青年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来自海外华侨的投资和资助。当然，细细算来，和赵登禹的132师行成盟友关系也算是意外之得。 　　赵登禹无意擦手任丘和北平之间的事务，他当初之所以要拉学兵师一把完全是出于一个中国人的良心。不过冯治安和刘汝明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冯治安不想做汉奸，可是当他一觉醒来，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树立了三个强敌，抵不住刘汝明的劝诫，宋哲元从山东的回归也让他有点担心军权旁落，这种情势下，他决定和赵登禹、张自忠摊牌。 　　宋哲元回山东说是休养，明眼人都知道他其实是躲麻烦去了。历史上，他虽然多次休养，也多次任命其他人代替自己行使29军军长一职，但29军自始至终都没有脱离他的掌握。这一次却是个例外，等他从山东回来，见到佟麟阁和张维藩两个29军老人，看见他们一脸的义愤和无奈，从他们口中才得知，原来曾经雄踞一方的29军自己现在能够指挥得动的竟然只剩直属军部的警卫营和教导大队了。 　　听佟麟阁细说了38师和学兵师之间的恩怨，得知自己一向看重的冯治安这回竟然和日本人勾结到一起，宋哲元气急之下，浑身颤抖半天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难怪自己打电话找冯治安，后者副官总是以师座不在推脱呢，感情是这么回事。 　　29军是在西北军残部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可以说宋哲元为之吃尽了苦楚费尽了心思。想起29军当年寄居于山西一隅的时候，全军无粮无饷，缺枪少弹，被老百姓称为“叫花军”，他的心头反而泛起一股温暖的感觉——那个时候，虽然日子苦，但是大家多团结啊。现在倒好，29军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发展了，可是偌大的一支军队却分裂了。 　　“张老、麟阁，真正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自己不逃避，一直呆在北平，相信冯治安等人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揽权吧——宋哲元这样想着，黯然的低下了头。 　　张维藩和佟麟阁相视苦笑，张维藩道：“军座，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还是想想如何收拾这个残局吧。北平现在已经被冯治安控制住了，察哈尔在刘汝明手中，天津是张自忠，廊坊一带是赵登禹的地盘，呵呵，真没想到我们西北军竟然有这么一天。” 　　宋哲元在山东听说了学兵师和日本人打仗的事，但是不知道详情，他说：“想想真是好笑，学兵师是从我们29军出去的，可是现在，其战力和军力隐隐已经在我们诸师之上了。学兵师和屯驻军一战，你们了解具体的战况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忽然提起学兵师，佟麟阁道：“学兵师打得非常辛苦，兵力不占优，武器不占优，局于地域原因战法又受到限制，听说伤亡了一千余人。欧阳云这个小家伙不简单哪，他手上除了原来的宪一团和129团并没有多少老兵，可是这次迎战的偏偏不是这两支部队。我原来以为他们一触即溃呢，不过不知道他们怎么训练的，那些学生丙虽然伤亡惨重，但是却一直没有崩溃。当然，最后不是张自忠的38师在后面捅了日本人一刀，学兵师这次肯定难逃灭亡。” 　　“张自忠帮了欧阳云，这倒奇怪了，他不害怕日本人的报复吗？” 　　“这一次他倒是占着理的，最后双方也没打起来，不过被他在后面一闹，土肥原却不得不有所顾忌，所以最后只好退兵了之。” 　　“日本方面的指挥官真是那个土肥原吗，这倒奇怪了。”宋哲元眯起眼睛想了想，他的神情从容，好像已经从29军分裂的打击中走了出来。 　　张维藩说：“说起指挥打仗，这个土肥原还是有两下子的……”他们三人都是老行伍了，谈起军事来立刻滔滔不绝，张维藩和佟麟阁一直关注着文安战事，这几天一直在做着推演。佟麟阁将拿出地图在桌子上摊开，三个人就着地图开始就双方部队调动的细节发表意见。 　　得知酒井隆差一点就从翼东请来了伪军，而土肥原更有意将一个旅团的兵力投往雄县方向，而冯治安也配合着出动了两个团的兵力，宋哲元“啪”的一声一掌拍在地图上骂道：“这个冯治安，他是真的想当汉奸吗？这种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不行，我得去找他！” 　　张、佟两人忙把他拦住了，佟麟阁说：“军座，算了吧，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你这个时候过去只会自讨其辱，我听说，冯治安已经上书南京，请求直属中央军了。” 　　张维藩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看来我们29军这个小庙是装不下这座大佛了。” 　　宋哲元冷笑：“他想直属中央军，没这么容易吧，你们忘记《何梅协定》了？” 　　《何梅协定》要求国民政府不得在河北保留一切军政机关，如果37师真的变成了中央军，那日本人那一关他们却怎么过得了。 　　张维藩道：“军座啊，此时不同往日，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冯治安和日本人已经有了默契的，欧阳云不是说任丘有石油的吗？现在好了，只要冯治安和中央能让出任丘，那么，37师以中央军的名义存在于河北，我想日本人一定会同意的。” 　　“妈的，这些混蛋！这不是变相的卖国么？”宋哲元大怒。 　　张、佟两人互视一眼，齐声叹气，心中想的是，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主要原因还不是你吗？如果你不回去山东，如果你能够在冯治安等人身边安插一些钉子，那事情肯定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 　　“秦德纯呢？”宋哲元问道。他在山东的这些日子，河北省省长一职就委托给秦代理了。 　　“好几天没见他了，应该是去任丘了。” 　　“去任丘干什么？怎么？难道是觉得29军散了，想去投奔欧阳云？” 　　张、佟两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宋哲元却是冤枉秦德纯了，他去任丘不仅没有投奔的意思，而且是想借欧阳云的力量来解决29军面临的解体危机呢。 　　并不是有意怠慢秦德纯，或者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什么的，欧阳云让他在学兵师师部等了将近三个小时，实是因为任丘电子器材厂内正在进行一项非常重要的试验。第一具显像管被特勤大队的学兵们制造出来了。 　　为了安全起见，电子器材厂、兵工厂、内燃机械厂、医药厂这四个学兵师最机密的工厂都被搬到了白洋淀内。他们以“鲤鱼岛”为中心朝四边扩散，在其四周，“狼牙大队”两百多名特种兵战士形成了一道严密的警戒线。如果一个不知情者冒冒然的闯进这片区域，他会惊讶的发现，就在那些芦苇丛中，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喝道，在有的水面下，还布设着水雷。 　　显像管的制造，欧阳云只给出了图纸还有技术参数，其它的完全需要学兵们去探索了。负责这个项目的学兵是一个从美国留学回来的留学生，名叫南天林。南天林是陈师昌招进学兵师的，当时欧阳云亲自接见了他，欧阳云清晰的记得，刚见到南天林的时候，对方还有点发福，而这次再见他，对方身上却瘦的好像没有一两肉、尽剩下骨头一般。 　　试验没有成功，不过欧阳云还是好言慰问了所有参加此项目的学兵们，并且一次性发给每人一百银元作为奖金。 　　试验没有成功还拿到了奖金，以南天林为首的学兵们都感到不好意思。他们一度坚决拒绝，声称奖金只能奖励给胜利者、成功者，而他们现在还是失败者。 　　欧阳云却坚持，因为他太清楚该项目的难度了。此时，虽然电视机已经被制造出来，但是那尚属于科学试验品，换句话说是没法进行普及推广的。而他们现在射击制造的显像管却是实用型的，一旦制造成功，那就能够大量生产。因为没有借鉴品，显像管的每个部分都需要学兵们亲自动手设计、制造，而在此之前，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接触过这类知识，其难度可想而知。 　　“鲤鱼岛”和师部铺设有一条秘密线路，得知秦德纯找自己有事，欧阳云一给学兵们发完奖金便不得不返回了。在离开实验室之前，他握住南天林的手说：“天林，显像管能否制造成功对我们很重要，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注意劳逸结合。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我有过——有的时候盯着一件事情半天都没有头绪，但是当休息好以后，说不定睡梦中就会得到答案！”他最后开玩笑说：“你们拼命工作是好事，不过如果不保重自己的身体，那我可得给你们派生活顾问过来，到时，你们可就没得自由啦！” 　　南天林等人感激的笑了，然后保证说：一定会注意工作方式，一定早日完成师部交付的研究科目，一定率先在世界上生产出能够实用的电视机。 第204章 赵登禹（八） 　　秦德纯坐在学兵师位于任丘城市东南角的师部大院内，喝着陈师昌奉上来的“雨前龙井”，想着第一次见欧阳云的情景，心中颇多感慨。 　　欧阳云这个年轻人的出现是突兀的，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一条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路上，忽然某一天从草丛中蹦出了一条老虎。偏偏，自己当初以为这不过是只小猫崽而已。29军演变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大半的责任在宋哲元，他对麾下的将军们太信任了，结果呢，生生的将权力下放下去，现在某些人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却是再也不肯松手了。 　　三个多小时的等待时间实在难熬，好在秦德纯是个有修养的人，或者说他清晰的明白当前的形势。学兵师再不是当初那个屈居宛平军营的学兵团了，而欧阳云也不再是那个一脸诙谐的毛头小伙子。在这个乱世，枪杆子就是尊严、就是权威，没有了枪杆子，不管你挂着多大的官，说的不好听一点，屁都不是。 　　欧阳云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进来，咋见到对方，秦德纯一时没认出来。小白脸变成了黑脸大汉，胡子拉杂，眼窝深陷，可以看得出来其主人这段时日并不好过。也是，以一个师的兵力对付小鬼子的一个师团，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好过吧。 　　“秦副军长，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稀客哦！”欧阳云说话的语气和以前有了不同，口吻和他的年龄不成对比，不过，没有人觉得这不恰当，或许，这才配的上他现在的身份。当然，如果秦德纯私下的常来看看，他会发现欧阳云还有另一面。那个时候的欧阳云无赖、懒惰、贪吃、甚至还有点好色。 　　“欧阳师长吗？许久不见，你可越发成熟了。”秦德纯站了起来，上前几步伸出手去，确定面前这人就是华北目前风头最劲的人物之一，他的眼神不由凝炼起来。 　　“非常不好意思，害您老人家久等，实在是罪过，师昌，时间不早了，准备晚饭，今天晚上我要配秦副军座喝两杯，就放在‘崧云’餐厅。”欧阳云大声喊话。 　　陈师昌朝秦德纯敬个礼，快步走了。 　　“不麻烦了，我还得赶回北平去。” 　　“没事，到了我这里您就听我的吧。”欧阳云让其他人下去，然后带着秦德纯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没有了闲杂人等，客套话就是多余的了，欧阳云请他坐下来以后，一边帮他重新泡茶一边开门见山的问道：“秦副军长，您此时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吧？” 　　秦德纯看着这个和自己子侄辈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被他身上的干练、自信气质所感染，他心中暗暗的赞了一声：难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身上有虎王之气啊！他轻轻咳嗽了两声，道：“欧阳，我就倚老卖老叫你欧阳了。” 　　“应该的，应该的，您这样称呼我，我更高兴。” 　　秦德纯笑了，眼前的年轻人虽然作出了不小的事业，但还是很谦虚的，这很难得。他说：“听说你们这一次伤亡蛮大的，我们没能帮上什么忙，放着你们和日本人单挑，你不会怪我们吧？” 　　欧阳云稍微愣了下，调整下思绪，他把泡好茶的茶杯放到他面前的几子上，很认真的说：“秦副军长，您太客气了，贵部这次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如果不是张师长、冯师长还有赵师长都出了兵，我想现在我军已经惨败，任丘也给丢了。谢谢你们！” 　　秦德纯的脸上泛起一抹酡红，张自忠和赵登禹出兵确实是想帮学兵师来着，但是冯治安，瞎子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要命的是自己当时偏偏和冯治安呆在一座城市里。他醒了醒神，道：“欧阳，我这次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事，你不知道啊，现在29军已经起了内讧，眼看着就要分崩离析了。” 　　欧阳云自然清楚这些，可是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或者说是不关心吧，淡淡的道：“不会吧，宋军座怎么会允许他们这么干？” 　　“宋军长啊！”秦德纯苦笑，碍于情面，他不好在一个“外人”面前批评宋哲元，可是29军今天走到这一步，其实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其实不仅是宋哲元，就是秦德纯还有张维藩、佟麟阁他们，皆没有想到29军竟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什么时候出现这种苗头的，没有人知道，或者只因为欧阳云的凭空出现吧。 　　“宋军长从山东回来了吗？” 　　“我已经托人去找他了，他要是再不回来，这华北真的就要变天了。” 　　“有这么严重吗？”欧阳云皱起了眉头，他是清楚历史的，历史上兵没有这些事变的出现。 　　“欧阳，帮帮我们29军吧。” 　　欧阳云苦笑：“我们学兵师是29军出来的，老东家有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不过我资历太浅，学兵师有成军不久，我们能做什么呢？” 　　秦德纯看着他，目光谨慎，过一会问：“你认识萧振赢的吧？” 　　“嗯。” 　　“他是老蒋的人。” 　　“哦？” 　　“在他的牵线搭桥下，冯治安给南京上书了，请求归入中央军编制。” 　　欧阳云一愣，这个情况他不知道，也没有想到，狐瞳没有查探到，那么这应该是发生在极小范围内的事。他问：“《何梅协定》不是规定，河北不能留有中央军的吗，如果冯治安部真的并入中央军，那不是要撤出河北？” 　　“真这样也就罢了，可问题是，日本人这次竟然好像和南京方面达成了某种默契。欧阳，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你了，他们交换的筹码就是你们任丘。” 　　欧阳云惊得站了起来，道：“不会吧？难道南京和日本方面又达成了什么协议？” 　　“应该还没有，不过我想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的话，那下一步就会出现又一个《何梅协定》了。” 　　“我们？合适吗？”欧阳云看着秦德纯。 　　秦德纯深深的回望着他，那目光让欧阳云心尖尖不由的颤抖了一下，想起了某一个昏暗的酒吧里，一个同志脉脉含情的眼神。好在秦德纯并不是同志，他很快就说出一番让欧阳云心悸不已的话来。 　　在学兵师师部师长办公室里，那一天秦德纯究竟和欧阳云谈了些什么并没有人知道。而两个当事人事后也讳莫如深，谁也没有透露一丁点消息，不过当秦德纯回到北平以后，北平军政府发生的一连串变故却让好奇的人们有理由相信，那两个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欧阳云该感到庆幸的是，他及时的派出了张镇出使南京。不管张镇是怎样做到的，反正他不辱使命带来了老蒋的橄榄叶还有上峰的指示。 　　在某一个深夜，冯治安还有刘汝明，包括两个人的几个死党几乎在同一时间消失，然后，宋哲元雷厉风行的颁布了新的人事任命。吉星文回到了37师担任师长兼察哈尔省省政府主席、保安司令，萧振赢则担任了143师的师长。143师大部调防安徽接受南京改编；37师移防察哈尔的张家口；学兵师进驻宛平，而直属29军军部的教导大队扩编为143师，负责北平防务，在吸纳了37师的一个旅、38师的一个旅还有143师的一个旅之后，成为拥有四个旅编制的超编师。 　　赵登禹和他的132师没有参加此次调整，当然，好处少不了他的，原属于29军的兵工一厂将迁往廊坊，成为132师的直属兵工厂。 　　这是一笔血淋淋的军政交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欧阳云为首的学兵师和任丘政府获益匪浅。不仅获得了察哈尔一地，而且连宛平这样的北平门户也给拿下来了。而张自忠则貌似什么也没得到，当然，如果有心人有时间在天津和文安交界的大柳河镇留守观察，他们会发现一个奇怪的景象，几乎连续两个多月的时间，从文安方向往天津郊区38师的防地源源不断的运送着物资。这就是学兵师对38师的补偿。 　　29军指挥这次行动的是秦德纯，其中，张维藩和佟麟阁都有份参加。他们的行动非常隐蔽，就在土肥原刚刚察觉到一点风声的时候，大局已定。 　　欧阳云之所以要将宛平要过来，原因无他，七七事变的发生地卢沟桥就在宛平城西，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不放心把这样一个重镇交在其他人手中。 　　当赵登禹得知冯治安失踪，37师易主的时候，他愣了老半天方才醒过神来，之后便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他以为冯治安一定被欧阳云和秦德纯这两个混蛋给害了，想起两人之间的情谊，刚开始几乎想起兵为之报仇。 　　欧阳云清楚赵登禹和冯治安之间的关系，早在和秦德纯大城协议的时候，他就希望秦德纯能给赵登禹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在冯治安失踪后第二天，秦德纯便亲自来到廊坊拜访了赵登禹。见到赵登禹以后，他无视对方那几乎吞吐着刀子的眼神，将一个文件袋塞到他手中，道：“看看吧，如果看完以后你还想杀我，我不反抗。”说完这话，他就走出屋去，在台阶上坐下，抬头看日行云过。 　　那个文件袋里装着的是冯治安、刘汝明和土肥原达成的一个协议，见证人是高桥坦和潘旒敏。协议上书上双方就三点问题达成了共识，首先是29军的军长一职将由冯治安担任，然后是任丘的归属问题，日本人将在接管那里建成一个经济特区，最后则是双方以后的立场：土肥原保证日本人不出兵29军控制地，而29军也不得阻拦日军从其控制地域出兵其它地方。 　　看完这份协议，赵登禹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曾经充斥全身几乎每一个毛孔的愤怒都变成冷汗流了出来。下一刻，再见到秦德纯的时候，他像个孩子般的哭了起来：“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德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只能说：“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这个恶果也应该由他们自己去品尝。登禹，我和军座都老了，29军的将来还得靠你，你一定要保重啊！——对了，这份文件除了我、军座和欧阳云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流了一会眼泪，赵登禹渐渐冷静下来，然后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军部会选择和欧阳云合作而不是直接下令给自己，他问道：“难道你们认为我在大是大非面前还会顾虑个人感情吗？要是这样的话，当吃冯长官出兵雄县，我只需要坐等看热闹就好了。” 　　又是一个秦德纯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他总不能说，那时我们已经不相信你了。 　　赵登禹也隐约猜到了答案，他说：“这也就罢了，可是怎么能让吉星文回37师当师长，这样一来，37师不是间接的又给欧阳云了吗？” 　　“因为欧阳云答应每年给我们这个数的军费。”秦德纯摊开了右手。 　　“五十万？” 　　“不，是五百万。” 　　“五百万？！天啊，当初少帅拨给我们的建军军费也不过五十万？”赵登禹张大了嘴巴，他几要怀疑欧阳云这话是不是逛语了。 　　“现钱只有两百万，其它三百万全部以军备抵充。我是管军需处的，察哈尔一年的收入只有这个数字的一半，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权当将37师给卖掉好了。” 　　“我们29军的老牌劲旅啊！”赵登禹摇头叹息着，虽然明知道从生意角度来说，已方其实是赚了，可是这毕竟是一支军队哪，还有察哈尔那么大的地盘！ 第205章 鹰崖山的故事（一） 　　华北局势在35年年底发生的变故许多人都看不明白，而获知实情的人都觉得欧阳云做了件蠢事，其中包括姜树人、李铁书和张镇等学兵师自己人。面对大家一致的诘难，欧阳云开始只是微笑着以沉默对应。后来他终于忍受不住众人没日没夜的唠叨，就拿起笔来给大家算了一笔账，结果呢，这账才算到一半，众人便知道已方其实赚了的。 　　扩大了地盘还是小事，最关键的是察哈尔境内的资源——铁矿、煤矿，大片的土地，战略的纵深，将近两百万的人口，有些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35年年中发生在辽宁沈阳城郊的“中马城之战”，因为日本人封锁了消息，并不为世人知。 　　因为中马城的特殊作用，其被袭惊动了关东军的上层，随后在南次郎的亲自干预下，关东军和伪军在伪满洲国内进行了声势浩大的搜捕行动，不过却收效甚微，用日本人自己的话说，只抓住了几条小鱼，而真正有价值的目标却一个也没逮到。在王东北和原救国军的帮助下，单人雄和脱身出来的四名狼牙战士、五名大刀成员自然没让日本人逮到，不过日本人的行动却阻碍了他们的归程，使得他们在东北躲了一个月左右才开始动身返回，等回到任丘，都已经是11月中旬了。 　　接到“狐瞳”传回来的消息，欧阳云带着一众学兵师骨干亲自等候在师部里，准备给英雄们接风洗尘。队伍里没有看见楚天歌，欧阳云愣在那里，足足有五分钟一言不发。学兵师，甚至是所有平津人士，再夸张一点，只要是知道“抗日双雄”名号及其组成的，顺其自然的都会明白欧阳云和楚天歌是怎样的关系。在归途中，单人雄曾经想象过欧阳云得知楚天歌死讯后的反应。花费了很大的心劲他才克服了这个心理障碍，宽慰自己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今天是楚天歌，明天说不定就是我了；小长官就是再生气，顶多也就是一枪崩了我吧，老子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个球。想是这样想，真正面对了，他的表现依旧让自己很是气馁，不自禁的就好像对楚天歌的死自己负有责任似的。 　　“欧阳，战士们此行不容易，你注意点。”李铁书凑到他耳边，轻声善意的提醒。刘哲良干脆大声询问：“师座，您没事吧？” 　　张镇等人早将单人雄他们围住，嘘寒问暖去了。欧阳云摆摆手，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双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口袋，他的十指微微颤抖着，半天也没能插进兜里去。 　　知道他是找烟呢，柳大楷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他，明明见他已经夹住了，可是自己将手拿开，那支烟却无声的掉落下去。 　　欧阳云恍然未觉，他抬头向天，两行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眶里跑出来，迅速的在他眼窝中窝出一滩水汪。他用衣袖擦去，忽然用力的站起来，看向单人雄问：“他的骨灰呢？” 　　学兵师军规里有这么一条，除非特殊原因，阵亡将士的遗骸一定要找到，条件不允许的话，最少要将骨灰带回，以安葬于烈士陵园。 　　这正是单人雄最感到不安的一点，战后，在王东北和抗日联军的帮助下，连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纳兰飞的骸骨都找到了一些，偏偏就没有楚天歌的。如果真的或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话又好了，大家还有个念想，可问题是，不少人看见了他中枪倒下的那一幕…… 　　“你们没有找到他的遗体，还是没有去找？”欧阳云的声音大了起来，眼神中有一股火焰在跳跃着，让人不敢逼视。 　　单人雄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小声道：“尽力去找了，可是什么也没找到。” 　　张镇等人看着欧阳云，李铁书已经做好了劝解的准备，心想如果欧阳云在这事上太过为难单人雄的话，那可不妙。 　　欧阳云的目光转向了别处，大声道：“那说明他还没死，他一定还活着，我有这种感觉！”他这话说的极其自信，就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样。 　　大家看着他，不少人目光中透出怜悯或者是同情，熟悉他脾性的刘哲良等人更悲哀的想：师座又在自欺欺人了。想起楚天歌活蹦乱跳的身影，再看看眼前好像活过来的欧阳云，他心中一梗，几欲落泪。 　　不管欧阳云是真有那份自信还是有其它原因，总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表现得就好像楚天歌真的没事一样。他热情的招呼单人雄等人，对他们进行了夸奖，还告诉他们一个决定，等楚天歌回来以后，要一并为他们颁发“勇士银质奖章”，以表彰他们此行贡献。 　　两天后，欧阳云正准备离开师部前去“鲤鱼岛”，陈佳姚来了。在门口看见她的身影，欧阳云跨出去的一只脚立刻收了回来，他对刘哲良说：“就说我不在。”然后就准备开溜。 　　然而却晚了，陈佳姚清晰的看见了他的身影，如何肯轻易离开。没得办法，他最后只好将她让进了会客室里。 　　陈佳姚眼睛红肿着，显然已经哭过几次，或许就在来的路上，她还流过眼泪呢。她站在欧阳云面前，直直的看着他，问：“天歌呢？为什么天歌没有回来？”按照学兵师的规矩，单人雄他们今天被安排了体检，之前虽然欧阳云为了不让陈佳姚知道这事而特地让野战医院的医生护士上门服务，而且严令所有人都不得透露给陈佳姚消息，现在看来还是失败了。 　　“他还有其他的任务。”欧阳云若无其事的说。 　　“你骗我，天歌他，他是不是？”说到这里，陈佳姚再也抑制不住，泪如泉涌，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欧阳云默然，想了想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陈佳姚来说，虽然有点残忍，可是却有利于她迅速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他叹口气沉痛的说：“佳姚，天歌是我的兄弟，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我都不希望他有事，不过，现在真实的情况是，单团长他们没能找到天歌。天歌或许还活着，或许已经进去了天堂……” 　　“你混蛋！我不信！”陈佳姚厉声大喊一声，然后飞奔着跑了出去。 　　他追了出去，想要拦住她给她一点安慰，最后却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他想：如果不是因为遇到我，天歌应该不会有这一劫的吧？这样一想，他心中泛起酸酸的苦涩的感觉。 第206章 鹰崖山的故事（二） 　　旺直夫的一枪直接击穿了楚天歌的左肺，如果再往右偏离两寸的话，那就会击中楚天歌的心脏，用水红袖的话说：那就是神仙来了也没得救了。 　　肺部开了天窗，其要命和危险程度可想而知，试想一下，口鼻在呼哧呼哧的吸收着氧气呢，可是进到肺里却全部从枪口给漏了——而身体得不到氧气，其结果可想而知；创口的淤血顺着气管上涌，动辄就将气管给堵住了，让休克中的楚天歌随时随刻都会憋死过去。 　　脸颊上的伤口让楚天歌本来棱角分明的脸庞看起来有些狰狞，使得水香每次一看见他的脸胃里的食物就开始翻江倒海的折腾，然后，她便不得不跑出去，扶着墙壁一阵剧烈的呕吐，直到呕出清水心里才舒服一些。 　　正因为自己这样强烈的反应，水香越发佩服自己的小姐和长官了。作为鹰崖山上坐第二把交椅的水红袖，一向以爱干净出名的人，不仅没有她这些反应，而且，自己都要她服侍的人，现在竟然为一个大男人擦身子、翻身，喂他吃一些流质食物。经常会出现的情况是，楚天歌气管被噎住了，他剧烈而毫无知觉的咳嗽起来，然后，刚刚含到嘴里的食物就狂喷出来，动辄喷水红袖一身一脸。 　　实在看不下去了，水香问水红袖：“小姐，你这是何苦呢，这个人，连蒋神医都说了，就是能够活过来也是个残废，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人家了？” 　　水红袖不理她，这个时候多半会让她去打水，或者支她去做其它事情，而等水香将兑好的温水端进来，就会发现自家小姐坐在床前的几子上，双手托腮，痴痴的看着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小姐不可救药了。”她心中暗叹，然后就开始替水红袖担忧起来——摊上这样一个男人，那女人的一辈子算是毁了。 　　“小妹，你怎么回事？就算他是杀鬼子的好汉，你救他回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何必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如此大费周折？平时我手下的兄弟请我说情想来后山你都不许，现在可好，弄了个外人回来，竟然当自家汉子一样服侍上了，你不是出去一趟，傻了吧？！”半个多月以后，水红袖的大哥水红天从前山自家营地前来看她，如是说道。 　　兄妹俩是沧州人，家里祖传的杂耍手艺，一直在东北、华北走江湖来着，在水红袖17岁那年，沈阳城里的一个地霸看上了水红袖，水家不从，结果水家除了他们兄妹，其他人都被那个地霸给害死了。这兄妹两个也不是善茬，手上又有两下子，就择机杀掉了那个地霸为家人报仇，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成了通缉犯。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后来干脆聚起人马在这鹰崖山做起了山大王。 　　鹰崖山分前山、后山，因为水红袖的手下都是娘子军，她就把营地扎在了后山，更立下规矩，水红天手下那帮臭男人，不得她的允许谁也不许往后山跑，违犯的话最起码要废掉一条腿，严重的甚至会吃枪子。 　　兄妹俩上个月一起下山做无本买卖，结果水红袖因为楚天歌的原因，什么也没捞到就回转了。而水红天着实发了笔小财，回来以后，听心腹赵小山说小妹这次什么也没捞到，却捡回一个男人，他就选了一副金手镯，明着说是来送手镯，实则上是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看到楚天歌那个半死不活的样，他心中来气，难免出言不逊。 　　水红袖看着他的胞兄，并不说话。 　　发现只半个月不见，自己最心疼的妹子竟然瘦了半圈，两眼红肿，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心想都是床上那死鬼害的，水红天右手一顺，驳壳枪抽了出来，枪机顺势在大腿上蹭开了，然后他大步上前，左手就去提楚天歌的衣领。 　　水红袖急了：“大哥，你干什么？” 　　水红天已经将楚天歌提了起来，他龇着牙道：“干什么，老子积善行德，助他脱离苦海。” 　　“你敢！”水红袖急了！很自然，她的右手从腰间顺出了那把勃朗宁。 　　水红天看着她，一脸的惊讶，眼睛瞪得足比铜铃大，道：“红袖，为了一个汉子，你，你竟然对老哥动枪？！” 　　水红袖一省，知道自己行为出格了，她把枪插了回去，双手却将楚天歌的身体托住了，道：“大哥，蒋神医说他还有救，我求求你了。” 　　水红天看着自己的妹妹，乍然之间好像不认识了她似的，半天，他放开了楚天歌的衣领，颓然道：“小妹，我看你真实昏了头了——”看了楚天歌一眼，他问：“你们以前认识？” 　　水红袖摇摇头。 　　水红天眼睛再次瞪园了，吼道：“那为什么？” 　　“大哥，你看看这个。”将楚天歌在床上放好，水红袖打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扎报纸，将其中一张照片指给他看。 　　“‘抗日双雄’？”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个有气进没气出的半死鬼，说：“你说他是楚天歌？” 　　“大哥，我打听清楚了，日本人的中马城就是被他们给毁掉的。” 　　“中马城？那又怎样？关我们鸟事啊？” 　　见水红天这个态度，水红袖急了：“大哥，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忘了我们当初究竟为什么要上山了。” 　　水红天冷哼一声：“我没忘，不过现时不同往日，这东北已经被日本人占了，我们才多点人马，和日本人干，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红袖，你别怪我不提醒你，我们在此落草的目的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你可别好人不学，去学那个什么‘抗日双雄’。哼！你看看，这就是不知量力的结果。”斜了楚天歌一眼，他接着道：“这次下山我遇到王成强了，这小子现在可是伪满洲国的团长，嘿嘿，一个月拿着上百的薪水，而且啊，地方上拍马屁的一个接着一个，那个小日子美的啊！” 　　“大哥！”水红袖怒了，道：“难道你想做汉奸？！” 　　水红天脖子一梗，道：“别说得这么难听，什么汉奸，那满洲国的皇帝怎么说也是出自清朝正统，此乃天意所归。” 　　没想到他说出这番话来，水红袖气得几乎想吐血，她没好气的说：“大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赙仪那就是日本人的一条狗，他的日子还没我们好过呢。你，你难道竟然想做日本人狗下面的狗！” 　　水红袖这番话实在太难听了，水红天再没有廉耻心也不由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大声吼道：“红袖，你就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啊，你可别忘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大哥，我是狗下面的狗的话，那你是什么？你就是狗下面的狗妹子！” 　　“你——”水红袖没想到自己大哥竟然说出这么赖皮的话出来，偏偏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才好，而就在这时，“噗嗤”一声，一直半死不活的楚天歌竟然笑出声来，原来就在刚才他竟然醒了。不得不承认，水红天刚才那番话实在太逗了，所以他虽然感觉肺部很不舒服，吊得难受，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不打紧，由于肺部的创口才刚刚愈合，他立时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吐出了一块血块。 　　水红袖先是惊喜：“你醒了！”然后急忙去扶他起来，一边帮他轻抚背部（不敢捶，那里才结的痂）一边说：“你别说话，吸气吐气慢慢的——郎中吩咐的。” 　　“臭小子，你还没死啊！”水红天显然被楚天歌的笑声给气到了，他骂道。 　　水红袖皱起了眉头，斜了他一眼，道：“大哥，你先回去吧，我现在不想和你吵。” 　　水红天用怪异的眼神瞥了楚天歌一眼，然后一声不发的走了。 　　等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了，楚天歌看了眼自己的救命恩人，道：“是你救了我吧，这是在哪里呢——咳咳！……” 　　水红袖赶紧轻抚他背部，嗔怪道：“叫你不要说话的！” 　　和一个陌生女人保持如此暧昧的距离和姿势，楚天歌很不自在，他脱血苍白的了脸色一下子就飞上了两酡红云，他点点头，轻声慢慢的道：“没事了，谢谢你。” 　　“没事，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蒋神医说你很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呢——哎呀，看我这乌鸦嘴，我知道你一定能够醒过来的。”水红袖悠忽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很俏皮的道。 　　楚天歌飞快的打量了下屋内，他最怕的是落到日本人手里，而刚才水红天的那番话让他不得不产生戒心。他双手用力的握了握，却发现十指软软的，全身一丝力气都没有，呼吸有点困难，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他换了一种问法，轻声问：“这里离沈阳远吗？” 　　这才想起还没回答他的问题，水红袖道：“沈阳离这里有几百里地呢，呵呵，你就放心在这里养伤吧，日本人一定找不到的。” 第207章 鹰崖山的故事（三） 　　在水红袖主仆的悉心照顾下，楚天歌的身体就好像春天刚刚被割掉的韭菜一样蹭蹭蹭的恢复着。一个半月以后，他身上的创口终于愈合了。这才在水红袖的特许下，得以下床走走。 　　非亲非故的一对男女，卧床不起这样重大的伤情，其间楚天歌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尴尬不得为外人道。蒋神医是鹰崖山上的医术权威，他在鹰崖山的地位就好像俗世间医院的院长。在他的要求下，足有一个月的时间，楚天歌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而负责帮他解决这些日常问题的，则都是水红袖。 　　这个时候，楚天歌便深深的感悟到，晕迷并不见得是件坏事。要一个大姑娘帮着往自己屁股下面塞屎盘子、套尿壶，端屎倒尿。楚天歌感觉此时的自己还不如死了的好。 　　“我自己来！” 　　“我倒也想你自己来，可是你行吗？”水红袖这个时候表现就好像一个老大姐似的，或者是一个母亲、贤惠的妻子。“别犟了，像你这种做大事的，还拘泥这些小节哪？再说了，我一个小女子都不在乎，你一个大老爷们在乎啥？” 　　怏怏的，楚天歌闭起了眼睛任她施为，心中却害怕身体的某个部位不听话，忽然昂然起来。他这担心倒是多余了，那里像条半死不活的蚯蚓似的，别说昂然了，连尿尿都滴滴答答的——这场大伤，貌似将他大好的元气全部泄光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一次都挺过来了，第二次就好多了，第三次么，心中的障碍少了许多，渐渐的，楚天歌也没拿心劲去胡思乱想了。水红袖之所以救他，是因为他是“抗日双雄”，因为他敢拼命杀鬼子，用她的话说，不管是谁，只要是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都会像她这样坐的。这话他爱听，心境也就渐渐开朗了，负担减轻，想：也许人家真的就是个纯粹的好人，并不是因为对自己有意思，嗯，等我可以活动了，或许可以和她结拜姐弟兄妹。 　　很快的，他就和这个叫水红袖的女子混熟了，熟的好像自家人一样。他安下心来，开始打探学兵师和任丘的消息，在一个傍晚，有感于对方的深情厚谊，他一时没管住，将自己的老底全部兜了出来。 　　之后，水红袖每次出去，便总会收集一些报纸回来，上面或多或少都有关于学兵师和任丘的新闻。 　　“你们学兵师和日本人打仗了。” 　　“我看看！” 　　“你们赢了呢，日本人跑了。听说是29军的38师师长张自忠将军关键时候帮了你们一把，张将军这个人我听说过，是个不错的官。” 　　楚天歌接过报纸细细的看起来，一口气看完以后他重重的叹口气说：“实在太晦气了，这种大阵仗竟然都没赶上。” 　　水红袖微微笑着劝道：“东北不还在日本人手中吗，要打仗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啊。”楚天歌将报纸放到一边，身子靠在枕头上，刚才太聚精会神了，现在竟然感觉有些累。他心中暗忖着，要不要让水红袖帮忙捎个信回去，但是想起水红天对自己的态度，以及他的立场，他犹豫不决，一时下不了决定。 　　水红天自从上次回来以后，和那个偶遇上的王成强开始了频繁的接触，如果不是水红袖坚决反对，现在说不定已经投了日本人了。为此，兄妹两个几乎见面就吵，而在两个老大的影响下，前山的汉子和后山的娘子军现在就好像敌人一样，但凡在外遇到总会产生些口角，有的时候甚至会拔枪相向。 　　水红袖看他脸色不是太好，道：“是不是太累了，那就躺一会吧，你的伤口才愈合，蒋神医一再招呼，让你不要乱动……” 　　“没事的，当初他不是说我就是活下来也是个残废，你看我现在。” 　　水红袖笑着摇摇头走了出去：“你休息吧，我去下面看看。” 　　入夜，楚天歌躺在床上正要睡不睡的时候，忽然“呯”的一声，门被人踢开了。 　　水红袖及她手下的人来，从来都是先轻轻的敲门，第一次遇到破门而入者，楚天歌吃了一惊，喊道：“谁？” 　　就这屋外的月光，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修长的身影，他开口道：“小楚，大事不好，快起来，这事只有你能帮她们了。” 　　听出是蒋神医的声音，楚天歌立刻坐了起来，道：“蒋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二当家被大当家给绑在前山了，现在正在被迫和那个赵小山拜堂成亲呢。娘子军现在都被请去喝喜酒了，不过这可是个鸿门宴，等她们到了那里，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场抢亲闹剧……” 　　楚天歌立刻开始摸索着穿衣服，一边问：“水红天怎么能这么做，红袖是他的亲妹妹呢？” 　　“亲妹子又怎样？再说了，水老大可还觉得自己这样是为了妹子好呢。”原来水红天因为水红袖的反对，害怕和他手下的娘子军内讧，因此一直无法向日本人输诚，其心腹赵小山就出歪点子说：不如让前山的兄弟将后山的女人全部收了，这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木已成舟，女人们就是再反对也没办法了。水红天虽然觉得赵小山配不上自家妹子，可是权宜下来，觉得这个办法是最省事的，就采纳了他的意见。 　　“水红天这个混账，他还是人吗？蒋先生，你有枪吗？” 　　“没有，不过我知道二当家这里藏着。”蒋神医说着点亮了油灯，然后很快翻找出三把驳壳枪和几个弹夹。他说：“这枪是二当家以前用的，她一直保管得很好，绝对可以用。” 　　楚天歌深深吸口气，将枪接过来，拉开枪机，说：“蒋神医，你说我们怎么做才能救得了红袖和她的娘子军？” 　　蒋神医正要说话，忽然定住，然后他飞快的吹熄油灯，说：“有人来了，先躲起来再说。”然后便将他推进一个立式衣柜里，跟着自己也躲进了一只立柜。 第208章 鹰崖山的故事（四） 　　他们才刚刚躲好，三个人一前两后走了进来，前头的手上拿着短枪，后面的拿着长枪。拿短枪的一进门就大声道：“姓楚的，我们大当家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没得到回应，他上前几步走到床前，然后点亮了桌上的油灯。没看见人，他一愣，道：“刚才灯还亮着的，难道躲床底下了？你们上去搜搜。”他指使那两个拿短枪的手下。 　　那两人有些迟疑的小心上前，将枪口对准了床下，其中一个大声道：“姓楚的，别躲了，我们已经看见你了，是条汉子就爽快一点出来，不要妄想反抗，不然我们可开枪了！”说着，他还故作声势的拉动了枪栓。 　　他们显然都知道楚天歌是“抗日双雄”之一，听过有关他们的传说，故此心中都有些胆颤。一个人用枪管挑开床前的帏布，另外一个人低下头飞快的瞧了一眼，然后他如释重负的站起来回身对那拿短枪的说：“王头，没人。” 　　王头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粗犷汉子，他眉头一皱问道：“没人？怎么可能，刚才还看见灯亮着。”他举灯低头看了看床下，确实没看到有人，正慢慢起身，忽然听见身边“哐”的一声，他下意识的回头，刚刚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从衣柜里闪了出来，下一瞬间，后脑勺一痛，接着眼前一黑便栽倒下去。 　　他的两个手下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本能的调转枪口，还有一个直接挥起枪托往楚天歌头上砸去。 　　楚天歌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开枪，也不能让对方开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飞起一脚踢在向自己砸来的那人的肚子上，接着将手上的枪朝另外一人脑袋上扔了过去。跟着他一咬牙，不顾背腹部的疼痛，朝面前那人扑了过去。 　　“不许动，我要开枪了！”已经调转枪头的那家伙头一偏让开砸过来的驳壳枪，后退半步将枪举起来，大声喝道。然后，他只听见身边的衣柜一声响，然后脖颈处一痛，如他的“王头”一样栽倒下去。 　　及时出手的正是蒋神医，这个将近五十岁的土郎中竟然是个会家子，他一掌切晕了靠自己最近的一个喽啰，然后顺势飞起一脚踢在了另外一个喽啰的腰眼上，后者立刻惨叫一声弯下腰去，然后被楚天歌一拳头砸在后脑壳上，也晕了过去。 　　见三个人都被放倒了，楚天歌吁了一口气，虚汗淋漓，他大口的喘着气，对蒋神医说：“真看不出来，蒋先生竟然是个高手。” 　　蒋神医淡淡一笑：“可惜我不会用枪，不然也不用来找你帮忙，现在这个世界，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已经落伍了。” 　　楚天歌摇摇头，找东西将三个人捆了起来，一边说：“幸亏你老人家来找我，不然我这回肯定要被卖给日本人了。蒋先生，你又救了我一命。谢谢！” 　　蒋神医一边帮他捆人，往三个人的嘴里塞满布条，说：“肯救人者才有人救，如果不是肯定你会帮我救人，我就想不到来找你，说起来还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两个人将三个人绑好，塞进床底下，然后便出门沿着一条蒋神医采药走出的小径往前山走去。 　　鹰崖山前山位于半山腰的一个名为“聚义厅”的山洞里，此时正灯火摇曳，喝彩酒令声不断。此洞是在天然溶洞的基础上经过人工挖掘修饰得来，其面积足有三百多平方米。现在，山洞里摆了将近三十张桌子，其中左边靠里的八张桌子上坐着清一色的女的。细细打量一番，会发现这六十多个女人虽然年纪不等，在四十岁至十几岁之间，但是眉眼间却有着几乎一致的凛然之色，而且身材都保持得相当的不错。 　　另外三十一张桌子上则坐着清一色的汉子，年龄跨度更大，而且各色人等皆有，而现在他们的一个共同点是，虽然手上大都端着酒杯，嘴巴也不时的啜饮上一两口，但是他们的眼睛却始终滴溜溜的甚至直勾勾的盯着那些女子。 　　水香坐在女子桌席最靠里的一张上，在她的身边坐着水红袖的亲信秦梅。此时，秦梅眉头微微皱着，低声问水香：“大姐嫁人，你这个贴身侍卫怎么可以不在身边，我看这事有点玄乎。” 　　水香其实打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就觉出不对了，原因么，后山的只要不是瞎子白痴，谁看不出来二当家对那个楚天歌有意思，可是，水红天毕竟是大当家还是二当家的亲哥哥，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又不由得她们不信。她是不看好楚天歌的，因为觉得小姐要是嫁给他，那这辈子就算完了，别的不说，光是夫妻生活上，楚天歌肯定会受受伤的影响。当然，不管她私下里表现得如何豪爽，这种有关男女房事的话题她却也不好对水红袖说。算是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她轻声道：“现在是水家嫁女儿，梳妆打扮什么的自然要水家人自己来负责了，你没见张春香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张春香是水红天的正妻，水香刚刚提到她的名字，却看见她从里边洞口走了出来。 　　水红天手上拿着个酒杯，表面上若无其事的微笑着，表现得真像是要嫁妹妹，因此很喜庆似的，实则上他的心里此时很是焦虑。看见张春香，他的目光立刻扫了过去。等张春香来到自己身边，他低声问：“怎么样？” 　　张春香不动声色的摇摇头，说：“你妹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死活不肯，要是真这样拉出来，我怕这喜事很有可能变丧事。” 　　水红天的脸一下子阴沉下去，咬咬牙说：“你先去稳住她。”等张春香走了，他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赵小山，后者自从张春香进来，就在眼巴巴的看着他呢，见他看过来，有些丧气的问：“老大，现在怎么办？” 　　“那就执行二道计划好了！”水红天说着，目光变得狠厉起来。 第209章 鹰崖山的故事（五） 　　楚天歌跟着身份颇为神秘的蒋神医一溜小跑，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正全身大汗淋漓，感觉下一个瞬间就会晕阙过去。蒋神医停下脚步，轻声道：“到了。” 　　楚天歌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一块岩石上，大口的喘着气，同时轻轻的按着自己的胸腹部，他问：“下面我们怎么办？” 　　走了将近五里地的山路，蒋神医竟然没事人一样的大气不喘，他这身体哪像五十岁的人，倒和不受伤的楚天歌有得一比。楚天歌心中暗暗称奇，同时不自觉的对他生出依赖之心，故此才有此一问。 　　昏暗的月色里，蒋神医指着前方五十米左右的一处山壁，那里有一个明显凹进去的阴影，他轻声说：“看见没有，那是个山洞入口，是山寨‘聚义厅’的后门。我们从那摸进去，先将二当家救出来再说。”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洞口有两个站岗的，在其它地方还有暗哨，待会我进去解决明处那两个，暗处的就交给你了。怎么样？有信心吗？” 　　楚天歌点头，说：“可是枪声一响的话，水红天肯定会被惊动，你的动作可要快点。” 　　“你只要帮我解决掉暗哨，护好这个后门就行。” 　　“行，那你小心了。” 　　蒋神医轻轻应了一声，沿着山道边的灌木丛，飞快的往山壁上的阴影掩身过去。几分钟以后，他已经到了洞口，他一现身，两个持枪的喽啰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大声道：“谁？干什么——哦，是蒋神医啊，您没在前面喝酒吗？” 　　蒋神医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问话的喽啰摇着头说：“那可不行，蒋神医，您知道寨里的规矩，不是我不想让您进去，可是谁老大今天吩咐了的，没有他的命令，谁——”“谁”字才出口，楚天歌的眼里，蒋神医的身形闪了闪，然后那两个喽啰便倒在了他的臂弯里。 　　楚天歌吐了吐舌头，暗道：“厉害！”然后他举目环视，准备应付阴暗中暗哨对蒋神医的忽然发难。蒋神医正轻轻的将那两个喽啰放到地上，洞口左边大约二十米左右的一片灌木丛发出轻微的响声，一个黑影站了起来，他张口大叫：“蒋神医，你……”黑影正是山寨今晚安排的一个暗哨，他发现了蒋神医的异常，正想喝问，忽然“呯”的一声枪响，他只觉得脑袋一痛，然后就彻底的坠入了黑暗中。 　　楚天歌出手了，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他的枪法貌似并没有生疏，只一颗子弹就将那个暗哨的脑袋给削掉了。 　　蒋神医根本不停留，飞快的窜进了洞里，几乎同时，洞口左右又想起了两声枪响，两颗子弹击在山东口的石壁上，火星四溅。 　　楚天歌打完一枪，整个人往下一猫，然后就地一滚，到了刚才坐着的岩石后面。 　　枪声一响，山脚下还有这片山的前面登时传来了喧嚣的人声，想来是巡夜的山寨喽啰们听见了枪声，开始往这里涌过来。 　　“这个水红天倒是有点军事素养。”楚天歌听着人声往这里涌近来，心中暗忖，不由为水红天和他手下的喽啰们感到可惜。一帮土匪而已，竟然能够懂得安营扎寨、排兵布阵，如果能够加入抗日队伍，那保不定可以一战成名，流芳后世，可惜的是，他们却选择了投靠日本人和祖国人民为敌。 　　蒋神医在山寨中的地位特殊，从水红天到小喽啰们，因为大家都指望着神医有朝一日救命呢，所以没有人敢刁难他，他也就有机会将山寨中的一切尽在掌握。水红袖被挟持的所在是水红天的卧室，今天因为担任了其它的要务，门口安排了两个拳脚功夫不错的山匪。蒋神医进了山洞以后直奔那里，到了那里，两个山匪看见他都是一愣，其中一个问道：“神医，您怎么来了？” 　　蒋神医狡猾狡猾的，压低声音说：“水老大让我送点药过来，怎么？他这次下山又抢到漂亮女子了？”以前，水红天抢到可意而又倔强的女子，总会从蒋神医那里讨点春药来让女子就范。这两个土匪乃是水红天的心腹，深知其中的奥妙，不过因为他们知道这回被绑在里面的乃是二当家，听蒋神医这么一说表情就有点怪怪的，那个问话的轻声骂道：“真正便宜了赵小山这个狗娘养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又说：“二当家也真是可怜，那么刚烈的一个女子，到头来……”他还要说什么，被对面的同伴踹了一脚，急忙闭口，看见对方眼中的警醒眼神，他一省，心想这事水老大招呼过，不能让蒋神医知道的，于是挡在门口说：“唔唔，神医，水老大照会过，您把药给我吧。” 　　“哦。”蒋神医应了一声，装模作样的伸右手进兜里拿药，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待对面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小瓷瓶上面，他右手貌似没抓稳似的一松，小瓷瓶立刻掉了下去。“啊！”两个土匪大惊，心想这瓷瓶里面的东西可是宝贝，那是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到的，急忙伸手去接。蒋神医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双手同时发动，飞快的照着两人的后颈大力一切，两个人登时全部软倒在地。 　　“怎么了？”听见门口的异常响声，张春香在里面问道。 　　蒋神医推开门走了进去。 　　“蒋神医？”张春香很是惊讶，而水红袖则是又惊又喜，她的嘴被布塞住了，因此只能发出“唔唔”的叫声。 　　蒋神医径自走向水红袖，一边看着张春香说：“我要带二当家出去，夫人，请您行个方便。”嘴上说的客气，双手却虚虚握着，随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张春香清楚蒋神医和水红袖的关系，更知道他的厉害，她退后两步对水红袖说：“妹子，既然蒋神医来了，那你今番可是得以脱离苦海了。我今天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还请您不要记恨。”又对蒋神医说：“神医，还请您把我绑起来。” 　　蒋神医见她识时务，也不多话，先解开了水红袖，然后走到她身边，直接一掌将她拍晕了。他对水红袖说：“二当家，小楚在外面看着后门呢，我们赶快走。” 　　洞里隔音效果不错，水红袖问：“我刚才听见枪声，你们和水红天的人动上手了？我们来了多少人？” 　　蒋神医只催促她快走，一边说道：“哪有多少人，你手下的娘子军都被骗来喝喜酒了，外面就楚天歌一个。” 　　“啊！他伤还没好呢？” 　　“所以要快，他枪法不错，短时间顶得住，但是时间一长的话就难说了。” 　　听他这么一说，水红袖再不多话，带头走在前面。经过那两个被蒋神医拍晕的土匪身边，她顺势将两人身上的短枪和子弹解了下来。 　　两个人刚刚拐过一个弯道，后面响起了水红天的叫喊声：“红袖，你给我站住，不然可别怪做哥哥的狠心……” 　　水红袖和蒋神医根本不理他，两人飞快的走着，很快就听见了洞外清晰的枪声。 　　山洞外面，楚天歌已经和闻讯赶来的水红天在山上巡逻的手下猛烈的交上火了。 　　水红天这批手下一共有六个人，加上在前山聚义厅门口站岗的四人中的三人，还有后门附近另外的两个暗哨，楚天歌一个人对付对方十一个，虽然刚开始因为巡逻队带着气死风灯目标明显被他打死了两个，但是剩下的土匪都学了乖，将灯扔了，然后分散开来，开始和他暗对暗。 　　楚天歌因为要守住后门，因此不敢离开太远，这样一来自己的活动区域就受到了限制，在九个土匪的压迫下，被挤到一块大石后面，再也无法发挥单人优势进行闪躲挪移了。而就在这时，接到手下警讯的水红天已经兵分两路，带着五十多人从前后包抄过来。 　　“先冲出去和天歌会合！”水红袖瞬间做出了决定，然后辨别着枪身选择了面对的方向，冲出洞口之后，双枪一阵连续射，将洞口楚天歌正面方向上的土匪的火力压了下去。而蒋神医则忙着关照那两个被他之前打晕的喽啰，顺势在他们每人身上补点了穴道。穴道被点之后，如果不能在一定时间内被正确的解开，那一辈子都会留下后遗症，这正是他不经常使用点穴手法的原因，不过现在他们三个人的生命受到威胁，他却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楚天歌几乎被压在了石头下面，这时发现面前的火力寂静下来，他立刻站起身，朝着身右的一个暗哨位置猛烈的开火。 　　那个暗哨刚刚发现后门山洞口的异常，正要举枪射击，被楚天歌忽然的袭击击中了要害处，身子抖了两抖便趴伏在地上，转瞬间去了阎王殿。 第210章 鹰崖山的故事（六） 　　“是二当家！”有土匪眼尖，发现朝着自己开枪射击的是水红袖，心中一阵慌乱。能够被水红天委以重任的大多是有些资历和经验的山寨老人，而他们清楚的知道，山寨之所以能够成长到今天这个规模，那和二当家背后的出谋划策是分不开的。如果不是因为水家兄妹在后来的一些事情上产生了分歧，鹰崖山也断断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另一个土匪埋着头道：“还好娘子军被骗进去了，不然的话……”他的话没有说完，背上已经起了一丝凉意。 　　娘子军成员都是水红袖下山捞票的时候顺便带回来的，这些女人有一个共同点，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个两凄惨的故事。正因为此，她们才能能常人所不能，从一个弱质女子变成一个陀枪红颜。而她们进入鹰崖山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在鹰崖山好汉们的眼中，这世上该杀之人可就多了去了：贪官污吏绝对是死有余辜的，至于那些为富不仁欺压善良之辈更是应该死绝，虽然其中有些人也许只是因为一时不开眼欺负了还在当老实农民的他们一下；而在娘子军的女人们眼中，这世上该杀之人就更多了，除了好汉们认为那些该杀的，其他的诸如负心汉、薄情郎之流，为了自己享乐卖儿卖女之辈，再就是那些自命风流的世家子弟……总之，做山寨后汉最便宜和快意的事情，便是这杀人了。于是，当那些在山下被水红袖等人的风采所迷倒，也想做个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柔弱女子初到山上，水红袖便总能找到一两个该杀之人让她们练手，而且方式只准用一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请求水红袖带自己脱离苦海，上山做大王的女子，虽然嘴上能够将自己怀恨的人大卸八块，甚至分其肉而食之，但是她们之中又有几个人是真的已经心硬似铁的。故此，当闪着寒光的利刃呈到面前，顺带着还有一个鲜活的生命等待着自己主宰，她们无不骇得面无人色，立时原形毕露。可是却已经晚了，既然上了山就要按照山上的规矩办事，于是，柔弱女子在战战兢兢中，第一次拿起了和她们的身份既不般配的利刃，接着眼睛一闭，甚至还带着满脸的泪水，双手颤抖着将刀子往前一送…… 　　鹰崖山的后山，自从水家兄妹正式分而占之之后，是严禁好汉们进入的，不过，每当有新的娘子军入伙，这一天后山都会破例对好汉们开放。水红袖这么坐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首先是帮助新人尽快的进入角色，另外也是给好汉们提个醒——后山的娘子军可都是敢给男人放血的货色，要想打她们的主意，先想想自己的脖子是不是足够的硬吧。 　　鹰崖山名义上还是一个整体，对于二当家用这种方法训练新丁，不管那些当事人怎么想，前山的好汉们却是心有余悸颇为不齿，他们都觉得这个二当家心肠实在是太狠了。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也正因为体会到了她这份狠，他们才会对这个二当家心存悸悸，也才会克服体内那动辄就溢满全身的荷尔蒙强忍着不去后山找乐子。刚刚得知二当家被大当家给制住了，而且就在今夜将和赵小山成亲，几乎所有的好汉们都舒了一口气。好汉们虽然对女人知之不深，不过耳染目睹，他们都知道，这女人只要成了老婆，再有个孩子，那就等于桀骜不驯的水牛穿上了鼻子，虽然拥有两只利角，但是只要主人看管得好，再怎么凶狠也不可能伤到人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二当家竟然长得相当的不错，脸蛋就不说了，放在这一片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要命的是那身材，不说别的，光看那两片屁股，绝对是个生小子的……众多老土匪们不由都暗暗的吞着吐沫，心说还是赵小山这丫运气好，将水老大服侍得舒舒服服的，现在做上人家妹夫了。 　　二当家是不敢想了，不过还有那群娘子军呢，五六十个呢，虽然说大小头领们肯定会先挑上一个，可似乎这么多，总有剩下的吧，凭着自己为山寨打拼这么多年，分上一个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不可否认的一点是，鹰崖山前山的好汉们得知水红袖被水红天控制起来以后，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是为她感到不平和惋惜的，但是，随后，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那群从后山走出来的娘子军给吸引了，好像这才发现自己生活多年的这座山上竟然还有这么多女人似的。看着那些体态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娘子军，其中不少人开始做起美梦来…… 　　当然，现在水红袖跑了出来，他们的美梦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二当家，我是水厚，这件事情是水老大做得不对，我以后听您的！”一个土匪站了起来，他先声明了立场，然后踢了蹲在自己前面的几个好汉一脚，说道：“兄弟们，大当家糊涂，我们可不能跟着糊涂，投靠日本人那是汉奸，是要辱没祖宗的。大家要是不想将来生的儿子没屁眼，那以后就跟着二当家混吧！” 　　水厚是水家兄妹是远房同族，也是山寨中的老弟兄了，今天的夜巡对正是他负责带队。 　　“水头，大当家人多，娘子军又被控制……”一个头脑很灵活的土匪低声提醒水厚。 　　水厚冲上去就是一巴掌，吼道：“他娘的王狗剩，你小子倒是识时务啊，行行，你把枪放下，投奔水老大去吧！”说着，驳壳枪却举了起来，对准了王狗剩的脑袋。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王狗剩再机灵的脑袋也短路了，他软倒下来，道：“我，我跟着二当家！”然后狐假虎威的对着身边的其他人道：“我们都听水头的，以后就跟着二当家了，谁要是不服，老子先崩了他。”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是水红袖等三人想不到的，而后山洞口两个仍然潜伏着的暗哨见机得快，立刻举着枪站起来喊道：“二当家别开枪，我们也跟你了。” 　　水红袖眉头皱了皱，正拿不定主意，身后响起了枪声还有叫喊声：“谁叫你们开枪的，抓活的！”正是水红天的声音。 　　“我这大哥倒是很讲情义啊！”水红袖苦笑着，一边朝楚天歌跑过去，一边大喊：“水厚，王狗剩，朝洞内射击！你们两个，把枪扔了！” 　　水厚本能的答应一声，然后就后悔了，他一时冲动，一是因为水红袖却是自己的亲戚，一直待自己又不错，不忍心见她遭赵小山那个贱货侮辱，还有就是确实有点畏惧她，又不知道水老大已经从里面追出来了，这才会幡然醒悟转投门头。听见水红袖如此大声的命令，他应声以后知道她实是喊给洞里的人听呢。这样一来，且不管事实究竟如何，反正水红天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她的人了。这一下，他就是想再识一次时务也没机会了。他狠狠心对手下说：“水老大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我们现在已经和他作对了，那就别想他还能饶过咱们，弟兄们，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拼命吧！” 　　很戏剧的一幕，至少落在楚天歌眼中是这么回事。见刚才还和自己对射的一帮山贼竟然掉转了枪口，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勇敢的站出来。他怀疑的是，那些人会不会出尔反尔，再次将枪口对准自己。 　　和他相比，水红袖在这方面就显得老到得多了，得到了前山好汉们的口头承诺，她的枪口便垂了下来，也不管那两个暗哨，径自走到楚天歌面前说：“走，赶快下山。” 　　楚天歌跟在蒋神医和水红袖后面，三个人飞快的往山下行去，走不多远，却听见背后爆豆般的枪声响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剧烈的爆炸声。 　　蒋神医道：“二当家，娘子军还在聚义厅里，她们现在一定和大当家他们干起来了。” 　　水红袖走着眉头看了看楚天歌，说：“她们自己蠢，就让她们听天由命吧。” 　　楚天歌叫了起来：“怎么可以，她们可都是你的部下，不行，得回去救她们。” 　　“聚义厅本是大哥布下的陷阱，水香她们要是识时务，根本就不该进去，现在，一切都晚了。”水红天是自己大哥，水红袖清楚的知道自己大哥的秉性，当然，另外一方面，她也是担心楚天歌会落到他们手中。刚才蒋神医已经将水红天欲派人抓拿楚天歌的事情告诉给她，她因此相信，自己大哥这次是真的准备投靠日本人了，甚至不顾自己妹妹的幸福。 　　女人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一种生物，她们一旦陷入爱情的泥潭，不仅会轻自身生死，甚至会不顾道义作出一些令世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当得知伤还没有痊愈的楚天歌竟然冒着生命危险来营救自己，水红袖这颗心便已经完全迷失了，乃至现在在她眼中，楚天歌成了一切，为了他，她甘于放弃一切…… 第211章 鹰崖山的故事（七） 　　“等等。”楚天歌说道——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身后，聚义厅那亮着灯光的洞口内正现出一片闪光，跟着是一声剧烈的爆炸。枪声中有沉闷的那种，很明显，娘子军们和前山的那帮好汉们已经讧起来了，而且竟然有人在洞中使用了手榴弹。楚天歌被救到山上之后便一直呆在后山，虽然由于水红袖的原因，娘子军们除了水香还有几个小头领，其他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出现，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她们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当然，也许仅仅是近某人而受其影响的原因，在他心中，那些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女子们算是一份抗日的有生力量，这份力量自然是能拉拢就要拉拢的。于是，楚天歌义正词严的说：“走，回去将她们接出来！” 　　女人总是崇拜英雄的，更别说这个英雄在自己心中还占据有不小的地方。蒋神医看着楚天歌，月色下两只眸子海样的深，水红袖则表现得更明显了，道：“好，听你的！” 　　三个人便又折返来，刚刚靠近洞口，便遇到水厚那帮溃退下来的好汉们，对面，水红天的大嗓门正在做着政治工作：“水厚，你小子是怎么想的？红袖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难道你们还想一辈子都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么？现在东北三省是日本人的地盘，跟着老子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他话没说完，水红袖朝着他们那堆人影抬手一枪，人影立刻栽倒一个。水红天吃了一惊，带头趴下了，那堆人影随之很有默契的隐入夜色中，他大声骂道：“水厚，你他娘的真是死性不改，竟然敢打老子黑枪，老子非把你们一个个都给活刮了！” 　　水厚等人熟悉水红天的秉性，被他这番恐吓吓得心尖颤颤的，他们这群人和水红天那伙没交上几火便被压制住了，哪里还有胆量打他黑枪，他回头骂道：“是哪个狗日的想要害老子？”看见水红袖，他兹的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的道：“原来是二当家哪，我说谁的枪法这般准呢。二当家啊，我们还以为您老人家把我们给撇下了呢。”嘴上说的惶恐、可怜，语气却中气足了许多。看来水红袖的回归给了他信心。 　　水红袖不理他，对楚天歌说：“楚大哥，你在这里带着他们阻住我大哥，蒋神医，我们进去救人。”（众人面前，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称呼楚天歌都是大哥来着） 　　楚天歌却说：“你留在这里，我进去救人。” 　　山洞里的形势肯定更复杂，人多枪多，那子弹自然就多，没准会被流弹击中，楚天歌不假思索的说出这番话来，让水红袖觉得心内暖暖的，她面上神色不动，心中却甜丝丝的，心说当初自己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有那种感觉，现在看来月老果然没有欺瞒自己，眼前这人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她故作轻松的笑道：“我毕竟是他们的二当家，我进去的话说不定会少流许多血。”语气一变，她转对水厚说：“水厚，楚大哥我就交给你了，他要是少跟汗毛，你也不要活着来见我了。”然后看了眼楚天歌又说：“你们能挡就挡，实在挡不住那就往山下撤。楚大哥是任丘学兵师的人，你们跟着他去当官军也算是一条正途……” 　　她话没说完被楚天歌打断了，他说：“说什么呢，我们一定会坚持到你回来的。水厚大哥，咱们怎么说也是爷们，又是打阻击，对面人并不是很多，战术安排得当的话，挡它个三五小时都没问题，你们说是吧？” 　　水厚虽然没听说学兵师的名头，刚才却见识过楚天歌的枪法，闻言道：“二当家，你们自己注意安全就行，这里就交给我们了。”又说：“您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一个弟兄在，绝对少不了楚官爷的半根汗毛。” 　　几个人正在说着话，水红天那边已经猫起几个人影，借着山石、树木的掩护，往他们这边包抄过来。 　　“敌人过来了，自己找掩护，开打！”楚天歌一直留意着对面的情况，不再废话，“啪”的朝一个人影开了一枪，也不管有没有打中，左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腹部，猫到一块石头后面去了。 　　他的枪一响，对面罗里克有枪响了起来，其中两颗子弹打在他刚才立足的地方，溅起一片尘土。对面的都是水红天的心腹，其中果然不乏枪法精准者。水红袖深深的看了楚天歌一眼，朝蒋神医点点头，猫腰快步往聚义厅洞口挪移过去。 　　一等他们离开，楚天歌数了下已方的人数，飞快的对当前形势作出判断——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位于鹰崖山的主山峰上，左边是陡峭的山壁，右边则是一片灌木山石杂错的山坡。在他们面前是一条宽约一米左右的山路，山路蜿蜒过去两百多米就是聚义厅的后门洞口。如果没有其它隐蔽的途径，水红天他们要想突过来只有三条路，一是通过聚义厅，再就是这条山路，还有则可以从这片山坡边上绕过来。他问水厚：“水厚大哥，这片坡地下去有没有路？” 　　“没有，下面是断肠谷。” 　　这时，已方已经有人开始射击，楚天歌大声道：“这样，你带几个人过去那边。”他指了指坡地的那一边，那里满是灌木和嶙峋的山石，估计再下去就是所谓的“断肠谷”了。“刚才有几个人已经摸过去了。” 　　“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水厚喊了几个人猫腰小跑过去。其中一个大块头本来倚在一块石头后面的，听见水厚喊他就站了起来，然后，几声枪响之后，他“哎哟”一声惨叫倒了下去。 　　“大石头！”楚天歌身边的一个山匪痛彻心扉的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水厚再次看了楚天歌一眼，眉头一皱，然后还是带人往下边去了。 　　对面至少有三处现出火光，楚天歌本想借机射击，却担心那个大叫出声的山匪，从后面踢了他一脚。 　　那个山匪名叫李小三，在寨中和大石头最要好，他本正因为大石头的突然亡故而心痛如绞，被楚天歌一脚踢了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嘴和坚硬的山地来了个亲密接触，两颗大门牙登时断了。“你干什么？”他火了，正要爬起来，枪声响起，两颗子弹一枚击中他刚才立身后面的树，打折了一根树枝，还有一颗子弹击中他面前不远处的石块，发出清脆的“嘣”，溅起石块碎屑四处飞溅。他吓得又趴下了，这才知道楚天歌实是为了救自己，肚子里的怒火一时憋了回去，他不由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楚天歌却没有看他，几乎就在对面两处火光亮起的时候，他猛的站了起来，左右手双枪同时打响，然后往下一蹲，倚在了山石后面，稍后，探头到石头边再次开始观察对面的情况。 　　楚天歌这两枪属于盲打，靠的完全是瞬间的感觉。对面响起一声惨叫，几乎与此同时，又有两处先是吐出火光，接着响起枪声，一枚子弹擦着他藏身的石头飞过，“噗”的一声不知道打进什么去了，还有一颗子弹击中石头，登时火星四溅，石屑乱飞。 　　水厚所带的这彪山匪，都算是老人了，在枪道上沉浸多年，感悟力颇强，马上就有人领悟到了楚天歌的“战术”，几乎同时，几个人抬枪就射，也不管有没有瞄住，尽往亮起火光的地方射击。 　　“不对，是不是红袖那丫头又折回来了？”对面，水红天见对方的阻击竟然有模有样，将自己等人压制得死死的，皱起眉头说，同时苦无对策。 　　赵小山跟在他身后，此时爬过来道：“老大，我们是不是先回聚义厅，我怕李能那小子对付不了那帮娘们。先收拾了那帮娘们，我们再从前面来个前后夹击。” 　　“行，我带人回去，你拖住他们。”水红天说完开始招呼几个贴身侍卫，要他们跟着自己回去聚义厅。然而，他却忘记了，他们这时所呆的地方离聚义厅后洞口还有段距离，要命的其间正好有一片光溜溜的地界。于是，他的一个侍卫提着枪才猫腰闪上那片空地，对面的枪声忽然猛烈起来，然后那侍卫身子一颤，接着便扑倒地上再也不动了。 　　楚天歌一直密切的注视着他们呢，发现对面的人影开始闪动，他开始还以为是他们想要强攻，然后发现对方竟然往后退去便猜出了他们的意图，于是一边率先开枪射击一边大喊：“弟兄们，他们想回去聚义厅，狠狠的打啊！”众人听见他的呼喊，纷纷举枪射击，登时又把水红天等人压了回去。 第212章 鹰崖山的故事（八） 　　两彪人马之间相距不过五十米左右，楚天歌如此大的嗓门，落在对方一些有心人耳中，赵小山说道：“不对，不是我们寨里的弟兄！”猛然醒悟，又道：“一定是那个姓楚的！”想起自从这家伙来到山寨之后，水红袖对自己的态度可谓江河直下，心中又嫉又急还有点小怕，因为据说，这个姓楚的和那个欧阳云，两个人赤手空拳曾经干掉百多个日本浪人，那他们的身手将是如何的可怖？！ 　　水红天道：“看来王二他们已经糟了毒手，早知道该多派些人手的，我们倒小看了这个家伙。”他懊恼的一拍大腿，听着身前聚义厅前门洞口那里忽然寂静下来，他问道：“是不是全五子他们已经得手了？” 　　聚义厅里的枪声确实沉寂下来，也确实有人已经控制了局面，不过和水红天所预想的不一样，得手的人乃是她的妹妹。 　　说起来也是报应——一年前，全五子看中了后山的一个娘子军，他便央求着水红天将那个女子许给自己。那个时候，水家兄妹之间、前山和后山之间的关系还没这么僵。因为全五子乃是自己的得力干将，水红天便信心满满的答应了他的要求。到了水红袖那里，水红袖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而是将那个女子喊来问她本人的意见。那女子却是不肯，于是水红袖也就一口回绝。全五子却不肯死心，趁那女子下山绑票的时候，背后下山将她掳了回来。最后，虽然他的淫欲得到了满足，但是却小看了那个女子的刚烈，最后他本人被那女子在胸口捅了一刀不说，还因为羞愤之下杀了那个女子，从而在水家兄妹和前后山之间造就了一条深涧，再也无法逾越。是以，娘子军们此次虽然是来喝自家大姐喜酒的，却全部随身带了武器。于是，在水红天看来本应手到擒来的一面倒的战斗没有出现，相反，双方一旦撕破脸皮就纷纷掏出了趁手的家伙，将喜宴变成了坟场，其中那个水香最是可怖，这丫头随身竟然带了两枚手榴弹，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这才有了楚天歌他们看见的爆炸闪光。 　　冲突发生得很突然，当后门方向响起枪声的时候，聚义厅内的气氛立刻变了，刚才还温情脉脉的人们脸上的神色立刻警醒起来——娘子军的所有人便不由放下了筷子抓住了武器，而前山的那些好汉们在全五子等人的眼神示意下，立刻丢下酒杯筷子抓起了倚立在一边的枪支。他们是有备而来，因为水老大发话了，趁着二当家的喜庆日子，要为山中的老光棍们讨房媳妇，赵小山又补充说：兄弟们把家伙带上哪，咱们后山的那群娘们都是母老虎变的，小心别没骑到老虎反被老虎咬了。 　　土匪们天天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这话中的含义不会听不出来，于是，和往常聚会不一样的是，他们这次没有将枪支击中堆放，而是随身带着，正是以防万一。 　　娘子军和他们不同，因为水红袖的特殊地位，她们大多是短枪，就是没有短枪的，那大多也练有其它的绝技，比如说飞刀，其中有一个叫水春梅的，更是很夸张的背着一张弓。 　　秦梅和水红袖一样擅使双枪，两支驳壳枪向来是不离身的，一听见枪声她的双手便扶住了腰间，一边警惕的注视着水红天等人一边小声对水香及身边其他人说：“情况不对，大家都提点神。” 　　水香擅使飞刀，右手捏住了腰间一把飞刀上的红飘带，左手伸进怀里扣住了一枚手榴弹，她轻声道：“我一进来就看出不对了，前山的这帮瘪犊子平时喝酒都不带枪的，今天倒是枪不离手。”看了看身后那桌的好汉们，她又说：“我们后面的都是山上的老人，一旦开打先照顾他们！” 　　大厅里面不时有相好的互相耳语着，气氛一时压抑得可怕。 　　“各位兄弟姐妹，大家慢慢吃，我去看看小妹怎么还不出来！”水红天站起来照会一声，对全五子使个眼色，右手伸出食指、中指，意思让他执行二道方案。然后，他便和赵小山带着贴身侍卫往洞里走去。 　　全五子等他们走不见了，貌似没发觉厅内气氛的变化，他端起一杯酒站起来，朝着秦梅这桌的方向，笑嘻嘻的道：“秦二姐，兄弟姐妹们难得一聚，这杯酒我敬你。”说着忽然将酒杯放地上一甩，跟着便去掏枪。 　　大厅内的人员座次安排就是全五子决定的，为了方便执行二道方案，他将前山的老弟兄安排在临近娘子军周近的桌子上，其中有十数人装备的都是短枪，就坐在秦梅他们那桌左右身后，听他摔杯为号，然后出枪指住秦梅等人，只要制住她们，那娘子军投鼠忌器，便会成为众人的囊中物。 　　全五子的算盘打得不错，水红天对他这个提案也颇为满意，可是他们却小看了秦梅等人。坐在她们身后左右的那十几个全五子还有赵小山的死党这才刚刚往外掏枪，秦梅等人的枪已经拿在手上，而且根本没有言语警告，直接开打！ 　　枪声一响，伴随着凄厉的哀嚎声、愤怒的骂娘声、恶毒的诅咒声，聚义厅里登时乱成一片。大部分人几乎同一时间往桌子底下钻，同时开始拉动枪栓。 　　秦梅双枪连发扫到了身周的四个好汉，一边大喊：“姐妹们，大姐肯定被这帮畜生给陷害了，为给大姐报仇，杀啊！”然后又对水香说：“你快去夺洞口，千万被被堵死了！” 　　水香应了一声，摸出一颗手榴弹来作势欲投，带着几个人往门口冲去，一路上，只要看见拿着枪的前山好汉，立刻杀无赦。 　　当水红袖和蒋神医出现在洞口的时候，洞内已经是狼藉一片、横尸遍地、烟雾弥漫、血腥味和硝烟味十足。聚义厅内非常空旷，除了前门便只有通往后面内宅的一条通道。这种情况下，如此密集的人口，几乎每一颗子弹都会收割一条性命。 　　枪声乒乒乓乓的响着，不时夹杂着一声惨呼，受伤者的呻吟声响彻整个聚义厅，让人不自觉的心惊胆战，惶惶不安。 　　秦梅和全五子此时都已经死了，现在娘子军只剩下二十余人，其中大多带伤。不过让水红袖感到奇怪的是，她们竟然在百多个男人的护卫下压制着水红天的死党在射击着。 　　和娘子军的伤亡相比，水红天死党们的伤亡更加惨重，他们本来有将近两百人，现在只剩下七八十个，躲在一堆桌椅后面和娘子军们对射着。 　　水红袖等眼睛适应了洞里的环境以后，大步走进洞去，一边大喊水香等娘子军首领的名字。她一出现，娘子军那帮人固然是士气大振，对面那帮水红天的死党则心如死灰，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娘的，都是鹰崖山的，不打了不打了，二当家，今天这事都是大当家和赵头领的主意，和我们无干，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就饶了我们吧！”然后，他率先丢下枪站了起来。 　　水红袖大声喊着让众人不要开枪，然后说：“这位兄弟说得对，大家都是鹰崖山的，为什么要为了某人的私欲进行火拼呢？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水红袖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虽然咱们在世人眼里十恶不赦的山匪，可是要让我们背弃祖宗去给日本人当狗腿子，姑奶奶我绝对不会去做！” 　　对面那群人将枪口垂了下去，开始犹豫起来，那个率先丢下枪的道：“二当家说得对，咱们虽然上了山可还是中国人……”他话没说完，忽然“呯”的一声枪响，后脑勺上迸出鲜红的血花还有白色脑浆，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便一头栽倒地上。 　　开枪的乃是全五子的一个堂兄，他大声喊道：“兄弟们，别听狗日的赵狗子胡说，这小子肯定被那帮娘们给……”他说着正要向水红袖射击，把水搅浑，水红袖却已经抢先开了枪，一枪直接击中了他的胸部，然后，他哀嚎一声倒地，双目睁圆着死去。 　　乍起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许多人本能的又将枪举了起来，这时，蒋神医上前一步将水红袖挡在身后，大声道：“兄弟们，二当家和刚才赵狗子说得对，咱们虽然上了山，可还是中国人。卖国求荣、背弃祖宗的事我们绝对不能做，弟兄们，只要你们放下枪，二当家一定会不计前嫌的收留你们——”说着，他用手在背后朝水红袖做个手势。 　　水红袖心领神会，厉声道：“蒋神医的会大家没听见吗？趁姑奶奶现在还有耐心，还不把枪放下！” 　　那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个别人手一松，枪掉到了地上，稍后，所有人都丢下了枪。 第213章 鹰崖山的故事（九） 　　晚上九点半的样子，天上的散云朵朵飘散，月色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就好像这豁然开朗的天色一般，随着水红袖平息了聚义厅中的纷争，鹰崖山上的形势也已经明朗。当水红天发现，从后门洞口出来的一帮弟兄竟然拿枪对着自己的后背，正勃然作色！稍后，看见娘子军簇拥出的水红袖，他明白大势已去。 　　水红袖大声说：“大哥，让他们放下枪吧。我们毕竟是亲兄妹，大家又是一起多年的兄弟，只要你们放下枪，我可以让你们下山。” 　　水红天颓然的放下枪，心中犹不明白情势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上前几步，看着那些曾经跟着自己一起杀人放火、一起寻欢作乐的老弟兄，道：“你们好得很啊！不愧是我的好妹妹，不愧是我同过生死的弟兄！”然后便转身率先往山下走去，竟然连在身后呼喊的张春香也不管不顾。赵小山在身前的人群中找到了那个“外人”楚天歌，借着月色深深的剜了他一眼，然后便随在水红天一帮死党后面欲跟着下山。 　　本来，水红袖是想放过他的，可是他剜向楚天歌的眼神却正好落在她眼里，她便有些担心了，拔枪指着他道：“赵小山，其他人都可以走，你必须留下！” 　　水红天站住了，他的死忠们也纷纷站住。赵小山则愣在那里，半晌缓缓的转身，右手同时放到了腰间。 　　“投靠日本人一定是你的主意吧？”水红袖随后编出了理由，“你自己想做汉奸不要紧，但是你不该连累这么多的弟兄！你们去聚义厅看看吧，老几年的老弟兄了，那么多血雨腥风没打倒他们，现在却躺在了自己人的枪下！” 　　赵小山哈哈大笑，道：“水红袖，你这个婆娘还真是狠心哪？看来你是想赶尽杀绝了？”说着，眼中凶芒一闪，右手大拇指已经顶开了枪机。 　　水红天走到赵小山身边，大咧咧的将他往自己身后一拉，看着水红袖说：“我的好妹妹，做人不要太绝，投靠日本人是我的意思，你要算账尽管来找我吧！”说着胸脯一挺，倒是一副颇具男子气概的样子。 　　有了老大做榜样，他的那帮死忠不言不响的走近来，往他身前一站，同时一个个握住了枪柄。显然，如果一言不合的话，便会出枪相向。 　　水红袖急了，对于水红天她自诩还是有点理解的，自己的哥哥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心眼却直，像投靠日本人这种事情，应该不是他的主意。她喊道：“大哥？！” 　　水红天双手一撸将挡在面前的人推开，上前一步说：“不要多说了，咱们兄妹从今天其恩断义绝，你如果想动手的话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吧，不关他们的事！” 　　赵小山叫道：“老大？！” 　　水红天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楚天歌走到水红袖面前，他轻声道：“算了，放他们走吧，怎么说也是你大哥。”然后他又对水红天说：“水大当家，你知道今天败在哪里吗？你不该把所有人都想成和你一样，或许，这里面是有人只求荣华富贵想投靠日本人，但是绝大多数一定首先牢记着自己是个中国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说教，水红天一直隐忍的怒气终于勃然迸发，不等他把话说完，水红天吼道：“哪里来的瘪犊子？老子用得着你来教训？连身家性命都要靠女人救的东西也配有资格说我？！成王败寇，老子这次认输就是，可是你要是以为这样就可以教训老子，老子告诉你，你没这个资格！” 　　楚天歌没想到他会猛然发作，一时没应接过来，僵在那里一时尴尬得要命。 　　水红袖暗暗的叹口气，轻轻的在他耳边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你别见怪。”然后摆摆手，转身就走，一边说：“水香、水厚，你带人欢送老大下山，其他人随我回聚义厅。”刚转过身，她的眼角便溢下两行泪水，不过，她用手一抹便擦干了，然后，双目瞪园，其中再无半点眷恋。 　　水红袖当头，楚天歌和蒋神医紧跟其后，然后是十几个娘子军，在后面则是一帮好汉们，一行人默默的回到聚义厅。 　　厅里留有几十人正在处理尸体和伤员，看见水红袖，不管男女，大家都恭恭敬敬的喊一声：“二当家。”然后才继续各忙各事。 　　看见伤员，不管刚才还是敌人，蒋神医立刻小跑过去，开始尽起自己“神医”的职责来。 　　水红袖显得有些疲惫，她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闭目养了会神，过了半晌，睁开眼睛，先是找到了楚天歌，飞快的巡视他全身一下，然后才将目光投到围拢在自己身周的那帮原前山的头领们身上。她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说：“说说看吧，大家以后怎么办？”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稍后一个叫牛大眼的被推出来，他说：“二当家，大家觉得，既然大当家已经不在了，前山的弟兄以后就奉您做主，还，还请您不要丢下我们。” 　　水红袖再次看了楚天歌一眼，见他脸色虽然依旧白削，精神却好，一双眼睛等深邃得难解，她半晌不语，然后语出惊人，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做了决定，以后不呆在鹰崖山上了。” 　　众头领闻言大惊，还有人则开始动起其它盘算，心中想的是，如果水红袖不管我们，这水老大又不在了，那自己是不是有机会…… 　　牛大眼心眼较直，听见这话脸色却白了，有些惊惶的道：“二当家，难道您想解散山寨吗？” 　　“谈不上解散，我只是为姐妹们寻找到了一个好去处而已……” 　　“哪里？”有快嘴的人问道。 　　水红袖看了楚天歌一眼，苦笑道：“诸位也都是鹰崖山的老人了，那我就不瞒你们说句体己话了。作为女人，做这种营生实在太过凶险，就拿我自己来说，头几年还蛮有干劲的，现在却只想过过安稳的生活。” 　　她这话明是说给众人听，但是看她的眼神不时的滑过楚天歌的脸庞，在座的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看出了她的真实用意。于是周围众人有人叹息、有人庆幸、有人惶恐不安、有人嫉妒……一时各种情绪都有。 　　她这话其实有两层意思，其中即有私人的打算在内，也有公事。众所周知，楚天歌有时是有些楞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听出了其中的表面意思，于是说道：“二当家，如果你真想带娘子军去任丘，不管从不从军，我都可以保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安排。” 　　还在楚天歌养病的时候，水红袖就和他探讨过这个问题。虽然两人并没有言明，但是水红袖动辄向他打听任丘和学兵师的诸般情况，又具体问了欧阳云的为人，他便是再傻也猜到了她的真实用意。而当他确定娘子军所杀的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便觉得如果将这些女子都带到任丘，就算对学兵师没什么帮助，至少也报了水红袖的救命之恩。 　　有快嘴的人问水红袖：“二当家，你们是要去任丘吗？”有聪明的却想：早听说这个楚天歌乃“抗日双雄”之一，这么看来倒是真的，那欧阳云就是任丘的土皇帝，娘子军投到他的麾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心中不禁也起了这样的心思。于是便有人说道：“二当家，要不您把我们也带过去吧，老是窝在山上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还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水红袖道：“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得楚长官点头了才算。”她换以楚长官称呼楚天歌，已是默认了他们的猜测。接着她又说：“不过，我听说学兵师治军极严，真到了那里，以你们海货天空的性子，受得了那些规矩吗？” 　　在座的并没有多少人了解学兵师，听她这么一说，不少人立刻哑住，开始纷纷盘算起来。 　　楚天歌看了众人一眼，问水红袖：“二当家，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们前后山不是分开的系统么，而且好像水火不容的，怎么？” 　　水红袖轻轻的点点头，将从水香口中听到的其间变化说了出来。 　　原来当娘子军在秦梅和水香的带领下和全五子为首的那帮人干起来的时候，前山还有一帮不清楚或不赞成水红天二道方案的人选择了中间立场。他们本来就坐在双方中间，于是在一个叫王石头的头领带领下，集体抱着枪往外退，一边大喊：“大家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又喊：“我们两不相帮，你们打你们的。” 　　娘子军人少，自然巴不得他们如此，可是全五子却不干了，竟然让手下连同他们一起打，于是，他们被迫和娘子军站到了一起，一起对抗以全五子为首的那帮人。前山的人中，大多数人其实都不同意和后山内讧，于是这个团体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最后竟然成了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一举帮助娘子军或者说是水红袖奠定了胜局。 第214章 鹰崖山的故事（十） 　　民国初期，乃至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东北的私人武装帮派林立，其中有占据山头做山大王的，也有跟随某个督军做县城保安团团长的，甚至还有以保护本地方安全为己任由一些士绅或者家族武装起来的乡土武装。而其中颇具规模的则是那些共产党组织起来的正轨抗日武装。 　　王东北的出现是个偶然，却将东北局势拉入了欧阳云的眼帘，正是通过他，欧阳云对于东北的抗日或者私人武装有了想法。他的出发点有些自私，为了帮助任丘减轻正面压力，希望通过加强那些抗日武装从而达到削弱日本人力量的目的。 　　中马城之战，欧阳云没有一点自私的想法，而楚天歌被水红袖所救则完全是个例外。当然，不管是对于楚天歌，还是对于任丘和学兵师，这个意外都是正面的。 　　近朱者赤——学兵师之所以能够从二百多人的学兵训练班发展而来，绝对和欧阳云来者不拒的“招贤纳士”手腕有关，耳染目睹，作为双雄之一的楚天歌自然明白鹰崖山这支武装意味着什么。 　　在欧阳云的刻意经营下，翼东于学忠留下的两个特警纵队现在已经成了任丘的编外部队。靠着销售盘尼西林获得的暴利，欧阳云保证了他们的兵饷还有军火供应，如此，便在实际上由日本人控制的翼东、察东埋下了一颗钉子。如后一次的文安之战，因为特警纵队的阻挠，结果酒井隆从殷汝耕处空手而归，从而大大的减轻了学兵师正面战场上的压力，也动摇了土肥原孤注一掷的决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从上山以后，水红袖为楚天歌所做的一切，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感动，况且是楚天歌这个真性情的汉子？他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以身相许是不可能的，毕竟他真正深爱着的人是陈佳姚，但是，尽可能的帮助水红袖，帮她和手下的娘子军安排一个不错的出路他还是有把握的。学兵师刚刚到任丘的时候，欧阳云曾提到这么个问题，他是以一种忧虑的口气说的：学兵师的女人太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开始不以为然，道：要那么多女人干嘛？那时候学兵师高层刚刚有组建野战医院的意向，他自以为是的说：就是要组建野战医院，也要不了许多护士啊！在他想来，女人在战争中能够发挥的作用，莫过于救死扶伤了。 　　欧阳云听了这话，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多一会说：真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大男子主义哪？！ 　　他撇了撇嘴。 　　欧阳云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远没有后世高，别说让女人开飞机、坦克了，就是让女人扛枪上战场的情况也是少之又少。他知道这种观念不仅在楚天歌心中根深蒂固，其实世人大多是这种想法。不管老蒋还有他夫人的“新生活、要解放妇女”的口号喊得多响，其实就是在他们心中，或许根本就把它当作一场“秀”来看待。欧阳云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诠释了这个问题，他问楚天歌：你认为男人最勇敢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过广泛，楚天歌一时没有回答得出来。 　　欧阳云笑着说：你其实可以想想自己，你怕打针吗？ 　　怕。 　　那打针的时候你会不会喊疼？ 　　不会。楚天歌肯定的说，打针虽然很疼，但是如果为那么一点疼就喊出来的话，那还是男人么？他这样想着看了看欧阳云，脸上泛出笑容——他这个大哥可是出名的怕疼，清理伤口的时候总是嚎得震天价响——嗯，这事想想蛮有意思的，估计说出去谁都不会信，堂堂的抗日双雄的老大，竟然怕疼？！ 　　那你会不会皱眉头？ 　　不太清楚，没留意看。 　　欧阳云说：我是怕打针的，一旦打针就会嚎两嗓子，不过，如果有女士在旁边，我嚎的声音会小许多。 　　欧阳云说的是实话。楚天歌有了点感悟。他说：我知道了，当有女人在场的时候，男人肯定会表现得比往常勇敢。 　　欧阳云笑了：对头，如果这个女人更是他倾慕的对象，或者更是他的爱人，你想，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危难时候男人是不是会表现得特别英勇。 　　楚天歌想了想，点了点头：老大，我服你了，这么看来，我们也许该招一些女兵。 　　慢慢来吧，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其实不是时机不成熟，而是欧阳云还没考虑清楚怎么解决其副作用，军营中一旦多了女兵这道风景，那对于光棍男兵来说，不仅仅是多了动力，同时还多了诱惑。他担心会适得其反，到时不仅战力没提高，反而搞坏了军队风气，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娘子军的事情好解决，那么这些前山反水的“好汉”呢？如果能将这些人全部收服，就是不带回任丘，也能够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埋下个钉子，到时只要从学兵师中派一些老兵来对他们进行整训，那他们完全可以成长为一支忠心于学兵师的地方抗日武装。 　　这就是楚天歌岔开话题，询问他们反水过程的原因。这个过程对他很重要，从中他能够判断出，这些好汉们究竟是不可救药还是仍有改造的余地。 　　听水红袖这么一说，他心中翼东，觉得这些家伙心中还是有善念的，那么只要方法得当，并不是不能收服他们。只是，如何开这个口呢？本来可以请水红袖从中斡旋的，可是听她的意思，她对这些家伙却是看不上眼，拿从他口中套出的关于学兵师的一些皮毛来唬弄人，看那些家伙的脸色，对之竟然忌惮得很…… 　　楚天歌正在胡思乱想，水厚说话了：“弟兄们，山寨不可一日无主，我觉得以后的出路这件事可以缓议，当前首先要解决的，是谁来坐水红天留下的这把交椅。”稍顿了顿，他说：“我支持二当家来坐，也只有她才有这个资格。” 　　他第一句话说完，在场的不少好汉们脸色就变得复杂起来，有蠢蠢欲动的，也有满腹心思的，看来其中不乏窥视这头把交椅的，而等他说完第二句话，有的人脸色一下子变得轻松，立刻开口附和：“我也支持二当家！”“我支持水二当家！”还有一些人则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们清晰的记得，就在刚才，水红袖还拒绝过这个提议呢，连解散娘子军这意思都摆明了，那么现在？！ 　　在众人的期待中，水红袖先是一愣，接着看了看楚天歌，眸子里漾起一丝狡诈，她微笑着说：“我刚才都说过了，现在我们娘子军全听楚长官的，所以呀，这话你们该问楚长官。”说着，她有意无意的看了水厚一眼，然后把他的视线牵引到了楚天歌身上。 　　水厚开始一愣，心中暗暗可惜，心想如果水红袖不愿意做鹰崖山老大的话，那么自己这拥立之功算是表错情了。待留意到她的眼神，他恍然大悟，心想二当家已经表明态度，以后唯楚天歌是从了，那么——他心中暗自哈哈一乐，站起来说：“既然这样，那么就请楚长官来坐这头把交椅好了。至于山寨以后何去何从，我们自然听老大的！” 　　他这话一出，精明的人立刻看破其中的玄机，而且觉得这肯定是他和水红袖之前商量好了的。想着从此要听命于一个对山寨事务全不懂的外人，而且这人竟然是官军，本来准备看情况再做决定的，现在也不得已站出来反对了。一个刀疤脸汉子首先站起来反对，他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水厚，怒骂道：“水厚，你小子说什么浑话？且不说楚长官不是我们山寨人，再说了，他是官我们是贼，让做官的来做众贼的首领，你小子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就是，你这不是把弟兄们往地牢里推吗？狗日的究竟什么居心你？！” 　　“王疤子和马炉子两个兄弟说得不错，先不说楚长官是官军身份，我们鹰崖山的好汉难道都死绝了？竟然要让一个外人来做老大，这事要是传出去？那弟兄们以后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 　　十几个山寨头目中，有六个人站起来明言反对，只有两人附和了水厚的意见，不过他们显然底气不足，或者说是心有忌惮，因此不仅话声无法和王疤子、马炉子等人相比，就是语意也是临摹两可，让人觉得，他们分明也是反对的，只是因为顾忌水红袖，这才不得已表示支持。 　　水红袖将皮球踢向自己，这是楚天歌事先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面对王疤子等人犀利的反击，他刚开始是面红耳赤，渐渐的心中却生出一股怒气来，他倒不怪水红袖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这些家伙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愤慨，乃是自己想坐这把交椅呢，他是气他们侮辱了学兵师的名号。本来，他是不屑做这个劳什子老大的——他是兵，对方是贼，自古兵贼不两立，可是现在，为了给学兵师争口气，他却决定这把交椅自己是非坐不可了。 第215章 鹰崖山的故事（十一） 　　如果楞要说学兵师和其它军队有什么不同，最明显的一点上应该是该紧处极紧，该松处则极松。如对于狼牙和狐瞳乃至大刀还有特勤大队这种特殊部队，学兵师不仅在编制和饷银方面给予优惠，而且行动准则方面也没有设置太高的门槛。如果非要笼统一点找个句子来概括一下，用欧阳云的原话说：只要对抗日有利，只要不有违天地良心，我不管你们具体怎么去做。 　　正因为有欧阳云这个保证，鹰崖山上的楚天歌才会斗胆和那些好汉们一斗，要争一争那所谓的头把交椅。 　　“自古以来，大位能者居之，别说什么外人不外人之类的借口话，我现在既然能够站在这里，这本身就说明我已经具备了竞争这个位置的资格，至于够不够格，我想也不是你我能偶说了算的。这样，照道上的规矩，咱们来挑过就是！有道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啥！”楚天歌看着王疤子等人，站起来中气十足的说。他本来潮红的脸上，血色正在退去，说明他的心态已经调整好了。当然，有心人也可以这么认为，这张脸的主人拥有的其实是一副病躯。 　　王疤子等人一愣，楚天歌这话说得蛮横，不过却匪气十足，倒很对他们的胃口。在座的谁不是蛮横过人的，否则也不会尽干些劫人钱财，掳淫妇女的事情。王疤子看了看对方已经显得白削的脸，再想起前段时日还风闻这小子就是不死也是残废呢，心中底气十足，正要开口回应，却听水红袖说：“楚长官现在是我的长官，你们要想挑战他，须得先通过我这一关！” 　　这又是一个不讲理的，王疤子胆子再大，本事再高却也不敢面对这只母老虎，只得将临到嘴边的豪言壮语硬生生咽下，心中却怒气勃发，心想：娘的，都说女人是属狗的，贱！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哼，老子明着斗不过你，就不会使阴的？到时拉走人马自立山头你可不能怪我。脸色阴沉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其他人看王疤子都这样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接一个的坐了下去。没有出言反对，但是却没有表态支持。 　　水红袖这是担心楚天歌呢，却不知道楚天歌既然敢口出狂言，自然有他的倚仗。楚天歌从众好汉的眼睛里看出了对自己的鄙夷，很显然，他们都把自己当作托庇于女人翼下的小白脸了。他瞪了水红袖一眼道：“二当家，你既然自称我的属下，那现在就请你作壁上观吧。”目光转向其他人，他继续道：“在座各位大哥，不服气的话你们可以推选三个代表，枪支、兵器还有拳脚，我可以和你们一一比过，只要我输一场，这头把交椅就是你们的了。” 　　众人皆看向水红袖，在他们想来，重伤刚愈的楚天歌想一挑三，那分明是找死。他们担心的只是水红袖会否定这个提议，不料，她只是微笑着看着楚天歌，脸上泛起两篇酡红，竟然一言不发。 　　哎，他们真是太不了解水红袖，这个彪悍的女人看见自己心仪的男人表现英勇，此刻心中正陶陶然呢。况且在她想来，男人就该敢作敢当，所以这时的楚天歌在他看来，那不亚于白马王子下凡。 　　“二当家这是同意了！”鬼精鬼精的马炉子大声喊着，然后也不看水红袖，直接拉起王疤子，几个人脑袋凑到一起，一阵叽里咕噜，稍后。王疤子作为代表说：“行，楚长官，我们同意你的决定。咱们就比试长短枪和冷兵器、拳脚，我们这边由我、马炉子还有常根兄弟出场。咱们先比什么？” 　　“长短枪吧。”好像没听出长短枪和枪支的区别，楚天歌淡定的回。 　　王疤子走出人群，笑着对众人拱拱手说：“兄弟们，那我就先陪楚长官走一场。”然后他大声吩咐亲信，让他拿四个拳头大小的瓦罐出来，又让他找了四个隶属于自己的弟兄，让他们将瓦罐顶在头上，站到洞口去。 　　洞口离这里大概是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昏黄的火把光亮下，一般人想看清楚那些被顶在头上的瓦罐都成问题，王疤子竟然要用如此方法和楚天歌比试枪法，这根本就是拿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哪。 　　楚天歌从没这样打过靶子，心中愤慨王疤子草菅人命，面上不动声色，冷笑道：“王大哥只能打死靶啊？！” 　　隔这么远的距离，又是晚上，王疤子自己其实也没有度少把握，而他之所以出这么个比试方法，赌的就是楚天歌心慈，想以此动摇他的信心。听楚天歌这么一说，他欲发认为他心虚，也不生气，道：“咱们就先比比死靶，死靶要是分不出胜负再比活靶不迟。楚长官，请吧！”说着，嘴角一努，就要那个亲信给他送枪。心想：老子给你杆孬枪，倒要看你怎么用。 　　然而水红袖却早早的看破了他的居心，他的亲信提着枪正要递给楚天歌，水香已经将一支步枪递到楚天歌手中。 　　楚天歌并不知道王疤子自己根本没把握，所以才让他先开枪。水香递过来的是一支中正式，算是山寨中为数不多的好枪了。他接过来熟练的拉动枪栓，检查了弹仓，然后瞄了瞄瞄准基线，接着便端了起来开始瞄准。 　　众人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水红袖和水香等娘子军更是大气不敢出—— 　　“呯”的一声，众人密集注视的枪口忽然喷出一蓬火焰，接着对面最左边一个王疤子手下头上的瓦罐便猛然炸裂。这个过程太快了，那个好汉心里还没做好准备呢，头上的瓦罐已经炸裂，吓得他双腿不由的一软，几乎就在瓦罐破裂的同时瘫坐到了地上。 　　而几乎同时，楚天歌右手松开长枪扳机，飞快的从腰间拔出了驳壳枪，趁机在裤袋上蹭开枪机，举起来便射。于是，下一瞬间，靠近那个瘫坐在地的好汉头上的瓦罐也破裂开来，楚天歌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长短枪比赛。 　　不管不顾众人复杂的神情，楚天歌退到一旁，看向王疤子道：“王大哥，到你了。” 　　“啪啪！”水红袖带头鼓掌，然后整个洞中掌声雷动，而王疤子和马炉子等人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王疤子咬着牙想了想，他那个亲信不知好歹的将手中的长枪递了过去，结果让他找到了下去的台阶，他“啪”的甩了亲信一个耳光，叫道：“娘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的枪法，你是想老子害死自己的弟兄呢！”等于间接的认了下。 　　且不说洞口头顶上还顶着瓦罐的好汉心中松了一口气，其他人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水红袖看着王疤子问：“王疤子，你这是认输了？” 　　王疤子满脸通红的上前一步，朝楚天歌抱拳道：“楚长官枪法如神，王某不及，甘拜下风。” 　　楚天歌笑了笑，看向马炉子还有常根，道：“下面是冷兵器了？” 　　马炉子走了出来，他的右手已经握着一把大砍刀别在背后，他说：“楚长官，你使什么兵器？” 　　马炉子最擅长的其实是马刀，而他现在之所以换作大砍刀，却是考虑到楚天歌伤愈不久一定乏力，故此想先从力量上压制住对方。 　　水红袖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她自己也没见过楚天歌的功夫，不由很是担心，情急之下，连称呼也变了，问：“楚大哥，你使什么兵器？” 　　楚天歌笑着撩开衣襟，那里是一排五把飞刀。他说：“马大哥用大刀，我就用飞刀吧。不过有个问题啊，马大哥，呆会不得已伤了你你可别见怪。” 　　众人一愣，也不知道是谁沉不住气喊道：“不公平，飞刀是暗器，姓楚的使诈！” 　　“飞刀首先是冷兵器！”水红袖冷冷的道，犀利的目光扫向众人，里面同时有隐忍不住的喜色。她开始还担心楚天歌在硬碰硬上吃亏了，现在见他的武器竟然是飞刀，如此以巧取强，胜算大增，不由得她不喜。 　　飞刀是狼牙战士必修科目，楚天歌的飞刀在狼牙大队里并不算拔尖的，不过比起一般人，那可就是“小李”的境界了。 　　马炉子的脸色变得慎重起来，不动声色的往前挪了几步，他抱刀在胸前行礼：“楚长官，刀剑本来无眼，到时在下伤了阁下，也请您海涵。”说是请楚天歌海涵，目光却转向了水红袖方向。 　　水红袖有些严肃的说：“都是自家兄弟，还是点到为止的好。”对楚天歌说：“楚大哥，还请你手下留情不要伤了马大哥的性命。” 　　“也许没命的会是我呢。”楚天歌微笑着说，不着痕迹的朝她点了点头，意思是请她放心，自己有把握赢。 　　水红袖又对马炉子说：“马大哥，你同样也是，大家是比武切磋，并不是生死仇家。” 　　马炉子点了点头。然后，他率先朝立在场中的楚天歌扑了过去，大刀泛起一片白色的银光，往其头上劈去，嘴中道：“那就开始吧！” 第216章 鹰崖山的故事（十二） 　　马炉子出声的时候已经发起了攻击，这其实算是偷袭，水红袖暗骂马炉子狡诈，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紧张的关注场中情况。 　　这其实也不好怪马炉子，明看是他的兵器占了优势，可是考虑到飞刀的使用状况，现在反而等于楚天歌拿着长兵器。他如果不早早的逼近对方的话，那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楚天歌大伤刚愈，今晚又连番跋涉，身体已很虚弱，不过，马炉子这偷袭却也没能奏效。他飞快的往旁边一闪，同时右手一抖，一枚飞刀从侧面飞向了马炉子的左边肩头。 　　两人此时相距不过半米左右，这般短的距离马炉子自然避无可避，而他则根本没有闪避的意思。距离短对他也有优势，那就是楚天歌投掷飞刀的力道肯定要小的多，能造成的伤害不会太大。 　　可是他却小看了楚天歌投掷飞刀的技巧，更小看他手腕上的抖劲，以抖劲投掷出来的飞刀，其初始力道之大是马炉子意想不到的。于是，就在他手腕一番，大刀横着削向楚天歌的时候，他的左肩已经中刀——疼痛猛然袭来，同时，一股血箭顺着飞刀上的血槽标出，带走了他左手的力量。 　　楚天歌一刀出手就做好了近身肉搏的打算，所以他紧跟着揉身扑上，就在一片刀光将将削到自己后背的时候，他右手紧握的飞刀已经贴到了马炉子的心口。 　　因为左肩的疼痛，马炉子几欲疯狂，因此他这横削的一刀尽管失去了左手的支持已经力道其大。楚天歌虽然贴身过去，已经被刀柄和刀刃接壤处的护手环狠狠敲中，他心中一甜，一口鲜血溢了出来。 　　“马炉子，你输了！”马炉子还要挥刀的时候，站在场边的常根大声喊着，一个箭步跨进来，将他的右手牢牢的叼住了。 　　王疤子、马炉子、常根三人中，常根是最耿直的，当初首先帮助娘子军的，也正是他和他手下的那帮弟兄。他在场边看得真切，看见了楚天歌那支抵着马炉子心脏的飞刀，知道如果不是楚天歌手下留情，那现在马炉子早就是死人一个了。 　　楚天歌的飞刀其实已经刺破了马炉子的皮肤，不过因为左肩的剧痛，他并没有感觉出来。这小子许是因为受了伤，因此有些发狂，被常根叼住手腕，他大声嘶吼：“狗日的干什么，让老子宰了这小子，老子赢定了！” 　　常根冷哼一声，手上一用力将他的大刀夺了过来，说：“看看你的心口吧，你个蠢驴！” 　　马炉子一低头，看见了那把抵住心口的飞刀，又看见了口中溢血的楚天歌，他再浑也明白了怎么回事，面上现出愧色，黯然道：“我竟然输了！” 　　楚天歌咳嗽两声，收起飞刀，对常根说：“谢了。”又说：“快喊蒋神医过来给马大哥止血吧！” 　　打斗开始的时候，蒋神医已经站到了人群后面，楚天歌遇险的时候，他更是一个跳跃跃过人群来到了场中，这时走上前来，先是瞪了马炉子一眼道：“马炉子，你小子太不识好歹了！”然后才开始给他止血包扎。 　　马炉子那一刀柄伤得楚天歌极重，让他几乎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摆脱了常根的搀扶，他慢慢的站直了，说：“我休息一会。” 　　常根打心眼里佩服这个汉子，感叹道：“我们之间不要比了，我认输。” 　　“那怎么行？”几乎同时，楚天歌和王疤子一起说道。 　　常根凛然的看着王疤子，冷冷的说：“王疤子，我们练武之人最重武德，楚长官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还顾全马炉子的性命，只这一条，我常根就没法和他比。认他做老大，我常根心服口服。我相信，真的在他手下做事，别的不说，至少安全要多谢保障！这样的老大，我们到哪里找去？！” 　　水红袖看见楚天歌咳血，吓得立刻跑过来嘘寒问暖，听见常根的话，她大声附和：“既然常根已经认输，那楚大哥这头把交椅已经坐定了，谁要是不服，可以认我说话。” 　　楚天歌摇摇头，看了众人一眼说：“现在要是再让我和常大哥打，我肯定必输。不过既然常大哥如此说了，我就却之不恭。我这个人讲究民主，诸位兄弟如果有其它想法的，我让你们自由选择，就是不想留在鹰崖山的，也可以自便。” 　　常根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也是个办法，留着一些心怀叵测的还不如趁早赶他们下山，他附和道：“我支持大当家的决定，不过，枪支必须留下，毕竟这可是全山兄弟姐妹打拼得来的。” 　　马炉子肩上的血已经止住，或许是感激楚天歌的不杀之恩，他大声说：“楚老大和常大哥说得不错，走可以，枪必须留下。”等于承认了楚天歌的老大位置。 　　见马炉子都表态了，一些墙头草立刻做出了抉择，纷纷表态拥护楚天歌。王疤子见大势已去，觉得自己就是留下来也没有多少前途，于是咬咬牙带着三四个最铁的亲信选择下山。 　　因为已经有言在先，楚天歌没有给他们任何枪支，却也从山寨中原属于水红天的那份财产中取出一部分来作为遣散费给了他们。 　　鹰崖山的这一次前后山内讧，代价是巨大的，原来五百多人的寨子，现在只剩下三百多人，其中还有五六十个伤者。而后山的娘子军则只剩下一个排的规模。 　　第二天晚上，处理好山寨的一应杂物，楚天歌将所有大头领叫到聚义厅，就山寨以后的出路问题征求众人的意见。他首先自承身份：“大家想必都知道了，我是任丘学兵师的，这一次因为执行‘中马城’的任务受伤被二当家所救才会来到这里。” 　　“中马城”虽然因为日本人的封锁，知者甚少，但是山寨在山下有耳线，故此众人皆是知道的。常根闻言不由肃然起敬，他说：“大当家，中马城是被你们毁掉的？你们实在是太不简单了！这可为东北三省除掉了一块毒瘤啊！” 　　“大当家，你们这次出动了不少部队吧？”马炉子问。中马城附近他曾经去过，清楚日本人在那里的防备，非常严密。 　　“我们出动了二十三个人，可惜牺牲了十几个弟兄呢。”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楚天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怆然起来。 　　众人除了已经知晓的蒋神医和水红袖，个个都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凭借二十三个人就毁掉了中马城，而且只伤亡了十几个，这个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水厚问：“大当家，你们出动的都是像你一样的好手吧？” 　　楚天歌自豪的点头，说：“其中不乏比我厉害的，哎，他们要是还活着……”摇摇头，他没有再说下去。 　　水红袖借机说：“就是这二十三个好汉，那只是学兵师中的一小部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如果二当家说的真的，那这个学兵师也太恐怖了吧？众人看着楚天歌的眼神不由充满了敬畏，同时就有人想了，如果跟着这样一支部队，那么只要自己好好干，那将来的前途…… 　　“大当家，您是想带兄弟们投奔学兵师吗？”水厚有些激动的问。 　　楚天歌看了众人一眼道：“就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意见。” 　　“我们唯大当家马首是瞻！”不少人异口同声的说，还有一些人则皱着眉头，其中包括马炉子，他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二当家说学兵师军纪很严的，我们这些人可都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学兵师肯收留我们吗？” 　　这正是众人最担心的一个问题，其实不仅是他们，就是楚天歌也为这个问题担心。学兵师与民无犯，而这些家伙，哪一个没有杀过平民？欧阳云肯原谅他们的过去吗？他说：“我个问题也是我所担心的，嗯，我们的山牢里还关着不少人吧，你们查一下，如果是恶贯满盈鱼肉乡里的就给杀了，如果是平民老百姓的话，那就放了吧。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走到劫富济贫、专门针对日本人的路子上来。”然后他说出了之所以要这么做的原因：“你们想过没有？中国不可能一直乱下去，这东北三省早有一天也会被光复，到时候天下太平了，政府肯定会追究我们这些人的责任。到时如果我们无过还有功，待遇肯定会不一样的。” 　　水红袖说：“其实我和大哥刚开始成立这个山寨的时候，也是抱着劫富济贫的宗旨，只是后来人多了，需求多了，慢慢的就乱了。” 　　“需求不要担心，这方面我会想办法，我可以保证。” 　　众人互相看看，然后说：“大当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常根又道：“大当家，你可以问问，在座的其实谁想杀人？大家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都是被这世道所逼的。” 　　楚天歌点点头说：“那好，过两天我就为这事回任丘一趟，大家放心，不管学兵师是什么答复，我都可以保证山上的军火和日常供应。” 第217章 鹰崖山的故事（十三） 　　楚天歌原来的打算，确实是想先行一步回任丘征询一下意见的，不过随后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却让他不得不临时改变了决定。 　　三天后的清晨，水红袖率领着鹰崖山的众头目正在聚义厅前门洞口与他话别，王疤子带着他那帮手下气喘吁吁的出现了。 　　王疤子原来是准备前去投百里地外王隔山上的“赛貂蝉”的。“赛貂蝉”人如其名，长得非常美貌，而道上的好汉们给她冠以这个雅号却不仅仅因为此。在鹰崖山呆了这许久，楚天歌多少风闻她的一些传闻，知道这个“赛貂蝉”不仅人长得美貌，而且性欲极强，算是女人中的另类色鬼，据说是无一日不欢的。而她手下清一色由其英俊相好组成的“亲卫排”更是王隔山的招牌，那些汉子不仅年轻英俊，而且打仗一个个不要命，在道上颇有些狠名。 　　王疤子如果真能被“赛貂蝉”接纳倒是个不错的归宿，不过就在他潜往王隔山的途中，一个偶然的机会却让他发现了针对鹰崖山的天大阴谋。水红天和赵小山不甘心失败，竟然以楚天歌为饵将日本人引上山来。同时，他们还开出了这样的价码：一旦鹰崖山告破，娘子军除了水红袖，其他人将全部沦为日本人的营妓（就是慰安妇）。 　　王疤子虽然和楚天歌不对付，但是想到一旦鹰崖山告破，后山的那群女子将全部沦为日本人的玩物，这是他不能接受的，因此他立刻带人打转，赶在日本人之前回到了鹰崖山。 　　“王疤子？！”看见他，大家稍微都感到有些意外。马炉子等熟悉他的人尤是——王疤子此人自尊心很强，在他们看来，他一旦离开鹰崖山，那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了。可是现在，他才离开两三天就回来，这让他们都感到费解。 　　王疤子和他们都是老兄老弟了，见他们如此神情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时间紧急，他却顾不得了，气喘吁吁的说：“大家快做准备，水红天和赵小山将日本人引上来了。” 　　“什么？”众人吃了一惊，水红袖问：“到哪里了？” 　　“已经到顾家庄了。他们全部是骑兵，再有半个小时就该到鹰鼻山了。” 　　顾家庄离鹰崖山只有五十多里地，而鹰鼻山离这里只有五里山地。众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凛然起来，常根说：“不对啊，山下的弟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鹰崖山在山下留有眼线，他们的作用就是监视官军的，按道理说，日本人如此大的动作是不可能瞒过他们的。 　　王疤子冷笑一声说：“常根，你忘记水老大之前的身份了？” 　　常根啊了一声醒悟过来，其他人瞬间也想明白了。水红天被逼走才几天，山下的弟兄根本不知情。而水红天清楚这些眼线的位置，只要他出马，不管是明来还是暗访，都能极轻易的让这些眼线失去作用。常根叹了口气然后对楚天歌说：“大当家，看来您今天是走不掉了。” 　　楚天歌淡定的笑笑，道：“这种情况，就是能走我也不会走的。常大哥，你们熟悉前山的情况，赶快安排人手准备接战。水香，去拿个水壶来，王大哥他们赶了这许多路，一定渴了。”然后，他对王疤子说：“王大哥，真是谢谢了。” 　　王疤子对他依旧不冷不热的，淡淡的道：“你不要谢我，虽然日本人其实是冲着你来的，不过我是仗不得他们想染指娘子军的主意，这才赶回来报信的。”他对众人说：“你们想不到吧，咱们的水大当家这次可真舍得，一旦鹰崖山被破，娘子军除了二当家，其他人将会被送给日本人做军妓。” 　　“什么？水红天竟然会作出这种事？！”马炉子瞪起眼睛吼道，然后大骂：“娘的，鹰崖山上，老子原来以为自己是最坏的，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坏的。水红天这个瘪犊子真是无药可救了，也罢！弟兄们，操家伙干他娘的！” 　　马炉子、常根还有水厚等人陆续走了，水红袖阴沉着脸想了想问王疤子：“这应该是赵小山的主意吧？” 　　王疤子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二当家，说实话，我也巴不得是赵小山的点子呢，不过这话却是我亲耳从水红天口中听到的，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水红袖脸红了，然后他衣袖一甩，一言不发的往聚义厅里走去，不久，里面传出了她的清叱声：“姐妹们，日本人就要打上来了，操家伙上吧！” 　　楚天歌此时却在想另外一个问题，他问王疤子：“王大哥，日本人真是因为知道我在山上才决定对鹰崖山下手的？他们来了多少人？” 　　“足有一千，其中有一多半的鬼子，其他则是附近县城的白狗子。对了，他们队伍里还缀着两门大炮呢。” 　　“一千人？那就是大队的规模了，日本人倒真舍得下血本。”楚天歌皱起眉头自语，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重。鹰崖山上现在能战斗的只有三百多人，其中还有不少女的，武器装备奇差，中正式只有极少，大多是汉阳造、老套筒，机枪只有两挺歪脖子、一挺捷克造，手榴弹总共就百多颗，凭这样的装备和五百多鬼子加五百多伪军对抗，顶得住吗？关键时刻，自己是不是该挺身而出，用自己的牺牲为鹰崖山换回暂时的平安呢？毕竟，这件祸事其乃是因为自己而起。 　　“楚长官，想什么呢？当前最紧要的是想办法把日本人打退吧，对了，能把我们的枪还给我们吗？”王疤子看着楚天歌的脸色阴晴不定，还以为他怕了日本人想起后路来了，语带揶揄的道。 　　水香这时提了茶壶过来，她本是水红袖不放心楚天歌独自上路安排在路上照顾他的，现在却没有这个必要了。楚天歌转过神来对她说：“水香，你带王大哥他们去取枪，我去前面看看。” 　　鹰崖山和鹰鼻山之间，左边是断肠谷，右边则是一块长满灌木的丛林，丛林里面除了一条宽约一米左右的小路，其它地方密布陷阱还有机关。这些，楚天歌接掌鹰崖山的第二天就打听清楚了。这条道路上平时安排有一组十人规模的巡逻队，同时还有五人左右的暗桩。现在，马炉子正带人在加布机关，布置工事。看见楚天歌过来，他丢下手上的一块木桩，迎上来说：“大当家的，这第一道防线就安排在这里了。” 　　楚天歌看了看地形，然后指着最右边的那一片灌木林道：“那边要安排几个暗暗桩，防止小鬼子从那边迂回。” 　　“已经安排下去了，马瓜负责。我让他情不得已的情况直接将石堆推倒，将路封死。” 　　“接替你们的地下哦那个上来了吗？” 　　“是水厚的人，他们去取手榴弹了。” 　　“附近有没有隐蔽性好，视野开阔的高地？” 　　不清楚他要干什么，马炉子挠挠头看了看四周，然后指着聚义厅上面一处凹进去的地方说：“那里的地形倒符合条件，大当家的，要这样的地方做什么用啊？” 　　楚天歌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离这里确实有点远，因此无法看清上面的具体情况，他说：“打阻击，日本人重火力比较多，可以利用那里的地形进行阻击。” 　　听不懂阻击是什么意思，又不好意思问，马炉子嗯嗯两声算是听着呢。 　　楚天歌看了看附近，问：“除了眼前的这条路，还有办法摸到鹰鼻山吗？” 　　这时，水厚等人都带着人到了，他们扛来了全部的手榴弹，而且常根的人还抬来了一门炮口老粗的土炮。他们正好听见楚天歌的问话，常根答道：“大当家，你是不是想摸到日本人后面打个突袭？” 　　楚天歌点点头说：“听王大哥说日本人有两门大炮，如果不想办法解决掉，我们这里的石头再硬那也是白搭，多轰几下一样的坍塌。一定要想办法先把日本人的大炮毁掉。” 　　陆陆续续的人走了过来，水红袖带着几十个娘子军走在最后面，听见了楚天歌的话，她附和道：“楚大哥说的对，看来这次得兵行险招，只有闯一闯断肠谷了。” 　　楚天歌闻言问：“断肠谷有路通到鹰鼻山？” 　　“常根走过。”马炉子说。 　　“差点没命！”常根补充道，然后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这时，鹰鼻山上忽然升起了一股浓烟，有心人立刻叫了起来：“鹰鼻山上报警讯了！” 　　鹰鼻山上布有暗桩，他们已经得知鹰崖山易主的事情，一定是发现日本人及时的发出了警讯。 　　马炉子对常根说：“没时间了，老常，看来你还得闯一趟断肠谷了！” 　　楚天歌说：“我陪常大哥一起去，你们再挑几个好手。”然后他指着刚才和马炉子找到的那个地方对水红袖说：“红袖，你挑几个枪法好的到那上面去，专门打对方的机枪和掷弹筒。” 第218章 鹰崖山的故事（十四） 　　水红袖坚决的摇了摇头：“你的伤还没有好透，断肠谷道路艰难，还是我和老常去吧，你留下来！” 　　楚天歌看着她，轻轻的摇头，语气却是相当的果决：“既然我现在是老大，那就应该负起这份责任来。你和马大哥他们留守，我和常大哥过去断肠谷——这是命令！” 　　水红袖和他对视着，从他眼中看见一种自己在山寨众人眼里看不到的东西，她点点头，转身轻声道：“那你多保重！”手背飞快的拭过脸庞，带走眼里刚刚溃散出来的一洼泪水。稍后，她嘶声喊道：“水厚，后山的吊桥加派人手没有？马炉子，这里的工事还要加固……”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 　　鹰崖山后面就是由断肠谷引申过来的一条山溪险流，上面搭有一座吊桥。如果前山防守不住的话，那只要吊桥还在，鹰崖山众人就还有一条退路。吊桥过去是莽莽山林，其环境恶劣并不适宜人居住，至于那里能够通往何方，因为尚没有人探究过，故没有人知道。 　　马炉子和常根已经挑出了几个本领过硬的弟兄，连同楚天歌和他本人，一共九个人。常根将就个人集合起来以后，楚天歌走到队列前面，先是环视众人一眼，然后说：“各位弟兄，此行的艰难我就不多说了，我只强调一点，此时此刻你们如果想要退出，我给你们这个自由，但是一旦入谷，那不管前面是刀山抑或是火海，我们都只许进不许退。除非我们都死绝了，哪怕只要有一个人在，我们就要将小鬼子的两门大炮干掉——大家有这份决心吗？！” 　　“有！一切唯大当家马首是瞻！”常根带头说道，其他人都很光棍的大声响应。 　　楚天歌检查了每个人的装备，让每个人最少配备两颗手榴弹，然后便紧跟在常根后面，从一处山壁不是特别陡峭的地方，往断肠谷下面进发。 　　断肠谷之所以叫断肠谷，盖因为其长年累月和外界不通，一些坠死或者老死其中的动物尸体腐化以后的毒气排不出来，久而久之的累积起来，形成了瘴气也似的物质。这瘴气看起来和断肠谷中经年累月存在的雾气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不同的是，人一旦呼吸到这种气体，那就会头晕目眩，呼吸困难，此时如果不采取恰当的措施，那很有可能就会晕倒在瘴气中，从而迷迷糊糊的丢失性命。 　　关于断肠谷的可怕传说由来已久，山民们无法解释这种情况，故以鬼神说说服自己，警醒世人。 　　常根曾经在断肠谷中走过一遭，对如何避免进入鬼神区域有一定的经验。下到一半的时候他就点起了一支预备好探路火把，说是火能够驱邪。每到自认为难以选择的岔路口，他就将火把伸过去探一下，火把火势如果不减，或者前面长有鲜活树木或者有小动物出现的地方，甚至有蟒蛇和毒蛇挡道，他都会毫不迟疑的走过去。能被他和马炉子挑选出来参加这次任务的好汉们无一不是山寨里的好角色，不仅个人本领不凡，而且胆子奇大，说得不好听一点，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不过，进了这个死亡之地，不少人眼中还是透出意思胆怯，不时疑神疑鬼的左顾右盼，生怕身边猛然会出现鬼怪似的。 　　楚天歌不相信鬼神，从之前的了解中，他认为断肠谷之所以让人畏惧，无外乎其中有毒物或者是猛兽，待在行进途中听常根解说：什么光秃秃的地方千万不能进，低洼处也不能过，有雾气的地方一定要小心，其中一般藏有妖物……他联想到其手中那只火把的作用，再联想到学过的一些物理知识，心中有了底气—— 　　火把的作用并不是驱邪，而是能够用于检测当前的空气质量，同时还能够照明；当然，长有鲜活木树和有小动物出现的地方，多少也说明那里的空气质量也是不错的。 　　常根因为首先要顾及安全，又是凭经验认路，往往在岔路口处踌躇不前。他便将火把接过来说：“还是我走前面吧！”然后便一手握火把，一手掌着指南针，大步在前面带路。 　　常根开始还想坚持自己带路，心中想的是，自己走过一次都带的有些艰难，你一个从没走过的人，可千万别把弟兄们带进绝路。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之后，他们已经来到鹰鼻山的一角，他心中不由大生敬佩，几要怀疑楚天歌之前是不是也从断肠谷中走过，要不然的话，为什么他所走的地方不仅没遇到鬼怪，而且一点歪路都没走呢？！ 　　“上面就应该是鹰鼻山了吧？！”楚天歌看了看四周，四周雾气漫漫的并看不清，好在雾气只凝聚在谷底，上面的景致却历历在目。眼前出现鹰崖山除外的又一道山壁，他想当然的问。 　　常根看了看山的形状，肯定的说：“是鹰鼻山。”又说：“好快啊！” 　　忽然，上面传来了枪声、爆炸声，战斗竟然已经打响了。 　　“该我们上了！”楚天歌说着，用手使劲的按了按腹部——那里有点疼痛，然后，他便将火把丢在地下踩熄，然后带头往上爬去。 　　重好汉本以为这一趟断肠谷走下来，就算不是全军覆没，多少也会留下几个，现在见竟然皆安然无恙，看向楚天歌的眼神便有些不一样了。 　　常根抢前几步，抢到楚天歌头里，说：“大当家，这里的地势我比较熟，我在前面带路吧！” 　　楚天歌点了点头，让他走到了头里，然后将指南针收起来，掏出一支驳壳枪叼在嘴上，跟在他后面往上攀爬。 　　这角鹰鼻山和断肠谷联系的山壁比之他们刚才下来的地方还要陡峭一些，众人完全四靠着借力那些凸凹石块，这才有可能一点点的往上移去。故此，大家只往上爬了大概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便一个个累得不行了。 第219章 鹰崖山的故事（十五） 　　离开谷底之后，空气清新许多，常根双手扒着一块山石，身体紧贴山壁、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群人中，常根的体质算是比较好的，不过纵然如此，这段山路走下来，他还是累得不行。他转过头，看见紧跟着在自己身后的楚天歌脸色白的有点异常，想起对方大伤初愈，这几天又一直没能休息好，竟然能够亦步亦趋的紧跟着自己，心中对其大生好感，于是善意的问：“大当家，是不是休息一会？” 　　楚天歌的情况正如常根所预料的那样，非常艰难，现在就完全是凭一口气憋着。这和他刚刚进入狼牙参加特训的时候有些像，很多科目都是在人体极端疲劳的状态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练习，直到度过一个个又一个疲劳点，从而让身体机械的掌握那些技术。这种情况下，万万不能有休息一挥的念头，否则一旦开了这个头，那一口气一泄，那休息的念头就会鸦片上瘾一样盘踞脑海，从而使得许多事情半途而废。伤处有点疼，隐隐的针刺的那种，从肺腑里面传来，嘴里的枪早就重新别回枪套里去了，牙齿现在只是僵硬的咬着——他不敢开口说话，只摇了摇头，然后艰难的攀住常根旁边的一块石头，往上面行去。 　　看着他倔强的身影，常根神情凛然，他想起了“抗日双雄”的有关传说，这才知道对方能有今天，实在不是侥幸得来的，光这份毅力，便远远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弟兄们，紧跟大当家！坚持一下就到了！”常根喊着，跟在楚天歌后面往上爬去，上面，枪炮声愈发的响了，众人想起那些在小鬼子炮火下奋勇抵抗的兄弟，一个个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各关节传来的疼痛，跟着楚天歌和常根后面往上面爬去。 　　鹰鼻山上，一块视野开阔的所在，旺直夫拿着望远镜端详着前面的战况。楚天歌的面子不小，得知他竟然就呆在离自己防地不过百多公里的鹰崖山上，旺直夫少将不顾手下的阻拦，亲自率队前来抓捕。上山之前，他仔细询问过水红天有关鹰崖山的防务问题。鹰崖山的防务就是水红天一手建起来的，他自然知之甚祥，于是毫不保留的全部倒了出来。旺直夫让手下参谋整理出数据之后，酌情决定带一个大队的规模前往围剿。其中，更有直属其指挥的500余日军精锐。 　　因为在“中马城之战”中吃过楚天歌那些狼牙队员的亏，旺直夫这一次才会大张旗鼓的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执行这次计划。在他想来，现在鹰崖山不过300余的残余势力，就算楚天歌等支那人都到了那里，自己如此强大的兵力和火力配置，一定可以顺利的拿下鹰崖山，活捉楚天歌！是的，从一开始，他想的就是要活捉楚天歌！ 　　“中马城之战”虽然因为日本人的蓄意封锁并没有见诸报端，但是由此引发开来的一系列问题却引起了关东军军部的足够重视。近段时间，东北三省的地下反日活动异常活跃，在沈阳、在哈尔滨等地，好像一夜春雨过后，到处出现了针对日本人的暗杀活动，而肇事者事后留名全部是“抗日双雄”。由此引起了日本侨民的极度恐慌，许多日本人现在一到天黑往往都不敢出门。 　　这些暗杀活动当然不可能真是“抗日双雄”做的，不过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自然和学兵师“中马城之战”中给予日本人的重创有关。这种形势下，欧阳云、楚天歌和学兵师的名字已经排在了张自忠等29军顽固分子之前，成为了南次郎最急于解决的人物。 　　如果能够活捉楚天歌，那不仅能够粉碎“抗日双雄”在中国民众中形成的威望，给东北三省的抗日武装以沉重打击，同时还能为关东军在日本国内带来丰厚的政治利益。 　　这才是旺直夫如此重视鹰崖山的真正原因。 　　望远镜里，一排山石磊就的掩体后面，不时闪过一两个人影——清晰的看到那些支那人衣着不整，武器五花八门，在掩体中间甚至还摆放着一个口径巨大，但是明显只能喷射铁砂碎石的土炮；而已方士兵，不管是那些战斗力不高的伪军还是自己手下的皇军精锐，偏偏无法突到近前，旺直夫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他放下望远镜，看了看水红天，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水桑，你的手下很能打啊！” 　　水红天也看出了形势的不对，在他的建议下，日本人选择了正面直突，这样就避开了其它地方纷繁复杂的陷阱还有机关，可是这样一来，日本人的兵力优势就体现不出来了。于是鹰崖山凭借着劣质武器可以毫不费力的将冲向他们的十几个或者二三十个“皇军”、白腿子轻易的打退。鹰崖山正面鹰鼻山的阵地，地势要稍高一点，水红袖（他这时还不知道鹰崖山现在的老大是楚天歌）肯定在哪里安排下了神枪手，当日本人的机枪手才进入阵地，对面一颗子弹飞来，机枪手立刻就毙命了。现在，日本人已经不敢把机枪的位置排得太靠前了，可是这样一来，前面的士兵挡住了机枪手的视线，他们也无法进行火力压制了。 　　水红天当初之所以要选择鹰崖山落草正是因为其易守难攻，现在鹰崖山易了主，自己成了进攻的一方他才后悔当初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么个地方落脚。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一脸铁青色的旺直夫，只怕对方会将怒气撒到自己身上。 　　旺直夫眉头紧锁，在心中利用学过的军理知识飞快的计算着：对面的支那人很狡猾，而且显然是见过阵仗的，已方对他们唯一有杀伤力的是迫击炮，可是炮弹飞行有个过程，而且响声明显，已方的炮弹才出膛，支那人已经在掩体里面趴着了。迫击炮的威力有限，打不开那些巨石磊就的掩体，现在看来，只有用山炮了，先轰垮他们的工事再说。同时，也许应该安排一支奇兵从其它地方摸过去，虽然水红天说通往鹰崖山就只有这一条坦途，但他从对方闪烁的眼神中，总感觉到对方并没有说实话…… 　　因为山路行炮不易，山炮被留在了鹰鼻山下，旺直夫先王正强带伪军去将炮弄上来，然后问水红天：“水桑！从这里通往鹰崖山的，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吗？” 　　水红天眼神之所以闪烁确实是因为心中有鬼，不过这鬼可不是因为心中还藏着一条密路，而是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后果有些胆怯——如果日本人一旦打不下鹰崖山的话，一定会迁怒于他的，到那个时候，谁来救他呢？！ 　　“确实只有这一条路，其它地方都是陷阱还有机关……”他擦了一把汗回应道。 　　旺直夫哼了一声，不动声色的转向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小山：“赵桑，是这样的吗？” 　　赵小山想了想说：“还有一条路，不过其中非常危险。” 　　“是主道旁边的灌木丛吗？” 　　“不是，那些地方机关和陷阱实在太多了，就是我们这些当初布置的也记不清其中有哪些了。我说的是断肠谷。”赵小山说着指了指山下雾气萦绕的地方，“断肠谷连通着鹰鼻山和鹰崖山，不过里面有鬼怪，最好别从里面走。” 　　旺直夫看了看不远处那片萦绕着雾气的山谷，脸色好看了一些，问：“你们一定走过的了？” 　　水红天和赵小山大惊，水红天暗暗的剜了赵小山一眼，恨他多嘴惹祸上身。 　　旺直夫装作没看懂两人的脸色，上前两步分别拍拍他们的肩头说：“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富贵险中求，本人觉得行军打仗也是一样，胜仗也是险中求的。既然断肠谷如此危险我想对面的支那人一定想不到我们能从那里发起进攻。你们放心，不管断肠谷里有什么鬼怪，我让手下最精锐的皇军士兵陪你们去，他们有我国天照大神的照拂，一定可以见鬼灭鬼，见怪杀怪。” 　　水红天脸色发白，半晌无语；赵小山却很光棍，他说：“既然将军的手下不怕，那我就豁出去陪他们走一趟好了！” 　　旺直夫点点头，用赞赏的眼神看了赵小山两眼，然后便让参谋庆次元郎去挑选人手。 　　很快，二十三个日本兵被挑选出来，他们以一个叫荒村拓斋的大尉为首，算上水红天、赵小山和他们十三个手下，一行三十八人，皆带短枪和手雷，赵小山和水红天又做了几支简单的火把，然后便开始就近寻找合适的地方下谷。日本兵纪律较严，加上没有听说过断肠谷的恐怖，故此都当作一般战斗任务对待，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安。只苦了水红天和他那群手下，他们都是深悉断肠谷厉害的，故此一个个听说要下谷，双腿便不由自主的打抖，知道这差事是赵小山自找的，一个个在他背后看着他，恨不得能够用眼神在其背上烧出两个洞来。 第220章 鹰崖山的故事（十六）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天歌感觉到爬山并不是那么吃力了，而跟在他身后的鹰崖山好汉们，浑然也忘记了疲劳和恐惧为何物。大家借力那些凸出来的山石，有些艰难的往上攀爬。这一刻，一直走在最上头的楚天歌化身为他们真正的老大，只因为有他的身影在前面，好汉们便觉得这陡峭的山壁委实算不了什么——忽然，楚天歌停了下来，他朝下面看了看，努了努嘴，那是噤声的暗示。 　　巧合的是，水红天他们选择的下谷地点和他们现在向上攀爬的地方属于同一个方位，楚天歌听见了几个日本人的谈话声，他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先是屏声静气，然后就近找到可以掩身的地方，让众人都掩起身形。 　　大家找到歇脚的地方以后，一个个拿起武器翘首警戒，稍后，一个人影进入他们的眼帘。这人影对于鹰崖山众人来说有些熟悉，因为他就是赵小山。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拿表现或者是个性使然，赵小山走在了第一个。陡峭的地方，下山远比上山难，他每找到一个落脚地，都会大声的招呼后面的同伴还有日本人，他口中出现的“荒村长官”泄露了他此行的立场，用不着楚天歌作出指示，好汉们的武器理所当然的瞄准了他。 　　常根离楚天歌比较近，趁赵小山等人还没发现已等，他低声问楚天歌：“大当家，怎么办？！” 　　如果他们不是担有炸大炮的任务，遇到赵小山等败类，自然是杀无赦的，可是现在，一旦动手的话肯定会引起日本人的警觉，这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楚天歌没有做声，右手扬了扬手中的一把飞刀。常根是聪明人，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他以山贼们独特的方式将这一讯号传了下去：不要开枪，用刀子解决他们！ 　　如果不出现枪声的话，只要出手的方式足够的隐蔽，那就可能造成坠山死亡的假象——楚天歌打的正是这么个主意。 　　能被挑选出来执行这次任务的好汉，无一不是鬼灵精怪的家伙，大家很快便明白了常根打得哑语。于是，当赵小山被楚天歌一飞刀扎中腰部。猝不及防的哀嚎一声摔下断肠谷的时候，好汉们屏住呼吸，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 　　楚天歌出手很隐蔽，事实上，直到赵小山掉头朝下寻路的不经意间发现他，他才甩出了在手中已经握得沁出汗的飞刀。 　　赵小山的突然坠亡终于击毁了他和水红天那帮手下的决死之心，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大喊一声便往山上爬去，稍后，包括水红天和那些“黄军精锐”在内，他们一个个停止了继续下行，而开始按照原路往山上爬去。 　　把握住机会，常根甩出了手上的一块石头，一个小鬼子被击中头部，凄叫一声衰落山崖，稍后，幸存的日本人还有水红天以及其他人不顾一切的朝山上爬去，就好像正有一群鬼怪在追赶着他们似的。 　　荒村拓斋开始还大声喝止来着，然而当他落在最后的时候，他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压垮，连朝后看的勇气都没有，他跟着溃兵们飞快的沿原路爬回。一行人面无人色的回到出发点，面对旺直夫鹰鸠一般的寒冷目光，他惊慌失色的说：“旅团长，下面确实有鬼怪。” 　　旺直夫虽然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鬼怪，然而面对二十三个忠心手下如出一辙的惊恐面色，他选择了信任。想到下面既然有鬼怪，那对面的山贼也不可能通过断肠谷逃跑，楚天歌也就没办法逃之夭夭，他不动声色的下令众日本兵回原单位，然后又抚慰了水红天等人几句，便让他们去帮助张正强，选择一个恰当的地点安置大炮。 　　鹰鼻山的某处山壁上，目睹那群鬼子兵屁滚尿流的逸去，常根朝头上的楚天歌竖了竖大拇指。 　　楚天歌摇摇头表示谦虚，原地等了五分钟，确定安全以后，他选择了一个45度的方向继续朝鹰鼻山上爬去。 　　爬了大概一刻钟以后，他们又上行了五十米左右，终于来到了一处比较平整的地方，楚天歌隐身在一丛灌木后面偷偷朝外面望去，看见了百多米以外的旺直夫和他的一帮手下。 　　旺直夫面前吊着望远镜，在他身后，一群日本兵毕恭毕敬的站着。等常根爬到自己身边，楚天歌有些兴奋的低声对他耳语：“咱们逮到大鱼了！” 　　常根最关注的是那两门可能对鹰崖山造成毁灭性打击的大炮，私下环顾没发现它们的身影，他问：“大炮呢？” 　　楚天歌说：“不管大炮了，对面的肯定是小鬼子的指挥官，只要撂倒了他，我们就赢了。”怕常根不明白，他补充一句说：“这叫‘斩首行动’。” 　　“斩首行动”是狼牙特训时的专业术语，指的是通过直接袭杀敌对方的指挥官而达到胜利，目的的行动。这术语自然是欧阳云剽窃自后世的，楚天歌他们当时听讲的时候皆是一头雾水，现在，他讲给从没有过类似经历的常根听，对方自然也是听了个云里雾里。 　　“斩首行动？！” 　　楚天歌指着旺直夫说：“我敢肯定那个日本人是日本人的头，只要杀了他，那日本人肯定群龙无首，不攻自溃！”说着，他就将驳壳枪掏了出来。他们距离旺直夫有百米左右的距离，对于驳壳枪来说，射程有点远。楚天歌一下子好似对自己的枪法没了信心，想了想还是摸出了一枚手榴弹，拧开盖子，将拉弦扣在食指上，然后他便猫腰摸了过去。 　　他准备用手榴弹直接将那个日本军官给炸了。百米的距离其实在驳壳枪的射程内，而楚天歌之所以忽然没了信心，实是因为关系重大，觉得保险起见，还是用手榴弹可靠一些。 第221章 鹰崖山的故事（十七） 　　旺直夫重新拿起了望远镜，鹰崖山前的战况开始进入胶着，隐藏在山石掩体后面据守的山贼虽然个个悍不畏死，可是在日本兵精准的枪法下伤亡开始增大。善战的日本兵渐渐稳住了阵脚，利用地形建起了临时的简易工事，已经能够和对方形成僵持了。这时只要将大炮调过来轰上几炮，打垮对面的工事，旺直夫相信对面的支那人一定会向他们的正规军一样一溃千里。 　　这样看来，已方的胜利好像只是时间问题，旺直夫现在担心的是，千万别让那个楚天歌给跑了，否则的话即使攻下鹰崖山，那这次行动也只能算是失败。 　　旺直夫这样想着，不经意的调转了方向——他或许还是有些担心那个“断肠谷”，因此望远镜的焦点便转往那里——他立刻呆住了，出现在镜头里的，竟然是一个有着熟悉面孔的支那人，这个人曾经被他用步枪击倒后，但是竟然没有死。这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猛然的他就记起来这个人是谁了——楚天歌？！这三个字鬼魅一样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稍后，镜头里出现一个长长的、闪着金属光芒的东西，他身体本能的做出了反应朝前面扑倒下去。 　　很不幸的是，就在旺直夫发现楚天歌的时候，后者已经摸到了离他只有五十米左右距离的地方。这样的距离对于健康的狼牙战士来说，基本上是十投十进篮筐，而楚天歌作为其中的精英，即使现在并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但是这么短的距离他还是拥有足够的信心的。况且就在他的手榴弹拖着白烟往旺直夫头顶砸落的时候，在他身后四周，七七八八的枪声响了起来——最擅长打游击和浑水摸鱼的鹰崖山好汉们近乎本能的开了枪。 　　不愧是经年行伍的“皇军精锐”，不得不承认的是，旺直夫在发现敌袭的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战术动作。如果对手不是楚天歌，那么这一劫他肯定能够逃得过去。其实，就在他用望远镜捕捉到楚天歌身影的时候，如果他更冷静沉稳一些、更有心一些，他应该能够发现，对方的右手上正握着一个冒烟的东西。没错，在拉开弦以后，楚天歌延迟了几秒钟才扔出了手榴弹，这样，就确保其能够在目标上空开花。于是，虽然旺直夫很漂亮的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前扑躲避”的战术动作，依旧没能够摆脱“天照大神”的眷恋——手榴弹在他刚才立身的地方临空爆炸，数以十计的弹片击中了他的背部，甚至有一枚恰好击中了其后脑勺。于是，就在许多日本兵远远的被爆炸声吸引，然后看到了旺直夫的表演，并为自己的主官能够作出如此漂亮的前扑而惊叹的时候，离他最近的那些日本兵却声嘶力竭的狂喊起来：“旅团长阁下！”“保护旅团长！”……然后，他们纷纷朝楚天歌等人藏身的地方射击，有一个机枪手将枪口调了过来，同时，几个身处后方的迫击炮手开始调整方向，想要炮击那几个胆大妄为的支那人。 　　张正强等人正艰难的将两门大炮推、拖过来，由于山路崎岖不平，不时面临上下坡，虽然有两匹马借力，他们还是整的一头大汗。众伪军虽然身上也吊着枪，可是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更像是民夫。 　　经过一段艰难的山路，他们刚刚将其中一门大炮推上这里还算平整的地方，旺直夫在他们的视野里却飞了起来，漂亮的飞起，重重的落下，然后再也没能够起来。 　　张正强和水红天处于众人的前面，他们恰好有幸见到了这一幕，张正强立刻惊问：“他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水红天却是又悔又恨，他现在终于明白赵小山是怎么死的了——原来断肠谷真的可以走人，而且，水红袖他们早就想到了这一条。 　　他没有回答张正强的问题，却有意的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到对方后面，他低声说：“旺直夫死了，这仗还要打吗？” 　　好像是要对他这句话作出注释，鹰崖山前面日本兵的简陋掩体后面，七八个日本兵站了起来。他们口中刚刚呼喊出要为旅团长报仇之类的豪言壮语，几乎同时，对面闪起一蓬火光，硝烟过后，七八个日本兵被土炮大面积喷射出的铁砂子、碎石子打成了马蜂窝，鬼哭狼嚎的倒下了。 　　而在他们身后，一直趴伏在地上的日本兵和伪军，先是长腿的伪军受不了面前凄惨的一幕，开始不顾一切的溃逃，稍后，那些日本兵也开始后撤；而就在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方，被愤怒和悲怆激昏头脑的日本人在两个佩戴大尉军衔的日本军官的带领下，潮水般的向楚天歌他们藏身地发起了一波接一波的攻击。 　　“日本人疯了，他们这是找死，必须喝止他们！”水红天急了，他可以不顾惜日本人的性命，可是日本人拼光之后，谁来做他们的坚强后盾呢？！山地条件下，集体的冲锋和送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王正强跟着日本人有短时间了，了解这些东瀛人的个性和军规，他摇摇头苦笑道：“别管他们了，他们这也是没办法，主官一死，下属都会受到责罚。我们还是赶快将炮架起来尽尽人事吧！” 　　小鬼子一旦开始集体冲锋，那些迫击炮和机枪手因为怕伤到自己人就不敢轻易的开火了，这给了楚天歌他们喘息和调整的机会。 　　楚天歌适时的接连抛出两枚手榴弹，炸得离他比较近的一群鬼子鬼哭狼嚎、人仰马翻的，然后他边开枪边往刚才上山的地方退去，一边大声喊：“弟兄们！别管大炮了，边撤边打吧！咱们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 　　常根却不同意他的提议，这家伙该是打仗杀人有瘾，大声道：“撤什么撤，小鬼子这是送死呢！上天有好生之德，爷爷们就成全他们！”说这话，这家伙竟然站了起来，先是准确的抛出一枚手榴弹，炸飞了一个机枪手和其武器，接着便双枪连发，点名也似的将离楚天歌最近的那群鬼子逐个的击倒在地。 　　有了常根做榜样，他身后左右的那群鹰崖山的好汉们好像要比勇武似的，都站了起来，扔手榴弹的扔手榴弹，打枪的打枪，好像自己是不死之身似的。 　　日本兵训练有素、枪法极准，即使是这种群龙无首的状态下，其混乱冲锋的威力也不可小视。随着一个好汉被一枚三把子弹直接将脑袋击穿，跟着又有一个被一枪在脖子上开了个洞，楚天歌急了，他大骂道：“常根你混蛋！小鬼子发疯！这是我们的机会，我们用不着跟他们一样疯！” 　　楚天歌当上大当家不过几天时间，威信根本没建立的起来，况且现在是在瞬间决定生死的战场上，多少会改变人本来的秉性——常根虽然算是脾气好的，此时也发起了性，楚天歌这话才骂完，他肚子里便滋生出一串怨气和愤慨，不过，就在他张嘴欲要发作的时候，好像要应验楚天歌那句话似的，他只觉得左肩巨痛，左手顿时脱力，紧握着的驳壳枪便甩了出去，身形一晃，差点摔倒——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肩，将那里的肩胛骨击得粉碎。“娘的，老子竟然挂彩了！”他在肚子里暗语着，身子一矮，忍着剧痛往后退去。 　　事实上，鹰崖山参加这次任务的好汉们之中，常根才是大家的主心骨，他这一退，其他人便都矮下身来，开始边撤边打，不再一味蛮干了。 　　楚天歌见机得早，早退一会，这时已经到了常根附近的一块大石后面，他抓住机会一枪撂倒了一个正持枪瞄准的鬼子，问常根：“老常，没事吧？！” 　　常根疼的咬紧牙关根本开不了口，心中却是肺腑不已：“娘的，狗日的没长眼睛啊，老子都伤成这样了！” 　　刚开始离得远，楚天歌没看见他的伤势，上面那句话问出口，现在才注意到了，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立刻对附近的几个人下命令：“你们带着常大哥先撤，我拖住他们！手榴弹留给我！”说着，他将最后一颗手榴弹摸出来，用嘴咬开盖子。 　　开始见楚天歌退得最快，不少人心中腹诽他是个怕死鬼呢，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误会他了，当场一个长满脸络腮胡子的道：“大当家，你带着常老大先撤，我来殿后！” 　　楚天歌直接回绝了他：“快带他走！这是命令！”说着，凌厉的一眼瞪了过去。 　　络腮胡子先是一愣，然后不自禁的执行起命令来。他猫腰跑向常根，和另外一个兄弟正要将常根搀扶下去，后者却用近乎嘶哑的声音吼了起来：“大胡子，混蛋！做小弟的怎么可以扔下老大先撤，听我的，你们带大当家先走，我留下来！”然后，好像是补充说明原因似的，他的声音一低，轻声道：“我的左肩已经废了，活着也没多大用了！” 第222章 鹰崖山的故事（十八） 　　常根是练武之人，清晰的知道肩胛骨粉碎对武者意味着什么，所以才会如此说。 　　在山寨中，常根算是个另类，身上没有水红天等人那种凛然的匪气，平时话也不多，不过，要让络腮胡子等人评价山寨中谁最不好惹的话，他们肯定首选常根。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狠角似的，水红天等人的阴狠都摆在了脸上；而常根却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但是，熟悉他的人知道这只是假象，如果你真将他惹恼了，那么对不住，你的小命或许就会因此留下！ 　　这一下络腮胡子等人可就犯难了，楚天歌是大当家，理所当然应该听他的，可是常根却是山寨里的老大哥，而且一向说一不二的，就是水红天在的时候，只要他没点头，那绝对不会违逆他的意思。 　　楚天歌不知道这些，他的出发点和他们也完全不同，作为当兵的，特别是学兵师中的精锐，不丢下一个战友这条战场准则已经牢牢的刻印在他的内心深处。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危急到非得留人垫底牺牲的那一步，对面小鬼子虽然杀声震天，可是毫无阵法，又不占地利，身边的这些弟兄都是山寨里的好手，组织好了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赶快带老常走！我不会有事的！这是命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楚天歌动辄将“命令”将挂在嘴上，却不知道他的这帮手下并不是军人，至少现在算不上是。 　　络腮胡子正左右为难，一个机灵点的出了个主意：“我和胡子留下来掩护大当家，小二，你们先带常老大下去。”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楚天歌身上最后的一枚手榴弹扔了出去，然后他急急的喊了声卧倒，便带头往几块山石后面一趴。 　　空中响起“吁”的声音，有经验的都知道这是炮弹破空声，而且落点肯定离身边不远。没错，张正强等人终于安好了炮，并且自作主张的想要给予皇军支持。水红天曾经打过炮，于是他自告奋勇的亲自操作。他很过瘾的瞄准，拉动绳索，然后——就在他满怀期望的极目欣赏自己的处女作时，意外出现了，炮弹撞在楚天歌藏身的那块山石上，然后爆出了一大片的弹片，气浪将靠近的几个“皇军”炸得飞了起来。不自禁的，他吓得闭眼低头不敢看，而三个“皇军”拜他所赐，半空中发出一片哀嚎，缺胳膊少腿的掉落地上。其他的鬼子吓了一跳，一个个赶紧卧倒，有人抽空回头看，心想难道支那人从后面啥上来了，还装备了大炮？！待看见是自己家的大炮，开炮的却是张正强带来的几个支那人，机灵的小鬼子军官立刻叫了起来：“他们是奸细！……” 　　“八格牙鲁！”日本炮兵正从下面爬上来，目睹这一切，其中一个少尉大声骂着，一脚踢在了水红天的屁股上，将他踢了个趔趄。而炮兵指挥官，一个中尉许是听见了战友的呼喊，真以为水红天等人乃是诈降，想都不想，手枪掏了出来，瞄准他就射。其他几个小鬼子炮兵急忙取下背在身上的长枪，一边朝水红天众手下瞄准，嘴里一边唧唧歪歪的叫道：“不许动，把枪放下！” 　　跟着水红天和赵小山下山的都是他们的心腹，忠心耿耿的那种，看见老大遇险，本能的抽枪射击。其中一个眼疾手快，一脚将水红天踢到一边，使得炮兵中尉的第一枪偏离了方向，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娘的，系踢老几——”水红天被那个炮兵少尉踢了一脚正要爬起来，不妨又挨一脚，他本来就重心不稳，这一下直趴下去，脸朝下和山石来了个亲密接触，两个大门牙登时全崩坏了，乃至说出来的话都变了味道。他话没说完，头皮一麻，接着便是火烧般的疼痛。听得身边枪声大作，他也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身子连续两个翻滚滚到了一块山石后面，其间抽冷一看，却见负责督管他们的九个小鬼子炮兵已经全部倒在了自己手下的枪下。而和他一起下山的弟兄也死了两个，伤了三个。 　　没想到水红天竟然和日本人干了起来，张正强待要开口阻止却已经晚了。子弹多快啊，又不长眼睛，他才喊出两字：“你们……”便发现形势不对，自己再傻傻的站在那里肯定是枉死的命，于是不得不血水红天来个懒驴打滚滚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发生在这里的战斗相当的短暂，便是水红天那帮手下也没想到平时那般耻高气昂的日本人竟然如此不经打。当然，他们这一开枪立刻使得本来就已经乱得可以的局势更加的混乱起来。 　　水红天脑子灵光，刚才的情景，如果不是手下忠心，那他现在肯定挂了。怕张正强会因此惦记自己，他躲在山石后面，一边躲避着来自日本人的报复一边大声喊道：“张大哥，日本人不是人，不把我们当人看，和我们一起反了吧！” 　　张正强心中暗骂水红天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关键时候竟然来这么一手——他心中此时已经认定了，刚才那一炮，这混账东西就是故意轰日本人来着。和日本人呆在一起久了，久而久之他已经形成了对日本人的畏惧心理，本能的，他正要开口痛骂水红天并放上几枪表明态度，然而，日本兵此时群龙无首，而且被来自身后的叛变吓坏了。他们根本不给张正强表白的机会，又一个大尉举起枪就朝他开起火来，同时嘴中还大声疾呼：“干掉这些两面三刀的支那猪！”在他的影响下，虽然有些日本军官心中还保持着清明，知道这个时候即使怀疑伪军中有奸细，也不能逼他们反水。但是，群龙无首的日本兵可不管这些。他们本来就不信任这些伪军，而且在他们心中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是，不管这些伪军出于何种目的帮助我们，但是他们毕竟还是中国人。于是，刚刚还间杂在一起的日伪军队伍，先是几个鬼子开始朝伪军射击。接着，伪军迫于形势，开始举枪还击。登时，场面一片混乱。这种情势下，张正强知道，今天自己是不反也得反了。 第223章 鹰崖山的故事（十九） 　　局面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楚天歌叫住络腮胡子等人，让他们等等再说。 　　本来蜂拥冲向他们的日本兵，除了压在最前面的那部分依旧在朝这里进攻，其他人则把枪口调转，对住了那些伪军。 　　张正强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身形，他大声喊道：“鹰崖山的朋友们，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们一起干死小日本！”然后，他便开始召集身边的伪军，将他们组织到一起来对抗日本人的报复。 　　枪炮声中，楚天歌的回应有些断断续续的：“先……日本人再说！” 　　日本兵在一些军官的指挥下，结成了一小股一小股的部队，他们个子为站，和伪军彼此纠缠在一起，战况一时陷入胶着。 　　水红天滚到了张正强身边，他低声说道：“老张，那个楚天歌绝对不能留，找机会干掉他！” 　　张正强瞪了他一眼，心中来气：自己应付日本人的攻击还来不赢呢，他现在打这样的主意；即使自己和日本人为伍，都要注意别惹到楚天歌，现在自己已经和日本人干上了，哪里还敢再竖学兵师这样的强敌？！想起今天这事，一切根源都是眼前这个家伙，他心中杀机一生，面上却微笑道：“放心，先干掉日本人，然后咱们再用大炮伺候姓楚的。对了，你不是说你会打跑的吗？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有没有玩过炮？！” 　　水红天脸一红，口中振振有辞道：“怎么没玩过，你看见对面的那门大炮没有，那就是我整出来的。”说着他手一指，指向鹰崖山的那门土炮。 　　张正强气得差点憋过气去，脱口骂道：“狗日的，那也能算是炮，老子被你害死了！” 　　土炮和野炮的使用方法差别太大了，一个是平射，而一个是需要仰射的，张正强现在终于知道刚才那一炮为什么会撞上那块巨石了，感情水红天这混蛋把它当自家土炮来用了！ 　　水红天嘿嘿的笑着，又爬回了刚才藏身的地方，然后他将几个心腹叫过来说：“找机会干掉那个姓楚的！不是这小子，老子哪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在他想来，如果不是楚天歌的出现，水红袖一定会乖乖的听他的话，那么鹰崖山也就断然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那么自己何须要投靠日本人，借力于对方。 　　目送水红天隐入巨石后面，张正强将自己的副官叫了过来，贴耳对他说：“找机会干掉水红天，留着这小子是个祸害！”心中打定主意，既然水红天千方百计的想置楚天歌于死地，那么他们之间一定有刻骨的仇恨，而自己正好藉此杀死水红天卖楚天歌一个人情，那么以后再不济也可以凭借这个情面去投奔学兵师。 　　旺直夫这次带上山的日伪军各有五百多人，本来，按照双方的战力对比，相同数量的日伪军对撞，伪军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惰性使然，在日军刚刚开始调转枪口的时候，一些伪军甚至根本就没想到反抗，而是本能的抛下枪跪在地上大喊饶命。如此，几乎一个照面，伪军就倒下了一百余人。不过接下来，日军的处境却艰难起来——首先是一部分伪军断了念想开始殊死抵抗，同时，楚天歌和水红天的两帮人开始浑水摸鱼。他们个个枪法精准，又是打红眼不要命的，而对面的水红袖，又恰到好处的发起了冲锋，于是，日军在四方力量的打击下很快伤亡惨重，其中不少人步了一些被他们赶入灌木丛伪军的后尘，在惊恐的一声声哀嚎后，被陷阱吞没，被机关捕捉，死在了削尖的木桩或者毒箭之下。 　　战斗渐渐进入尾声的时候，一百多个鬼子在一个少佐的带领下仓惶的朝鹰鼻山下溃去，在他们后面，鹰崖山的好汉们、伪军胡乱的开着枪，一个个嗷嗷叫着，好像打了不知道多大的一个胜仗似的。 　　当胜负天平开始明显出现倾斜的时候，水红天带着剩下的六个人退出了战斗。他们静静的伏在一片山石和灌木丛交错的地方，寻找起楚天歌的身影来。 　　从已经冲到前面去的鹰崖山一些汉子的交谈声中，水红天已经得知了楚天歌乃现任鹰崖山大当家这样的事实。这坚定了他除去楚天歌的决心，而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的身后，水红天的十余个心腹正静静的将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着他们。 　　当日本人终于被完全赶下鹰鼻山，当两门曾经让鹰崖山好汉们胆寒不已的大炮已经成了他们的战利品，不少人开始欢呼起来，他们奔走相告传递着这样的信息：日本人被我们打跑了！我们打败小鬼子了！我刚才杀死了一个鬼子军官…… 　　——好像打败日本人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终于，楚天歌出现在水红天等人的视野里，他的身边，是由两个人搀扶着的常根。他们的身后，则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山寨好汉。 　　“大当家，我们打跑小鬼子了！”“大当家，我看见你用手榴弹将那个日本人大官给炸飞了！”“大当家……”一群山寨喽啰围住了楚天歌，纷纷向自己的大当家表着功，或者拍着他的马屁。 　　水红天看得冷笑不止，他低声自语道：“手榴弹，手榴弹，你用手榴弹结果日本人，那我就用日本人的手榴弹结果你！”上山之前，旺直夫分给了他们一批手雷。水红天掏出一枚来正要拉弦，离他最近的心腹庄户说：“大当家，那小子身边有不少老弟兄呢！” 　　水红天红着眼睛，他低声骂道：“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就让他们陪着姓楚的一起去地狱好了！” 　　“大当家，不可！”“大当家，这样我们还怎么有脸回山寨啊！” 　　“回山寨，你们还想回去吗？”水红天说着猛然站了起来，左手一把拉开拉弦，右手正作势欲投，“呯”的一声枪响，他的后脑勺炸裂开来，红的血和白的脑浆子飞溅，一头载了下去。“妈呀！”庄户看见那没已经开始冒烟的“手榴弹”从水红天手上掉落下来滚向自己，也顾不得理会身后的枪声了，本能的大叫一声就往前面扑去。 第224章 鹰崖山的故事（二十） 　　庄户反应相当的敏捷，身手也是不弱，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被一枚弹片击中了背部。他还算运气好的，他的那些弟兄，除了一个人因为前面有人挡着而毫发无伤，其他人当场被炸死三个，还有一个被炸掉一条胳膊。 　　这是鹰鼻山上最后的爆炸声，日本人在几方有意网开一面的情况下，兴冲冲的来，灰溜溜了的滚了。 　　事后，常根砸吧砸吧嘴巴有些不尽兴的说：“可惜没有全歼！” 　　楚天歌却清醒的很，虽然后来王正强所领的伪军被迫反正了，但即使这样，想要全歼余下的日本人也不太可能，就是能做到这一点，那一定也会付出非常巨大的代价！ 　　水红天一死，庄户和幸存下来的另外一个其死党没有再负隅顽抗。而那些伪军在王正强的带领下，选择了集体向鹰崖山投诚，当然在王正强心中，他认为自己投诚的对象乃是学兵师。 　　鹰崖山的老大现在是楚天歌，楚天歌却是欧阳云的兄弟，欧阳云是学兵师乃至任丘的最高长官——弄清楚这一层关系以后，当手下咨询王正强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放下枪。 　　这一仗胜得实在是侥幸，断肠谷和王正强帮了山寨的大忙。当王正强放下枪向楚天歌表示输诚的时候，在山贼们怪异的目光注视下：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够作为胜利者接受官军的投降，楚天歌上前几步，郑重的接过王正强递过来的手枪，然后说：“王大哥，你们不会为今天的行为后悔的！我代表学兵师欢迎你们！” 　　众多的伪军聚集到王正强身后，在他们队伍的一侧，枪支弹药摆成了一座小山。 　　楚天歌看着衣衫狼狈、表情木讷的众伪军，他大声说：“今天这一场胜利，不是我们鹰崖山的胜利，而是我们中国武装对日本正规军的胜利！”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鹰崖山弟兄，他更大声的说：“弟兄们，我们应该感到自豪！小鬼子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但是前提是，我们首先要敢于拿起刀枪，要敢于流血牺牲。”顿了顿，目光落到伪军队伍后面的一行人身上，他对王正强说：“王大哥，贵部虽然曾经为虎作伥，但是今天这一仗绝对可以洗刷调你们身上的耻辱。当然，一些人例外！刚才面对日本兵直接跪地投降或者丢枪逃跑的站出来！” 　　王正强脸色稍雯，有些难堪——楚天歌这话虽然是前贬后褒，但是最后那句话却让他这个主官感到大大的没面子。 　　日伪军刚开始碰撞的时候，处于惯性心理作用，不少伪军确实很可耻的丢枪跪倒求饶，这些人大多没能逃脱日本人的追杀，不过还是有十几个人幸运的存活下来，而且他们身上竟然毫发无伤。 　　楚天歌继续说道：“我理解你们面对小鬼子时心中的恐惧，可是人家都把枪指着你的头了，竟然还不敢反抗，要是我们师长在这里，诸位，他肯定会下令毙了你们。我和我们师长不同，我这个人心还是比较软的，你们把枪放下，自己下山去吧。对了，奉劝你们一句，回家老老实实的种地或者做其它营生吧，你们实在和枪无缘。当然，如果你们还想继续抱着日本人的大腿欺负同胞过日子，那我要告诉你们，这东北迟早会光复的，到那个时候，咱们旧账新帐一起算！” 　　楚天歌并不是个喽啰的人，但是这一刻，他的话却一下子多了起来。 　　水红袖从来没见过如此一面的楚天歌，看着他声色俱厉的滔滔不绝，因为水红天的死正愁苦着的心情一下子打开了一扇窗，毫无征兆的，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反应很快，笑声刚一出口就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不过，还是迟了，许多人的目光看过来，绕是她见惯了生死的，脸上也不由涨得通红。 　　众人的目光本正落在那些正在黯然离开伪军大队的伪军身上，心中对他们都鄙夷得很，忽然听见如此清脆的笑声，这才注意到了楚天歌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漂亮小妞。 　　楚天歌也没想到水红袖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本来非常气愤的心情立时搅拌进其它的成分，于是，脸上的冷厉眼色变成了尴尬，心中更是尴尬得要命。 　　王正强上前一步问楚天歌：“这位想必就是人称‘粉阎罗’的二当家了？” 　　“粉阎罗？！”第一次听说水红袖还有这么个生猛的绰号，楚天歌看向水红袖。 　　水红袖脸更红了，不过眼神却一下子变得清冽，她问王正强：“刚才是你们杀了我大哥？！” 　　王正强苦笑着说：“我也没办法，谁叫他想对大当家不利呢？二当家，您刚才也看到了，他的手榴弹都拉弦了，如果我的手下再不开枪，那……” 　　水红袖摆摆手：“这事以后再说，大当家，现在还是先商量一下怎么处理那些鬼子伤员吧？” 　　楚天歌微微一笑说：“商量什么，直接砍头算了！” 　　众人一愣，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便变了，其中有心的就想：果真和传闻中一模一样，对付日本人只有一招，砍头！而马炉子等厮杀汉子却大声叫好：“对！砍头！奶奶的，听说小鬼子都怕砍头的，他们怕什么咱们就来什么！砍得他娘的看见咱们就怕才行！” 　　王正强由此联想到“抗日双雄”对付汉奸的手段，额头微微现汗，心中暗呼侥幸，如果不是今天这场意外，那么将来自己会不会也被学兵师砍了脑袋？！这样一想，他倒有点感谢水红天那个死鬼了。 　　因为负伤没能逃走的日本兵一共有二十三个，马炉子一马当先，提着大刀朝那些鬼子伤兵走去。看见阳光下闪着寒芒的大刀，不少鬼子兵鬼哭狼嚎起来，有的更凭着残躯拿起身边的武器想要顽抗，可是，他们的子弹已经打光了，而且绝大多数行动都不利索，于是，在震天价的哀号声中，马炉子等鹰崖山好汉们痛快淋漓的一一砍下了他们的脑袋，然后，生性残忍的马炉子还拎起了一个鬼子头颅，言称要回去取出脑子来下酒。 　　他这一举动不仅吓得那些输诚伪军不敢看，就是楚天歌等人也皱起了眉头，最后还是楚天歌喝止住了他，他说：“人都死了，就不要糟蹋他们的尸体了！赶快打扫战场回去吃庆功酒，现在可过了正午了！” 　　马炉子这才怏怏的丢下手上的头颅，朝上面吐了口浓痰说：“狗日的听好了，要不是大当家为你求情，老子非生吃了你不可！” 　　这一仗，小鬼子留下的战利品着实不少，除了那两门帮了倒忙的大炮，光重机枪就有两挺，轻机枪更有十三挺，至于其它的枪支弹药更海了去了。以至不少人边拾边大喊：“发财了，发财了！” 　　轰轰烈烈的庆功会一直吃到晚上，虽然是劣酒还有腌制品、日本人的罐头，但山寨里的绝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这实在是自己有生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餐。 　　山寨大首领和王正强等几个伪军头目单独开了一桌，挨过众弟兄的敬酒之后，楚天歌先敬了王正强一碗，然后问道：“王大哥，当时贵部无论人数还是武器装逼都比我们占优，怎么就没想过自己另拉旗帜呢？！那样的话，且不说我们根本不会与你们为敌，就是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实力。” 　　王正强微微一笑说：“也许是我胆子太小吧，天生就是跟在别人身后的命。” 　　“我今天本来是准备回任丘的，谁知道才出门就被你们堵住了。王大哥，说说你的想法吧，你是想去任丘呢，还是留在山寨？” 　　“任丘！就不知道欧阳长官会不会收留我们。” 　　“应该不成问题，我大哥很好说话的。王大哥，那么这次回去我就将这事一并提及了。” 　　王正强点了点头。 　　楚天歌见碗中的酒又加满了，端起来对王疤子说：“王大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及时为我们通报了这个消息。如果不是你，我想我们今天也无缘在这里喝酒了！来，干了！” 　　王疤子很爽快的将酒喝干，然后他有些忸怩的说：“大当家，我和弟兄们想留下来，您，您没有意见吧？！” 　　楚天歌连续喝了三四碗酒，头已经开始发晕了，在心中警醒自己不能再喝了，他大笑道：“好事啊，我怎么会有意见！”笑着，他拿起酒坛自己倒了半碗，端起来敬常根：“常大哥，今天要不是你冒死带大家走断肠谷，这一仗的结果肯定难说，来，我敬你！” 　　众人碗来碗往，是次，除了娘子军中几个从不沾酒的还有有巡夜任务和值哨的弟兄，鹰崖山众人和众伪军竟然喝光了山上窖藏的所有酒坛，结果全部醉倒。 第225章 平津风云（一） 　　十月下旬，早晚的天气已经很凉了。文安大柳河镇，包加谷村前新修的直通天津的水泥路上，村头的一个简易哨所里，李二呆背着一杆半新的三八大盖正警惕的注视着公路的尽头。哨所的门口挂着一只木牌，上书：“文安自卫大队大柳河中队包加谷哨所”。 　　离哨所不远的地方，一道由山石还有荆棘人为造成的土丘长龙将天津和文安整个的隔了开来，今天是星期天，几个包加谷村的孩子正在土丘里玩着抓迷藏。间或的看看那几个小人儿在荆棘和山石里出没，李二呆心里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当初修建这座土丘的时候，自己也出过力，刚开始只是冲着那每天三顿饱饭加十个铜子去的，现在才知道其的作用。如果不是这道土丘，包加谷现在或许早被小日本给夷为平地了吧！多少年了，任丘和整个华北一样，兵荒马乱的，即使是再老实的庄户人家也别想过上太平日子。平津是非之地啊，这个兵来那个将往，纷争不休，牵累的周边地区也跟着动荡。这一切，直到学兵师的到来。开始还以为其和以往的那些军阀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借地方补充下粮饷，抓写壮丁，然后再打起某个旗号进军北平或者天津，当然，也有可能会被另外一个军阀迟了。然而，学兵师和他们那个年轻的小长官一起竟然留了下来，不仅留了下来，而且贴钱从地主手中买来土地租赁给他们，每年只要交极少的税，若干年后自己竟然可以拥有这块土地…… 　　李二呆家世代都是佃农，当得知有这样的好事，虽然全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在大哥李大力的武断下，他们三兄弟还有一个老娘还是第一批响应了号召，成为了学兵师的第一批佃农（地主们就是这样说的，他们认为学兵师此举不过就是想利用强权从他们手中活得土地然后再租赁给那些佃农罢了，完全是收买人心之举）。 　　然后发生的事情就不是李二呆那没读过书的脑袋瓜子可以预见的了，学兵师的那些学生长官们不仅没有像地主那样出尔反尔增加地税，而且还想方设法为他们租来了黄牛等农具…… 　　再接着呢，听那些老人家说，一些地主看不下去了，想要反学兵师的水，他们勾结了29军中一些军官，甚至还勾结了日本人，不过，到头来，学兵师却愣是凭着那些年轻的学兵抵挡住了日本人如水的攻势…… 　　李二呆正在这样想着，忽然看见土丘中间的马路上闪出了三个戴着斗笠的人影。他不由精神一振，昂首阔步的走出了哨所，站到了马路边上。 　　那三个人走路很快，不久就来到了哨所边上，他们显然看见了哨所的牌子，其中给子最矮的那人说了句什么，然后那个个子最高的便大步朝李二呆走了过来。 　　感觉对方来势汹汹的，李二呆本能的解下枪，枪口对着地上，大声说：“站住，三位是干什么的？有路条吗？！” 　　大个子没有说话，走到离李二呆还有三米左右的距离停下，然后解下了头上的斗笠。“我是楚天歌！”他说。 　　李二呆才不管他叫什么，自卫队集训的时候黄大队长不是说了么，自卫队员的责任就是防止居心叵测的破坏分子从文安进入任丘，所以，没有驻天津的学兵师办事处打的路条，就是欧阳小长官也不能随便放进来。李二呆在这里站岗有三四天了，其中拦截了不少自认为是的破坏分子，其中还有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但是让他郁闷的是，那些人个个都有路条。现在好容易遇到一个一见面并不出示路条的，他自然不肯放过这难逢的立功机会——如果自己抓住一个破坏分子的话，那……这样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硬邦邦的道：“路条！” 　　大个子苦笑起来，他确实就是楚天歌，只是根本不知道任丘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规定，进来竟然要凭什么路条。陪他一起回任丘的是张正强和水香，两个人这时走到了他的身后，听见李二呆硬邦邦的那句话，两个人都感到有些奇怪，静静的看着他，要看他怎么应对。 　　楚天歌眉头微微皱起，想了想问：“请问这位小哥，现在任丘还是学兵师掌政么？” 　　听见对方竟然打探起了学兵师的信息，可是却没有一丝一毫提到路条，李二呆一下子变得更加警惕起来，心中认定这三个人肯定是心怀叵测的破坏分子，他右手哗的拉动枪栓，枪口抬起瞄准楚天歌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来我们任丘做什么？！嗯，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没有路条的话，就请我去村委一趟吧！”说着，他退后两步，左手飞快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枚哨子，“嘀嘀嘀”的吹了起来！ 　　楚天歌等三人大惊，楚天歌更是半死不得其解。而就在哨子响起的半刻钟后，李二呆身后的村子里、农田里，不下百余个男男女女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呐喊着冲了过来。 　　水香性子比较急，早就不耐了，面对对方如此浓的敌意，再也忍不住将枪掏了出来，对楚天歌说：“东家（楚天歌此行为了掩饰其称呼的代称），任丘是不是变天了？我看我们还是先杀出去再说！”说着就要朝李二呆开枪！ 　　李二呆固然是吓了一跳，双手一颤几乎就要开枪，关键时刻，楚天歌和张正强两人一边一个将水香的左右手各拿住了，楚天歌说：“等等再说！”张正强则说：“别不对，来的只是一些乡人，他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大妄为了？”联想到曾经的见闻，他有些担心的看了楚天歌一眼，低声问：“东家，贵部的大老板不会是共产党吧？！” 　　楚天歌摇了摇头，让水香将枪收起来，然后对李二呆说：“这位兄弟，最近有学兵师的直系部属没有，最好是长官，你找个人过来一切就明白了。” 　　百余个村民很快就将楚天歌三人围住了，其中有两个抱着三八步枪的，正是和李二呆同属于一个自卫中队的自卫队员，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穿着一身旧国军军装、佩戴少尉衔的正是李二呆的大哥李大力，也是包加谷村自卫中队的中队长。 　　和李二呆的毛躁不同，李大力率人将楚天歌三人围住以后，没有急着下判断而是询问李二呆怎么回事。 　　“他们拿不出路条，还向我打听学兵师的情况。” 　　“哦。”李大力应了一声，仔细大量三人，看出楚天歌是领头的，抱拳问：“三位，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任丘政府的规矩吗？如果没有本地户口，没有路条的话是不能随便进入的。说吧，你们叫什么，哪里人，来任丘有何公干？！” 　　楚天歌听眼前这个“少尉”问话得当，估计他就是这里最具话语权的了，于是只得再次亮出自己的名号还有身份。 　　和乃弟的孤陋寡闻不同，李大力却是听说过楚天歌其人的，心中一惊，问道：“你真的是楚长官吗？那您请你将军官证给我瞧瞧么？” 　　“我这次外出执行的是绝密任务，什么证件也没有带。”楚天歌苦笑，又说：“现在驻文安的是哪支部队，如果他们长官在这里，一定会认得我的。” 　　“这样啊！包菜！” 　　“中队长！”另外一个抱枪的村民走了出来。 　　“你赶快去打电话给黄队长，这么说……”凑到包菜耳边，李大力低声嘱咐着。 　　包菜点点头，飞快的跑走了。 　　李二呆叫了起来：“大哥，他们有枪！” 　　李大力瞪了他一眼喝道：“这里谁是你的大哥，跟你说多少次了，自卫队里只有长官和战友，没有亲戚！”骂完了，他对楚天歌道：“诸位，碍于规矩，请你们将枪先交由我保管吧！” 　　“不行！”楚天歌还没应答，水香叫了起来。 　　楚天歌苦笑着看着李大力说：“不好意思，他们并不是学兵师的，你看？！” 　　李大力眉头皱了皱，说：“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对不起了！”说着手一挥，众村民还有他们哥俩将三人团团围住，好像看管犯人似的。李二呆更将枪口直直的对准了楚天歌的心口。 　　楚天歌见他们如此阵仗，只能苦笑以对，而水香和张正强心中却很是不爽，水香心直口快的问他：“大当家，你在学兵师究竟是什么官啊，这些家伙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嘛！”张正强没有说什么，心中却在想：就这情景判断，要不就是楚天歌职位太小，要不是就是学兵师规矩极严，嗯，倒和共产党的规矩极像，如果他们的大老板真是共产党的话，我该怎么办呢？！这样想着，他本已下定的决心不由摇摆起来。 第226章 平津风云（二） 　　半个小时以后，张正强正在忐忑不安、而水香已经站不住的时候，直属学兵师师部的驻文安特警中队派来了一辆车子。很巧的是，欧阳云今天正好召集学兵师团级以上军官举行会议，文安特警中队的中队长王承秉正在任丘出席会议，而文安自卫大队大队长黄子君则有事脱不开身。于是，在电话联系下，欧阳云下令让文安派车直接将楚天歌等人拉去任丘学兵师司令部。 　　坐上形状有些奇怪的车子——其实就是吉普车，再领略到司机对楚天歌的尊敬程度，张正强心中安定下来。 　　司机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一身草绿色的制服，头上戴着一顶式样有些奇怪的遮阳帽（其实就是宽檐帽，这是特警大队的标准夏常服）。小伙子为人很热情，见楚天歌三人打量车子的目光有些好奇，他掩饰不住的得意道：“楚长官，这是‘学兵研发所’刚刚研发出来的‘越野车’，第一批总共才生产了七辆，我们文安因为紧靠天津，照顾性质的分到了一辆，呵呵，很漂亮吧？！” 　　楚天歌听得眼睛一亮，问道：“哦，就是吉普车了，已经研制出来啦！不错，真不错！最多能跑多少？” 　　司机一踩油门，将速度加到了六十码，说：“听师傅说最多可以跑到八十多，这还在磨合期，最多就是六十码了！” 　　“‘学兵研发所’？就是特勤大队吧？！” 　　特勤大队一度曾是机密的存在，司机并不知道，他说：“我不太清楚。楚长官，你们好厉害啊，几个人干掉了小鬼子一个害人的堡垒……” 　　楚天歌淡淡的一笑，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心头掠过淡淡的忧伤，他问：“单团长他们回来了吧？” 　　“早回来了，我还听过他们的事迹报告呢。” 　　“咦，那是什么？”这时，水香指着外面一辆“托托托”响着的模样奇怪的车子好奇的问道。 　　司机看了一眼回答道：“哦，那是拖拉机。” 　　“拖拉机？”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水香更好奇了。 　　“专门翻地用的，是‘学兵研发所’研发出来的第一批车辆，也是实验品呢，这片地方是犹太独立旅的‘军屯田’。” 　　犹太独立旅是最近刚刚成立的一支直属于师部的部队，其中百分之八十的官兵是犹太人。楚天歌仔细看去，见那个拖拉机驾驶员果然是黄头发白皮肤的欧洲人，心中暗暗吃惊，心想：“我这才离开三个多月而已，任丘就发生这大的变化了？！” 　　张正强和水香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张正强最吃惊的是学兵师的科技实力，竟然能够自己研发汽车，他禁不住问司机：“小兄弟，这车子真是你们自己研发的？！” 　　司机一脸的得意：“当然了！我们师的那些学生长官可了不得，他们个个都是文曲星下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水香小声嘀咕道：“你们怎么把外国人弄进来了，特别是这些黄头发、白皮肤的，他们可都是强盗。” 　　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什么外国人？他们现在可也属于咱们中国人，听我们长官说，这些人可都是入了我们国家国籍的，算是中国人了。” 　　楚天歌笑道：“你知道的不少啊！” 　　司机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听长官说的。” 　　车子行驶得飞快，很快就掠过刚才那片军屯田，来到了一个小镇上。小镇外面设有路障，司机很熟练的将车子停在横杆前，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给一个士官看了，后者又认真的看了看车上的几人，看见楚天歌先是一愣，然后叫了起来：“楚团长？！你是楚团长吧？！” 　　楚天歌看了看他，马上认了出来，这个人竟然是自己原来的勤务兵张小泉，这实在是太巧了，他也有些惊喜，喊道：“小泉？！”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长官好！”张小泉先是很恭敬的朝楚天歌行了个军礼，又朝张正强和水香行了记军礼，然后他说：“旅座，这里是我们特务旅的军屯区啊！今天正好轮到我值班，呵呵。”小心的打量了楚天歌一番，他小声问：“旅座，听说你执行任务负伤了，好了吧？！” 　　楚天歌先是一愣，为这旅座，心说自己几个月没回来，特务团变成特务旅了？还是自己的职位有了新的调动？！又想：怎么到处都在军屯啊，不是任丘缺粮食吧？！他说：“我现在要去师部，等我回来我们再聊！” 　　“是！”张小泉再次行个礼，然后指挥手下赶快手起横杆放行。 　　越野车重新跑动起来，水香看着楚天歌问：“大当家，没想到你还是旅长呢？旅长可是很大的官啊，手下有几千人的吧？！” 　　张正强看向楚天歌的目光也变了，旅长啊，而且是学兵师的旅长——嗯，此行不虚！ 　　楚天歌没有回应水香的话，车子飞快的出了镇子以后，他看见离镇子不远的地方，一辆拖拉机正在轰鸣着，十几个身着迷彩服的跟在后面，手上拿着农具，而在离他们更远的地方，一道长度足有一里地的围墙圈住了一个偌大的院子，从车里看去，能够看见围墙四角的瞭望塔还有一幢两层的小楼。隐隐的，似乎还有呐喊声从里面传出来——他心中想：这就是特务旅的驻地吗？ 　　文安距离任丘不过五六十公里的距离，以越野车的速度一个小时就到了，当越野车驶入任丘新城，面对人来人往的街市，楚天歌一度怀疑起来：这是任丘吗？怎么有这么多人？岂止是他，水香还有张正强都有同样的感觉，张正强看着各色人等往来不绝，其中有外国人，甚至还有蒙古人，如果不是入眼的建筑都是新的，他几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北京。 　　越野车一趟进人群车速便不得不慢了下来，水香感慨道：“好多人啊！” 　　司机说：“这是商业街，所以人要多些。” 　　张正强不知道想起什么，他说：“这么多人拥挤在一起，如果打仗的话，日本人的飞机一投弹……” 　　他的话没有说完被司机打断了：“不妨事，有防空洞呢，而且我听说这些建筑可都是水泥钢筋做的，结实得很。你们来得不巧，如果是星期天来，或许可以碰到防空演习。” 　　“哦！”张正强完全叹服。 　　车子驶过商业街以后，路上的行人便少了许多，然后又经过一条几无人迹的水泥大道，便来到了一片偌大的营区前面。 　　和其它哨卡不同，这里的警卫达到了一个排的规模，带队的军队也从少尉、上士等变成了少校。 　　司机将车子在距离门口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然后对楚天歌说：“楚长官，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然后他朝三人行了记军礼，便驾车按原路返回了。 　　楚天歌回敬一记军礼，默默看其离去，然后转过身来，面对一切如昔的军营大门，心中不由泛起难言的情绪波涛。他暗暗的呐喊着：学兵师！我回来了！欧阳大哥！我回来了！佳姚，我回来了！眼中不禁一热，滚下两颗泪珠。 　　学兵师师部会议室里，欧阳云坐在长形圆桌的最中间位置，在他的左右手下手位置则依次坐着姜树人、张镇、吉星文、李铁书、郭彪、单人雄等人。 　　学兵师每个月都有例行军事会议，而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召开类似的全体团长以上军官会议了。原因么，却是因为学兵师迫在眉睫的升级问题。 　　就在欧阳云和宋哲元达成协议获得37师的指挥权和察哈尔这块地盘以后，虽然学兵师的生存空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提升，战略物资，特别是铁矿、煤矿获得了足够的矿源，但是同时，却也不得不面对地盘太大而不得不保持37师原来编制的难题。 　　还在《何梅协定》刚刚生效不久，29军刚刚进驻平津的时候，由于老蒋的支持，29军各师都进行了扩编。在此期间，37师从原来的两个旅扩编成了三个旅，后来又扩成了四个旅，加上地方保安部队，实际上已经超过了五个旅的编制。这五个旅里只有两个旅是由原西北军老兵组成，剩下的则都是新兵。与学兵师征兵侧重于学生不同，37师的这些新兵素质参次不齐，训练程度有限，因此纪律很差，要想将这样一支队伍烙上学兵师的印记，没有长时间的集训是不可能完成的。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欧阳云现在最头疼的是，学兵师和37师作为平级单位，自己也只是一个师长而已，却如何从名义上去统属37师。再就是，他和29军之间达成的协议根本无法公开，他却如何要取得南京政府和老蒋的同意，可以光明正大的接管察哈尔。 第227章 平津风云（三） 　　会议已经进行了一会，众人各抒己见，都认为学兵师的升级已经是势在必行，但是就如何取得合法的地位，众人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以张镇和吉星文为首的参谋部人员认为应该直接向南京上书，务必要取得南京方面的支持；以李铁书等原学兵师训练师和29军老人为首的则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觉得学兵师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学兵师人自己争取来的，因此完全可以便宜行事，事后发个函给南京就是给老蒋天大的面子了。其中，郭彪是言行比较激励的一个，他说：“诸位，请大家认清这样一个事实，我们现在所掌握的地盘，对于老头子和南京来说，可是被他们抛弃了的。说得不好听一点，他们已经失去了对这里指手画脚的权利……我倒要问问某些人！你们居心何在？你们巴巴的把学兵师送到南京去，难道是想等着被下令撤回华北，再造就一个《何梅协定》吗？娘的，南京的那些官老爷们，打仗的本事没有，捞钱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我们学兵师辛辛苦苦、忙死忙活的挣那么一点家底，难道都要送给那些官老爷、官太太去享受吗？” 　　郭彪这话是有出处的，自从张镇南京一行回来以后，虽说和南京的关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对学兵师顺利的度过那次难关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随后，却不时有南京要人的手下借着各色名目来学兵师要钱要物。最可气的是，老蒋竟然要求欧阳云将宪兵一团退还回去。后来双方经过讨价还价，虽然宪兵一团被留了下来，但是作为交换，每个月却必须提供十箱左右的盘尼西林…… 　　郭彪是个直脾气，看不惯的东西就要说出来，他还要说什么，欧阳云见张镇等人的脸色比较难看，忙打住说：“好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先放到一边了，大家还是就上面两个方案表个态吧。嗯，这事关系到学兵师所有人的利益，我看举行投票表决好了。” 　　吉星文点点头说：“我看行。” 　　欧阳云看向其他人，见并没有反对，正欲吩咐刘哲良给众人发白纸做选票，这时，白流苏敲敲门走了进来，她说：“师座，楚天歌回来了！” 　　欧阳云一听就站了起来，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大声喊：“天歌！天歌！” 　　众人都跟着他迎出门去。 　　此时是上午十点多钟，一个大晴天，太阳已经挂到半空。楚天歌站在会议室门口的树荫下，静静的等在那里。 　　欧阳云第一个走了出来，看见了楚天歌，他飞快的跑了过去，嘴里喊着：“天歌，你小子终于回来了！”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细细的打量起来，发现他脸色有些白皙，身体也单薄了许多，想起单人雄形容的他受的伤，关切的问：“怎么样？伤好了没有？有没有留下后遗症什么的？” 　　欧阳云打量着楚天歌的时候，后者也在打量着他，在楚天歌眼里，欧阳云也瘦了许多，以前脸上双颊边还有鼓鼓的肉呢，现在却全变成了皮包骨头。有热的什么从心底涌起，过电一样涌入双眼，出来的时候变成了晶莹的液体。有些哽咽，但却是面带笑容的说：“伤早好了，大哥！你瘦了！” 　　欧阳云哈哈一笑，心中实在是高兴，他说：“瘦了，那说明我最近减肥成功了啊！哈哈！哦，这两位是？”仔细的打量完楚天歌，又在他身上捏拍了几下，欧阳云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有心情注意到了张正强和水香。 　　和众人打过招呼，将张正强、水香和大家引见了，众人寒暄完毕，楚天歌说：“这两位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一个是聚啸梁山的好汉，还有一个么却是反正的义士。嗯，说来话长，等会我和大哥细细的说。” 　　“好好！我们正在开会呢，这样，流苏，你先安排两个客人去休息，等开完会以后我再去当面谢谢他们！”和张正强、水香打过招呼以后，欧阳云拉着楚天歌走进了会议室。 　　众人看见楚天歌平安回来都很高兴，单人雄尤甚。进门的时候逮到个机会，他走到楚天歌身边说：“天歌，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天天晚上都做噩梦呢，哎，说起来真是惭愧，当时竟然以为你已经光荣了……” 　　楚天歌想起那些牺牲的战友，心情有些黯淡，他拍拍单人雄的肩膀说：“那次行动对于我们生者来说是次非同寻常的经历，单大哥，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杀到沈阳去给弟兄们报仇！” 　　单人雄眼睛一亮，大声道：“好！” 　　众人回到会议室以后，欧阳云拉着楚天歌坐到自己身边，先向他介绍了学兵师这段时间的变化，然后将这次会议的主题告诉他，询问他有什么主意。 　　楚天歌认真的想了想以后提出了和张镇等人差不多的意思，最后他补充了一点说：“我觉得这次咱们应该趁机会把形式上的隶属关系搞清楚。名义上，我们肯定是属于中华民国的一员，但是，对于中央不合理的命令，我们有权利拒绝。同时，我们应该从法理上获得维护我们自己权利的合法手段。” 　　“不简单啊！楚旅长出去一趟回来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姜树人吃惊的道，几要怀疑面前这人是不是那个唯有热血，做事非常莽撞的青年了。 　　其他人也都很惊讶的看着他，其中，欧阳云的眼中更是点燃了两小簇火苗，他在心中暗自赞许道：“这可是质的变化哪！” 　　面对众人惊讶的眼神，楚天歌白削的脸上微微一红，他低声道：“如果你们也有机会成个把月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我想一定比我更有感悟。” 　　“成个把月的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欧阳云吃了一惊，不由再次细细的打量起楚天歌来。他本身也负过伤，不过只是大腿被穿了个洞，因此只躺了个把星期，拄着拐杖便能够下地了，他是个静不下来的人，如此，实在不敢想象成个把月的躺着无法动弹会是怎样的情景，或许闷都要闷死了！ 　　“楚旅长说得很好，这么看来，我们也许要派出一个代表团和南京方面进行接洽了！”陈师昌说道。 　　其他人都在沉思，姜树人接着道：“如果真要达到天歌所说的那种程度，派出一个代表团是有必要的，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商量好能够接受的底线。” 　　欧阳云的目光从楚天歌身上离开，他想了想道：“说到底线，我想大家必须首先搞清楚我们学兵师究竟因何而存在！还有人不清楚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多人这才想起，自己虽然早早的成为了学兵师一员，但是却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郭彪道：“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我之所以要加入学兵师，只因为觉得这是一支纯粹的抗日队伍！身为军人而不能光复河山，这是军人的耻辱，而我绝不容许这种耻辱在我身上出现！” 　　欧阳云微笑起来。 　　单人雄站起来大声道：“我赞成郭队长所说的！我之所以坚决的留在任丘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我觉得我们这支军队是比较纯粹的，没有夹杂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单人雄从军以来呆过不少的地方，见识多了，知道对于一支部队来说最难得的是什么。他继续道：“别的不说，在学兵师，我们只管训练和打仗就行了，而无需为了生活等琐事操心，我最满意的就是这么一点。我在地方部队带过兵，那些部队根本不发军饷，管饱饭就算不错了，因此，当兵的要想养活全家就必须从地方想办法，这样一来，军纪就败坏了……” 　　单人雄所说的情况，除了欧阳云和姜树人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有历练，不少人点头称是，想到自从加入学兵师以来，确实没有为营生担心过，隐隐的都觉出了学兵师与众不同的最大特点就是这支部队比较单纯。接下来，不少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不过在欧阳云听来，已经脱不开单人雄和郭彪的思维了，而许多人越说越慷慨激昂，渐渐的倒好象在表决心了。知道该自己发言做总结了，他说：“郭队长和单队长说的都对，不过你们跑题了，我问的是学兵师因何可以存在。要知道，任丘、包括现在的察哈尔，原来可都是中央的地盘，而且四周聚集了不少的地方势力，那些人可没一个是善类。那么为什么现在却落入我们手中呢？固然，首先学兵师是比较单纯的部队，在这里，只要你有抱负，只要你肯流汗流血，那么你就能够得到与之匹配的荣耀！这也是那么多青年学生从全国各地来投我们的主要原因，他们都和我们一样深深的热爱着我们的国家，都不想看到河山沦陷。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学兵师都将劳苦大众的利益放在了首位。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百姓心中自由一杆秤，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以信任回报。当然，我们之所以能够表现得这么好或者说表现得这么大方，与我们的建军之道有关，这里我要感谢特勤大队的那些官兵们，如果不是他们，我想即使我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很多人都奇怪我为什么要说这些，无它，我只是希望诸位以后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样的决定，事先都想一想，我们学兵师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我们打仗多么高明，而是任丘的老百姓站在了我们的身后，他们是我们脊梁！” 第228章 平津风云（四） 　　只要是在其它部队呆过，刚刚加入学兵师的队伍和个人，对于学兵师给予老百姓的优惠政策，往往都有一个认识的过程。开始是觉得欧阳云想收买人心，好在任丘一地坐实，待到真正见识了学兵师浑厚的实力，便以为欧阳云是不在乎那几个小钱，更认定了他这是将养地方的一个手段。但是，真正待得久了，清楚了欧阳云的为人，他们却不明白了，心中怀疑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好人么？现在，听欧阳云如此说，他们才意识到这里面最关键的因素。 　　想想学兵师和老百姓的关系，确实是少有的鱼水交融，而这一次的自卫军计划更是开展得一帆风顺，学兵师只是出了几千支埋汰的枪支，便由民间养起了一支足足有万余人的预备役队伍。这些队伍由学兵师军校派出的一期学员进行集中训练，又让一些因伤或者其它原因退役的官兵到里面担任主要职务，这样一来，虽然自卫队名义上属于各个县、乡、村或者商会，但是实际上的控制权却依旧在学兵师手中。没有人怀疑一旦打仗，欧阳云一声令下，这些自卫队绝对会应者如云。 　　此刻能在会议室里坐着的，可以说无一不是学兵师的实权人物，这些人或早或晚的加入了学兵师的大家庭，不管开始是抱着什么目的，现在，他们已经自觉的视自己为其中一份子，甘于为了它的辉煌和永恒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李铁书、郭彪、陈师昌、姜树人自不必说，在南京方面一些有心人对欧阳云身边人士进行分类的时候，他们都被直接冠上了“云党”的称号。吉星文等原129团出来的军官，包括宪兵一团中和欧阳云走得比较近的，如单人雄之流，他们则是稍逊一些的“近云”分子；而张镇和其它的宪一团军官，则被认为属于中间路线，如果南京方面能给他们足够的好处，那是可以撼动的一个群体。 　　张镇上次的南京之行，在会见一个老蒋身边的重要人物时，后者就直言不讳的提出了这一点，当然，他形容张镇他们时用的是比较模糊的一种语句，认为毕业于黄埔军校的张副师长和欧阳云之流是不可同人而语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人，在他看来，任丘主任和学兵师师长的位置由张镇来坐才最合适。 　　不可否认，张镇初来任丘的时候，抱着的正是这样的目的。可是，随后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却让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当然，或许是对中央军队的作风产生了怀疑。随着和欧阳云接触越深，随着自己越深的进入到学兵师的管理体系中，他在某些方面的信仰越发的动摇了——此时，他静静的看着端坐在主席位置的欧阳云，心头再次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自己的这个小长官究竟长了怎样的一个脑袋，为什么他能够想的如此深远和透彻？ 　　稍后，代表团选了出来，张镇和姜树人为首，加上李铁书和陈师昌等人，几乎囊括了学兵师目前所有的势力代表。 　　等书记参谋将名单详细的写好，欧阳云递给众人传阅一番，问：“没有人对这份名单有意见吧？！” 　　张镇看了名单以后说：“师座，我有话要说。” 　　“嗯？”众人都看向他。 　　“上次在南京，委员长让我带了个口信，他很想和你面谈。我当时觉得你肯定会拒绝，就没有告诉你。” 　　老蒋想和自己面谈？欧阳云眼睛眯了起来，他的心跳有些加速，竟然有一些紧张。本来嘛，他对老蒋是很不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代呆的越久，越了解这个时代的规则，他对其的感观竟然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晚上入睡之前，欧阳云曾经仔细的想过如何才能让二战变成中国的机遇，就好像一战是美国的机遇一样。他想来想去，办法想出来不少，但是却如同赤壁之战一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最后得出结论，中国真的要想在这次世界大战中获利，靠他是没有办法的，除非老蒋出面。可是，老蒋肯这样做吗？ 　　“委员长要见我？” 　　“是的。” 　　“他有什么目的呢？”欧阳云还没说话，李铁书问道。 　　听见他的口气很不礼貌，张镇微微的皱了下眉头说：“委员长跟我说很好奇师座是怎样的一个年轻人，他想亲自见证一下。他说这话的语气很和善，如果这次师座亲自去南京的话，我想我们现在面临的诸多问题绝对会迎刃而解。” 　　欧阳云还没回应，郭彪站起来说：“绝对不行，在座的谁都可以去，但是师座绝对不行！” 　　吉星文说：“我也觉得师座不能去，万一南京方面将师座扣下来，那我们学兵师可就溃散了。师座是我们学兵师的灵魂哪！” 　　其他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说得比较激励的，看着张镇的眼神甚至带上了怀疑的色彩，显然是怀疑他居心叵测！ 　　张镇从南京回来的路上，仔细的想过这个问题，最终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所以就没有透露这事的点滴内容。现在见大家群起而攻之，他苦笑道：“其实我也觉得师座最好是别去，不过，事无绝对，有些事情不做是不知道结果的。我个人觉得嘛，委员长对师座是相当器重的，他曾经在陈果夫面前说过这样的话：宋哲元这个混蛋，要不是有欧阳云在，我看平津都要被他送给日本人了！” 　　“这话是陈果夫告诉你的？”郭彪冷笑起来。因为陈果夫策划的那次未遂兵变，他对陈果夫成见是相当的深。 　　“不是陈果夫，是另外一个侍卫室成员。” 　　就在张镇和郭彪等人纷纷发表意见的时候，欧阳云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有些艰难的做着选择。很久，当众人发现他的异样，一个个闭口不言而看着他的时候，他坐好睁开了眼睛：“这次代表团就由我来带队吧，铁书，你留下！”说到最后，他将目光投向了李铁书。 　　李铁书立刻站起来反对，郭彪也再次站了起来，许是情急，他直呼其名道：“欧阳，不行哪！” 　　欧阳云也站了起来，他说：“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我不在任丘这段期间，一切事务以李铁书为首，好了，午饭时间也到了，大家都留下来吃饭吧，算是为天歌洗尘！每人二两酒！” 　　“可以喝酒啊！太好了！”单人雄叫了起来，一看就知道是个酒鬼。 　　郭彪的酒瘾不比单人雄小，不过难得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而是注视着欧阳云，一副探究的神色。 　　在去小食堂的路上，欧阳云故意等到了他，在他耳边轻声道：“郭大哥，请记住这句话，学兵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最希望看到的是，只要我们的旗帜不倒，哪怕就剩下一个人，我们学兵师的精神也能够延续下去，那样，就是我不在了，我也会偷着笑的。” 　　“欧阳啊！你根本不知道老蒋是怎样的人。” 　　“总是中国人吧？！”欧阳云说着，笑了。 　　见他决心已定，郭彪轻轻的叹了口气，同时暗暗做了一个决定。他这个决定自是为了欧阳云好，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他这个决定，反而差点送了欧阳云的小命。 　　楚天歌的归来对于欧阳云、陈佳姚来说无疑是一大喜讯，特别是陈佳姚。虽然欧阳云一直告诉她说楚天歌没事，但是长时间得不到他的音讯，她心中还是产生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所以，当白流苏告诉她楚天歌平安归来的消息，她一时欢喜的傻了，竟然连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有换就如飞奔来。在小食堂里见到楚天歌的第一刻，面对已经大变样的心上人，她第一感觉竟然不敢上前相认，就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直到潘媚人和白流苏怕她出意外一左一右的上前扶住她，听着楚天歌喊了一声“佳姚”，听见那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亲切呼喊，她这才醒过神来，然后也不管小食堂里睽睽众目，又哭又笑的飞奔上前抱住他，哽咽道道：“天歌，天歌，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做梦吧？！” 　　楚天歌心中也颇多感慨，他伸出手轻抚她的头发道：“佳姚，你瘦了！”又帮她将眼泪擦去，道：“好了，大家都等着你吃饭呢，我们呆会再聊。” 　　好像这才意识到还有其他人，陈佳姚四周看了一眼，脸上一时涨得通红，面对众人微微笑着的目光，她转身跑到了白流苏的身后，将头抵在她的背上，一时羞得不行。 　　这时菜已经上齐了，两瓶白酒也摆了上来，欧阳云拍拍手笑着说：“佳姚同学，现在你应该相信我没有骗你了吧。”又对楚天歌说：“天歌，我可要好好的告她一状，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这丫头可天天找我要人来着，我说你没事她不信也就罢了，还口口声声的骂我骗子……” 　　陈佳姚在白流苏和潘媚人的相扶下坐到了另外一张桌子上，白流苏说：“难道你没有骗她，口口声声说天歌没事，可是问你详细一点你却是什么也答不上来！” 　　欧阳云苦笑，他那么自信的相信楚天歌没事确实都是装出来骗陈佳姚的，在楚天歌的消息出现之前，他心中何尝不是时时刀绞，只是作为男人，又是学兵师的主官，他无法表现出来而已。 　　他也很苦啊！ 第229章 平津风云（五） 　　中午的接风宴，考虑到席间肯定要谈及一些学兵师的隐秘话题，出于保密的原因，没有邀请水香和张正强。当天晚上，欧阳云在任丘新开张不久首屈一指的“兵王酒楼”订了一桌，算是答谢水香和张正强于楚天歌的救命之恩，学兵师和任丘政府方面只邀请了李铁书、柳大楷和郭彪、单人雄。 　　欧阳云当天下午的日程早就安排好了的，要去“学兵研发所”的物理力学实验室观看“六缸V型柴油机”的试点火。 　　“学兵研发所”在侯德榜出任所长以后，改组为三个部门：一组是电子设计制造，其中囊括了家用电器和军用电器设备的研发和制造；二组是军械研发，包含了枪械、军用民用车辆、飞机的设计和制造；三组则是医药化工工程，分为石油化工和医药化工两个大的项目。 　　学兵研发所近阶段最成功的作品无外乎是拖拉机了。追溯拖拉机的发展史，世界上第一台成功的实用拖拉机于1851年诞生于英国，那时其动力还是蒸汽机，而采用内燃机的成功作品直到1889年才由美国芝加哥的查达发动机公司制造出来。需要特别说明的是，直到二战时候，这些拖拉机都采用履带传动，而后来战争中的步战之王坦克正是人们由此得来的灵感。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当研发所研发出第一台实用的单缸柴油发动机以后，欧阳云没有急着让侯德榜他们立即研发坦克，而是让他们先从相当简易的拖拉机入手，通过设计和组装履带式拖拉机，为后面的坦克研发培养了一大批具有实际操作能力的钳工和技术员。稍后，当“学兵牌”拖拉机开始正式投产，参与该项目的工厂和学兵们也掌握了必要的机械加工和生产工艺，从而为下面的坦克研发铺平了道路。有欧阳云抄袭自电脑的成套的图纸，相当于现时代绝对先进的V型六缸柴油机对侯德榜这个科学天才来说也就算不上什么难事了。 　　点火很成功，这也就意味着之后的中国人自己的坦克有了健康的心脏，因为此，欧阳云出现在兵王酒楼的时候一脸开心惬意的微笑，给初次见面的张正强和水香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这个长官好随和哪！这是水香的想法，张正强则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身居高位而毫无骄躁之气，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兵王酒楼是学兵师的产业，名义上的老板是一个在大柳河镇战役中负伤退役的连长。大家寒暄过后，刚刚开动起来，单人雄就端起酒杯敬了张正强和水香一杯，他充满感激之情的对张正强和水香说：“两位，谢谢你们救了天歌。嗯，看到天歌平安归来，我以后这觉就睡得安稳了。” 　　单人雄并不清楚张正强和水香和楚天歌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而他自从东北回来以后耿耿于怀的便是当时竟然没搞清楚楚天歌的生死便跑回来了。 　　张正强立刻站了起来，口中说着不敢当不敢当，其实是楚旅长救了我才对，然后很爽快的将杯中酒干了。 　　水香在鹰崖山的时候很能说，和楚天歌、张正强一路走来，路上也大多是她在滔滔不绝，不过这个时候，她的舌头却好像打起卷来了。女孩子总是很敏感的，虽然和陈佳姚是初次见面，但是她一眼就看出他们之间关系的暧昧，存心想帮水红袖说上两句的，可是嘴巴张开却只唔唔了两声，什么实则上的内容也没能倒出来。好在她能喝点酒，当下也很爽气的一口干了。 　　见她如此，欧阳云笑了，道：“女中豪杰啊！好，我也敬你们一杯，欢迎你们来任丘做客。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咄咄海涵！”说完，他也将自己杯中酒干了。 　　吃了几杯酒，张正强和水香放开了许多。张正强先是情不自禁的对欧阳云感慨：“长官可真是年轻哪，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一个大兵呢。”然后端起一杯酒站起来敬了众人一圈道：“以后在诸位长官手下听差，还请多多照顾！”说完自个儿先将杯中酒干了，然后亮了亮杯底。 　　中午的饭桌上，楚天歌和欧阳云提过鹰崖山和张正强的事，当时欧阳云的回答是需要开会研究一下。学兵师早就不是学兵团了，换句话说，现在他虽然是头，可是手下已经不比那时单纯，他一人说了算就可以。在去学兵研发所的路上他想过这个问题，对于怎样安排鹰崖山和张正强一帮人有了初步的想法。斟酌一下说辞，他看着张正强：“张大哥，关于我们学兵师的情况，天歌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张正强点了点头。 　　欧阳云将筷子放下了，问：“那么请问您对我们抱有什么期望呢？”换句话就是说：您想当个什么官呢？ 　　张正强笑笑说：“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一切但凭长官安排。” 　　“今天本是专门请你们吃饭的，呵呵，不过既然张大哥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么我就说说我的想法。我听天歌讲了鹰崖山的具体情况，觉得那地方实在不错，易守难攻。嗯，鹰崖山弟兄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就这么丢了有些可惜。我觉得可以将你们的人马分批撤下来集训，统一换装重新编制以后以鹰崖山为根据地，争取在小鬼子的心脏地带按下一根钉子。常大哥，水小姐，你们觉得这样安排行吗？” 　　听到统一换装重新编制，张正强心中咚的一跳，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坚持着没有泄露心里的失望，点了点头。水香来之前得到水红袖的关照，一切听楚天歌的，她也没有听出如此安排的不妥，因此脸上的表情很是坦然。 　　欧阳云微笑着看着他们，将他们脸上神色的变化牢牢的看在眼里，心中暗笑面上不动声色，接着说：“当然，肯定不是所有人都还愿意留在山上，我们会根据个人意愿做出最合适的调整。只要是一心抗日的，我们都欢迎。山上不管从前是哪部分的弟兄，如果大家想和我们打鬼子，我们会想办法解决大家的后顾之忧。你们在日占区的亲人，我们一定会将他们安全的接出来。鹰崖山那里，我尽快的安排人去联络，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随同回去。你们觉得这样安排可好？！” 　　听到欧阳云提到亲人，张正强脸上泛起一丝痛苦神色，想起自己这一反正，家里的两个老婆还有大儿子、小闺女肯定难逃日本人的魔掌，他飞快的喝掉杯中酒，眼白很快被血丝染成红色。 　　楚天歌看在眼里，凑过去低声问：“张大哥，又想起嫂夫人还有侄子侄女了？” 　　张正强咬牙道：“想也没用，这么久了，他们肯定遭毒手了。” 　　楚天歌眉头皱了皱，站起身走到欧阳云身后，低头和他说了什么。 　　欧阳云眉头也是一皱，然后他问白流苏：“流苏，木少校回来了没有？” 　　白流苏回：“下午找过你，我让他晚上到宿舍找你。” 　　“哦。” 　　正因为张正强的心情变得糟糕，这顿饭没能吃出友谊和融洽，之后，众人草草的填饱肚子，互相道别之后便散了。 　　欧阳云在刘哲良和白流苏等人陪同下回到自己的宿舍院落，木剑蝶已经等在客厅里。欧阳云让白流苏和刘哲良先去休息之后，带着木剑蝶进了书房。 　　欧阳云掏出烟来，自己先点上一支，然后将烟壳扔到他的面前，问：“都查清楚了？” 　　木剑蝶也点起一支烟，说：“确定了，土肥原一共找了张师长三次，但是张师长只见了他一次。师座，那个酒屋纯子你还有印象吗？” 　　“嗯，我记得这个女人。这么看来，张师长和土肥原之间应该没有达成什么协议。” 　　“我也这样认为，张自忠这个人很看重个人名誉，不太可能和日本人勾结。” 　　上个星期，狐瞳天津小组发回电报，言土肥原进出38师师部多次，其中有一次更呆了一个多小时。吃过冯治安的暗亏，欧阳云不敢等闲视之，于是让木剑蝶亲自去天津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木剑蝶说：“这次天津之行我有个意外收获。”说完双目灼灼的看着欧阳云。 　　“嗯？” 　　“是关于康市长的（任丘已经升级为市）！我怀疑他是共产党。” 　　欧阳云吃了一惊，眉头一皱，他问：“确定吗？” 　　“确定。”木剑蝶娓娓道来，却是他在天津一家茶楼喝茶的时候巧遇了康夫人，康夫人当时和一个叫黄真露的少妇坐在一起，而据狐瞳目前掌握的情报，这个黄真露乃是个如假包换的共产党。“师座，要不要——”木剑蝶说着做了个切脖子的动作。 　　欧阳云眉头完全皱紧了，显然，这对他来说是个难题。 第230章 平津风云（六） 　　单纯从感情上来讲，欧阳云对共产党怀有亲切的好感，曾经的后世，他还是入党积极分子呢，不过现在，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他不得不全面考虑这个问题。从提高士气，维系学兵师“人民子弟兵”这样的角度出发，共产党进入学兵师并不是坏事；但是，想到其可怕的渗透性，一旦任其发展，吧有朝一日一定会在士兵们中间形成不可逆转的影响力，那就不知道是祸还是福了，肯定的一点是，学兵师目前夹缝中生存的状态将一去不复还，那之后的事情就说不定了。 　　康达夫其人，工作能力还有廉政方面是无需说的，难得的是并不插手军队的事，欧阳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看着木剑蝶说：“没这个必要，康达夫行政方面是把好手，稍微看着点就是了，他要是有什么大动作的话再说。” 　　“那张师长那里呢？” 　　“我最近要去南京，之前会去见张师长一面。天津的战略位置相当重要，没有津门挡着，不管我们的防卫设施做得多充分还是白搭，津门绝对不许丢。对了，沈阳那边怎么样？人手足够吗？” 　　“现在有十二个一线的，二线的有三十几个。” 　　欧阳云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张正强等伪军重要军官家庭住址还有其家人的名字，他将张正强和鹰崖山的事情简略的讲给他听，然后说：“我一直想在东北设立一个游击基地，原来的打算是请那些抗日武装帮忙，现在可巧有这个机遇，鹰崖山地理位置不错，离沈阳不是太远，很适合打游击。张正强这些原来的伪军熟悉沈阳附近的日军布防情况，这些人我们一定要抓紧了。你派几个得力的去沈阳一趟，尽量想办法将他们的家人接到任丘来，重点保护张正强家人的安全。” 　　将那张纸收起来，木剑蝶说：“按照这个情况，他们的家人应该被日本人抓起来了吧，困难不小呢，我亲自去一趟得了。” 　　“也好，不过注意自己的安全。其他人都可以出事，你不能！”欧阳云说着拍了拍木剑蝶的肩膀。 　　木剑蝶淡淡的笑了笑，心中有点小小的感动，他站起来，干净利索的行了一节军礼以后出去了。 　　等他走出去一会，欧阳云坐到书桌前，拧开一个暗钮，从一个暗藏的抽屉里将笔记本拿了出来。这次去见张自忠，他决定带点礼物过去。张自忠现在最渴望的是岸防炮，对于津门来说，这也是最迫切的战备品，欧阳云决定抄袭电脑里后世射程最远的加农炮，打破目前国际上大多数国家普遍采用的30-52口径比，而将其扩大到50-60。当然，随着口径比的增加，钢铁质量和生产工艺的要求肯定也严格得多，这也是欧阳云不得不借重于电脑的最主要原因。 　　当欧阳云埋身于电脑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晚上十点左右，他手脑不停，正在迅速的摘抄着，忽然四周一黑，竟然停电了。 　　学兵师进驻任丘之后，欧阳云首先开建的便是电厂，故此到目前为止，这还是第一次毫无征兆的突然停电。“停电了？！”他自语道，也没太当一回事，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朝外面喊：“谁在外面，给我拿支蜡烛进来。” 　　欧阳云现在的护卫力量有一个排，他们全部来自狼牙，刘哲良和白流苏为正副队长，基本上，任何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有一个警惕的留在外面。此时，在外面负责的是白流苏，她嘶哑的声音刚刚响起：“好的！”忽然从东南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怎么回事？！”飞快的将笔记本放入抽屉，收好，欧阳云冲出了书房，很快就出现在院子里。 　　东南方向，那声猛烈的爆炸之后，一片火光闪耀中，黑色的大小物体临空飞起，然后又传来了几声沉闷的爆炸声。 　　“是研发所！”白流苏飞快的判断出出事地点。然后，她紧跟着欧阳云跳上了院子里的越野车，等几个警卫都上了车以后，欧阳云发动车子往出事地点奔去。 　　学兵研发所位于军营东南角，其西北角上是狼牙基地、东南角上是大刀基地。等欧阳云赶到那里，郭彪和单人雄已经带着各自留守的队员在那里参与救火了。发现被火光中熊熊燃烧着的是枪械组的实验大楼，欧阳云的心不由揪紧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次爆炸肯定是研发所的学兵们做试验引起的，只是，从爆炸的规模来看，这些家伙难道已经将C4研制成功了。 　　C4，全称是塑胶炸药，用火药混合塑料制作而成，威力巨大。欧阳云之所以要研制这种被后世称为“残酷口香糖”（只要在其表现附上黏着物，则可以将之牢牢的固定在目标的隐蔽部位）的高爆炸药，乃是想用来装备狼牙和大刀，以便宜他们完成特殊任务的。现在，C4才刚刚被研制出来，就显示了其双刃性、残酷性。研发所参与这次试验的三个学兵一个也未能幸免，全部因公殉职。 　　火势太大，任丘目前又没有装备消防车，凭着官兵们手捧肩扛用原始工具取水根本无法扑灭，看着整幢大楼完全被大火摧毁，连带地下室都发出了沉闷的爆炸声，欧阳云不顾白流苏等人的拦阻站在熊熊大火前，对站在火海前指挥的郭彪和单人雄喊：“找个火势弱的地方进去，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郭彪他们早就有了准备，他从一个士兵手中将被子抢过来，让众人往被子上浇水，然后便寻一处火势较弱的地方扑了进去。 　　十分钟以后，当特警大队任丘中队的特警们抬着老式的水龙赶来的时候，郭彪抱着一个已经没了气息的人钻了出来。将尸体放在欧阳云面前，他面有忧色的说：“欧阳，有问题，这个人不是我们的人！” 　　尸体穿的是便服，是窒息死亡的。而按照研发所的规定，在里面上班的学兵必须全部穿白色的连体工作服，即使有人因为特殊情况没穿统一的工作服，他们最少也会佩戴上学兵师统一配置的肩章并带上工作证，否则的话根本别想通过门口的安检。可是这个人身上，不仅没有肩章，而且衣服口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欧阳云皱起了眉头，联想到刚才有点突然的停电，他猛地醒悟到什么，喊道：“快，去电厂！”然后便率先跳上车，驾车往电厂方向驰去。 　　电厂现在共有四个发电机组，其中有一组使用的燃料乃是柴油。这柴油正是任丘油田刚刚试生产出来的产品，为了验证其质量，欧阳云特地组织人手铺设了一条地下管道，直接将柴油从地下炼油厂引到了电厂。如果说现在任丘最大的秘密是什么，那就是其油田和炼油厂了。为了掩饰这两个秘密工厂，在欧阳云和姜树人的亲自监督下，两个厂的厂房不仅全部建设在地下，而且全部工作人员除了那三个美国人，其余皆来自学兵师最先招募的那批学兵。 　　一路上将车子开得飞快，欧阳云一边紧紧的盯着前方一边默默的祈祷：希望不是针对石油的行动…… 　　离电厂还有十多里地呢，隐隐的听见了枪声和爆炸声，欧阳云的一颗心不禁沉了下去。如果这次行动是日本人策划的，如果他们针对的就是自己千方百计予以掩饰的石油，那么毫不夸张的说，二战的过程将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日本人这个时候就全面展开侵略战争，那中国还顶得住吗？！ 　　——他不敢想了。 　　说起来，欧阳云还是高估了自己，小看了土肥原那个老鬼子。老鬼子虽然因为针对学兵师的两次军事行动皆以失败收场在国内受到了申斥，甚至在南次郎那里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认定任丘有石油的他并没有放弃。而学兵师针对任丘油田的防御虽然看似密不透风，但是一旦算上人的因素，实则上漏洞百出。 　　学兵师从学兵训练班的两百多人扩展而来，其中吸收了太多的新鲜血液，而这些人不可能所有方面和欧阳云保持一致，这正是这起事故的主要原因。 　　实际上，学兵师中知道已经发现油田的人少之又少，而这些人是不可能泄露消息的。而其他的一些人，他们所知道的消息则和华北大众们知道的差不多——不过土肥原这个老鬼子的鼻子实在太灵敏了，在某些方面比之狗鼻子也毫不逊色；还在坂西利八郎手下的时候，他在华北的社会圈子里散下了太多的枝枝叶叶，这些人或许算不上是汉奸，不过，有的时候，他们不经意的举动就能够帮助土肥原拿到所需要的信息。于是，就在欧阳云、木剑蝶等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个老鬼子确定了任丘确实有油田的讯息，然后，一场专门针对此的行动便开始了—— 第231章 平津风云（七） 　　电厂位于学兵师划定的军管区，这是一座任丘新城中的小城，在任丘新城西南角，一圈方圆十几公里的铁丝网将其与市区隔离。新城内，以电厂为中心，辐射布置着“军旗精矿厂”、“大刀电子器材厂”、“兵工三厂”、“学兵汽车厂”等等隶属于学兵师和任丘政府的企业厂矿。新城共有三个入口，全部由特警大队把守。当欧阳云等人赶到那里的时候，特警大队的士兵们依旧恪守着自己的岗位，貌似根本没有发生什么。 　　因为赶时间，破例的，欧阳云连证件都没有出示，直接将车开往电厂的“调度室”。半路上想起什么，他对郭彪说：“郭大，你带些人将围网检查一下。” 　　郭彪应了一声分了一部分人走了。欧阳云带着其他人继续往调度室奔去，一路上，不时有其它工厂的工人跑出厂房，他们议论着刚才的爆炸还有突然的停电，看见气势汹汹的欧阳云一行，不少人都暂住口，目送着他们往电厂开去。 　　到了电厂那里，无须欧阳云下令，单人雄立刻让人将电厂整个的围了起来，然后，十几个人拥着欧阳云直奔调度室。 　　曾经，没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电厂是全城最亮的地方，现在，这里却和其它地方毫无区别，入目一片漆黑，甚至连蜡烛和油灯都没有点起。 　　电厂大门的两个值班保安看见偌大的队伍过来，急急忙忙走出值班室询问。欧阳云没时间理他们，双手将他们拨拉到一边就走了过去。 　　“怎么了？你们是谁？” 　　“笨蛋，是小长官！” 　　…… 　　欧阳云之前来过电厂，清楚电厂的生产管理流程，进了电厂没看见值班的干部，甚至连工人都没有看见一个，他的心不由沉了下去。一脚踹开调度室大门，手电筒的光圈里，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一个伏在桌子上，而屋子里箱翻柜倒的，文件纸张洒了一地，电话线也割断了。他的心不由揪紧了，皱着眉头伸手探了探趴在桌子上那人的颈动脉，入手冰凉，他咬了咬牙对单人雄说：“单大，赶快叫些人进来去一至三号发电车间，让他们小心一点，可能有爆炸物！你亲自带人去配电中心！” 　　单人雄点点头带人走了，欧阳云则带着白流苏、刘哲良和自己的一帮警卫奔配电四号发电车间而去。 　　四号发电车间的发电机组使用的燃料正是柴油，欧阳云现在最担心的是，四号车间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 　　出于保密考虑，四号车间位于电厂最偏僻的一个角落，全部水泥钢筋结构，地面上的建筑是宿舍大楼，里面常驻一个排的狼牙大队士兵。这些士兵属于欧阳云直接指挥，他们专门负责四号车间的安全，没有欧阳云的签字命令，任何人无权调动。由于停电，电话打不通，欧阳云无法了解具体的情况，故亲自过去一探究竟。 　　“谁！站住！”欧阳云一行才靠近宿舍楼，一支手电筒照了过来，一个声音问道。不等欧阳云他们回答，那人认出了欧阳云，从掩体后面走了出来双脚并拢正大声道：“报告师座，狼牙大队上尉李丘顾正在带队警戒，请指示！” 　　白流苏和刘哲良早将手电筒照了过去，灯光中，见对面站着的确是自己认识的李丘顾，欧阳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他回敬一记军礼道：“很好，继续警戒。”稍后，他问：“没有什么异常吧？！” 　　李丘顾先是回没有，想了想又说：“不过，刚才停电后，有个不认识的人想进来，说是新分来调度室的。我找他要证件，他回去拿去了！” 　　“哦！”欧阳云警惕起来，他先对白流苏众手下说：“你们赶快带人去搜一搜，顺便告诉单人雄，只要不是电厂的全部扣起来！”又对李丘顾说：“你们把这里看好了！除了我来命令，任何人别放进去，违者格杀勿论！” 　　他的话刚刚说完，“轰”的一声巨响，离这里大概一百米左右的三号车间忽然爆炸开来，耀眼的火光中，铁块还有砖石四处乱飞，竟然有一块水泥残块呼啸着砸在了众人面前，把个白流苏吓得下意识的扑到了欧阳云，倒把后者弄得心颤颤的——白流苏这丫头虽然脸蛋吓人，可是她的身材却是绝对一流的，是个男人被她的胸部触到都难免被电。 　　“真有炸药！”刘哲良等人将欧阳云拉了起来，刘哲良说。 　　“走，看看去！”欧阳云说着，不敢看白流苏，当先朝三号车间跑去。 　　众警卫急忙跟上，并有意无意的将他夹在了中间。 　　这声爆炸乃是人为造成的，当大刀特种大队的几个战士冲进三号车间的时候，电筒光亮里看见几个倒在血泊中的电厂工人，大家不由都将枪机打开了，然后，打着手电筒的战士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一闪，本能的喝问：“谁？！站住！”稍后，爆炸就产生了。 　　除了那几个战士，一起被炸死的还有两个穿着对襟衫的人，这两个人因为离爆炸点实在太近，结果粉身碎骨，几乎什么也没留下。 　　就在三号车间发生爆炸之后，配电中心里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单人雄带领的大刀队员已经和隐藏在里面的人开始了猛烈的交火。 　　几乎和三号车间如出一辙，就在三号车间发生爆炸的时候，单人雄等人刚刚进到配电中心里。他们开始在外面大声喊问了几句里面有没有人，没得到回应就踢开门直接闯了进去。单人雄当头，小心翼翼倚门而立，将手中的手电飞快的一扫屋内，电筒的光亮里，照见几具躺在地上的电厂干部尸体，同时，还有一条一闪而过的人影，他立刻下意识的大呼：“谁？站住！” 　　后者根本不答话，对着他的出声处就是一枪，于是，一场激励的枪战便开始了。 第232章 平津风云（八） 　　枪声再次将围着三号车间的众人引了过来，欧阳云也在其中，等他带人赶到配电中心，里面的三个破坏分子已经被单人雄他们打死了。而单人雄他们也付出了一死两伤的代价。 　　看见死者统一的黑色对襟大褂，使用的是驳壳枪和飞刀，身上没留下一点可供查找身份的线索，欧阳云忽然不可遏止的愤怒起来，他大声喊道：“流苏，去给我把木剑蝶和王志峰叫过来，老子要问问他们，老子给他们那么多钱，他们究竟干了些什么！” 　　他有理由愤怒，在文安战事之后，他极大的加强了任丘城里的警戒力量，将特警大队从团级规模扩编为旅级，而且给了狐瞳大队足够的经费。电厂的防守，除了本身的防卫力量之外，外面还有任丘城的和新城警卫力量，可以说，除了军营、炼油厂和鲤鱼岛，这里乃是全任丘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在他看来固若金汤的地方现在还是被人摸了进来。不仅如此，还被造成了如此巨大的破坏，死了这么多电厂骨干人员，而他们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师座，我们也有责任！”在场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小长官发飚，在他们心目中，从没想过平时一脸笑容的小长官竟然也有如此粗野不讲理的一面，不知道是不是被其威风所慑，单人雄主动请罪，低声道。 　　欧阳云牙齿咬住嘴唇，直到下嘴唇鲜血泊泊的油然未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鲜血具有浇灭怒火、清明神智的力量，稍后，他大声下令：“肯定还有人，弟兄们，给我四处搜搜，只要是不对路的全部扣起来再说！” 　　这时，一票人朝这里走了过来，当头的正是郭彪，在他的身后，两个个战士各背着具尸体。他并不知道欧阳云刚刚从狂怒状态中回过神来，走过来说：“欧阳，我们逮到了两个。” 　　欧阳云一喜，以为总算逮到活口了，说：“那快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他们。” 　　郭彪挠挠头：“已经吞药自尽了。” 　　“啊！”欧阳云气结。 　　郭彪让手下将那两具尸体扔到地上，说：“我们在围网上还真找到个洞，我就带人埋伏在那里，结果，当这两个家伙从洞口钻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叫他们缴枪不杀，不过，没想到他们嘴里竟然藏了毒药……” 　　一看这两家伙也是黑色对襟大褂，欧阳云便是一肚子气，他不等郭彪说完摆摆手说：“好了，都别站着，赶快四处搜搜，希望还有漏网之鱼！”然后，他让白流苏赶紧去找电厂能负责的人过来，便亲自带着刘哲良等人进到配电中心里面去了。 　　电厂和研发所发生的事故给欧阳云和学兵师的高官们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其中电厂受到的损失巨大，不仅三号发电机组被毁，而且骨干管理和技术人员伤亡了一半。第二天一大早，在欧阳云的召集下，学兵师的高官们再次召开了一次集体会议，会上，欧阳云首先作了自我检讨，然后毫不留情的对木剑蝶还有王志峰进行了批评，并限令狐瞳一个星期之内找出背后幕手并将潜伏在任丘境内的特务组织一网打尽。 　　在此之前，李铁书等人也没想到在任丘境内，特别是已方的心脏地带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事实上，就在研发所发生爆炸以后，只要是还呆在任丘的，或早或晚的他们都于当晚赶到了事发地点，然后，他们便想不通了：敌人是怎么混进研发所和电厂的，他们又是如何将炸药带进去的。 　　因为这起突然的变故，原来决定的南京之行肯定要拖后了。会后，欧阳云亲自带着所有敌人的尸体去了野战医院，请医院的专家们对之进行了解剖。他也是实在没办法，这些人什么线索都没留下，虽然他心中认定肯定是日本人策划的，说不定主事者就是自己的老冤家土肥原，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会不会是南京方面或者其它势力呢，现在，他只有寄希望于通过这些人胃中的食物来断定他们究竟属于哪国人了。 　　说起来欧阳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解剖的结果证实了他的猜想，虽然只有一个人的胃中残留着日本人特有的垃圾食物“寿司”，这已经足够了。 　　然后，他让姜树人帮忙找来一个技法高超的老画师，请其将几个死鬼的脸模样画了下来。有了这些死鬼的脸肖像，狐瞳接下来的追查行动总算有了可倚仗的线索。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肯定一早就潜伏在任丘了，不然以我们目前的防卫手段，他们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得手。或许，研发所和电厂里也有他们的奸细！”将这些肖像交给木剑蝶的时候，欧阳云如此说。 　　木剑蝶点点头：“我们之前一直没怎么重视对内部人员的监视，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了。” 　　“我很希望所有的中国人都是爱国分子，却忘了中国人从来就不缺少没骨头的汉奸。”欧阳云说着，摇头苦笑。 　　“师座，那鹰崖山那边？” 　　“张正强的家人是一定要想办法救出来的，那关系到我们在东北伪军心目中的形象。间谍，今天会上我的语气不怎么好，你不要见气。” 　　“哪会，我知道师座是真的急了。” 　　叹了一口气，欧阳云说：“没办法不急，损失太大了，还死了那么多人！”说完，他不禁又将牙口咬得紧紧的。 　　因为狐瞳负责的是反间谍、反渗透和重要地点和人物的暗地安保，说起来，这件事让木剑蝶很没有面子。他自责道：“昨晚的事情我确实应该付主要责任，我太轻视小鬼子了。土肥原这个老鬼子之前就一直是做情报工作的，我竟然把这一点忘了，真正该死。” 　　“好了，过去的就算了，只是以后再也不能发生这种事了。小鬼子这一次的行动肯定是针对石油来的，好在他们没有得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剑蝶，有个伟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对于敌人，我们既要从战略上藐视之，同时要在战术上重视之！” 　　“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木剑蝶喃喃道，心中有了点感悟。 第233章 平津风云（九） 　　随后几天，学兵师所有特种部队一起出动，在任丘和察哈尔境内展开了大范围的清洗行动。 　　关东军位于张家口的特务机关在吉星文的亲自安排下，除了机关长松井太久郎因为滞留在日本本土漏网之外，其他的一线和二线甚至外围眼线被连根拔起，其中十三个日本人，七个汉奸稍后被一审判决死刑。 　　任丘方面，动静搞得最大，收获却是最小，总共只逮到三个汉奸，小鬼子竟然一个也没有抓住。 　　一个星期后，当学兵师各部队主官再次坐到一起开会的时候，对任丘的战果，欧阳云当即提出了质疑，他直接对负责任丘行动的张镇说：“这种结果我不能接受。电厂和研发所的防卫，诸位都清楚是什么级别，如果没有熟悉其中情况的人带路，我不相信日本人能够不露声色的摸进去！张副师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隐藏在我们学兵师中的鼹鼠给挖出来！在座的，包括我在内，你都可以怀疑，都可以进行调查。另外我宣布一项纪律，有家属或者亲戚甚至朋友在任丘和察哈尔的，我希望大家把名单详细的列出来交给狐瞳大队备案！” 　　李铁书说：“有这个必要，我觉得吧，不仅是在座的，学兵师所有有可能接触到核心机密的，都应该列入此范围。” 　　张镇说：“这次日本人能够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没有内部人提供情报却是不可能办到。不过要从内部查起这牵涉面就光了。师座，我们大刀毕竟不是搞情报工作的，你看这事是不是交给木上校来处理？”说完，他对坐在最末位置的木剑蝶笑道：“剑蝶，真不好意思，又得推给你了。” 　　木剑蝶笑了笑没有做声。作为学兵师唯一的情报部门的负责人，就是张镇不开这个口，他也不可能置之事外。 　　各人例行做了发言，讨论和安排了近阶段的工作安排，特别是就加强新城和研发所的安保工作达成一致以后，郭彪说：“诸位，你们听说没有，那个假格格跑北平来了。” 　　“假格格？”欧阳云看着他。 　　郭彪笑了：“欧阳一定不知道她是谁吧？”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嘿嘿的笑了两声说：“看来知道的人不多啊！” 　　一直没有发言的楚天歌这时撇撇嘴说：“不就是绰号‘金司令’的那个日本女特务金碧辉嘛！” 　　一听到金碧辉这个名字，欧阳云立刻想起来了，他有些惊讶的道：“就是那个伪满的十四格格？！” 　　“欧阳也知道的啊？！” 　　欧阳云冷笑：“你不要忘了，我对汉奸的事情总是特别留意的！她来北平干什么？” 　　郭彪正欲答话，木剑蝶说：“她最近频繁出入南苑29军司令部，和其中一些人打得火热，其中一个叫张秉赋的旅长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郭彪“哦”了一声看着他道：“真不愧是搞情报的，你连这些也知道？不过。”看向欧阳云，他继续道：“我们放人在29军司令部是不是有点？如果宋军长知道了……” 　　李铁书冷笑一声道：“知道了又怎样，彪子你可别忘了，上一次要不是张师长帮忙，我们可就被冯治安他们阴了。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咱华北目前这局势，我们学兵师要防范的不仅是日本人，更加要防备一些地方势力。中国无论哪个朝代，最后弄的亡国还不都是因为内部的原因？如果我们中国人真能抱成团，不说别的，一人吐一口吐沫就能淹死小日本，哪还轮到那些跳梁小丑如此嚣张！” 　　郭彪因为在宋哲元身边呆过相当长时间，而他能有今天也是拜宋所赐，故此感情上对宋很是感恩，听见李铁书这话，他只觉得分外刺耳，不由吼起来道：“你的意思，宋军长会卖国了？！哼，李副师长，别的人我不敢保证，但是说到宋军长，他是绝对不会做汉奸的。” 　　“郭大队，要想亡国并不一定非要做汉奸的！”李铁书回以冷笑，称呼也从彪子变成了生硬的郭大队。 　　“你——”郭彪急了。 　　欧阳云见两人竟然真的吵了起来，眉头一皱道：“好了好了，今天这会已经开完了，那就散了吧！你们两个哪，有吵架的精力不如去抓训练，我可告诉你们，华北现在看起来平静，但是，这种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欧阳云既然发了话，不少人开始离席，而郭彪和李铁书像两只斗鸡似的对瞪了一眼以后，一言不发的率先走了。 　　见众人都走了，唯独木剑蝶和张镇留了下来，欧阳云也就不走了，先问张镇：“有事？！” 　　张镇说：“欧阳，我想问问什么时候去南京。” 　　“现在不是时候吧！你看这任丘乱的。” 　　“但我觉得宜早不宜迟啊，反正是要去一趟的。欧阳，现在中国可还是委员长说了算哪，你要是久拖不去，有些人就要说废话了。” 　　“那我争取尽快吧。” 　　张镇点点头走了。 　　目送他离开，欧阳云看向木剑蝶。 　　后者说：“师座，金碧辉的事本来想过段时间和你说的，不过现在好像拖不得了。” 　　“嗯？”欧阳云掏出香烟，丢给他一支，自己先点了起来。 　　木剑蝶接过烟在手上把玩着，轻声说：“宋哲元给金碧辉封了个官，教导团少将副团长。” 　　“副团长？少将？！”欧阳云感到匪夷所思，这军衔和职务也太不靠谱了。 　　“应该是宋哲元想通过金碧辉向日本人示好吧，名誉副团长。不过，金碧辉好像这把自己当块料了，最近正在北平招兵买马呢。” 　　“哦？”欧阳云眼睛眯了起来，心中不禁动了杀机，他问：“那这次会不会是她的手笔？” 　　“她的行踪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下，应该没有这个可能。她上个星期才到的北平，到了以后整天就是进出各种社交场合，忙着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欧阳云闭上了眼睛，认真的在脑海中翻着有关川岛芳子的资料，依稀记得她确实曾经在北平出现过，却想不起她所为何来，半晌，他睁开眼睛看着木剑蝶说：“继续盯住了，她接触过的那些人都记录下来，最好能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是，那我先走了。” 　　“对了，鹰崖山那边派人去了没有。” 　　“已经派出去了，和那个水香一起过去的。师座，我从那个水香口中探听到一点有意思的消息。” 　　“嗯？” 　　心中泛起手下的原话，木剑蝶连脸上露出微笑，说道：“真没想到咱们的楚旅长还是个情种呢，师座，你知道那个女强人水红袖为什么甘愿将大当家的位置相让吗？” 　　“嗯？” 　　“据那个水香说她对楚旅长是一见钟情，所以不仅救了他的命，而且还要以身相许，而鹰崖山则被她当作了嫁妆。” 　　“哈哈，有这种事？”欧阳云也不禁笑了起来。楚天歌和他说起鹰崖山的时候，根本没提到这茬，他是不好意思呢，还是因为陈佳姚？欧阳云想着，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重。 　　“师座，还有一件事。黄半仙传了个消息回来，南天王好像终于沉不住气了。” 　　“什么时候的事？”欧阳云吃了一惊。历史上，陈济棠起事是在明年六月份，是什么原因让他等不及了呢？ 　　“一个星期前，这些天忙着处理电厂的事，我一直没空细看那些情报，今天早上才发现的。” 　　“他具体怎么说的？” 　　“说是陈济棠最近正在大肆招兵买马，而且和李宗仁他们频繁接触，对了，他在上面还提到了肖佛成，说是此人对陈济棠的影响很大。” 　　欧阳云说：“肖佛成是国民党元老，一向反蒋的。” 　　“半仙还提到一件事，说陈济棠正在想法设法从国外买进军火，他询问是不是要推荐我们的产品。” 　　欧阳云皱着眉头站了起来——他之所以要煞费苦心的将黄半仙安排到陈济棠身边，实则上正是希望借助粤西和桂系的力量牵扯一些老蒋的视线，好让自己多些时间进行发展。说起来还是学兵师的底子太薄，而华北的局势又太险峻了，如果他有陈济棠那样的经济基础和地域优势，他有信心在三五年之内将广州和福建建设成一座坚固的堡垒。拥有广东和福建那般广域的海岸线和众多的港口，他完全有能力靠电脑上的技术进行大肆的发展，通过出口扩张实力。可是，谁叫陈老将军偏偏将他送来了这里呢。轻轻的叹了口气，他说：“你立刻发封电报给他，让他想方设法的说动陈济棠主动邀我见面！粤系和桂系与南京方面这一仗看来是跑不掉了，而我们现在只能进行充分的利用，看看能不能发一笔横财了！” 　　“那军火方面？” 　　“你告诉他，我会和陈济棠面谈。” 　　“好的！” 第234章 平津风云（十） 　　天津，日租界一幢私人住宅里，土肥原穿着宽大的和服盘坐在榻榻米上，在他的对面，酒屋纯子一脸谦和的双手持一只茶壶正在往两只牛眼大的茶杯中斟茶。 　　他看着不断被注满的茶杯，轻声道：“确定了吗？” 　　“是，小秋中佐亲自引爆的炸药，‘鹰’和他本人都被炸成了碎片。” 　　苦笑，他端起茶杯轻轻的啜饮一口，稍后道：“好茶。” 　　将茶壶放下，双手放到榻榻米上，弯腰低头，酒屋纯子道：“对不起，又给您添麻烦了。” 　　看着她浓黑的发髻还有如雪的颈肤，土肥原叹了口气说：“不怪你，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获得成功的。”话是如此说，不过，整整一个小队的挺身队员竟然没能跑脱一个，这样残酷的事实却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土肥原口中的挺身队就是日军中的特别作战部队，这一次，为了彻底查探清楚任丘的石油谜团，土肥原动用了埋藏在任丘的一颗重量级棋子“鹰”，在“鹰”的接应下，酒屋纯子带着十二名隶属于关东军的104挺身队队员顺利的潜入了任丘电厂和学兵研发所，虽然成功的进行了破坏活动，但是并没能完成既定战略目标，而其代价是所有挺身队员无一生还，并赔上了自己培养多年的外线手下“鹰”。至于酒屋纯子，如果不是她有一身相当不错的忍术，又只是负责外围接应，估计也回不来了。 　　土肥原继续说：“对手不是一般人，你无需为这次失败感到气馁。再者，你们这次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们知道电厂最有价值的部门在哪里了，可以断定，如果任丘真的存在石油，欧阳云已经将它发掘出来，那只要能进入那个区域，这个秘密一定能够揭开！” 　　酒屋纯子慢慢的抬起头来，眼中闪着仇恨的光芒说：“机关长阁下，如果军部还有行动，请一定让我参加！我一定要让欧阳云那个支那人知道我们大和民族女人的厉害！” 　　“你有这个决心很好，不过短时间之内，司令官阁下应该不会给我们这个权力了。当然，我们也可以私下进行调查，只是这样一来，人手就成问题了。狼牙和大刀的厉害你已经见识了，还有那个狐狸一样存在的狐瞳，一般人是不可能抵得住他们的。”土肥原说着将茶杯放下了，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想起些什么，继续道：“说起来，我们的对手还真是不简单哪，他真的只有21岁吗？”脑海里浮现出欧阳云那张可恶的脸，土肥原心中莫名的难受，泛起一种要狠狠甩上一记耳光的冲动。 　　在这个年轻的支那人出现之前，土肥原虽然只是一个权势不大的小小地方机关长，可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还有得天独厚的情报触觉，他在平津可谓呼风唤雨，不知道过得多么惬意。只是，当这个年轻人凭空冒出来以后，他的好运就似乎到头了，处处受制不说，连精心策划多年的大制作“华北自治”最后也变成了一场闹剧。 　　这样想着，土肥原不禁非常后悔没有在欧阳云羽翼不丰的时候坚决的除掉他。现在，即使他有这个心思，可是执行起来已经没那么容易了。欧阳云作为学兵师和任丘政府的灵魂，每次外出身边总有大量的安保力量。另一方面，欧洲和美国因为需要盘尼西林，他们害怕失去欧阳云这个生意上的伙伴，因此总是或明或暗的给予日本政府暗示，警告他们不得洞动欧阳云一根毫毛…… 　　在土肥原默默审视着自己的对手的时候，酒屋纯子的面前也出现了欧阳云的脸庞，她想起了几个月前和这个支那人的交际，自己最后竟然沦为了他安然脱身的筹码。这对一向以武者自居的她来说绝对是种耻辱，“可恶啊！”她在心中呐喊着，双手不由紧紧的握成拳，指甲掐进了肉里。 　　“纯子，你喜欢中国吗？”土肥原忽然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纯子无语，事实上是，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提出这个问题。 　　好像是自言自语，土肥原轻声的说：“我喜欢中国，多么辽阔和富饶的土地啊，有山丘有大河还有着辽阔的海岸线，有着大幅度的纵深，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永远不要担心地震。因为，中国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同时发生地震的，一处地震了，人们可以迁居到另外的地方去，不像我们日本，因为处于海洋中，因为地域限制，即使知道要地震了却无处可躲！”他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把这么好的地方要赐给这些低贱的支那人，纯子你知道吗，支那人是世界上最自私的民族，他们的皇帝、诸侯只想着过好自己的日子，而不管人民的死活，而他们的国民愚昧无知，除了实在没法过活才会反抗以外，哪怕只要有一口饭吃，他们也会安于现状的。你注意到没有？即使皇军占领了东北三省，那些支那人依旧在明争暗斗，却从没有过人想过要收复河山——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你相信吗，如果我们有充足的资源，给我一百个师团，我能够在三个月内扫平中国……” 　　土肥原说着，吐沫横飞，双眼闪闪发光，就好像一头恶了个把星期忽然发现一块骨头的猎犬一样。 　　而酒屋纯子看着他那张渐渐涨成猪肝色的脸，眼睛里也渐渐闪现出一片狂热的光芒来。等土肥原滔滔不绝的讲完了，她再次双手趴伏在榻榻米上，用最诚挚的语气说：“机关长阁下，真没想到您竟然怀有如此的大志，我现在终于明白您为什么要从军了。那么，就请您下令吧，为了帝国的明天，为了我们的子孙能够生活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 　　土肥原花这么多吐沫讲这么多废话正是为了等她这句话，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纯子阁下，请抬起您高贵的头来，下面，我就要拜托您了！”说完也朝她低头行了个礼。 　　对自己的下属竟然用上了敬语，还朝自己行礼，这让酒屋纯子受宠若惊，她急忙再次鞠躬，连道不敢当。 　　土肥原抬起头来，脸上是一种青春焕发的神采，他说：“陆军军医学校细菌武器研究室你听说过吗？” 　　这属于日军机密部门，酒屋纯子不可能知道，她摇了摇头。 　　土肥原有些自豪的说：“这是专门研究细菌作战的部队，我国在这方面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列。” 　　“细菌作战？” 　　“就是通过细菌传染制造瘟疫或者流行疾病，不动刀枪就能够杀死大批的敌人。他们同时还开展一些其它的研究，比如说人体构造方面的——”压低了声音，土肥原有些神秘的道：“我昨天刚刚得到一个消息，他们已经掌握了一项技术，能够让一个人改头换面。” 　　“啊！真的吗？传说只有古老的忍术才有这方面的能力，真没想到啊！” 　　“忍术只是短时间的装扮城他人吧，但是他们采用的这种方法可是能够让一个人彻底改头换面的。纯子，你看看这个。”土肥原说着掏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和服的少女，樱花树下正灿烂的笑着，入眼感到有些眼熟，纯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将它还给土肥原，然后疑惑的看着他。 　　将照片拿到面前细看，土肥原说：“支那人将帮助我们的人叫做汉奸，按照这种叫法，那背叛大和民族的人就是日奸。这个女孩名叫高桥良子，纯子，你有没有发现她有点像你？” 　　闻言恍然，这才明白为什么第一眼便觉得有些眼熟了，纯子笑着轻声道：“现在想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她父亲叫高桥宏，是个共产党员，现在在苏联，是叛国分子。纯子，以后，他就是你的父亲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吃了一惊，纯子立刻意识到将要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颤声问道：“机关长阁下，您的意思，是要将这个女孩的脸换给我吗？” 　　“是的，高桥良子的父亲是叛国者，而他的这个宝贝女儿也已经被他安排来了中国，据可靠情报，他们想在南京组建一个反战组织，这是帝国不允许的。当然，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支那人的国民政府对这些叛徒很友善，如果我们的人能进去，那将来肯定能起大作用，纯子，拜托了！” 　　想到自己要换一张脸生活，而且要生活在支那人中间，酒屋纯子虽然已经有了觉悟，却还是不自禁的凄惶起来。她咬着牙冥想着，过一会说：“为什么是我？我，我还要找欧阳云报仇呢！” 　　“高桥良子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而她长得和你很相像，当然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你还是处女吧？！” 　　见他忽然说起这个问题，酒屋纯子脸红了。 　　装作没看见她的异样，土肥原说：“纯子，我们的目的可不是单纯的要进入南京，我们的终极目标是任丘，是学兵师，所以说，你要想报仇一雪前耻的话，这是天赐良机。” 　　在心中轻声叹了口气，酒屋纯子低下了头道：“是，明白了！” 第235章 平津风云（十一） 　　土肥原不愧是搞情报工作的老手，老奸巨猾的老鬼子知道以学兵师目前的实力，“鹰”一旦现身那肯定再也无法继续隐藏了，故此他才会让挺身队在特殊情况下将其杀死。这样一来，也就注定了学兵师的挖内鬼行动无果而终。 　　当然，这次行动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给学兵师的高官和重要人士提了个醒——他们的小长官欧阳云最恨的就是汉奸，要不想掉脑袋，汉奸还是不做为妙的好。 　　天津，38师师部，张自忠的办公室里，欧阳云和他相对而坐，在他们中间的几子上摆着几张图纸。 　　图纸上画着一些大炮的图形，下面标着具体的参数。 　　张自忠手上正拿着一张，他有些惊讶的问道：“38公里，可以打这么远吗？” 　　这是一种口径为208毫米的固定式岸防炮，最大射程为38公里。欧阳云瞥了一眼后笑着道：“只要炮弹和射击技术不拖后腿，理论上是可以的。” 　　“38公里的话。”张自忠嘴中喃喃的念着，起身从书桌里翻出了一张大沽口的岸防示意图。这仗图纸也是欧阳云送给他的，上面以岸标标注出了大沽口近海海域具体的射击诸元，是让他据此选修固定炮台的，他用手在上面比划了一番说：“我们现在共建设了九处固定炮台，其中五处为隐蔽式的，四处开放式的，每个炮台可以安置这样的大炮六门，那就需要五十四门。乖乖，那得多少钱啊？这种巨炮很贵的吧？” 　　欧阳云来之前也曾经估算过，不过他的想法里除了固定炮台，最好是还能够在入海口设置两座浮动炮台，只有这样才能进行全面遏制。而为了防备日军出动空军，则还要配备相应数量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这种208毫米口径的大炮造价自然不菲，好在他也没想到靠这个赚钱，毕竟，津门的安危关系到的并不只是38师一家的安危。他没有提出自己的看法，笑着说：“张师长，要不我们去实地考察一下？” 　　“行啊！”张自忠说着将图纸收了起来，然后大声叫副官准备车子。 　　稍后，一行数十人往大沽口开去。 　　欧阳云在天津呆了大半天，搞定岸防炮的事情以后，和张自忠交流了对华北当前形势的看法，又交换了一些情报以后，于晚上回到了任丘。 　　而他的越野车才出现在任丘城城门口便被姜树人给拦住了。姜树人表现得少有的兴奋，不客气的将刘哲良赶下车，然后便让司机往他家里开。 　　“姜总，发生什么事了？” 　　“美国来人了，在我家里呢。” 　　“是吗？是恋云派回来的人吗？” 　　“不是我们的人，是美国人，就是那个RCA公司的，是顾小姐叫他们过来的。” 　　“RCA公司的？”欧阳云先还没反应的过来，待姜树人说到电视机这才明白，他一拍脑壳，笑道：“看我这记性，RCA公司啊，那太好了。”心中想着，这以后再也不愁钱花了，嘿嘿！ 　　姜树人带领代表团在美国的时候就和RCA公司的人接触过，不过，由于当时没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而双方的研究方向又全然不同（学兵师直接走晶体管的路子，而RCA制造出的第一台电视机则是采用电子管），故此并没能达成合作协议，而他们这次之所以肯屈尊过来，则是因为在顾恋云那里看到了研发所邮寄过去的晶体管。 　　RCA公司看来对这次合作还是很重视的，他们一共派出了三个代表，除了负责生产的副经理杰克，还有一个技术部门的负责人欧文，再就是他们在美国的合作科研公司贝尔电话实验室的半导体方面的专家肖克莱。 　　得知RCA公司的代表组成成分，到了姜公馆以后，欧阳云立刻让白流苏去将负责电子研发部门的负责人黄诚和英语翻译能力不错的潘媚人接过来。然后，他在姜树人的引见下和三个美国人见了面。 　　三个美国人中，欧文年纪最大，而肖克莱才二十几岁，从翻译（一个美籍华人）口中得知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学兵师的师长和任丘、察哈尔的主官，他们不禁都肃然起敬。而再得知震惊世界的盘尼西林还有越野车，包括这晶体管的创意皆来自他，三个美国人就是目瞪口呆了，其中，杰克夸张的叫道：“上帝啊！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欧阳云哪？您还这么年轻，天啊，您的大脑究竟是什么做成的，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多呢？” 　　欧阳云懂英语的，听见这话脸上不由微微一红，心说罪过罪过，无耻的剽窃啊！嘴上用英语说：“您过奖了，一点小小的创意而已，比之我们祖辈的四大发明可差得远了。” 　　杰克犹自赞叹不绝，而欧文和肖克莱则有些矜持的看着他。 　　杰克说：“听顾小姐说，你们目前正在研发电视机？” 　　“是的，贵公司好像也在研发的吧？” 　　点点头又摇摇头，杰克说：“不过现在看来我们没这个必要了，可以想见的，用电子管制造出来的电视机体积和重量肯定要超过用晶体管做元件的。对了，欧阳长官，冒昧的问一句，这晶体管的名称是您起的吧？” 　　再次脸红，不过落在三个美国人眼中却是谦逊的表示，欧阳云说：“因为它们是用半导体制造出来的，半导体你们知道的吧，晶体结构，因此就给它们起了这么个名字。” 　　“欧阳长官，您真是太睿智了。那么，您是如何知道我们公司的呢？而且，您还知道我们也在研发电视机？”杰克话锋一转，从单纯的拍马溜须上转向正题。 　　“因为我在美国呆过，仅次而已。贵公司在美国享有一定知名度的吧？”欧阳云开始瞎掰。 　　这话杰克显然是爱听的，他点点头对伙伴说：“欧文、肖克莱，你们在船上不总是嚷嚷着要向真正的专家当面请教的吗？现在怎么不做声了？” 　　欧文和肖克莱不愧是搞技术的，和杰克相比，性格上腼腆了许多，两个人的脸几乎同时红了，然后还是肖克莱问道：“欧阳长官，你们的晶体管采用的主要原料是纯硅，而据我所知，要想从天然物质中提纯硅，以目前的工具来说比较困难，请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欧阳云笑了，故作高深的道：“这个问题本来不应该回答你的，毕竟这是我们的商业秘密，不过，既然你提出来了，那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跟原材料很有关系。” 　　美国人对于商业秘密这样的词汇很敏感的，肖克莱并没有因为欧阳云的保守秘密而不快，相反，他道了歉，说自己不该问的。 　　欧阳云笑了笑，问杰克：“杰克，我们的首席代表顾小姐有没有和你谈到合作细节？” 　　“有的，文本我都带过来，不过是英文的。”杰克说着，眼中有狡黠的神色一闪，然后，他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欧阳云。 　　知道里面肯定牵涉到许多专业术语，自己肯定不可能全部看懂，欧阳云笑着将它放到一边，端起姜树人家的仆人送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说：“我只是随便问问，谈判的事并不归我管。诸位是第一批来到我们任丘的美国商人，我对各位的到来表示欢迎。嗯，等会，真正的专家来了，你们可以和他谈。” 　　“真正的专家？”杰克自语道，欧文和肖克莱则听得眼睛一亮。 　　很快，黄诚和潘媚人在白流苏的带领下走进了姜宅。欧阳云为他们做了引见，然后将那个文件递给潘媚人说：“媚人，你好好看看这份合同，将上面利益分配的细则摘下来给我。”然后，他对黄诚说：“小黄，和美国客人谈谈你们是怎么提纯硅的，不过，记住有关商业秘密的地方要保密哦！” 　　黄诚笑着点了点头。 　　且不说双方怎样在合作细节和利益分配上互相扯皮，经过两天艰苦的谈判，最终，在欧阳云出使南京之前，和RCA公司在美国合资开厂的方案总算确定下来。首先是投资方面，学兵师以纯技术投资，占合资工厂的38%的股份；而RCA公司以人力物力投资，占62%的股份。再就是元器件方面，由于欧阳云坚持不肯出让晶体管的制造工艺和技术，故此合资工厂所需的元件都由学兵师电子厂以低价供应。最后的销售方面，欧洲和美洲、非洲全部属于合资公司，而亚洲市场则属于学兵师。 　　在这次谈判中，欧阳云虽然并没有出面，不过最后拍板的却是他。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被摆到桌面和美国人进行谈判的姜树人等人，经过此次谈判，他们算是充分领教了欧阳云铁公鸡的一面。本来按照他们的想法，能够获得30%的股份就是天大的好事了，而且这个整数听起来也舒服，可是欧阳云却坚持，于是，在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一轮的会商中，双方来回的拉锯，最后竟然定下了上面那般奇怪的数字——至少欧阳云会觉得奇怪，无他，38%，三八啊！ 第236章 南京（一） 　　十月的一个夜晚，南京，秦淮河上一艘画舫的二楼上，欧阳云和姜树人、陈师昌围坐着一张园几周边，面前各放了一杯清茶。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身着旗袍的女子正在弹着古筝。 　　欧阳云一行一共三十余人，为了确保他的安全，单人雄和郭彪各自从大刀和狼牙选了十几个精英队员组成了护卫组。而在暗地里，则还有狐瞳的一个小组负责探路和外围警戒。 　　初得知这样的警卫布置，欧阳云觉得太夸张了，好象有招摇的嫌疑。狼牙也就算了，大刀队员可都是原委员长特别卫队的，在南京肯定是熟脸，如果被有心人看到再传到某人耳中，天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郭彪却坚持，便是张镇也认为是必须的，照他的说法，南京的水太浑，大鱼又太多，其中不少人对学兵师和任丘垂涎许久，因此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陈师昌第一次到南京，对南京的繁华印象很深。他们傍晚时分进的城，其时恰好下班和晚餐时间，看着大街上林立的酒店、身边不时穿过的小轿车，听着四下人声鼎沸的热闹声响，他不由感慨道：“不知道我们任丘什么时候能发展成这样。” 　　在他们进到城里以后，狐瞳小组便派人将早早租好的几辆轿车送了过来。三个人坐了同一辆福特，欧阳云笑着说：“师昌，你还真敢想啊，这是首都，我们任丘算什么？中级城市都不是，没得比的。” 　　姜树人也笑了，说：“欧阳，你这话可有点妄自菲薄了。没错，在我们学兵师进驻之前，任丘确实只是一座小城市，可是现在的规模，中等城市绝对够得着了。南京么，靠的是根基深而已，毕竟人家是六朝古都啊。不过我相信，照任丘目前的发展态势，如果有个二三十年时间，一定不虚于南京。” 　　欧阳云摇头不语：二三十年的发展时间，我倒希望有，可是日本人还有其它强盗国家肯么？ 　　在代表团来南京之前，木剑蝶早就将师部的安排发了过来，为此，狐瞳南京小组特地包下了一艘画舫作为代表团的栖身之所。 　　不得不说这个主意有点绝，虽然南京的高官们都有闲来上画舫这个调调，可是却没有人会想到，学兵师代表团这样严肃的单位会选其作为临时住所。 　　路上比较顺利，代表团比预定时间早到了一天，对如何安排这多出来的一天富余时间，在古筝声中，欧阳云渐渐理出了头绪。捧起茶碗，他对陈师昌说：“师昌，明天我和姜总要去拜会林森主席，你多带几个人在南京商业区好好逛逛，打听一下南京市面情况，看看目前最热销的是什么，有可能的话帮商家普及一下电视机知识。” 　　陈师昌颔首接受，欧阳云转对姜树人说：“姜总，你说我们不预约的话，有可能见到林主席吗？” 　　“应该不难，林主席名为我国元首，实则上却清闲得很。不过，我们去拜会他做什么？一般来说，太清闲的人都没有实权的。”姜树人如此形容林森其实还是比较客气的，因为在其他人口中，林森的主席头衔上往往挂着傀儡二字。 　　“出于敬重吧，这够不够理由？” 　　姜树人笑了，不过心中才没相信这句鬼话。和欧阳云交际如此深了，他对其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表面上看，这个年轻人似乎头脑简单，容易冲动，可是事后细细的分析一下，却发现他冲动之后总能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很明显，这个年轻人其实是长于算计的，否则的话，学兵师也不可能从两百多人的训练班发展成今天的规模，竟然要升级成军了。这才多长的时间哪，假以时日的话——姜树人这样想着，看着欧阳云那张怎么看都还是少年人的脸，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 　　如姜树人所料，欧阳云当然不会仅仅因为敬重才去拜访林森。虽然，从内心讲，林森确实是他敬重的一个人，但是，他心中却有着更大的计划。 　　众所周知，历史上，林森虽然贵为国民政府主席，而且担任此职务一直到1943不幸遭遇车祸逝世，但是，因为蒋介石在1031年遭弹劾下野的时候对政府进行了改组，将实权分派为五院共掌，故此，这主席其实就是个名誉头衔，一点实权都没有。而林森也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一点，故此不仅自己从不过问政事，而且严格约束手下，不让他们掺和进各种政事纠纷。且不管林森是确实拥有非常的胸襟或者如现下世人所说：处事谨慎、鸦雀无声，这才坐稳了主席宝座。至少这份隐忍功夫让欧阳云敬佩不已。而他的想法是，要想改变中国在二战中的地位，如果老蒋不配合的话，那能不能请林森帮忙呢？当然，要想达到这一步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须得将主席前的傀儡二字拿掉。 　　如姜树人所形容的那样，虽然贵为一国元首，但是林森的工作真的非常清闲。当欧阳云将名片递给他的秘书让他代为通报的时候，林主席正拎着毛笔在练大字呢。 　　“主席，外面有个叫欧阳云的年轻人求见。”秘书说着溜了名片一眼，恭敬的递给林森。 　　林森头也不抬的回：“不是跟你说了吗？武的让他去见蒋，文的让他去见汪。” 　　“我跟他这么说了的，可是他说您会见他的，因为他不属于那两种人。” 　　“哦？”林森来了点兴趣，拿起名片看了看，见上面印着“学兵师师长、任丘自治区主任欧阳云”，他先是冷笑：“还不是那两种人，他一个人就将两种占全了。”说完，他又端详了一会，说：“不过听说这人还有个名号叫什么‘抗日双雄’，也罢，冲着这个名头就见一见吧。” 　　“好嘞，我这就请他们进来。” 　　“他们？抗日双雄都来了吗？”林森兴趣更高。 　　“应该不是，抗日双雄都很年轻的，和欧阳云一起的却已经三十好几了。” 　　“林主席！”欧阳云和姜树人进来以后，前者立刻行了一记标准的军礼，后者则弯了弯腰。林森正在用湿毛巾擦着手，他朝他们点点头说：“请坐吧，我这里虽然名为办公室，其实和我个人的书房差不多，你们随意一点。” 　　欧阳云看看还铺在办公桌上的草纸，上面写着几行劲草，一边的毛笔和搭在砚台上，他和姜树人对望一眼，个子找位置坐了下来。姜树人说：“没想到打扰了主席练字，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事，字什么时候都可以练，不过有些人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林森和蔼的笑着，先喊秘书上茶，然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欧阳云，看得欧阳云有点不好意思，他微微一笑问道：“你就是欧阳云吧？” 　　欧阳云站了起来，恭声答：“是。” 　　“坐下，我们这可不是公事会晤，否则的话我也不会见你们。欧阳云，你很年轻哪。对了，你果真如报纸上报道的那样杀了两百多个日本人吗？还砍下了他们的头？日本人最怕被砍头的，这就难怪他们视你为眼中钉了。小伙子，干得不错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班时间难得找到人唠嗑，林森一旦打开话匣子便有点滔滔不绝。 　　欧阳云谦虚的笑，说：“主席，报纸上都乱写呢，哪有那么多。我真要有那本事，还要煞费苦心的组建什么学兵师么，直接一个人提把大刀去砍鬼子脑袋就是了？” 　　林森笑了，很喜欢欧阳云这种说话的调调，不带官腔，而且不是伪善的谦虚。想起传说中的学兵师，好奇心起，也顾不得不理政事的自律了，他问：“你们学兵师和日本人打了两仗，皆是大赢，真有其事吗？” 　　林森作为国民党元老，见惯了虚报军功的事情，故才有此一问。 　　“主席又是从报纸上看到的吧，哎，这些报人就喜欢夸大其词，第一场是险赢，第二场么，要不是29军的张自忠和赵登禹两位师长帮忙，那我们现在肯定全军覆没了。” 　　“哦？！”对于欧阳云如此回答，林森倒是觉得有些意外。所谓家丑不外扬，他没想到这个正处于意气风发年纪的小家伙竟然能够自揭家丑。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份，他想起什么，关切的问：“你们这次来南京是公干的吧？” 　　“是委员长让我们来的。” 　　“哦？这样啊？！”听说竟然是蒋让他们来的，林森不禁有些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想想自己要说的话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便住嘴不说了。 　　“林主席，有空的话，能请您去任丘看看吧？我想我们师的小伙子如果知道您大驾光临，一定会士气倍增的。” 　　听他提起任丘，林森想起那贵比黄金的盘尼西林还有那稀缺货石油，心中又有了兴趣，问：“听说你们药厂出产的盘尼西林连外国人都造不出来，为了争抢份额，美国人和日本人竟然在拍卖会上对讧起来，此事当真？” 　　姜树人笑着回答：“确有其事。”想起那天欧阳云在会上对土肥原说的那番话，他看来欧阳云一眼，嘴角笑意更浓。 　　压低声音，林森头稍微凑向他们，问：“那么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任丘真的有石油吗？你们可找到了？” 　　一个念头飞快的闪过欧阳云的脑海，他也压低声音说：“没想到主席也对这些小道消息感兴趣呢。这个不太好说，不过如果主席能亲临任丘的话，我想谜底会揭开的。” 　　听他又将话题转移到请自己去任丘一事上，林森眼中闪过一丝警醒神色，他盯着欧阳云的双眼说：“欧阳师长，谢谢你这么热忱的邀请我，不过你应该清楚，我这个主席只是个虚职呀，什么实权也没有的。”话外之意是：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那可是白费心机了。 　　欧阳云心中，心说虽然历史书上对这位老前辈的描述并不翔实，不过现在看来，处事谨慎这条批语倒是一点不差。他面色一整说：“主席，你这么说可真是太侮辱人了，怎么？我们小辈来找您就一定有所图的么？如果我说是因为敬重您为国家为人民所做的无私贡献，只是想请您去看看现在地方上人民的生活究竟有了多大改善，对我们的工作进行一点指正呢？” 　　欧阳云这话说的有点像传说中“抗日双雄”的脾性了，词锋相当的犀利。姜树人看着他，眉头微皱，实在不知道他在这个傀儡面前花费这么多心思究竟想干什么？想起传说中蒋和林并不融洽，如果这事传到蒋的耳中，那对他们这次的目的肯定会造成恶劣的影响，他不由有些着急。看了林森一眼，发现对方竟然好像很欣赏欧阳云这番说话似的，他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表，然后用恰到好处的音量提醒欧阳云：“师座，现在已经快十点钟了，别影响主席工作了，我们该告辞了。” 　　之所以说他所用的音量恰到好处，盖因为在林森看来这是他对欧阳云说的悄悄话，但是却正好能被其听清。好像才意识到还存在这么个人似的，林森看向姜树人，问欧阳云：“这位是？” 　　欧阳云忙起身为他做了介绍。 　　林森笑了，看着姜树人说：“原来是学兵师的财神爷哪，没想到也这么年轻。”目光转向欧阳云，他问：“你们学兵师和任丘地方的官员都这么年轻么？” 　　“也有像主席这样的长者，不过比较稀少，因此是我们的宝贝。” 　　“稀少，宝贝？”林森笑了，然后站起来说：“既然你们有事，那我就不久留了。很高兴你们能来我这里，呵呵，我对抗日双雄包括你们学兵师都是慕名已久哪！今天总算是一园夙愿。小张，客人要走了，你帮我送送吧。欧阳师长，姜财长，再见了！” 　　“主席，欢迎您来任丘做客！”再次行了记标准的军礼，临走前，欧阳云如此说。 　　林森笑着点点头，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答应了。 第237章 南京（二） 　　十一月以后，华北的气候便很冷了，而南京除了早晚阴凉一些，白天特别是正午的气温却是非常怡人。 　　上午九点多钟，南京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办公室里，欧阳云和陈师昌换上了军装，而姜树人也是西装革履，三个人以欧阳云居左坐在一张硬木沙发上。沙发的左上方，一张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一身戎装的老蒋正襟危坐，正在细细的打量着他们三人。蒋身后的墙壁上，则挂着一副中山先生的全身像。 　　陈布雷垂手站在办公桌的右边方向，眼睛注视着欧阳云，心中是很奇怪的感觉。那一次任丘之行后，因为学兵师赴美考察团的事情，他和学兵师还有过一次交际。而自从那次抢人计划失败之后，侍从室这边有关学兵师和任丘地方的事务便由他总领负责，故此，对于有关学兵师的一切，他相当的熟悉。 　　和几个月前相比，欧阳云这个年轻人瘦了一些，但是精神却相当不错。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其身上的棱角磨去了不少，貌似变得近人了许多，即使戎装在身，也并没有让人感到压力。他看着委员长的眼神恭敬而随意，恰到好处的扮演了自己现在的职责，默默的观察着，陈布雷心中暗忖：“比之以前，这个年轻人看来成长了不少。” 　　学兵师属于地方政府，不过其性质很是特殊，既不同于那些割据地方的军阀，也不同于那些国民党治下的直接属地。地方军阀对中央向来阴奉阳违，与南京不过是表面上的从属关系，只是想通过国民党的旗帜增加个人实力罢了，其中不少野心家朝思暮想的便是如何推翻委员长的统治；学兵师呢？貌似没有和中央发生实际上的纠纷，但是中央的许多政策在任丘地区却从来没有得到过贯彻实施，不仅如此，他们的许多做法甚至和国民政府的许多法律法规相违背，倒带上了许多共产党的痕迹。共产党这三个字跳入脑海，陈布雷的眉头不禁跳了跳，他看向委员长，眼神中不禁带上了一丝担心。 　　学兵师的发展壮大太快了，用神奇来形容都不为过，一个二百多人的学兵训练班，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壮大到了万余人的一个师，现在，更是下辖两个师，竟然将察哈尔大部都占了。这些也还罢了，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科技和经济实力。盘尼西林，刚刚出现的越野车，听说，任丘许多村庄现在都装了大喇叭，拥有广播电台了，而且农民耕地还用上了机械…… 　　就在陈布雷胡思乱想的时候，委员长终于说话了，他用非常具有地方特色的浙江话亲切的说道：“欧阳师长，听布雷说你们昨天就到了，怎么没有住到招待所来呢？你们是北方人，南京的饮食还习惯吗？” 　　欧阳云立刻站起来微笑着恭声说：“报告委员长，我们怕路上会有耽搁，故此将既定行程提前了一天。路上一切顺利，因此就提前到了。到的时候是晚上，怕给陈主任添麻烦，我们就自己找了个住处。” 　　“坐下，坐下，我们也就随便谈谈，无须这多礼节！”老蒋说着，眼睛中露出舒心的笑意——不管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假意还是真心，不过他这番作态确实让其很受用。 　　“是！”欧阳云重新坐下，笑着说：“南京和任丘虽然分属南北，不过毕竟都是中国的地方，身为中国人，饮食没问题的。” 　　“说得好，不管是南京还是任丘，毕竟都是我们中国的。”老蒋微笑着点头，心中觉得这个年轻人确实不简单，字字璇玑，话锋一转，他顺势将话题带到了正题上：“听说月前你们和日本人大打了一仗，狠揍了日本人一顿，欧阳师长，我代表政府和人民感谢你！” 　　“谢谢。” 　　“不过，当前我国的实力还不足以和日本全面开战，因此，我希望贵部还是以隐忍为好。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区区的小日本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国内还存在着不少居心叵测的野心家，他们名义上虽然还遵从于国民政府，但是私下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分裂国家，这点，我们不得不防哪？历史教训告诉我们，历朝历代被推翻的中央政府，其实都是被自己人从内部搞垮的。这一点，欧阳师长可赞成么？” 　　“委员长高见，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一次如果不是29军的冯某人和刘某人从中捣鬼，土肥原那个老鬼子根本不敢兵犯任丘。好在我们中国并不缺乏忠勇之士，在张自忠和赵登禹两位师长的相助下，我们学兵师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总算不辱委员长的栽培，打赢了这场事关华北局势的关键之仗。” 　　老蒋之所以要说上面那些话，本是为了今天接洽的主题做铺垫的，只是他没想到，欧阳云竟然借题发挥，将他本来决定要向其问责的事情先提了出来，而且将自己身上的职责推得一干二净。“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哪？”他心中不由警醒起来，倒不知道该如何抨击他私自瓜分冯、刘二人地盘的事情了。快速的重新做了决定，他面色一整说：“听你这么一提，我倒想问问了？冯师长和刘师长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你要迫使他们流亡国外，又和宋哲元将37师和143师给兼并了？即使他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难道你不能上报南京么？还是你并不信任南京政府，认为我们会包庇他们？”说完，他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欧阳云。 　　欧阳云先是一惊，心说这就开始了？面上不动声色，对陈师昌说：“师昌，将那份报告交给陈主任吧，现在看来，我们之前上交的报告一定没能传到委员长手中了。” 　　“什么报告？”老蒋疑惑的道，一边从陈布雷手中接过陈师昌递上来的那份报告飞快的看了一眼，然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然后马上又烟消云散。 　　欧阳云和姜树人将他神色的变化看在眼里，两个人飞快的对视一眼，嘴角各自浮上一抹会意的微笑。 　　这是报告的副本，而正本早在文安会战之后便被送往了南京。报告的主件是对这次战役的描述和总结，附件则分为两份，一份是此战有功人员的嘉奖申请，还有一份则是不少证人的画押证词，以证明冯、刘二人因为窥伺29军和任丘地盘和日本人有过勾结。姜树人初提出要给南京这么一份报告的时候，李铁书等人都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好在欧阳云听进了这个建议。现在看来，他们当时此举是多么的必要啊！ 　　留意了一下报告的日期，老蒋厉声问陈布雷：“怎么回事？这份报告应该早就呈上来了，为什么我没有看到？” 　　老蒋难得的发火，因此一旦发火，其虎威还是很让人害怕的，陈布雷额头迅速的见汗，他说：“委员长息怒，我这就让人去查，如果这份报告真的存在，一定可以找出来的。” 　　“不要去找了，不是有一份在这里了吗？以后让他们多留意一点，北方来的公件，特别是学兵师，一定要尽快的送到我这里！” 　　陈布雷的意思，显然还怀疑欧阳云刚才那话的真实性，好在老蒋是明白人，知道肯定有这么份文件存在过，不然对方不可能如此有恃无恐。不理陈布雷，他脸上的怒意瞬间消退，看着欧阳云说：“那次事件我多少听闻一些，冯、刘二人不管与学兵师有什么过节，他们那么做肯定是不对的，不过欧阳哪，你直接迫使他们流亡可也做得过了。事情的起因我是知道的，是因为你们推行的土地改革吧？欧阳，国家法律是保护私人财产的，这一点上，犯错的一方可是你们。嗯，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影响相当的不好，前些日子中央不少委员还集体上书请我为他们做主，莫如我来打个圆场，这37师和143师你还交给他们，但是你们的损失必须由他们进行全额赔偿，你觉得如何？” 　　欧阳云听得心中又是一惊，对老蒋的认识也深了一层，心说难怪对方能够从一个青帮流氓混到这个地位，果然有着非同寻常的政治头脑和手腕，他明着是为了冯、刘二人打算，可实际上却是在为后面的谈判加筹码呢，呵呵，看来自己刚才那番态度让他以为自己好欺负了。 　　来南京之前，双方已经通过张镇交换了各自所需，之所以还要当面会晤只是为了将一些细则明确一下而已。来之前，欧阳云和李铁书他们讨论过此次谈判的策略，决定先礼后兵，先软后硬，这才是他刚才那么恭谨的原因。感觉到姜树人和陈师昌正在看着自己，欧阳云回瞥一眼，感觉到两人眼神中不约而同的都是坚毅神色，他微微的点头，然后看着老蒋说：“委员长，古语有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照中央委员的说法，当时我之所以要对冯刘二人下狠手，实在是迫不得已，当时的情形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一个局面，这种情况下，即使我个人起了恻隐之心，可是手底下万余的弟兄却也不会答应哪。”换上一种有些悲怆的语气，他继续道：“委员长，此战我们学兵师的伤亡可是巨大啊，眼看着自己亲密的战友倒在血泊中，当时的情景……”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说得动情，老蒋也不得不轻轻的叹了口气以示理解。而他心中真实的情绪却是有点愤怒，无他，狮子大开口的可能没有了。 第238章 南京（三） 　　第一天办公室的会晤给双方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早在欧阳云一行来南京之前，由张镇从中斡旋，南京和学兵师方面早就相关具体事项达成了共识，而老蒋之所以提出要欧阳云亲来来一趟，一方面是政治方面的需要：欧阳云和学兵师因为在文安赢得的那场胜利，已经成了国民心中的英雄和英雄军队，甚至被一些极端的报人呼为“新中国的希望”，对比之下，中央政府所搞的“攘外必先安内”不仅不得人心，而且也没有达到老蒋预想中的结果，他将欧阳云招来正是为了向世人证明这一点，学兵师也是国民党的军队，而欧阳云只是自己属下的一个将佐，而他们取得的胜利，与国民政府的英明决策不无关系，其后有着政府大力的支持。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老蒋对欧阳云和学兵师也产生了一些兴趣，他想借此机会考察一下，这个传说中的“抗日双雄”有没有可能成为自己的臂膀。当天下午下班以后，老蒋没有急着回府，而是端着一杯茶问陈布雷：“你觉得这个欧阳云如何？” 　　“很有心机和手段，处事老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过对于民生倒是很照顾的，这一点和其他人不同。” 　　“那么，有可能为我所用么？” 　　这是个难题，陈布雷认真的想了想说：“观察其为人行事，我发现他果如其绰号一样，对日本人和汉奸特别痛恨，由此可以断定，不管其人有着怎样的野心，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还是爱国的。如果委员长从大义方面打动他，给其下达命令的时候多从这些方面考虑，我认为他即使心中不愿也不会明着拒绝。” 　　觉得他分析得有理，老蒋忽然问了个不着边的问题：“听说他今年才21岁？” 　　“观其相貌确实很年轻……” 　　“21岁就当上上将了，这个年轻人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哪！” 　　“委员长，那您是同意他们的条件了？” 　　“不同意又能怎样，华北现在的局势相当的微妙啊，那个宋哲元也忒不中用，自古只有大鱼吃小鱼的，他倒好，一条大鱼楞被小鱼给咬了，而且还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幽幽的说着，老蒋大有当初看错人之感，心中想着，要是早知道宋哲元不堪大用，那我当初还不如直接将冯刘二人中的一个提上来呢，那样的话，现在的华北局势肯定是另外一番情景。 　　“宋哲元也不吃亏，听说他用察哈尔从欧阳云那里换来的是每年500万的光洋。” 　　“每年500万吗？学兵师这么有钱？”老蒋霍然坐直了身子。乍一听500万并不是什么大数目，可是加上一个每年，此格局完全不一样了。冥思了一会，他看着陈布雷问：“我们的要价是不是太低了？那个张镇，他有从我们的角度考虑这个问题吗？” 　　张镇是老蒋心头的一个痛，先不说从私人感情上来讲，张镇乃是他曾经极为信任的学生，单说其身后那一千余人的原宪兵一团。这可是老蒋的心尖尖哪？！每每想到自己花费了巨资并寄予厚望的精锐部队就这么被欧阳云空手套了白狼，他心中便有种撕裂的痛感。 　　学兵师和他们目前达成的协议是，承认国民政府的领导地位，承认老蒋为国家唯一领袖，每个月赠予中央直属部队1000盘盘尼西林针剂和2000盒的药片，另外，以成本价为中央直属部队制作五十万套的春秋、冬装，军事上的对外行动，必须取得中央的批准才可行事；而老蒋对学兵师的回报是，承认学兵师升格为学兵军，并对两次文安之中的指战员进行与中央直属部队同等待遇的嘉奖，承认察哈尔并入任丘自治区，承认37师并入学兵师。 　　陈布雷猛然发现委员长的脸色大变，知道是张镇这个禁脔的原因，领教过学兵师厉害的陈布雷担心委员长的狮子大开口会将这次谈判搅黄，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委员长，我们的要价其实也不低了，孔副院长借着这个契机和任丘方面达成了财务方面的一些共识，我想以孔副院长的经济头脑，他一定不会让中央吃亏的。” 　　“哦，有这种事？”对于自己的姐夫孔祥熙，老蒋太了解了，听到他竟然也掺和进了这件事里，他暗暗的皱起眉头，半晌挥挥手说：“这样的话就按照既定的条件去谈吧，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是！”陈布雷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老蒋又将他叫住了，有些阴沉的说：“那个张镇，让戴笠的手下和他多接触接触，他虽然误入歧途但毕竟曾是我的学生，有合适的机会，我欢迎他改邪归正。” 　　陈布雷点点头，言告一声，这才轻轻的退了出去。 　　欧阳云一行一共在南京呆了四天，其后又和老蒋见了一面，然后，他们便带着几份委任状和一大堆奖章离开了现时中国的首都。一行人坐火车先到徐州，然后再兵分两路，大部分人随姜树人回任丘，其他几个狼牙战士则随着欧阳云去了广州。 　　对于欧阳云坚持要去广州一趟，出于担心他的安全，姜树人坚决的反对。不过，欧阳云只说了一句话便堵住了他的口：“姜总，你不是总念叨财政紧张的么，我这次去广州可是谈大生意来着。” 　　“大生意，和南天王吗？” 　　“当然，我想南天王会对我们的大炮还有‘卫青’‘去病’感兴趣的。”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在南京那些人不敢动我们，但是到了广州，他们可就毫无顾忌了！”关照了欧阳云以后，想想还是不放心，姜树人又将白流苏拉到一边细细的关照了几句，然后，他才带着众人走往开往北平的火车站台。 　　目送着他们离开，欧阳云和白流苏、刘哲良并六个狼牙士兵并没有急着去站台，而是在白流苏做了一个手势以后，商量了会合地点以后，分开散进了人群里。 　　姜树人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还在火车上的时候，他们便被几个人盯住了，而在徐州下了火车以后，几个人更是变成了十几个人，这些人落在久经战阵的白流苏等人眼中不乏高手，她不敢掉以轻心，遂决定先将这些尾巴解决掉再说。 　　欧阳云穿着唐装，白流苏则是女扮男装，他们一组朝旁边的一个门洞那里走去。在他们身后，刘哲良等人隐身进了四周的人群里，朝着目标悄无声息的掩了过去。 　　“很久没动拳脚了，不知道生疏了没有？”欧阳云双手用力的捏着拳，指关节发出劈劈啪啪的脆响声。学兵旅刚刚成为师的时候，他还有时间好心情继续坚持自己当特种兵时候的良好生活习惯呢，然而随着学兵师和任丘的摊子越来越大，虽然他还有心为之却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了。看来屁股有的时候不仅决定脑袋，还决定着身体。 　　冲突是突然开始的，一个名叫张春的狼牙战士不知怎么的就和一个暗桩撞上了，然后，他非常冲动的扯住了对方的衣服，要求对方赔偿他新买的鞋和衣服。对方开始很谦让来着，无奈张春纯心找茬，于是，在被张春一巴掌扇掉两个牙齿以后，对方也忍不住耍横了，接着，群殴便开始了。 　　跟着欧阳云他们的应该是力行社的人，至于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却没有人知道，不过从他们身上带有军火可以看出来，这些人的图谋一定不小。 　　在张春的纯心施为下，那个倒霉的暗桩藏在腰间的手枪暴露了出来。而见了手枪，张春和其他人下手便绝不容情了。 　　张春直接一掌切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将其打晕以后捡起手枪叫了起来：“不好啦，这里有杀人犯！”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喊出了一句：“杀人啦！”车站里的旅客纷乱起来，不少人尖叫着朝车站外面涌去或者涌上火车，给欧阳云几人造成了绝好的浑水摸鱼的机会。 　　而他们的对手见行踪暴露，一下子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在又有几个同伴被放倒以后，一个明显是头的家伙拔出了手枪便开始寻找欧阳云射击。 　　枪声一响，车站内更加混乱，而白流苏等人再不犹豫，纷纷的拿出了绝活。白流苏紧傍在欧阳云身旁，右手飞刀，左手装有消声器的手枪，只要是她觉得可疑的人想要靠近便是飞刀或者子弹伺候。 　　足足五分钟左右的混乱之后，在警笛声响起的时候，偌大的站台上已经只剩下欧阳云等人，而那些盯梢者要不被击毙了，要不就是被敲晕了。 　　“走了！”欧阳云喊了一声，带头朝开往广州方向的一辆火车跑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一边四下警戒着，一边笑声交谈着。张春用遗憾的口吻说：“好像伤了不少无辜。” 　　欧阳云则对白流苏说：“丫头，你的手腕越来越狠了。” 　　白流苏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欧阳云轻轻的吐了吐舌头，笑了。他刚才那句话纯属虚伪，广州之行对学兵师相当的重要，如果半途而废，天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再有这个机会，为此，即使要做出一些亏心事他也只能认了。 　　这是乱世的法则啊！ 第239章 南京（四） 　　南京，中华复兴社特务处处长办公室，一身西装革履的戴笠歪坐在一张椅子上，阴冷的目光注视着垂手站在办公桌前的黄德彪。 　　戴笠号称“蒋的佩剑”，以冷酷无情闻名于中华民国的黑暗世界，在他的威压下，即使是黄德彪这般以杀人做乐趣的冷酷杀手组织的头目，额头上依旧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小心翼翼的，黄德彪说：“欧阳云身边的人身手确实不凡……” 　　冷哼一声，戴笠打断了他的话：“这些我自然知道，你以为张镇和郭彪都是吃干饭的？哼哼，且不说那什么狼牙，宪兵一团的士兵素质你应该是清楚的。不然，我为什么要将这个任务交给你。可是你倒好，不按号令行事也就罢了，竟然让一个特别行动队的人全部被杀。最不可饶恕的是，死了这么多手下，竟然还是被对方摆脱了追踪！彪子，我真不知道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我给你的那些钱，你不会都拿去养你那些姨太太了吧？” 　　“处长，我哪有这个胆子，那些经费我一个子都没敢截留，全部买最好的枪械去了。可是，欧阳云身边的那些人，他们实在是……” 　　“你怕了？！” 　　头垂得更低了，脑海里浮现出徐州火车站血淋淋的场面，黄德彪想说两句狠话来着，可是嚅嗫半天，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与学兵师的狐瞳一样，特务处在全国各地也设有据点，在各地军阀中都渗透进了谍报人员。其中，与老蒋一直不对付的粤系和桂系是他们的重点照顾目标。就在欧阳云来到南京不久，戴笠便收到广州传来的信息，云陈济棠竟然有意和欧阳云接触，谈论相关合作事宜。而他给黄德彪下达的任务，便是跟紧欧阳云，在双方聚会的时候再伺机杀掉陈济棠。如此一来不仅可以瓦解粤系，而且可以败坏学兵师的名声，削弱他们在各地军阀心目中的信誉。 　　黄德彪接到任务以后不敢等闲视之，因此调动了全部的精锐手下赶往徐州，妄图一开始就盯住欧阳云一行，到广州以后再伺机下手。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向跋扈惯了的手下竟然在徐州火车站就和学兵师起了冲突，恐怖的是，五个被倚为左膀右臂的手下竟然没有一人能够全身而退。他清楚自己心腹手下的实力，即使是自己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单打独斗也未必占到便宜，然而从事后的现场看，他们一个个好像连还手之力就被杀死了，学兵师如此实力怎不让他噤若寒蝉。 　　“学兵师的实力真有这么恐怖吗？！”戴笠见黄德彪如此熊样，脸上虽然还是厉行于色，心中却渐渐平静下来。想了想，挥手让黄德彪退下，然后大声叫张勤进来。 　　稍后，一个戴着眼镜，三十岁左右，身形略显单薄的男人走了进来。“处长。”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张勤面对戴笠站好。 　　“欧阳云他们有消息了吗？” 　　“确定了，就在前天从连云港开往广州的火车上。” 　　“有更详细的信息吗？和他一起的一共有多少人？是大刀还是狼牙，或者是我们的同行——狐瞳？” 　　张勤摇了摇头。 　　皱了皱眉头，挥手让他退下，然后，戴笠拿起电话，拨了几下以后，很快，里面传出来一个嗲嗲的女声：“处长。” 　　“给我去电广州，让王大江他们不遗余力的执行‘刺高’计划，记住，所用枪支只允许是‘去病’或者‘卫青’！” 　　“是。” 　　几乎同时，国民政府机关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办公室里，老蒋左手抄着两张纸，认真的看着。第一张纸上画着“去病”和“卫青”的简略图形，下面是相应数据；第二张纸上则写着38师和学兵师装备这两种枪械的情况。 　　陈布雷垂手站在办公桌前，静静的看着。 　　半晌，老蒋抬起头来问：“这些数据准确吗？” 　　“是，是戴处长亲自送过来的。” 　　指着第二张纸上的一堆数字，老蒋冷冷的说：“学兵师已经用这种‘卫青式’自动步枪装备了两个团，加上张自忠部的一个团，赵登禹部的两个连，宋哲元的一个警卫连，也就是说，学兵兵工厂已经生产出最少四千支的成品，为什么特务处到今天才上交这个报告？！” 　　见老蒋没有将心思放在两种枪械的强大火力上，而是通过一道简单的加减乘除得出如此结论，陈布雷额头上立刻见汗，他先恭声拍上一节道：“委员长英明，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关键。是不是请戴处长过来亲自解释？” 　　“没这个必要了！”将两张纸拍在桌子上，老蒋背手站了起来：“真看不出来，这个欧阳云还真是会制造惊喜呢？先是石油，再是越野车，现在竟然又整出了自动步枪还有通用机枪。你等会去找一趟戴笠，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于近期内一定要给我想办法搞一批这种枪械过来，我很想知道，和德国军械相比，哪个更占优势。对了，法肯豪森将军回来了吗？” 　　“已经从江阴回来了。” 　　“那你安排一下，明天我请他到家中吃晚饭。” 　　“是！”陈布雷掏出记事本一阵速写，然后轻轻退了出去。 　　第二天下午六点多钟，天刚刚擦黑的时候，位于南京东郊四方城以东200余米的小红山官邸迎来了一位德国客人亚历山大·冯·法肯豪森。法肯豪森并不是第一次应邀做客小红山官邸，这从一个侧面也说明了他和老蒋良好的私人关系，虽然这关系是建立在其前任汉斯·冯·塞克特和老蒋亲密的个人关系基础之上。 　　相对于其他德国顾问团成员来说，法肯豪森算得上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而他于旧中国最大的贡献是在七月份秘密起草的《关于应付时局对策之建议书》。在该份建议书中，他大胆的预测了即将到来的中日战争，并且细致的构思了战略框架。他开门见山的将中日矛盾摆在了时下国民政府的头等大事上，而且委婉的批评了老蒋的对日不抵抗政策。他仔细的分析了中日战争爆发后可能出现的最坏局面，将华北列外最危险之地，同时还对日军的海上进攻路线做了分析。正是在他的主持下，国民政府在长江之南建立了坚固的防御体系。而让老蒋名声大臭的以黄河水代兵的计划也正出自这份建议书中。 　　在欧阳云的南京之行计划中，他本来是想和法肯豪森见上一面的，可惜的是，那个时候的法肯豪森却正好在江阴，使得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 　　“法肯豪森将军，这一次江阴之行辛苦了！”老蒋换下了军装，穿着一袭长袍在翻译的陪同下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停了翻译的转述，法肯豪森微笑着点点头：“为您服务是应该的。”然后脱下军帽将它交给一旁的佣人。 　　“离晚餐时间还早，我们先去书房喝杯茶吧。”老蒋说着，将他引进了自己的书房。 　　进了书房，待佣人端上茶水之后，老蒋将那两张纸放到法肯豪森面前：“将军，请看看这个。” 　　法肯豪森此时手上正端着茶杯，闻言疑惑的看了老蒋一眼，见他一副严肃的表情，又听了翻译的话，忙放下茶杯将那两张纸拿了起来，略略一扫，他便惊呆了，然后便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没有去看第二张纸，他惊讶的问老蒋：“委员长，这，这是你们自己设计出来的吗？” 　　有些痛苦的摇摇头，老蒋说：“请再看第二张。” 　　看完第二张，法肯豪森便什么都明白了。“不可思议。”他说：“如果这些数据是可靠的，那么这意味着枪械的一次革命哪。不过！我怎么觉得这种机枪和我国正在研制的MG34有点像呢？” 　　老蒋听得眼睛一亮，忙问：“贵国也有这种枪械吗？”自从知道学兵师已经能够生产这种枪支，老蒋心中便惴惴不安起来，甚至一度为和学兵师达成那样的协议感到后悔。枪是兵的胆，而军队则是他实现希特勒那般独裁统治的基础。如果学兵师一旦成为自己的敌人，那么纵然他拥兵百万，可是却叫士兵们拿什么和对方去拼呢？这是他现在所忧患的。 　　德国正在进行MG34的研制还是机密，法肯豪森闻言自知失语，他没有回答老蒋的疑问，而是反问道：“委员长阁下，听说这一次那个学兵师的灵魂人物欧阳云来了南京，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他见上一面。” 　　“他已经离开了。” 　　“是吗，那太遗憾了！”反复仔细的端详着第一张纸上的枪械图，法肯豪森又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他问：“这个欧阳云是不是在我们德国陆军中呆过？” 　　老蒋一愣，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两种枪械，无论是设计风格还是制造工艺，和我们德国军械都很相像。” 　　“不可能的，欧阳云不过才21岁而已，而据我们掌握的消息，他之前一直呆在美国。” 　　“美国嘛，那倒奇怪了。难道说，美国的军工业已经发达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学兵师方面出现了类似我们德国毛瑟兄弟那样的军械奇才？！” 　　听他把设计出这两种枪的人和毛瑟兄弟相提并论，老蒋脸上神色古怪，他问：“将军，请告诉我实话，和你们卖给我们的枪械相比，它们谁更强大。” 　　法肯豪森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两张纸，听了翻译的转述之后，他苦笑道：“当然是学兵师的更加强大了，Kar98k虽然优秀可是并不具备连续开火的功能。还有这种去病式通用机枪，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它不仅可以作为低级单位的支援火力，而且可以防空，甚至可以作为坦克机枪使用。”说完这话，他沉默了一会忽然问了一个让老蒋颇感尴尬的问题：“委员长，国民政府和学兵师的关系究竟如何？是从属还是盟友，或者是敌人？” 　　德国人的问话太直接了，让一向自负的老蒋破费了一番思虑这才作出了合适的回答：“我们刚刚签定了一份协议，该协议规定学兵师必须承认中央政府的地位。” 　　听了翻译有些饶舌的翻译，德国人眼睛一亮：“那太好了，委员长，我建议立刻向学兵师订购一批这两种枪械，然后拿出几支做样品送到德国。我想，以我国目前的实力，复制他们并不是难事，说不定还可以研制出更先进的产品。” 　　老蒋刚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不过他却没把握欧阳云肯卖给自己，对中央政府的军工部门也没有多少信心，现在听了法肯豪森的话，想到德国军工强大的技术实力，信心大增，不由跃跃欲试起来。他问道：“将军的意思，我们应该装备这两种枪械。” 　　“当然。” 　　“可是，我们与贵国已经签下协定了。”老蒋提出了自己的又一层顾虑。他现在实行的军制改革，完全靠这些德国人支持，担心换购学兵师或者自己生产枪支会引起德国政府的不满，如果他们召回顾问团，那自己这番作为可就得不偿失了。 　　德国历届顾问团中，法肯豪森是最亲近中国的一个，乃至一些德国商人都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本国人了，不然为什么在中德两国商人之间进行斡旋的时候，总是处处为中国考虑呢？听了老蒋的担忧，法肯豪森又表现出了亲近中国的一面，他微笑着说：“如果委员长肯送几件样品给我国的话，我想国内那些政治家是不会介意您单方面违反协定的。” 　　“哦，这样的话，还请将军居中多多斡旋才好。” 　　“一定。” 第240章 南京（五） 　　当欧阳云踏上广州这片土地的时候，他没有想到的是，虽然纵容手下在徐州大开杀戒解决了一批苍蝇，但是他身后的尾随者丝毫没见减少，反而有越聚越多之势。 　　“卫青式自动步枪”和“去病式多功能机枪”，一个剽窃自G3，一个剽窃自MC43，这两个产品在刚刚诞生之初，都是轰动一时的精品。这两件本不属于这一时代的产品的忽然出现，必然会引起全球各军事大国的瞩目。 　　天津曾经是所谓的万国租界，不管欧阳云在任丘的防护工作做得如何好，从它们被送到38师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了它们迟早被世人发现的命运。 　　美国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国家，因为有着华治和欧阳云良好的私人关系，加上两地商人之间合作频繁，其情报人员轻易的就获得了所需的绝密情报。当一份比戴笠送呈老蒋还要详细的报告飘越浩瀚的太平洋到达罗斯福总统位于白宫的办公桌上，这个睿智的老人不由再次对欧阳云以及他一手创建的学兵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本来被视作鸡肋部门的“美国驻华北领事馆”一下子变得重要起来，而华治总领事也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外交使节变成了白宫重点质询的人物。 　　而地位和权力上升以后，华治总领事也没有辜负总统和国会的信任，开始利用自己和欧阳云良好的私人关系开始频繁的出入任丘，后来干脆就赖在任丘不走了。而隶属于美国情报组织战略服务局的一组精英谍报人员也不远万里的来到中国，开始以领事馆工作人员的身份在任丘频繁活动…… 　　美国之后，苏联、英国、法国等西方列强的谍报人员也纷纷粉墨登场，而他们的任务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获取相关军械的绝密数据，还开始关心起任丘和学兵师的发展起来。显然，这些国家掌握大权的政治家们开始站在另外一个角度看待学兵师，他们或许在想，在中国这样军阀割据的地方，学兵师究竟能走多远呢，他有可能对自己的全球利益产生正面的影响吗？ 　　与其它西方列强相比，德国政府的态度则颇让人觉得玩味。或许是受到纳粹主义影响，认为日尔曼人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自然，日尔曼人制造的东西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因此，德国的谍报人员虽然从西方国家的谍报系统中获得了关于这方面的情报，他们的头却没把它当回事。如果不是法肯豪森将军适时的送回一张关键的图纸，这些自大的家伙或者永远不知道若干年以后，他们的后辈能够研制出如此精密先进的武器。 　　与德国又不同，日本可以说是最先获知这个秘密的国家，不过，由于主持此事的土肥原一心想要挖掘任丘石油的秘密，而日本国内的袖珍内阁又和军方就权力的分配争吵不休，故此，并没有人将之当作一回事。倒是一小部分的军械研究狂热分子在获得了欧阳云遗落在香港的那把带红外线瞄准的手枪之后（提示：欧阳云这把枪在香港被松井久太郎得了去，见二卷二十章），开始没日没夜的研究起来。因为目前日本国内的政治小丑依旧幻想着通过高度自治兵不血刃解决华北，而南次郎又被“东北抗联”的四处出击扰得无暇旁顾，因此，虽然土肥原不止一次的提出了尽快解决学兵师这个华北最不安定因素的建议，却没得到任何支持。无奈之下，他只得通过以前积累下的影响力，让现任北平特务机关机关长的松井久太郎派人牢牢盯住欧阳云，“不惜一切代价的掌握学兵师的最新动态”。松井也无愧他的信任，愣是从学兵师密不透风的防卫中找到缝隙，不仅掌握了欧阳云出使南京的信息，而且其心腹还发现了欧阳云在徐州的中途转向，悄悄的跟到了广州。 　　广州火车站，张达带着几个粤系将领站在出口处静静的等待着，在他们的身后是几辆崭新的轿车，轿车后面则整齐的排列着一个连规模的粤系士兵。队列前排首尾的两个士兵各举着一个旗杆，上面系着一条横幅，横幅上以隶体书着一行大字：“热烈欢迎抗日英雄部队学兵师师长兼任丘自治政府主任欧阳云将军率团访问广东”。队列的左边，是一支二十左右的军乐团。队列的右边，则是数百群众代表，当头是一对少男少女，他们穿着崭新的衣裳，手上各自捧着一捧鲜花。 　　“司令也太小题大做了，区区一个学兵师的师长，犯得着摆出如此大的阵仗么？”张达身后，时任教导师师长的缪培南轻声说着，深不以为然的抽了抽鼻子。 　　张达听着同伴的牢骚，微微一笑道：“培南，看来总司令的深意你还没有领会呢？” 　　“有什么深意？不就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暴发户而已。哼哼，总司令作出今天如此奇怪的举动，一定又是陈维周的主意吧！”陈维周是陈济棠的胞兄，据说懂得占星之术，而在陈济棠的崛起中，他确实也出了不少力，受其影响，陈济棠比较迷信，对占星、算命的之类的道道很是相信，这也是黄半仙能够接近他并被倚为幕僚的最主要原因。 　　“不然。”张达看了看对自己这行人避之不及的乘客，估计欧阳云一行还在后面，他轻声为缪培南解惑：“这是胡先生的主意。欧阳云在来广州之前先去了南京，在南京受到了老蒋的接见和奖赏，据说老蒋给学兵师颁发了一大堆奖章呢。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触怒日本人，他们没敢大张旗鼓。培南，你应该听说了文安之战吧？” 　　“不就是打了两场胜仗吧，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达严肃的看了他一眼，显然不同意他的观点，道：“什么就两场胜仗，他们的对手可是日本关东军！” 　　缪培南不太清楚此事，闻言没有出声。 　　张达继续说：“南京方面这一次真是失策了，他们难道不知道民间的心声吗？对抗日英雄竟然如此冷遇，嘿嘿，总司令在这方面就比老蒋高明得多，我们粤军如此礼遇欢迎抗日英雄，落在世人眼中，他们会怎么想？当然，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照学兵师办事处的说法，欧阳云这次广州之行是保密之旅。呵呵，你想过没有，他既然想和我们进行合作，为什么又要如此神秘呢？” 　　缪培南不是傻子，立刻给出了答案：“他是不想让南京方面知道。难道说，他和南京方面达成了什么协议？” 　　笑着点点头，张达说：“这个年轻人很狡猾啊，居然想两头讨好，哼哼，我们偏不让他如愿。” 　　虽然搞清楚了原因，缪培南还是不以为然，他说：“有这个必要么？任丘弹丸之地，学兵师最多也就万把人吧。河北和察哈尔可是29军的地盘……” 　　摇摇头，张达疑惑的看着他说：“培南，你没有听说吗？冯治安和刘汝明已经被迫流亡了，现在察哈尔已经成了学兵师的地盘。” 　　“怎么可能，西北军可不是好相与的，宋哲元能忍下这口气？” 　　见他真的不清楚这事，张达正欲细细说与他听，却被身后的另外一个粤系军官拉了拉衣角，后者轻声说：“张军座，快看，那个人好像是欧阳云。” 　　欧阳云因为“抗日双雄”的名头曾经上过报纸，张达等人来之前都从报纸上熟悉过他的相貌，故此欧阳云等人一走进他们的视野，立刻有人将他认了出来。 　　张达凝神看去，见走过来的八人当头一人，果然和报纸上描述的欧阳云颇为相似，他朝刚才说话的那人道：“任寰，你上去确认一下。” 　　黄人寰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和那群人碰头以后，他和他们说了些什么，稍后，转过身来点了点头。 　　张达点点头，朝身后的军乐队一挥手，立刻，身后鼓乐齐鸣，而那些民众也开动起来，有序的跟上他们。张达等右边的民众跟了上来，整了整衣襟，大踏步迎上前去。 　　“真是年轻啊！”跟在张达后面迎上前去，缪培南感慨道。 　　当踏进这片广场的时候，欧阳云就觉得不妙了。白流苏等人看见那一列荷枪实弹的粤系士兵，一个个更是将手放进了衣兜或者腰间，全神贯注的戒备起来。刘哲良和白流苏下意识的将欧阳云夹在中间，然后轻声交流起意见来：“发生什么事了？是针对我们的吗？”“刘澄宇他们人呢？怎么也不事先示个警？”“师座，我看我们还是先退回去吧？”…… 　　刘澄宇是学兵师驻广州办事处的负责人，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应该来车站接站的，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好像出什么意外了，这让白流苏等人更加的担心。 　　广场外的景象太诡异了，他们哪里会想到，陈济棠排出如此大的阵仗，其实是专门欢迎他们来着。 第241章 南京（六） 　　“请问是学兵师欧阳师长吗？”一个佩戴中将军衔的中年将军走上前来，看着欧阳云轻声问道。 　　“是我。” 　　“我是粤军第一集团军的黄任寰，欢迎您来到广东。”黄任寰说完，转身朝身后的一帮将军点了点头。 　　稍后，鼓乐喧天，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上将领着一帮将军朝他们走来，在他们身后，则是一群欢呼着“热烈欢迎欧阳师长来广东访问”的群众。 　　“请让我为您介绍一下。”黄任寰让开位置站到欧阳云身边，为他介绍张达：“这是我们粤军第一集团军第二军的军长张达上将。” 　　“太夸张了，陈济棠想干什么？这个黄半仙真有如此能量吗？”欧阳云心中飞快的闪过这样的疑问，面对含笑走过来的张达还有他伸过来的右手，脸上本能的挂上亲切的笑容，上前两步伸双手紧紧握住，受宠若惊的道：“张达将军，小子何德何能敢劳您大驾，真是惭愧之至！” 　　“欧阳师长，您太谦虚了。鄙人久闻‘抗日双雄’之名，早就渴望一见，今日得偿所愿，实在是三生有幸！”张达说着急忙也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然后，两人四手相握，张达半转身和他一起面对早就从人群里钻出来的摄像记者，脸上摆出诚挚的微笑，任由镁光灯在眼前闪烁。 　　“不愧是‘抗日双雄’，面对如此阵仗竟然丝毫不惊！”旁观的有心人对同伴耳语。 　　白流苏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绷紧的神经略微有点松弛，他们飞快的戴上墨镜，默默的站到欧阳云身后，目光开始在四周的人群中巡视。 　　和张达寒暄之后，接过两个少年献上来的鲜花，然后在张达的介绍下，欧阳云一一和缪培南等粤系将领和广州的名流绅士等人握手问好，并将白流苏和刘哲良两人介绍给粤军系将领。粤军的欢迎档次委实太高，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居心，欧阳云却也不好让主人难堪。为了显示学兵师代表团的分量，他临时分别给白流苏和刘哲良安了个任丘安保总司令和狼牙副大队长的头衔。 　　“狼牙，就是以二十余人之力，摧毁日军细菌基地的狼牙特种大队吗？”和刘哲良握手的时候，张达细细的端详了对方一眼，问道。 　　欧阳云笑了笑：“是。” 　　张达由衷的感叹：“不简单哪！” 　　热烈的欢迎仪式之后，欧阳云一行在张达等人的陪同下乘车前往粤军司令部，参加由胡汉民亲自主持的表彰大会。 　　在车上从张达口中初得知这个安排的时候，欧阳云表情怪异，半晌无语。 　　胡汉民是谁？国民党元老，南方实力派的精神领袖哪，其人虽然现在手上没有实权，可是在南方还有东南亚各国华侨中影响力巨大，陈济棠竟然将他请出来为学兵师庆功，这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晚年的胡汉民标榜的政治主张是抗日、反蒋、剿共，而陈济棠联合桂系反蒋的借口就是逼蒋抗日——联想到这一层，欧阳云不禁暗暗佩服陈济棠此人的心计，他这是把自己还有学兵师当作棋子在使用呢。 　　“欧阳师长，是不是连日奔波太累了？”张达见欧阳云脸色不好，关切的问。 　　欧阳云看了看他，冷冷的说：“我在想自己哪里得罪陈司令和粤系同仁了。” 　　“这个，哪有，陈总司令如此做只是因为钦慕欧阳师长和贵部的抗日英雄举动罢了。” 　　“是吗？”欧阳云嘴角一咧，“可是我怎么有种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听他这么说，张达立刻知道陈济棠的小心眼没能瞒过这个年轻人，有点尴尬的笑笑，他说：“欧阳师长应该清楚的，我们粤系一向热衷于抗日，可是因为地域原因，却无法兵指东北三省。学兵师以区区一个师的兵力就敢叫板日本人，这是我们自愧不如的，我们这么做，真的只是出于对英雄的景仰，也想借此向世人表明立场，虽然我们没能亲自出现在抗日第一线，但是对于抗日队伍，我们粤系会不遗余力的予以支持！” 　　“不遗余力的支持吗？”欧阳云淡淡的一笑，目光投向窗外，然后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广州真的很富庶啊，以一省之地，竟然能养起海陆空三军，这简直可以比美中央政府了。” 　　说者似无心，听者却有意。张达闻言心脏不争气的一阵剧烈跳动，感悟对方话中的深意，他想：或许，总司令这一步有点操之过急了。侧过脸静静的看了身边的年轻人一眼，他心中再次泛起一个疑问：这个欧阳云真的只有二十一岁吗？二十一岁的人就具备如此的洞察力，实在是后生可畏哪！不禁有些担心这个血气方刚的“抗日双雄”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在表彰大会上让陈济棠下不了台。 　　事实证明，张达的这份担心是多余的。欧阳云身为年轻人虽然难免血气方刚，好在他是知道轻重的。窥破陈济棠阳谋的他在公众场合下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快，相反，他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完全以下官还有晚辈的身份完成了和胡汉民等粤系元老的初次会面。 　　所谓的表彰大会，说到底就是陈济棠为了表明自己和老蒋相悖的不抗日立场组织的一场秀而已。在陈维周的主持下，先是由胡汉民还有陈济棠代表广东军民对学兵师还有欧阳云的英勇抗日举动颁发了锦旗、奖章、慰问金。然后，胡汉民和陈济棠分别进行了演讲。两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先对老蒋还有南京政府的对日妥协政策进行了一番抨击，然后前者是向全国发出号召，后者则是对广东军民进行了动员，并表达了自己还有粤系的抗日决心，愿意和学兵师这样的抗日队伍一起为了维护祖国河山的完整与凶顽的日军抗争到底。 　　在陈济棠之后，广东的乡绅代表也上台发言，以示对粤系抗日行动的支持。 　　由于胡汉民等人说的都是粤语，所以学兵师一行除了欧阳云听得懂以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台上在讲什么。刘哲良对粤系如此安排早就不满了，他轻声对身边的张春说：“这些广东佬太自大狂了，他们以为自己是谁，中央政府么？哼哼，竟然以上司的姿态给我们学兵师颁奖，真正是欺人太甚。” 　　张春看了欧阳云一眼，轻声回应：“广东佬这一手真是可怕，这样一来，南京方面肯定会给我们小鞋穿的。师座费了这么多心机才改善了和南京的关系，这么一来全白费了。” 　　“都给我闭上嘴吧，事情没那么想得这么简单！”欧阳云听见他们的议论，偏头瞪了他们一眼。 　　两人急忙闭嘴，他们感觉出来了，小长官的情绪不怎么对劲啊！ 　　如潮的掌声之后，一名演讲完的乡绅走下台去，陈维周再次上台，他的目光看向欧阳云这边，大声说：“下面，我们有请学兵师师长欧阳云将军为大家致辞！” 　　掌声再起，欧阳云无奈的站起来朝台上走去。他刚刚踏上台阶，张春对刘哲良咬起了耳朵：“小长官真的发火了，我看见他咬牙了！嘿嘿，有广东佬好瞧的了。” 　　刘哲良摇了摇头，用看白痴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怎么？”张春不解了。 　　“师座没你那么傻，哼，他的行动要是能被你猜到，那他还是师座吗？” 　　“可是师座真的生气了啊！” 　　刘哲良摇摇头没有理他，心中却想：官做大了其实也挺可怜的，连自由生气发火的权利都没有。这样一想，对自己的小长官倒起了同情之心。 　　欧阳云不知道心腹手下此刻的想法，不过如同刘哲良所料的那样，虽然上台的时候他气得咬牙切齿，不过一登上台，他的脸上便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发怒的表情了。当然，要是以为他就此会配合陈济棠的演出那又大错特错了。 　　欧阳云的开头台词是这样的：“谢谢陈总司令、谢谢胡先生、谢谢粤系诸位长官同仁、谢谢广东的各位父老乡亲、谢谢……” 　　一大堆的谢谢，如果刚开始听到欧阳云谢谢陈总司令的时候陈济棠脸上还不禁扶起矜持的微笑的话，下面长达五分钟左右的谢谢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了。感到哭笑不得的非他一人，胡汉民首先忍不住了，他偏头轻声谓身边的张达：“这小家伙想干什么？” 　　张达苦笑，面对讲台上那个琢磨不透的年轻人，他也是毫无头绪。 　　了解欧阳云目的或许只有刘哲良和白流苏，两个人虽然不时警惕的旁顾四周，这个时候脸上却不约而同的露出微笑，他们知道，欧阳云又开始胡搅蛮缠了—— 第242章 南京（七） 　　欧阳云只是想胡搅蛮缠以报复陈济棠对自己的利用吗？答案是否定的。 　　在类似于现代获奖明显获奖感言般的若干个谢谢之后，他话锋一转道：“今天场面的宏大，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由此可见广东军民抗日志决心。” 　　陈济棠等人听见这话，以为他终于要就抗日话题进行发言了，不由皆有松一口气的感觉。而张达等去车站迎接的相关人等则相对而笑，皆想：“竟然如此胡闹，毕竟年轻，童心未泯哪！” 　　“真想将如此恢宏的场面传回任丘，让任丘军民一起看看，了解我们广东同胞们的抗日决心。我想，如果他们有幸看见如此场面，一定会深受鼓舞，从而斗志高昂吧！嗯，我听见有人说可以的，可以请电影人士将它拍下来？不不，我还有更妙的想法。今天高兴，我就告诉大家我们学兵师的一个秘密！” 　　“他想干什么？”看欧阳云的演讲变成了拉家常，粤军众将领不由都皱起了眉头。 　　不过底下的不少民众却来了兴趣，看他们那渴望的眼神，显然被这个“秘密”吸引住了。 　　故作神秘的姿态，欧阳云说：“这个秘密就是，我们学兵师已经发明了电视机。有人可能不知道电视机是什么，那我就为大家讲解一番……” 　　于是乎，一场演讲，不，应该说是一场表彰大会变成了电视机的推介会，而欧阳云的身份也从一个抗日英雄摇身一变成了一名推销员。至于陈济棠等人，自然也就不得不扮演起推介会上的专家和嘉宾了。 　　这场推介会无疑是成功的，有着盘尼西林和越野车这样的成功先例，广东的商人们根本不担心欧阳云会信口雌黄。于是，表彰大会散后，欧阳云立刻被热情的广东商人们围住了，大家纷纷拿出自己的名刺，希望欧阳云能将电视机广东地区的销售权交给自己…… 　　别有用心的一场表彰会被欧阳云乱搞成这样，陈济棠感觉很没有面子，散会以后，他阴沉着脸一声不响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胡汉民见状，笑着对身边的香翰屏道：“瘦高佬（陈济棠的外号，因为其人长得又高又瘦）还是如此小肚鸡肠。” 　　香翰屏曾经贵为“粤系二号人物”，被陈济棠倚为左右手，不过其人书生气太重，看不惯的地方一定会直言不讳，结果在和陈维周等人的政治斗争中失败，不得不主动让出军权，是时只挂着广东中区绥靖委员一职。他看了看被商人们团团围住的欧阳云说：“瘦高佬本是识浅量狭之人，他自作聪明给欧阳云布下如此圈套，熟料人家早识穿了。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欧阳云最后那番作态应该是临时起意。” 　　胡汉民推了推眼镜，微笑道：“这个年轻人有些意思，这么一来，我倒非让瘦高佬和他达成协议才行。翰屏，你抽个机会去找一下欧阳云，帮我约他一下，我想和他当面细谈。” 　　“好的。” 　　胡汉民看了欧阳云一眼，循着陈济棠逸去的方向走去。 　　当他赶到陈济棠办公室外的时候，后者正在里面咆哮着：“……不识好歹的东西，把我广州当什么地方了？！竟然敢和我玩这一套，哼哼，当我陈某人是吃干饭长大的么？” 　　陈济棠的卫兵看见胡汉民，急忙行礼，然后便想进去通报。胡汉民摆摆手说：“我自己进去。”然后，他轻轻的敲敲门，不等里面的人作出回应，径自推门走了进去。 　　和陈济棠在一起的计有余汉谋、张达二人，陈济棠一看见胡汉民，下面的话便骂不出口了，三人一起喊了声胡主席，陈济棠问道：“胡主席，您怎么来了。” 　　胡汉民笑笑，问：“在骂欧阳云呢？” 　　陈济棠有点不好意思，张达道：“欧阳云不识好歹，把个好好的表彰大会搞得一团糟，也难怪总司令生气。” 　　“这有什么可气的，他不就是耍了个小聪明么？再说了，现在不管他怎么闹，南京那边反正是无法交代了，说起来，他已经吃了大亏啦！” 　　陈济棠想了想，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陪笑道：“主席说得有理，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呢？” 　　陈济棠一屁股坐了下来，看来心头的邪火并没有散去，他说：“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值得合作的家伙，现在看来不过是个顽童。嗯，好吃好喝招待一顿，然后打发他们滚蛋算了。” 　　胡汉民早就猜到他会如此打算，故作惊讶的道：“这样啊，那他要真是我们粤系贵人的话，这个机会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听他提起这件事，陈济棠眉头锁起，不禁犹豫起来。前段时日，广东上空由北向南飞过一颗流星，信谙占星术的他忙找来老哥陈维周还有幕僚黄半仙以问吉凶。结果，双方一番做作之后一致的认为该星象是有贵人自北方来，于是乎，才有了他布今日之局之动力。由于和学兵师结盟关系甚大，他便请来胡汉民商量，所以胡汉民也知道此事。他们经过认真的磋商，原本定下的策略是，通过和学兵师结盟，以一定的条件交换从学兵师手中获得一个地方，然后以抗日为名调拨一支部队北上，在华北建立一块根据地。只要这一步达成，那粤系后面的路就好走多了。他们既可以据广东和南京政府分庭抗礼，也可以借抗日之名调兵北上伺机发动对南京政府的讨逆行动…… 　　今天的表彰大会是和学兵师结盟环节中的重要一节，本是为了离间南京和学兵师以使粤系在谈判中获得主动权的，只是没想到欧阳云竟然异想天开的来这么一出，将陈济棠苦心营造出来的肃穆气氛破坏殆尽。可以想见，此事若是传言开去，他陈济棠和粤系一定会成为全国人民饭后的谈资…… 　　陈济棠心中激烈的斗争着，半晌看向胡汉民，问道：“那依主席的意思呢？” 　　胡汉民微微一笑道：“和学兵师的结盟是必须的。我们和老蒋之间迟早要起冲突，这样一来的话，多一个盟友就多一份力量。学兵师虽然人少，可是假以时日，以他们现在掌控的地盘，很难说他们会发展到什么水平。再者，可别忘了盘尼西林还有越野车，学兵师拥有如此高的科技水平，我相信，只要没有意外出现，它的崛起将是历史潮流。” 　　胡汉民不愧是国民党的元老，南方实力派的精神领袖，这一番论述证据确凿，很有说服力。 　　陈济棠听了猛然拍板道：“好，那我们就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张达，你现在就给桂系去电，请李、何二人尽快过来，这一次，我们要玩一票大的。” 　　“是！”张达应声走了出去。 　　陈济棠笑着说：“大事谋定，我们该去将欧阳云从商人们中间救出来了。对方毕竟远来是客，我们可不能怠慢了。” 　　稍后，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陈济棠有说有笑的邀请欧阳云一行参观了粤系司令部和广东省政府办公大楼，并于当晚举行了高规模的欢迎宴会。 　　次日，欧阳云等人上午在张达的陪同下参观了粤系第一集团军和第二集团军位于广州市郊区的大本营，下午则出席了一个由广东省政府举办的工商界人士联谊会…… 　　到了晚上，在参加完工商界人士举办的酒会之后，欧阳云没有直接回寓所，而是在刘澄宇的安排下坐上一辆人力车直奔胡汉民在广州的住所而去。 　　从后门有些鬼祟的进了胡汉民家的院子，胡汉民还有香翰屏已经侯在离后门不远的一间屋子里。 　　三人见面寒暄过后，就佣人送上茶水的时候，胡汉民笑着问欧阳云：“欧阳将军，没有人知道你的行踪吧？” 　　心中虽然奇怪胡汉民为什么要瞒着陈济棠邀约自己，欧阳云却也没鲁莽到一见面就出口相询的程度，他笑着回答：“身后很干净。胡主席盛意相邀，不知道所为何事？” 　　“如果我说是仅仅是出于好奇，欧阳将军相信否？”胡汉民调起了书袋子。 　　“胡主席，香委员，欧阳是个晚辈，承蒙你们看得起，如果可以的话，请直呼我欧阳吧！”欧阳云见胡汉民左一个将军又一个将军，哪里敢在他老人家面前充大，略显惶恐的道。 　　胡汉民和香翰屏相视一笑，香翰屏道：“先生，既然欧阳将军如此礼谦，我们就以姓名相称吧，这样也显得亲切一些。” 　　胡汉民捋须微笑，貌似对欧阳云的谦虚表现很是欣赏。他看着欧阳云说：“那你也别老主席主席的了，不见外的话，就和翰屏他们一样称呼我为先生吧。” 　　香翰屏接着道：“至于我么，痴长你几岁，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欧阳云急忙表示礼让，道：“那小子可高攀了。” 　　胡、香二人再次相视一笑，然后，胡汉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的递给欧阳云说：“欧阳，你看看这个，里面的信息可翔实么？” 　　欧阳云接过来打开，扫了一眼脸色就变了，他站起来问道：“这，这，先生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说是文件，其实用情报来形容更确切，因为里面详细的记录着学兵师从编制、人事到武器的各项内容数据，最要命的是，里面竟然提到了有关油田的事情。 　　胡汉民笑着说：“不要紧张，这份文件只有我和翰屏看过，而取得这份情报的人已经死了。” 　　先是嘘了一口气，不过旋即想到一个问题，欧阳云复又变得紧张起来——胡汉民将这个给自己看的用意何在呢？ 　　好像是猜到他的想法，胡汉民笑着说：“这份文件就送给你了。你或许奇怪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呵呵，你别多想，你应该清楚我的主张，我一向是坚决支持对日强硬的。” 　　“谢谢，我代表学兵师全体军官还有任丘、察哈尔的全体人民谢谢你们！”欧阳云说完站起来郑重的朝他们行了记军礼。 　　“坐坐，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国事艰难啊，你们学兵师身处抗日前线，又是孤军奋战，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们这些只会喊空头口号的老朽。” 　　“先生，能告诉我是谁取得这份情报的吗？” 　　胡汉民摇了摇头，他正色说：“欧阳，获取这份情报的人并没有居心不轨，否则的话，它也不可能落到我的手中。你知道的，华北和广州之间还隔着南京。” 　　想想确是如此，欧阳云便不多问。他苦笑道：“我之所以想问个水落石出，实在是有些不甘心。不瞒两位前辈，我自认为对学兵师的掌控度极高，所以根本想不出哪个外人能获得如此机密的情报。” 　　胡汉民听得眼睛一亮，笑道：“听你的意思，这份情报的内容应该是真实的了。” 　　“大多真实吧！”欧阳云撒了个小小的谎。 　　“关于油田的部分呢？” 　　面对胡、香二人咄咄的目光，想起两人送还这份情报的心意，欧阳云还真没能耐将谎言扯圆，于是真真假假的回答：“我在美国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曾在华北传过教的教士，从他口中获知了华北有石油的消息，为此我不惜高价从美国请回来三个专家，不过遗憾的是，到目前仍然没有发现。” 　　“是吗？”胡汉民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问道：“那么有关‘卫青’和‘去病’的内容是真的吗？” 　　“是真的。” 　　胡香二人对望一眼，看着欧阳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后者笑道：“这就难怪你们连关东军也能打败了！有了这等利器，学兵师已经可以号称中国第一强军了。” 　　欧阳云苦笑，有心想要说明真实的情况却又担心就此一发而不可收将话题再次转移到石油上，于是干脆闭口不言。 　　胡汉民说：“瘦高佬之所以想要和学兵师结盟，打的正是这些武器的主意吧，欧阳，对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呢？” 第243章 南京（八） 　　欧阳云心中迅速的调动一切已知的资料，很快对胡汉民和陈济棠的关系做出了判断：胡汉民和陈济棠虽然同属于粤系，但是，两人的立场并不尽相同。归根结底还是屁股决定大脑的问题，胡汉民虽然贵为南方实力派的精神领袖，但是手上没有实权，而陈济棠却是军政大权一手抓，或许，他想的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取老蒋而代之吧。 　　斟酌了一会，欧阳云没有直接回答胡汉民的提问，而是装作糊涂问了个与题毫不相关的问题：“瘦高佬是谁？” 　　胡香两人大笑起来，香翰屏道：“忘记欧阳并不是粤人了，呵呵，瘦高佬正是陈济棠的绰号。” 　　“哦。”欧阳云脸上露出微笑，道：“这个绰号倒是起得极妙。”顿了顿话入正题：“关于‘卫青’和‘去病’，我们学兵师的原则是只要是有心抗日的中国军队，谁都可以拥有。粤军是一支有着光荣传统的革命军队，小子一向敬佩。而陈总司令也是一名心怀民生、家国大业的英明领袖，把武器卖给粤军，我没有任何意见。不过——恕小子直言，目前的国内形势，我并不认为是广州取南京而代之的最佳时机。” 　　胡香二人对望一眼，前者神情凝重起来：“欧阳说得极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国人内部的矛盾，完全可以缓一缓再说，而外部威胁是必须首先铲除的。” 　　后者接着说：“不过就目前的局势，我们粤系直接参与抗日不太可能，中间至少隔着南京，而韩复榘和傅作义、宋哲元他们就更别说了，华北就属于他们的地盘。粤系触角伸得太长的话，他们肯定不让。”说到这里，他有些好奇的看着欧阳云，问：“说到这一点倒让我感到奇怪了，韩复渠等人可不是吃素的，他们怎么会对学兵师的崛起无动于衷呢？” 　　欧阳云一愣，说起来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呢。想想也是，华北是韩复渠等人传统势力范围，学兵师作为新人，他们怎么会放任不管呢？ 　　“你小看欧阳了。”胡汉民看了香翰屏一眼说：“你以为他那个盘尼西林的地区销售权是随便发放的？哼哼，韩复渠也好，阎锡山也罢，说到底就是几个地主老财而已，怎么有资格和我们广东比。我们广东有糖厂，化肥厂，他们山东和山西有什么？言归正传，欧阳，你不是奇怪我们为什么要背着瘦高佬和你联系么，我现在就告诉你其中原因。以你的聪明，肯定不会拒绝和瘦高佬合作的，我现在就将一些合作细节告诉你……” 　　粤、桂、学（学兵师了）三系的合作，条约在欧阳云还在火车上的时候就拟好了，胡汉民作为粤系元老有幸参与，因此知道其中的详情。 　　三方的合作，粤桂这对老冤家作为一个整体将为学兵师正式成为一支独立力量提供舆论和政治上的支持，并且，广东还会一次性提供两百万大洋的无偿资金援助，而桂系则会为其提供一个师数量的老兵兵员。而学兵师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在察哈尔为粤军提供一个根据地，并且帮助粤桂各自建立一条“卫青”和“去病”生产线。 　　作为合约的中心内容，三方必须在以后的军事和政治上保持一致的方向。这就等于将学兵师绑上了粤桂反蒋的战车。 　　这个条件学兵师看似没有吃亏，可是，自己的心腹地带被陈济棠埋下了粤系种子，部队中更混进了一个师的桂系官兵，这对学兵师以后的发展可是个吉凶未知的变数。 　　介绍完了这些情况，胡汉民问欧阳云：“觉得如何？” 　　欧阳云半天没有作答，他眉头紧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香翰屏见状对胡汉民说：“此事关系重大，欧阳肯定需要时间好好思虑一番。” 　　欧阳云心中此刻确实波涛汹涌，思绪万千，不过，其中并没有关于合作的事。他的神思完全被香翰屏之前那句话给吸引了——如香翰屏所说，韩复渠、阎锡山、傅作义，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那么，他们怎么会容忍学兵师的崛起呢？真的是因为利吗？可是，盘尼西林供应给华北地区就那么点量。还有，胡汉三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获得学兵师的机密情报的呢？学兵师中究竟有渗进了多少奸细？可以想见的，能够接触到石油机密的，这些人的等级一定不低。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胡汉民见欧阳云始终眉头紧皱并不说话，有些不耐烦的问：“就这么难以决断吗？” 　　在他的催促下，欧阳云终于理好思绪醒过神来，想起胡汉民兵没有说出他找自己过啦的原因，叹了口气问：“先生，您有什么建议呢？” 　　“这份协议你可以接受。当然，如果不想吃亏的话可以增加一个条件。据我所知，你和张自忠正在谋划将大沽口建成通商码头？” 　　“是！” 　　“大沽口直面来自旅顺方向的日本海军威胁，欧阳，在没有海军的情况下，你有把握能够在海空双重打击下守住大沽口吗？” 　　欧阳云苦笑：“没把握。” 　　“那为什么不直接把它封锁呢？大沽口防守起来是困难，可是要将它封死的话并不是难事，那样一来，你们就可以完全忽视来自海上的威胁。” 　　“可是，没了入海口，我们学兵师的工业优势却怎么转变成经济优势呢？” 　　胡汉民笑了：“这就是我要你增加一个条件的原因啊。你知道的，粤桂两地海港很多，而现在的福建也属于粤桂的势力范围。得到粤桂两地的海港或许有点困难，可是，在福建获得一个港口应该不存在问题。” 　　欧阳云心中一动，不过想到任丘和福建的实际距离以及中间隔着广大的南京控制区域，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行不通的，任丘和福建距离太远，中间又多是南京的地盘。” 　　“那就将工厂搬来好了，当然，为了保证这些工厂的安全，你也可以调拨一支部队过来。” 　　“这个方案确实不错，可是，陈济棠还有李宗仁、白崇禧他们肯吗？” 　　“这个可以由我出面解决。”胡汉民信心满满的说。 　　欧阳云看着他，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问道：“那么，我需要为先生做点什么呢？” 　　胡香二人相对而笑，前者笑着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快意啊，欧阳，既然你已经想到了，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我们想请你在华北为我们培养一支军队。” 　　欧阳云不解了：“协议达成的话，你们在华北不是已经有根据地了吗？哦，不对——先生，难道说，你们和陈总司令……”他试探着问，没有把话说完。 　　胡汉民站了起来，表情很是肃穆，他悠悠的道：“正如你所说，我们粤系作为总理的嫡系子弟部队，有着光荣的革命传统。可是，你看看现在的粤系，他们还能称为总理的嫡系么？现在的粤系，等同于瘦高佬的私人部队啊。如果瘦高佬真的铁心抗日、反蒋也就罢了，我就怕他是别有用心哪……如果我们能有一支忠于自己的部队的话，广东乃至南中国的形势都会为之改变。欧阳将军，我需要一支能够比美铁四军的新粤军。” 　　粤系作为中山先生最初起事建立起来的力量，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其中派系的复杂程度已经远非欧阳云一个后来小子所能想象的。听了胡汉民一番论述，他皱起眉头再次陷入沉思。和胡汉民他们为代表的老粤系合作吗？可是，这些人并没有真正可倚仗的力量，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而陈济棠的新粤系，则是广东现在理所当然的代言人，虽然其人员组成并不是铁板一块，可是凝聚起来的粤系无疑是强大的，也是学兵师所需要的。也许，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反正，胡汉民只是要求自己在华北帮他们秘密培养一支队伍而已。而在福建拥有一个入海港，对学兵师无疑是重要的，在不久的抗日战争中，学兵师即使守不住任丘也多了一块栖身之所——欧阳云这样想着，最后决定接受胡汉民的建议。 　　于是，就在这个南中国的夜晚，欧阳云代表学兵师和以胡汉民为首的老粤系达成了一份协议。 　　“欧阳师长，合作愉快！”在送欧阳云出门的时候，胡汉民紧握着他的手说。 　　香翰屏站在一边微笑着说：“欧阳师长，希望我们再见的时间不会太久。” 　　协议中，学兵师为老粤系培养的军队将由香翰屏指挥，他这话乃是因此而发。 　　欧阳云笑着说：“肯定不会久的，只要东山开始建港，我想我们就会见面了。”所谓东山建港，乃是欧阳云针对协议中的已方条件所言。胡汉民拍板说学兵师可以在福建沿海地区任选一个地方建港，于是欧阳云便选择了紧邻广东的东山县。 　　胡汉民笑了，他摆摆手说：“协议既然已经签定，我胡某人绝不会食言的。只是，欧阳师长可千万不要被瘦高佬给吓住，你不坚持的话我一个人出尽力也无用处。” 　　欧阳云笑着点头，朝他们挥挥手，然后便离开了。 第244章 南京（九） 　　此后的二天，在张达的陪同下，欧阳云一行马不停蹄的先是参观访问了广东的支柱产业榨糖厂。然后又参观了造纸厂、发电厂、水泥厂、硫酸厂等广东新兴产业。最后，则是以专家的身份参观了石井兵器制造厂和琶江制炮厂。 　　石井兵器制造厂和琶江制炮厂算得上是陈济棠的得意之作，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当然了，因为“卫青式”和“去病式”的存在，他是不会将之与学兵兵工厂相比较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亲自陪同，并让粤系高级将领全体作陪，以显示其对欧阳云和学兵师的重视。 　　石井兵器制造厂以生产中正式步枪、枪弹和手榴弹为主，另外也仿制毛瑟手枪（也就是驳壳枪）和捷克轻机枪；而琶江制炮厂则以生产迫击炮和炮弹为主，另外也生产75毫米口径的山炮。 　　参观石井兵器制造厂的时候，陈济棠陪在欧阳云身边，先是向他介绍了工厂的一些情况，然后试探着问道：“欧阳师长，你看以这里的条件，能够生产‘卫青式’自动步枪么？” 　　欧阳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故作惊讶的问道：“陈总司令，你从哪里听说‘卫青式’自动步枪的，这可是我们学兵师的机密——”话说到这里他猛然止口，好像忽然发现失言了似的。 　　陈济棠老狐狸一般的笑了：“欧阳师长，你可真不够朋友啊，如果我不主动提起，我想你不会告诉我这些吧？” 　　“呵呵，这个，嗯！”随手拿起一支刚刚装配好的中正式，他问道：“这是中正式吧？” 　　见他故意岔开话题，陈济棠并没有感到不快，而是继续问道：“欧阳师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欧阳云装模作样的咬咬牙，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稍后，他说：“枪支的制造，材料和工艺是关键，工艺好解决，只要能拥有几个掌握此中诀窍的机械师就可以了，可是材料的铸造却不易。我不知道广东有没有合符要求的炼钢厂。” 　　“炼钢厂我们有的，要不，我们这就去看看？” 　　见陈济棠如此心急，欧阳云心中暗暗鄙视他的为人，嘴上说：“恐怕不行，我对炼钢了解不多，这方面须得行家来才能看出端倪。” 　　“哦。”陈济棠有些失望，不过一心想获得“卫青式”制造工艺的他却并不死心，改用试探的口气问：“不知道贵军负责此工艺的是哪位专家，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现在就请他过来？最好是能和负责枪支制造的专家一起过来。路费什么的不是问题。对贵军造成的损失也由我们一力承担。” 　　闻听如此赤裸裸的言语，欧阳云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忖陈济棠这人还真是贪心啊，他摇摇头说：“陈司令，您听说过《专利保护法》吗？” 　　《专利保护法》在欧美国家已经实施了好多年，但是对于没有留洋经历的中国人来说却绝对是个陌生的词语，陈济棠摇了摇头。 　　欧阳云也不管这话可能带来的后遗症，不快的说：“‘卫青式’和‘去病式’是我们学兵师兵工厂花费几百万研究经费，历时半年研究而成的，我们拥有它们的全部知识产权，并且已经向欧美国家申请了专利。换句话说，没有我们的授权，世界上任何一家工厂私自生产它们都是违法的。”说完，他双目炯炯的看着陈济棠。 　　“唔！”先是被欧阳云口中的新名词“专利保护法”和“知识产权”弄了个头晕，待听明白这么一大堆话所表述的其实就是不能将“卫青式”生产技术相授的意思，陈济棠不禁很是尴尬。在这之前，他其实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此虽然尴尬却也没有生气。知道是时候将合作的事情抖出来了，他微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卫青式’的制造工艺事关学兵师的机密，想获得它肯定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嗯，不知道欧阳师长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呢？学兵师和我们粤军虽然身处南北两地，但是我们是有共同追求的——我们都有抗日的决心，都对老蒋对日妥协政策不满，我想，我们两方加上桂系要是联起手来的话，一定能够赶走小日本将东北三省收回来。欧阳师长，你意下如何呢？” 　　因为和胡汉民达成的协议，这几天，欧阳云其实一直都在等待陈济棠将合作的事情提出来。原因么，自是因为东山县对他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有了东山县这么一个远离日本海军控制区域的海港，这对学兵师以后的工业发展实在太重要了。 　　现在，陈济棠终于提出了合作的事情，欧阳云却反而不急了。其实也不是不急，只是因为胡汉民的警告，他不敢表现出来而已。此时，他最需要做的乃是隐忍，直到陈济棠先挑明底线，他才好坐地还钱。 　　故作惊讶的，他看着陈济棠问：“陈司令，我没听错吧？和桂系合作？可是，粤系和桂系不是水火不相容的吗？” 　　陈济棠见他表情真挚，联想到他年纪轻轻，或许并不知道当前国内形势，不疑有他，摇摇头笑道：“我和李、白二人确实曾经是冤家对头，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老蒋想对我们开刀，老蒋势大，又打着中央的旗号，我们自然只能抱成团了。” 　　“这样啊！那你们是想和南京政府对着干了？”欧阳云说着皱起了眉头。 　　以为他怕了，陈济棠心中先是鄙视一通，暗说毕竟是没经历过大事的年轻人，冲劲是够却没干大事的魄力，他冷笑一声说：“和南京对着干怎么了，别看中央军控制着长江一线大部分地区，可是我们粤军和桂军也不是吃素的。你别忘了，历史上我们粤军出现过铁四军，而桂系则拥有过钢七军。哼哼，真要说到打仗，我们粤军怕过谁来？” 　　欧阳云沉默不语，铁四军和钢七军的鼎鼎大名他自然听说过，不过，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的粤军早已经物是人非。而所谓的铁四军一度甚至被取消了番号以第四师的名义并入了中央军，虽然后来在张发奎手中得以重新建制，但是最终却仍然难逃被中央军吸收的命运。至于钢七军，虽然还保留着番号，可是好几年没仗打、又经过大换血的他们，还能保持以前的锐气吗？ 　　陈济棠见欧阳云不为所动，继续道：“李宗仁和白崇禧他们明天就到广州，到时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我想，以粤桂的兵力再加上学兵师的兵工技术，别说区区东北三省了，就是整个中国也可以争得。欧阳师长，你认为呢？” 　　欧阳云眉头紧皱着，依旧保持着之前的作风，郑重的说：“此事关系太过重大，粤军和桂军根深叶茂，完全可以放手一搏，可是我们学兵师就不一样了，我们的实力太弱，弄得不好就是全军覆灭的下场，陈司令，您得容我好好想想。” 　　许是觉得他说得有理，陈济棠没有再接再厉的逼他表态，一行人于是继续参观工厂…… 　　在后世，李宗仁和白崇禧都是欧阳云耳熟能详的人物，因为在抗日战争中，他们携手指挥的台儿庄会战，为国军赢得了抗日战场上的第一次重大胜利。而从个人品德的角度出发，不管这两个人有着怎样的政治野心，有一点却是值得肯定的，他们无愧于爱国军人的美誉。 　　李白二人都其貌不扬，不客气的讲，但从品貌上来说甚至显得有些猥琐。当然，作为早熟悉他们历史功过的欧阳云来说，他是断然不会以貌取人的。因此，被后世称为旧中国四大军阀的初次会面，欧阳云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对李白二人的尊重，使得李白二人没有像陈济棠一样，初次见面就被欧阳云给气到，冒冒然之下甚至想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好吃好喝的招待一顿然后让他们滚蛋”。 　　李、白二人都属于标准的军人，为人行事颇有军人气度，四人连同胡汉民在粤军司令部的一间小会议室落座以后，李宗仁开口便直奔主题，先是谈了粤桂面临的来自老蒋的威胁，然后又可观的分析了学兵师现在的生存状况，接着便提出了结盟的事情。 　　他发言结束之后，因为粤桂两系早就沟通过，因此大家的目光便都落到欧阳云的脸上，等待他的决定。 　　欧阳云知道今天肯定是捱不过的，因此他昨晚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他的面色显得很严肃，轻声道：“这个事情我于昨天和陈司令沟通过。不是妄自菲薄，我个人认为，其实自己并不配坐在这里。粤桂两军都是国民革命成功的功臣，也是中坚力量，与之相比，我们学兵师只是一个姗姗学步的婴儿，我不认为学兵师有这个资格和粤军、桂军站在同一个水平面上进行对话……” 第245章 南京（十） 　　欧阳云这一番话说得煞有介事，李、白二人对望一眼，看向他的眼神里面多了一丝研究的意味。陈济棠则是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因为和三方合作的建议是他先提出来的，故此，欧阳云如此表现让他在李白二人面前觉得很有面子，自己没有选错对象哪！他呵呵笑道：“欧阳师长谦虚了，粤军和桂军取得的光荣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倒是贵部，在接连取得对日作战的两次胜利之后，现在的声望正如日中天。说起来，我们粤桂两军虽然一直坚持对日强硬的政策，但是因为地域原因，却是有力使不上，纵然兵再强、枪再利，也只能望海兴叹哪！” 　　陈济棠话音刚落，胡汉民作为四人中资格最老的国民党元老，轻捋山羊须发言道：“这其实并不是难题，学兵师现在已经掌握河北小部、察哈尔大部，而学兵师目前的军力并不富裕，与之相反的是，我们粤军以及桂军却兵力充盈，如此，我们完全可以组建一支同盟军进驻华北。一来可以帮助盟友稳定地方，二来则向世人充分展示我们的抗日决心。” 　　李宗仁说：“这个办法好是好，就不知道欧阳师长肯不肯让我们在华北事务中插一腿呢？” 　　他这话说完，众人的目光又齐齐落在欧阳云脸上。 　　欧阳云微笑着说：“察哈尔和两广相比乃是穷乡僻壤，两广派军队进驻对我来说乃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就是我个人不同意，我想察哈尔的人民也会举双手欢迎的。不过嘛——” 　　“不过什么？”白崇禧问道。 　　“我们学兵师组成比较复杂，其中不仅有原属于中央军嫡系中的嫡系的宪兵一团，而且还有于学忠部的警卫营一部，而学兵师的主力则是37师的原129团。我想，他们或许会有其它的意见。” 　　李宗仁闻言锁眉凝思：“学兵师的组成是够复杂的。” 　　白崇禧则直接的问：“那么，如何做他们才可能没有意见呢？”换句话说，你要什么条件作为交换呢？ 　　面对白崇禧的逼问，欧阳云苦笑着没有立刻作答，大脑飞速运转，想的却是那晚和胡汉民的会面会不会是对方设下的圈套。 　　四个人中，陈济棠最没有耐心，此时忍不住道：“欧阳，我们对这次合作是抱有绝对诚意的。如果你真的觉得为难，那这样可好，我们出50万光洋向你们购买‘卫青式’的制造工艺。” 　　学兵师现有资源中，地盘和盘尼西林以及“去病式”多功能机枪其实都不是陈济棠的目标，他最看重的乃是“卫青式”自动步枪。 　　见他50万就想获得“卫青式”的制造工艺，且不说欧阳云是何反应，李、白包括胡汉民看向他的眼神中不禁都流露出一丝不屑。胡汉民更是暗暗的摇了摇头，心说瘦高佬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呵呵，看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何等样人。 　　由于事先从胡汉民口中得知了陈济棠用于购买“卫青式”的底线，欧阳云对陈济棠的首轮报价自然是毫无反应。看了其他三人一眼，他正色对陈济棠说：“陈司令不要着急，这次既然是谈合作的事，我想只要大家诚意足够，能够充分为对方着想，在协议达成之后，‘卫青式’只是小意思。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声明，虽然我们学兵师和两广相比只是后进晚辈，但是我们抗日的决心却绝对不逊于任何人。不谦虚的说，我们学兵师本是因为抗日而生，因此，抗日才是我们存在的首要使命。” 　　“好一个因为抗日而生，欧阳师长的胸襟让人佩服，不过，当学兵师的存在遭遇自己人威胁的时候，你们会作何反应呢？”李宗仁说着，双目灼灼的看着欧阳云。 　　“这个已经有先例了吧，别忘了学兵师是如何得到察哈尔的！”白崇禧微笑着对李宗仁说。 　　欧阳云微笑：“是的。我们学兵师的对内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报之。” 　　闻听如此张狂的话语，陈济棠色变，胡、李、白三人则一副欣赏的表情看着欧阳云。然后，李宗仁笑着对白崇禧说：“老白，后生可畏啊，来前我就说过别抱侥幸心理了，你不信，现在知道后生小子的厉害了？！” 　　白崇禧也笑了，他笑着看了欧阳云一眼然后对陈济棠说：“陈司令，我看还是直接将协议文本拿出来吧，我们的小朋友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啊。” 　　陈济棠脸色经过一阵变幻之后已经稳定下来，微笑着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欧阳云仔细的看完那份文件，抬起头来的时候先朝胡汉民投去感激的一瞥。文件上所述和事先胡汉民透露出来的一模一样，现在，该他落地讨价、坐地还钱了。 　　见他看完了协议，陈、李、白三人期待的看着他，李宗仁问：“怎么样？你们学兵师不吃亏吧？” 　　欧阳云大叫：“什么呀，这亏吃大了。” 　　“嗯？！”三人面面相窥，胡汉民也装出一副不解的神色。 　　“三位前辈，你们这是将我们学兵师往火坑里拉啊。” 　　陈济棠闻言站了起来，不快的说：“这是什么话？如果不是看在你们学兵师一心抗日的份上，如此吃亏的同盟协议，我怎么也不会同意的！哼哼，欧阳师长，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的话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李、白二人反应没有陈济棠这么激烈、霸道，不过从他们的神情中也不难看出，在他们想来，在这份协议中，两广是做了让步的。 　　欧阳云无视陈济棠的威胁，平静的解释：“光从字面上来看，我们学兵师确实占了不少便宜，首先是两百万的无偿经援，这对我们目前的经济状况确实有莫大的帮助；其次，粤军派部队进驻察哈尔，这无疑帮我们分担了一部分防守压力。可是，细细考虑一下粤桂和南京的关系，我们学兵师却是失大于得。两广兵强马壮，自然不担心南京方面的威胁，可是我们学兵师就不一样了，我们目前可战兵力只有万余人，其中大多数都是新兵，以这样的兵力阵容和中央军对抗，我还没愚蠢到这种程度。况且，南京那位的手段大家都见识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万一他们和关东军达成什么协议，那我们学兵师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济棠道：“说起来你还是怕了日本人。” 　　欧阳云反唇相讥：“我怕日本人，陈司令，您不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吗？” 　　“那你是怕了老蒋？！” 　　“我没办法不怕，你们粤系家大业大，根基深厚，我们学兵师可是小家小业折腾不起。” 　　“欧阳云，你不要不识好歹！”陈济棠发怒了，说话有点口不择言。 　　李、白二人冷冷的看着，没有出面调解的意思。胡汉民却坐不住了，他站起来道：“好了，今天我们能够坐在一起谈合作，那是有着共同目标诉求的。现在合作没谈拢倒先闹出了矛盾，这要是传出去，以你们现在的地位，岂不要被人笑掉大牙？欧阳，请恕我倚老卖老说你几句，年轻人血气方刚是好事，可是现在你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有意和你合作的盟友，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就是，没必要大动肝火？！” 　　欧阳云借坡下驴，坐下来道：“谢谢胡老的提醒，是小子孟浪了。”又对陈济棠道：“陈司令，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在下刚才的言语欠缺考虑，孟浪之处请多包涵。” 　　陈济棠哼了一声也坐下了。 　　李宗仁对欧阳云说：“欧阳师长，胡先生说得对，你真有难处就说出来吧，我们既然有意结盟，那以后就是坐在一条船上的战友，有什么困难一起想办法解决。” 　　欧阳云点点头朝李宗仁感激的一笑，道：“学兵师的成分复杂诸位是知道的，而两广和南京又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请恕我直言，我认为你们之间迟早会起冲突。那么，和你们结盟的学兵师到时候肯定要站在你们一方，那样一来的话，无论成败两广因为背临大海又有强大的海军，所以最不济也不会四面被围，而我们学兵师则不一样了。华北的局势诸位是知道的，一直以来都是各方势力盘根交错的地方，虽然目前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背后想找机会吞掉我们的肯定大有人在。我们学兵师自从文安战后，现在看起来虽然风光无限，实则上却是危险重重哪……” 　　听到这里，心情不好的陈济棠打断道：“欧阳云，真搞不懂你那个‘抗日双雄’的名号是如何得来的，前怕狼后怕虎，哪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 　　白崇禧则说：“欧阳的担心也不是毫无道理，华北的局势确实够复杂。” 　　陈济棠说：“他所担心的不就是害怕学兵师全军覆没么，这个好解决，在其它地方留下一点种子就是了。嗯，如果我们三方能够结盟的话，在我们两广境内给你一个县的地盘让你保存种子，这个不是什么难题。” 　　这正是欧阳云所需要的，他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说：“陈司令的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可是……” 　　“可是什么，怕我把你的部队吞并了吗。哼，那你也太小看我陈某人了。别说你那点留作种子的部队，就是你们整个学兵师，我陈某人都看不上眼呢。” 　　欧阳云苦笑：“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白崇禧看着欧阳云，脑海中有什么灵光一闪，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目光转向陈济棠，他不禁想道：陈瘟猪啊陈瘟猪，这一次你只怕是上了人家的当了。 　　陈济棠可不知道自己在白崇禧眼中已经变成了傻瓜一个，他大声说：“既然如此，那结盟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欧阳云，我们结盟三方中，你们学兵师实力最弱，这样，你自己选一个地方保留种子吧，不过我要声明，你们只有驻军权，其它的一应权力依旧属于我们广东政府。” 　　“这样啊，那陈司令的这份美意我可不敢消受了。” 　　“你什么意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要想如何？！”这一次，陈济棠真的怒了。 　　欧阳云苦着脸，好似收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他摸了摸鼻子，就在陈济棠的忍耐将要到达极限的时候，他说：“这次结盟，对我们学兵师来说可是生死考验哪，陈司令，您得容我再想想。” 　　“我丢——”陈济棠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就在他将要出言不逊的时候，胡汉民及时站起来制止了他，他嗔怪的瞪了陈济棠一眼说：“济棠，别忘记你现在的身份。”然后对欧阳云说：“欧阳师长，难道你对济棠的提议不满意吗？” 　　欧阳云道：“不敢。陈司令的提议很让人动心，可是，我们学兵师没拿得出手的东西交换哪？” 　　陈济棠冷笑道：“别谦虚了，张家口就行了。” 　　欧阳云和李、白二人脸色都变了。张家口是察哈尔的省会，如果将省会给了粤军，那么学兵师对于察哈尔的控制等于名存实亡。 　　李宗仁说：“老陈，你这个条件可有点扯淡了。张家口是察哈尔的省会，据我所知，现在已经成了吉星文37师的大本营。即使欧阳答应，我想吉星文也不会同意的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白崇禧说：“要不，我们在福建给学兵师寻一块地盘？” 　　“福建？”欧阳云自语道：“那是中央军的地盘哪。” 　　陈济棠说：“那就福建吧，欧阳云，福建任你选一个地方，察哈尔张家口除外，我也任意选一个地方，如何？” 　　欧阳云还没回答，胡汉民说：“就这样吧，不然再讨价还价的话，这同盟协议不知道哪年何月才能签订。” 第246章 南京（十一） 　　广东之行，特别是粤、桂、学三方同盟协议的签订，不管对于欧阳云还是学兵师，都是一次难得的机遇。这意味着，学兵师从一个军事集体真正的成为了一方军阀。 　　此时的中国局势，有心人如果拿来和汉末的群雄割据局面相比较的话，会发现两者之间有不少的相同之处。老蒋就好比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而陈济棠则有点像袁绍，至于桂系还有韩复渠等势力，则就像刘表、孙策之流一样。 　　12月的福建东山，天气清爽宜人，欧阳云、陈济棠、李、白四人在众多警卫远远的环卫下站在一块巨大的临海礁石上，极目远眺，几座小岛隐于水天一线。 　　东山县与广东潮州相邻，由33个岛屿组成，距台湾高雄143海里，离香港也仅有210海里，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彻底搞清楚东山的地理位置后，欧阳云不禁有些担心，一旦学兵师和小鬼子在华北开打，东山县却如何面对来自海上和空中的威胁呢？台湾离东山实在太近了，而小鬼子目前又是太平洋霸主，拥有航空母舰的他们，要想打击小小的东山，貌似太容易了。陈济棠之所以如此慷慨的就答应了他的条件，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欧阳，你的情绪看起来不高啊？”看见欧阳云皱起了眉头，李宗仁说道。 　　苦笑着，欧阳云说：“东山和台湾距离太近了，小鬼子又船坚炮利，更有航空母舰。只要开战，东山肯定一天都坚持不了。到时候，我却将种子放到哪里？如此情景，你让我的情绪怎么高得起来？” 　　陈济棠说：“小鬼子船坚炮利不假，我们粤军也不是吃素的。欧阳，既然我们已经结盟，你放心，我们粤军绝对不会坐看东山沦陷的。” 　　白崇禧说：“是啊，我们结盟的初衷乃是抗日，如果连自己的地盘也保不住，那还有什么资格谈及其它。尽管放心，我们广西虽然离东山有点远，但是日本人真的敢出兵东山的话，我们桂军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李宗仁说：“我们三系中只有粤军拥有海军，海上进攻不行，岸上防守应该不成问题。日本人虽然有航空母舰，可是其飞机数量也有限，我们一力防守应该不成问题。” 　　陈济棠：“说到航空母舰，我其实一直想买上一艘，可惜的是航空母舰技术都掌握在欧美列强手中，日本对我们中国一直虎视眈眈，不可能卖给我们……”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欧阳云听得心中一动。以后世者的眼光来说，当前的航空母舰技术算不上神秘，只是耗资巨大，加上对一些特殊技术的人员要求甚多，故此他虽然一早的就有了打造飞机的计划，却从来没想过制造航母。他看着陈济棠说：“陈总司令，你这话不是开玩笑吧？航母的造价，可不是一般舰船可比拟的。而且，加上飞机还有辅助船舶，这个费用……”话没有说完，他摇了摇头。 　　陈济棠不知道是被他这话激的，或者是真有这个打算，大声回道：“我知道航母的造价极其高昂，不过，只要能对抗日事业有益，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欧阳，听你的意思，难道你能搞到航母？”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正气凛然，李、白、欧阳三人听了，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欧阳云说：“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可以试一试。” 　　陈济棠听得眼睛一亮，不禁有些激动。他正欲追问一些细节，忽然“呯”的一声枪响，欧阳云身形一晃，跟着一头栽倒！ 　　“有刺客！”陈济棠吓了一跳，一边朝枪响处望去一边大声喊道：“警卫，警卫！”李宗仁离欧阳云较近，这时蹲下仔细的寻找伤口，而白崇禧也开始指挥手下前来保护、抓拿凶手。 　　白流苏、刘哲良带着几个狼牙战士迅速的围了上来。他们人少，不敢分流去追捕凶手，更怕这凶手就是陈、李、白三人派遣的，故此眼见欧阳云生死未知，第一时间冲上来将他团团护住。 　　由于防弹衣的保护，欧阳云自然不会有事，眼见李宗仁在为自己搜寻伤口，将自己胸口的军装都扯开了，他微笑着说：“李总司令，放心好了，我没事。”说着就坐了起来。 　　李宗仁吃惊不小，明明看见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口，可是，他怎么安然无恙？ 　　看见欧阳云没事，在场的所有人都放下心来，同时，除了白流苏他们，其他人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惊奇。 　　刺客已经被发现了，一个全身水靠的年轻小伙子。他显然是从水路上来的，开枪的时候就躲在离欧阳云他们立足的巨礁不过六十几米的一块礁石后面。一枪击中了目标，自负的他肯定以为任务达成，因此将枪抛进海里以后跟着就跳了下去。 　　粤桂两军三十多个警卫对着他逸去的水面一阵扫射，结果连鱼都没打上来一条，只得无奈的在海滩上进行象征意义的搜索。 　　这次刺杀显然是早有预谋，眼见欧阳云没事，白流苏等人悬着的心登时落到肚里。白流苏命令狼牙战士围住欧阳云他们，刘哲良对李宗仁说：“李总司令，我们师座刀枪不入的。” 　　有关欧阳云刀枪不入的传闻早随着“抗日双雄”的大名传遍大江南北，不过似李宗仁这等智者哪会轻易相信这种奇谈怪论。现在听刘哲良这么一所，几人才知道传闻竟然是真的，陈济棠最信这些，当时就叫起来说：“欧阳，你真的刀枪不入？有什么秘诀吗？”李、白两人看着欧阳云也是一脸的好奇。 　　心中怪刘哲良多嘴，欧阳云瞪了他一眼微笑着说：“哪有什么秘诀，运气好而已，刚才我正好侧身，子弹就从我胸前飞过去了。”说着还扯了把被李宗仁撕坏的衣服给他们看。 　　他这番解释有点牵强，陈济棠因为没有亲眼见证，故此半信半疑。李宗仁却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知道他并没有转身，那枚子弹实实在在的击中了他的胸口，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李宗仁也没有当场揭穿，转移话题愤怒的说：“谁这么大胆，竟然想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欧阳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我们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白崇禧冷笑着说：“还能有谁，肯定是南京派的人。哼哼，现在最不愿意看到我们结盟的就是他了。” 　　陈济棠恨恨的说：“老白说得没错，看来这段时间我得让手下加强戒备才行。” 　　几人原来的打算，是准备再去东山县城里看看，由陈济棠出面，请东山县的县长还有保安司令出来和欧阳云打个照面的。现在出了这种事情，陈济棠手下的警卫营营长却觉得东山不安全了，建议原地返回。 　　三日后，欧阳云一行在作为广东政府和商人的代表的胡汉民和香翰屏的陪同下离开了广州踏上了返乡的路程。而跟在他们后面的，则是一个加强营的粤军先遣军，他们将前往察哈尔接受协议中学兵师交换给粤军的华北根据地。 　　因为在东山县海边遇到的突发状况，白流苏和刘哲良一路上显得特别的小心，欧阳云无论前往哪里，最少有两个狼牙战士与之同行，即使上厕所，他们也会一前一后的跟着他，让生性洒脱的欧阳云不厌其烦，好几次差点就要发飙。 　　“我小便呢，你们到外边等去。” 　　“东家，白掌柜交代过了，我们不得离开您一步。” 　　“这是厕所，里面没有人。” 　　“为防万一，我们必须坚守岗位。” 　　“去死！” 　　“东家，您就是枪毙了我，我也要保证您的安全……” 　　“好了好了，回吧，老子尿不出来了！” 　　当着别人的面掏出家伙开闸放水，欧阳云确实做不出来。于是乎就出现后面的情节，刚刚回到座位屁股还没沾到座位便再次起身。 　　白流苏：“东家，你这又是干嘛去？” 　　欧阳云阴沉着脸：“拉尿！” 　　胡汉民奇怪了，问：“你刚才不是已经去过了吗？” 　　欧阳云翻翻白眼：“刚才没拉的出来，这个没关系吧？” 　　胡汉民：“啊！”香翰屏：“……”白流苏：“小张、小黄，你们跟上。” 　　欧阳云瘫痪在地，差点泪流满意：“大小姐，您饶了我吧，当着他们的面，我那个实在是，实在是……” 　　“噗嗤！”胡汉民忍俊不禁。白流苏则是哭笑不得。 　　好在这时的火车上客流稀少，不会出现后世寸步难行的现象，于是，以小张或者小黄为首，欧阳云夹在中间，一行三人再次往厕所行去。不过这一次欧阳云的运气不太好，等他到那里的时候，厕所已经被占用了。于是，几分钟以后，白流苏等人左等右等不见欧阳云他们回来，正心急如焚的欲过去看看，结果才站起身便听见了欧阳云的惨叫：“天啊！要漏了——” 第247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一） 　　12月25日，欧阳云一行回到了任丘。 　　在北平火车站坐上学兵师前来迎接的越野车以后，胡汉民和香翰屏立刻被这种看上去有点奇怪的车子吸引住了。 　　两个人看看车饰，摸摸座椅，再感受一把其超快的速度，超强的越野能力，胡汉民不禁感叹道：“如果将这车用于战场侦查，那打起仗来太占优势啦。” 　　欧阳云笑着说：“开发这车的初衷就是为打仗服务的。先生，今天我们就不到任丘了，直接去天津吧。” 　　“去天津做什么？” 　　欧阳云笑着做了解释。大沽口的防守工事一早就在建设了，按照目前的建设规模，早一天解除就少一份损失。文安之战之后，张自忠和赵登禹虽然名义上还属于29军，但是彼此间的关系早不像当初那般牢靠了。而他们和学兵师之间的关系，在欧阳云刻意的“巴结”下，倒是融洽不少。特别是38师，他们目前和学兵师的关系，可以说是一损皆损，一荣皆荣，因此张自忠和欧阳云之间老早就兄弟相称，穿一条开裆裤了。如胡汉民所说，有了东山县的存在，大沽口海港的经贸作用已经可以忽略。而欧阳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和张自忠这个老大哥打好招呼，再竭力说服他一起开发东山。以学兵师和38师目前的实力，在粤桂两军的帮助下，他们说不定能够在福建打开一个全新的局面。 　　胡汉民听完点点头说：“对于张自忠将军我也是闻名已久呢，东山县的位置固然是好，但是和台湾离得太近，如果光由你们学兵师经营，确实有点勉强，多了38师的话，说不定能够防住日本人可能的攻击。” 　　自从文安战后，由于38师的敌视态度，现在土肥原的108师团待在日租界里显得特别的老实，而38师的触角越伸越长，已经隐隐的控制住了租借以外的所有地区。 　　众人在北平火车站兵分两路，其中刘哲良和粤军负责建立根据地的莫希德等人带着大部队转乘前往张家口的火车；欧阳云则和白流苏带着前来迎接的几个学兵师中层军官先往任丘，中途转往天津。 　　欧阳云一行到了天津城内的38师司令部，从留守参谋的口中得知张自忠正在大沽口工事前线呢，一行人又转往那里。半路上，胡汉民对欧阳云说：“张师长看来对工事相当热心哪，你要费上一番口舌了。” 　　欧阳云笑着说：“开始肯定要发怒的，毕竟付出了这么多，不过我有信心说服他。” 　　欧阳云对张自忠相当的了解，他这番话倒也没有打逛语的意思。果然，在工程指挥部里高兴的借见了欧阳云一行之后，欧阳云刚说明自己的来意，张自忠的一张脸登时黑了下来。他大声说：“欧阳，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知道我现在投入多少了吗？五十多万哪，都够我装备一个团的了。”然后，耐着性子听完欧阳云对大沽口和东山县的分析对比，他沉吟了一会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照你的说法，东山县不是比大沽口更难守吗？” 　　“东山县主岛外面有不少小岛，以你我两军的实力，将这些小岛建设好了的话，比之大沽口单纯的岸上工事可强多了。” 　　“怎么？你想让我也派军进驻东山？” 　　“是。” 　　“陈济棠和李宗仁他们没意见吗？” 　　“他们不会有意见的，你知道，我们其实是同样性质的存在。而据他们得到的可靠消息，老蒋已经准备对地方势力下手了，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和我这个小虾米结盟。” 　　胡汉民补充说：“张师长，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粤桂那边绝对没有问题，我可以打包票。” 　　胡汉民是国民党元老，对于他在南方的地位，张自忠也很清楚，闻言点点头说：“这事得容我好好想想，欧阳，我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斟酌一番说辞，他看着胡汉民说：“胡主席，对于粤军的了解你肯定比我这个外人知道得多，你们粤系并不是铁板一块啊。陈济棠有信心将所有人都拢在身边吗？” 　　他这样的疑虑其实也是欧阳云曾经担心过的，不等胡汉民作答，他接话道：“老大，粤系确实不是铁板一块，不过，只要不合老蒋明着干，其中的一些人还不敢跳出来公然反对陈济棠。其实啊，我们要是真能进驻东山，甚至在福建建立起政权，我想对于粤系来说，绝对是有益于他们抱成一团的好事。” 　　张自忠讶然的看着欧阳云，好像一下子不认识他似的说：“欧阳，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的野心哪？我还一直以为你就是想赶走小鬼子呢。” 　　没想到自己在张自忠心目中的形象竟然如此“高大”，欧阳云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微微的一红，他说：“赶走小鬼子，恢复河山这是最终目标，在此之前，只要有利于我们壮大力量的举措，我是不会放弃的，哪怕背上一身骂名也在所不惜。” 　　胡汉民赞叹道：“年轻人就是有冲劲，干大事的确实需要这份魄力。”夸奖完欧阳云，他笑眯眯的看着张自忠，那神情分明在说：他一个年轻人都有如此魄力，作为征战沙场多年的知名老将，你张自忠会有何表示呢？ 　　几人会面之后香翰屏一直很少说话，此时他却借着胡汉民的话直接激将张自忠道：“张师长，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呢？论年龄和历练，欧阳师长只是个小字辈，你不会连他都不如吧？” 　　明知道他这是激将，张自忠却依旧被激怒了，他憋红了脸大声说：“不就是出兵东山么，这有什么难处了。我现在只是在想，如果真将大军开过去的话，如何才能通过中央军的封锁线。” 　　胡汉民说：“这个没有问题，呵呵，我们粤军这次不是派了一个加强营的人马过来吗？路上根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在我们和老蒋撕破脸之前，他是不敢先动手的。我们结盟方越多，力量越大，老蒋也就越忌惮。” 　　“你们粤军过来了一个加强营？”张自忠说完，疑惑的看着欧阳云。河北和察哈尔现在可是29军和学兵师的地盘，粤军光明正大的开拔军队过来，他们就不怕引起不必要的纠纷吗？ 　　欧阳云对他做了解释。 　　“这样啊！”张自忠说着，抬头看了看百米远处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工地，眼中狡黠的神色一闪，他接着道：“欧阳，你的建议我接受了，不过，我们投资了这么多总不能白白损失吧？”也不把话说完，静静的看着欧阳云。 　　欧阳云和他打交道多了，自然清楚他这句话后面的意思，他哑然失笑的道：“被你打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吧，这次想要什么做补偿？” 　　他这话才说完，张自忠的目光便落到了指挥部外的那三辆越野车上。 　　欧阳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鬼叫起来：“我靠，老大，你不用这么狠吧？这车我们总共才生产了这么几辆。” 　　张自忠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想用这车打发我，你当我是叫花子呢，我要的是‘继光型’多功能坦克。” 　　“继光型”多功能坦克也就是欧阳云和侯德榜想出来的陆空两用坦克，取的是抗倭名将戚继光的名字，目前刚刚试造出第一辆样车，欧阳云也是从来迎接的学兵师军官口中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对于张自忠这么快就获得了这个情报，欧阳云没有表示惊讶。事实上，虽然之前他一直对学兵师的反渗透能力极有信心，但自从从胡汉民手中得到那份载有学兵师编制等翔实内容的机密情报以后，他知道，学兵师各方面的能力远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完美。而木剑蝶、张镇等人也远不似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在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们或许有着不同的想法和苦衷吧，欧阳云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听见了一个全新的名词，胡汉民和香翰屏都瞪大了眼睛，他们看看张自忠又看看欧阳云，胡汉民好奇的问：“‘继光型’多功能坦克，那是什么？学兵师新研发出来的武器？” 　　张自忠微笑着看着欧阳云道：“我只知道一点皮毛，也正想向欧阳老弟讨教呢。” 　　欧阳云苦笑：“我也是在火车站才知道这个消息，具体的情形并不清楚。‘继光型’陆空两用坦克是我们最近才定下的兵工计划，现在不过出来一台样品车而已，性能什么的肯定不稳定，能不能投入实用还是未知数呢。张老哥，你这要求我短期内不可能给你满意的答复啊！” 　　“没关系，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只要记得整出来以后先弄十台给我们就行。” 　　张自忠这话说得轻松，随口一呲就出来了，欧阳云一听却跳了起来：“老哥，你还真能狮子大开口啊，一张口就是十台。老实告诉你，这‘继光型’陆空两用坦克造价相当的贵，五十万的话只能买两台。” 第248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二） 　　五十万两台坦克？现在一辆崭新的福特小汽车也不过三千块大洋而已，张自忠看着欧阳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鄙夷起来，他指着欧阳云对胡、香二人道：“你们看看，标准的奸商哪！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嘛？” 　　胡、香二人都笑了，胡汉民问欧阳云：“我只听说过过水陆两用坦克的，这陆空两用坦克却是第一次听说，它有什么特殊的功能吗？” 　　欧阳云郑重的看了看指挥部外，见并没有人靠近，他正色对三人道：“张老哥，胡先生、香先生，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顾名思义，这个陆空两用坦克，不仅能够像一般坦克那样为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而且能够防空。” 　　“可以防空的坦克？”胡汉民瞪大了眼睛，右手不自禁的扶了扶眼镜。 　　香翰屏冥思着问：“难道你们在坦克上装上了高射机枪？” 　　张自忠看了他一眼说：“单单如此怎么能算是防空坦克呢，德国等欧美国家早就在坦克上配置高射机枪了。学兵师装在坦克上的防空武器可是高射炮，而且是两挺。”说完，他双目炯炯的看着欧阳云说：“我和欧阳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他这颗脑袋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就有这许多鬼点子呢？” 　　香翰屏不愧是从军多年的老行伍，见多识广，从张自忠的话语中马上找到了问题，他说：“坦克上装两门高射炮，再加上一门滑膛炮，天，这坦克该设置多大的体积啊？体积过大的话，那目标也就大了，战场生存能力就低了，这样划算吗？” 　　吃惊于香翰屏看问题的透彻性，欧阳云说：“香先生分析得不错，一辆坦克上同时装上三门炮的话，那体积和乘员肯定要增加，载重量也就必须增加，机动性、生存能力自然会受到影响。当初我和侯博士设计这种坦克草图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装高射炮，而是用高射机枪代之。我现在还没见到坦克原型，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布局，不过我想，以侯博士高瞻远瞩的前瞻性，他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的。” 　　在天津没有待太久，欧阳云一行回转任丘，张自忠因为好奇于“继光型”陆空两用坦克的性能，随同前往。 　　穿越天津和文安搭界处那片人造荆棘土丘的时候，香翰屏惊奇的说：“这土丘很奇怪啊？”胡汉民认真的打量一番说：“用来防守倒是不错，这么陡的坡度，上面又布满荆棘，军队很难通过。” 　　张自忠“噗嗤”一声笑起来说：“两位没看出来这是人为的么？”看了欧阳云一眼说：“想当初，我们欧阳老弟为了造这么一条土丘可是花了不少血本呢，不过现在看来，它倒像是一道风景了。”文安战后，38师和日本人完全撕破了脸，而有了38师的掣肘，日军要想再从天津发起针对学兵师的攻势，那就得三思而后行了。这么看来，这条煞费欧阳云和学兵师苦心的土丘现在倒似失去了当初的功用。 　　胡、香二人闻言恍然大悟，胡汉民赞叹道：“这就是一条土长城啊，真亏欧阳想的出来，高，实在是高。” 　　胡汉民的感叹是由衷的，不过落在欧阳云耳中却不怎么中听。因为这实在是他这么多决策中最乌龙的一件了，如张自忠所言，现在这土丘已经失去了其存在的作用，而任丘由于大量人口的涌入、军队又纷纷开始屯田，现在田地已经略显紧张，而这道土丘所占的土地却足足有几千亩，要是用于耕作的话，其粮食产量够养一个团的了。 　　进入任丘境内，一条宽阔的水泥路出现在眼前，这让胡、香二人再次大长见识。香翰屏感慨道：“天啊，欧阳，你们学兵师到任丘究竟多长时间了，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建起这么好的水泥路呢？你们建了多少水泥厂啊？” 　　由于欧阳云和姜树人的支持，现在任丘发展得最快的厂矿就数水泥厂了。水泥的用途太广了，造屋修路、防空工事，这些都离不开水泥。现在在任丘境内，除了学兵师当初和一个北平商人合资的水泥厂外，又新开了两家私人水泥厂，其中一家是犹太人开的，规模甚至超过了学兵师那家，不过饶是如此，目前任丘的水泥依旧是供不应求。 　　张自忠不久前刚刚走过任丘这条线，毕竟是邻居嘛，学兵师的许多情况他都了解，因此，看到军屯区还有其它比较新颖的事务时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而对于胡、香两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刚看见军屯区的时候，香翰屏瞪大了眼睛不解的望着欧阳云问：“我没眼花吧？那些种田的怎么穿着军装啊？” 　　“他们根本就是军人嘛。”欧阳云笑着对他们说。 　　胡、香两人当时就不解了：当兵不训练却去干农活，这不是不务正业么？再者，万一打起来的话因为训练跟不上，那能保证战力么？ 　　欧阳云只得详细的为他们阐述一番军屯区的制度。因为有了拖拉机这样的机械帮手，化肥农药也利用上了，因此现在以一个人的能力最多可以种一百多亩地。以团级编制为例，除了收割的时候需要全团出动以外，其它时候只要安排一个连务农就足够了，这样一来不仅不会影响到训练，而且通过务农还使士兵们接受了教育。 　　刚开始施行军屯区计划的时候，考虑到犹太独立旅的特殊性，欧阳云并没有将之考虑在内。不过犹太独立旅的犹太族军兵们在获知这一情况下，却主动提出来要和汉族士兵们享受同样的待遇。这样一来，学兵师全体官兵都当上了农民，就是大刀和狼牙这样的特种部队也种上了自留菜地，使之成为了学兵师的一大风景线。 　　看见中国士兵们在田里劳作的时候，胡、香二人的表情已经相当惊讶了，而等他们看见几十个穿着学兵师军装，黄头发、白皮肤的外国人在往田里拉大粪的时候，其表情的怪异已经找不到词语可以形容了。 　　先醒过神来的是胡汉民，老人家用有点结巴的语气问欧阳云：“外，外，外国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犹太族中国人。” 　　“犹太族中国人！？”又是一个新名词啊，胡、香两人眨巴起了眼睛。 　　于是，欧阳云只得再对他们进行一番解说。 　　见他连犹太人都拉进学兵师里了，胡、香二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快到任丘新城的时候，胡汉民悠悠的蹦出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欧阳，你此举欠妥啊！” 　　欧阳云笑着回应：“作出这个决定之前，我确实有过这方面的担忧，不过翻了遍历史书之后，我发现自己的担忧有点多余。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汉族的融合能力实在太强大了。呵呵，就拿离得最近的清朝说事，满族人刚刚统治中国的时候，好像是被视作蛮夷的吧，现在呢，好像分不出谁是满谁是汉了。胡先生，相信我，在犹太人足够强大之前，他们已经被我们汉族这片汪洋给吞没了。我有这个信心。” 　　胡汉民悠悠一叹道：“但愿你是对的。” 　　进了任丘城，事先已经得到欧阳云关照的姜树人、李铁书他们为胡、香二人举行了规模盛大的欢迎仪式。 　　毫无例外的，任丘城的繁华和工业的发达再次给胡、香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两人之前虽然并没有到过任丘，但是从城市建筑的痕迹上，他们还是分辨出了新城和旧城的界限，因此对欧阳云仅用半年时间便将一座小城建设成如此规模的中等城市无不感到由衷的惊讶和敬佩。在他们看来，任丘城的规模虽然小了一些，和目前的广州没法比，但是假以时日的话，这里肯定会成为华北继北平和天津之后的又一大名城。 　　胡、香二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学兵师盛大的欢迎仪式并没有让他们失去理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他们在盛大的晚宴上克制着没有饮酒，保持住了头脑的清醒。而等晚宴一结束，胡汉民便不顾身边人异样的眼光，迫不及待的将欧阳云拉到一边，提出想见一见侯德榜，顺便看一看那让张自忠垂涎三尺的“继光型”陆空两用坦克。 　　按照惯例，侯德榜并没有参加今天的活动，而他手下的学兵们自然也不会参加这种交际型的活动，因此，作为设计人之一的欧阳云现在也不知道“继光型”究竟是何等模样。想到互、相、张三人都算是自己的忠实盟友，怀着同样的好奇心，他便和三人一起连夜驱车前往学兵研发所，好一睹“继光型”的尊荣为快。 第249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三） 　　12月的华北，入夜以后天气很凉，同车的几人中，胡汉民和香翰屏、张自忠一人穿了件学兵师新式的军大衣，欧阳云则依旧单衣。 　　军大衣是直属学兵师的制衣厂新出的产品，因为欧阳云的剽窃，制式在这个时代自然是先进的。大衣的长度刚刚过膝，衣襟及膝的地方里面各缝着一个护膝，可以很方便的绑在膝盖上取暖。 　　刚穿上这件大衣的时候，识货的香翰屏便叫了起来：“好东西啊！” 　　张自忠则说：“欧阳，看见这军大衣我想起来了，我师订制的那一批军装你什么时候给我啊？” 　　欧阳云建制衣厂的厂的时候，原来只是为了满足自身需要，但是随着那些新式军装，特别是迷彩服进入世人的视线，周边的韩复渠、阎锡山还有傅作义等人纷纷来下订单，尽管制衣厂一扩再扩，但是依旧远远不能达成产销平衡。因此，29军还有38师、143师这些“老朋友”的订单，欧阳云只能厚着脸皮往后压了。“今天不是来看坦克的吗？怎么谈起这个话题了？张老大，这大衣你要是喜欢，直接带回去就是，需要说这么多话么？” 　　一番闲聊之后，学兵师研发所的地界已经到了。经过那天晚上的突发事件之后，现在学兵研发所和电厂的防卫更加严密谨慎，特别是研发所这块。多加了两道哨卡不算，在那些树荫里，围墙的角落，或者某一家建筑的屋顶，可到处隐藏着来自狼牙和大刀的尖兵。 　　经过有点繁琐的检查手续，欧阳云一行来到了一幢灯火通明的院子外面。院子里面，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其间还夹杂着几个人的嘶喊声。 　　进院子的手续更加严格，即使是欧阳云这个学兵师主帅，在荷枪实弹的警卫面前，也乖乖的签名登记，然后交枪，并伸直双手让警卫检查，以免夹带进危险物品。 　　终于进了院子，入眼便是那台正轰鸣着的“继光型”陆空两用坦克，侯德榜带着五六个学兵拿着各种仪器正围着它忙碌着。 　　与其它坦克相比，继光型车身显得格外的长，而它的旋转炮塔则有三座，除了前移的主炮炮塔，在后半段则交错布置着两个用于安装高射炮的炮塔。 　　欧阳云当初和侯德榜刚开始设计这种坦克的时候，因为考虑的对空武器是体积较小的高射机枪，因此车身无论宽度和长度都比现在为少。而侯德榜他们现在搞出来的这个东东，先不管其性能如何，光从外形上来看是比较丑的。 　　长度达到了七点二五米，宽度是四点零三米，高度三点一三米（至主炮炮塔），重量达到了夸张的四十六点零八吨。动力是两台柴油机，主动力柴油机置于车身中部，主炮塔和第一个防空炮塔之间，12缸V型，缸径150毫米，额定功率513千瓦；辅助动力柴油机（主要功能是驱动一台发电机为驱动三座炮塔的电机提供动力）置于车的后身，6缸直列，缸径115毫米，额定功率135千瓦…… 　　侯德榜不愧是科技狂人，欧阳云等人出现了一刻钟左右，他才注意到了。这里是学兵师最机密的所在，无关人等是一概不准入内的，他猛然发现身边多了几个人影，抬起头来就想呵斥：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这句话才出口“你们”两字，看见一张有点熟悉的脸，他一愣，然后才分辨出对方乃是欧阳云，登时眉眼展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哟，是欧阳啊！从南京回来了？”放下手中的笔，搓搓手问：“觉得怎么样？”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欧阳云先向他介绍了胡、香、张三人，没有急着下评论，开始就自己感到疑惑的地方进行提问。 　　得知这款坦克的最高时速达到了54公里每小时，欧阳云想起不久后将成为日军坦克主力的奇洛时速不过38公里每小时，脸上不由笑容绽放。“速度不赖，就是主炮口径太小了，37毫米只相当于轻型坦克的火力，这和我们的主要对手‘奇洛’的57毫米口径比起来可太逊了。” 　　侯德榜点点头：“没错，不过这不是问题。这种型号的坦克主要功能是对空，如果对地的话，可以将高射炮换成高射机枪，那样的话两个防空炮塔就可以去掉，多出来的重量，换装一门大口径的坦克炮不是问题。欧阳，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有几个紧要的地方正要找你商量呢……”这辆坦克到目前为止算是侯德榜最满意的一个作品，因此一旦聊起这个话题便有滔滔不绝之意。 　　如他所言，这辆坦克其实只是样品，据他讲，之所以一开始就舍高射机枪而改为高射炮，取的是从难到易的路子。“继光型”陆空两用坦克的基本型号确定下来以后，在此基础上，偏重陆地进攻的“继光型陆改”的推出相对来说就容易得多了。在此基础上，甚至可以衍生出专门对空，而取消主炮的“继光型空改”，还有水陆两用坦克。 　　侯德榜一旦和欧阳云就技术问题展开讨论，胡、香、张三人便只能充当听众了，他们中间，香翰屏和张自忠这两个老行伍其实都懂点坦克的，可是，他们对于坦克的理解却是相当片面的。这倒怪不得他们，便是号称世界第二强军的日本陆军，他们的大多数指挥官也没能真正认识到坦克的作用。在他们心中，坦克不过是步兵的附庸而已，虽然能够给予已方以极大的助力，却不足以凭一己之力改变战局。 　　作为后世来者，欧阳云的眼界自然要高过这些鼠目寸光的小鬼子。他要打造坦克的初衷，却是因为对日本空军的忌惮，不过，现在听了侯德榜的介绍，他却有了全新的想法。 　　众所周知，当坦克变成专门的对空武器，那就类似于现在的防空装甲车了。欧阳云现在考虑的是，这个“继光型”的样品体积如此庞大，真正的放到陆空立面的主战场上，以小鬼子的凶悍来说，其生存能力是让人担忧的。其造价是如此昂贵，也不是学兵师这样的小单位能够耗费的起的。也许，将陆、空完全分开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这还得有待战场的检验。 　　欧阳云和侯德榜一番嘀嘀咕咕，最后两人决定，先按照目前这种版本的造五辆出来，然后再分别造五辆“陆改”和“空改”，之后拉到演习场上进行一番实际演练，再确定之后的发展方向。 　　“欧阳，两辆是不是太少了，小鬼子坦克太多，就两辆的话我们怎么和他们拼啊？”离开研发所回去的路上，张自忠对欧阳云说。 　　欧阳云苦笑：“老大，不要这么着急好不好，这个才是样品，许多技术都不成熟，还有待改进。我答应你，等成熟的产品出来，除了补偿你们两辆以外，我再以成本价提供你们二十辆，如何？” 　　“成本价，要是我买不起怎么办？要不再送个八辆，让我凑个整数？”张自忠试探着问道，脸上难得显出一份商人的精明来。 　　说起来是件可笑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和欧阳云交道打得多了，反正，张自忠现在给欧阳云的印象完全和历史书上的描述偏离了方向。史书上记载，张为人是刻板的，因此两人刚开始打交道的时候，欧阳云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本正经、规规矩矩的，然而随着接触的加深，他这才发现，原来张竟然是个相当随和的人，不仅随和，身上还透着一股子农民式的狡猾。 　　细细算来，38师从学兵师这里得去的好处可是不少。“卫青式”、“去病式”刚出来的时候，学兵师自己还没装备上呢，38师的兔崽子们已经开始在靶场用得眉开眼笑了。针对欧阳云这种做法，即使是和他相交莫逆的李铁书、姜树人那都是有意见的。李铁书气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在他看来，欧阳云这么做就是虚荣心作怪），而姜树人则有更深层的担心，认为过多暴露自己的实力不是好事，金银外露，谁知道会不会引贼上门。而上一次发生在研发所和电厂的变故多少正好证明了他这个观点。不过，欧阳云却始终没有放在心上。倒不是他有什么高瞻远瞩的目光，有着更深层的打算，而是他确信史书上关于张自忠品德的记载是完全真实的。如果付出这么一点枪械能够换来张的信任和38师这个盟友，在欧阳云想来是非常划算的。 　　“老大，这坦克可不是步枪什么的，我实在做不了主啊。再说了，你们38师经营天津也有半年了，按道理说手上并不缺钱哪。” 　　“哎，欧阳老弟，没想到去了一趟南京你就变得这么小气了，怎么？开始爱惜其羽毛来了？” 　　“什么哪，我这是被广州还有南京的繁华给吓倒了，和这两座大城相比，我们任丘还任重而道远哪。因此呀，我决定接受姜总的建议，要细水长流了。” 第250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四） 　　张自忠在任丘逗留了两天之后回去了，当然，早就习惯从学兵师顺手牵羊的他是不会空手而归的，这不，临走前把欧阳云身边的三个贴身侍卫、狼牙战士中的精锐给挖走了，说是对欧阳云那种强度训练下培养出来的战士很感兴趣，借回去给本部官兵做个表率，怕欧阳云不答应还拍胸脯保证说一定会还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么。 　　欧阳云心中乐开了花——如果说学兵师是他的部队，那狼牙是谁？那就是他的拥趸，和他的感情那是最深的，他不担心他们会对自己和学兵师离心离德，倒是有些担心张自忠手下的那些兵会不会给拐了。当然，考虑到和张自忠的关系以及38师的特殊地位，他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于是在张自忠临走前对那三个侍卫说：“张将军看重你们，那是你们的造化，以后的前途是大大的，都给我把所有的本领拿出来好好干。哼，要是敢丢了我们学兵师和狼牙的面子，小心我拧下你们的脑袋当夜壶！” 　　“是！”三个侍卫立刻立正，岩石一般挺起了身姿。 　　怕他们受委屈，欧阳云又对张自忠说：“张老大，有句丑话说在前头啊，我这人很护短的，你可不许亏待小李他们，他们三人作为狼牙精英，在我们师拿的可是十人份的兵饷。” 　　张自忠对狼牙战士早就窥伺着呢，只是一直放下不面子朝欧阳云开这个口。小李他们被请过去肯定是做教官的，这样一来，他张自忠岂不是承认自己带兵上不如欧阳云了？当然，豁达如他，现在已经没心思想起这些了，他咧着大嘴笑道：“放心放心，我老张亏不了他们。”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带着小李他们返回了天津。 　　欧阳云此次的南京、广州一行，时间长达一月，作为任丘的军政首脑，案头上立时积压下如山的公函和文件，出于礼貌在陪了胡、香二人一天之后，他便被姜树人和潘媚人（现在已经升格外他的秘书了）揪回了办公室，从此开始了长达一周的苦不堪言的“白领”生活。当然，在这之前他还有一场会议要开，和粤桂结盟的事情虽然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但是不给张镇和吉星文这类亲南京人士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是肯定会留下后患的。 　　事实上，当欧阳云和陈济棠、李宗仁、白崇禧刚刚在广州签下协议，张镇他们第二天便从报纸上获知了这个消息。然后，各人的反应便立场分明了。 　　张镇是旗帜鲜明的反对，而他的理由也冠冕堂皇：南京不管有什么不对，毕竟是国际上承认的中央政府，而学兵师要想获得法理上的存在，就不可能忽视南京政府的存在和蒋委员长目前在国内的绝对权威；他甚至认为欧阳云这么做有出尔反尔的嫌疑，不是一个正直的军人应该摆出来的行为。 　　吉星文属于中间派，表面上他附和张镇的意见，但是私下里却又和李铁书、郭彪等人进行了沟通，认为当前最紧要的是欧阳云的安全问题。 　　而李铁书和郭彪则是典型的欧阳派了，他们不担心如此会触怒南京方面带来麻烦，而是仅仅担心欧阳云的安危，一度准备调动狼牙大部前往“迎驾”。 　　而对民国官场上那一套比较熟悉的姜树人则劝他们完全不必这么做，他的理由是，现在学兵师和粤桂的结盟，不仅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因为这样一来学兵师的实力无疑更强了，也更有话语权了，因此欧阳云现在的安全形势反而比任何时候都重要。他最后是这么说的：你们想想啊，既然我们和粤桂结盟了，那么万一欧阳要是出事的话，那我们学兵师将何去何从呢？肯定会选择盟友投靠吧？这样一来，粤桂的实力岂不是更强，有些人肯定不愿看到这一点的。相信我，欧阳最近肯定不会有事。 　　欧阳云果然平安的回到了任丘，而且带回了一支粤军。 　　刚刚得知欧阳云竟然要将察哈尔分一杯羹给陈济棠，李铁书和张镇、吉星文等人皆感到不可思议。在他们看来，这与自断手腕毫无二致——陈济棠为什么被称做南天王，韩复榘、阎锡山等人为什么能偏安一角而与南京政府共存，就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势力地盘，能够发展自己的武装。察哈尔对于学兵师意味着什么？有了察哈尔，学兵师这才算是真正踏上了历史舞台，无需再仰仗他人鼻息了。小小的任丘，无论地理位置还是可发展的空间都太狭隘了，察哈尔虽然是穷山恶水，毕竟有那么深的战略纵深，毕竟有那么大发展的空间…… 　　欧阳云回到任丘的第一次军政会议，就是在这样一片猜疑声中开始的。潘媚人刚刚把学、粤、桂三方同盟协议读完，会议室里质疑声一片，而脾气暴躁的郭彪直接站了起来，瞪着欧阳云厉声问：“师座，你马上就是军座了，怎么能作出如此幼稚的事情？陈济棠那个混蛋给你灌什么迷汤了？” 　　这话有点重，事实上，自从文安战后，虽然欧阳云还是一如既往的“亲民”，但是敢这么对他说话的人已经很少了。 　　郭彪此话一出，姜树人立刻一眼等了过去，喝道：“郭大队，有你这么和上峰说话的么？师座的为人我们都知道，他什么时候做过亏本买卖了？” 　　吃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想了想是这么回事，不由都闭口把目光投向欧阳云。 　　“福建的东山县谁去过？”欧阳云没有直接释疑，反问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摇摇头。 　　欧阳云让潘媚人将身后墙上的布幔来开，一副全国地图显现出来，他站起来，拿着根教鞭指着东山县给众人看，说：“你们好好瞧瞧，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 　　众人细细看去，良久，张镇说：“这就是陈济棠用来和我们交换的东山县？” 　　“是。” 　　“离台湾很近哪！”张镇说着，语气里不无担忧。 　　李铁书显然明白他为什么担忧，接口道：“我们可没有海军，也没有空军，面对小鬼子的海空双重打击，能守得住吗？” 　　吉星文是特地从张家口赶回来参加这个会议的，许是因为察哈尔现在由他驻防，为了避嫌他一直没有发表意见，此时道：“东山和台湾的距离应该在四五百华里之内吧？这样的距离对于飞机来说就等于一条沟堑哪？” 　　众人的反应在欧阳云意料之内，他说：“大家的担心都有道理，但是这不足以让我们放弃这样一个优良海港。众所周知，我们任丘的工业目前发展势头极快，我估计不久就会产大于销，到那个时候，没有出口途径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呢？这个问题大家想过没有？” 　　“不是还有天津这条海路么？我们和38师关系这么好……”郭彪说，不过话没完就被欧阳云打断了，他说：“没错，我们是有天津这条海路，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从天津出海的话，不仅要面临旅顺港日海军的威胁，沿途还要经过上海、台湾才可能出航欧美。那样算来，还得面临来自朝鲜和日本本土、台湾的日海军威胁，这可比东山县面临的威胁要大得多。大家再想一下，天津就这么安全么？别忘了关东军可无时无刻不在虎视眈眈着，而东山县至少没有这方面的担忧。而我之所以想将东山发展成我们的商埠口岸还有一个原因——” 　　“福建？！”姜树人一口道破。 　　欧阳云笑着点了点头。 　　姜树人说：“福建现在处于南京和粤系的夹缝中，是双方的缓冲地带，如果我们真能够入主东山，再以此为切入点的话，倒是大有可为。” 　　众人皆听得眼前一亮，张镇则皱起眉头苦苦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就在姜树人想完善自己这个观点的时候，他说：“师座，我还有个疑问，如果我们再把福建作为发展重点的话，那力量是不是太分散了？正如你所说，现在关东军对察哈尔可是虎视眈眈。” 　　“这个不怕，我们派去福建的只要一个旅的兵力就足够了。” 　　“可是……” 　　“你是担心南京吗？放心好了，我有办法让他们闭嘴的。我想，对于南京来说，我们可比陈济棠好上太多了，你们说呢？”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玩这种过家家游戏更是高手，姜树人首先大笑起来，道：“欧阳，没想到你南京、广州走了一趟，眼界开阔不少哪？” 　　欧阳云不谦虚的笑，摸了摸昨晚刚由潘媚人修理过的平头，笑道：“那是，我是谁啊？哈哈！” 　　姜树人等人早习惯了他这疲赖像，此时一个个只得摇头苦笑。 第251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五） 　　不知道是陈济棠的主意或者是他身边智囊的建议，粤军在察哈尔选择的立身之所乃是位于察哈尔西南角的凉城。 　　刚得知粤军这个选择的时候，欧阳云心里暗暗的啐了一口，对陈济棠那是相当的不屑。粤军北上打着的旗号乃是协助学兵师抗日，不明就里的人咋一听，估计都会为陈济棠和粤系官兵的拳拳报国之心感动的热泪盈眶。但是，有心人细细打听一下就会明白其中的猫腻了。粤军既然是为抗日而来，那他们为何要选择凉城作为栖身之所呢？要知道，凉城乃是察哈尔离热河前线最远的地方，直观一点的说，如果关东军一旦入侵华北的话，这座毗邻绥远和北平的小城将是察哈尔最安全的地方。有心人如果再细细分析一下便不难发现陈济棠在其中暗藏的心思了——绥远是傅作义的地界，北平由宋哲元的嫡系部队控制，以陈济棠的能耐，一旦情况不妙，他完全可以从这两人手中借道跑路…… 　　张镇等人不是傻子，姜树人更是人精，一旦知道粤军选择凉城作为根据地，他们几个的鼻子便不禁皱了起来，纷纷表达不屑的同时，姜树人更直截了当的对欧阳云说：“欧阳，这么看来陈济棠的部队到咱们这里是来镀金的，哼哼，不愧是南疆一带赫赫有名的天王级人物哪，这一手玩的漂亮。名声赚了，技术到手了，结果还不担风险。和他一比，欧阳，你这一手玩得可蹩脚得多了。” 　　他这话说的相当的不客气，特别是当着众多中层军官的面，实在是很伤欧阳云的面子，要知道就在刚才，他还夸其从来不做折本买卖呢。 　　欧阳云摸摸鼻子笑笑，无所谓的样子。对这种表现上的文章，诸如面子之类的种种，他向来是不往心上去的，倒是事关实则的一些东西他看得特别的重。他说：“这事既然已经定下了，那就容不得我们再去寻找后悔药吃了。这份协议我们究竟吃亏没有，不经历现实的检验是体现不出来的。我们师扩编成军已经是不可捏转的事实，东山县也已经正式纳入我们名下，刘哲良现在正在那里做基础工作，关于东山县的政务和防务人选，大家有什么好的人选没有？铁书，你先来！” 　　李铁书点点头：“那我就先来抛砖引玉，刘哲良的其人其事大家都清楚的，从我们学兵师城里始就鞍前马后的跟在师座后面，有师座做他的老师，这小伙子进步很快哪，我觉得把东山县交给他治理完全可以放心。” 　　“你推荐的人选就是刘哲良了？还军政一把抓？” 　　“我们毕竟刚刚接手东山离我觉得军政一体是必要的。” 　　“其他人的意思呢？” 　　“我也提议由刘哲良接手，他现在已经在东山了，想来对东山的情况已经有了了解，这有助于尽快将东山的工作纳入正轨……”吉星文说。 　　张镇点点头表示附议，这三个人发话之后，众人把目光投向姜树人。姜树人笑着说：“大家都看好小刘，我自然没意见了，不过，有鉴于要大规模的搬迁工厂、设备和组织技工转行，我建议在任丘再设一个负责人。” 　　欧阳云认为这是必要的，于是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直接点名陈师昌暂且负责此项工作，组建东山筹建小组。 　　然后，他又分派吉星文，让他主动配合粤军方面做好凉城的交接工作。考虑到吉星文的负面情绪，散会后，欧阳云特地将他留了下来，诚挚的对他说：“吉大哥，对不起了，没和你们打招呼就私自签下了这份协议。” 　　吉星文现在已经想通了，或者是在他心里并没把察哈尔当作自家的地盘，他认真的回道：“欧阳，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你知道我的脾性的，在我心中，天大地大都不如咱学兵师的事大，只要有利于我们学兵师的发展，只要有利于咱们早日赶走小鬼子，我不会在乎个人的得失。” 　　“吉大哥，谢谢你！” 　　“欧阳，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没有你的话，我吉某现在或许还只是个团长呢，呵呵，这眼看着可就要当上师长了，咱们这官升的可真是快啊！”吉星文说着，和欧阳云相视大笑起来。 　　清晨，学兵师主营地军官宿舍区，欧阳云的“恋云轩”，胡汉民和香翰屏两个人站在一颗橘树下，在他们身前的围墙上，欧阳云双手倒立着，头下脚上的正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几天因为忙于公务，欧阳云好似忽略了胡、香二人的存在似的，直到他们今天一大早便找上门来。 　　“胡先生，香大哥，实在是怠慢了，真的对不起。”两个人在欧阳云眼中头下脚上的走来之后，欧阳云急忙翻身下来，先打过招呼，然后对他们歉意的道。 　　胡汉民摆摆手说：“欧阳乃任丘和学兵师政军界的主心骨，自然公务繁多，我们能够理解！这是强身健体的功法吗？我看狼牙警卫们都喜欢这么锻炼身体。” 　　见他竟然对这种锻炼身体的方法感兴趣，欧阳云干脆再次倒立起来，然后说：“谈不上是什么功法，不过能够增强人的脑部血管供养能力，而且对加强肢体的灵活性也有益处。” 　　“这几天我们四处走了走看了看，感触良多哪！”胡汉民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 　　胡、香二人在粤系中都属于名誉人物，有名而无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欧阳云没有太多限制他们的自由，除了研发所的几个关键部门还有事关石油的，其它地方任由他们观光游览，算是给足了面子。 　　“可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您是前辈，还请不吝指教。” 　　胡汉民眯起了眼睛，他和香翰屏两人这次来任丘可不是来玩的，乃是有着相当的追求的。这几天，两个人有心走访了乡间及一些在他们看来会比较黑暗的地方，结果却惊人的发现，这个任丘不仅民风彪悍、淳朴，难得是官员廉洁，而且欺乡霸市之徒几乎没有，其中对他们造成最大刺激的则是学兵师官兵们和周边百姓那融洽的关系。他说：“指教不敢，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先生过谦了。” 　　胡汉民微微一笑，眼中有什么特别的身材一掠而过，盯着欧阳云的双眼问道：“欧阳师长，你是共产党吧？” 　　欧阳云笑了，许是笑得有点激励，气血上涌脸上一下子憋得通红，他急忙一跃站起，重重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微笑着问胡汉民：“先生此话怎讲？” 　　“那是还是不是呢？” 　　“如果先生认为是而我说不是，先生会不会认为我说谎？”欧阳云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却玩起了语言游戏，他笑着，像个小狐狸。 　　胡汉民双目炯炯的看着他，没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不安，隧道：“难道不是吗？” 　　“必须是吗？” 　　“哈哈！”胡汉民和欧阳云相视而笑，香翰屏在一边看着他们，眼中微微露出讶异的神色。胡汉民是谁？反G积极分子哪，可是看他此时的神态，好像并没有把G嫌分子欧阳云当作敌人，甚至还交谈甚欢——怪事啊，香翰屏心中不禁感慨：老师，您究竟在想什么呢？ 　　“欧阳，我胡某人现在有三大主张，这个你听说过吗？” 　　欧阳云点点头说：“反蒋、剿G、抗日！” 　　“我见过共产党人搞的那一套，欧阳，你和他们做的真的很像，咋见之下我还以为你就是照搬自他们的理论，不过后来深入了解了一下，却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我有一点很好奇，你们学兵师的官兵怎么会那么受欢迎呢？好像不管是男女老幼，对他们都很热情，很尊重，能给我讲讲其中的奥秘么？”自古以来，除了极少数几个人杰之外，中国的兵和民向来是对立的两个片面，纵然有智者早早的指出民是水、兵是鱼，兵离开水的结果只会窒息而亡，但是从古到今，真正将这句古训听进去的人杰又有几个呢？而目前的学兵师却真正的做到了这一点，这让胡汉民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欧阳云是如何做到的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学兵师作训手册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呢：我们的父母都是老百姓，也就是说我们都来自老百姓，而等我们退伍之后，我们自己也会成为老百姓，那我们还能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吗？我们是中国人，即使当兵也是中国人的兵，中国人的兵怎么能打中国人呢，所以我们的敌人只有那些侵略者，那些鱼肉老百姓的贪官污吏、那些为了已身荣华富贵而出卖祖国的汉奸…… 　　听起来有点像绕口令，不过确实通俗易懂，而这正是学兵师新兵入伍后所上的第一课，这一节课的名字就叫做：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的职责究竟是什么？ 　　欧阳云其实很想用人民子弟兵来形容自己及手下，不过在目前共产党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他委实不敢冒这个天下之大不为，故此才有了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这番拗口的说辞。 　　这些话他是不会跟胡汉民说的，而聪明如胡、香，他们也不会被这些表面的东西所迷惑，他们探究的是其中的核心，是学兵师成长为一支强兵后面的秘密。 　　那么，他们要这个秘密干嘛呢？他们真的想另起炉灶再打造一支粤军和陈济棠对着干吗？ 第252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六） 　　“光阴如箭，日月如梭”这是形容时间流逝速度之快的，在后世，欧阳云虽然在小学的时候就被老师讲这句话灌进了脑子里，但是却从来没有体会出其中的涵义。不是他没有理想没有抱负只想混时间度日子，实在是没有能够让他感到时间不够用的大事件。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现在，坐在任察（任丘和察哈尔，很奇怪的一个组合，任谁一看到这个新词组，脑海里第一冒出的肯定是小虾米吃大鱼这么个概念）特区主任和学兵师师长这两个座位上，治下几百万人，几万大兵，若干的企业，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是只要想到关东军就在近处虎视眈眈的瞪着，而且那个日期越来越近，他就好像尾巴上着了火的牛一般，纵然竭力狂奔却依旧被身后的危险压得喘不过气来——真正的火烧屁股啊，此时，他多么希望老天能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哪！ 　　胡香两人在任丘呆了一个多月以后，估计是将任丘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摸透了，也真正的对欧阳云放了心，便开始叫广东的手下陆续组织人员过来，前后三批，一共两百三十七个粤东青年，其中还有几个现役粤军军官，他们将这些人编成一个教导中队，然后便甩手给欧阳云，让他请郭彪等狼牙的大队长、队长之类的军官督训，想来是指望有朝一日也能够培养出一支狼牙般的精锐部队。 　　“胡汉民和香翰屏的胃口很大啊。”当欧阳云亲自带着这些人前往狼样训练基地的时候，郭彪如是说道。 　　“胡先生和香先生都是好人，郭大，你用心一点。” 　　“嘿嘿，好人啊！嗯，放心好啦，既然是我们的朋友，那我就把他们当自己人对代，不过我有言在先，如果谁因为吃不了苦或者各轮测试被淘汰的话，你可别提那些小猴子求情。”广东人长得普遍比北方人矮小，郭彪所以才给他们起了个猴子的雅号。 　　“南方人比身高比力量确实不如北方人，可是你千万别小看他们，他们的耐心可是一等一的。粤军的铁四军和桂军的钢七军你又不是没听说过，他们厉害不？” 　　郭彪点点头：“铁四军和钢七军确实厉害，我也很佩服，不过我看这些小猴子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和他们的前辈可没法比。” 　　欧阳云不以为然，他手头上还有事，撂下一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便匆匆离开了。 　　郭彪目送他坐进车里，回头瞥了瞥那三百多个后生小子，嘴角一咧嗤笑道：“希望如此吧！” 　　欧阳云这么着急的离开是因为水红袖到了师部，与她一同辗转过来的除了一批鹰崖山好汉和投诚伪军以外，还有王正强等几个伪军军官被救出来的家属。刚刚接手任丘的时候，欧阳云就有过分批调新兵前往东北帮助当地抗日武装打游击的想法，他原来的想法是，这样不仅锻炼了新兵，培养了他们的实战能力，而且可以给那些抗日武装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同时，也能拖住关东军一部分军力，从侧面为任丘缓解点压力。现在有了鹰崖山这座扎根在东北的据点，欧阳云有了新的打算，鹰崖山易守难攻，只要布置得当，完全可以以它为中心创建一个抗日根据地——这也是他如此重视水红袖的主要原因。 　　任丘离鹰崖山有点远，而中间又都是日军势力范围，水红袖一行采用分批、昼伏夜行的办法，历时一个多月总算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目的地。 　　经由水香之口，水红袖对任丘已经有了初步的印象，水香不太擅长描述，不过纵然如此，水红袖依旧被她所描述出来的任丘景象吓了一跳。因为以前的经历，水红袖对东北的一些大城市相当的熟悉，因此，当听到任丘的繁华竟然不比沈阳逊色，她内心的震惊可想而知。然而，当她真正的踏上任丘这片土地，已有心理准备的她仍然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惊住了。 　　从进入任丘开始，她便坐上了学兵师的独家专利越野车，然后，便与胡香二人一样，沿路所见，看到那些冒着黑烟、拖着铁犁的铁家伙，看到笔直平整一眼望不到底的水泥路，虽然她尽量表现得矜持却依旧像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对所有的一切无不充满了好奇。而等她进了任丘城，她是完全被震住了。 　　见到来迎接的楚天歌，她第一句话就是：“这真的是任丘吗？” 　　“如假包换。”楚天歌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事实上，月前他从鹰崖山回来刚进任丘城的时候，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疑问。 　　任丘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用一天一个样都不嫌过分。 　　“这是那个欧阳云的功劳吗？” 　　“当然。”提起自己的大哥，楚天歌不自觉的就会感到自豪，他挺直腰杆说：“可以这么说，没有他就没有学兵师，也就没有今天的任丘。” 　　水红袖点点头，她的目光开始在楚天歌身上打转——楚天歌经过月余的将养，有陈佳姚在旁边照应着，早就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粉红，水红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歪出迷人的弧度，她轻声说：“我一直还为你担心呢，现在看来你已经完全康复了。也是，像学兵师这么正轨的部队，一定有自己的军医院的。” 　　楚天歌感觉到了她的异样，神态一下子变得有些拘泥，然后，他做贼心虚的朝四周看了看，紧接着脸色便变了，结结巴巴的朝后边走过来的陈佳姚道：“佳姚，你，你怎么来了？” 　　“佳姚！”听见这么腻歪的称呼，再看见离他们不远处袅袅走来的芳龄女子，水红袖看了楚天歌一眼，发现他的神色相当的古怪，凭着女子特有的直觉立刻意识到了来者是谁了。本能的，这个女中豪杰的眉眼一下子变得冷酷起来——情敌见面，一场冲突是在所难免的了！ 第253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七） 　　只怪楚天歌太老实了，如果换作是欧阳云，即使他喜欢水红袖并且上了她，他也有绝对的把握在陈佳姚面前不显山不露水。 　　女人都是敏感动物，以楚天歌在女人方面那浅薄的修炼水准，他回到任丘没一个星期便被陈佳姚从心中挑出了那只隐藏很深的“母老虎”。 　　后面那番话是陈佳姚和白流苏、潘媚人三姐妹一起聊天的时候自己说出来的，唯一的局外知情者是已经完全将潘媚人掌握在手中的欧阳云（别误会，只是掌握了人家的心，还没能上人家的身，以这个时代女子对那薄薄一层的重视，欧阳云要想将潘媚人完全的占有，在没有婚姻这一纸条文的约束下，估计只能半用强了，而潘媚人估计也会半推半就。如果说欧阳云没这个心思那是我们高估他的人品了，当兵的在这方面需求都特别的旺盛，特别是他这种不需要整天训练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顾恋云的委托，白流苏对他盯得极紧，愣是没让欧阳云逮到偷腥的机会）。 　　卿本善良，只是多年刀口子上舔血的生活使得原本柔弱可欺的水红袖心里诞生了一只沉默的老虎。面对楚天歌的时候，这只老虎是沉默的，而看到敌人它却会立刻露出它的爪牙——“她是谁？”脸上的羞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熊熊冒出的占有欲和怒火——水红袖“噔噔”上前两步，站在楚天歌身边，瞪着陈佳姚问。 　　她不认识陈佳姚，陈佳姚通过楚天歌之口却是知道她的，与对方的咄咄逼人不同，她很热情的微笑着打招呼：“天歌，这位就是鹰崖山的水二当家？”不等楚天歌作出回应，她笑脸转向水红袖，似乎浑然没注意到对方眼中冒出的火星，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柔美，她说：“水大姐，谢谢你救了天歌。” 　　两个女人隔了几步之遥对视着，一个吃惊于对方美貌的同时，一边暗暗耻笑对方毕竟是山贼出身没文化，穿着没水准；另一个被对方那与众不同的气质所镇到，心中实则犯怯自卑，面上却偏偏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陈佳姚明着表现得谦恭有礼，但是眼神却直白的述说着这样一个事实：楚天歌是她的；而水红袖明着虽然表现得好像已经是楚天歌家属的样子，但是心中实则底气不足…… 　　如果欧阳云此时有幸在场，他估计一定会哑然失笑，然后不免来一句后世的经典之句：真是火星撞地球啊！ 　　“她叫陈佳姚，是我同学和战友！”眼见水红袖肆无忌惮的当场显出了山大王的秉性，妒忌之情溢于言表；而陈佳姚明着礼谦实则针锋相对，楚天歌在众目睽睽之下架不住了，他满脸通红的对水红袖说着，眼中露出一丝求情的意味。 　　同学和战友？水红袖心中默默的念着，朝陈佳姚点点头，然后一把拉住楚天歌的手说：“天歌，快带我去见欧阳将军吧，我们队伍里还有两个伤员。” 　　楚天歌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撇开她的手，目光偷偷的看了陈佳姚一眼，然后愣住了——陈佳姚显然是被他所谓的“同学和战友”给气到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泪珠挂在眼角泫然欲滴，她愤怒的瞪了楚天歌两眼，然后决然而然的转身飞快的离开。 　　“佳姚！”楚天歌急了，他大声喊着。 　　陈佳姚却是越跑越快。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早就坐在车上的水香嚷道，很是替二当家不值。 　　水红袖用眼神制止了她。 　　楚天歌怏怏的回到车上，忽然朝水红袖说道：“其实，她是我女朋友，一年前就是了。” 　　水红袖：“我不管，我这辈子反正跟定你了。” 　　这句话对楚天歌的杀伤力蛮大的，“嘭！”的一声，失神之下他一下子撞到了座椅上。 　　水香是个没心肝的主，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鹰崖山的老弟兄们这次过来的只有半残废的常根一人，他平时不苟言笑，言语很少，此时却也禁不住咧了咧嘴，许是怕笑出声来让楚天歌难堪，他别过头去望着窗外，心说：鹰崖山要想在学兵师获得一席之地，二当家和大当家这亲事是一定要成的。奶奶的，真看不出来，这小小的一个任丘竟然如此繁华呢！ 　　鹰崖山的马炉子等人都是老江湖，自诩对这个世道看得很透，故此在水香带回学兵师的意思以后，众人左思量右思量，都觉得投奔学兵师是个不错的选择，而要想真正的靠上这座大山，联姻则是必须的。对这些莽汉们来说，白纸黑字的协议远远没有古老的联姻来得牢靠，这也是水红袖一反常态表现得这么泼辣的主要原因。 　　欧阳云见到水红袖的时候，鹰崖山的一帮人已经像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完全懵了。 　　倒不是欧阳云有心炫耀，只是因为学兵师司令部的位置比较靠里，故此一路过来，任丘的繁华、学兵师军容的整齐、装备的先进……这些一一落入鹰崖山那帮还崇尚单纯的暴力的家伙眼中，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 　　“二当家，感觉不妙啊！”在等待欧阳云接见的过程中，常根凑在水红袖耳边轻声道：“这学兵师的家业太大，我们恐怕入不得人家的法眼哪！” 　　水红袖心中正因为陈佳姚的突然杀出而忐忑着呢，听他这么一说，自信心更加不足。毫无例外，正如同泥腿子面对读书人会不由自主的产生自卑心理一样，卖艺出身的她对上风姿绰约的文化人装扮的陈佳姚，那种自卑是透自骨子里的。原本么，她还以为单凭自己手上有着鹰崖山的人和枪，欧阳云即使不高看自己，至少也不会低眼相看，那么，只要有他帮着撮合，自己和楚天歌的事应该大有希望。现在，见了学兵师的规模以后，她唯一可以依赖的力量一下子变得微不足道，这无疑加剧了她的自卑心理。 　　于是，在等待欧阳云的过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女中豪杰心中是越来越不安，偶尔偷窥向楚天歌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缺少神采…… 第254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八） 　　欧阳云几乎是踏着饭点出现在水红袖等人面前的，于是，接见便变成了宴请，包括鹰崖山和伪军的几个小头目，加上也赶着饭点回来的李铁书，一行十数人浩浩荡荡的开往了小食堂。 　　乍见面，水红袖等人除了常根一个个都显得特别拘束。欧阳云为了给鹰崖山的人一个良好的印象，特地换上了刚刚从服装厂里拿出来的上将服。华北的12月天气已经转凉，这样的天气正适合穿着这种加厚了的黄呢子军装还有高筒军靴。 　　如果纯粹站在楚天歌大哥的立场上，欧阳云对水红袖印象不错。这女子长得很美，条子很正，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可是该大的地方却一点不小，而她的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丝桀骜不驯给为其增添了一份别样的气质。如果放在后世，欧阳云此刻心中肯定会翻翻花花肠子——秀色可餐的说。 　　因为手头上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情，欧阳云现在养成了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下车以后，步若流星的走进司令部的院子，直奔会客室，径自进门，环视一眼正坐着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众人，将目光聚焦在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身上，嘴角一咧抿出一丝微笑，他大声说：“对不起诸位，让你们久等了！”然后转对楚天歌笑道：“天歌，这些都是鹰崖山的弟兄和张团长的手下吧，你为我引见一下。” 　　楚天歌先将他介绍给众人，然后硬起头皮从水红袖开始一一为他做了介绍。 　　欧阳云对待其他人都是微笑着点点头，独对水红袖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他真挚的说：“水二当家，谢谢你救了天歌一命？如果不是你，我想我已经少了一个好兄弟了。”然后，不知道是恶作剧还是猜到了鹰崖山众人的心思，有意撮合楚、水二人，他看着楚天歌一本正经的说：“天歌，水二当家没来的时候你整日介的念叨要如何报答人家，现在人家过来了，你这个做地主的可得好好的表现。这样，从今天开始我批你三天的假，你陪着水二当家好好的玩玩。我们任丘地方虽小，可是风景胜地还是有几处的。白洋淀此时正当收割芦苇的时候，你们可以去那里玩玩。” 　　他这话说得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但是熟知他性情的楚天歌可不会相信他如此做乃是待客有道，脸上立时红了，他瞪了欧阳云一眼道：“师座！” 　　欧阳云眼睛不为外人知的朝他一霎，然后大声道：“现在是午饭时间，这样，我们先吃饭，然后在谈公事，水二当家，你觉得如何？” 　　“欧阳长官，请问我们团长呢？”这时，一个伪军军官小心的问道。 　　“张团长啊，哎哟！”欧阳云拍了拍脑袋说：“他正在军校接受培训呢，倒忘记把他叫过来了。流苏——” 　　“师座？”白流苏从外面走了进来。 　　“打个电话到军校，让张团长过来小食堂吃饭。” 　　“是。”白流苏跑到旁边的一个屋子打电话去了。 　　“张团长在上学吗？”那个军官好奇的问。 　　“是，他自己要求的，你们要是有兴趣有信心，也可以去上，只要属于我们学兵师的一份子，谁都有权利要求到军校去深造。” 　　“请问长官，毕业了有文凭拿吗？”问这话的是个长得有点瘦弱的伪军军官。 　　欧阳云看他一副书生像，笑了：“文凭当然有的，不过只在我们学兵师内部通用，你要是想拿着它出去找饭碗，恐怕要碰壁了。” 　　这话有点俏皮，水红袖一干人等除了她和常根、水香，其他人都凑趣的笑了起来，那个书生样的伪军军官笑道：“长官真是幽默。” 　　欧阳云微微一笑，看了看常根，眼中有什么身材一闪而过。常根虽然残废了，而且一直表现得很死气沉沉的样子，但是欧阳云还是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他想起木剑蝶这段时间老在叫唤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想：也许这个人可以成为木剑蝶的好搭档。 　　水红袖等人这次既然肯带着大部人马前来任丘，显然是决意投奔了。而不管他们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欧阳云既然已经决定将以鹰崖山为中心发展出一片敌后根据地，那是无论如何也要将鹰崖山的实际控制权牢牢掌握在手中的。 　　与接待胡香二人的宴请不同，因为鹰崖山和王正强部算是并入了学兵师，故此这一餐饭桌上并没有置酒。没有酒的宴会，不管菜是多么的丰盛也不可能持续太长时间。半个多小时的样子，当欧阳云拿起服务员递过来的毛巾开始擦嘴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在座的竟然似乎全吃饱了。“都吃饱了？”他疑惑的问，抬头看见那些好汉和过去的伪军们拘束的表情，不禁自嘲的笑了——自己现在怎么也算是个大官了，看来他们是被自己的官威给震住了。大家初次见面，他不好说什么，让服务员送上茶水，他对水红袖说：“水二当家，我们干脆就在这里谈吧。” 　　水红袖看了看楚天歌，见他一副如有所思的样子，黯然的点了点头。 　　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欧阳云也不禁看了看楚天歌，目光从他脸上那道已经不太明显的疤痕上扫过，他摸摸胡子渣渣的下巴想：奶奶的，自己怎么的也比天歌这小子帅吧，可是这水红袖怎么鸟都不鸟我一眼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爱情的魔力？ 　　茶水送了上来，鹰崖山众人和伪军军官们在常根的示意下到外面“观赏”学兵师官兵们吃饭去了，白流苏也走了出去，从外面轻轻的把门带上了。 　　欧阳云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沫，先看向了水红袖，最后将目光注定在常根的脸上，问：“我们的条件你们已经知道了，提提你们的要求吧。” 　　客观的说，冲着对方曾救过楚天歌一命，而且确实有心抗日的份上，学兵师并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当然，从水红袖等人的角度出发，其中有一条是把人和枪看得比天还重要的江湖草莽们不能接受的。那就是投诚学兵师的鹰崖山和伪军全部人马都要接受学兵师的整编和淘汰，对于淘汰者，学兵师则负责在任丘或者察哈尔安排他们的工作并确保他们的生活。 　　常根看了水红袖一眼，见后者点了点头后，他说：“长官，我们的要求很简单，鹰崖山原来的人马必须保持独立的编制，军官由原来的山寨头领担任，而且，我们不希望裁减一人。至于伪军，我们不干涉你们的决定。” 　　欧阳云笑着摇了摇头，笑话，如果保持独立编制，军官又不换掉的话，那岂不是让学兵师出钱帮你们养兵？这种情况下，不裁减一人对学兵师倒没影响了，可是，好像这支队伍和学兵师也没什么实则上的关系了。他微笑着看着水红袖和常根，用带点戏谑的口吻问：“水二当家，常头领，我想问一句，你们确定是来投诚的吗？” 　　“长官，你不相信我们的诚意吗？”常根冷声回道，然后，用两道恍若带电的目光盯着他。 　　欧阳云潇洒的摆了摆手，身子靠到了椅子上，他不以为然的说：“这不是诚意不诚意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说句老实话，我对你们鹰崖山的那点人马不感兴趣。我想要的其实是那块可以插进小鬼子心脏的地方。” 　　“学兵师家大业大，鹰崖山那点家底你自然看不上了，那我们还谈什么？”常根站了起来，语气冰冷的说。 　　水红袖皱着眉头沉思着，间或的偷看楚天歌一眼。 　　楚天歌很着急很无奈可是因为之前和欧阳云有过沟通，因此什么话也不好说。 　　“谈谈你们的将来，鹰崖山的将来，甚至中国的将来啊！”欧阳云开始信口开河。 　　常根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起来，他冷笑着讽刺：“这么看来，欧阳长官倒是心怀天下的人哪？！” 　　“当然，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欧阳云直对着他那双里面燃烧着小火球的双眸，大言不惭的道。 　　许是因为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常根哈哈大笑起来，道：“这次任丘之行常某可真是开了眼界，竟然见识到了天下第一不要脸之人。” 　　这话就有点过分了，水红袖和楚天歌两人几乎同时出声提醒：“常大哥！？”然后对视一眼，各自红着脸把目光投向欧阳云。担心欧阳云会恼羞成怒，水红袖说：“欧阳师长，常大哥说话喜欢直来直往，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过，你们所提条件的最后一项我们确实不能接受，希望你能够考虑到我们的难处做下修改。” 　　欧阳云撇了撇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貌似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变得硬邦邦的充满了霸道——他说：“所谓的协议只对讲道理的人有用，改不改已经无所谓了。鹰崖山对于我们学兵师很重要，我们拿定了。至于你们来不来任丘，进不进学兵师，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这话，他端起茶杯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 　　这一句话的功夫，常根的心情似乎已经平复下来，他不解的问道：“鹰崖山穷山恶水的，对你们学兵师就这么重要吗？” 　　“穷山恶水我不管，我只知道它可以做一把尖刀，一把插进小鬼子心脏的尖刀！”欧阳云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瞪着常根大声道。 　　常根回瞪着他，然后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两个人就像动手前的斗鸡一样，大眼瞪着小眼。 　　水红袖和楚天歌面面相窥，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了，楚天歌很少见到欧阳云有这样的表情，以为他是被常根激怒了，不禁有点为后者担心；而水红袖皱着眉头看看常根再看看欧阳云，熟知常根底细的她却是为欧阳云担心——别以为常根残废了，可是这家伙真正的杀手锏可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得出的——天气其实很冷，她拽着的手心却出了汗，随时准备挺身相救欧阳云。 　　两个局外人担心死了，可是两个当事人却好像就是没心没肺的斗鸡一般，彼此瞪着对方，良久没有更进一步的反应。或许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清楚在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据后来和常根相熟的木剑蝶说：常根当时之所以要表现得那么恶劣，那是因为他想看透小长官的心理，他想知道，小长官所谓的“抗日决心”究竟是真有其事呢还是沽名钓誉呢？ 　　最后，显然常根被欧阳云的眼神说服了，或者只是欧阳云演技够好，没有在他锐如刀锋般的眼神前露出半丝畏缩之意，于是，在楚、水二人的注视中，常根收回眼神回视水红袖道：“二当家，这份协议我们签了。” 　　“嗯？”许是常根的前后言行出入太大，水红袖一时没反应得过来，不由不解的看着他。 　　难得的露出了笑脸，常根用欣赏的眼神看了欧阳云一眼道：“二当家的，我们还是做回讲道理的人吧，当不了兵的老弟兄们能在任丘寻个窝也是不错的选择，我想欧阳长官不会亏待他们的——我就这个意见了。” 　　水红袖认真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欧阳云，感觉两个人都有点神神秘秘的，她点了点头。 　　楚天歌嘘了一口气，然后抹了抹额头，竟然出了一头汗。然而就在他放松下来的时候，却听见常根对欧阳云说：“欧阳师长，我能提个私人的请求吗？” 　　“嗯？”欧阳云笑了笑，他看着常根的眼神此时带着明显赞赏。 　　“我们两个做回大媒怎么样？”城根说完朝楚、水二人撇撇嘴。 　　楚天歌立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而欧阳云则显得没有心肝的哈哈大笑起来——他会认可常根的建议吗？ 第255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九） 　　关于鹰崖山和学兵师联姻的问题，最坚持的是马炉子等人，常根则属于中间派。马炉子等人还相信姻亲之类的人情世故呢，常根却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因此当他通过和欧阳云的接触认可其人其事之后，这联姻的事情再由他之口提出来便带着玩笑的性质了。水红袖是当事人，又是此时社会价值观里没多少地位的女性。虽然他在鹰崖山是说一不二的主，可是到了任丘这个俗世，似乎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彪悍，楚天歌怎么说现在也是个旅长，她总不好当着几万人的面来逼婚吧？！于是，欧阳云便乐得当起了旁观者，当然这样一来，与男女双方他可就都得罪了。楚天歌一直喊他大哥来着，陈佳姚和他的关系一直很好，对他在这件事上偏袒外人的立场自然很不满意；至于水红袖么，她认为既然自己答应归顺学兵师，那么欧阳云这个当头的自然应该帮着自己说话。 　　欧阳云开始还不知道他们竟然是这样编排自己的，而等他知道这件事情，那时的楚、陈、水已经成了一家人。于是他也得以说了句很马后炮的话：看看，如果不是我当时置之不理，你们三个不可能成就一家的吧？咱们怎么说也是新时代的青年代表，婚姻上自然应该追求自由，我这就是充分给予你们自由的权利呢！？ 　　在那时的情势下，他这句话其实是存在相当大的语病的，别的不说，光是那所谓“新时代的青年代表”便足够有心人编排他一通了，也是在某一日某个记者会上，便有记者提问了：“欧阳将军，您既然自认是新时代的青年代表，那么是否应该在某方面作出表率呢？” 　　欧阳云当时没意识到是个圈套，或者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说过的那番话，于是义不容辞的表了一番决心，做了一番动员，要青年们怎样、怎样。 　　那个记者问了：“欧阳将军作为新时代的青年代表，既然愿意为大家作出表率，那么我请问，我们国家现在是提倡一夫一妻制的，那您……” 　　有点扯远了，那个时候离现在还有点远哪，现在的欧阳云是没有这番心情来发表演说或者以新时代的青年代表自居的。 　　他手头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杂了。 　　从楚天歌带回鹰崖山的讯息之后，目光敏锐，对在日本内院按钉子情有独钟的欧阳云便意识到了鹰崖山对于学兵师的特殊意义。学兵师的兵员由于大部出自青年学生，其中又以青年人为主，老兵所占比例极少，因此，如何提高部队的实战能力是欧阳云和李铁书他们最费心的问题。曾经，他们是想通过和东北的抗日武装取得联系，然后分批派新兵去那里见习的。可是自从文安战后，由于华北的局势一下子变得微妙和严峻，因为任丘距离东北实在太远，骨子这个计划已经没有了可行性。翼东方面于学忠留下来的两个特警纵队曾经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是因为文安战时二张提前暴露了立场，使得日本人和殷汝耕有了防备，故双方现在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这种情况下，欧阳云考虑到学兵师冒冒然掺和进去可能会让抗日战争提前爆发，因此只得小心对待，暂时搁置起了派员翼东的计划。 　　这种情势下，鹰崖山及时的出现了，这对欧阳云和学兵师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于是，还在水香返回鹰崖山的时候，欧阳云已经将鹰崖山视作了学兵师的地盘，并让师参谋部开始着手制定鹰崖山的攻防策略了。 　　学兵师的参谋部在张镇和宪一团到了任丘之后才被真正的重视起来，现在分为三个部门，一个是参谋本部，主要负责国土防卫和区域兵力配置；还有一个则是作战部，是随师部现场办公的随军参谋，这些参谋大多打过仗，甚至见识过知名的战役，实战经验丰富；还有一个则是最近刚刚成立的战略部。因为但当的任务不同，战略部的组员非常复杂，其中有几个人都是任丘政府里的主要负责人，如姜树人和康达夫、范旭东，而战略部管理的范畴也相当的宽，敌我双方的民生、经济都在他们的研究范围之内，严格一点说，这其实算不上部队成分，但是其作用却是和战争息息相关的。就拿鹰崖山根据地的建立来说，它就属于战略部的权责范围，而战略部的各色参谋们，他们不仅要考虑鹰崖山的军事地位，同时还要考虑如何让它在敌后生存下去。 　　水红袖和常根不会想到的，就在他们前来任丘的路上，有关“鹰崖山根据地的建立和发展纲要”已经呈交在欧阳云面前，对学兵师的高层来说，他们此时的工作重点已经从鹰崖山和察哈尔转移到了更重大的一件事情上——当欧阳云得到老蒋和南京的默许以后，学兵师的扩建便迫在眉睫了。而学兵师的三个参谋部现在正忙着的，正是此头等大事。 　　如果单从字面上来说，学兵师扩编成军似乎相当的简单——学兵师的“师”字变成“军”字而已，但是牵涉到下面建制的问题，那可不是单单的每个基层单位照样上升一级那么简单的事。 　　就基础建制来说，军级编制与师级编制相比，其复杂和繁琐程度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而军级建制新增加的单位可远远不是在师级基础上直接再设立几个部门那么简单的事。当然，如果想偷懒的话，欧阳云和李铁书他们也可以这么做，不过，不管李铁书和吉星文、张镇等人是如何考虑的，反正作为后世来人，欧阳云是不允许自己这么办的。在他看来，学兵师扩编成学兵军可不仅仅意味着学兵师成长了，任丘政权又取得了壮大这么简单。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可是一直坚信，学兵师抑或是学兵旅、甚至只是学兵团，那都是一支纯粹的抗日武装，那是要在不久的抗日战场上起到奇兵作用的。现在学兵师有了成为学兵军的机会，这对他来说，意味着自己能够控制的抗日武装又壮大了，多了一分改写历史的把握。说的狂妄一点，这是中国的机会！在二战中不至于被人家当枪使的机会！这个机会现在就握在他欧阳云的手中！ 第256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十） 　　任丘特区政府和学兵师的发展用一个词组形容的话，那就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一般，红红火火。 　　不过，这只是落在旁观者眼中的景象，作为学兵师的成员，包括欧阳云在内，他们却知道当前的形势绝对不容乐观。其中，最具这种忧患感的便是木剑蝶这类隐藏在黑暗中和黑暗打交道的谍报人员了。 　　若干年后，当木剑蝶这个名字在某些人的挖掘下渐渐见诸报端，溯源木剑蝶当初背力行社而改投学兵师的原因，多少年以后还是一个谜。对于曾经的学兵师来说，他所拥有的迷其实又何止木剑蝶一个，欧阳云的突兀出现，学兵训练班的反常规成长、129团和宪一团的背主从义——毫无疑问，129团和宪一团加入学兵师都是某些人的阴谋行为，但遗憾的是，它们最终却背弃了指使者的初衷，成为了学兵师的真正一员。 　　对于一支地方武装来说，一支强大的谍报部队、一个精明的谍报指挥者的作用是巨大的。比如说这次，当学兵师全员都沉浸在将由师升格为军的喜悦中的时刻，木剑蝶和他的手下们却好像夜晚蛰伏在树梢的猫头鹰一样，双眼炯炯有神的关注着四周的那些心怀叵测的老鼠们—— 　　12月25日，晨，任丘军营家属区欧阳云的独立院落，他正在白流苏的帮助下洗着头，院门口的警卫进来报告说木剑蝶求见。 　　算起来除了上次刚从广州回来的时候两人见过一面，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有见面了。而欧阳云知道，木剑蝶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他立刻让叫警卫把人让进来，从白流苏手中接过毛巾，胡乱的擦了擦头发，然后把毛巾甩给她便迎了上去。 　　一见面他就开玩笑说：“剑蝶，今天没有给我带来什么爆炸性新闻吧？” 　　木剑蝶没有做声，只默默的将一份破译出来的电报交到了他的手中。 　　欧阳云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金将军来任。他一愣，问道：“金将军是谁？” 　　“金碧辉，就是所谓的‘东洋魔女’。” 　　“是她？她不是在北平的吗？怎么现在来任丘了？她有什么目的呢？” 　　木剑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师座，这次广州之行你和李宗仁将军见面了的吧？” 　　“是，怎么想起他来了？” 　　木剑蝶笑了，说道：“你那次在东山海边遇刺之后，广州小组的几个年轻人很气愤，一心想要将幕后黑手揪出来，结果阴差阳错却发现了李将军的一段密事。” 　　欧阳云来了兴趣，问道：“什么？” 　　木剑蝶看了看四周，欧阳云注意到他这个举动，道：“我们进书房去说吧。你吃早饭没有，我们顺便一起把早饭解决了。”然后，他大声呼唤白流苏，让她送早点到书房。 　　进了书房，两个人一边吃着早点，木剑蝶有点神秘的说：“真看不出来，李将军竟然是个玩心理战的高手，他这次广州之行除了和我们、粤系结盟之外，竟然勾搭上了一个可以进入日军高层的伪军官。” 　　“有这种事？可以进入日军高层？”欧阳云兴趣更增，这下连吃了一半的包子也忘记往嘴里送了。 　　木剑蝶此行显然早有准备，见状放下手上的包子，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纸上写着——何益之，本名夏文运，关东军司令部情报课课长和知鹰二中佐的随身翻译，与土肥原贤二、坂恒征四郎、冈村宁次等日军高层交际颇深，为人较正派、才华横溢、有爱国热情，可发展为外线人员。后面，则附着电报频率和一串电报密码。欧阳云仔细看完，抬头问木剑蝶：“这密码是？” 　　木剑蝶狐狸一般的笑了：“是李宗仁和夏文运定下的联系方式和密码。” 　　欧阳云吃惊不小，道：“你们连这个也搞到了。” 　　木剑蝶点点头带点得色的说：“你好久没去狐瞳总部了吧，不是我自夸，现在的狐瞳比之过去可强大得多了。” 　　欧阳云笑着说：“我知道的，你辛苦了。”说完他起身，很认真的朝他行了记军礼道：“我代表党、代表人民感谢你！” 　　他这番举动属于突然兴起的游戏心理，不过所谓为者无心、观者有意，木剑蝶眼中有什么光芒一闪而过，他以戏谑的口吻问道：“师座，那您代表的这党是什么党啊？您可没有入国民党，难道是共产党？” 　　自知失言，欧阳云很有抽自己一嘴巴的冲动——哎，都是后世那些红色电视剧惹的祸哪，这台词性质的语句动辄就蹦跶出来，让他连思虑的机会都没有。好在木剑蝶似乎没有当真，他脑筋转的快，马上说：“老子管他什么党哦，只要能打鬼子就行！” 　　木剑蝶点点头，换上郑重神色说：“师座这话我赞同，我们不管什么党不党的，只要打鬼子就是好党，我们就支持他。” 　　他这话咋听起来和某位伟人的不管白猫黑猫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其中的政治倾向是相当的明显。欧阳云听得眼睛一眯，故意摆出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问：“剑蝶，你不会是共产党吧？” 　　木剑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延续着之前话题说：“师座，这个夏文运我们已经在接触了，这个金碧辉，我准备放她进来再说，您认为呢？” 　　“就这么办吧。”欧阳云也没在政党的问题上牵扯下去，他说：“对了，你不是老说人手不够吗？我现在帮你物色了一个帮手，你有时间自己去考察一下。” 　　“哦？”木剑蝶面露喜色，他是真正的忙不过来，因此也无多一人就要分点权的顾虑，闻言忙追问是谁，有没有高过谍报工作。当得知对方是土匪出身，木剑蝶不由疑惑起来，他很婉转的表示：虽然自己很相信师座的眼光，可是土匪出身的又没有工作经验，这个叫常根的人行吗？ 　　“自己去考察一下不久有结果了，这事我还没和他提呢。” 　　“行，师座，那您忙着，我先走了。” 　　木剑蝶将将走出门口，欧阳云喊住了他，问：“剑蝶，我徒弟怎么样了？” 　　他徒弟就是冯远修，此时正值寒假，他自告奋勇的跑到其老舅身边“实习”去了。 　　“很安全！”撂下这句话，木剑蝶很快就出了院子。 第257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十一） 　　任丘城自从学兵师入驻以后，随着欧阳云大搞工业经济，人口的流动一下子变得频繁起来。现在的任丘街头，不仅可以见到全国各民族、各地区的同胞，而且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也比比皆是。流动人口的增加，对学兵师的机密单位，如学兵研发所和石油部门自然造成了极大的挑战，正是鉴于这种情况，从安全的角度出发，学兵师制订了一系列的防范措施，而自卫队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为了防范无孔不入的间谍、破坏分子，欧阳云、木剑蝶还有郭彪等人算是为此费尽了心血，但是其成效究竟如何却仍然让人感到怀疑——比如上次的突发事件，这无疑给欧阳云等人特别是负责安保工作的木剑蝶、郭彪敲了警钟。 　　金碧辉人称东洋魔女，由于其伪满洲十四格格的特殊身份，在北平的一帮子清朝遗老的圈子里颇有些人脉，加上她擅于玩弄人心，故此在北平很是混的风生水起，甚至敢堂而皇之的以金将军自称而无需担心触怒北平的实际控制者宋哲元。她选择这个时机来任丘，要指望她是抱着什么友好的目的，那无疑于掩耳盗铃。而金碧辉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明明知道任丘政府和学兵师乃是自己的主子关东军的死敌，她依旧大摇大摆的过来，到了任丘之后更是摆出了将军和格格的气势，在潘毓桂的引见下，频繁会晤任丘的一些遗老还有乡士名绅。就这样在任丘闹了两天以后，她竟然让潘毓桂递上名帖，求见欧阳云，许是怕欧阳云不肯接见自己，她故作神秘的让潘毓桂附云：有机密大事相告。 　　欧阳云这几天正忙着和侯德榜就“继光型陆空改”坦克的定型做各种测试呢，忙得屁股不沾椅子，哪有心情来见这么号人物。 　　潘毓桂是聪明人，知道自己不招欧阳云待见，他是通过潘媚人将帖子递过来的。如果换作平时，欧阳云肯定是没好颜色给潘媚人的，因为他已经多次劝诫过她，让她离这个伯父和那个李香兰远点了，潘媚人此时还为潘毓桂牵线搭桥，那是他不能容许的。巧的很的是，就在前天晚上，欧阳云和潘媚人之间发生了点故事。 　　青年男女之间能发生的故事自然只有那么点破事，其实要是按照欧阳云穿越前的个性，这种破事该早就发生了的，毕竟，潘媚人是个美女，而且对他的意思是众所周知。他不是傻子，更不是柳下惠或者生理上有缺陷，整天和这么个大美人呆在一起，心里没点想法那简直就不是男人了。 　　这天晚上他和侯德榜在车间里呆了很久，将近凌晨一点这才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忙碌时大家不觉得饿，这一停下来，十几个人的肚子登时齐齐的叫唤起来，只让呆在一边做警卫和后勤工作的白流苏哑然失笑。因为当晚的工作卓有成效，获得了一项比较重要的数据，于是欧阳云一高兴便提议大家喝一杯庆祝一下。 　　侯德榜也很高兴，于是大家就在研发所的小食堂里挤了一桌，大吃大喝起来。 　　按说这顿饭欧阳云也没喝多少酒，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吃晚饭或者是太高兴的缘故，结果在回家的半路上就醉倒了。 　　曾经，欧阳云的起居都是刘哲良负责的。他留在东山之后，白流苏曾经想接手这个工作，奈何这丫头实在就是天生的打手命，你要她干杀人放火偷窃的勾当她是头头是道，但是要让她像个普通女子那样照顾男人则不行了。于是，潘媚人顺理成章的接过了这个任务。这样一来，她和欧阳云的接触登时多了起来，一来二去的，众人已经习惯将欧阳云的一切家务事交给她打理了。 　　白流苏席间也喝了点酒，她和几个警卫将人事不知的欧阳云抬下车搬进他的卧室，将他放到床上以后，她对潘媚人说：“男人都是酒鬼，妹子，他就交给你了。” 　　潘媚人还是第一次见欧阳云喝成这样，看他沉醉不醒的样子有点担心，问：“他喝了多少酒啊？我记得他的酒量很大的。” 　　“师座也没喝多少，估计是空肚子喝酒的原因——他今天看起来特别高兴！”一个警卫说着，和白流苏等人退了出去。 　　他们退出去不久，欧阳云的胃便开始翻动起来，然后，众所周知的，如同黄河决了堤一般，滚滚的“黄河水”便汹涌而出了。他这次醉得是真的厉害，所以吐得昏天黑地不说，而且一点数都没有，直将好生生的一床被子加自己身上吐了个一塌糊涂。 　　潘媚人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许是因为太过用心的缘故，开始颇有点手足无措。这个时候，其实是检验一个女人对待一个男人是否真心的最佳时机，毕竟，那酒菜和胃液、胆汁搅拌后的混合物的味道那是相当的呛人，别说潘媚人这娇滴滴的小妞了，就是大老爷们也没几个吃得消的。潘媚人倒是挺能忍的，这么难闻的气味没能熏跑她。忍着恶臭，她慢慢的有了章程，先是将他嘴边上擦净了，然后换被子、抹床帮，然后帮他换衣服—— 　　说起来潘媚人的脸皮是够薄的，此时欧阳云的神智相当于白痴，可是当她解下他的衬衫纽扣的时候，手指不经意间触摸到他的肌肤，女子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一颗小心肝也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欧阳云一阵狂呕之后，积存在胃中的酒精为之倾出，人便慢慢的恢复了神智。当女子温柔的手摸上自己的胸膛——可别误会，不是潘媚人有心挑逗，实在是因为欧阳云的吐法伤害面太大，连胸口也没能幸免，于是乎，女子的手就善意的抚摸上去了…… 　　酒能乱性，这个词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这种状态下的男人做事是不需要负责的。 　　不是当事人，谁也不知道欧阳云当时是清醒着呢还是糊涂着呢，抑或是真正被酒精扰乱了性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天晚上，白流苏对面的床是始终空着的，而有心人更发现了这样一个事实，第二天潘秘书走路时候显得有点蹒跚，而她的脸上，则泛着一种母性的光辉。 　　欧阳云的脸皮之厚，穿越前或者不算出色，但是放在二三十时代的旧中国，就算不排名第一，那前十名铁定是少不了的。 　　借着酒力，在身体里蓄积了几个月的男性荷尔蒙一旦找到缺口，其滔天之势可想而知。和一般人不一样，许是这种力量憋屈得太久，一泄之后欧阳云没有如一般电视剧里的情节那样死猪般睡去，而是完全清醒了过来。此时此刻，潘媚人已经泣不成声了。这个时代的女性不比后世，把那女性特有的薄薄一层看得相当的严重，不管潘媚人是欲拒还迎还是坚决抗争，不该发生的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她从此告别少女时代步入了妇女行列，于情于理掉几滴眼泪都不算过分。 　　已经快活过，并且身体的某个部分依旧坚挺着恋恋不舍的留在某个温柔故的欧阳云，此时已经感觉出不对了。灯早已经被潘媚人熄灭了，黑暗里看不清对方的面貌，可以用来辨别身份的那个神秘的所在因为第一次入巷的缘故并不能提供有力的证据。欧阳云想起了某种可能，身上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这时的天气本来就极冷，这一来他不由很煞风景的打了个喷嚏，然后，那杆本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家伙便如同进了水的面条一样耷拉了下来。 　　“是媚人吧？”欧阳云毕竟是后世来人，虽然心中自责毕竟没把这问题看得多严重，要不然当初他和顾恋云也不会那么快就进入正题，平静一下心绪，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没摸到那条蚯蚓似的刀疤，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然后柔声问道。 　　两个人光着身子暴露在空气中久了，再火热的身子也冷了下来，被他冰凉的手指激的，她打个冷战，然后，扑在他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 　　温柔在怀，两只火热的小兔子在胸前蹦跶着，欧阳云本已经冷却下去的身体就好像被风吹到的白磷一样，立刻熊熊的燃烧起了欲火。 　　“丫头，你在勾引我呢！”嘴上说着俏皮话儿，他的手轻轻的伸进了两个人的身体中间。 　　“唔！”女人不哭了，发出一声弱弱的呻吟。 　　“要死了！”欧阳云在心中骂着，嘴巴很精准的覆盖上去，吮住了两瓣红唇，舌头轻轻一舔，女人坚硬的牙门僵硬的打开，然后，便是一场舌头之间的追逐之戏，然后么，呵呵，不管男女都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了。 　　很多时候，爱情的起点其实并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日久生情，而是缘于一次美丽的错误。现在，因为有了错误在先，欧阳云貌似又收获了一份爱情。只是，他一个人能同时拥有两份爱情吗？他会不会因此迷上游戏于美女之间感觉呢？ 第258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十二） 　　潘毓桂的运气不错，虽然他并不知情——曾经，他和李香兰苦心谋划想要让欧阳云娶潘媚人为妻，现在，虽然欧阳云名义上还是黄金光棍汉一条，但是从这个时代某个角度来讲，他和潘媚人已经相当于一家人了。许是正因为此，欧阳云才没有黑着脸直接那张名帖丢到碎纸机里去。 　　（碎纸机也有了？这玩意的结构其实很简单，和坦克那些大阵仗相比就是小儿科，出于保密原因，学兵师的要人机关自然是要使用它来处理废弃文件的） 　　潘媚人现在见着欧阳云就脸红。这女子的脸皮那个薄啊，许是因为在他身下的呻吟和放荡让思想保守的她感到羞不可抑吧。对此，欧阳云很头疼，却也很无奈。头痛是因为过来人，特别是姜树人这样的老狐狸一看见她这表情便立刻猜到在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姜树人正是三十奔四十的年纪，所谓的虎狼之年，前不久刚刚讨了个小老婆，为此被欧阳云一顿耻笑，现在总算逮着机会，于是背地里总会问他：“欧阳，你这个算不算是讨了二房？” 　　就因为和潘媚人之间这档子破事，欧阳云无奈之下决定见金碧辉一面。对于金碧辉，他心中多少存在着好奇——这个曾经在中国大地搅起大风浪的女人，究竟是何等样人物？听说她因为少女时代被日本养父强奸过，现在对男人恨之入骨，那么有没有可能让她将这种恨单纯的发泄在日本男人身上呢？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想法有点天真，但是因为结果很吸引人的缘故，欧阳云总想试试看可不可能推动。 　　见面地点和时间都是潘媚人定下的，因为欧阳云给这次会面定义为私人性质，故此她将见面地点选在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欧阳云这么做倒不是避嫌，怕惹来闲言碎语，而是听说了金碧辉在北平的行径以后，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宋哲元等老江湖区分开，也要给金碧辉一个清醒的认识——宋哲元可以奉之为上宾，但是在任丘，她什么也不是。 　　“流苏和媚人跟着就行了，其他人自己找位置吃饭，我请客。”到了地点以后，欧阳云如此关照警卫们。他这派头倒颇有老大的气势，可惜警卫们却不买账。随着学兵师的规模越来越大，加上在东山又上演了那么一出，不管欧阳云同意不同意，现在学兵师方面加强了对他的保卫工作。在他的身边不仅有狼牙和大刀的精锐们贴身保护，在暗地里还有狐瞳的人缀着。许是熟知欧阳云跳脱的个性，这些警卫们只听三方的命令，其中两个是刘哲良和白流苏，还有一方则是师司令部。有人请吃饭，警卫们还是很高兴的，不过嘛，如果白流苏不点头的话，他们会坚决的拒绝小长官下达的命令。白流苏下车之后，眼睛就开始四处溜达了，这时确定没有可疑的地方，她点点头说：“既然老板发话了，大家招办吧——不许喝酒！” 　　警卫们有秩序的散进酒楼各个位置，欧阳云则在两女的陪同下上楼去预定的包间。众人都着便衣，不是太惹人注意，有目光投射过来，大多也是在潘媚人脸上溜达一下就闪开了。上楼的时候，潘媚人看了看手表说：“我们迟到了一刻钟。” 　　欧阳云不以为然的说：“金碧辉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让她等等也好，我们可是大忙人。”说完这话，他感觉到两道异样的目光投了过来，转头朝左边一看，对上一个身着军装的年轻人。这年轻人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身崭新的国民革命军上将服，长得眉清目秀，仪表不凡，一双眸子看着他，冷冽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玩味——他一省，马上知道这人是谁了。心中啧啧赞叹：相貌很不错的一个女子，可惜自甘堕落，不以当日本狗腿为耻，不知以出卖肉体为羞，凭借着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上位，竟然还能摆出一副耻高气扬、沾沾自以为是的模样——真不知道这女人是天生没脸呢，还是受过什么打击，已经不要那张脸了。 　　“小子，你认识金碧辉？”女扮男装的伪上将气势汹汹的发问了，目光咄咄的逼视着欧阳云。 　　“不认识啊。” 　　“那你怎么知道她很闲的？” 　　“猜的。” 　　“猜的？”伪上将气极而笑，然后，好像才注意到潘媚人和白流苏的存在，她的目光在潘媚人那秀丽的脸庞上逗留了一会，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痴迷的神情，然后她对欧阳云说：“我就是金碧辉，小子，今天我要会见重要客人，就不合你一般计较了。记住，道听途说的都不可信，你看我的样子，像个闲人吗？” 　　毋庸置疑，金碧辉看来有同性恋倾向，不然她看向潘媚人的眼神不会显得那么的暧昧。欧阳云心中好笑，面上装模作样的说：“哦，你就是金碧辉，那可巧了，我来这里正是要见一个叫金碧辉的，只是，我要见的金碧辉乃是个女的？你，难道是同名同姓？” 　　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忙再次审视他，金碧辉讶然道：“你就是欧阳云？”然后，才好似感觉出了他话中讽刺的意味，她脸色一变冷然道：“欧阳师长，你的架子可真够大的啊，我已经等了十五分钟了，老实说，我金碧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等人呢。哼哼，你以为我真的就这么闲吗？” 　　欧阳云一看见那身军装就猜到是她了，之所以要如此装模作样完全是因为今天心情不错要耍耍她，正好杀一杀她的傲气。演戏就要全套，他继续刚才的表演，摆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说：“啊，你就是金小姐，在下实在是眼拙得紧，竟然没拿认出来。罪过啊罪过，金小姐，您大人大量，还请千万莫往心里去。”说完，他慢慢的走近对方，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貌似自言自语的说：“金小姐，您还别说，您这么一打扮，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娘们。” 　　“什么？”听对方用娘们来形容自己，金碧辉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她想起土肥原提供给自己有关此人的情报，眉头轻皱，心说：是土肥原判断有误还是欧阳云怕死找了个替身过来，怎么和情报上记叙的完全不一样哪？强忍心中的不快，她大声喊潘毓桂：“老潘，客人来了！”希望让他来分辨一下真假。 　　潘毓桂这时正和杨丽丽在里面打情骂俏呢，听见喊声走了出来，一看见欧阳云，对上对方那九分戏谑、一分冰寒的目光，他脖子下意识的一缩，强笑着招呼道：“欧阳师长，您来了，快请快请。” 　　潘毓桂的表现有点出乎金碧辉的意料，这老家伙竟然用比对土肥原还要恭敬的态度对待欧阳云，这一方面固然证明了欧阳云的身份，另一方面却说明了什么呢？这个一副吊儿郎当像的臭小子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吗？ 　　对于欧阳云，自从他和楚天歌在北平闹出那档子“惨案”之后，金碧辉就关注到他了。部位别的，就为他对日本人的杀戮，传说中，他可是手刃了两百多个小鬼子的脑袋哪。这样的手段，就是视人命如草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金碧辉也是暗暗佩服的。那个时候她就想了，自己正好缺少以得力干将呢，如果能将所谓的“抗日双雄”拉拢过来，那自己就等于文武双全了。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欧阳云和楚天歌还有学兵师的名字挂在了她的心上。 　　金碧辉在关东军乃至日本军界的地位都是微妙而出挑，这个女人凭借着自己的肉体俘虏了一大批的日本实力派军官。在他们的帮助下，她在东北还有日本混的风生水起，可以说是想吃嘛吃嘛、想干嘛干嘛。 　　关东军策划华北高度自治的事，金碧辉老早就听说了的。当时她就想掺和，指望能为伪满洲从中捞点油水。只是，日本人虽然视她为亲爱的“狗腿”，动辄两赏两骨头，却又不甘让一个支那女人抢了自家的风头。故此，在自治方案受挫的时候，尽管金碧辉一再提出愿意出马摆平此时，然而南次郎和冈村宁次等人却始终不愿意借她之力。直到前不久，她偶然的遇到了土肥原，结果，正因为华北和石油事务被搅得焦头烂额、颜面大失的土肥原老鬼子好像久旱天遇到了甘霖，两方一拍即合，就有了金碧辉接下来在北平乃至任丘的一番表演。 　　来任丘之前，金碧辉做过细致的调研，研究了土肥原提供的一大堆关于欧阳云和学兵师的资料，曾经，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摸透了这个人了，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看到的只是皮毛而已，这个叫欧阳云的男人，不是一般的难缠哪？那么，她接下来的计划还有可能实现吗？她是不是要再次祭出自己的杀手锏呢？ 第259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十三） 　　当过特种兵，参加过多次擒拿凶犯甚至叛国者的欧阳云深知：坏人是被好人惯出来的，狼的胃口是被喂大的。面对以上两种人，你表现得越善良，那只会招来更大的伤害。 　　现在，日本就好像这只喂不饱的狼，而金碧辉这些汉奸则是被国人惯坏了的坏人——没有受到惩罚的他们是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和不可为的。 　　如果说没见到本人之前，欧阳云多少还抱有一丝幻想，异想天开的想能不能把金碧辉发展成“同志”呢，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不要放这个祸水离开？一枪直接崩了是不是可以除一大害？或者，会不会操之过急而导致战争的提前萌发。如果日本人让伪满打着为“十四格格”报仇的口号出兵华北，那么自己这么做可正好中了他们下怀—— 　　欧阳云眼中有冷厉的神色不时闪过，一直悄悄注视着他，心中对他始终存有三分畏惧的潘毓桂被他眼神刺激到了，脖子一缩一缩的仿佛当头吹过来一股西伯利亚的风—— 　　金碧辉也在偷偷打量着欧阳云，见他眼中是与表面上完全不同的一种神色，她心中有点悸动，隐约有了失败的觉悟。来之前，土肥原再三关照过他，这个欧阳云非常的难对付，刚才被他的言行误导，还以为这是一个暴发户加街痞的角色，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心中一省，金碧辉换上了妩媚的神情——这个女人很聪明哪，就这一瞬间，她将欧阳云归结为了男人中的强者，从而准备从美女的角度来进行攻防战了。 　　五个人依次走进了包间，聪明的伙计立刻送过来几只茶碗，正想为几个新来的客人斟茶，一双芊芊速手伸过来，从他手中将茶壶接了过去：“我来。”伙计抬头看见一张素净而媚柔的脸，心神为之一荡，脸上笑容更盛，嘴上说：“有劳小姐了。”然后开始唱起菜名来溜溜的一长窜，一边唱着，一边将目光投向金碧辉，唱完之后请“长官”点菜。 　　给众人斟茶的名叫杨丽丽，北平知名的妓女，据说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和宋哲元等北平官绅交往密集。而据木剑蝶掌握的情报，金碧辉来到北平之后，几乎和杨丽丽双宿双飞，倒好象一对夫妇一般。 　　潘毓桂是爱好风雅之人，似杨丽丽这等“秒人”，他自然熟悉的很。等小二退下去以后，他为杨丽丽介绍起三人，先是欧阳云，接着是白、潘二女。介绍完潘媚人的时候，他亲昵的对她说：“媚人，来，坐我这边，我们伯侄可是有断时间不见了。” 　　潘媚人不着痕迹的看了欧阳云一眼，脸上微微一红，没得到明显的指示，她大着胆子走过去和潘毓桂坐到一起。 　　从欧阳云进来，杨丽丽便猜到他是谁了，此时经过介绍，一双眸子有意的亮了一下，笑着对欧阳云说：“久仰学兵师师长大名，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欧阳云笑笑，朝她友好的点了点头。然后，他问金碧辉：“这菜要上来还有段时间，我们是不是先谈正事？潘先生说阁下有要事相告，不知道是什么事呢？”说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金碧辉妩媚的一笑，看了看潘媚人又看了看白流苏，道：“此事干系重大，这里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这里不方便，难道床上就方便了？欧阳云心中嗤道，脸上一副皮赖神色，打个呵欠说：“那就算了，我最近听到的稀奇事情够多的了，不在乎少听件把件。”说完端起茶碗，装模作样的掀开碗盖，吹一吹，啜饮一口。 　　金碧辉的脸登时黑了，欧阳云如此三番两次的和她对着干，说得好听一点是他没教养，不知道尊敬女性，说的难听一点那就是完全不把她当碗菜，这么看来，自己要想达成既定目标，确实困难哪！眼中有冷芒一闪，她暗说：臭男人，不要惹急了姑奶奶，不然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暗中差点咬碎牙齿，面上签约不好显露出来，说起来也是悲哀，她金碧辉就是面对日本人也从没如此吃瘪，现在在欧阳云的地盘上，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做小女人状。强颜欢笑，完全是强颜欢笑，不过，她这方面的才能比之杨丽丽可差得远了，没错，脸上是有笑容的，不过那肌肉却是僵硬的，只听见她用略带僵硬的口气柔媚的说：“欧阳师长不想听，我今天还偏偏想说了呢！欧阳师长——贵师就要大难临头了！这事够稀奇吧？” 　　面上作出不以为然状，欧阳云笑着说：“这话能算什么稀奇，我一天都不知道要听多少遍。有南京来人，有东北来人，还有山西等等——嗯，金小姐这话是在东北听说的吧？”心中，欧阳云却暗暗一凛，想起狐瞳最近传回来的情报，关东军有调动迹象，他想：难道这是南次郎下手前让金碧辉搞威逼利诱来了？ 　　金碧辉真的被欧阳云给气到了，来任丘之前，她把什么都算计到了的，并为了达成目的准备了好几个备用方案，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只有刺杀那一条才行的通了。她刚才那番话并不是恐吓，而是真有其事，因为张自忠在天津明目张胆的构筑防线，甚至将大沽口封了起来，这无疑严重的威胁到了日本的在津利益，使得南次郎非常的恼怒，决定给予38师一次沉重的打击，最低也要将其赶出天津，好让华北屯驻军完全控制津门这个华北的门户。不过，由于日本国内目前尚不是军人当权，袖珍内阁中不少人都反对武装侵略华北，为了避免造成太恶劣的影响，免得日本在国际上陷入被动局面，南次郎便让土肥原负责，务必要说服宋哲元和韩复渠、欧阳云等人不要掺和此事。 　　对于土肥原来说，宋哲元和韩复渠、傅作义那边都好说，但是由于他和欧阳云以及华北屯驻军和学兵师之间的矛盾实在太深，他可没信心能够说服欧阳云，于是，便请金碧辉出马摆平此事，顺便想再探探任丘石油的底。 　　说到底，这老鬼子对于石油还是念念不忘哪！ 第260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十四） 　　“听闻贵师的狐瞳特种部队很厉害，难道他们最近没发现东北的局势有所变化吗？”金碧辉从事谍报生涯这么多年，接触的人海了去，但是，像欧阳云这种类型的绝对是前所未见，任她百般施为，奈何对方油盐不进，无奈之下，她只好收起一应的伪装，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 　　东北一向是欧阳云关注的重点，狐瞳在那里也安排下了不下十个小组的谍报部队，东北和关东军一有异动，欧阳云虽不敢说立刻就能知道，但是这个期限也不会太长。最近，从狐瞳各驻东北小组反馈回来的信息看，东北军正在频繁的调动，似乎有像天津方向调集重兵的意图，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他们是想向察哈尔方向施压，自从察哈尔和任丘合并组成任察特区之后，学兵师由冯治安出面指挥，针对察东和翼东地区为害一方的土匪和山贼连续展开了几次规模甚大的扫荡。这些土匪和山贼有不少都是依附于日本人的，所谓打狗要看主人面，学兵师这么一来，无疑使日本人觉得颜面尽失，同时也降低了他们在察东和翼东的影响力。这种情况下，日本人出兵察东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这些情况，欧阳云早就和李铁书、木剑蝶等人交换过意见并有了相应的应对办法，故此他此刻算是成竹在胸，用略带调侃的口吻，他问：“这就是金小姐所谓的要事嘛？” 　　“这还算不上要事吗？难道欧阳师长真以为凭你们区区的一个学兵师就可以阻挡关东军进军华北？”金碧辉说着冷笑起来，很明显，在她看来，区区一个学兵师对上关东军那就是鸡蛋碰石头的下场。哼，如果不是姑奶奶还觉得你有利用价值，金碧辉心中想着，看向欧阳云的目光变得非常的倨傲。 　　欧阳云的眼睛眯了起来，这女人竟然用威胁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她是不是以为小鬼子的陆军真是天下第二？“关东军准备进军华北？小鬼子准备和我们全面开战了？我怎么感觉像在听笑话呢？” 　　“噌”的一声，金碧辉激动的站了起来，她是再也受不了欧阳云这种嚣张的气焰了，她大声叫道：“笑话，你竟然以为这是笑话？哈哈，欧阳云，外人都道你怎么的英明睿智，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是大草包一个！死到临头竟不自知——”转头看向潘毓桂和杨丽丽，她说：“老潘，丽丽，我们走，这趟任丘之行就当我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说完，竟然真的起身欲走。 　　潘毓桂见状，急忙站起身来打圆场，笑着对欧阳云说：“欧阳师长，金司令这次来任丘确实是好心，我觉得您还是有必要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的。”说完，他朝欧阳云眨了眨眼，一副自家人的神态。 　　欧阳云脑中念头电转，想起关东军最近的行动确实很可疑，但是狐瞳到目前为止也没能查明对方真正的意图，他想了想，觉得从金碧辉口中探听出个结果也不错，于是端正神态微笑着朝金碧辉道：“金小姐，看来您这次来任丘还真是心存善念哪，果若此，那我为刚才的言行表示歉意。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叫上菜边吃边谈吧？”说完，他朝白流苏使个眼色。白流苏戒备的看了金碧辉两眼，走了出去。 　　刚才，金碧辉嫌伙计在这里麻烦，把人家轰出去了。这伙计是明白人，显然看出这间包间里的人都不是善类，故此到现在一直没有再来打扰。 　　在潘毓桂和杨丽丽的劝解下，金碧辉气呼呼的坐了下来，老半天不开口。稍后，等酒店将菜上齐了，欧阳云为她满上了一杯红酒，她的脸色才稍雯，啜饮了一口后说：“没想到这里也有洋酒卖。” 　　潘毓桂说：“只要是世界上有的，任丘都有，这都是欧阳师长大力通商的功劳。”顺势小小的拍了欧阳云一记马屁。 　　有潘毓桂在旁边曲意逢迎着，“金司令”黯郁的情绪貌似豁然开朗，她饶有兴趣的道：“任丘在华北只算是一座小城，能发展成今天这样确实不简单，如此看来，欧阳师长确有过人之处。”借着潘毓桂的话，也拍了欧阳云一小马。 　　欧阳云哈哈一笑：“我有什么功劳，这些都是手下人办的。” 　　金碧辉端着高脚酒杯，这样的酒杯在北平都不多见，能出现在任丘这样的小酒店，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任丘的开化和文明程度，她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说：“没有好的伯乐，千里马也就无用武之地，就识人一途来说，欧阳师长确实高明，不过，欧阳师长，以您这样的才华，屈居于这样的位置您不觉得委屈吗？”说完这话，她抬头，双目炯炯的看着欧阳云。 　　这话欧阳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其中，有些人是真的为他不甘，有的人却是想借他和学兵师的力量达成个人的野心。金碧辉这么说，显然是代表了日本军方的意思。欧阳云小狐狸一个，话听一半基本上就猜到了金碧辉的来意。看来小鬼子这次是要在华北洞真格的了，他们想来是双手准备，一手拿着鲜花，一手却拿着刀枪，如果自己不接鲜花，那就刀枪相向么？将杯中酒自顾自的喝尽，好像很惆怅或者很不得志的样子，他幽幽的一叹，看向金碧辉，静等她的下文。 　　无疑，欧阳云的表演是成功的，“金将军”看在眼里是乐在心里，她压低声音显得有点神秘的说：“华北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欧阳师长，如果我说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你坐上整个华北的头把交椅，您可有兴趣呢？” 　　终于进入正题了，欧阳云双目灼灼的看着她，貌似很动心的样子，嘴上谦虚的道：“金小姐还真会开玩笑，华北这么大，凭我们小小的一个学兵师如何能护得周全。我们就是有福拿，也没福享有啊！” 　　“不然，学兵师的力量是单薄了点，可是，如果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力量撑腰的话，一切又另当别论了。” 　　欧阳云不语，心中猜测，这次日本人的大动作看来殊不简单，他们是不是想玩分而围之、各个击破的把戏？想来在北平，金碧辉也是如此对宋哲元说的吧？ 　　以为他动了心，金碧辉谆谆善诱：“看得出来，欧阳师长并不喜欢久居人下。现在纵观华北形势，29军已经成了他日黄花，而韩复渠和阎锡山又各安天命始终屈居一隅。绥远地势偏僻，人口稀少，傅作义以此为根本也不会有多大出息，倒是你们学兵师，虽然目前规模甚小，可是经济实力雄厚，新近又得了察哈尔偌大的地盘，假以时日，一定可以超过他们——欧阳师长，现下有一个大好的机会能够让你更上层楼，只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暂时委屈一下，和你不喜欢的人进行合作！” 　　她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欧阳云渐渐的听出了一些头绪。金碧辉口中所谓他不喜欢的人自然是日本人了，她这样站在第三者的立场上讲话，显然是在暗示，她这次任丘之行并不仅仅是充当日本人的间谍或者说客，她还代表了另外一方的利益。而这一方显然就是伪满洲国了。 　　毫无疑问，自始至终，伪满洲国和他的日本主子都没有一条心，他们的关系仅仅是相互利用而已——想到这一点，欧阳云心中一动，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见他的眼神中有所期待，金碧辉心中暗喜，心说这个人还是有缺点的，那就是他的野心。她说：“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华北乃是为日本人和满洲国寻找一个合作伙伴，天津的张自忠最近行为很过分，严重的影响到了日本人在天津的利益，因此，关东军南次郎司令已经决定对他进行讨伐——” 　　欧阳云心中巨惊——关东军要出兵天津？如果事情果真如此，有天津日租界的华北屯驻军接应，那天津和38师还真是凶多吉少。 　　“为了避免国际上其它国家的反对和制裁，这次讨伐以将38师驱逐出天津为主，之后，天津将真正成为不设防城市，专事于工商贸易。名为不设防，一个合法稳定的政府还是有必要存在的，由于关东军不可能常驻津门，故此日本人需要一个代言人来负责天津的政府和安保工作……”金碧辉侃侃而谈，经她之口，一个日本人的惊天阴谋呈现出来—— 　　日本人这次名为讨伐张自忠，为在津日人讨个公道，实则上却是想通过控制天津而达到左右华北局势的目的。一旦津门失守，那整个华北等于门户大开，只要小鬼子愿意，无论是从海上还是陆地上，他们都可以对整个华北进行侵略。当然，目前日本国内有点纷乱的局势和国际上的压力使得他们尚不敢堂而皇之的走出这一步，不过不要紧，一旦天津被他们控制住，那华北的各个军阀在对待日本人递来的橄榄枝或者大棒的时候就得思量思量了——很明显，日本人是想重提华北高度自治，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选择了硬来。 　　华北真正的乱局开始了，学兵师还有机会从容的发展吗？思及此，欧阳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异常沉重起来—— 第261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十五） 　　欧阳云和金碧辉的这一次见面在若干年以后才被某些所谓的历史学家给挖掘了出来。他们之间究竟谈了些什么，有没有达成协议除了在场的一些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而一向嘴大的潘毓桂这次也难得的保守住了这个秘密。 　　对于金碧辉而言，这次任丘之行是失败的。土肥原的拜托她并没有达成，而她真正的目的也没有实现。当然她也不是一无所获，不知道是欧阳云有意为之，或者是金碧辉在刺探情报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总之，她回去以后不久，关东军乃至日本国内就传出来这样的讯息：华北的学兵师研发出了高性能的坦克，据说，这种坦克的性能比之他们倚为重兵的“奇洛”还要高上两个档次。 　　此时的小日本，在工业和军事上是极其自负的，除了几个有心人之外，这样的传言并没有市场，很快就烟消云散了。然后，直到“奇洛”在和“继光”的对抗中尽处下风，小鬼子这才如梦初醒，当然，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发现，学兵师不是那么好碰的了。 　　日本人究竟是如何知道“继光”这个秘密的，一度，日本人都以为是金碧辉的功劳，而金碧辉和学兵师接触到这类机密的人都知道，这其实是欧阳云故意透露出去的。对此，许多人，包括李铁书都是非常费解的，在他们想来，自己的秘密被人家知道了就起不到奇兵的作用了，而一旦日本人开始研究对策，这对根基很薄的学兵师来说是相当不利的。知道欧阳云真实想法的只有侯德榜，欧阳云决定将这个秘密以情报的方式让金碧辉知道之前向他征求过意见。侯德榜开始坚决反对，研究过国际上相关的坦克，他自己经手的东西自己清楚，单单从发动机和布局方面讲，“继光型”坦克比之同时代各个国家的同类产品先进太多了，特别是那种复合式装甲，外国坦克根本还没考虑到这个课题。他担心这个秘密一旦被日本人知道，以日本人的科技水平，研制出同类型的产品完全没有问题，到那个时候，“继光型”坦克可就毫无优势可言了。 　　对他这样的疑虑，欧阳云当时只问了一句：侯博士，以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您有没有信心，在半年之内将“继光”的性能再提升一个档次。 　　如果可能，欧阳云真想把笔记本电脑交给侯德榜使用，而现在，他则担当起了抄书匠，只要是自己认为用得着的东西，一股脑的全抄了出来交给了侯德榜。而后者也不负他一片苦心，在他主持下，坦克已经出来，而且属于一鸣惊人的那种，不仅能够当传统的坦克用，而且还具备了后世防空装甲车的防空功能。电子方面，晶体管已经开始量产，同时，由于和RCA公司达成合作意向，在美国专家的帮助下，学兵电子厂的第一台黑白晶体管电视已经开始在组装了，而据美国专家反馈回来的消息，再有三个月的时间，世界上第一条晶体管黑白电视机生产线将正式在任丘诞生，而两个月之后，美国RCA公司的生产线也将投产。到时，学兵半导体集团将源源不断的往美国输出各种半导体型材，同时，在RCA公司的帮助下，任丘也开始组建自己的电视台。至于学兵师的财源药厂，盘尼西林的产量已经提升了十倍左右，不过绕是如此依旧供不应求，这为学兵师和任丘政府带来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也使得欧阳云敢不计成本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了那些跨越时代的知识的帮助，以侯德榜深厚的科学功底，现在，只要欧阳云能拿得出相对应的资料，那他就能够将那些书本上的东西付诸实施。面对欧阳云有些刁难的提问，他认真的想了想说：“资金和下面的配套工厂跟的上的话，绝对不成问题。” 　　欧阳云笑了：“那就结了，等日本人研制出能够和‘继光型’相媲美的新型坦克的时候，我们也有了新的，这样一来，只要能始终压住他们一头那还有什么可怕的。侯博士，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日本人知道这个秘密吗？” 　　“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不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这样下去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本人的军工水平会得到质的提升，这样一来，欧阳云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或者说让敌人增加了实力吗？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欧阳云就是要让日本人增加一点实力，因为只有这样，在随后的苏日对抗中，小鬼子才不可能输的太难看，才有可能继续个小苏狗咬狗——他甚至想，如果自己将西伯利亚盛产石油的消息捅出去，不知道小鬼子会不会舍东南亚而取西伯利亚。再想想，这样可有点违背自己的初衷，自己之所以要均衡苏日之间的实力，最终乃是为了增加中国对苏的筹码，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不久的外蒙谈判中争取主动位置。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改变中国在二战中永远处于配角的尴尬位置。 　　可以说，从学兵师组建开始，欧阳云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拥有了一支“枪”之后，他对自己的使命开始有了全新的认识。他还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龄，也正因为有这股闯劲，他便有了要玩就玩一把大的赌徒想法。他不敢去想自己能够左右世界，就是左右中国也是天大的笑话，但是，竭尽所能改变学兵师他还是有这个信心的。现在，学兵师已经有了一个军的规模，假以时日，他相信还能发展到一个集团军，至于再往上的发展，他没有去想，他相信，如果自己真有一支集团军的话，那么就足够改变中国在二战中的命运了—— 　　年轻人总是喜欢异想天开的，欧阳云也不例外，与我们坐在电脑前面玩《抗日》的愤青们不同的是，幸运的欧阳云有机会把这个异想天开变为现实。那么，凭借一个二百多人的学生训练班起家的欧阳云，他真的能够左右中国在二战中的命运吗？ 　　一道难解的命运题哪！ 第262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十六） 　　时间的流逝总是在人不经意间，当1936年元旦到来的时候，华北大地上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中，对于任察特区的老百姓和学兵师官兵来说，这一天于他们有着特别的意义。而对于欧阳云，则意味着他从此真正的成为了一方军阀，已经有足够的力量登上历史舞台了。 　　这一天，学兵师正式扩编成学兵军，这一天，以关东军108师团为主体的日军向天津38师的地界发动了突然袭击——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如此，当学兵师所有现役各部队代表聚集在任丘军营参加晋级和授衔大典的时候，那一刻，欧阳云刚刚在主持人陈师昌和梅岚书的邀请下走上讲台，师部值班参谋急急的跑了过来，老远的，他大声喊：“师座！天津急电！是张师长亲自发来的！” 　　任丘离天津并不是很远，忽然，好像是为了给值班参谋的话作出注释：天津方向传来了连续的沉闷的爆炸声，内行的人一听就能够分辨出，这是150毫米口径以上的炮弹或者五十磅以上的航空炸弹爆炸发出的声响。这一幕并没有给欧阳云造成错愕，而纵观主席台上坐着的学兵师的高官们，他们脸上平静如水，显然对发生这一幕都有了心理准备。其中，张镇说：“不会吧？这小鬼子还真会选日子呢？” 　　“扩编大典变成誓师大会也不错。”吉星文说。 　　就在金碧辉离开任丘不久，狐瞳驻沈阳的小组发回了详细的情报，综合各方面的信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关东军不久将会对华北用兵，最有可能的目标将是天津。稍后，已经和化名何益之的夏文运取得联系的狐瞳上海小组发回了更加确定的情报——日本人真的准备侵犯天津！ 　　当天下午，就在欧阳云等人开过会准备给张自忠去电告知此事的时候，张却已经先一步到了任丘。学兵师有狐瞳，38师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而他们也已经得到了这份情报。 　　现在华北的形势早不复半年前那么简单，就曾经是翼察主宰的29军来说，虽然还维系着表面上的“安定团结”，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内里早已经分为了三派。其中，宋哲元为首的29军军部为一派，这一派的势力地盘是北平；然后就是以张自忠为首的38师和以赵登禹为首的143师。张自忠因为和欧阳云走得较近的关系，自然而然的被划归为属于学兵师的一派；而赵登禹则有点偏向于自己的老上司宋哲元，虽然143师和学兵师达成了许多合作协议，但他个人对欧阳云却似乎殊无好感。 　　张自忠来到任丘的时候，恰巧吉星文也在，于是，学兵师的几大元老包括政事为主的姜树人和他一起就将要发生的“中日”战事全面的交换了看法。 　　38师在张自忠的经营下，目前共有正规军五万多，另外，保安部队和以任丘自卫队为蓝本的地方部队若干。这样的规模，已经是一个军的编制了。按道理说，以这样的人数和土肥原的108师团对抗，38师并不处下风。但是，考虑到108师团背后的整个关东军，还有对方具有压倒性优势的空中部队、坦克，38师人数上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了。 　　学兵师和38师虽然没有签订同盟协议，但是由于后一次文安之战中38师关键时候帮的那个忙，因此，不管是欧阳云还是李铁书、抑或是张镇，他们早将38师视为自己人了。而从战略角度来说，天津是挡在学兵师和关东军之间的唯一屏障，冲着这一点，学兵师对38师的存亡也不会置若罔闻。 　　张自忠经常跑任丘，以前一般是来打劫比较中意的装备什么的，和学兵师的诸位早就混熟了。故此坐下来之后也不客气，先是就28师自身的情况和问题做了说明后，然后便开始要人要物。 　　在这之前，日本人先是让土肥原出面和张自忠进行交涉，以妨碍中日又好为名，让他立刻放弃在天津大肆修筑防卫工事，特别是放弃堵塞大沽口的计划。后来，见威胁没用，又通过天津的一些资深汉奸向张自忠提出了忠告，让他要不宣布天津独立自治，要不就直接放弃天津，如若不然，那为了改变在津日侨目前艰难的处境，日军将会出兵接管天津，而一旦有敢于藐视大日本帝国军威的，将不惜一切代价铲除之。从那个时候开始，张自忠便开始调兵遣将，现在，38师主力已经在日租界周边和108师团主力形成了对峙，战争可谓一触即发。 　　关东军方面，除了108师团之外，还调集了第八师团的第4混成旅团、第九师团的一个旅团布置在山海关附近，南次郎这么做的目的，一方面是通过这两个旅团威慑翼东的两个特警中队，另一方面在天津战事吃紧的情况下，将可以作为援兵随时进津。除了在陆军方面给予土肥原足够的支持，另外，南次郎还调拨了两个航空兵中队供其指挥，并且将最近刚从日本本土运过来的五十三辆“奇洛”一股脑的装备给了108师团。 　　108师团的前身只是第八师团的预备役部队，按照常规，这样的部队战斗力有限，因此大多也不会担任攻坚任务。不过，现在在南次郎的有心栽培下，换上了与常备师团不相上下的常规装备之后，108师团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一支可以比拟日军常备师团战力的一流师团。这正是张自忠所担心的。日军的师团编制，名为师，实际上人数相当于中国的两个师。加上日军的兵员素质较中国军队为高，武器装备什么的又占了上风，张自忠现在虽然有近五万的正规军力量，但是让他独自和土肥原硬扛，确实够呛！这也是一向自视甚高的他不得不自降身份来求学兵师帮忙的主要原因。 　　许是情势实在危急，张自忠这次是真的把老脸给豁出去了。张口先是要学兵师最近刚刚编制完成的防空团（一个团规模的“去病式”双联防空机枪加一个营规模的27口径防空炮），然后又提出，有鉴于38师自己的反坦克部队还缺少反坦克炮，因此请欧阳云一定将学兵师的反坦克加强营借过来一用。 　　学兵师的反坦克加强营是二次文安之战后欧阳云亲自组建起来的，组建的目的正是为了有效的对小鬼子的“奇洛”实施有效的压制。这个反坦克加强营主火力是57毫米口径的反坦克炮，辅助火力则是反坦克雷和反坦克枪。 　　说起来这个加强营从组建开始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连规定的基本训练课时还没有完成呢。故此，当张自忠刚刚提出这个要求，学兵师众人从欧阳云到郭彪，一个个面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张镇说：“张师长，我们这个反坦克加强营才组建不久，战士们并没有多少实践经验，如果冒冒然的拉倒战场上去，我怕会适得其反。到时发挥不了作用还是小事，可一旦暴露并被摧毁的话，我们以后可就没得打了。” 　　吉星文附和：“保险起见，我觉得先调防空团上去，反坦克营还是等等——” 　　张自忠皱起了眉头，他看向欧阳云，那意思是等着他拿决断了。 　　欧阳云同样皱着眉头，不过不是因为反坦克营的事情，而是在计算另外一件事情。事实上，从金碧辉来任丘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关系太过重大，他一直难以决断。他担心的是：抗日战争会不会就此全面打响呢？ 　　还在后世上军校的时候，学习有关抗战的历史，参考书上曾经有这样一句话：对于中国而言，抗日战争早了七年；对于日本而言，侵华战争迟了七年。这话是一个很有战略眼光的德国人说的，不管欧阳云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观点，事实上，这个德国人说得一点没错。就历史上的37年而言，中国远远的还没有准备好和日本开战。而对于日本，从战略角度出发，他给予了中国、特别是国民政府太多的时间用于准备抗战。37年之前的七年也就是30年，那个时候，中国还是一盘散沙的状态呢，这种情势下日本出兵的话，天知道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毫无疑问，日本人这次针对天津的军事行动和之前的文安之战一样，目标都具有局限性，日本人还没有做好全面侵华的准备。欧阳云担心的是，如果战争过于激烈的话，会不会正好被日本国内的军国主义分子所利用，然后以此为借口发动全面侵华战争。 　　如果真发展到那一步，以区区一个学兵师加上38师，就是再加上143师，他们能够抵挡得住几十万如狼似虎的关东军的南侵吗？ 第263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十七） 　　见欧阳云老半天不说话，张自忠不耐起来，他说：“欧阳，给个爽快话吧，怎么样？” 　　欧阳云吃他一说，这才醒过神来，这个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猛然的，他站起来大声说：“没问题！张大哥，你要人给人，要枪给枪。我就不信了，咱中国四亿人口搞不过小鬼子的七千万！” 　　张自忠大喜：“此话当真，那么，你们中谁去亲自指挥呢？”他这话有点推卸的意味，防空团和反坦克营都属于学兵师的精锐，如果将这两支部队交由他指挥，他能不能指挥得动倒在其次，关键是，万一损失过大或者全军覆灭的话，这个责任由谁来担呢？ 　　“就交由你指挥了，张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们学兵师的兵别的不敢吹，服从命令这一条还是贯彻得不错的。” 　　“让我指挥吗？好是好，这样一来的话有利于我全面掌控局势，可是，万一损失过大的话——我们38师就这么大点家底，可赔不起。” 　　这时李铁书插话了，他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派个人去直接统辖比较好。当然，到了天津以后一切以张师长马首是瞻。” 　　欧阳云说：“现阶段就不要派人过去了，张大哥打的仗比我们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多，以他的经验我想不会给小鬼子占到便宜的。我现在只担心一个问题，小鬼子这次究竟是抱着怎样的目的，他们的极限手段又是什么？现在关东军除了驻天津的108旅团和华北屯驻军之外，在山海关还布置了两个旅团，另外，第九师团大部正在往喜峰口方向进发——我在想，他们会不会以打天津为掩护，背后有什么其它的目的？” 　　听欧阳云这么一说，不少人沉思起来，众人想到另一个可能，张自忠率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他看着欧阳云说：“你的意思是日本人准备全面发动侵华战争？” 　　欧阳云看了他一眼说：“张大哥，你这话有语病。事实上，自从东北三省被小鬼子侵占以后，全面侵华战争已经开始了，而中日双方之所以一直没有打起来，那是因为国内最有实力的势力正忙着‘安内’，而一些实力不弱的军阀又各打各的算盘，日本人呢，正好借机消化食物，于是出现了难得的罕见的平静。这种畸形的平静是不会太久的，不说国人能够忍受这种局面多久，就是那些豺狼成性的日本人，他们在消化完食物以后，肯定会寻找新的猎物的。从明朝就开始了，日本人不是一直向往天国大陆的吗，现在大好的机会放在面前，他们怎么肯能放弃？我在想啊，之前的文安之战，或许只是日本人的一两次试探，那么这一次他们针对天津的军事行动，其背后目的又是什么呢？天津自古有津门之称，说的是它对于北华平原的重要性。天津绝对不可以丢的，天津一丢，华北乃至华南都会门户洞开，到时候，谁知道小鬼子会不会再出现‘一二九事变’里那样的疯子。我们学兵师和38师都是坚决抗日的，但是其它的那些部队和势力呢？万一再出现‘一二九’那样的笑话，几十万的大军被千把人的小股鬼子赶着屁股跑，丢人还是其次，这大片的河山却怎么办？我们普通的老百姓又怎么办？要把华北变成下一个伪满洲吗？” 　　张自忠凝神看着他，事实上，在座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脸上。不管之前对他有没有成见和想法，这一刻，所有人看待他的目光都透着诚挚的敬仰。 　　欧阳云没有太在意大家的目光，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他继续道：“说起来38师被逼到今天这个境地，我们学兵师必须承担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我的蛊惑，张大哥也许不会在天津大修防卫工事，那样一来，日本人也就不会想尽快取得津门的控制权。现在，虽然明着看是38师受到了日本人的威胁，但实则上，我们学兵师，乃至整个华北都将要面临这样的威胁。一句话，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哪怕我们学兵师死光了，天津也不能在我们手上丢了！”他看了李铁书等人一眼，问：“我这表态没有问题吧？” 　　李铁书一怔之后笑了起来，道：“你是学兵师和任察特区的最高长官，由你来表这个态真是再恰当不过了。说起来，自从跟着你之后，这官升的跟坐火车一样。许是升的太容易了，扪心自问，常常举得羞愧，现在好了，有了战事，而且是事关国家存亡的惨烈战事，总算是对得住自己这肩上的军衔了。” 　　听李铁书这么一说，张镇等人想想皆有感起来。想想也是，自从到了学兵师，这官升的是委实太快了些，特别像吉星文、郭彪这类老早就过来的，已经从少校什么的直接升到了少将，很快，学兵师变成学兵军之后，这里将多出几位中将，而整个学兵师更将多出许多少将。郭彪是个大嗓门急脾气，他拍着胸脯说：“别的部队我不知道，但我们狼牙那五百多条汉子可是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打鬼子呢！师座，这次去天津算上我们一个吧。上次文安战场上，斩首没能成功，这一次，我们保证将土肥原的脑袋割下来。” 　　郭彪一发言，单人雄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说：“郭大队，不能光顾着你们狼牙啊，我们大刀的八百多号兄弟可也是日日盼、朝朝盼的指望着杀鬼子呢！” 　　学兵师所有的将领中，欧阳斯特恩算是一名新丁，这位犹太人到任丘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由于曾在德国军队中担任过团长，因此被排挤出德国军队再辗转到了任丘以后，被波恩父子推荐给欧阳云，欧阳云在和他一番深刻的交流之后，征得当时犹太独立旅旅长的同意之后，直接提把斯特恩担任了旅长一职。而斯特恩这个家伙也甚是搞怪，在学兵师仅仅呆了一个星期便给自己起了个中国姓氏：欧阳。 　　斯特恩来任丘时间太短，虽然这段时间正在上夜校恶补汉语，奈何汉语乃是世界上最繁杂的语言之一，故此他现在仅仅能听懂自己的名字而已。从张自忠开始发言开始，斯特恩便开始当起了聋子。现在，见学兵师其他人一个比一个神情激动的大叫大嚷，他以为他们和欧阳云产生了矛盾，这是在公然违抗命令呢，于是，很搞笑的一幕出现了。视服从命令为军人之神圣职责的欧阳斯特恩在单人雄“大叫大嚷”之后（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再也看不下去了，站起来用蹩脚的汉语大叫：“卫兵，卫兵！” 　　白流苏很快就冲了进来，而会议室内其他人的目光皆落到了这个黄头发的犹太人脸上，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 　　误会不可避免的发生了，直到德语翻译急急的赶来众人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郭彪等人就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欧阳云则是哭笑不得，而张自忠则对这个犹太军官产生了一点兴趣。张是传统的军人，在刚得知欧阳云吸收犹太人当兵的时候他很是不以为然，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欧阳云这么做很难说会不会留下祸根。现在，见识了犹太人严谨的作风，他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觉得欧阳云这么做也许是对的。别的不说，如斯特恩所表现出来的军事素养，那就不是一般中国军人所能拥有的。军人是喜欢相互比较的，不管双方是战友还是敌人，抑或是同盟，张自忠相信，有斯特恩这样的长官存在，犹太独立旅别的不说，精神风貌肯定不差。而有了这样一支友军在旁边，其它的学兵师部队肯定会大受影响，最终良性循环的结果就是，学兵师整个的士兵素质会上升一个台阶。想起欧阳云搞的军事学校，张自忠在请求援兵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个要求，说等这场战事结束以后，要将手下的军官分批啦过来接受培训。 　　张自忠这思维也够跳脱的，这燃眉之急还没解决呢，他竟然能想起其它“无关紧要”的事情。欧阳云只能苦笑着点头，同似乎也不得不佩服人家的胸襟，这仗还没打呢，倒好似已经赢了一样。 　　欧阳云刚才所讲的情况，有一点是众人共同的认知。38师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说的不客气一点，那就是被他和学兵师给拉下水的。张自忠的个性决定了他在日本人和学兵师之间，肯定会选择站在后者一边，于是当二次文安战事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他义不容辞的挺身而出，以一个忠诚士兵的代价为学兵师换取了胜利的空间。单单就冲这一点，不管他是否提出要求，当38师真正和小鬼子打起来的时候，学兵师也断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把视线从一个多星期前拉回到学兵师任丘军营的操场上，当欧阳云正要发表讲话的时候，值班参谋送来了张自忠发来的急电，于是在沉闷的爆炸声中，学兵师晋级为学兵军的庆典变成了誓师大会。欧阳云收起了那份潘媚人帮助起草的类似“获奖感言”的东西，即兴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然后，参加庆典的各部队代表便纷纷回转驻地、军营，开始了紧张的备战—— 　　大战已经开始了！ 第264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十八） 　　天津海河东岸的日租界内，建立在曾经的名刹海光寺遗址上的日本军营内，被临时开辟出来做指挥室的军事会议室里，土肥原拿着电话正在和前线的指挥官河边正三通话。 　　战斗是在上午九点打响的，土肥原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开战，因为他知道，学兵师将在今天九点召开晋级庆典大会。 　　毫无疑问，他选在这个钟点开打就是为了给学兵师官兵造成心理上的威慑——为了这一战，或者说是为了获得天津的控制权，南次郎和土肥原都算是下足了本钱。南次郎不仅调拨了两个中队24架的清一色川崎92式轰炸机，而且将新从日本本土运过来的五十四辆“奇洛”尽数拨给了土肥原，愣是将108师团从一个二流师团整成了一流师团。 　　九点整，随着呆在指挥部的土肥原一声令下，108师团的一个炮兵部队首先发难，先是八门150毫米口径的重炮轰隆隆的响了起来，接着几百架大大小小口径的大炮同时打响，立时将38师暴露在外的前线工事完全笼罩在烟火之中。 　　38师和日军的对峙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就开始了，有意思的是，或许双方都不希望天津经此一战变成废墟，故此颇有默契的将战场放在了城外东郊38师的“七里海”军营附近。双方在那里共布置了不下六万的兵力，其中日军大约两万人，38师则有四万人。而在天津城内，以华北屯驻军为主的日军和以军警为主的38师附属部队以日租界为集结地，双方围绕着日租界的边境线布下重兵，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只搞得居住在附近的天津民众一个个惶惑不安，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祸事。 　　108师团方面，担任首攻任务的还是25旅团，不同的是，指挥官不是旅团长中野直三少将，而是其麾下的高树嘉一大佐。 　　文安一战，108师团最终虽然因为张自忠从背后捅了一刀子而不得不无功而返，但对于高树嘉一却已经算是胜利了，因为在此战中沉着出色的指挥能力，他受到了关东军司令部的嘉奖，不仅军衔升了一级从中佐晋升为大佐，而且还得到了天皇陛下的签名照。 　　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就是那么一张巴掌大的黑白照片，上面的人儿既不是美女也不是什么明星，但是高树嘉一这些家伙看见他，就好像瘾君子看见鸦片一样，两眼放光不说，那个热血澎湃的，恨不得立刻将刀子擦进肚子里才舒服，才足够体现自己的忠心…… 　　战斗打响之后，提前的炮击是按照司令部制定的作战方案进行的，先进行炮击而不是飞机轰炸的目的，是希望能够引出对方的炮兵队伍，然后用空军摧毁之。而一旦将38师有限的重武器力量摧毁，那么在飞机、大炮、坦克三重利器的掩护下，108师的步兵们要拿下“七里海”，活捉张自忠就容易得多了。 　　150毫米口径的重炮率先朝38师的防地上开火的时候，高树嘉一拿起了望远镜，开始查看炮火的效果。 　　38师的工事有一部分是之前修筑的，这部分采用的材质是水泥和粗木桩、沙袋，因此修筑的比较牢固，只要不是被重炮炮弹直接射中，那都能够很好的保存下去；刚刚修筑的那部分却没这么好运了，它们大多由沙袋堆积二成，由于没有水泥加固，无论被多大口径的炮弹击中，往往都会立刻坍塌或者四下飞散。 　　“炮兵部队干得不错！”放下望远镜，高树嘉一对海老明荣说：“海老大佐，等一下是我们秋田联队先上，还是你们132联队先上？” 　　海老明荣恭敬地说：“您是此战的指挥官，就由您来下达这个命令吧。”说完微微躬身。 　　高树嘉一矜持的笑笑，手习惯性的伸向左胸口摸向了衬衣口袋，那里，天皇的签名照正好整以暇的躺着呢。他心中暗忖：拥有天皇签名照的荣誉果然非比寻常啊，不仅能够以大佐的身份指挥一个旅团作战，而且连海老明荣如此倨傲的人现在对我都恭恭敬敬的。他说：“那呆会就先让秋田联队上吧。” 　　“哈依！” 　　忽然，对面传来了大炮的怒吼声——38师的炮兵部队终于露面了，高树嘉一心中一喜，赶紧拿起望远镜朝前面看去。 　　38师炮兵部队的指挥官显然是个打炮好手，108师团的炮兵旅团不过仅仅才发射了百十发左右的炮弹而已，他已经根据炮弹落点精准的算出了对方的方卫，然后，隐藏在一片离“七里海”军营大约十公里左右的山林中的大概六十几门大炮便怒吼起来，稍后，瘁不及防的日军炮兵阵地上伴随着一阵阵轰隆隆的弹药爆炸声、人喊马嘶声（重炮一般由马做牵引）。 　　“支那人的炮打得很准哪！”高树嘉一脸色有些发白，嚅嗫道。38师炮兵刚出现的时候，他是比较高兴的。因为这样一来，已方的空军很快就会出击，然后便该他们步兵出场了。他原本以为，这样一来这场战役的进程就加快了，谁知道对方大炮一响之后竟然给已方带来了这样的恶果。38师的炮兵部队得理不饶人，两轮集中射后便是长达一刻钟的自由射，而经过这两轮射击之后，日军炮兵阵地上还能够打响的大炮已经不多了。 　　“怎么会这样？！”土肥原刚得知这个讯息的时候立刻抓狂，甚至都忘记了将空军派出去。 　　为什么会这样呢，或许，张自忠能够帮他解答这个疑问。很简单的事，在这之前，他就让炮兵部队的测量兵们将天津各地的射击诸元给测量并标定出来了，这也就难怪38师的炮兵们都能当上神射手了。 　　这么说起来，108师团的炮兵们倒是死的一点不怨。那么，没有了炮兵之后，小鬼子的天津战略会做如何的调整呢？接下来，面对小鬼子的飞机、坦克，张自忠又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呢？ 第265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十九） 　　小鬼子一般的师团编制，炮兵为一个联队，下辖三个大队，每个大队一般配备12门左右的山炮或者野炮，口径在75毫米到105毫米之间，像108师团这样控有旅团级的炮兵部队，而且装备有一个联队150毫米口径的重炮，可以说放眼整个日军常备师团，那也是相当少见的。 　　土肥原和南次郎拼凑出如此强力的炮兵部队（确实是拼凑出来的，此战，关东军将司令部直属的重炮联队借给了108师团），本是想对38师形成绝对的火力优势，从而迅速的解决天津问题，为国内的政治家们赢得足够的时间来应付国际上的舆论。 　　此时的中国军队普遍少炮，其中，似29军这般亲爹不疼后娘不爱的尤甚。历史上，小鬼子为了拉拢宋哲元，那是送过一个野炮营的（相当于日军的一个野炮大队，共12门大炮，这个有据可查）！ 　　眼见38师的炮兵火力如此猛烈，自家的炮兵部队几个照面间就被摧毁了，现场的高树嘉一和海老明荣先是目瞪口呆，接着，前者便猛摇话机，找土肥原说话。 　　土肥原此时正瘫坐在椅子上，一颗心那是拔凉拔凉的，用句不过分的话形容，他现在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他是搞情报工作出身的，自然清楚情报工作对战争的重要。而以他从事情报工作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在做任何事之前他都是要好好收集并分析一下相关情报的。似今次这么大的行动，其情报工作自然是做得细致到不能再细致，可是，现在看来，这次情报准备工作是完全失败了。情报人员整回来的38师战备情况，大炮仅有六门，而且只有两门是75毫米的，其它四门都是50毫米的小炮。可是现在，光从那隆隆的爆炸声中就能够得出结论呢，38师绝对不止那几门小炮，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形成如此密集的炮雨，一下子就将108师团的一个炮兵旅团给浇灭了。 　　恰在这时，高树嘉一的电话到了，参谋将话筒递给他，他漫不经心的接过来放到耳边——“师团长阁下！我们的飞机呢，飞机！”高树嘉一声嘶力竭的声音。 　　土肥原一省，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有张王牌没用呢！他猛的拍了一下脑门，对电话吼着：“高树嘉一大佐，谢谢你的提醒，现在，就让我们毁灭支那人的炮兵吧！”放下电话，他朝身边的一个参谋大喊：“传我的命令，让秋明中佐开始行动吧！目标，支那人的炮兵阵地！” 　　“哈依！”参谋们虽然不敢盯着看，事实上一直关注着上司的表情呢，此时见他恢复了冷静和自信，皆表现得信心十足起来，声音一时也响亮了许多。 　　没错，支那人这阵子炮火是厉害，可是，我们还有飞机呢！那些大炮吼得再凶，总不能朝天上打吧——这个时候，不少日军参谋是如此想的。 　　只是，事实却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如果他们多动动脑子，多想想38师为什么会一下子多出这许多大炮的话，或者，他们会重新考虑已方的空中优势问题！他们难道忘记自己的老对手了？土肥原如果用心的在自己的抽屉里找找，他应该会发现这样一份关于学兵师新近增加了许多重炮的情报。可惜，此时的他似乎顾不得这许多了，曾经以冷静睿智著称的日本皇牌老间谍，现在已经失去往日风范，而变得急躁和冒进了。 　　没错，38师之所以一下子多出了这许多大炮，那是因为欧阳云将学兵师的炮兵主力，一个旅级编制的重炮部队借给了张自忠。同时，他还将本部淘汰下来的那些口径乱七八糟的小炮一股脑的赠给了38师。于是，我们的38师便一下子母鸡变鸭，愣是从一支少炮部队变成了一支大炮劲旅。 　　土肥原恍然大悟，终于按照作战计划派出轰炸机的时候，在38师炮兵阵地前方的一片庄稼地里，林兵带着众手下正静静的潜伏在那里。 　　林兵原来是宪一团的，后来成了学一旅的一个排长，再后来，因为炮打得好被借调到防空团当教官，然后便成了防空团的团长。 　　防空团官兵身着一水的秋季迷彩，头上是套着迷彩的钢盔，这样的装扮，在这样季节的田野里，他们都无需再弄什么伪装便可以很好的与地形植被融合在一起。林兵的旁边是背着一步对讲机的副官兼通讯员王小六。 　　王小六是个新兵蛋子，不过书读得多，因此被送去无线电厂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培训之后，便被派给林兵做通讯员加副官。 　　王小六身上背的对讲机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新潮产品，这套单兵联络系统（马马虎虎能算得上了）刚发到防空营的时候，引来眼球无数，不过，大部分人都不以为然。直到一次演习，狼牙的一个小队对上防空营，想玩斩首来着，结果七八个人顺顺利利的潜行许久，摸到林兵的帐篷外的时候，正自以为得计，却被林兵通过对讲机调集的高射机枪火力打成了马蜂窝。自此，见识到这种笨东西威力的家伙开始一个个往师部跑，都希望尽快的装备上一套。 　　“团座，小鬼子的飞机会来吗？”王小六第一次上战场，心里难免感到紧张，在潜伏了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他便忍不住提这样的问题了，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发问了。 　　这个地界，处于38师前线部队和炮兵部队之间，倒也无需担心会因为说话暴露身份。林兵也知道自己的大学生副官是紧张呢，他右手将抿在嘴里的不知名草茎取出来，轻声说：“打起精神吧，最多半个小时，这小鬼子的飞机就过来了。”然后，他从对讲机上取过话筒，按住送话键轻声说：“我是豹子，各点位置听到请回话，完毕！”然后他松开了送话键。 　　“豹子，1号收到，完毕！”“……2号收到，完毕！”……很快话筒里传出话声。 　　确定所有点都回了话，再次按住送话键，林兵说：“我是豹子，全体都注意了，现在开始进入备战状态！完毕！” 　　“1号明白，完毕。”…… 　　只过了一刻钟左右时间，炮声刚刚开始收声的时候，东北方向的空中忽然传来了沉闷的马达轰鸣声。本还仰躺在地上一脸休闲状的林兵忽然像只豹子一样长身而起，在他的背后，被他的举动搞得有点紧张的王小六问：“团座，是小鬼子的飞机？” 　　“嗯，他娘的，终于来了！”望远镜里，二十四家飞机排成比较密集的阵型往这边大摇大摆的飞来，林兵心中不禁也有些激动起来，他挥手叫王小六爬过来，然后取下话筒开始和各个射击点进行通话。 　　飞机很快就飞进了防空团的射程内，而在这之前，林兵已经做好了布置。由于全团就27架高射炮，再加三百多管双联高射机枪，按照地对空二十四比一的参数，要想一下子将24架飞机全部揍下来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决定击中优势火力先揍最前面的，第一波尽量打下几架来给敌人造成恐慌，同时吸引他们的火力好掩护炮兵部队撤退转移。 　　“1号、2号、3号炮位，1至10号枪位，左1敌机；4号、5号、6号炮位，11至20号枪位，中1敌机……” 　　这样的战术安排是经过多次演习确定下来的，故此，在进入阵地的时候，各炮位和枪位便参照了演习时的战位布置。每个炮位是一门双联高射炮，而每一个枪位则是三挺双联高射机枪，这样不仅保证了火力的密度，而且更容易指挥官集中调度。这种战术演练是师部参谋经过一段时间的推算和推演总结出来的防空最佳方案，现在，这种提前战位布置和战术安排派上了用途，通过对讲机，林兵很轻易的就能够让全团所有战位保持默契，从而能第一时间给予来犯敌机以致命打击。 　　说起来也该小鬼子倒霉，按照日本炮兵操作手册，为了随时校正射击精度，联队级以上的炮兵部队都会配备一两架侦察机用于侦查炮击效果。但是这次针对38师的炮击行动，由于双方对峙时间太长了些，双方对对方的位置都知根知底，因此日军没有派出侦察机进行侦查。而正因为他们的这一疏忽，直接导致了他们的轰炸机成了冒失鬼，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闯进了学兵师防空团的伏击圈。 　　貌似也怪不得土肥原的决策失误，因为在他得到的情报里，38师的防空力量弱的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学兵师的防空力量，在上一次文安之战中已经消耗殆尽。只是他忘记了学兵师小强般的恢复能力，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但是经过学兵师兵工厂全体员工不分昼夜加班加点，现在，学兵师不仅有了团级规模的防空力量，而且还造出了更加可怖的防空利器——“继光防空改型”坦克。现在，如果土肥原还想仗着二三十架飞机就横行华北上空的话，那他将会摔得很难看！ 第266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二十） 　　防空团设伏的位置极好，如果敌机目标是炮兵阵地的话，那飞到这里的时候正好就必须开始俯冲。这样一来，等于就自己把自己送到了防空团官兵的枪口上。于是，在王小六的眼中，当那些大雁般大小的飞机身影渐渐变成秃鹫，渐而变成庞然大物的时候，随着林兵一声令下，在他身边左右前后同时响起了嘹亮而密集的枪炮声。 　　本来枯黄寂寥的田野里忽然冒出了点点火光，紧跟着，枪炮的声音传了过来。驾机飞在编队最前列的小桥固大佐不由大吃一惊，本能的拉起机头想要避开这片死亡地域。 　　小桥固是这次轰炸任务的指挥官，手下是两个中队二十四架川崎92式轰炸机。作为一名拥有长达2000小时飞行经验的资深飞行员，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好友久藤后兵报仇，他是不屑参加这种低档次的轰炸任务的。 　　华北的中国军队，不管是中央军还是地方部队，没有一支拥有空军，防空武器也少得可怜，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爱好并擅长驾驶战斗机的小桥固，喜欢玩惊险刺激的他并没指望自己的敌人能给自己带来惊喜。在地勤人员为他的战机装置航空炸弹的时候，他是如此关照的：多装点机枪子弹，少弄点航空炸弹！我要飞到支那人阵地上面，在他们恐怖的目光注视下用机关枪收割他们的性命！ 　　当时，地勤人员皆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作为关东军航空兵中屈指可数的英雄飞行员，他小桥固确实有这个本钱说这样的话。只是这一次，他这个英雄却注定要落魄了。 　　不得不承认，作为黄牌飞行员，小桥固的驾驶技术绝对一流，其反应是快捷，应对之正确使得他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依旧将飞机直拉上去躲开了防空团的第一波火力攻势。除了几枚机枪子弹贴着机身擦过，那些炮弹越过他的座机，愣是没有一发击中。 　　高射炮弹持续在天空中炸响，有的直接命中目标，将某将飞机炸得凌空解体，更多的则是在飞机的左近爆炸。爆炸散开的弹片还有掀起的气浪给正在飞行中的日军轰炸机编队带来极大的困扰，其中有两架战机直接相撞，然后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地面摔去。 　　友机接二连三的被击中使得身为指挥官的小桥固心急火燎，来不及判断已方究竟在第一波攻击中损失了多少战机，他在对讲机里嘶声喊道：“将机身拉起来，快快，冲过这片空域，然后回头先解决掉支那人的防空阵地！” 　　“哈依！”有人作出了回应，不过更多的鬼子则在手忙脚乱的操纵着战机，指望能够避开这片死亡区域。 　　地面上，王小六先是非常的紧张，现在眼见一架接一架鬼子飞机被击中，不由兴奋的大叫起来：“一架，两架……好家伙！团座，我们打下了七架小鬼子的战机！” 　　林兵咬着牙没有说话，他的右手使劲的握着话筒，眼睛盯着小桥固的那架飞机，心中不无忧虑——他虽然并不是太懂飞机，但是依旧分辨的出来，那个小鬼子的驾驶技术实在太高了，而欧阳云要是在这里的，他一定会失声惊叫：眼镜蛇机动？！ 　　没错，刚才小桥固借以摆脱地面火力攻击的，正是有点像后世米格29标志性动作的“眼镜蛇机动”。 　　小桥固迅速的将飞机拉高摆脱开地面火力之后，他一边指挥其它战机进行战术避让，一边便开始找机会对防空阵地进行俯冲扫射了。然而就在他找好位置想要俯冲作战的时候，一幕奇怪的现象却发生了，刚才还火星点点的地面现在竟然一片沉寂，这还不算什么，最多说明下面的部队指挥有素而已，要命的是不知道对方采取的什么伪装措施，他现在竟然分辨不出敌人的具体位置了。“这些支那人不简单哪！”第一反应他如此想到，然后便命令手下分开，成两机编队由防空阵地的边缘及内有秩序的进行地毯式轰炸。他心中恶狠狠的想到：不管你们伪装做得多好，我用地毯式轰炸，总能将你们赶出来吧！然后，哼哼，就该让你们尝尝我的机关枪扫射了。 　　二十四架敌机，第一轮集体攻击就打下了七架，这样的战绩应该算是不错的。不过，林兵依然觉得不满意，在打了敌人一个瘁不及防的情况下，第一轮的十二架目标只打下七架，以如此密集的火力配置来说，也确实不能够让人满意。而最让他忧心的，不是战绩太差，而是战略目的没有达到——小鬼子并没有因此慌了手脚，他们调整恢复过来得太快了，这种情况下，防空团的损失将是不可避免的。 　　飞机和防空武器，那是刀和盾的较量，在“盾”没形成压倒性数量优势的情况下，机动力远远落后于对手的“盾”自然会遭受更严重的打击。好在，他们这一次的伪装做得极好，有了步话机这种中短程指挥系统的存在，部队的默契性大大加强，这样一来，协调性方面的胜出多少挽回一点劣势。 　　眼见敌机纷纷拉高，林兵及时的下达了停火的命令。然后，在小鬼子飞行员们的眼中，刚才还龇牙咧嘴的防空阵地一下子静默下来，这一下，反而让他们感到惶惑不安了。刚才的火力虽然凶猛，但是作为看得见的危险，那总比看不见的危险威慑和危险程度都要低上许多。打个比方来说，就好像走路，看得见的深渊和看不见的陷阱，陷阱带给人的心理压力总是要大许多的。 　　小鬼子飞行员们在小桥固的调度下，虽然很快就重新排好了攻击阵型，可是面对忽然没有了明显目标点的广袤地面，他们许多人的心中一下子底气全无，从而在执行所谓地毯式轰炸的时候，不是过早的投弹就是完全投偏了方向。而他们一旦要想攻击对方进行投弹或者扫射，那飞行高度就必须降下来，这样一来，又等于自己撞到了防空团的枪口上—— 　　于是，新的一轮绞杀便又开始了—— 第267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二十一） 　　关于如何在劣势情况下用地面火力遏制敌人的飞机，学兵师参谋部有专门的小组研究此类战术。在欧阳云从电脑里剽窃了一个公式以后，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计算，学兵师参谋部得出了如下结论：地空对抗中，地面想要占据绝对优势的话，活力对比必须在25：1以上（关于地空火力战损比，军事网上可查，国际上公认的为24：1，这里应用于火力对比，提升一点），而且，地面火力的操作人员必须都是老手，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他们必须能够根据实际情况掌握提前开火的那个时间差。 　　现在，防空团的对空火力共计27联27毫米口径的双管高射炮，347联双管高射机枪，数量上并不占据绝对优势。因此，统一的指挥和共计秩序就显得尤其重要。 　　在此战前，林兵作为研究小组的一员，和学兵师师部的那些怪人们（学兵师参谋部的各个参谋因为爱好不同，而且普遍有点一根筋，故此在一般学兵们心目中，他们都是一些怪人，而和他们接触的深了，林兵知道，这些怪人并不是怪，而是在他们擅长的一方面太过痴迷了一点）呆过很长时间，故此早将他们制定的各种战术烂熟于心。现在，逮到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会竭尽所能，好好的表现一番。面对小桥固摆出的如此阵型，林兵意识到对方是个空战高手，心中没有感到惶惑和不安，而是变得更加的兴奋。他捏着送话器的手有些微的颤抖，声音也显得比刚才要深沉，他轻声而有力的发布着命令：“我是豹子，各点注意了，攻击顺序是……，把他们放低点再打，各点自由掌握，切记不要放无畏的空弹！完毕！” 　　“1号收到，完毕！”…… 　　这一次，林兵将打击数量扩大了些，目标定位11架已经进入俯冲位置的敌机，其中，有13个点，5联高射炮、8联高射机枪对住了小桥固的那架最突前的敌机。 　　林兵在收到每一个点的信息反馈之后，他将送话器挂回王小六背上，目光朝左前方大约三百米开外的一颗参天古树望去，心想：叶开应该找到目标了吧？ 　　有读者大大记性好的话应该还记得叶开这个阻击手，文安二战中他大放异彩，单人单枪干掉了对方七个阻击手，军官和掌控重火力的士兵若干。战后，为了对他的突出战绩进行表彰，欧阳云不仅授予他学兵师和任丘政府最高等级的金学兵勋章，而且还讲自己那支从后世带来的大狙送给了他。 　　现在，拿着师座曾凭借着打下两架鬼子战机的大狙，叶开正据坐在那棵参天大树的树冠上，朝小桥固的指挥机瞄准着。 　　小桥固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许多人惦记上了，他进入自认为的最佳作战位置之后，一推拉杆，机头登时朝下一磕，然后战机便朝着他早就记住方位的一个防空团火力点俯冲下去。 　　十七架敌机，此时进入俯冲状态的已经有十一架，还有六架刚才躲避防空炮火的时候油门踩过了，飞得有点远，这个时候刚刚掉过头往战场上拉。十一架一模一样的川崎九二式很快就进入了投弹高度，除了小桥固之外，其它的鬼子飞行员都开始投弹，而几乎与此同时，刚才还沉寂一片的地面，此时如同春风吹过百花开一样，所有的防空武器几乎同一时间再次喷射出火焰。 　　这是一次勇气和智慧的较量，防空团的战士们选择了这个时候开火，可以说正好抓住了最佳时机。一来，敌机投弹时，速度会有所下降；二来，此时的敌机距离地面高度是最低的；三来，处于投弹状态的敌机，此时如果想脱离的话，那就得放弃精准的轰炸，这样一来，他们能给地面目标的打击就有限了。这种情况下，鬼子飞行员大多会抱着侥幸心理等待炸弹抛光，然后才会采取相应对策。 　　“八格！”面对地面忽然冒出的火焰，小桥固狠狠的骂着，大脑中激烈的天人斗争着，想要不管不顾的吵下去扫个痛快，却又害怕就此一去不回。而就在这个时候，久侯在下面的叶开已经扣动了扳机。 　　“噗！”的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小桥固本能的意识到了危险，想要将机头往上拉时，脑门一痛，脑袋已经被大狙洞穿了。小桥固也无需再去做什么思想斗争了，因为只一瞬间，他的灵魂便被天照大神收走了。失去意识的他此时左手正握在拉杆上，整个人失去支撑趴上去，结果战机没有如愿被拉起，反而以更大的角度往地面俯冲下去，貌似失去控制要坠毁的样子。 　　小桥固的异常举动引起了其他鬼子飞行员的注意，特别是后面那六架还没进入俯冲状态的，由于远离地面，他们受到的威胁不大，故此也有这个闲心来关注小桥大佐的表演，其中一个鬼子在对讲机里兴奋的对同伴喊道：“小桥大佐又开始表演绝活了，大家伙快看啊！” 　　“不对啊，我怎么感觉小桥大佐的战机好像失控了一样？”有精明一点的鬼子发觉出了异常。而一些对小桥固盲目崇拜的家伙立刻反唇相讥：“当三你这个蠢货，小桥大佐的战术意图要是能被你洞悉的话，那他还是王牌飞行员吗？” 　　“就是！”就在不少人的附和声中。几枚炮弹已经击中了小桥固那架川崎九二，于是，在烟与火，加上猛烈的爆炸声中，这几个小鬼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飞行王牌与他的座机一起变成了一团火球，然后焰火一般四散开去—— 　　“怎么会这样？！”几个小鬼子飞行员傻眼了。而与此同时，足有六架战机同时在空中开花，其中有两个鬼子飞行员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成功的跳伞，然后，一个降落伞被打穿，直接像个做实验的铅球一样往地上落去，一路发出凄厉的惨叫；一个直接被高射机枪的子弹达成了马蜂窝，哼都没哼一声就去见了天照大神。 第268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二十二） 　　林兵制定的目标中，十一架川崎九二式只有四架逃脱升天，其中一架是翅膀上拖着黑烟仓惶逃窜的那种。他的运气应该算是不错的，因为战机负伤，所以能够堂而皇之的撤退回去，而剩下的九架战机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何去何从可就有点犯难了。 　　在七架敌机被打爆或者击落之后，下一刻，敌机投下的炸弹也掉落到了防空团的阵地上。几乎所有参与投弹的敌机因为受下面防空炮火的影响，投弹动作和姿势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这种情况下，炸弹投得很是没有水平，出现得最多的情况就是，好几颗本应该排着队往下落的炸弹结果挤成了一窝，这样一来，虽然打击面小了，但是，其爆炸产生的后果却严重的多。 　　防空团在痛痛快快的狠揍了敌机以后，也终于不得不面对敌人的报复了。这一批防空团的战士中，新兵占了最少一半，他们虽然都经历过严格的军事技能训练，也经由教导大队专攻心理辅导的学官进行过心理辅导，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保持怎样的心态，应该采取什么战术动作来保护自己，但是，当那黑乎乎的炸弹由天而落，似乎直照着自己的脑袋砸下来，不少人都懵了。 　　有的战士开始像打飞机一样对着那些炸弹猛射，有的人则完全凭借本能趴伏在地上，双手抱住了脑袋…… 　　“我是豹子，全体都有了，停止射击，寻找藏身位置进行规避！”林兵在送话器里大声嘶喊着，无视天空中飘飘洒洒的炸弹。 　　“轰隆隆！”随着第一颗炸弹在防空团的阵地上炸响，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爆炸声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不时有残肢被气浪掀起，带着腥风血雨砸到其他人的身上。 　　刚才猛烈扫射敌机的时候，打得敌机临空解体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许多战士目睹战友们牺牲后的惨象，不少人趴在地上不自禁的呕吐起来。还有一些人则瞪着血红的眼睛，也不管敌机在不在射程内，朝他们猛烈的开火。 　　王小六被林兵压伏在地上，由于紧张，他忘记了一些战术课上所授的避弹技巧，嘴巴没有张开而是紧紧的闭着，因此，耳鼓被爆炸声震得生疼，几欲破裂的感觉，脑袋也变得晕乎乎的。 　　“地对空，劣势实在是太明显了！”林兵应该是防空团此时最清醒的一个，由于附近并没有爆炸点，他半趴在地上，一边观察着空中残留着的那九架敌机的动向，一边注意各处设计点受损的情况。敌机的投弹其实并没有明显的目标可依据，但纵然如此，在他们误投误撞之下，就他目力所及，已经至少有七个火力点被连根拔起，其中有两管双联高射炮，其它的则是高射机枪，以高射炮五个人一组、高射机枪三个人一组计算（这样的人数配置也是经过参谋部研究后作出的调整，而在这之前，一联高射机枪就由六个人操作），防空团伤亡的人数已经至少在二十五个人以上…… 　　如果不是他们早就埋伏在这里，而敌人又没有发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双方摆开阵势硬碰硬的话——林兵不敢想了。 　　小鬼子余下的九架战机在防空团的上空盘旋了几分钟以后，似是猛然醒悟过来一般，没再和防空团过多纠缠，而是调转方向直接朝38师的炮兵阵地飞了过去。此时，土肥原在指挥部里通过位于前线观察哨所已经得知了空军的情况，老鬼子气得差点吐血而亡。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自己的老对手欧阳云和学兵师，然后本能的醒悟过来，有了学兵师插手，自己只有二十四架战机的空中部队还真是凶多吉少。不敢让余下的战机再将宝贵的弹药浪费在防空兵的身上，这样做对战局毫无益处，不摧毁38师的炮兵部队，接下来的坦克战术将会受到来自炮兵的威胁。从之前38师的那轮炮击里，他已经得知，对方是拥有重炮的。而重炮将是“奇洛”坦克的噩梦。于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他强忍心中的怒火，下令让余下的九架战机立刻对38师的炮兵阵地进行轰炸，务必要尽可能多的摧毁敌方大炮。 　　敌机一拔高，防空团的战士们便只能望空兴叹了。醒过神来的战士们在林兵的指挥下一边忙着抢救伤员，一边开始撤退事宜。 　　38师参谋部制定的作战计划里，由于不知道敌人究竟有多少空军，因此防空团在掩护完炮兵撤退以后将撤往一个安全区进行集结整顿，然后再根据战场形势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防空团不仅是欧阳云的心头肉，也是此战的关键，如果没有了他们，那就无法遏制敌人的空军，到时，38师的炮兵部队一旦被敌人的空军摧毁，那这一仗就相当于输了一半。 　　九架小鬼子的战机有点战战兢兢的飞到了指定位置上空，他们不知道是被打怕了还是太信任上司的命令了，也不看清楚下面究竟有没有大炮就直接在较高的高度将所有的炸弹都投放了下去，然后，他们便急急的将飞机拉高往位于热河南部的一个机场飞去。 　　早在防空团对敌机进行猛烈阻击的时候，38师和学兵师的混合炮兵部队就已经撤到了指定的隐蔽位置。如此，九架川崎九二式投下的炸弹取得的战果不过是为天津的老百姓们白白的洒下了几吨的废铁烂铜而已，它们或许炸死了不少小动物甚至昆虫，但是他们真正的敌人却连一根毛都没有落下。 　　“师团长，现在怎么办？”由小桥固领衔的航空兵，两个中队的战机没能摧毁对方一架大炮，而已方竟然损伤了15架战机，而且连王牌飞行员小桥固也魂断蓝天，这样的结果是土肥原和中野不能接受的。貌似，大日本帝国自明治维新以来还从没吃过这样的亏，这样的战果如果传回国内，别说土肥原和中野了，就是南次郎也过不了内阁和军部那一关。想起国内不少人是反对此时和中国全面开战的，更反对此时在华北用兵，始作俑者土肥原脸上不禁汗如雨下，腹部赘肉一跳一跳的，好似已经感觉到了肋差切腹时的冰寒和剧痛。 　　“八格！八格！……”土肥原脸色铁青，一双眼睛瞪成了金鱼眼，他额头上青筋暴露，内心正在做着剧烈的天人交战。 　　本来按照原定的作战方案，此时就该发起地面进攻了。可是，那是在空军占据绝对优势、38师重火力部队完全被摧毁的情况下啊。现在，敌人的炮兵部队毫发无损，而已方一个旅团的炮兵部队却已经灰飞湮灭，土肥原再狂妄，再相信日本陆军的战力，也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再发动地面进攻，那无疑于送羊入虎口…… 　　中野这个时候心中也很着急，无他，按照日军的军规，此次天津战役一旦失败的话，土肥原固然是难逃切腹的命运，而他作为仅次于土肥原的108师要员，估计也是切腹的多。他的想法是，与其耻辱的切腹自杀不如战死疆场，因此，他见土肥原久久不能作出决定，遂大声建议道：“师团长阁下，战事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已经是帝国的罪人了。既如此，不如以这有罪之身决死沙场，即使失败，我想，也能给国内那些政治家提个醒，同时给我们的后辈留个失败的经验教训……” 　　土肥原转头瞪着他，良久，凄然道：“也只有这样了。”然后，似乎回光返照一般，他精神一振大声道：“中野君，既如此，那就让我们一起决死沙场吧。就是死也要让那些卑微的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和民族的意志是不可战胜的！” 　　“哈依！” 　　天津南郊，原第二师的驻地，新辟出来的38师指挥部里，电报声、电话铃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在一张硕大的平津军事地图前，张自忠和欧阳云、李铁书、张镇正在看着学兵师的一个叫王子林的参谋做着图上作业。 　　王子林是顾恋云从美国挖回来的华侨青年，是在美华侨中不多的在西点军校受过教育的军事人才。 　　欧阳等人是刚从任丘赶过来的，而他们此行目的并不是为了张自忠助拳，而是想和张自忠商量，要借天津这场胜仗趁势把翼东和察东等非军事区收回来。 　　随着小鬼子空军和炮兵的覆灭，如果关东军不加派军队的话，这一仗的胜负已经没有了悬念。欧阳云的想法是，既然已经和日本人把脸面撕破了，那就干脆做绝。既然对方可以打着为侨民争取合法权益的旗帜进攻38师，那他们也完全可以打着为非军事区国民做主的旗号打进非军事区。至于国、日双方签署的那些狗屁协议，他们现在是地方军阀，完全可以将之视为耳旁风。 　　欧阳云的这个提议很大胆，同时，诱惑力也足够，一旦能够达成，那天津等于多了一道屏障，如此，张自忠怎么能不动心呢。当然，这一切能不能达成还要看日本人的意思，他们现在想的，正是如何才能逼迫日本人就范。 第269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二十三） 　　“来个十面埋伏怎么样？”张镇沉吟了一会说。 　　学兵军现任几个高层中，欧阳云属于标准的杂家，什么都懂一点，但是什么都不精，而他最让张镇以及国内那些政治家侧目的，则是他对于人心的洞悉和掌控能力，这也是几乎所有和他接触不深的人以为他是共产党的主要原因；李铁书，则是标准的军人，这种标准不仅体现在他的作战思想上，而且还体现在他的为人上，如果说欧阳云经常在学兵军中唱红脸的话，那他就是唱白脸的，归结到底，李铁书是学兵军中打仗最喜欢走样板化路线的；再说吉星文，许是因为西北军独特的人文魅力，深受冯大帅带兵思想影响的他，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带兵指导思想上，都巍然有古风，是最喜欢按照儒家思想准则来要求自己和部下的人；与前面三人不同，张镇又是个另类，许是因为之前担任的宪一团团长属于比较特殊的职位，接触的阴暗面比较多，因此，虽然表面上他是一丝不苟的、喜欢走正统路线，但是当遇到重大问题的时候，他却最喜欢剑走偏锋，往往能收到奇效。 　　“十面埋伏？”众人皆看着他。 　　张镇笑笑说：“现在，土肥原能够倚仗的航空兵已经折了翅膀，想来，如果南次郎不调援兵的话，它们是再也飞不起来了。而他们的大炮现在也已经损失殆尽，算起来他们还能够倚仗的就是那些坦克了，不过，有了反坦克营的存在，我想即使不能将它们全歼，阻止其发挥应有的战略作用还是能够办到的。再者，即使反坦克营扛不住，我们的重炮也能够给予其打击。站在土肥原的角度，我想他现在应该感到骑虎难下了。按照日本人的个性，这种情势下，让他向关东军司令部甚至是日本军部求援是不可能的，或许，他们会破釜沉舟和我们决一死战。” 　　张自忠点点头说：“不错，战事发展到现在，以日本人的个性，他们确实可能作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要和他们硬拼么？”张镇说完，笑着望向欧阳云。 　　其他人本来都注视着他呢，此时也都循着他的目光将视线投向了欧阳云。 　　欧阳云笑了，问：“都看着我干什么？” 　　张镇说：“如果真来个十面埋伏，那108师团的阵亡率相对的会低一些，就不知道军座愿不愿意积善行德，多放几个鬼子的生路了。” 　　众人恍然，想起欧阳云对付日本人的手段，觉得如果情况真如张镇所说的话，那还真得问问欧阳云的意见——这家伙，可是巴不得日本人全部死绝了的。 　　欧阳云不置可否：“把你的计划全部说完吧，看看是不是有这个必要。” 　　“所谓十面埋伏，说到底就是要将108师团完全的引入张师长所部的埋伏圈，然后一点一点的耗掉他们的战斗力，直到他们完全失去抵抗的意志，然后全部俘虏……” 　　张镇话没说完，张自忠就提出了自己的疑虑：“将108师团引入埋伏圈不成问题，他们总共才两万余人，而我部算上非正规军有将近十万，有心耗掉对方的战力不是问题。但是，小鬼子的战斗意志异常强悍，想要让他们失去抵抗的意志恐怕很难做到！而且，他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也不容许成为俘虏，这种情势下，想要俘虏他们，而且是成批的俘虏，只怕很难。” 　　其他人闻言皆点点头。说起来，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在座的没几个人愿意和小鬼子开战，无它，日本人在战场上表现出的狂热一面实在是太变态了，对上这样的敌人，除非你拥有绝对的优势，否则即使能够打赢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相当的不划算。 　　张镇说：“俘虏也是门学问，我们其实并不一定非要他们缴械，只需将他们围起来就行。到时，只要饿饿他们，目的就达到了。就算108师团战死一半，那还有一半的人呢，万余人的正规军，小鬼子的决策层就是再狠心，想来也不会视若无睹吧？” 　　听完张镇这番话，众人沉思起来，纷纷思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提出这个大胆计划的本是欧阳云，但是，究竟如何实施，他心中并没有底，而张镇提出来的这个方案，无疑具备一定的可行性。当然，综合考虑到小鬼子的亡命本性，这个方案并不算完美，甚至有着巨大的漏洞。 　　“赌一把了！”最后，欧阳云率先做出了选择，说完伸出了右手。然后，张自忠跟上：“赌了！”将右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紧接着是张镇、吉星文，而李铁书稍微犹豫了下便也把手覆了上去。 　　就在张自忠等人作出决断的时候，前线，108师团以高树嘉一所指挥的两个联队为前锋，在五十四辆“奇洛”的掩护下，已经开始朝38师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38师方面，担任第一道防线的是黄维纲的第一一二旅的两个团。自从小鬼子的航空兵被学兵军的防空团赶跑以后，意识到小鬼子将有进一步行动的黄维纲立刻亲自赶到了前线，与他同往的还有38师的参谋长张克侠。按道理说，似张克侠这样的38师高官，是不应该亲临前线的，不过由于此战关系太过重大，毫不夸张的说直接关系到38师的存亡，故此除了张自忠留守指挥部之外，其他副师长、参谋长全部下到了基层，分别指挥一支一线部队。其中，副师长李文田负责直接指挥炮兵部队，并负责调度担任支援部队的一一三旅、独立第二十六旅，而同为副师长的王锡叮则负责指挥一一四旅和独立第三十九旅以及地方部队。李克侠则亲临前线，负责宏观调度最前线的一一二旅。 　　高树嘉一的秋田联队和海老明荣的132联队经过上一次的文安之战后，减员严重，按照常规本应该撤下去休整的，不过关东军司令部在考虑到天津的特殊情况以后却没有这样做，而是直接从其它部队抽掉了一些老兵对之进行了补充。由于抽调的这些老兵皆来自常备师团，因此这样一来，这两个联队的战力非但没有下降，反而有所上升，这也是土肥原继续让他们担任先锋的原因。 　　高树嘉一和海老明荣身在前线，清晰的将已方炮兵和航空兵的覆灭看在眼底，因此，当土肥原出击命令下达的时候，他们浑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而是第一次感到了前途的艰难，觉得，支那军队似乎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弱…… 　　双方决战的所在，原来是一个名叫海家庄的村子，而自从双方在这里对峙之后，那里的人们被张自忠派人劝说兵赔付了相应损失之后，已经全部迁往了任丘——这是海家庄的人自己提出来的，目前在华北，任丘已经成了相当大一部分农人还有小工商业者最向往的地方。原因么很简单，任丘那里的赋税实在是太低了，而且作为原住民还能享受一定的福利待遇，而这个原住民并不是指你就一定必须土生土长在这里，只要居住满一定年限，并且没有劣迹，则就可申请成为原住民。 　　海家庄的房子在居民搬走之后就被38师给夷平了，这样一来，在双方之间就形成了一片长度在两公里左右，宽度在十公里左右的开阔地带。这样的地势，对于步兵冲锋来说，无疑是极其危险的，而土肥原之所以仍然选择这里作为突破点，则是仗着有奇洛。视野开阔，地势平整的地方虽然不利于步兵冲锋，但是对于坦克来说，却正好能发挥其告诉冲锋的特点。当然，这是在对方没有反坦克武器的情况下—— 　　在土肥原下了出击命令，并且亲自带领剩下的部队浩浩荡荡开过来的时候，海家庄的前线，随着高树嘉一战刀一挥，五十四辆“奇洛”忽然齐齐轰鸣起来，屁股后面冒出一溜黑烟之后，高速的朝一一二旅的防守阵地冲了过去。 　　“前进！”紧随其后，高树嘉一骑在马上，指挥刀朝前一挥，秋田联队和132联队的所有士兵嗷嗷叫着跟在坦克屁股后面朝前面跑去。 　　就在“奇洛”整齐的发出轰鸣声的时候，海家庄的废墟里有几只经过伪装的钢盔探出了掩体，他们是反坦克营的布雷工兵，刚才一阵忙碌之后，九个人的小队已经布下了三十几颗反坦克雷。已经可以看见小鬼子的坦克了，工兵小队长王正宇朝手下挥挥手说：“撤退！”然后和一个士兵合力掀开一块井盖，等其他人都下去以后，他们最后掾绳而下，很快就消失在这片废墟中。 第270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二十四） 　　针对二次文安之战中，“奇洛”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土肥原将这个信息反馈到国内以后，引起了89式“奇洛”中型坦克制造厂家大阪兵工厂的重视，兵工厂为了获得更详细的信息，派出了以小林政要为首的三人技术小组前来华北屯驻军，想借着天津之战好好的现场观察一下“奇洛”存在的问题。 　　故此，小鬼子这次的坦克部队中，在居中的三辆里各坐了一名大阪兵工厂的技术人员，其中小林政要坐在了一辆编号为108-12的坦克里。 　　指挥战车部队的，是一名叫做大田和歌的中佐。大田和歌曾经在德国军事学院留学过，接受过比较先进的军事思想。不过，由于此时的坦克集群作战理论尚处于纯理论阶段，虽然大田本人是很想进行相关实践的，奈何上面没有人支持，故此，他也只能屈身于普通的战车部队中，作为陆军的附庸兵种而存在。 　　因为之前已方的炮兵和空军都没能发挥优势，而按照日本陆军的标准作战方案，步兵进行冲锋前，空、炮、坦克是必须进行相关作业的。如此，掩护秋田和132联队突进的重担便完全落到了战车部队的身上。 　　之前的炮战还有空战（实际上是空地战），进行之前，大田都认为已方必胜。事实上，不仅是他，几乎每一个有幸参加这次天津战役的鬼子，即使是那些在文安遭到过挫败的，都认为已方必胜。可是，结果却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这样一来，本来自我感觉是牛刀，而对面的支那军队是“鸡”的大田不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日本人是擅长模仿和学习的，而且模仿之后往往总能有新的创新，明治维新之后日本之所以能跻身于世界列强，和他们这种特性不无关系。而对于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田来说，这种学习的能力和领悟能力比之一般小鬼子还要强上许多。本来以为一面倒的战斗现在发展成这样，这让大田完全收起了轻视和游戏之心。而他这样做导致的结果就是，小鬼子的战车部队没有向文安之战那样猛打猛冲，而是分散成一个比较凌乱的方阵，有条不紊的往38师的阵地开去。 　　对面，看见一向骄横跋扈的小鬼子战车部队一下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李克侠和黄维纲不禁有些担心。 　　学兵军借过来的反坦克营人数和装备太少了，本来指望着鬼子以密集阵型进行猛冲的，这样一来，反坦克营的突然反击肯定能取得不错的战果，而一一二旅也能够派出一支敢死队用炸药包趁机敲掉几辆。 　　现在，敌人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而且阵型排得非常稀松，虽然有利于反坦克营瞄准了，但是首次打击的目标少了，而且，鬼子的坦克和步兵形成了紧密的连接，相互掩护之下，敢死队的效用大打折扣不说，反坦克营面临的危险也大多了。小鬼子的班排小单位重火力支援数量是相当可观的，一旦让他们突进到一定的距离，那么，在对方的掷弹筒、迫击炮、重机枪的打击下，反坦克营的反坦克战术将会很难得以贯彻实施。 　　战场上的情势一下子变得对38师极为不利。 　　“这样。”黄维纲冥思苦想想出了一个办法：“把小鬼子放近一些，派一个连通过地道到海家庄废墟里去。” 　　海家庄的地道是张自忠受了欧阳云的启发之后开挖的，这样的地道在天津乡村比比皆是。本是为了防空，战时又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李克侠皱着眉头，轻语道：“这样一来，那这一个连的弟兄……”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后果确实严重，但是万一让小鬼子的坦克突近来的话，只怕损失会更大一些。” 　　“哎，要是我们也有坦克就好了。” 　　一番计较之后，作战方案迅速定了下来，让李、黄二人感动的是，在挑选那支出征的连时，两个前线团的所有连都抢着去。最后实在没办法，他们只好通过快速抽签的办法确定下了这支队伍。而此时，小鬼子的战车部队前锋已经突到了海家庄的村头上。 　　“我们的敌人不简单哪！”通过潜望镜看见整个庄子被夷为平地，大田和歌说，对自己选择缓慢推进的战术感到满意。 　　这些建筑被夷为平地之后，步兵便不能借助他们进行战术规避了，这个时候，战车的掩护便显得尤其重要。虽然，因为视野变得空前的开阔，使得敌对两方都能方便的搜寻瞄准目标。这样一来，处于进攻的一方自然处于劣势。但是，考虑到“奇洛”的可靠性，想到情报上所说的38师缺乏反坦克武器，这样的开阔地反而是战车部队所需要的。 　　没有有效的反坦克武器，38师要想阻挡“奇洛”的前进步伐，那只有靠人来填了。可是这样的开阔地，有车载机枪的帮助，他们怎么可能容许38师的敢死队员离自己太近。 　　“全体注意了，缓慢开过这片庄子以后，加速！”庄子过去一里地就是38师的防卫阵地了，这样的距离，步兵部队的机枪、掷弹筒、迫击炮都能有效的进行战术压制，这种情况下，坦克部队反而等于有了掩护火力，正适合高速突击。大田和歌刚刚下达了这个命令，忽然前面传来一声猛烈的爆炸，稍后，炮塔上的机枪手惊叫起来：“不好，大田中佐，支那人埋了反坦克地雷。” 　　“什么？支那人有反坦克地雷？”大田急了。 　　现时，制式的反坦克地雷可属于高端军事产品。 　　“全体停车！”他迅速下达命令，然后，让机枪手下来，自己爬了上去。这时，又一辆“奇洛”轧上了反坦克雷，同样是惊天动地一声响，然后铁块、残肢乱飞，那辆“奇洛”连同它肚子里的载员全部被炸飞、半空解体。 　　大田开始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对方布下的只是土雷，现在看见这样的爆炸威力，他知道这是专业产品，心中不由“咯噔”一声，然后一句“八格”就脱口而出。“八格！我们的情报人员都干什么去了？！工兵，工兵呢？”大田在对讲机里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工兵，工兵！”高树嘉一也被爆炸声惊住了，然后，他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布置。 　　几十个工兵背着探测器走到了坦克部队的前面，不过，他们才刚刚开始作业，忽然，海家庄的废墟里飞出了一片子弹、手榴弹，甚至还有两颗迫击炮弹。 　　爆炸是接二连三的，那些工兵立刻本能的趴下了。而紧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们则开始趴在地上朝着枪响处射击起来。 　　38师方面，负责指挥这次决死任务的连长叫高超。 　　用日本人的话说，高超是个“狡猾狡猾”的。他们的任务本来是决死摧毁敌人的坦克部队的，但是，当发现了那些鬼子工兵的身影之后，他对战术做了改动，留下一个排的人在海家庄靠近已方阵地的一侧现身，给予那些工兵突然的打击，然后，还有两个排的人则跟着他继续朝前面摸去。 　　在做战前动员的时候，高超是这样跟他的战士们说的：“兄弟们，横竖是个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咱们今天接了这个任务，那是肯定要光荣的。那么，既然要光荣，那咱们就光荣大一点！” 　　高超肚子里的墨水显然不多，这话并没能表达得出他内心的真正意思，好在，手下们跟随他多年，都了解意思。于是，就这昏暗的手电筒的光亮，战士们闷闷的回应：“干！” 　　那么，高超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说起来也简单，他的意思不仅要摧毁小鬼子的战车部队，而且要给鬼子造成极大的混乱。具体做法就是，以一个排的兵力吸引鬼子的注意，然后其他人摸到战车所在的位置，全部绑上炸药包或者集束手榴弹，以最近的坦克为目标，来个决死冲锋！这样一来，因为小鬼子的步兵都以坦克为中心集结，那么造成的伤害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的。 　　小鬼子的工兵大多都只背着一支象征性的武器：三八大盖。如此，面对一个排的密集火力打击，其伤亡可想而知。而高树嘉一因为吃过学兵师阻击手的亏，考虑到这里离38师的防地并不是很远，已经进入重机枪的有效射程内，故此没敢派步兵加以保护，于是一下子就形成了已方工兵被人家迎头痛击的战势。而等他反应过来派出步兵加以保护，更是中了高超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个时候，小鬼子战车部队的覆灭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第271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二十五） 　　高超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疯狂的，说的不好听一点，还没开打呢，他已经自绝了自家的生路。而疯狂的并不是他一个，学兵军反坦克营的营长刘烨民无疑也算得上一个。 　　按照原来的既定战略，他们是要等小鬼子的坦克完全进入射程才开始反击的，不过，当大田排出这么个针对性很强的古怪阵势之后，意识到等待鬼子靠近将要面临步兵的压力，同时，又见高超部已经让鬼子队列变得混乱，刘烨民当机立断，命令将所有反坦克炮搬出战壕，准备冲上去配合高超他们给予对方迎头痛击。 　　高超的疯狂战术无疑是成功的，小鬼子的工兵一旦被压制住之后，大田的坦克部队就显得有些尴尬了，因为不知道前面究竟布了多少雷，前进便成了愚蠢的举动，而它们一旦停下来，那移动堡垒的作用便失去了，只能充作炮台使用。可是，五十七毫米口径的炮台究竟能起多大作用呢？可别忘了，38师还有重炮部队呢。 　　如果此时对面的是学兵军的话，想来炮弹早已经呼啸着落下了。38师在张自忠的治理下，虽然无论是军容军纪战斗力都不比徐诶把那个是差，但是他们差的是与时俱进的战斗技巧和指挥技巧。两支部队在这方面的差距，通过其上下级之间的联系方式就能够明辨出来。 　　学兵军之间都是对讲机和电话，而38师呢，虽然也有电话，但是数量极少，大多数时候只能通过人力、马力还有电报进行联络。电报虽然也很快捷，但是对于上下级之间的默契程度要求就高了，而且，对于前线指挥官的军事素养要求也很高，比如这个时候，李克侠和黄维纲本应该第一个呼叫炮兵进行支援的，但是他们却选择了组织一支敢死队…… 　　这样看来，李克侠和黄维纲也属于很疯狂的人，而在天津这一战中，注定会出现很多以后被人们津津乐道的疯狂人物，比如说欧阳云、郭彪和狼牙的钢铁战士们。 　　就在海家庄前线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欧阳云征求了张自忠的意见之后又有了个疯狂的计划，他要让狼牙再次实施斩首，而目标锁定为土肥原！ 　　学兵师诸多高层中，因为和小鬼子接触战打得不多，文安之战时，张镇甚至没捞到上前线，故此，他和李铁书都留了下来，要好好观摩一下这场战事，好为以后和小鬼子的斗争积累经验。而欧阳云则通过38师和学兵军之间的一条专线直接要到了郭彪，让后者火速带领最强势的一个中队前来天津。 　　因为此战的最终目的是诱敌深入然后俘虏之，虽然有大炮部队可用，但是，张自忠选择了任由黄维纲的一一二旅和小鬼子进行肉搏，而将炮兵部队暂时的隐匿起来，等待天黑之后进行大范围的转移。与此同时，原来作为后备军的一一三旅等其它部队则开始朝新制定的战略地点奔去。他们将在一个叫做水平洼的地方设伏，然后，等待着一一二旅将整个108旅团和华北屯驻军的一个不满编的旅团带进埋伏圈。 　　当张自忠、欧阳云开始调兵遣将，重新布局的时候，日军方面，土肥原带领着所有剩余的部队声势浩荡的开往了海家庄。在半路上，经过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熟悉这片地形的土肥原脑中灵光一闪，分出了一个联队，让他们沿着那条通往蓟县的马路绕到海家庄的侧面去。而他布置给这支联队的任务，不是对38师进行围攻，而是见机不对的话对天津城发起攻击。不得不承认，土肥原老鬼子的这一手够毒的，这样一来的话，因为那片城区存在着多国租界，所以双方混战的话肯定会伤及无辜，要是引起国籍纠纷的话，因为日本在国际上威势远远超过中国，因此，吃亏的已方肯定是中国。说不定因此还能不动刀兵而达成既定战略目的，将38师赶出天津去。 　　土肥原的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可惜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对手并不仅仅是张自忠和他38师。说起来老鬼子还是太自大了，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欧阳云是何等样人。在他的心目中，欧阳云不过是一方军阀，而中国广袤大地上这种比比皆是的存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特别在乎自己的地盘。这样的话，他们最乐于见到的莫过于自己的竞争对手（在他想来，张自忠和欧阳云不管表面上表现得如何熟络，但是在牵涉到利益问题的时候，他们绝对不是朋友而是竞争对手）实力被削弱了。因此，虽然从种种迹象看来，已方炮兵和空军部队的覆灭都像是学兵军从中动了手脚，但是因为任丘方面并没有传来学兵军出境的情报，因此，已经被逼到山穷水尽的老鬼子也只能如此自欺欺人的作出如此的推论。 　　任丘自从组建了民间武装性质的自卫队以后，防卫工作确实严密了许多，但是对于已经在华北扎根多年的土肥原来说，在偏僻角落埋伏下一两个探子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然，这话只能相当而言，因为老鬼子并不知道，就在学兵研发所和电厂遭到破坏之后，狐瞳在木剑蝶的带领下，早已经将任丘所有可疑分子都造名上册，而就在日军和38师进入对峙后不久，老鬼子信赖的那些探子已经一个个被看护起来，现在，他们别说刺探情报了，连出任丘城都成问题了。 　　人民的力量是强大的，这些，不是后世来人，没有接受过CGD的相关教育，那是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涵义的。而欧阳云恰恰同时具备了这两个条件，如此，他才会想出自卫队的主意，也才能利用民间的力量将那些破坏分子牢牢的掌握住，也才能够让土肥原这个搞情报出身的老鬼子在面对学兵军的时候就像个睁眼瞎一样—— 　　事关战争，情报实在是太重要了，而在这方面，老鬼子已经输了。 第272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二十六） 　　海家庄前线，战斗已经进行得非常激烈了。 　　当高超用来干扰小鬼子工兵作业的那个排成功的将鬼子工兵压制住之后，大田立刻通知了后面的高树嘉一，后者则立刻亲临第一线，决定以最快的时间解决这一支支那人的小部队。 　　高超连留下来的那个排的排长叫张友运。张友运中原大战之前就已经加入了西北军，算是一个老行伍了，而且一路跟着张自忠走来，也立下了不少战功，只是因为大字不识一个，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故此才只做到排长这个位置上。而高超特意让他的排留下却是因为张友运上个月刚刚结婚，他们停下来据守的位置离本部的第一道防线已经相当近了，在后面兄弟部队的帮助下，这个排无疑是最有可能活下来的。 　　高超完全是出自好意，可是他却小瞧了张友运决死的决心。 　　高超布置给张友运的任务，只是让他们吸引住小鬼子的注意，给对方造成一定的混乱，为他的下一步作战计划做铺垫。如此，在将仅有的两门掷弹筒留给他们的情况下，张友运排只需要放放冷枪，打打小炮（注：掷弹筒在华北民间又被叫做小炮），扔扔手榴弹就可以了。 　　张友运没有这么做——当高超带着其他人刚刚钻入地道，这个将近四十岁的汉子将身上的烟掏出来，飞快的扔给每人一支，点着自己的叼在嘴上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说：“弟兄们，看出来没有，连长这是照顾我们呢。可是，作为一个连的老弟兄，一个锅里吃了几年的饭了，弟兄们，他们都战死的话我们好意思独活么？” 　　战士们不做声，他们狠狠的抽着烟，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排长，眼中有火苗一样的物质燃烧着，那就是他们的回答和决心。 　　“弟兄们，头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到了阴曹地府的时候，阎罗王问我们是怎么死的，我们怎么回答！老子是为了打鬼子死的！” 　　“排长，多话不说了，看兄弟们的表现吧，你放心，不会丢你的脸的！”林瓜站出来说，他是副排长，虽然和张文运才搭档两个多月，但是已经相交莫逆了。 　　说起来还是因为张文运大字不识一个，他手下的副排长现在爬到他头上的已经不止一个了两个了，不过好在无论是谁，对于他们的这个老排长，那都是相当敬重的。 　　“那就干了！”张文运狠狠的将快烧到手指的烟扔到地上，然后举起了自己的那杆汉阳造带头往早就选择好的一处废墟堆猫腰跑去。 　　林瓜停了停，在战士们鱼贯经过身边的时候，择机一把拉住了一班的班长郭香果，凑他耳边说：“果香，给我盯住排长，我们这个排谁都可以死，独独他不能，咱们都是光棍，一死百了，他可是有婆娘的人了。” 　　郭果香点点头，闷声走了。 　　“关键的时候，你就点吧！”林瓜在他身后喊。 　　郭果香再次点了点头。郭果香出生于武林世家，会点穴功夫，林瓜的意思，是让他关键时候点倒张文运好将他救回去呢。他和张文运虽然搭档不久，但是对自己这个直系上司的脾气个性已经摸透了，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张师长让他退下去，他也不会那么做的。如此，就只能用强了。 　　自从29军进驻平津，在宋哲元和老蒋的代表熊斌达成默契之后，29军鸟枪换炮，现在已经没有人用汉阳造了。而在这之前，汉阳造对于38师的战士来说，尚是比较“高级”的武器。也是，比起老套筒来，汉阳造可高档得多了。 　　当初，张文运刚得到这杆汉阳造的时候，可是羡煞了不少老弟兄。如今，当38师已经只剩下这一支汉阳造的时候，虽然上至旅长黄维纲，下至营长广元文都劝过张文运换掉这杆老掉牙的破枪，但是张文运却舍不得。而这杆已经有十年历史的汉阳造在他的精心保护下，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老态龙钟的迹象，而且已让能够在各种级别的射击比赛上为它的主人露脸。如此，可见张文运的枪法究竟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当全排都抵达指定位置的时候，随着林瓜掐着手表道出：“时间到了！”按照惯例，张文运打响了全排的第一枪—— 　　“嘭”的一声枪响，一个拿着探测仪的小鬼子应声而倒，随后，全排轻重火力同时开火，两门掷弹筒发出了沉闷的“梆梆”声，两枚榴弹先几颗手榴弹飞进了小鬼子的队伍里。 　　猛烈的爆炸引起了小鬼子工兵部队的恐慌，随后，小鬼子的坦克开始朝这边打炮，而那些鬼子步兵则趴伏在地上，在底层军官“杀给给”的嘶喊声中，轻重火力开始猛烈的还击起来。 　　又一枪干掉一个没来得及把头埋下去的鬼子工兵，张文运过瘾的咂咂嘴说：“转移！”不管不顾头上四飞的流弹和炮弹，低头猫腰朝早就瞄好的一处藏身之地跑去。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这样，在高树嘉一亲临一线之前，张文运带着他的三十三个手下藏猫猫似的在海家庄的废墟之间穿梭着，寻找机会收割着小鬼子性命的同时，将整个一线的小鬼子各部队骚扰得乱成一团，严重的影响了鬼子军官的判断力。 　　高树嘉一赶到一线，通过望远镜见将已方部队搅得乱成一团的支那部队只有区区二十几人，登时火冒三丈，先是狠狠的训斥了两个大队长，然后便亲自部署调整兵力，决定以最快的时间解决掉这几十个狡猾的支那人，然后抢在土肥原及大部队赶到之前，突破38师的第一道防卫阵地。 　　高树嘉一之所以这么急着表现，委实是因为在和学兵师文安那一仗中表现得太窝囊了，而他事后进行自我反省得出的结论是：本部的失败归根到底是没能一次性投入重兵给予学兵师致命打击，如此，方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从而造成了持久战。而对于防守方来说，持久战无疑正是他们希望的。 　　事实果是如此吗？ 第273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二十七） 　　一个小队的鬼子精锐穿插过大批只能在原地充当炮台的“奇洛”坦克，很快就来到了海家庄的废墟前。带队的鬼子是高树嘉一钦定的一个少佐：光明军，据说乃是日本战国时候光明秀的后裔。 　　光明军这队鬼子光从衣着上来看便和一般鬼子有所区别，他们没有像其他鬼子那样着屁帘帽再戴上钢盔，而是直接的钢盔，其钢盔式样也与一般鬼子不同，如果欧阳云在此，他会发现这群鬼子竟然戴着德国人的钢盔。 　　没错，这群鬼子就是全部德式装备，接受过德国军官培训的所谓挺身队。 　　在这队鬼子后面，则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一个迫击炮大队——这里不得不佩服高树嘉一这个小鬼子的创意，为了迅速帮战车部队请出道路，在没有大炮开路引爆地雷的情况下，他竟然妄想用迫击炮来实施这一计划。按说，高树嘉一考虑的还是很全面仔细的，因为迫击炮射角太大的话精确度不高，有可能误伤到自己人，故此，他这次选出的都是迫击炮好手。而这些迫击炮手接到的任务是，首先攻击张文运排，然后便是点面推进炮击，务必要将所有的反坦克雷全部引爆。 　　“排长，对面的鬼子好像来者不善哪！”林瓜趴在张文运身边说。 　　张文运眯着左眼，随着他的肩膀轻轻一抖，“嘭”的一声，老式汉阳造再次焕发出青春的火焰，一根子弹高速飞出枪口，对面，一个挺身队的鬼子应声而倒。 　　“八格！支那人有阻击手！”光明军根据这一枪的精确程度立刻作出了正确的判断，“小野，给我干掉他！” 　　“哈依！”一个抱着一支枪管上加装有瞄准镜三八大盖的鬼子大声应者，猫腰朝左侧方向跑去，那里是一片已经被炸弹洗礼过的瓦砾残堆。 　　光明军的这支小分队，除了两个阻击手装配的是三八大盖，其他人清一色以德国人造的厄尔玛冲锋枪为主要武器。 　　冲锋枪射程短和精度不高，以及火力连续性好的特点决定了这支挺身队的作战方式，因此，在给最好的阻击手小野藏高下达了狙杀对方阻击手的命令后，光明军便带领着众手下穿插在废墟之间，边射击边朝张文运他们的藏身之处猛冲过去。 　　一个小队的鬼子有三十几人，就算十支冲锋枪同时开火，其火力的猛烈程度也不是一般同样人数的部队所能够比拟的。 　　张文运首当其冲固然是被打得头都抬不起来，在他身后，两个战士投了两颗手榴弹以后想要看看战果，结果，他们的头才露出掩体，密集的子弹打来，立刻将他们的钢盔连同脑袋一起打成了马蜂窝。 　　“王宝根！小狗子！”两个战友的牺牲立刻将身边战友的怒火点燃了，随着几声痛彻肺腑的嘶喊，张文运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大吼一声：“狗日的！拼了！”猛然站起，汉阳造一端平，“嘭”的一声，一个正持着冲锋枪猛烈扫射的鬼子立刻胸口开花，哀嚎一声倒了下去。而几乎与此同时，小野的枪也响了，密集的枪声、爆炸声淹没了他那支三八大盖发出的枪声——一枪打完，张文运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回身子，然后，随着他身形一晃、发出一声闷哼，还是迟了。小野的这一枪直接射中了他的右胸，愣在他胸口开了个口子。张文运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倒了下去，双手依旧紧紧握着自己那支汉阳造。 　　林瓜大叫起来：“郭果香！快！” 　　郭果香闷闷的应了一声，心里有些不高兴，他一个鬼子还没打死呢，却就要下战场了。“排长也不多坚持会！”他说。 　　林瓜一听气极而笑，在他脑勺上使劲来了一下说：“这是他不坚持的原因么，你个混小子！快点弄走——弟兄们，大家听完指挥，先停止开枪撤到左边去，等小鬼子自己送上门来再打。” 　　众人应了一声爬着、猫腰跑着往林瓜指定的地点摸去。 　　“前进！”对面，小野大声喊着带头朝前冲去，然后，他的视线下意识的看了看前面远方，怪叫起来：“卧倒！”带头趴下了。 　　小鬼子打仗是蛮英勇的，长官一声令下，所有人争先恐后的前冲，此时听见他发出如此的命令，手脚不禁都有些迟钝。然后，他们忽然听见一种怪异的呼啸声由远而近，抬头看时这才勃然色变，不禁一个比一个迅捷的趴下了。 　　38师一一二旅的防地，刘烨民终于和他的手下们将十几门反坦克炮给抬出了战壕，并且前推了五十几米，找到了一处可架炮的好地方。然后，刘烨民注意到了张文运排所遇到的险情，当机立断，暂时不管那些朝自己炮击的坦克，而是瞄准了小野那队人马开始炮击。 　　“轰隆隆”的爆炸声中，虽然小野及时下达了卧倒的命令，但是以反坦克炮的特性来说，只要有人拦在了炮弹的飞行线路上，那周边十几米平方的地方是无人能够幸免的。 　　“八格！疯子！对面的支那人疯了！”望远镜里，高树嘉一看见小野部十几个被炮弹炸得飞起，空中解体，那个气啊，一向很重视形象的他几乎是跳脚大骂。然后拿过对讲机朝大田发飙：“大田中佐，你们战车部队是吃干饭的吗？怎么能让支那人的反坦克炮对着我们的士兵进行炮击！一定给我把那些可恶的支那猪炸飞了！” 　　“哈依！”大田大声回应着，鼻子眉头都快皱到一起去了。他心中也很郁闷，可是，然后狠狠的在对讲机里吼：“全部都有，目标正前方支那人的反坦克部队，炮击！” 　　“空！空！”声响起，几十辆“奇洛”开始疯狂对着刘烨民部所在地开起炮来。 　　“跑！”刘烨民一看见小鬼子的坦克炮口冒出烟火就大喊起来，然后带头朝后面的战壕跑去，竟然将十几门反坦克炮就扔在那里了。 第274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二十八） 　　自从刘烨民带着手下将反坦克炮抬出战壕的时候，李克侠和黄维纲就在好奇的注意着他们了，此时，见刘烨民竟然带头跑了回来，而他的部下们也争先恐后的，一个个好像在比赛逃跑速度似的，不由皆看得目瞪口。当小鬼子的坦克炮弹陆续在反坦克炮周边炸响，甚至将一门炮炸得飞起足有两三米高，李、黄二人对视一眼，再看看前面那几十个浑似什么事也没发生的学兵军反坦克营的家伙，不由同时摇了摇头。黄维纲忍不住问：“他们这是干什么，十几门炮呢，说扔就扔了，这算不算消极作战哪？！” 　　李克侠也看不懂，因为这个时候，刘烨民那帮家伙又有动作了，这次，他们是抬着剩下的反坦克炮和反坦克枪沿着一条交通壕往前扑去，很快，在小鬼子坦克炮击将将停止的时候，这些家伙又冲了上去，一部分人将被炸坏的几门炮给抬了回来，剩下的人则再次照着小鬼子射击。 　　对面，在坦克炮火的支援下，小野的那队人马终于踩着废墟冲进了海家庄的纵深处。不过，让小野郁闷的是，刚才还打得热火朝天的那帮支那人的小分队此时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样。而就在他们小心翼翼的想避开雷区进行搜索的时候，随着一声清脆的“打”！前面一片房屋坍塌处忽然冒出一阵猛烈的枪火，两个走在最前面的小鬼子哼都没哼一声立刻被撂倒了。 　　海家庄的这片废墟在38师的战士有意为之之下，可以说很容易小股部队浑水摸鱼，砖堆瓦砾并不是无规则的到处都是，而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几处坟起，正好有利于小股部队在其中穿插隐藏。在小野的印象中，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在猛烈射击的支那人就不见了，然后，就在他们刚刚要进入海家庄中心地带的时候，枪声却突兀的响了起来，虽然小鬼子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可是再小心也无法防备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子弹，可以说，林瓜采用这样的战术，对小鬼子造成的心理杀伤比之肉体上的伤亡还要厉害。这不，以精英自称的小野此时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恨得牙痒痒的想：支那人实在是太狡猾了！然后大声喊着：“冲锋！”不管不顾对面射来的子弹，朝枪声响处扑去，同时，利用手中的冲锋枪猛烈的开火射击。 　　林瓜在将身上的手榴弹盖子全部拧开摆在面前之后，大声说：“兄弟们，高连长应该到点了，现在是我们死战的时候啦！你们怕不怕？” 　　“不怕！”“怕个逑哦！”“李参谋长不是说了么，那个人生自古谁无死，那个啥……”“哈哈……张狗蛋，你小子不要逗趣了好不好，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参谋长的话你懂么？” 　　“少贫嘴了，鬼子上来了！”林瓜大喊着，将一枚手榴弹拉开弦甩了出去。 　　对面，有几个小鬼子也开始投掷手雷。同时，枪声更猛烈的响了起来。 　　张狗蛋是个机枪手，这时猛然大喝一声：“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老子赚一个……”抱起机枪就站了起来，然后朝着不远处的小鬼子猛烈扫射。 　　“嘘！”的炮弹破空声响起，林瓜本能的大喊：“卧倒！” 　　小鬼子的迫击炮手终于发现了林瓜他们的位置，毫不客气的，几发迫击炮弹就射了过来，与此同时，林瓜他们仅有的两门掷弹筒也已经开始持续开炮。“空空空”的闷想声中，伴随着子弹撕裂空气的尖锐声，张狗蛋忽然闷哼一声，林瓜抬头看时，只见他胸口被打成了马蜂窝，身子往后飞出，双手犹自抱着机枪，机枪“突突突”的响着，子弹尽朝天上飞去。林瓜眼中一涩，眼泪情不自禁就滚落下来，他猛然嘶喊一声：“狗蛋，哥哥帮你报仇！”然后猛的站起来，先是朝小鬼子最密集的地方甩出一颗手榴弹，接着驳壳枪平放，猛扣扳机。 　　战友的牺牲激起了张文运排其他战士的血性，而林瓜此举无疑起了表率作用，在他紧接他之后，其他人除了四个操作掷弹筒的都站了起来——对面小鬼子的火力是如此猛烈，他们中不少人才站起来就被子弹击中，甚至都没能扣动扳机便圆睁双目而逝。仗打到这个时候，死亡变得已经不再可怕，而双方比拼的也不仅仅是谁能更有效的杀伤对方，而是看谁能够更拼命。这一点，无论是张文运他们这一排人还是整个38师，在张自忠以身作则的带头作用下，无疑都看得很开，表现得足够像个军人。身边的战友不断的倒下，鲜血残肢甚至就砸到了自己身上，可是，没有一个人后退，也没有一个人想到逃跑。张文运排还活着的十几个战士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废墟中间，无视子弹在他们身边甚至在他们身上飞舞，他们枪口向前，对着那些面目狰狞的鬼子，冷静的扣动着扳机，或者投出手榴弹。 　　如高超在带队进入阵地之前所说的那样“今天接了这个任务，那是肯定要光荣的。那么，既然要光荣，那咱们就光荣大一点！”从那个时候起，林瓜他们就有了决死的觉悟，现在，吸引敌人注意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而张文运也已经被郭果香带了下去，他们现在可以说是了无牵挂，只想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了。 　　从火力对比上来说，林瓜他们自然比不上小野那队人马，步枪和冲锋枪近距离对射，是个人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本来，林瓜他们这队人马绝对是无一幸免的，关键时候，高超他们的出现和刘烨民反坦克营火力上的支援却给本已毫无悬念的结果带来了一丝转机——高超他们是忽然出现在敌人中间的，而让高树嘉一感到心胆俱裂的是，他们每个人出现的时候，都抱着已经拉开引信的炸药包或者拉开弦的集束手榴弹——这一下子，有的小鬼子好受的了！ 第275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二十九） 　　自古以来，中国就不乏志士、烈士，特别是当国家遭受外辱的时候——放眼寰宇，你会发现原来咱们国家有这么多英雄的，原来咱们中国人并不如你我在平时所见的那样，一群怕死软弱之辈，只有自私自利而无仁义之心。 　　从西北军到29军，再到38师，毫无疑问，因为冯玉祥老将军的影响，它们身上存在着一个共性，那就是带有明显的封建主义色彩。这样的部队在欧阳云看来肯定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他最不能接受的是，38师靠的是人治而不是律（条律）治，如果现在将38师的军官来个大换血的话，那这支部队肯定完蛋。不过有一点他是很佩服的，那就是这支部队身上的魂和气。魂和气说白了也就是一支部队的传统，可别小看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当战斗进行到最胶着的时候，真正决定胜负的往往就是它。 　　高超带头出现在小鬼子的视野中的时候，左手夹着一个跐溜溜冒着白烟的炸药包，右手的驳壳枪平端着，几乎在眨眼间就将一匣子子弹给扫光了。日本人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们的中间竟然会突然出现中国军人，而且不是一两个，是一大群。恐怖的是，这些人无论军官还是士兵，身上具备的一个共同特质就是，皆抱着炸药包或者是集束手榴弹，最夸张的或者是最可怕的是一个士兵身上同时携带者三个跐溜溜冒着白烟的炸药包。毫无思想准备的小鬼子立刻就懵了，当场鬼叫着往后飞逃的那是大脑还正常，事实上，许多鬼子第一时间直到临死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按道理说，被武士道毒害的小鬼子是最不怕死的，但事实却是，那是当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已经穷途末路的时候。 　　现在这种情况呢？毫无思想准备的小鬼子，本以为赢定了，正准备欢呼的小鬼子忽然发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高超等中国军人给予他们的心理威慑力如此可见一斑。 　　海家庄的地道是张自忠决定在天津大搞地道战的时候第一批开挖的，这个时候，善良勤劳的中国人民智慧的一面就充分体现出来了。没有人知道海家庄的地道总长究竟是多少，也没人知道这条错综复杂的地道究竟有多少个出口。不过从高超他们出现的方式上可以看出，为数肯定不少。 　　高超他们之所以拖延到这个时候才现身，那是分了分散兵力，每个地道口最多布置三个人，这样一来，他们出现的效果那就是遍地开花了。那么，高超他们如此疯狂的行动究竟带来了怎样的后果呢？或许，引用幸存下来的小鬼子的话比较可观一点。其中，某个小鬼子是如此说的：当高超连长出现的时候，我们感觉到天照大神把我们抛弃了，环顾四周，到处是抱着冒着白烟的炸药包还有手榴弹的38师的勇士，我们中的许多人，当时腿就软了，别说开枪还击了，连逃跑的本能都忘了。 　　高超他们的目标是小鬼子的坦克，不过因为分散得太开，并不是每个人身边都能出现小鬼子的坦克，于是，更加恐怖的一幕就出现了，只见许多战士抱着已经快要引爆的炸药包还有集束手榴弹，开始疯狂的朝不远处的坦克跑去。所到之处，小鬼子或瘫倒的，或转身就逃的，还有的更绝，直接扔掉枪抱头跪倒在地上。 　　是时，大田中佐正在指挥着手下与刘烨民的人马对射，而他上面的机枪手忽然怪叫一声钻了下来，口中大喊着：“疯子，支那疯子！”然后是痛哭流涕：“中佐，我们完了！” 　　“八格！怎么回事？”大田通过窥视孔根本看不清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外面纷乱的声响他也听不到，他正在恼怒的询问着，忽然头上压下来一个影子，他抬头望去，脑中轰的一声就炸开了，头皮发麻，肝胆俱裂——一个高超连的战士正将引信已经快燃到尽头的炸药包往里面塞呢！大田连干点什么的机会都没有——“轰”的一声，一阵剧痛中，他罪恶的灵魂连同他的身体一起灰飞湮灭—— 　　38师的这一手，大大出乎了高树嘉一还有土肥原的意料。高树嘉一身临其境，虽然因为位置靠后而得以幸免，但是，视觉感官给他造成的巨大震撼力却让这个以冷静著称的关东军后起之秀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这还是一听枪响调转屁股就跑的支那军人吗？难道，对面的是学兵师？ 　　土肥原老鬼子这次本已经决定拼了的，不管不顾南次郎有关千万不要碰西方人的忠告，已经准备彻底把水搅浑了。可是现在，当被前面传来的猛烈爆炸声，举起望远镜眺望，老鬼子被傻了。中野一支跟在他身边，这个时候也正举着望远镜远眺着，望远镜里，几个身着浅灰色军装的中国军人正抱着炸药包、集束手榴弹朝不远处的坦克扑去。然后，震天价的巨响之后，坦克变成了废铁，中国军人和本国军人的残肢和着血雨四处乱飞——“师团长阁下，这仗难打了——”半天，中野低声叹道。 　　“难道中国巨龙已经苏醒了？！”土肥原放下望远镜说着，忽然产生了一种无力感。他想起法国巨擘拿破仑的那句名言，脱口就说了出来。然后，他和中野皆大惊，互相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恐惧。 　　“战车部队已经完了，师团长，现在怎么办？”半晌，中野中气不足的问道。 　　“欧阳云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我们大日本陆军没了飞机、坦克、大炮什么都不是，中野君，你对此有何感想？！”土肥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提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八格！”中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青了。然后，他立正敬礼，郑重的说：“师团长阁下，请让我到前线去指挥吧，以本部一个旅团的兵力，天黑之前我保证拿下海家庄前线！” 　　土肥原淡淡的笑了，点了点头，心中想着：论起拼命，我们大和民族并不比你们支那人差，欧阳云，你就等着瞧吧，看我没有飞机坦克大炮能不能打败张自忠！ 第276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三十） 　　五十四辆“奇洛”坦克，有三十一辆被高超部的战士们用血肉之躯给送上了天，还有六辆被刘烨民浑水摸鱼用坦克炮给轰掉了，本来因为反坦克雷就报销了两辆，现在只剩下五辆——连绵的爆炸声之后，高树嘉一被眼前血与火交混的一幕完全给搞懵了。然后，还是作为副手的海老明荣率先醒悟过来，他拔出了指挥刀，气势汹汹的朝38师前沿阵地上一指，大声喊道：“突击！” 　　“突击！”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军曹们纷纷反应过来，指挥者失魂落魄的手下开始向前冲锋！ 　　对面，刘烨民这一次没有扔下那些反坦克炮就跑，而是用力的将它们拖回了战壕。然后，他直接跑到李克侠和黄维纲面前，敬礼说：“李参谋长，黄旅长，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下面就看你们的了。”然后，指挥手下将大约二十支反坦克枪和五箱子弹搬了过来，不等他们发问，解释说：“我们军长的意思，这些反坦克枪给你们用了，对付小鬼子的装甲车还有豆战车还是很有效的，近距离射击的话，‘奇洛’也能打。” 　　李克侠和黄维纲这时心情都不太好，高超连战士们的表现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两个人扪心自问甚至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非要走这一步？高超连一百余人，活着回来的只有重伤的张文运和负责送他回来的郭果香。如果不是郭果香会点穴，及时帮张文运止血的话，后者现在也已经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辛苦你们了，请代我向贵部全体弟兄致谢，顺便，请代我向欧阳军长道谢。”李克侠说着，用力的和刘烨民握手。 　　后者又朝两人行了记军礼，然后，带着手下抬着反坦克炮撤出了战场。 　　李克侠伸手拍了拍犹在惆怅的黄维纲，轻声说：“维纲（黄维纲等旧式军人大多有字，为了避免麻烦，这些统一以名字代替），日本人开始冲锋了，打起精神接战吧！” 　　点点头，黄维纲看了师部指挥所的方向一眼道：“不管这一仗究竟打成怎样，总觉得付出的代价有点大了。” 　　“高超他们不会白死的，你看看，剩下的五辆坦克现在已经不敢冲在前面了。” 　　不知道是不是高树嘉一觉得如果所有的坦克全部报销的话无法向上面交代，现在，那五辆坦克被将近四千个鬼子夹在了中间，它们充当的不再是移动堡垒的作用，倒有点像是自行火炮。 　　“一团能顶住吗？”见高树嘉一毫不保留的派出了所有部队，李克侠有些担心的问。 　　“没问题的，别看小鬼子现在冲得猛，呆会就有他们好果子吃的了。” 　　海家庄距离一一二旅的第一道防线只有两百多米的距离，只要冲过了海家庄，仅剩的两百多米距离就算不上什么了，当然，如果没有雷区的话。 　　地雷是大战前欧阳云紧急拨送过来的，区区三千颗而已，其中还有几百颗反坦克雷。而海家庄前线这里一共布下了将近一千颗雷。 　　按道理说，双方对峙这么多天，一一二旅并没有布暗雷的契机，但是，考虑到海家庄那错综复杂的地道网，那么就一切皆有可能了。 　　当第一个小鬼子踩上反坦克雷被炸飞的时候，高树嘉一和海老明荣都不为所动，而鬼子兵们也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又大踏步朝前跑去。然后，随着所有的反坦克雷几乎全部被引爆，大部队跑出去两百多米都没有再踩到地雷，所有的小鬼子心中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踩地雷的滋味不好受啊，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从背后捅刀子，或者夏天走夜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条毒蛇咬上一口一样。 　　“杀给给！”小鬼子的机枪手开始趴伏在地上为步兵做掩护，迫击炮手也开始对准一一二旅的工事开始疯狂炮击。 　　“突击！”小鬼子军官们更大声的喊道，然后，成百上千的小鬼子呀呀怪叫着加快了冲锋的速度—— 　　忽然，当眼看着就能够突入三八大盖的射程，能够发挥人海优势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小鬼子先踩响了一颗连环雷，然后，连续的爆炸声响了起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近百个鬼子被炸上了天——“八格！”高树嘉一当时头皮就麻了——然后就想不明白了，这些雷支那人是什么时候布下的，还有，刚才对方的反坦克部队上来的时候为什么就没事呢？ 　　海老明荣铁青着脸，心中天人交战了一会，走到高树嘉一身边道：“高树大佐，我看还是先撤吧，让工兵把雷先排了……” 　　高树嘉一巍然一叹：“迟了！” 　　“迟了？”海老明荣不解的问。 　　确实是迟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露面的38师的炮兵部队这个时候开始发威了，而且这落点竟然就像早就标定好了似的正好落在了秋田、132联队的屁股后面，然后一路前收，赶鸭子一般将两个联队的鬼子往雷区赶，同时，将中野带领的后继部队完全隔开了。 　　“卧倒！”“突击！”“杀给给！”…… 　　当“吁吁”的炮弹破空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曾经仗着大炮不可一世的小鬼子这下是真的有了切肤之痛的感觉。 　　“那就冲锋吧！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为了敬爱的天皇陛下，让我们——啊！”海老明荣显然有做演说家的潜质，面对如此逆境，他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变得坚毅起来，将指挥刀高高举起，他大声呼喊着——然而，他慷慨激昂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枚炮弹碎片飞来直直的刺在了他的脑门上，他发出一声惨呼之后便倒了下去。 　　“医护兵！”高树嘉一慌了，急忙大声叫喊起来。他蹲下身去，伸手在海老明荣的颈动脉上触了触，一触他就烫着似的将手拿开了——海老明荣已经断气了！ 第277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三十一） 　　天津的重要，不仅对于华北，对于整个中原地区，那也是如同其诨名“津门”所描述的那样，实在是兵家必争之地。 　　天津位于海河流域下游，是海河五大支流南运河、北运河、子牙河、大清河、永定河的汇合处和入海口，素有“九河下梢”、“河海要冲”之称。 　　河网的密布对于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而言，兵力调配方面肯定会遇到交通方面的难题。而因为天津城中历史问题遗留下的五花八门的租界，交战双方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皆没有将交战重点放在天津城里，而是选择了比较偏僻的海家庄附近的平原上。双方除了38师的留守部队还有土肥原异想天开派出的那一个联队。其它将近八万军队悉数纠缠在海家庄附近，兵力的稠密可想而知。 　　38师的炮兵部队按照早就标定好的射击诸元开始猛烈炮击后，在第一回合交锋中就已经丧失炮兵部队的108师团立刻成了落入平原的老虎，空有一副好牙口但愣是无法对近在咫尺的38师下口。 　　仗打到这个份上，先不说土肥原等人是如何的郁闷，关东军的那些老鬼子们是如何的讶异——讶异那还是心理素质过得去的，不少老鬼子看到土肥原发回来的战况会报，第一反应是发愣，然后就是倒吸凉气。 　　关东军司令部一向比较重视情报的收集，这也是土肥原这个搞情报工作出身的老鬼子能够转入正规军担当师团长的主要原因。在以往的情报中，38师可远没有这么强大，就是学兵军，在情报中那也只能算是一支作战比较顽强的部队，离小鬼子心目中的强军那还远得很呢。 　　可是现在，比学兵军还弱的38师却打出了比学兵军还要强势的反击，这不得不让这些老鬼子陷入深刻的反思。这也使得南次郎在接到土肥原的求援电报之后，没有冲动的将早就布置在翼东的那两个旅团立刻投入战场。作为关东军的司令官，南次郎看待问题的眼光显然和其他人有所区别，还是一个屁股决定脑袋的问题——他倒不是怕把动静闹大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却担心一旦在华北投入超负荷的兵力给东北三省的靖安造成兵力匮乏的难题。还有一个问题他也不得不考虑，那就是38师或者说是学兵军集团后面隐藏着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毫无疑问，似他这样的军事家（虽然南次郎人品不咋地，不过从可观的角度看待，说他是个军事家也不为过吧，呵呵，希望各位愤青大大莫要拍板砖），现在已经清晰的看出，38师即使不是学兵军的附庸，那至少也是穿一条裤子的。别的不说，就从作战风格上来讲，38师现在可处处凸现着学兵军的烙印。 　　如果说两次文安之战的失败，可以用“运气不佳”来解释的话，那么这一次天津之战，单用运气显然已经缺乏说服力了。 　　南次郎在犹豫着要不要取消这次惩戒张自忠及38师的行动计划的同时，还在思考更深层次的问题，他试着想，对于一直想要吞并整个中国的日本来说，天津之战是不是一个机会呢？如果这一次108师团被全歼的话，那会给日本政坛带来怎样的震撼效果？以维护现状为目的的现任袖珍内阁，有没有可能被军人政权取而代之呢？想到一旦军方当权，那自己以及关东军无疑会获得更大的表演舞台，到那个时候，出兵华北乃至整个中国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无疑，这个想法是诱人的，当它甫一出现在南次郎的脑海中，他便被之深深吸引了，然后，在他不动声色的布局下，108师团渐渐的朝着38师布下的口袋钻了进去。 　　和高树嘉一部的联系被切断之后，看着一里地外纷飞的炮火，中野和土肥原第一次产生了乏力的感觉。曾经战无不胜的大日本帝国的陆军，现在竟然被一支地方部队打得焦头烂额，这不仅是立志要成为一代伟大军事家、谋略家的土肥原贤二所不能预料的，就是中野这样的老行伍，也完全迷失了方向。 　　“让他们原地进行规避吧，我们兵分两步，我们各带领一个旅团的兵力，我左你右，从两遍斜插上去……”土肥原率先冷静下来，打开军事地图细细揣摩了一番，他作出了这样的战略部署。 　　38师的炮兵部队太邪恶了，在欺负108师团没炮没飞机的情况下，竟然楞用炮火犁出了一条分割线，现在，并分两路，从海家庄左右两边斜插上去就成了土肥原唯一能做的了。当然，他这个时候也能下令全军撤退择机再战，但是，南次郎却拒绝了他这样的请求。南次郎的理由很充分，或者说是一贯的表现出了大日本帝国陆军的骄傲，他发给土肥原的指令里，认为38师这是困兽犹斗，是回光返照…… 　　“师座，土肥原果然分兵了。”38师的临时指挥部里，一个参谋兴冲冲的朝张自忠喊着。 　　张自忠的脸一直紧绷着，此时难得的松弛了一些，他微笑道：“耗费了三个基数的炮弹，如果土肥原还不分兵的话，那就该我们找地方抹眼泪了。”转身抬头看向墙上的军事地图，他问：“一一三旅还有一一四旅到达指定位置了吗？” 　　“是。” 　　“那么下一步就应该让黄维纲他们撤出来了，嗯，高树嘉一那个小鬼子没被吓趴下吧？” 　　“这倒没有，不过他那两个联队也剩不下多少人了，学兵军提供的地雷实在是太管用了。”年青的参谋咧嘴笑着，看向李铁书和张镇的眼神显得特别的友好。 　　“停止炮击吧，我们不是学兵军，总共就这么点家私，别一次耗完了，那以后就没得玩了。” 　　“是！”年轻的参谋走向电话机，稍后，他向炮兵部队转达了张自忠的命令。 第278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三十二） 　　炮声渐渐的稀疏下来，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高树嘉一及秋田、132联队噩梦的结束。将近8000个鬼子最后能够淌出雷区的只有五千多人，想想甚是恐怖，区区一千多枚地雷就消耗掉了小鬼子将近一千的战力，还有一千多则被38师的大炮给炸成了残肢肉块。曾经以大炮横行东北三省的小鬼子，这一次终于亲自尝到了大炮的厉害。 　　趟过雷区并不意味着就安全了，因为接下来还有黄维纲的一一二旅在等着他们呢。 　　战斗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双方不管是老兵新兵，此时对于死亡的恐惧都已经麻木了。作为进攻的一方，小鬼子只是在各级将佐的指挥下，不要命的往前冲锋。而一一二旅的战士们好整以暇，在完全抛却了初上战场的慌乱和对血肉的恐惧之后，他们现在的心情可以用跃跃欲试来形容。兄弟部队打得好啊，高超连的兄弟们都是好样的，当看见自己认识的战友、老乡、长官抱着炸药包、集束手榴弹冲向小鬼子坦克的时候，战士们身体的血一下子就被点燃了——“高超是好样的！”“小根子！大哥我服你了，放心吧，叔叔婶婶以后有我来照顾！”“大哥，一路走好，兄弟我稍后就到……”这样的话不管是嘴上说了出来还是憋在心底，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战友的牺牲让一一二旅其他所有战士的斗志空前的高涨，这个时候，别说让他们据工事坚守，就是让他们也抱着炸药包冲锋，估计十有八九的也会义无反顾。 　　“杀给给！”“突击！”……对面，小鬼子军官发出的嚎叫历历在耳；身边，战友们粗重的喘气声让战场的气氛变得空前的炙热。“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打！”发话的大多是排长或者连长，当然，离黄维纲比较近的将有幸聆听到他们直系最高长官雄浑有力的声音。 　　于是，刚刚还有点零星的枪声一下子就变得格外猛烈起来，而爆炸声更是此起彼伏——枪声中，身边不时有战友倒下去，然后，医护兵还有青年学生、工人、农民自发组成的担架队就上来，一个又一个战友被抬下去，有的人会因为觉得伤势无关紧要而和志愿者们发生激烈的争吵，目的么，只是希望能够留下来继续打击小鬼子。有的战士，伤势很重，躺在担架上几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但是听不见他们的呻吟，他们的脸上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是一种解脱的表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肉搏战开始了，这个时候，38师隶属于29军的特色就体现出来了，近乎统一的大刀片子，偶尔的会夹杂着一两支红缨枪等其它冷门兵器。 　　而对面的小鬼子，经历过长城抗战的开始下意识缩起脖子来；而戴着铁护脖的则显得更外的凶悍，大声叫喊着挺着刺刀就扑了上来。 　　如果单论身体素质以及拼杀技巧，毫无疑问小鬼子是占优势的，毕竟，人家是义务兵加预备役制度整合下的产物，而38师的这些士兵们，在当兵之前或者连枪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好在，他们的大刀战法是专门克制小鬼子刺刀的。于是，一片片如同雪花般的刀花之后，一个个小鬼子捂着脖子倒了下来—— 　　第一轮肉搏战，以小鬼子的失败而告终。小鬼子虽然有不少人冲进了战壕，但是没能坚持下去。 　　于是，距离拉开之火，新的一轮对射又开始了，然后又是肉搏战—— 　　如此几个反复，一一二旅的伤亡开始剧增，战斗进行到这个时候，单兵素质显得尤其重要，而小鬼子精准的枪法开始凸现出来。不管黄维纲和李克侠愿不愿意，这一事实他们改变不了。于是，在张自忠一个电话打来以后，一一二旅开始撤退。 　　当38师的炮兵部队刚开始偃旗息鼓的时候，有那么一阵子，土肥原有掉头跟上高树嘉一部的冲动。不过，想到38师的大炮随时都可能重新轰鸣起来，他觉得，只有不停的运动才是最安全的，于是，便指挥着一个旅团规模的鬼子开始继续朝新制定的集结点行去。 　　那里是靠近海河的一个村子，临近38师的军营只有十公里左右，因为之间有两个村子，土肥原的计划是，一旦到达目的地，立刻派出小分队前去占领村子，然后看能不能抓住一些村民，尝试着用村民开路趟雷，以减少皇军的损失。 　　土肥原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不过，如果他知道此时其中一个叫李庄的村子里已经驻扎进了学兵军一个小队的狼牙战士，估计会有其他的想法。 　　说起来这个老鬼子的脑袋瓜子还是不太好使啊，他难道忘了海家庄地道给予他们的惨痛教训了。有了地道的掩护，且别说那两个村子里的村民有没有事先被撤走，就是没有撤走，他们也完全可以藏进地道里。 　　狼牙大队出动的人马，清一色的军用卡车、吉普车，其速度是土肥原的步兵部队远远不能比拟的。而老鬼子没想到的是，打从他从租界里出来，自己的行动就完全被学兵军给掌握住了。木剑蝶花了血本打进华北屯驻军的一个翻译这次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而他也没有辜负木剑蝶和欧阳云的期望，出色的完成了将土肥原定位的任务。 　　而在这次任务中，欧阳云第一次动用了学兵研发所最新研制出来的一个电子产品——信号发射器。为了能够顺利的完成这次斩首计划，欧阳云可以说也狠下了血本，除了使用了一系列的属于高度机密的器械，而且调集军部所有的车辆供郭彪使用，只求能够在38师收网之时将土肥原一举擒获。 第279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三十三） 　　费尽千辛万苦，在付出了将近一半的伤亡并失去了海老明荣这个大佐之后，秋田联队和132联队终于拿下了38师的一线阵地。第一次打仗这么狼狈，第一次……当高树嘉一走进一一二旅放弃的战壕，他心中一下子冒出这许多感慨。按道理说，仗打得如此艰难，取得了胜利，无论是底层士兵还是军官，都应该感到兴奋。但事实并不是如此，非但高树嘉一毫无表情，就是最没有脑子的小鬼子士兵，也没有一个人感受到胜利的喜悦。 　　这还是支那军人吗？29军，这支由西北军整合而出的军队，无论是士兵的素质还是装备，按道理说都不可能强过张少帅的东北军，可是，他们今天的表现，纵使高树嘉一嘴上不肯承认，但是心中，他还是要称赞对手一声的。继而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38师乃至29军都是这样的硬骨头的话，那他们的华北战略实施起来恐怕就很难了。所谓的高度自治因为欧阳云和学兵军的存在，现在早已经成了一句空话；运用武力吗，那就靠关东军目前8个师团的兵力那可远远不够。高树嘉一虽然只是个大佐，但是在关东军内部属于离司令部比较近的人，算是消息灵通人士，关东军乃至东北三省的各种消息都能够第一批次知道。东北三省名义上已经完全独立，但是，民间或者有组织的抗日武装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抵抗，而且随着东北抗日联军对民间抗日武装的整合，现在正有燎原之势…… 　　一一二旅撤退得并不匆忙，他们并不是溃败而是战略撤退。甚至，他们连战友的遗体都没有留下。高树嘉一显然看出了这一点，因此他并没有下令追赶，而是让士兵们就地休整，打扫战场。然后，他向土肥原请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追击一一二旅前进，然后，争取天黑之前对38师师部形成合围，为了防止张自忠转移指挥部，我将派出一个联队迂回到其后……”土肥原很快做出了指示。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行进到距离李庄不到二十几公里的样子，其先锋一个大队的鬼子，乘着军用卡车已经出现在了李庄村外。 　　几乎与此同时，郭彪所率领的将近两百个狼牙大队的战士也出现了李庄的另一头。他们一共出动了将近三百人，其中，一个小队被留下来负责看守停放在隐蔽处的车辆，还有一个小队则先一步到达了李庄。 　　上一次的斩首行动，因为张自忠的帮忙没能完成，这一次终于又逮到了机会，而且这个“首”的官职比上一次的还要大，因此，郭彪和狼牙士兵们都憋足了劲，做好了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完成任务的打算。 　　“好像有马达的声音。”前头开路的是一个八人小队，李强民走在第一个，他忽然停了下来朝后面摆手示意众人止步，然后对摸上来的小队长王大宇说。 　　王大宇趴到地上，耳朵贴地凝住不动，稍后，他抬起头来说：“是马达的声音，而且数量不少。小李，用暗号和第三小队联系看看。我去向大队长汇报。” 　　“是！”应了一声，李强民将右手大拇指放进嘴里，然后，他的嘴里便发出了清脆的鸟叫声。这鸟叫声很有讲究，三长两短，中间还有刻意的停顿。 　　王大宇飞快的充后面走去，第一时间赶回大部队，将情况告诉给郭彪。郭彪眉头一皱，四周看看，找到一棵大树，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然后站在树冠上用望远镜朝马达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分分钟之后，他溜了下来，朝自己的副官庄家伸手道：“地图。” 　　庄家飞快的翻出地图递给他，郭彪仔细的看了看，然后问庄家：“现在信号源在什么位置？” 　　庄家的身上背着个药箱一样的东西，打开铁皮盖子楼里面是一个显示屏，显示屏四面标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中间有一个绿点，而东北方向有一个红点，细看的话会发现红点在不停的闪动着——这就是最原始的信号跟踪仪了，只能提供大致的方向，连精确的距离都不能提供。 　　不过，在天津就这么大的地方，这样的功能已经足够狼牙大队执行任务了。 　　绿点，自然就是跟踪仪的位置了，而红点，则正是狐瞳那位翻译官间谍身上的信号发生器的位置。 　　“方向没错。”看红点和绿点之间的距离又变短了，郭彪说：“前面有一个大队的鬼子，接战的话肯定会打草惊蛇。这样，大宇，你和张小姑他们取得联系以后，带着你的人也进地道。顾大同，我给你一个中队，你带领大家留下来多埋几颗雷。一旦我们和小鬼子交上火，大宇，你和小姑他们负责将这队还有他们后面跟上来的小鬼子引过来。大同，你们一起尽量扛住他们一段时间。我们得手的话会发绿色的信号弹，如果失败，那就是红色的。你们只要一看见信号弹立刻撤离。记住了吗？” 　　“记住了。”被点到名的两人大声回应。 　　郭彪点点头说：“那好，第三中队、第四中队全部跟我来，我们从泥家湾绕过去。” 　　“是！” 　　“庄家，随时注意跟踪仪。” 　　“是。” 　　“出发！” 　　就在郭彪带人饶过李庄往东北方向的泥家湾行去的时候，李庄内传来狗叫声。先是一声，然后又是一声，紧接着是一阵连续的吠叫。 　　李强民用心听着，朝后面的几个人做个手势，意思是已经和第三小队联系上了，而且他们都非常安全。 　　很快，王大宇就回来了。得到已经和第三小队联系上的报告，他将郭大队的命令做了传达，然后便开始利用鸟语和第三小队交流起来。在后者的帮助下，他们这个小队的所有人在小鬼子进村之前潜入了地道，埋伏了起来。 　　现在，就看郭彪他们的了。 第280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三十四）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地面上硝烟的影响，天空中阴云密布，显得特别的阴沉，好像老天看不下去人间战争带来的苦难，而开始发怒了。 　　大雨是猛然间就落下的，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如果被雨淋到的话，后果是显而易见的。而对于军队来说，除非非常之必要，一般也不会在这样的雨天行军。 　　这场突然来临的雨对于中日交战双方来说，于处于进攻一方的日军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好在他们携带了足够的雨具，而且又将将开到了李庄附近，因此倒也没有太过狼狈。当然了，即使如此，因为这场雨来得太过突然和猛烈，日军除了坐在车里的，其他人毫无例外的被浇了个通体透凉。这种情况下，日军要想继续前进已经不太可能，且不说他们一向不擅夜战，即使没有这方面的原因，他们也不可能湿着身子行军和作战。故一等大部队进入李庄，土肥原便下令原地休整，并且往四周派出岗哨，以防38师趁夜偷袭。 　　对于夜战，如果长城抗战、喜峰口一役之前小鬼子虽然不擅长但是也并不害怕的话，那么自从那次被29军于夜晚破袭之后，日军对于29军的夜袭战已经产生了由衷的畏惧。 　　于38师来说，这场雨无疑来得太及时了，张自忠本正在指挥部里焦急的等待着呢，忽然听见屋顶传来了“劈里啪啦”的声音，他立刻定住身形，半晌惊喜的喊道：“下雨了！大雨！”然后就冲出了屋子。“太好了，小李，快，准备给一一二旅、一一三旅和一一四旅发报，计划有所改变。”快步走到地图前，用铅笔在“李庄”那两个字上一圈，他接着道：“一一二旅留一个团牵制高树嘉一部，其它部队连夜冒雨赶往李庄；一一三旅、一一四旅从原来设伏的位置出动，从左右两边插向李庄，告诉刘振三，一定给我封住土肥原退往租界的去路——不惜一切代价！” 　　“是！”滴滴答答的电报声响了起来。 　　按照原定的计划，郭彪他们是准备在白天进行强攻的。欧阳云制定的计划很简单，斩首之后，直接将小鬼子大部引入38师的埋伏圈。不过，当郭彪派出的一个狼牙战士发现，土肥原并没有将指挥部前移或者后吊，而是居于正中位置，郭彪只能等待天黑再方便行事了。他们毕竟只有近百人，这点人手要想强攻万余人环绕中的108师团指挥中枢，别说实施了，说出来都是个笑话。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直升机进行精确投放，那么，趁夜色渗透进去就成了唯一可行的办法。 　　当大雨落下的时候，郭彪他们已经潜回了出发点，和留守在李庄庄外的那部分队员重新会合到了一起。为了保险起见，众人后撤了近五公里，然后以小队为单位隐藏起来。然后，郭彪叫上几个中队长，开始探讨下一步行动方案。 　　“看来只能伪装进入了。”郭彪说着眉头皱了起来，并且用日语骂了一句：“八格牙鲁！” 　　说起来有点可笑，这位在学兵军算得上是威风赫赫的人物，自从欧阳云规定狼牙、大刀等特种大队的战士每人必须精通一门外语之后，无奈之下，他只得开始学习日语，但是学习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却始终只会“赛由那拉”、“米西米西”、“吆西”等最简单的。如果在深入一些，那他可就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了。 　　几个中队长无疑想起了关于大队长的这一点，有人的嘴角登时就裂开了。其中一个说：“郭大队，这次就让我们中队的做先锋吧，我手下的小伙子精通日语的有好几个呢。” 　　“为什么是你啊，我们中队哪个不会日语？” 　　…… 　　“别吵了，这次我肯定要亲自带队的！”郭彪挥了挥手，带起了一片雨珠。 　　“不是吧，大队，您的日语……” 　　“我的日语怎么了，哼，你们可不要小瞧我。我那是不好好学，我要是用功的话，现在没准赶上那个臭丫头了。”说到臭丫头三字，郭彪忽然觉得有点牙痒痒，却不知是恨还是想念。而几个中队长对视一眼，则集体偷笑起来，看向他的眼神便带上了些许的暧昧。 　　这个臭丫头姓花名明月，本是沈阳人，因为其父亲和日本人常有生意上的往来，聪慧的她耳染目睹之下也学就了一口漂亮的日语。一家人从沈阳搬来任丘之后，小丫头投笔从戎，因为其出众的日语被学兵军参谋部选中进了教导大队，后来便被派来教授特种战士们日语。小丫头年纪不大，用郭彪的话来说，那就是吃的饭还没有他吃的盐多，可是当起老师来却是架子十足，郭彪什么人哪，自然没有做学生的觉悟。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好像有角一样，卯上了。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小丫头曾经哭着鼻子将欧阳云搬了过来，而后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着两个人一阵端详竟然有了惊人的发现：你们好有夫妻相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妇唱夫随？小丫头一听当场就不干了，大眼睛瞪得好比铜铃，气苦嗔道：“师座？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郭彪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几乎有落荒而逃的感觉，附和道：“就是就是，师座，拜托你不要乱说好不好？”话虽是这样说，眼睛却再也离不开小丫头那张俏脸了。而后者在他的注视下，小脸红得几乎要滴血，只是，做老师的毕竟有做老师的尊严，须臾，她很不客气的对欧阳云说：“师座，这件事你看着办吧，这个学生我教不了啦！”跺跺脚就准备走人了。 　　欧阳云大笑，然后装模作样的板起脸说：“我说郭队啊！这事看来错全在你啊，嗯，回去以后好好的写一份检讨交给花老师吧！记住，可不要把检讨写成情书了。”说完，朝郭彪眨眨眼。 　　郭彪并不傻子，哪会听不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老脸更红了，话也说不出了。而花老师看了他一眼之后，不知道想起什么，跺跺脚溜了。 　　那一天之后，狼牙的战士们发现，他们的郭大队好像变了个似的，曾经对日语不屑一顾的人，现在开始认真听讲和记笔记了。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学会了多少，但是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有了他的带头作用，小花老师的课上起来快意多了…… 　　夜色渐深，雨水也显得越来越冰凉，纵然有雨衣挡着，不少战士还是禁不住喷嚏连连。当然，这种情势下，所有人在打喷嚏的时候都用手将嘴巴紧紧的捂住，只怕因为自己一个人而暴露整个大队的目标。 　　学兵军的高层军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欧阳云的表率作用，在普通士兵们面前很少有人端起架子。因此，郭彪虽然在训练的时候表现得非常严厉，但是私下，他和手下们的关系相当不错，因此，几个中队长也才敢露出偷笑的表情。 　　“八格！”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小花老师的原因，虽然是冰冷的雨夜，郭彪的心头却仍然升起一股暖意，手下们表情的出处他知道，这让他老脸莫名的一红。他和小花老师之间的事，整个狼牙现在都知道，而他心中略感不安的是，自己那份名为检讨实为情书递过去以后，小丫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是不是根本看不起自己这个粗鄙的军汉呢？哎，早知道如此，当初上私塾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的用功才是。小花老师让郭大队坚硬的心在这个雨夜变得柔软，他这一声“八格”就显得有点中气不足。 　　“郭大队，那还是我们中队上吧！”刚才最先请战的中队长听出了问题，试探着问道。 　　郭彪瞪了他一眼，后者便立刻安静下来，然后心中巴巴的指望前者会选中自己这个中队担任“擒王”的任务。 　　李庄一幢比较阔气的住宅里，正堂里拉起了临时的电灯，不远处，用于发电的柴油机轰鸣着。在这有些烦躁的声响里，土肥原背着双手缓缓的踱着步。围着堂屋中间的那两张拼起来的八仙桌，几个日军参谋正在一边做着图纸作业一边小声讨论着什么。 　　大约五分钟之后，几个参谋抬起头来，其中一人道：“将军，我们详细的计算过了，从这里直通38师军营的话，急行军只需要两个小时，如果全部是车辆的话，大概在半个小时左右。”“我们现在一共有多少车辆？” 　　“算上装甲车的话，一共有三百四十七辆，一次可运载八千人左右。要通知中野旅团长连夜将他们的车辆全部调过来吗？” 　　“当然，此战能否获胜就在此一举了，希望明天还是个大雨天！” 第281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三十五） 　　张自忠和欧阳云在算计土肥原的时候，老鬼子也在算计着张自忠。 　　老鬼子并没有抱怨老天的刁难，在这个时候来上这么一场暴雨，而是就着天时做出了相应的策略改变。下雨天不利于行军，但这是相对于步兵而言的，而对于车辆来说，这种不便要轻微的多，老鬼子灵机一动，不禁想到：如果在明天早上出一支奇兵直接一鼓作气的进38师指挥部，那会不会收到奇效呢？如果能够活捉张自忠的话…… 　　无疑这是个很大的诱惑，因此，便就这个方案，土肥原让师团本部的参谋们开始细细推演起来。得到了确凿的数据以后，他决定冒险一试。 　　大雨还在下，而中日双方借着雨幕的保护频繁调动军队——战事正在朝不可测的方向发展着。 　　中野所部此时距离土肥原已经有几十公里之遥，在他们中间还隔着高树嘉一所部。两个人几乎同时接到了土肥原的电报，两者接到的命令除了中野部必须连夜将所部车辆调往李庄之外，其它的内容基本一致，那就是必须在天明时分向38师指挥部发起最猛烈攻击，一定要将挡在中间的38师部队牢牢的吸引住。 　　任丘军营，学兵军的军长办公室，欧阳云此时正在和潘媚人、白流苏两人相对而坐着吃饭。在他们隔壁的会议室里，滴滴答答的电报声正响个不停。狐瞳负责破译外来电波的一组人员正在紧张的工作着。忽然，一个电报员站了起来，朝坐在创口抽着烟的小组长黄一方喊道：“组长，天津小组刚刚截获108师团的一段电报，您来看看。” 　　黄一方精神一振，将烟扔在地上踩了两脚，飞快的走过来，接过电报内容看了看，叫上两个手下，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从上面翻出了一个密码本开始对照起来。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三个参加破译的人得出了统一的答案，他便拿着答案出门去找欧阳云。 　　欧阳云三人此时已经吃完，白流苏守在门口，潘媚人正在整理着一扎文件，而欧阳云正在皱眉看着一份报告。 　　黄一方敲门进来，“报告”立正敬礼之后，径直将破译出的电报内容交给了欧阳云。 　　欧阳云扫了一眼便坐不住了，然后他立刻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几十秒钟之后，电话通了，他说：“张大哥，我欧阳。” 　　“欧阳？”听语气，张自忠显得有些意外。不过有介于这条电话专线的特殊性，他立刻意识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欧阳云简明扼要的将破译的电报内容报过去，然后说明了已经布置下去的斩首计划。最后他说：“我和郭彪原来商定的计划是想在白天抽孔子就执行斩首计划的，现在看来白天他们被找到空挡。现在土肥原调集这么多的车辆，显然是想进行突袭。他们现在在李庄，离你们的指挥部可太近了，如果他是想趁着雨夜连夜搞突袭的话，郭彪他们或许有机可乘，但是万一任务失败或者即使任务成功，我想，你们的指挥部都会成为首要打击目标。张大哥，我认为你应该搬个地方。” 　　是时，张自忠刚刚吃完饭，正在听取一一三旅和一一四旅进展报告，确认他们目前的方位。从欧阳云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他先是吃了一惊，听了欧阳云的建议之后，他冷静的想了想说：“指挥部绝对不能搬的。欧阳，仗打到这个份上，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就怕小鬼子发疯将战火引进城里去。这也是我无意隐瞒我部指挥部的最主要原因。土肥原想搞突袭？我倒觉得这是个机会，如果我们留守人员能够扛住他们的突袭部队的话，土肥原肯定会全军压上，这样一来，一一三旅和一一四旅倒是可以少走许多路来个以逸待劳。欧阳，我决定赌一把！土肥原已经没有炮兵了，飞机和坦克也歇菜了，而我们的炮兵部队可还虎视眈眈着呢！哼，108师团就是真的全军压上，只要我们炮兵还在，以我们师部的留守部队顶两个小时绝对不成问题，到时，合围应该也完成了。” 　　“你这是要以身做饵吗？”欧阳云皱起了眉头。 　　张自忠哈哈笑着：“不仅是我哦，张参谋长、李副军长可也有这个意思呢。欧阳，你不是舍不得他们吧？我也想送他们走的，可是他们坚决不同意啊。” 　　这时，话筒里传来李铁书的声音：“军座，放心吧，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然后是张镇：“军座，你就在任丘等待好消息吧。” 　　欧阳云苦笑，他之所以建议张自忠换个地方做指挥部，一方面固然是不希望张本人出什么意外，另一方面却也为李铁书和张镇的安危担心。学兵军摊子越铺越大，向李铁书和张镇这种军事人才就显得格外重要。如果这三个人都折于这一役，那带来的后果绝对是毁灭性的，估计整个华北乃至中国的局势都将为之改变。但是，三个人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郑重其事的让张自忠叫李铁书接电话，关照他，如果情况不对的话千万别意气用事，你们三个人必须安全脱身。 　　李铁书，包括二张其实都知道他们三人特别是张自忠对于华北局势的重要性，于是，李铁书也在电话里做了保证，如果情况实在危急，他就是背上逃兵的骂名，也一定会将二张安全送出。许是为了宽慰欧阳云，他最后道：“放心好啦，我们身边不还有一个中队的‘大刀’么？” 　　“那我就在任丘等你们的好消息了！”话是这么说，欧阳云想来想去还是让黄一方给狐瞳天津小组发了个急电，让他们派人找到单人雄，叮嘱他一定要保护好二张和李铁书，特殊情况下允许他便宜行事，用武力将这三个人绑出来——一切后果有他欧阳云承担。 　　然后，他高悬着的心这才落回了半空。 第282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三十六） 　　渐渐入夜，大雨没有丝毫止息的意思。对于农民来说，这场雨来得很及时，给久旱的麦田带来了充足的雨水，也意味着这一年将是个丰收年。但对于军队，特别是处于交战双方的军队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雨下起来以后天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环境下，在屋内有照明的还好一些，像郭彪他们身处野外，处境就艰难得多了。离小鬼子太近了，提高警惕那是必须的，谁也不能保证小鬼子会不会对四周进行扫荡。而战友之间的联络只能通过口令来解决了。 　　“来两个人，我们搞几套小鬼子的衣服去。”简单的吃过饭以后，郭彪朝身后喊。 　　两个人摸了过来，是他的贴身警卫，一个叫张卫强，一个叫黄敏。 　　郭彪在他们手臂上捏了捏，大声道：“跟紧了，机灵点。” 　　“是。” 　　三个人一前两后，猫着腰往李庄方向摸去，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三个人正在摸索着前进，一道手电筒的光亮扫了过来，这里已经离李庄不远了，而走过来的乃是小鬼子的一支巡逻队。 　　“靠近一点，看看有几个人！”郭彪说着，率先顺着地势找了棵大树藏在了树后。 　　夹杂着雨声，小鬼子的高筒皮靴踩在雨地里，发出“咵叱、咵叱”的声音。巡逻队很快从三个人面前走过，郭彪数了数，发现一共十二个，心里不禁有点犯难。三对十二，干掉不成问题，但是要想不发出声响的话却有点难了，也许只有用铁砂掌了，那样的话或许有成功的可能。 　　当然，他们也可以直接找对方的岗哨下手，但是却不知道小鬼子有没有安排暗哨。思来想去，郭彪还是觉得直接干掉这个巡逻队更保险一些。 　　先和张、黄二人通气，安排好位置，然后三人不远不近的坠在巡逻队后面。郭彪暗暗运好气，接着便像头豹子一样朝小鬼子队伍扑去。张、黄二人见他发动了，抽出匕首默默的跟在左右。郭彪动作很快，秒秒钟左右的时间便越过了足有十米的距离，右手手掌照着最后那个鬼子的脑袋轻轻一印，后者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便脑袋碎裂而死。郭彪右手顺势接住他的尸体，轻轻往地上一放，直起腰时，身形前扑，左掌又朝已经沦落为最后一位的鬼子脑袋拍去。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他力道用得过大了，雨声和脚步声中传来了清脆的一声“啪”。这个小鬼子连同他的同伴一样，照样没能哼上一声，但是他脑袋和郭彪左掌接触发出的声响已经惊动了前面的鬼子。排在他前面的鬼子立刻转过身来问：“藤田，怎么啦？”他一开口，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领头的那个也将手电筒照了过来。 　　“八格！”眼见已经暴露了，郭彪忽然大声叫道，然后一个饿虎扑食扑了过去，双手准确的印在离他最近的两个小鬼子的脑袋上，那两个小鬼子立刻头一歪，身子斜倒下去。 　　“敌袭！”看见对方那有些奇怪的衣服，一个小鬼子醒悟得早，立刻大声叫道。其中拿电筒的那个乃是个军曹，右手其忙去拔枪，其他人也纷纷取枪，拉动枪栓。靠郭彪最近的了两个则大叫着挺刺刀就向半空中的他刺了过来。 　　郭彪立刻陷入了险境。 　　这时，一直伺机而动的张卫强和黄敏见状也动了。张卫强脱手就是一飞刀，漆黑的夜中毫无痕迹的准确击中了那个军曹的咽喉，后者虽然拔出了枪但是却已经失去了开枪的力气，嘴里发出一阵咕哝声颓然倒地。飞刀出手，解决了对郭彪威胁最大的敌人，张卫强冲上前去，一脚踢在了一个挺刺刀的小鬼子的下阴处。 　　雨声里只听见轻微的“咔嚓”声，后者惨呼一声，枪脱手，双手捂住裆部蹲了下去，然后，这丫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张卫强出手够狠够准，不愧是郭彪的贴身警卫，不动则已，一动就解决了两个。而另一边的黄敏比他也不差，出手的狠毒程度尤胜之。他双手匕首，眼见郭彪遇险的时候人已经如豹子一般扑了上去，身子从两个鬼子中间穿过，双手的匕首已经精准的滑过了一个人的后颈、一个人的脖子。这两个鬼子立刻同时弃枪，双手一个抱住喉咙，一个抱住脖子，然后慢慢的软倒下去——瞬间，十二个鬼子便只剩下四个。郭彪他们的动作太快了，而郭彪的出手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剩下的四个鬼子虽然也是久经战阵的，但是面对杀神一样的三人，依旧情不自禁的感到腿软。其中一个不可遏止的大声喊叫起来，只是，这雨声实在太大了点。另外，郭彪他们可没有留活口的意思。舌头肯定是要抓的，但是这些人档次太低，不一定知道土肥原人的栖身地。这样的话，他们的作用就仅仅是提供身上的军服和武器了。至于小鬼子用来辨别敌我的口令，呵呵，取得的办法太多了。 　　一个小鬼子的嘴巴才刚刚发出声响，郭彪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左手貌似在他脸上轻轻一抚，那个鬼子便口袋一样软倒下去。其他三个鬼子骇得魂不附体，下一刻，不等他们把枪栓拉到位，一只脚，两把匕首找上了他们。张卫强还是找小鬼子的下阴，而黄敏这一次则是直切咽喉——两支匕首好像庖丁手中的解骨刀一样，在两个小鬼子颈动脉处轻轻一挑，然后，那两个鬼子便双双弃枪，双手抱住喉咙仰天跪倒下去。 　　“还是大队厉害！”收起武器，开始剥皮（剥衣服啦）的时候，张卫强说道。 　　“我比你多一个！”黄敏咧嘴一笑，很是得意。 　　“切，我没使全力而已。” 　　“好了，少说话多做事！”郭彪喝道。 　　两个人耸了耸肩，低头一心一意的做事。 第283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三十七） 　　对于以正统军人自居的张自忠来说，地道战属于典型的旁门左道，本来是不屑如此的。但是考虑到民众可以借此避难，他还是在天津全境下达了开挖地道的命令。这才有了天津农村错综复杂的地道网，也为郭彪他们今天的行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十二个鬼子，被张卫强踹中下阴的两个死得最惨，从事后两个人蜷缩成一团的尸体，还有脸上那极度痛苦的表情可以推算出，他们竟然是疼得休克而死的。由此可见，张卫强这小子那两脚的准、狠、劲。大概十分钟以后，郭彪当头，十二个狼牙战士统一换上了小鬼子的装束，开始伪装成巡逻队光明正大的开进村子。 　　日本人身材比较矮小，而狼牙战士普遍是一米七左右的个头。如果是在白天，小鬼子小一号的军装像郭彪他们这种彪形大汉绝对是穿不上的，好在是在夜晚，又是雨天，小鬼子穿着雨披。有了雨披和夜色做掩护，郭彪他们也不怕露馅。 　　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郭彪他们就开始执行起巡逻任务来，一路上遇到了七八支巡逻队，其中还有一支宪兵队，由精通日语的蒋春荣出面，他们不仅顺利的套出了今天的口令，而且择机在靠近狼牙隐藏地的附近又干掉了一支巡逻队，这样，冒充小鬼子堂而皇之混入李庄的狼牙战士就达到了二十四人。让另外十二人伺机再干掉几个鬼子巡逻队，郭彪他们则利用暗号和潜伏在李庄地道中的战友取得了联系。 　　“大宇，找到土肥原的栖身之地没有？” 　　“大队，有地道口的人家我们都上去探访过了，没有发现老鬼子。现在，唯一没有探访的就是地主李长宝家了。他家没有开挖地道。”王大宇大声答道。 　　“大队，我们有一个意外的发现？在李长宝旁边的那户人家的堂屋里发现了汽油桶。” 　　“哦！”郭彪听得眼睛一亮，一个新的计划瞬间出现在脑海中。 　　半个小时之后，当取得的小鬼子衣服达到四十八套的时候，郭彪召集几个中队长还有王大宇召开了一个小型作战会议。 　　又过了半个小时，当小鬼子的巡逻队开始交接班的时候，郭彪他们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临了。有意的，郭彪他们这一支伪装巡逻队始终在靠近李长宝家最近的位置徘徊着。而在他们的身后，则一次布置着其它三支伪装的巡逻队。 　　“口令！”当一队小鬼子朝郭彪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老远的，蒋春荣用日语大声喝问。 　　“春日！”当头的小鬼子大声说着，带着队伍走了过来，离郭彪他们还有五米左右的样子，当头的小鬼子道：“请问是濑田小队吗？岗村小队奉令前来接班，辛苦了。” 　　“吆西！”郭彪大咧咧的应着，大步迎上去，靠近岗村时，手电筒朝他的脸上照去。 　　雨披下，岗村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日本汉子，一张僵硬的脸，眉头微微挑着。他和濑田很熟，因此当郭彪朝他走过来，并且将电筒照向自己脸上的时候，他隐隐的觉出了什么不对。他心中正在思索哪里出问题了，郭彪已经和他面对面站住了，在他之后，其它狼牙战士也一一和小鬼子对上了号。按照规定，这时双方只要互相敬个军礼，郭彪再将袖套交给濑田就算完成交接岗了。夜色和大雨很好的掩饰了郭彪他们的真实形貌，除了濑田本能的觉得有一丝不妥并略略为之迷茫之外，其他鬼子不疑有他，纷纷举手行礼。郭彪他们也举起手来，不过，他们不是敬礼，而是将早早捏在手中的匕首朝对方胸口或者脖子上划去。动作快的，另一手同时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当十二个小鬼子一起被利刃收割掉生命的时候，甚至只有濑田发出了一声在雨声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呼声。 　　“行动！”一击得手，郭彪下令道，转身将手电筒朝左边转了三个圈，然后也不理小鬼子的尸体，直接朝李长宝家冲去。 　　“口令！”当一行人走到李长宝家门口，两个鬼子哨兵一边拉动枪栓，一边大声喝道。 　　“春日！”蒋春荣大声道，一行人直直的欺了过去。 　　“站住，这是司令部重地，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有紧急情报需要向师团长当面汇报。”蒋春荣信口开河。 　　“那你们在这里等着，让我进去汇报。”一个哨兵说着正欲转身进去，忽然觉得嘴巴上捂过来一只大手，还没有本能的进行反抗，脖子上一痛，跟着，全身的力气便随着鲜血喷薄而出，须臾瞪着眼睛变成了一具尸体。 　　哨兵一共有两个，几乎同时，另外一个哨兵也被以同样的方式解决掉了。将这两个人扶到墙边，用三八大盖支住他们的身子，随着郭彪用力的一挥手，所有参加这个小队的成员的心情莫名的都紧张起来。因为接下来，他们就要突入真正的虎穴了。 　　李长宝家的堂屋里，土肥原正背着手焦急的踱着步——中野接到他的命令后，五个小时之前就将所部车辆全部派了过来。按常理说，他们在四个小时之前就应该到达了，但是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车辆和车组人员没到不说，和中野那边的联络竟然也断了。中间，土肥原出于谨慎已经派出了四拨人马前往接应，从第一次的一个小队到后来的一个中队，人数是一次比一次多，结果却全部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就此失去了消息。虽然心中很不甘愿，此时，老鬼子也知道那支车队连同自己派出的四拨人马已经被38师给吃了。 　　——是凭借手中的车辆按照既定计划发动突袭，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有秩序的推进，老鬼子现在陷入了两难境地。 第284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三十八） 　　准确的时间是半夜十一点四十三分左右，郭彪站在李长宝家的大门口，用力的扣动了门环。离他们大概三十米左右的距离，另一支狼牙队员装扮的鬼子正在村里唯一的大道上布设着拉雷。在后面，另外两支“伪”巡逻队都停止了巡逻，而是占据了制高点，并架起了四挺机枪。在村口，两挂越野车被战士们推了过来，担任驾驶员的战士正襟危坐，做好了随时点火发动的准备。 　　村子下面，李长宝家附近，王大宇几个人正在手脚麻利的爬出地道口，先是用匕首干掉了院子里的两个哨兵，然后将一枚手榴弹捆在一只汽油桶上，拉环上系上绳子，慢慢的一直放到了地道口。布置好了，王大宇摸着黑对手下说：“你们先撤往村口，给我留个手电。” 　　“队长，我也留下吧。” 　　“我一个人就够了！”王大宇笑了笑，右手在身上拭了拭，擦去了掌心的汗。虽然是冬天，虽然久经锻炼，但是，面对这样的大阵仗，王大宇同志还是感到了一丝紧张，乃至身上竟然出了微汗。 　　“那我们在村口等你！” 　　“快走吧！发动时间快到了。”郭彪定下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五分，王大宇看了看带有夜光的高级手表，见分针已经指到了四十三，他如是说道。 　　隔壁，土肥原还在踱着步，忽然听见敲门声，他以为是派出去的部队有人回来了，心中一喜，对站在门口的侍卫队长明光有三道：“快，看看是谁？”待明光走进院子，他站到门口，满眼的期待。 　　“吱嘎！”一声，大门被明光打开了，郭彪等人蜂拥而入。 　　“你们是谁？”明光本能的感觉出了不对，不过，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去想这些人会是中国军人伪装的，因此并没有去拔枪的准备。当然了，他就是能把枪拔出来也肯定没有开枪的机会。开玩笑，当头的郭彪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大门后面吊着一盏白炽灯，灯光下，郭彪等人绝对有异于一般小鬼子的陌生身影一下子凸现在明光还有土肥原眼前，包括另外三个土肥原的贴身警卫还有几个参谋，众鬼子眼中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明光算是反应比较快的，一横身挡在郭彪面前，问道：“口令！” 　　“春日！”郭彪用有点蹩脚的回道，然后朝着明光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八格牙鲁”，把后者骂得一愣，右手一拨推开他，径直朝土肥原走了过去。 　　土肥原觉出不对了，老鬼子厉声喝问：“八格！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谁的手下？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郭彪等人走得飞快，而且，在郭彪离土肥原只有几米距离的时候，其他人纷纷改变方向，有朝明光和其他警卫走过去的，也有走向那几个参谋的。郭彪靠近土肥原，飞快的将老鬼子的那张脸和脑海中照片上的目标对照一下，脸上露出了微笑，用汉语问道：“你就是土肥原贤二？” 　　土肥原贤二勃然变色，明光则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觉得不对了，当然，不管他们现在有何想法或者意想如何，一切都已经晚了。 　　近十把雪亮的匕首亮了出来，明光的嘴巴才刚刚张开，右手手指才触到枪套，一只大手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同时，他只觉得胸口一下刺痛，下一刻，心脏剧烈的颤动了两下——随着一股鲜血箭一样顺着匕首的血槽飚出，他便如同一口麻袋一样倒了下去。如果说等在门口的时候，众狼牙战士还感到有点紧张的话，当明光打开门的那一刻，大家的心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字——杀！因此，当大家进到院子里以后，他们便本能的开始搜寻最有危险的敌人。如此，明光和其三个手下自然成了他们重点照顾的目标。至于那几个参谋，倒是有两个人的反应相当出色，不仅疾呼出声，而且连腰间的小手枪也拔了出来，不过，他们可比不了那几个警卫，因此张卫强他们只用飞刀就直接击杀了他们。 　　解决掉了土肥原的一干手下，郭彪甚至都没有动手，老鬼子本来还想拔枪反抗的，看见郭彪淡定的表情，他也知道这是徒然，怏怏的垂下手，一张老脸变得煞白，他色厉内荏的用精熟的汉语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张自忠的手下？” 　　很嚣张的，郭彪竖起右手食指摇了摇说：“学兵军，欧阳军长的手下！土肥原阁下，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欧阳云！”听见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老鬼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然后，他的大脑飞快的开动一下，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以为抓住我就能结束这场战争吗？那么你们注定要失望了。你们或许不清楚，但是你们的军长应该知道，军事并不是我的强项，像我这样的，我们大日本帝国一抓一大把，你信不信，你现在杀了我，明天我们关东军就能派一个更厉害的师团长过来——38师，你们学兵军，甚至华北终究摆脱不了覆灭的命运！” 　　“哈哈！大言不惭！”郭彪嗤之以鼻，挥挥手让手下将老鬼子捆了起来，然后不屑一顾的说：“也许你说的是真的，不过，打仗靠的是真刀真枪，可不是靠嘴皮子就能够攻城略地的。好了，你的手下要来救你了，那么就麻烦你开路吧！” 　　事先，郭彪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轻易就得手，因此，他将所有伪装成小鬼子的狼牙战士都调集到了退路上。如此一来，虽然他们的退路得到了保证，但是却也被其它小鬼子巡逻队看出了问题。这样就出现了耐人寻味的一幕，双方枪炮轰鸣的明火战斗没有在李长宝的住宅中打响，反而先在外面开始了。 　　枪炮声一响，郭彪意识到已方有人暴露了，于是立刻让张卫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接着便压着土肥原很嚣张的开出了李家大宅。 　　——至此，斩首行动算是取得了最关键的进展。 第285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三十九） 　　军事并不是土肥原的本行，不过耳染目睹之下，老鬼子在这方面还是表现出了很高的素养。别的不说，光从李庄的排兵布阵情况来说就显得较为专业。 　　李长宝的家正好位于村子中间，于是以他的家为中心，土肥原将指挥部、直属部队、外围部队由内到外呈辐射状朝外打开。其间更安排了多达三十几支巡逻队，负责巡逻警戒；并在指挥部和下属的两个联队部之间拉起了临时的电话线，以方便联络通气。 　　率先和小鬼子交上火的是狼牙负责保护车辆的小队。一支小鬼子巡逻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或许只是因为天黑迷了路，竟然巡逻到了他们藏车的地方。越野车都上了伪装的，手电筒的光亮刚照上那片明显带有人为痕迹的伪装树枝，带队的小鬼子军曹并没有觉出异常，只是下意识的将光圈在上面多停留了一下。而这一停留却惊醒了那辆车驾驶室里那个狼牙战士，他睁开眼睛以后，看见光源的尽头杵着一排黑影，本能的以为已方行踪被小鬼子发现了，又没听见负责警戒的战友发出任何讯号，误以为他已经遭了敌人毒手，于是左手飞快的拧开正对着那群小鬼子的门，右手将冲锋枪的保险打开，调转枪口，一梭子子弹就扫了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且不说这位战士的枪法如何，但是以冲锋枪这种最适合近战的武器来说，“突突突”的声响中，这队小鬼子前排的家伙立刻惨叫着倒下一片，而那个粗心大意的军曹胸口更是被打成了马蜂窝，什么反应都没有就直接去见了天照大神。 　　“敌袭！”躲过这一劫的小鬼子立刻呼叫起来，然后，活着的几个鬼子立刻朝地上一趴，拉动枪栓准备反击。 　　“黄晓明！谁叫你开枪的！”小鬼子们枪栓还没拉到位呢，随着对面传来一声大喊，紧跟着是一声剧烈的爆炸，一枚手榴弹精准的在几个幸存的小鬼子中间爆炸，瞬间收割掉了他们的狗命。 　　现时值班的乃是小队长汤加军，吃他这一吼，又被那爆炸声惊的，黄晓明总算醒过神来，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立刻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这是什么地方？离李庄不过五里地而已啊？现在也不知道几点钟了，郭大队他们得手没有，如果他们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那么，自己刚才那一梭子可真要了命了。惊动小鬼子不说，肯定会连累郭大队他们暴露目标，如此，这次的行动说不定就毁在自己手上了。惊出了一身冷汗，黄晓明也不穿雨衣，“噌”的跳下车来，见汤加军正在用军刺一个个给那些鬼子补刀，他惶惑的问：“队长，现在怎么办？” 　　先给每个鬼子的要害部位补上一刀，再加手电横扫过来，见他没有穿雨衣，汤加军没好气的骂道：“回车上去，这么大的雨，你小子找死啊！”在黄晓明穿雨衣的时候，汤加军用手电横扫一下，看见其他人都已经穿着雨衣走了过来，他沉声下令：“每个人一辆车，跟我冲进村子去，希望郭大队他们没事！”说完奔跑向一辆车，也不拉去伪装，直接发动了机器。 　　他们这个留守小队才十二个人，一人一辆还余下几辆，副队长姜晨见状跑过来大声问：“剩下的车怎么办？留几个人下来看着吧！” 　　略微想了想，汤加军喝道：“不管了！刚才这一闹，村里还不定发生什么呢，跟我走！”他说完，等姜晨走开，大开车灯，挂档、踩油门，辨准方向，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此时，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的李庄村口，枪炮声激烈的响了起来。如汤加军所预料的一样，发生在这里的枪战果然引起了村里小鬼子的注意。而驻扎在离他们这里最近的一个小鬼子大队率先做出了反应，因为李庄的房屋有限，这个大队的鬼子全部住的军用帐篷。因为村口左边地势比较低，因此军用帐篷呈品字状架设在村口的右边。而就在左边，潜伏着狼牙二中队的一个小队。“哪里来的枪声？”居住着鬼子大队大队长的一个帐篷里传来喊叫声，紧接着，灯光亮了起来，鬼子大队长站在门口朝外面大声喊哨兵。然而，包括先后出去接岗的三批哨兵，帐篷堆的一个角落里，一共十二个鬼子已经毫无生气的躺在了冰凉的水里，自然没人能够回应他的呼叫。“紧急集合！”这个鬼子大队长算是统兵有方的，一察觉出不对，立刻鸣枪叫醒了所有属下，并发出了紧急集合令。 　　眼见着对面的鬼子开始陆续走出帐篷集合，对面的狼牙小队长胡由粮一看情势不对，嘴里喊一声：“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打。”照着灯光下的鬼子大队长扣动了扳机。这个小队的战士因为所处环境的不同，所有人都没敢合眼，一直眼巴巴的看着对面的帐篷呢，当不远处枪声响起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就荷枪实弹的准备好了。此时随着小队长胡由粮的一声喊，众人纷纷的扣动扳机，有两个还照着两个人影幢幢的帐篷口投出了早就扣在掌心的手榴弹。因为大雨，他们大多躲在树上，手上的武器又皆是学兵研发所刚刚鼓捣出来的利器：冲锋枪——乃是最适合近战的武器；而小鬼子毫无准备，帐篷里还或点起了气死风灯，或点起了蜡烛。这一下子等于自个将自个暴露在了狼牙战士们的枪口下，故此在居高临下的弹雨照顾下，鬼子们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倒下了几十个。 　　此处枪声一起，那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睡得再死的小鬼子这回也给惊动了，于是乎，整个李庄忽然活过来似的，灯火通明不说，到处是小鬼子的叫嚣声：“敌袭！”“紧急集合！”…… 　　离这里很近的地，还潜伏着狼牙的一个小队，他们是负责接应郭彪一行的。战士们此时已经将两挂越野车推到了村口，带队的小队长一看情势不对，身后搞起来了，也不等郭彪的信号了，自己爬上一挂，用冲锋枪将一块玻璃敲碎了，将枪架在车前，对担任司机的战士说：“点火，冲进去！” 　　马达声立刻响了起来，两挂越野车一前一后发动起来，此时，从李长宝家的方向升起了一颗信号弹。 　　“太好了！快！”小队长见信号弹的颜色是红的，意味着行动成功，大嘴一咧乐开了。 　　信号弹一升空，狼牙潜伏在李庄各处的人马再也没有了顾忌，纷纷行动起来，随着第一枚照明弹升上天空，照亮了村里唯一的那条大道，李长宝家附近忽然惊现一片亮光，跟着腾起了巨大的火球，火球升空之后，剧烈的爆炸声随后响起——原来却是王大宇见到信号立刻引爆了小鬼子的汽油库。由于小鬼子的汽油都是桶装的，这一番爆炸可了不得，可以说是此起彼伏，一次比一次剧烈，一次比一次响亮。而对于交战双方来说，这番爆炸的意义可不尽相同。对小鬼子那边来说，由于火球腾起的方向乃是师团指挥部所在地，凡是知道这一点的小鬼子心中无不有种拔凉拔凉的感觉，这其中尤以军官、特别是高级军官为多，无他，只有他们才有资格知道指挥部的所在地。更清楚这番爆炸只可能是指挥部旁边的汽油库被引爆的结果，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得不浮想联翩了——这么猛烈的爆炸之后，师团长还有指挥部还存在吗？没了指挥部，丢了最高指挥官，那他们的下场…… 　　“为师团长报仇！”这样的口号也不知道是哪个小鬼子第一个喊出来的——不得不承认，单单从这方面来说，日本陆军确实有值得他们自大的本钱。如果换作其它国家的任意一支普通军队，在失去总指挥的情况下，估计即使不溃不成军，至少也会变成一盘散沙。而这支鬼子部队不仅没有溃散，士兵们反而被激起了凶性。在一些中层军官的带领下，成万的鬼子大部分仅着秋衣秋裤，端着三八大盖就冲出了他们的宿营帐篷或者是房屋，纷纷朝已经成为火海的108师团指挥部冲了过来。好像他们个个都练有护体神功，而无所畏惧老天的严寒似的…… 　　——于是，接下来让郭彪乃至欧阳云没预料到的很严重的一幕就出现了——当汽油库所在地开始变成一片雨中的火海，那种蔚为壮观的景象不仅没有摧毁小鬼子的斗志，反而使他们变得更加疯狂，可以说是完全不计后果的冲了过来。 　　这样的天气，这么大的雨，仅穿着秋衣秋裤冒雨长距离、长时间奔跑作战，其后果不言而喻。可以想见的，这些鬼子最后即使能够活着离开战场，他们的健康的人生也算是到头了——而对于郭彪他们来说，这却算不上是什么好事，因为在这之前，这些疯狂的鬼子将是他们活着离开李庄的最大威胁！ 第286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四十） 　　这次任务中，第一个牺牲的狼牙将士名叫江补钜。江补钜其人，有印象的大大应该还记得，狼牙刚成立的时候就加入进来了，乃是柳大楷招募来的第一批武林高手中的一员，使得一手七星螳螂拳。现时，他已经荣升为狼牙二中队的中队长。 　　小鬼子开始发疯的时候，江补钜几个人所在的村子拐口，四周一共有七八户人家，里面住的恰是108师团的精锐之一：宪兵队。要说小鬼子的宪兵队有什么特色的话，除了个人素质过硬，那就是长短枪皆备，警惕性极高。村口的枪声一响，这些鬼子没要军官下令就全部起来了。然后，一看见师团长栖身之地冒起了火团，这帮鬼子的凶悍本性就显露无疑。有些鬼子本来仅披着件雨衣就站到了院子里，火团升起，爆炸声紧接着传来的时候，他们雨披也不要了，往院子里一扔就跑进去拿枪。然后便成群结队自发的冲了出来，其中，不时夹杂着几个军官叽哩哇啦的喊叫声，无外乎救火，保护师团长什么的。 　　江补钜此时恰好就呆在一户人家门口的大树上，郭彪的信号弹一升空，他早就装在枪膛里的一发照明弹就发射了出去。然后，听见身后的嘈杂声，回头一看，二三十个鬼子正拥挤在院子里巴巴的朝火团升起的方向张望呢。这种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左手掏出一枚早就旋开盖子的手榴弹，嘴巴咬开拉弦，心中从一默数到三，然后甩了出去，紧跟着夹着冲锋枪的右手肘一抬，枪口一正，一梭子子弹就扫了过去。 　　院子里的鬼子正被火团扰乱了神智，哪里想到近在咫尺的树上竟然藏着一个杀神，措不及防之下几乎全部被撂倒。 　　一击得手，江补钜更不留情，飞快的换过子弹，借着手榴弹爆炸闪起的亮光给小鬼子来了个点名，补射了七八枪，将所有的鬼子全部放倒。然后，他跳下树去，一边朝四周喊：“兄弟们，接应大队！” 　　忽然，一道灯光横扫过来，听见熟悉的马达轰鸣声，知道这是已方的越野车开过来了，他转身，正欲打个招呼，忽然腰间一痛——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带着朝树干上撞去，他疼得闷哼一声，转头，看见旁边的一个院门口，大批的小鬼子冲了出来。这些鬼子全部着秋衣秋裤，有几个人已经被战友击倒，但是更多的鬼子神情凶恶的猛冲出来，举着三八大盖到处乱射——又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这一次却是小鬼子发射的。江补钜感觉到腰间的疼痛越来越甚，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面前一阵阵发黑，他伸左手扶住树干，正想做个深呼吸缓一缓，抬头，看见对面的屋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鬼子，而且还抱着一挺歪脖子机枪，被鱼水浸湿的屋顶有些滑，小鬼子有些步履维艰——江补钜看看了四周，附近的几幢屋子的院门都涌出了鬼子，而自己的手下为了堵住他们正全力奋战，并没有人注意到屋顶已经出现了险情。他大口的喘着气，想要举枪朝屋顶的鬼子射击，然努力了几次，却总是不能成功。眼见着那个鬼子已经站稳了身子，下面就要挺枪扫射了，他大喊起来：“小七，屋顶，屋顶！” 　　小七是他一个手下的小名，听见熟悉的喊声，他先循声找到了江补钜，见状大吃一惊，然后，他飞奔过来，同时举枪朝对面的屋顶一阵很扫。瞬间，那个已经抱起枪机的鬼子惨叫着从屋顶滚落下来。 　　江补钜这近乎耗尽最后力气的一声喊固然救了自己的兄弟，却也暴露了自己的目标。小鬼子人太多了，他的喊声还没消失在空气中，几颗罪恶的子弹射了过来，他被子弹的冲力重重的掼在树干上，然后慢慢的软了下去。 　　“中队长！”小七目睹江补钜的牺牲，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嘶吼着，一边疯狂的朝可见的鬼子扫射着，一边冲了过去。 　　上一颗照明弹的光亮还没有消散，又一颗照明弹升了起来——亮如白昼的李庄唯一的村道上，小七固然打倒了大批的敌人，同时自己也被十几个小鬼子瞄中，他仅仅冲出十米左右，身上便被洞穿了五六个血洞，然后，在几乎朝天打光了枪里的子弹后，他仰面跪倒在地上，以一种英雄的姿态倒下了。 　　小鬼子的疯狂是有原因的，因为主官一旦被擒或者战死，那整个师团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而小鬼子更疯狂的举动还在后面——当郭彪发现局势正在朝失控的方向发展，迫于无奈，押着土肥原站在一辆越野车的车顶上，喝令小鬼子停止射击的时候，虽然看见这一幕的小鬼子大多罢手而变得失魂落魄，却也有不少的鬼子叫嚷着要“师团长玉碎”的口号依旧疯狂的射击的——更让狼牙将士们不可理解的是，他们射击的第一目标竟然是土肥原！ 　　“你的手下疯了！”面对这种境况，便是见多识广的郭彪也不禁大感意外，只得将老鬼子揪进车里，不解的对老鬼子说。 　　老鬼子虽然强作镇定，但是一张脸早已经毫无人色，他不知道想起些什么，脸上还能装出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老鬼子说：“不是疯，他们只是想帮我保全英名。” 　　“英名？”郭彪一边朝外开枪射击，一边嗤之以鼻道：“作为可耻的侵略者，你能有什么英名？” 　　老鬼子不做声了。 　　好在小鬼子方面想要帮助土肥原玉碎的只是少部分青壮年军官，士兵们是没这个胆量的，而随着那几个叫嚣得最厉害的鬼子军官被狼牙战士们用以命换命的方法击毙，土肥原这个“器”的作用终于显现出来，小鬼子们有所顾忌，一时又失去了统一的指挥，抵抗渐渐乏力。最终，狼牙大队在牺牲了将近一半战士的情况下，总算艰难突围而出，不算圆满的完成了这次“斩首行动”。 第287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四十一） 　　枪炮声渐渐止住，在照明弹的帮助下，土肥原这个“器”终于有了效果。不少小鬼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郭彪他们押着自己的最高长官扬长而去，想来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号称天下第二强军的他们，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竟然有这么一群人敢突入一个旅团的腹地劫走他们的最高长官。 　　与小鬼子们错愕的神情相较，狼牙将士们的心情也不好受。郭彪尤甚。狼牙在学兵军中是个特殊的存在，最特殊之处就在于它和军长欧阳云的关系。如果说欧阳云和学兵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相辅而成的话，那么，狼牙的情况则完全不同，说得极端一点，没有欧阳云就没有狼牙。而欧阳云之所以要把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这支精锐交给郭彪，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两个人的私交，更主要的则是觉得郭彪的个性和技能很适合带领这支部队。郭彪刚接手狼牙的时候是有点委屈的，在他想来，一个大队的编制对于自己这个宋哲元的侍卫长来说实在是大材小用了。而呆的时间久了，发现了狼牙的与众不同之处，他不仅没有了之前的想法，反而变得沾沾自喜起来——如果说29军仗以成名的是令小鬼子胆寒的大刀，那么，狼牙就是学兵军的大刀了。后来，虽然又出现了由宪一团改编而成的大刀特种大队等其它特种部队，但是在郭彪心中，他始终认为无论是战术、训练水平还是战力，狼牙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欧阳云刚策划这次“斩首行动”的时候，并不是没动过让大刀上的心思。而单人雄也因为此憋了一口气。郭彪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却是当仁不让的觉得只有他们狼牙上才有可能完成这个虎口拔牙的任务。 　　现在，任务倒是完成了，只是这个损失——郭彪都不敢想了——出征的时候准确的数字是四百零三人，现在，伤亡情况虽然还没有统计上来，但是估计绝对不下半数。四个中队长就挂了两个，江补钜的遗体都没能抢回来……郭彪闭起了眼睛，心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狼牙战士不比一般学兵，用欧阳云的话说，他们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无价的，那是想花钱买都买不来的。 　　狼牙战士的训练特别艰苦，甚至可以用残酷来形容，而他们的待遇、装备，在学兵军中那是属于一等一的。曾经，郭彪和欧阳云谈过关于狼牙的种种，他还清楚的记得欧阳云这么一句话：狼牙究竟是什么？它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我的目标是每一个狼牙战士都能够当作一支部队来使用，关键时候，他们是能够扭转战局的！三个月的培训时间实在太紧了，可是没有办法，时间不等人啊！正因为时间紧张，所以我才舍得花最大的本钱来武装他们，就是想让他们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最关键的作用。现在，我们就缺一样装备了——直升机，有了它，那狼牙就等于插上翅膀了…… 　　李庄渐行渐远，巧合的是，大雨竟在这个时候渐渐的止了。天，不再阴沉得那么可怕，然而，每一个狼牙将士们的心中，却是阴云密布。 　　电报第一时间就发回任丘了，是为了好让38师有所准备。电报上附有“伤亡巨大”这四个嗜人心肺的字，回电还没有来，郭彪就有些担心，是不是这四个字惹出什么麻烦了…… 　　任丘，学兵军司令部军长办公室，郭彪电报发过来的时候，欧阳云正在让白流苏给自己换一杯浓茶。 　　潘媚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白流苏曾经是“女贼”，此时精神倒佳。欧阳云倒不是犯困，而是心中不宁，一向沉得住气的他貌似被雨声给扰到了。当然，等他听黄一方读完郭彪刚刚发回来的电报，他这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原来，虽然对这次的“斩首行动”很自信，但事实上，担心却从一开始就存在着。他忘记做个比较了，虽然这次行动一旦达成的话收获会非常大，但是，他下的赌本也忒大了些。整整一个狼牙大队啊！ 　　“伤亡巨大！”黄一方从电文中翻译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咯噔了一下，现在当着欧阳云的面读出来的时候，声线略微的收了收，使这四个字听起来就有些模糊。 　　但是，欧阳云却还是听清楚了，他手中的茶杯立刻就摔落地上摔个粉碎。 　　“怎么了？”潘媚人一下子就醒了。睁开眼睛，她看见欧阳云脸色苍白，一屁股做到了地上。“欧阳（军座），你没事吧？”她和白流苏，还有黄一方都吓坏了。 　　算起来，欧阳云从穿越始到现在，经历的大事小事也不少了，有几次甚至直接关系到他和学兵军的生死存亡，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如此也可想见狼牙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在两女还有黄一方的扶持下，欧阳云站了起来，心紧紧的揪成了一团，疼得厉害，他伸右手捂住了。感觉到喉咙口有什么上涌，甜甜的滋味，他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咽下了那口心血，然后虚弱的朝黄一方伸出手，说：“拿来！” 　　“军座！”黄一方有些惶惑不安的将电文递给他。 　　欧阳云认真的读了读，想想郭彪的为人，断绝了他夸大其词的念头。他慢慢的扶着桌子走到椅子前，坐下，整个人就瘫在了椅子上。 　　“军座，要不要给郭大队他们回电？请问回什么内容？”黄一方轻声问。 　　潘媚人担心的看着欧阳云，见他脸色白削，好像大病初愈的样子，朝黄一方、白流苏招招手，轻声说：“我们让他独自呆一会。”她和欧阳云处得久了，已经相当了解他的脾气，知道这个时候他最需要什么。三个人蹑手蹑足的走了出去。 第288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四十二） 　　大雨渐渐停息的时候，天津南郊，38师司令部。张自忠、李铁书、张镇三人围着一张偌大的天津地图，正在就一个细节进行着讨论。 　　当从欧阳云那里得知土肥原正在从中野那里调集车辆准备对司令部进行突袭之后，张自忠虽然拒绝了他撤退的建议，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采取了相应的措施。他从靠近中野部的一一四旅抽出了一个团的兵力，采用急行军的方式，迂回到土肥原本部和中野部的中间，对小鬼子的车队进行了伏击。随后，该团又对土肥原派来的几支接应队伍进行了伏击，算是取得了一次局部战场的胜利。 　　“斩首行动，斩首，这名字倒是相当的贴切，所谓的擒贼先擒王么。”张自忠说着从地图上抬起头来。 　　李铁书也抬起头来，与张自忠的神色自若相比，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现在已经将近两点了，按道理说，斩首行动早就开始了，但是，不管是任丘还是李庄前线，却什么消息也没有传来——不会是失败了吧？四百人对两万——想着，他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张镇的眉头也微微皱着，应该和李铁书担心的同一个问题，他说：“怎么还没有消息，如果失败的话——”他看了左边的那个房门一眼没有把话说完。 　　隔壁的屋子里，是临时辟出来的一间媒体休息室，里面此时正歇息着大约十几名记者。这个名词包括点子自然师欧阳云出的，而他这么做的原因，除了有哗众取宠的嫌疑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却是防备小鬼子死不承认结果。张自忠他们不清楚小鬼子的这点伎俩，欧阳云却是极清楚的。在那个时空，稍后的几年，小鬼子的某个方面军的司令官被国军击毙的时候，小鬼子为了面子或者军心，可是扯过弥天大谎的。而有了媒体的参与，不管小鬼子到时想怎样欲盖弥彰，至少在中国和国际上，小鬼子的行为只能成为笑柄。 　　张自忠开始之所以不太赞成搞“斩首”，倒不是担心狼牙不能成功，而是怕土肥原一旦被擒或者身死，会出现对已方的布局产生不利影响。如果小鬼子因此收兵罢战，那对于已经付出极多而家底却薄的38师自然是极其不利的。小鬼子家底厚，这次的损失很快就能够补回来，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咬一口，但38师可经不起反复的折腾。就是小鬼子不罢战，但是布局肯定会重新调整，如此，他之前所做的那些布置很有可能就是一场空了。久久没有得到消息，几乎一个小时之前他就在怀疑，这次行动是不是失败了。当然，碍于身份他的疑惑是不好说出口的，现在听见张镇这么说，他装作才想到的样子回问：“有定确切的行动时间吗？” 　　张镇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38师的一个参谋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份电报，激动的喊着：“师座，任丘来电，土肥原被抓住了。” 　　“真的？”张自忠等三人皆精神一振。李铁书一把抢过电文，认真的读了读，接着，脸上的神色便完全轻松起来。“狼牙，好样的！”他大声喊了一句，然后便让那个参谋去将那些记者们喊起来。这个时候将新闻发回去的话，那还赶得上上今天的报纸。而这条消息一旦登出来，先不管对日本人那边能起什么作用，至少可以鼓舞国人的士气，再次给学兵军脸上贴道金纸——李铁书有点美滋滋的想着。 　　张自忠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先将电文看了看，没找到更具体的内容，比如他们什么时候到这里。将电文交给参谋存档，他闭起眼睛思虑了一会，稍后，就在记者们熙熙攘攘的涌出来的时候，他拿起了电话，亲自给李克侠等人布置任务。 　　土肥原已经被抓住了，这自然绝对是件好事。不过，正如张自忠之前所担心的那样，这样一来，对于日本人的下一步行动，他也彻底没数了。 　　当初，欧阳云告诉他斩首行动这个计划的时候，张自忠就提出了这样的担心。欧阳云之所以要执行斩首，本身就是为了这个战役服务，自然不会遗漏这个问题。当时，他是这样和张自忠分析形势的：只要将小鬼子打得不痛不痒的，即使斩首行动成功，他们也不会撤军的。就是一线的小鬼子青壮军官能忍下这口气，你想南次郎这个老鬼子能忍得下吗？我敢打包票，他们会冥顽不化的继续将这次战役进行到底。至于是新派指挥官还是让中野暂代，这倒不好说，当然，也有可能会是酒井隆和香月清司。这两个老鬼子说是回国述职，谁知道什么时候杀回来。不管怎么说，这一仗我们一定要给小鬼子一个惨痛的教训。最好是再给他们套上个铁套勃，这样的话，不管这一仗是开始还是结束，至少下次他们看见我们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先摸摸自己的脖子—— 　　张自忠和日本人打的交道并不少，熟悉日本人的脾性，欧阳云的这番话在他看来自然是合情合理，但纵是如此，此时，他的心头还是有些纷乱。说起来，还是38师的底子太薄啊，日本人这次即使全军覆没，那也只是牛身上少了几根汗毛而已，但是自己和38师呢，即使打赢了，那至少也得半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旁边，记者们已经将李铁书和张镇团团围了起来。镁光灯闪烁着，气氛很是热烈，好像这仗已经打赢了似的。张自忠朝警卫挥挥手，让他们将记者们挡在身外，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开始给李克侠他们一一去电布置任务。 　　斩首行动是成功了，但是他们38师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呢。土肥原是被抓住了，但是这次战役究竟鹿死谁手，至少目前来说还是个未知数——前途艰难哪！ 第289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四十三） 　　狼牙大队回到38师指挥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当第一缕灯光打到指挥部门口的时候，已经等候在那里的人群欢声雷动，几个记者更不管地上的超市泥泞，老远的就迎了上去。听见欢呼声，张自忠和李铁书他们也走了出来，人群看见他们，自然而然的两边分开。 　　随着马达的轰鸣声渐渐逼近，人群越发激动起来，镁光灯开始闪烁，那些记者更开始奋勇的争抢视线好的位置。 　　准确的数字是十三辆越野车，二十一辆卡车。三十四辆车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的有序的停在了指挥部院门外的大道上。然后，郭彪先下来了，接着，土肥原被压了下来。 　　狼牙将士此时全部换上了原来的服装，清一色的土黄色迷彩服。不少战士身上还带着伤，他们的伤口已经做过简单的处理，有人伤处裹着的纱布已经被血水染红了一片。与狼牙将士精神帅气的迷彩服相比，老鬼子那土黄色的军装可就显得有点刺眼了。老鬼子被推下车，还没有站稳呢，镁光灯“噗噗”的打响，闪得老鬼子一阵眼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张自忠整了整军装，和李铁书、张镇对望一眼，挥挥手让早就准备在一边的医护连先上去，接着，他领头，三个人一起迎向郭彪。 　　狼牙战士们陆续下车，他们先将受伤的战友搀扶下来，交给医护连，然后抬下了带回来的战友遗体。 　　郭彪一下车，李铁书，还有一些记者就感觉到不对了。打了如此的胜仗，郭大队的脸上不仅丝毫未见喜色，反而显得有些沉重，这让李铁书心中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当看见那么多受伤的战士还有遗体，他明白了郭彪的心情，脚步便加快了。 　　张自忠和张镇本来走得很稳重的，此时也觉出不对了。当李铁书飞奔向那些伤员和烈士遗体的时候，张自忠表现得还好一点，张镇却是再也沉不住气了。他也飞快的跑了过去，都没顾得上和郭彪打招呼，便直接走向了那些貌似沉睡着的狼牙将士。 　　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就变得沉寂了—— 　　郭彪看见李铁书，脸上的肌肉痛苦的挣动着，随在他的后面，轻声道：“李副军长，对不起。” 　　李铁书脸色凝重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从每一个英雄的遗体前走过，帮一个死不瞑目的战士抚上眼睑。转身看着郭彪，他问：“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战死一八七十三人，重伤九个，轻伤两百零三个……”郭彪说着，声音到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伤亡这么大？你们选择的强攻？”张镇的声音。 　　“是偷袭。伤亡都是在土肥原被抓住以后发生的，小鬼子表现得很疯狂。” 　　“不要太难过了，不管怎么说，这次行动成功就是辉煌的胜利。”张镇拍怕郭彪的肩膀，安慰他说。 　　一个大个子走了过来，是单人雄。他一脸不解的看着郭彪，双手抓住他的肩膀问：“怎么会这样？” 　　郭彪咬着牙没有说话。 　　单人雄看他两眼，松开他的肩膀走过去看那些烈士遗体。半晌，他说：“真他妈的，这些都是我们的精英啊！这些狗日的小鬼子！” 　　那边，张自忠迎上了土肥原，看着对方你略显苍白失色的脸，他揶揄道：“土肥原机关长，我们又见面了。” 　　土肥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经过这一路的共驰骋，在见识了狼牙将士的装备之后，老鬼子已经不把对方的这次行动看成是蛮干乱来了。连发的枪械，先进的车辆，花里胡哨却很实用的作战服，这一切都给他的视觉和心理带来了足够的冲击，老鬼子现在可谓满肚子的感想，已经没有心情也摆弄所谓皇军的傲气了。 　　李庄，小鬼子的骚乱局势终于在一批青壮军官的联合压制下得到了控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情况就有所好转。相反，情势反而越来越严峻了。天威是不可触犯的，小鬼子们终于要为刚才雨中的疯狂举动付出代价了。想想看，在这样寒冷的雨夜仅着秋衣秋裤冒雨作战，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于是，骚乱才平息不久，小鬼子军官正要喘一口气准备讨论下一步行动，忽然，不少低级军官们纷纷跑来报告，无一例外的情况是本部出现了大量病员。感冒发烧那是正常的，这不，几个中高级军官当中就有不少人正在瑟瑟发抖呢，就是来报告状况的那些下级军官也有不少人是苍白着脸，得瑟着身子。严重一点的，现在已经烧得迷糊了，至于上吐下泻的，几乎每个中队都有…… 　　108师团成军时间并不长，参谋长的人选只是初步意向为酒井隆，而酒井隆此时偏偏和香月清司回了国内。如此情势下，几个鬼子军官经过协商，最后决定还是先和中野、高树部会和再说。要不然38师此时打上来的话，那他们就只能被动挨打，或者来个全体玉碎了。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野和高树部的日子也不好过。在这之前，中野已经得知了车队被伏击的消息，因此，对于战事下一步的发展，孤傲的老鬼子很有点担心。毕竟，38师不是学兵军，更不是东北军，他们手中的大刀可是让皇军吃过大大的苦头的（虽然在学兵军手中吃过亏，但是老鬼子心目中，还是将38师放在了学兵军的前面）。猛然听闻土肥原又被抓了，而且本部出现了大量的病员，老鬼子想都没想就立刻作出了战略调整，放弃了既定计划，而连夜行军赶往李庄和本部会和。 　　三支日军队伍中，高树嘉一部的情况其实是最糟糕的。虽然他们还是属于主动进攻的一方，但是减员情况却是最大的。而经历了这么一场大雨之后，所有的鬼子无论官兵对前途都产生了惶惑感。这种情况下，得到土肥原被抓的消息，高树嘉一比中野更快的作出了决定，也是连夜开拔，将队伍收拢之后直接开往了李庄。 　　“高树嘉一和中野部都动了，方向应该是李庄，师座，要不要打高树部（中野部）一个伏击？”两支鬼子大部队一动，严密监视着他们的黄维纲等部立刻给张自忠去电，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小鬼子是不是想逃？”听参谋读完电报，张自忠想了想，问李铁书。如果小鬼子想逃的话，那打伏击就是必须的，这样可以扩大战果。但是，如果鬼子只是按照他们之前那样预测的想先合兵再进行下一步行动的话，则完全可以将之放过去，然后趁势布局。 　　自从郭彪他们过来之后，李铁书的脸色便显得有些阴沉，直到此时也没有恢复。他揉了揉太阳穴，让脑子清醒了下，想了想说：“如果按照欧阳的说法，日本方面为了掩饰土肥原被抓的真相，一定会更疯狂的发起进攻。以我对日本人的了解，应该也是这么个结果。” 　　张自忠转向张镇：“张副军长，你以为呢？” 　　“难说。日本人是很疯狂的，谁知道他们下一步会作出什么。我觉得应该从最坏的角度考虑，弄不好，中日全面开战就从这里开始了。” 　　张自忠听得身躯一震——中日全面开战吗？那样一来，38师岂不是会成为冲在最前面的炮灰？他正在沉吟着，这时，刚刚离开的参谋又快步走了进来，走到门口他就大声说：“师座，任丘急电。” 　　“念。” 　　参谋大声的将电文念了出来，却是欧阳云刚刚得到谍报人员（其实就是那个提供了土肥原准确位置的翻译官）的情报，说李庄的鬼子因为冒雨作战，现时出现了大比例的病员。而中野和高树部之所以向他们靠拢正是因为怕38师趁势发起袭击。 　　“有这种事？”张自忠先是一愣，稍后眉角跳动几下，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他立刻拿起电话给黄维纲还有其它一线部队去电，让他们采取伏击行动。然后，又让距离李庄最近的一一四旅立刻开拔，一定要抄住李庄鬼子的退路。 　　李、张二人默默的看着张自忠发布着命令，两个人欣慰的对视一眼，心说：狼牙将士的牺牲看来也不是白给啊，至少给鬼子造成了大比例的非战斗减员。 　　一气发布完命令，张自忠端起桌子上已经冷了的浓茶喝了一口，对李、张二人道：“两位，有没有兴趣陪我张某人上前线去搞个大阵仗？” 　　“当然！”李铁书淡淡的笑了。张镇则朝站在门口的单人雄招了招手道：“人雄，这下好了，你也不要抱怨没仗打了。” 　　单人雄走了进来，问：“打李庄？” 　　张自忠大手一挥，响亮的答：“李庄！” 第290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四十四） 　　历史上，中日双方全面开战是在七七卢沟桥事变之后。而在这个时空，这个时间却注定要前移了。究其原因，或许和欧阳云与张自忠错估形势有些关系吧——看起来，一只小蝴蝶的横空出现还真的起到了改变历史的作用。 　　问题出在哪里呢？没错，在那个时空，小鬼子确实经常玩这么一招——当已方高官被抓或者被击毙，他们都会千方百计的编造各种谎言以掩饰真相，欺骗日本民众，粉饰皇军不可战胜的谎言。 　　但彼一时此一时，那个时候，小鬼子的当权者是熊瞎子吃称砣，铁了心想要将侵略进行到底，可以说是完全不管自家性命和小日本的未来了。故此才会出现那么奇怪的现象，好像已方的高官都是路盲似的，动辄就会失踪一个。现时，日本国内主政的还是所谓的袖珍内阁，于是，一心想以军国主义代之的战争狂人们，他们是巴不得出现这样的状况的。这样一来，不管土肥原老鬼子的下场如何，他们都有了自认为充足的开战理由。当然，这理由不是为我们中国准备的，谁叫你弱呢？弱国无外交啊，这理由乃是为了敷衍那些所谓的民主大国，再就是能推动日本进入战时体系，也就是说，一直有刀有枪却鲜有礼服穿的日本军方将要正式踏上日本的政治舞台。 　　这种情势下，当土肥原被抓的消息以电报的形式传回关东军司令部，凌晨被叫起来的南次郎不仅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表现得非常的兴奋。老鬼子之前已经得到消息，他将被派往朝鲜担任所谓的朝鲜总督，而他个人的理想却是经略中国。本来，这个任命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但是随着土肥原事件的出现，他却有了赖在关东军司令宝座上的理由。 　　他策划天津战役的目的，本来就存在着将局势完全搅浑的目的，现在，可算遂了他的心愿了。一接到中野发过来的电报，老鬼子立刻召集所有高级军官，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战略调整，先是以关东军司令部的名义发出通告，指明了38师的挑衅行为，接着便开始大张旗鼓的调动人马，为全面侵略华北作起准备。作出了上述布置之后，老鬼子这才发电回国内军部，报告了此次事件的始末。 　　张自忠和欧阳云这一次算是真正的捋了“虎须”了。 　　把目光拉回天津，清晨五点钟的样子，华北的天空还是阴霾一片呢，在离李庄大约三十多公里的一处荒坡，黄维纲率领的先锋部队伏击高树嘉一部的战斗率先打响了。作为防守的一方，黄维纲他们要穿插到现在这个位置，所走的距离自然比高树嘉一部要多得多。好在战士们皆得知了土肥原老鬼子被活捉的事情，故士气高昂，一个急行军抢在小鬼子大部队之前大约十分钟赶到了伏击地点。 　　伏击地点离李庄已经很近了，为了避免被李庄的鬼子来个前后包夹，一一二旅的后继部队分成了两个主力团队，其中一支由李克侠带领将负责监视堵截李庄的鬼子，还有一部则沿着黄维纲先锋部队的路线过来，争取给高树嘉一部来个侧击。 　　“敌人过来了。”黄维纲所率领的一部刚刚进入伏击阵地，负责监视高树嘉一部的侦察兵就跑过来向黄维纲报告。黄维纲冷静的挥挥手，低喝一声：“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听我的命令，将小鬼子放近了再打。” 　　黄维纲带过来的兵力只有一个营，营长张达有些担心他的安危，趴在他身边说：“旅座，这里还是交给我指挥吧？您到后面去……” 　　他话没说完就被黄维纲喝止了：“小达子，你当老子没打过仗呢？” 　　张达无语了。 　　几分钟以后，前方不远处传来了颇为整齐的“咵叽、咵叽”的声音，很明显是小鬼子的翻毛皮鞋踩在泥地里发出的声响。黄维纲用手枪顶了顶钢盔，然后指向了天空—— 　　“打！”当“咵叽、咵叽”声越来越响的时候，隐约可以看见对面的人影了，黄维纲一声令下，率先朝天发射了一枚照明弹。 　　突然而来的光亮撕开了黑暗，将大队的鬼子完全暴露在一一二旅战士们的眼中。轻重机关枪第一时间怒吼起来，“哒哒”声中，“砰砰乓乓”的步枪声音也响了起来。其间，偶尔还夹杂着迫击炮弹撕开空气的声音——“吁——”，数以近百计的手榴弹密集的砸向被照明弹晃花了眼睛的鬼子，“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中，不时有鬼子惨叫着飞起。 　　突然的袭击把已经疲惫不堪的小鬼子完全打懵了。 　　“敌袭！”当有鬼子醒悟过来，大叫示警的时候，充当开路先锋的一个小队的鬼子已经全部倒下。而后面暴露在照明弹下的鬼子，要不在懵懵懂懂之间被打倒，要不就下意识的趴窝在泥水里，完全乱了方寸。 　　“卧倒，自由射击！”这个时候，高树嘉一及时的赶了过来，并且发出了正确的命令。然后，他正欲再说两句鼓舞一下士气，忽然一声悠长的“吁——”的声音传来，他身后的警卫听出不妙，立刻从背后将他扑倒了。“轰”的一声，高树嘉一只觉得腰间一痛，背上的警卫抖动了两下，见多识广的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这发迫击炮弹的落点实在是太精确了，如果不是警卫反应快，高树嘉一此时应该已经变成了一堆肉块了。 　　警卫是他的邻居，说起来还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得以调到了秋田联队——“大桥！”高树嘉一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口，半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已经不成人形的大桥一郎的尸体，悲愤的吼叫着，心中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挫败感。 　　和支那军人，不对，应该说是中国军人——高树嘉一恨恨的看着不远处火舌吞吐的地方，调整了一个称呼之后，继续想着：和中国军人打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前边的学兵军，现在的38师，为什么好像和东北军完全不一样似的？是因为地域的原因吗？还是因为中国人已经觉醒了？现在的仗打起来为何就如此艰难呢？已方曾经倚为利器的大炮、坦克，甚至飞机现在都失去了固有的优势，而在士气和兵员素质上，对面的中国人也丝毫不比已方差。自己踏足的地方乃是中国的土地，是中国军人的根，他们熟悉这里的地势甚至天气，而自己对之却近乎一无所知，这种情况下，这仗还有得打吗？ 　　高树嘉一这样想着，心中的挫败感越来越强。 　　“大佐阁下，您没事吧？”间或爆炸发出的光亮里，高树嘉一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一个中队长见状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没事！”高树嘉一借着附近一处爆炸的余光深深的看了大桥那张已经残破的脸一眼，做个深呼吸站了起来。静静的听了会枪炮声，他作出判断说：“对面的中国军人人数并不多，应该是一支先锋部队。江仓，你组织一支突击队，用手榴弹开路！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些敌人，等38师的大部队开过来就麻烦了。” 　　恢复理智的高树嘉一还是很值得人尊敬的——“哈依！”江仓双脚并立朝他行了记军礼，大步跑开执行命令去了。 　　大概一刻钟之后，小鬼子开始一波接着一波有组织的朝黄维纲他们据守的荒坡攻来，与此同时，一支人数在一个小队规模的鬼子则携带两倍基数的手榴弹从右边摸了上来。这一小股鬼子无疑就是高树嘉一让江仓组织的突击队了。 　　此时，天际东方已经出现了红霞。天色开始发蓝发亮，经过了大半夜的暴雨之后，今天注定是个艳阳天。只是，身处战场，究竟又有几人能活着见到太阳呢？ 　　“旅座，右边出现了鬼子！”江仓等鬼子一出现在荒坡的右侧，立刻有负责监视的战士向黄维纲报告这一情况。 　　因为黄维纲警卫排排长黄涛的坚持，黄维纲此时已经撤到了二线。他眉头皱了皱，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人数不少。” 　　黄维纲眉头拧得更紧了，他侧耳凝神听了听荒坡的正前方——那里，双方正打得热闹，枪炮声不绝于耳，对面鬼子的惨呼声、嘶吼声甚至都能够听见。分分钟后，他对黄涛说：“涛子，把三班留给我，你带一班和二班顶过去，最少给我坚持二十分钟！”再过二十分钟，大部队就应该能够赶过来了。 　　“是！”黄涛立正敬礼，然后对三班班长周光明说：“光明，一定保护号旅座！别让他冲在前面。” 　　“去吧，去吧！”黄维纲在他肩膀上使劲推了一把。 第291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四十五） 　　就在黄维纲率领的一一二旅一部和108师团的高树嘉一部在荒坡地带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距离这里大概三十多公里直线距离，名为何家湾子的一处湿地小树林里，38师副师长李田文领衔的独立26旅一个团的兵力正静静的埋伏在这里。而在他们左右两边，则埋伏着独立26旅的两外两个团。另外，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一一四旅的官兵们正在以急行军的速度朝这里赶来。 　　三个团中间是一条泥泞大道，正是中野部通往李庄的唯一道路。和黄维纲他们需要急行军才能堵住高树嘉一部不同，由于中野部距离李庄较远，而独立26旅之前又刚刚运动到附近，故李田文在接到张自忠的命令之后，得以和26旅旅长李致远从容安排，布下了这个口袋。 　　当黄维纲他们和高树嘉一部交上火之后，听着东北方向传来的隐隐的枪炮声，李田文的警卫排排长仇天瓮声瓮气的在前者耳边轻声道：“局长（李田文还担任着天津警察局局长一职），要是我们能够派出一部去包抄高树嘉一那帮小鬼子该有多好？” 　　李田文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就你有脑子，万一被中野这彪人马突过去呢？那我们不是反而要被包围了？” 　　“那我们就放他们过去，然后再从后面尾随……”仇天话没有说完，脑袋上着了一下，李田文以更低的声音道：“闭嘴，小鬼子来了。” 　　“啊！”仇天急忙把嘴巴紧紧的抿了起来，看李田文趴在地上，耳朵贴着湿漉漉的地面，他似有所悟，装模作样的也将耳朵贴在了草地上，感觉到地面有轻微的震动，他心里暗暗佩服李田文老姜的弥辣，双手从腰间将双枪皆掏了出来，蹭开了保险。 　　李田文没有装腔作势，大约一刻钟之后，仇天的视野里，灰蒙蒙的大道尽头，小鬼子的先锋部队出现了。 　　和高树嘉一部相比，中野的这支部队排场要大得多了。虽然所有的卡车都因为土肥原的命令被28师给吃掉了，但是他还有两辆装甲车。现在，其中一辆就开在最前面，大开着所有的车灯给后面的步兵照着路。 　　初看见灯光，李田文还以为是卡车，待对方再靠近一点，他才发现竟然是辆乌龟车，眉头不由微微一皱。“王德彪！”他稍微大声的朝左边喊。王德彪正是该团的团长，他应声猫腰走了过来，问道：“李副师长？怎么打？” 　　“有没有反坦克枪？” 　　“装备了一个排呢。” 　　“再放近一点，听我的口令，先打掉小鬼子的乌龟车。记住，一定给将那个机枪手给解决掉！” 　　“是。”王德彪答应着又猫腰走了回去，然后，同一个命令飞快的通过接力的方式飞快的传到了反坦克排排长叶大伟的耳中。 　　叶大伟当时就乐了，对他的手下喜滋滋的说：“兄弟们，我们中头彩了！”本来嘛，因为小鬼子的坦克部队近乎全军覆没，他们已经没了用武之地了，被当作后勤队负责给前线的扛子弹了。现在见竟然还能有仗打，而且还是首发，心情自然难免小小的激动一番。很快，十几杆反坦克枪就架好了，然后，随着那辆乌龟车进入到距离小树林只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李田文果断的大喝一声：“打！”早就瞄准好目标的叶大伟一扣扳机，“砰”的几声巨响夹杂在雨点般密集的枪声中，十几发反坦克枪的大号子弹几乎同时出膛，其中，最少有八枚击中了那辆上一刻还在耀武扬威的乌龟车。不仅直接击毙了那个机枪手，而且连驾驶员也打死了。驾驶员一死，那辆车失去控制，就好像一个酒鬼一样，瞬间冲出道路，一头扎进路边的草丛里，然后便干鸣着，再也动不了了。 　　小树林里枪声一响，左右两边的兄弟部队立刻默契的几乎同时开火，于是，完全没有方向的小鬼子大队足有千把米长的队伍瞬间被横向扫倒。许多鬼子甚至至死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然后，随着李田文直起身子喊出一声：“冲啊！”“滴滴答答”的冲锋号吹响起来，三个方向的独立旅将士一起从树林、草丛等等埋伏地冲出，一下子就将小鬼子的队伍完全冲乱了。再下来，中野在位于队列中部的装甲车里还没能发出任何命令呢，独立旅战士们的大刀已经砍向了幸存的鬼子。那些本就被突袭搞得心惊胆战的鬼子再看见传说中专门砍脑袋的大刀，这下是斗志全无，当场竟然就有一个小队在小队长的带领下转身就逃，浑然忘记了自己所在的“皇军”向来自诩拼刺刀乃是天下第一的。 　　“八格！我们大日本皇军是无敌的……”“上刺刀，退子弹……”……不得不承认，现时代的小鬼子，作战风格还是很顽强的，逃跑的其实只是极少数的一部分。更多的鬼子在适应了眼前的一切之后，其凶悍、破罐子破摔的本性就显露出来，于是，在许多独立旅战士们看来相当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面对已方子弹带大刀加手榴弹，甚至迫击炮的混合攻击下，鬼子兵们不开枪也就算了，竟然还朝外退着子弹，直到将所有子弹退完然后才扑上来。这个时候，大多数鬼子身上已经被或远或近的子弹给开了洞，别说拼刺刀了，想再喘口气都难。 　　李田文负责伏击中野部的这一仗竟然是出奇的顺利，虽然中野部的人数和独立第26旅、一一四旅加起来差不多，但从战斗打响开始，战局的主动权就被38师一方牢牢的掌握在了手中。于是，当一一四旅及时赶到以后，刚刚在身边聚拢起近千个鬼子兵的中野便完全失去了机会。 　　这一场在何家湾子湿地进行的局部战斗一共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其中有一半的时间双方展开的都是白刃战。而由于有了克制对方刺刀的有力武器大刀和刀法，独立第26旅和一一四旅的将士们再一次仗以大刀成名，也成就了这古老武器的又一次显赫名声。 第292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四十六） 　　不远处的枪声惊动了李庄的鬼子，与土肥原被抓时的疯狂状态相比，现在，病号伤员占了绝大多数的小鬼子们，一个个浑然没有了往常的嚣张模样。土肥原所率领的这股日军，主力是旅团长为苫米地四楼少将的104旅团，下辖52和105联队。土肥原被抓以后，这指挥权理所当然的落在了苫米地四楼的身上。可是这老鬼子在战前就感冒了，当狼牙冲进来拿人的时候，他还在躺在被窝里捂汗呢。狼牙在李庄闹腾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老鬼子被惊醒之后，在院子里再经过大雨的洗礼，等事态平息下来，这感冒便变得深重了。 　　当荒坡和湿地小树林那里枪声隆隆的时候，小鬼子中层军官先是下令手下警戒，然后纷纷围到苫米地四楼床前，请他下达指示。 　　老鬼子额头上顶着块湿毛巾，眼窝深陷、一脸的憔悴。听完一个军官对外面形势的叙说，他有些艰难的转动眼珠，眼神从一众小鬼子军官们脸上扫过，半晌轻声说道：“怎么？一场小小的挫败就让诸君失去斗志了？” 　　众军官赶紧低下头，一副毕恭毕敬聆听训示的样子。 　　“中野将军和高树嘉一大佐都是久经战阵的人，你们要相信他们的能力。部队的情况很不好，现在冒冒然出击，只会被支那人牵着鼻子走。现在，你们应该做的是抓紧时间修缮工事，我想，不管我们三支部队能不能会合，支那人都会对我们发起攻击的。江岛少佐。”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瘦瘦高高的小鬼子军官脸上。后者本能的立正，挺胸。他说：“现在情况最好的就是你们工兵联队了，你马上集合人马，朝租界方向前进，务必要保证这条道路的畅通。对了，玖证有消息传回来吗？” 　　“他们已经到达指定位置，正在等待下一步行动指示。” 　　“让他们向我们这边靠拢吧，这种情况下要是冒然进攻天津城区，能不能打进去且不说，到时一旦惹起西方国家的集体抗议那可不好了。”但从军事和政治眼光来评判，这个苫米地四楼倒不失大家风范，不过，他要是以为这样就能够斗过张自忠的话，却未免有点太目中无人了。 　　玖证部就是土肥原之前从本部分出来的那支部队，其本意是想在关键时候起到浑水摸鱼的作用的，但是现在，苫米地四楼却直接否决了他这个决定。 　　苫米地四楼这么做当然是正确的，要知道，天津万国租界的复杂程度，可不是外表看起来这么简单的。这象征着清政府腐败无能的特殊存在，虽然各国并没有多少驻军，但是一旦真动到刀枪的话，其副作用师难以预料的。况且，此时的华北因为学兵军的崛起，特别由于盘尼西林的作用，那些曾经同为“八国联军”的友好国家，已经不敢在对待中日的态度上偏颇得太厉害了。 　　玖证部是108师团当中唯一没有遭受大雨刁难的军队，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在张自忠绝对对中野部和高树嘉一部实施伏击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忘记这么一支埋伏在天津城外的钉子呢？ 　　就在苫米地四楼的命令刚刚被玖证接受到的时候，他想走却已经不可能了。 　　38师的在入驻天津之后，张自忠借着老蒋想要拉拢29军的这股春风，大肆招兵买马，部下一度达到了十五万之众。后来，在见识了任丘关于自卫队的功用后，他将十五万中的精锐挑选出来整编进正规军，其它的则分散到以镇乡为单位的自卫队。这些自卫队平时维护乡里治安，战时则能配合大部队行动。现在，被张自忠委以重任，负责吊住玖证部的便是附近地区的几个自卫大队。 　　玖证部驻扎在一个叫张家港的村子里，这个村子算是天津一役唯一出现平民伤亡的村子了。说起来还是土肥原老鬼子造的孽，由于没料到他会派兵进驻这里，因此，38师的相关人员没来得及通知张家港的村民撤离。结果，玖证部进入之后，除了机灵点的几户人家躲进了地道，大部分村民都没能逃走。刚开始，小鬼子们表现还好，而随着夜幕降临，这些鬼子便开始为非作歹起来。张家港的村民们并不都是孬种，更别说其中还有几个自卫队员。看见自己的姐妹或者是邻居甚至是自己的恋人被小鬼子拉进房间里去蹂躏，血气方刚的他们首先忍不住就跳了出来。可惜自卫队的枪支是统一保管的，手中没有武器的他们凭借着一腔热血和一双拳头，怎么可能斗得过荷枪实弹的鬼子呢？除了一个叫张晓春的小伙子在负伤之后机警的跳入了一口水井（下面有地道）得以逃脱，其他出头的四人皆未能幸免，其中一个叫张二娃的小伙子更是被小鬼子残酷的用刺刀将肚子给破开了…… 　　张晓春怀着一腔怒火利用地道逃出村子之后，拖着受伤的身体狂奔了二十多分钟赶到了所属自卫大队的大队部。大队长黄有云听了他的报告，当时就坐不住了。听说鬼子有一千多人，他清楚以本大队这点人马是不足以和对方叫板的，立刻打电话向上级汇报。然后逐层逐级的很快就反应到了38师指挥部。张自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特别是听到有几个姑娘被小鬼子给糟蹋了，他当时就沉默了。这个时候才刚刚入夜，大雨还没有下起来。考虑到要想完成之前的计划，本方的正规军绝对不能动的，而城里的警察部队、手枪团也不能动，于是，他决定尝试让自卫部队试一下。 　　张自忠之所以产生这个想法，除了兵力捉襟见肘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考虑到这一战之后极有可能和关东军产生全面冲突，到那个时候，自卫队的存在就不是可有可无的一股力量了，利用好了的话，绝对可以当作一支真正的军队使用。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也是进一步检验欧阳云的“全民皆兵”战术而已。 第293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四十七） 　　与38师的正规军不同，自卫队由于属于民间武装，其调集难度要高一些。故此，接到命令的几支自卫队才刚刚将人马召集起来，将武器分发下去，大雨来了。38师在财政上不比学兵军，自卫队配备的武器大多是38师正规军淘汰下来的，其中老套筒之类的老式枪支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不少鸟枪。这些枪支的使用对天气有一定的要求，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负责统一指挥自卫队行动的38师参谋丘法鸣不得不下令让自卫队暂时待令，以待天气好转。 　　当大雨渐渐止住，早就望眼欲穿、摩拳擦掌的自卫队员们开始纷纷涌向集合地。然后，在丘法鸣的调度下，六支人数皆在六百人左右的自卫大队开始按照不同的路线朝张家港运动，其中，张晓春所属的那个大队更是在大队长黄有云的亲自带领下，分出了一个中队的人马在张家港附近潜入了地道，想要尽可能的多救一些乡亲出来。 　　说起来也是巧，黄有云他们才刚刚进到张家港村子下面的地道网，玖证接到了苫米地四楼的命令，开始整合部队想要撤离了。 　　张晓春此时身上还带着伤呢，不过，与心忧于家人安危的急迫心情相比，这点小伤实在算不了什么，他猫腰跑在队伍的第一个，很快就熟悉的找到了自家位于厨房里的一个地道口。地道按在灶膛里，他先抽开下面的石板，接着双手轻轻的托住了锅子，将头慢慢的升了出去。厨房里一片凌乱，地上铺着草，门口，一个鬼子兵的背影正匆匆的消失，想来，这里也成为了鬼子兵的歇息地。张晓春听见院子里传来小鬼子叽哩哇啦的叫喊声，脚步声，稍微等了一会，听见嘈杂声正在远去，他有些激动的爬出灶膛，确定自家院子里已经没有了鬼子，先给下面的战友一个暗示，示意安全，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出厨房门想要去主屋看看父母。 　　院子里有一颗枣树，因为是冬天，树上光秃秃的，嶙峋交错着的树干上却绑着一个老汉，老汉脚下匍匐着一个妇女，两个人想来都在外面淋了一夜的雨，身上都挂着冰碴，就好像一座冰雕一样——“爹、娘！”看见那两个已经明显失去生机的老人，张晓春先是一愣，接着便肝胆寸裂般的嘶吼起来。“爹！娘！”扑倒两个人的身上，触摸到那冰冷坚硬的冰碴碴，张晓春再次发出吼叫，然后，不管后面黄有云的呼喝，提起自己那杆老套筒就冲了出去。 　　院子外面的村道上，小鬼子以小队为单位的队列正在朝南边的村口走去，张晓春的叫声引起了正经过门口的一队鬼子的注意，在小队长古丘舟兔的示意下，两个鬼子兵端着三八大盖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小鬼子，还我爹娘命来！”面对明晃晃的刺刀，张晓春毫无畏惧的迎了上去，首先开了一枪打倒一个鬼子，然后调转枪口抡起枪托就朝另外一个鬼子头上砸去。那个鬼子兵却是个精于刺杀的好手，眼见张晓春胸口露出空挡，毫不犹豫的挺枪一刺，尖利的刺刀立刻洞穿了张晓春的左胸。然，张晓春好像失去了痛感似的，不管不顾的依旧使劲砸了下去。那个鬼子兵显然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完成这样的动作，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巧合的是他并没有戴上钢盔，于是，“啪”的一声脆响中，那个鬼子脑袋上开了花。红的白的混杂在一起流出，一张脸完全没了人形。一枪托就干死了对方，张晓春却好像不知道对方以死似的，胸口挂着对方的三八大盖，将枪托一次又一次的抡了起来，直到对面射来几发子弹，在他身上洞穿了几个洞，他才因为血流尽而扑倒在地上。 　　双方一旦开始交战，黄有云他们再想按照计划行事已经没有了可能。接触战首先在张晓春家的院子里打响，接着，潜入到其他人家的自卫队员以为战斗已经开始，纷纷开始朝小鬼子打起枪来。大部分小鬼子包括玖证男一开始都以为只是潜伏在村子里的少数支那人在垂死挣扎，于是毫无顾忌的开始朝各个传出枪声的院子突击。而在村子外围，丘法鸣听见枪声，果断作出了全面出击的指示，于是，本正在奔往各个伏击或者骚扰地点的自卫队开始纷纷朝村子里靠拢，一场接触战终于发展成大规模的对抗。 　　和荒坡的伏击战还有李庄的突袭战不同，自卫大队和鬼子玖证部的战斗，如果说开始还算是遭遇战的话，打到后来却是一点章法都没有了。 　　张自忠包括丘法鸣的意思，本来是想仗着自卫队地头熟，人数众多打骚扰战的。不求歼灭敌人，但是一定要将他们拖住，好为李庄的歼灭战减少一点阻力。但是，天津自卫队的组建时间比之任丘自卫队要短，而且在军官培训和作战理念上的理解也很有差别，所以，天津自卫队的纪律性、战争悟性根本没法和任丘自卫队比。这不，战斗还没进行半个小时，几个自卫大队已经是各自为战，其中，除了黄有云部仗着地道突入了村子并牢牢的控制了以张晓春家为中心的一带村落和小鬼子打起了防守反击外，其它的几个大队都在拼命的朝村子里冲，如此一来，反而让小鬼子装备好的优点完全的发挥了出来。关键时候，如果不是祈光远及时带着38师手枪团赶到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自卫队员们的斗志和拼死的决心还是值得讴歌的，当然了，其精神虽然可嘉，但是行动却落入了蛮干的范畴。当祈光远带着手枪团赶到的时候，自卫队三千多人已经伤亡了近一半，而反观小鬼子，因为成了防守方，伤亡反而很小——这样的局面，自然师祈光远这样的老行伍不愿意看到的。不过，面对已经龟缩在一起采取防守阵势的玖证部来说，他又有什么好办法能够打破这个僵局呢？ 第294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四十八） 　　自卫队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是丘法鸣。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军官，刚接到这个任务时，他曾经设想着要怎样利用这支民间武装漂漂亮亮的打上一仗，好为以后下基层捞点本钱。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自卫队作为民间武装，个人素质良莠不齐不说，纪律性更是奇差，哪里是那么好统率的。说起来，丘法鸣运气还算不错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至少这支自卫队比起那些只能打顺风仗的伪军要好得多了。虽然伤亡很大，却自始至终没有整个大队崩溃的。仗打到这个时候，被乡亲好友甚至亲兄弟的鲜血染红了视线的自卫队员们，大部分已经被怒火烧得失去了理智，早就无视他的存在了。这种情况下，丘法鸣虽然明知道这样的打法不对，可是却无法说服自卫队的军官们。与刚刚投入战斗时相比，打红了眼的自卫队员们现在是完全无视死亡的威胁，只是前赴后继的朝小鬼子的防守阵地发起着一轮又一轮的冲锋。 　　“兄弟们，停下，你们听我说……”丘法鸣竭力想拦住那些盲目的自卫队员，但是没有人听得进去。脾气不好的甚至回嘴道：“停下个球，死的不是你兄弟，你当然无所谓了！” 　　“不是，大家听我说……”丘法鸣还想说什么，却被脾气不好的一个老自卫队员用手一推，直接把他推倒到田里去了。 　　“我们比小日本多这么多人，我就不相信灭不了他们！”老队员紧紧的抱着那杆老套筒，咬牙切齿的道。 　　大多数自卫队员或许都是这个想法，所以在一批战友倒下之后，义无反顾又冲上去一批。 　　听着村口方向传来的密集枪声，惨叫声、呻吟声，丘法鸣坐在田地里，第一次尝试到了欲哭无泪的感觉。忽然，看见南边方向开过来一支军服异常眼熟的队伍，知道那是自家的军队，他精神一振，一骨碌爬了起来，小跑着就迎了上去。 　　祈光远和丘法鸣也是熟人了，看见一帮自卫队员乱糟糟的朝张家港两边村口涌去，而指挥官丘法鸣孤身一人迎了上来。走近一些，看见了不远处的尸体，还有满地的伤员，他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问：“怎么回事？” 　　丘法鸣红着脸说：“乱了，完全乱了，我指挥不动他们。现在小鬼子龟缩在了村子里，他们这是蛮干呢！” 　　张自忠之所以要派祈光远过来，正是担心单靠自卫队无法解决这群鬼子。这队鬼子人数虽少，但是万一被他们从外围加入李庄战局的话，对于整个局势肯定是个严峻的考验。另外，张自忠也怕这群鬼子会有其它别有用心的举动，故此将轻易不出动的手枪团调了出来，以一举解决这个难题。 　　祈光远带着部队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就将张家港的战况看在了眼里。看见自卫队伤亡如此之大，而作为指挥官的丘法鸣竟然束手无策，他重重的叹口气说：“小丘，看来这几年你跟在师座身边是什么都没学到啊！”然后，撇下他，带着两个亲卫就迎上了正在奋勇向前的自卫队员们。站在路边，他双手叉腰大声道：“自卫队的弟兄们，你们拖住了小鬼子，已经出色的完成了师部的任务。为此，你们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下面，歼灭他们的任务就交给我们手枪团了！你们先下去休整、照顾伤员吧！等我们灭了这帮鬼子，再一起欢庆胜利！” 　　早在手枪团战士们整齐的队列出现的时候，眼尖的自卫队员已经看见了他们，此时，张家港南北两个村口，几十个自卫队员正在和小鬼子们对射着。其中，不时会有几个冲动的队员站着被鬼子的重机枪扫倒。先是几个自卫队员撤了下来，接着是一个小队，然后是整个大队——一支又一支残缺的人马撤了下来，然后，看见路边躺着的亲友、战友的尸体，不少年轻人眼中流下了泪水。他们纷纷跑到祈光远面前，带着哭腔喊道：“长官，为兄弟们报仇啊！” 　　祈光远有力的一挥手，坚定的说：“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放走一个小鬼子的。” 　　自卫队员们慢慢的撤出了战斗，手枪团的战士们有选择的补了上去。村口工事里的小鬼子发现了这一幕，立刻通知了正在村子里指挥人马围攻黄有云的玖证。黄有云他们在张晓春家院子里的存在，那就相当于隐藏在玖证部身体里的一颗炸弹，因此，玖证才如此着急想要解决。不过，在有地道帮助的情况下，黄有云他们虽然难以攻出来，但是玖证想要灭掉他们却也不是易事。自卫队刚刚攻过来的时候，因为在开始吃了亏，玖证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样的部队，故此如临大敌，慎重以待，现在，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阻击战之后，他已经摸清了自卫队的底细，不过是一支乌合之众罢了。本来，他是想先解决掉黄有云这几个人再向外突击的，但是38师手枪团的到来却使他不得不再次改变计划了。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祈光远并没有特别的布置，但是，手枪团的将士们那统一的军服以及沉着老到的作战手段让玖证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这股敌人不是刚才的那帮泥腿子所能比拟的。 　　“还是等他们攻上来再说！”玖证这个小鬼子狡猾狡猾的，许是从刚才的防守战中尝到了甜头，他现在还想故技重施。 　　“吆西！”他的手下们也从刚才的战斗中找到了快感，一个个咧嘴大笑着，摇头晃脑的执行命令去了。 　　“这次来的好像师支那人的正规军，还是小心一点！”也有鬼子提出了这样的看法。 　　不过听进去的却没有几人。玖证通过望远镜细致的观察了手枪团的装备情况，发现对方甚至连迫击炮都没有装备，便有些信心满满的。张家港村附近都是平原，除了村子，周边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形，这样一来，拥有了村子的他们等于多了一道天然的工事，这也是他想要赖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但是，手枪团真的是这么号对付的吗？如果他知道38师的手枪团是和学兵军狼牙、大刀一样的存在的话，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第295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四十九） 　　让自卫队撤下来之后，祈光远没有急着组织进攻，而是将两个营长叫了过来。他对他们说：“路单，陈作古，南北两个方向，你们自己选吧。” 　　路单和陈作古对视一眼，前者掏出枚光洋说：“老规矩，正面我先挑，反面你先挑。” 　　陈作古撇撇嘴表示赞同。 　　路单将光洋放在嘴边吹了吹，尖锐的“咀”声中，光洋被他高高抛起，一会儿掉落他的面前，被他用右手抓住。伸开手指，看见一个大头像，路单笑了，看着陈作古自得的说：“哈，又是我赢了，恩，我就选择南边好了。” 　　张家港一共两个村口，南边直通李庄，这里，小鬼子的防守甚为严密，光是重机枪就布置了三挺。在封堵着路口的工事后面，还有两个类似于暗堡的临时工事，里面各有一挺轻机枪，不仅可以协助正面防守，而且可以有效的遏制侧面的攻击。在临时工事后面，则是小鬼子的一个迫击炮小队，这样的火力布置，别说武器装备极差的自卫队了，就是手枪团也感到棘手。当然，从祈光远、路单还有陈作古的表情语气看，倒似乎并没有当回事。这不，要抓阄的方式确定了本营的主攻方向之后，路单和陈作古不慌不忙的走回队列之中，然后便大摇大摆的沿着村子四周开始调兵遣将。 　　“对面的支那人在干什么？”看见一群以长短枪为主要武器的支那军人目中无人的在一方射程的边缘晃荡来晃荡去，不少小鬼子，特别是那些机枪手开始纳闷起来。有的人直接向小队长或者是中队长提出，是不是趁机冲出去，这支支那部队，来的时候倒好像气势汹汹，现在怎么就哑火了呢？消息很快传到玖证那边，玖证此时正为迟迟吃不掉黄有云他们而恼羞成怒，甚至都想动用携带的芥子毒气弹了。 　　偏在这个时候，苫米地四楼从李庄连着发来三封急电，命令他们立刻赶往李庄。苫米地四楼这么着急是因为已经得知了高树嘉一部和中野部被伏击的消息，老鬼子根据形势判断，猜出了张自忠接下来的“险恶”用心，知道凭李庄的伤病残兵要想对抗住38师的虎狼之师基本上没有可能，因此不得不抓紧手中的一切力量，以图能够多拖延一点时间。 　　“八格！看来只能冲出去了！这样的话，可便宜外面的支那军队了。”上司的命令不敢违抗，玖证无奈只得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前面说过，张家港村附近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战略地形，故此，玖证部一旦离开张家港这个堡垒，那就必须在平原地带和手枪团进行正面接触，那样一来，双方就只能凭真本事说话了，而手枪团和自卫队人数上的优势将能体现出来。而一旦发生肉搏战，以29军大刀队的名声，玖证可不认为已方能够讨得了好。 　　枪声先是在双方接触的边缘地带响了起来，看见小鬼子开始从村子各处向南边村口集中，祈光远知道小鬼子要想跑路了。没有多想，他立刻下令让路单率领的一营朝南边进行战略撤退，主动给小鬼子让路，同时让那些自卫队以大队为单位，从侧面对小鬼子进行骚扰。而陈作古率领的二营则继续从北边杀进村子，务必要拖住小鬼子撤退的速度。 　　祈光远原来的打算，是想让路单他们自由发挥，对小鬼子实施特别战的。手枪团中，神枪手比比皆是，更有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张自忠下达的命令既然是困住、尽量削弱玖证部，那他就没有必要和小鬼子硬来。手枪团最擅长的是特种作战，至于攻坚，自有其它部队完成。现在好了，小鬼子竟然主动走出了“堡垒”，那么，手枪团的特长将得到完全的发挥。这样说来，玖证部的覆灭将只是时间问题。 　　祈光远的战术还是相当成功的，日本人擅长的是阵地战，现在又急着跑路，当自卫队员们从两边过来骚扰的时候，他们不可能停下来进行阵地阻击或者作战，而只能针对情况留下一个小队甚至是一个班进行驱逐作业。可是，这么小股规模的人马对付自卫队员或者不成问题，但问题是他们后面还坠着陈作古的一个营呢。陈作古也够刁的，他将本部人马以排为单位分散开来，分成好几个纵队对小鬼子进行衔尾追击。每个队列里面都特别备有几个神枪手，这些人专门负责打那些露出身形的小鬼子。于是，在连续两个留下来殿后的小队被吃掉以后，玖证终于感觉出了不妙，于是下令全军停止前进，欲回头先收拾掉后面的尾巴再说。可是，他的大部队才开始调头，陈作古部便也原地停了下来，而小鬼子一旦开始追击，他们更是调头就跑，完全不像支正规军队，好像逃跑很光荣似的。 　　如此两三个来回，玖证部前进了不足三里地，玖证鬼子愤怒了：“八格！支那人狡猾狡猾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武士道熏坏了脑袋，或者确实被手枪团的无赖打法给气到了，玖证鬼子在黔驴技穷的情况下竟然异想天开的派手下向陈作古提出：要和二营进行决斗，双方摆开阵势好好打一场。 　　传话的是个东北翻译，打着个小白旗战战兢兢的走到了陈作古面前。听了他的转述，陈作古当时就笑了，嘲讽道：“你的日本主子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决斗？亏他想得出来。”说完他用手拍了拍脑袋，大笑道：“差点忘了，小鬼子大多信奉什么武士道的，哈哈，这些小鬼子，有时还真蠢笨得厉害呢。”他这话刚说完，身周便传来众手下的轰然大笑声。陈作古接着对那翻译说：“你回去告诉那个玖证，告诉他，决斗什么的可以等这仗打完再说，当然，他要是迫不及待的话，那就带着他的手下集体投降好了，只要他们全部放下枪，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接受他的挑战。” 第296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五十） 　　翻译听见他这么说，脸都吓白了，也不知道来之前玖证和他说了什么，这个翻译在陈作古把话说完以后，竟然把那顶歪瓜帽子一摘，狠狠的扔到地上，踩上两脚说：“日本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我还回去干嘛。长官，干脆，让我加入你们吧？” 　　听见他的话陈作古一怔，有些不信的问道：“你要加入我们？恩？你小子不会是想做奸细吧？” 　　那翻译赶快发誓，说什么做翻译完全是被迫的，心中早有悔意，现在看国军如此强大，觉得还是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好，因此是真心诚意的投诚。 　　陈作古打仗是一把好手，对这种事却不在行，于是，他一面下令手下继续对小鬼子进行骚扰，一边派了两个功夫不错的押着翻译去见祈光远。 　　祈光远因为将作战任务完全交给了路单和陈作古，闲得无聊的他正在给几个自卫队员讲授特种作战技巧呢。见到了那个投诚的翻译，他先是感到有些讶然，然后便理解的笑笑，说：“这就对了，怎么说你也是中国人，哪有帮助日本人欺负自己同胞的。兄弟，你这决定绝对是正确的，你看看，没接触之前以为小鬼子不知道有多厉害，但是现在呢？我告诉你，这帮鬼子的覆灭是迟早的事，不仅是他们，就是那李庄的108师团大部队，迟早也是我们28师的盘中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祈光远的坦诚和平和消除了紧张，投诚翻译心中的紧张和畏惧感消除了不少，然后就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他说：“长官，我有一个重要的情况要汇报。” 　　“恩？” 　　“小鬼子这次带了毒气弹出来，听说这种炮弹一枚就能够杀死上千人……” 　　自从楚天歌和单人雄带人毁了中马城之后，关于小鬼子研制细菌武器、装备毒气弹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听说归听说，战场上却从没见日本人用过。祈光远听了大惊，脸色一变正色问道：“你不是开玩笑吧？” 　　“长官，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不止听一个皇军，不，小鬼子军官说过，我敢保证，他们绝对带有毒气弹。” 　　“具体数量呢？哪几支部队装备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 　　“你叫什么名字？” 　　“张辉。” 　　“张辉，谢谢你及时的提供了这个情报，恩，你暂时就先呆在我们这里吧，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必须立刻向上级汇报。如果上面有人问起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另外，如果有一天让你站上法庭和小鬼子当面对质的话，我也希望你能够表现得像现在一样！”祈光远说着，深深的看了张辉一眼，便呼喝通讯员，让其立刻发电向师部汇报这一情况。 　　荒坡方面，一一二旅和高树嘉一部的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小鬼子从两个方向发起的攻击让本来人数上就处于劣势的黄维纲在兵力调度上进入了捉襟见肘的境地。他的警卫排排长黄涛在和小鬼子的白刃战中不幸战死，虽然剩下的一班、二班的战士最终顶住了小鬼子的这波奇袭，但是伤亡达到了三分之二以上，已经没有能力再阻止对方同一地点发起的进攻了。最关键的时候，黄维纲不得不带领剩下的一个警卫班前往支援，随后，双方在经过一阵惨烈的白刃战后，以黄维纲的负伤、一班、二班警卫战士全体阵亡的代价总算守住了侧面。而正面，因为小鬼子发起的连续决死冲击，伤亡也非常的大，如果李克侠率领的后继部队在一刻钟之内还不能赶到的话，那荒坡伏击战铁定要以失败收场了。 　　幸运的是，在高树嘉一再一次调集人马欲发起一轮总攻的时候，李克侠他们及时的赶到了。黄维纲部巨大的伤亡，给小鬼子也造成了大量的杀伤，李克侠率领的生力军一旦加入战场，整个战场的局势顿时得到了改变。然而，就在黄维纲和李克侠决定对高树嘉一部实施歼灭战的时候，张自忠却发来急电，让他们迅速让开道路将高树嘉一部放过去，然后，原地等待师指的命令。 　　“为什么？旅座，为什么？我们现在人数比他们多，就是拼刺刀也能宰了这帮狗娘养的！”面对突如其来的撤退令，一一二旅的战士们大多不能接受。战友们的遗体有的还是热的，他们的鲜血就默默的流淌在自己的脚下，眼看着就能消灭这帮鬼子了，师指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命令。 　　面对手下的诘难，黄维纲脸色铁青，他心中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是，作为一一二旅的最高指挥官，他却只能选择服从。“师座下达这个命令，自然有他的理由……”他这样说着，所找的借口感觉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没说完就把嘴闭上了。 　　这个命令同样传到了李田文那里，不过，接到命令的时候，中野部大部已经被歼灭了。中野本人也切腹自杀了。李田文开始也对这样的命令感到不解，后来，在中野4的那辆装甲车里发现了一个弹药箱，看见上面标着的骷髅头印记，他惊出了一声冷汗，也才清楚了其中原由。 　　几个小时以后，当38军各部将108师团团团困在李庄一隅的时候，黄维纲他们和张自忠碰了面，这才知道了他下那样一个命令的原因。听说小鬼子竟然装备了毒气弹，而且是无药可救的“芥子毒气”，黄维纲他们都惊呆了。 　　“这是违反《日内瓦公约》的！”有知识面比较广的军官立刻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就是他自己也不会相信，疯狂的日本人会把所谓的《日内瓦公约》当回事，说完之后，他也就沉寂不语了。 　　“说说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李副军长、张参谋长，也请你们说说自己的看法吧。”等参加这次围歼战的所有38师的高级军官到齐之后，张自忠问道。 　　李田文有些恶狠狠的说：“都走到这一步了，我觉得还是先打了再说。小鬼子要是真敢动用毒气弹，那我们死多少弟兄就杀多少小鬼子让他们殉葬！” 　　张自忠摇了摇头说：“这是最后的解决办法。我现在把大家找来，就是想问问有没有其它的解决办法。毒气弹这个定时炸弹必须先拔除了，不然的话，万一小鬼子朝城区开炮呢？” 　　没想到这一点的几人愣住了——是啊，小鬼子丧心病狂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万一他们朝城区开炮的话，那样的损失可不是38师能够承担的。 　　众人一时失语，然后，李铁书和张镇对望一眼取得了默契，前者说：“我刚才和欧阳军长通过电话，他提出了一种解决办法。” 　　“恩？”众人的眼光登时都炙热的扫向他。 　　“我们学兵军胡瞳大队在李庄还埋有一颗钉子，欧阳军长的意思是，先和小鬼子就土肥原的问题进行谈判稳住他们，然后，等入夜以后联系上内线，让他提供毒气弹的准确位置，再让炮兵部队实施精确打击！” 　　祈光远叫了起来：“啊！是想引爆毒气弹吗？” 　　李铁书点点头说：“是，就让小鬼子自食其果！” 　　李田文拍桌子叫好，说：“我赞成这个计划！” 　　李铁书把目光投向张自忠，后者朝椅子上一靠，眼睛微微眯起，过了一会，感觉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他苦笑着说：“大家别觉得我是妇人之仁，从我内心来讲，其实是不希望任何人受到这种虐待的。不过，既然这是小鬼子自找的，那就怪不得我们了。”顿了顿，他看向李铁书说：“李副军长，既然那个钉子是你们军的人，那联系他的事情就只能麻烦你们了。” 　　李铁书点头说：“这是当然。”笑了笑接着道：“我们大刀特种部队的单人雄大队长之前还在埋怨我们厚此薄彼只让狼牙完成那么重大的任务呢，这回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张自忠说：“那就辛苦大刀的弟兄们了。”看了众人一眼，他说：“芥子毒气的挥发时间在两个小时左右，那么，我们将在毒气弹被摧毁两小时之后发起总攻。诸位，在这之前，请大家严守自己的防线，一定做到连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过去。” 　　众人纷纷点头，李克侠则说：“师座，现在是冬天，哪有什么苍蝇啊！” 　　李田文则接道：“就是有苍蝇也不怕，老子保准他飞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不少人笑了起来，笑声中，张自忠大声道：“那么，现在散会，大家都会去做准备吧，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让小鬼子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大笑着散去。 第297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五十一） 　　长春，关东军司令部内，司令官南次郎、参谋长西尾寿造、副参谋长板垣征四郎三个人正一脸严肃的探讨着什么。 　　欧阳云和张自忠没料到的，由于他们组织的媒体攻势，土肥原贤二被抓的消息虽然如愿的传回了日本国内，并且引起了朝野的震动，但所起的影响却是负面的。日本国内失势的军方势力利用这一机会举行了大规模的游行请愿活动，要求解散袖珍内阁的呼声不断，现在，虽然还没有实质性的发展，但是军方势力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 　　反馈到关东军方面，首先，关于南次郎朝鲜总督的任命被推迟了，再就是关东军司令部得到了国内军方大佬的口头承认，获得了就天津问题动用一切手段的权力。通俗一点的说，只要南次郎愿意，他现在就能够进行事实上的对华宣战。 　　关东军司令部接到苫米地四楼发来的求救电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出不出兵、多大规模的问题，南次郎这个老鬼子却有些犹豫。 　　关东军在东北总共原本就五个常规师团的兵力配置，35年下半年为了所谓的“华北高度自治方案”方才组建了108师团。组建108师团的真正目的却不是为了打仗，而是希望借由它在天津的存在对华北地区的大小军阀形成威慑，从而通过小规模的军事行动甚至不动刀兵就能达成华北自治。但出乎南次郎他们意料的是，一直懦弱的中国军队这一回却表现得非常的彪悍。先是学兵军，接着是38师，他们没有像张某人的东北军那样望风而逃，而是迎着太阳旗就冲了上来。任丘一战，虽然最后以108师团受到38师的胁迫不得不退出战场结束。但是学兵军的意外崛起已经成了日本人不得不正视的现实。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南次郎便有了武力解决华北问题的觉悟，这一次让108师团进攻38师，却是一石二鸟的打算。控制天津这个战略要地是其一，另外则是希望借这个机会做出点成绩来，帮助军方造势的同时，也能让国内的政客们看看动武的收益…… 　　战事发展到这一步显然不是南次郎所能预料得到的，也是他不能接受的——堂堂的师团长，中将级别的土肥原被抓住已经是天大的笑话了，一个师团的皇军竟然被一个师级编制的支那军人给包了汤圆——这实在让老鬼子感到有些匪夷所思——支那军队什么时候强悍到如此地步了？还是土肥原根本就是草包？一个师团的天皇陛下的子民，不救是不可能的，但是，考虑到目前伪满洲境内猖獗的民间抗日武装，却不可能大规模的调动军队。恩，动用那两个已经驻扎在河北附近的旅团吗？且不说时间上来不来的赢，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么做的话会不会引起宋哲元和那个欧阳云的参与？ 　　在和板垣征四郎、西尾寿造碰头之前，南次郎老鬼子一个人已经对着地图想了个把多小时，但是却一直没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而他现在能够做的，只有先出动一部分航空兵对38师阵地进行威慑性的轰炸了。 　　为什么说是威慑性的轰炸呢？这得提到一个作战成本了。飞机和防空武器的成本，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小鬼子因为之前的空中战略被38师的防空力量完全克制，故，担心并不富裕的航空兵力量再度遭到削弱的老鬼子便想出了这么一出。接下来，在李庄附近的天津上空便出现了一幕奇景，不少于二十架的小鬼子战机远远飞来之后，竟然在三米多米的高度便开始投弹，然后，装模作样的巡视一圈，以示完成了救援任务之后，便急急忙忙的闪人了。 　　三千多米投下的炸弹，其准度可想而知，发生误炸什么的也就能够理解了。却苦了李庄的那些病怏怏的鬼子，前一刻，翘首以盼的小鬼子们还看着飞机的“靓影”欢呼雀跃呢，下一刻，待发现这些飞机下的蛋竟然有不少朝自己头上落来，他们一边怪叫着四散逃开的时候，一边八格牙鲁的破口大骂。陆军中的航空兵，待遇远比一般兵种为高，正因为此，这些航空兵向来都是耻高气昂的，说得形象一点，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陆军小鬼子们早就看不惯他们这种德行了，此时逮到机会自然不肯放过。一时只将那些航空兵骂得狗血淋头、猪狗不如。 　　李庄鬼子们的骂声，已经远去的鬼子航空兵自然是听不到的，而始作俑者南次郎自然也不会听到。这个时候，他正和西尾、板垣在商量苫米地四楼求救电报里提到的另外一件事。 　　苫米地四楼的求救电报里除了希望得到增援之外，就是请示在关键时候能够使用毒气弹。 　　使用毒气弹可不是什么小事，虽然南次郎并不在乎违反什么国际协约，但是，他却不得不考虑这件事可能给予自己的影响。外国人他可以不叼，但是却得防备国内的政敌拿这件事做文章。 　　西尾和板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鬼子甚至对杀人有着病态的嗜好。而108师团现在的处境也为他们提供了借口，于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建议南次郎接受苫米地四楼的请求，让他们自由发挥一下，到时真的出事，就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西尾寿造说：“是时候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了，大日本皇军的尊严是不容许受到侵犯的！” 　　南次郎点点头最后拍板说：“就这么办吧！战事实在不利的话，允许他们动用毒气弹！至于国内的那些家伙，哼哼！”他冷哼两声不屑的道：“他们除了躲在女人的胯下指手画脚之外，还有其它的本事吗？！” 　　“司令官阁下，那布置在河北边境的那两个旅团，是不是也可以让他们佯动一下？光有毒气弹还是不够啊！李庄那里，毕竟有两万余的皇军士兵……”板垣一直都有将战事扩大化的意思，只是一直没找到开口的契机。此时，许是觉得机会到了，他如此说道。 　　“全面开战吗？”南次郎站了起来，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第298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五十二） 　　曾经，欧阳云有过这样的梦想，那就是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八路军，或者是新四军，痛快淋漓的杀鬼子。 　　如果说开始对小鬼子乃至日本人的仇恨只是建立在一种被灌输的认识上的话，随着走进军营，走进军校，接触到越来越多的史实，欧阳云的想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特别是得知中国竟然放弃了光明正大的战争索赔，他便想：如果再给中国一次机会，如果中国获得了战争赔偿，那么…… 　　原以为这种想法只可能是白日做梦的性质，但是，老天竟然真的给了中国再来一次的机会，而且，还让他来做这出戏的总导演。 　　虽然，也许这个时空从此就走了另一条道路，但是，只要想到中国有可能更早的强大起来、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欧阳云便忍不住的心尖颤动，激动难抑。 　　开始，他是没想到自己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开始，他将希望更多的寄托在宋哲元等人的身上。然阴差阳错的是，他连同带点心血来潮弄起来的学兵团竟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有时半夜醒来，坐在门槛上抽烟的时候，看着四周森严的营房，欧阳云还有不真实的感觉。而待到天明，待到一大堆的事物确确实实的摆到面前，他却没有了更多的想法，有的只是抓住眼前的一切，走下去，大胆的走下去。 　　文安一战是个预料中的意外，预料中是清楚小鬼子对于石油的渴望，而刚刚穿越过来的自己显然有点不识好歹，竟然为了讨得宋哲元的“欢心”，竟然就这么把风声放了出去。意外是因为小鬼子竟然会偏移历史的脚步，走向另外一条轨迹。待到天津之战开打，欧阳云却没有多少惊讶了——虽然对于浩渺的时空和茫茫人海来说，他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但是，一只亚马逊流域的小蝴蝶都能在大西洋彼岸引起一场飓风，这么说来，自己动静不小的扑腾带来这样的改变倒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青涩的学兵军来说，此时的日本关东军、乃至屯驻军那是相当强大的敌人。好在河北境内的中国军队还算团结，好在张自忠、赵登禹都是真正的志士，就是宋哲元也不是卖国求荣的混蛋。再加上他们的对手只是预备役出身的108师团，这样，华北才会变成今天这个局势。而天津之战才会发展成这样的局势。 　　土肥原这次竟然带了毒气弹出来，这是欧阳云没料到的。在没有原子弹的情况下，化学武器所扮演的那就是原子弹的角色了。这样看来，日本人的天津战略倒是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那么，如果一旦108师团被歼灭的话，日本人会对华全面开战吗？历史出现了跳跃，现在的中国，能够经得起这场考验吗？ 　　毒气弹的事情，他已经和李铁书、张镇他们交换过看法，三个人都觉得用炮弹直接摧毁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虽然这样一来，有可能让大刀也出现与狼牙一般的伤亡，但是，考虑到毒气弹一旦散布开来的结果，此时，已经不容许欧阳云他们藏私了。 　　而欧阳云现在想得最多的倒不是毒气弹的事情，而是考虑是不是该让鹰崖山有所行动了。要知道，在河北和热河搭界的地方，关东军可有两个旅团在那虎视眈眈着呢。鹰崖山一动，那自己就能够通过王东北让东北的抗日武装都动起来，甚至，还能够执行自己以前的计划，让没见过血的新兵们带着即将被淘汰的武器前去长长阅历，顺便支援那些条件险恶的抗日武装一些武器…… 　　南次郎和欧阳云都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的时候，李庄那边，38师针对毒气弹的摧毁行动已经开始了。张自忠他们本来是决定晚上再进行的，但是，接到狐瞳长春小组发来的电报之后，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他们有这个考虑了。 　　长春小组的监听小组截取到了关东军司令部发给苫米地四楼的电报被破译出了上面的内容。南次郎在电文中不仅授权苫米地四楼暂时代理108师团师团长的职务，而且批准了他们使用芥子毒气的要求，并安慰他说，驻扎在热河和河北边境的那两个旅团已经开始朝天津进发，只要他们坚持到天黑就一定能够得到救援。 　　狐瞳长春小组的小组长是个识货的，鉴于电文上的军情实在紧急，他自作主张没有先发回任丘，而是直接转发给了38师师指。 　　白天行动，危险程度自然比晚上要高得多。前面狼牙的巨大伤亡已经让张自忠心中有愧，现在，又得指望学兵军的另一支王牌上阵，他的愧疚和感激之情是发自内心的。“单大队长，要辛苦你和贵部弟兄了。”行动时间定下来之后，他亲自前往大刀驻扎的院子为他们送行，最后如此叮嘱道：“如果难度太大的话，你们一定要见机撤退，千万不要硬来。” 　　单人雄咬了咬牙，腮边的棱角显得特别的坚硬，啪的朝张自忠还有李铁书他们行了记军礼后，他大声说：“谢谢张师长关心，您老清放心，大刀保证完成任务。” 　　张镇和李铁书则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人雄，保重！”然后，张镇依次走过每一个参加这次任务的大刀战士面前，或用力在他们胸脯上捶上一下、或帮他们翻翻衣领、或帮他们整理一下枪套……他的眼神中，坚毅中分明透着一种不舍。 　　在此期间，战士们的眼神渐渐的热了起来，在张镇即将走到面前的时候，他们的胸脯挺得更高了，身形一动不动的挺立着，坚屹如山。这一次任务的危险性谁都知道，但是，作为军人，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没有退缩的理由，况且，作为大刀战士来说，他们的字典里本就没有退缩这个词语。来天津之前，军座就说过，在华北，没有38师和学兵军之分，只有中国军队和日本军队之分。因此，不管是哪方的辖地遭受小鬼子的侵略，作为一名中国军人就都该拿起枪来进行最激烈的反抗。天津虽然是38师的防地，但也是我们中国的土地不是？为了保卫祖国，我们军人有什么理由退缩不前呢？ 第299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五十三） 　　李庄，108师团新辟的指挥部里，苫米地四楼裹着条军毯缩在一张椅子上，静静的听着高树嘉一等年轻军官发表着意见——南次郎的回电终于来了，不仅有援军，而且允许使用毒气弹，这让一度士气严重低落的小鬼子们再次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其中，许多本来不是发烧就是拉肚子的军官们好像一下子活过来似的，重新的变得意气风发、甚至嚣张跋扈起来。 　　108师团的指挥部原来是设在大地主李长宝的豪宅里的，但是因为受到隔壁汽油桶爆炸的波及，那里现在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于是，苫米地四楼就把指挥部设在了这里。 　　能够使用毒气弹意味着什么？这些见识过其威力的鬼子军官自然一清二楚，因为此，几个特别好斗残忍的家伙脸上的横肉都不禁跳动起来，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高树嘉一或许是当中唯一不赞成的，他的担心也有理由，毒气弹的数量并不足以将38师歼灭。而师团剩下的人马中，病号就占了一半，一旦使用毒气弹的话，不管给38师造成多大的伤亡，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一定会受到对方10倍的报复，甚至会引起欧阳云和学兵军的同仇敌忾，那样一来，108师团的下场可就很难预料了。而万一108师团成建制的覆灭，这样的结果可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是南次郎可以承受的。说不定就因为此，军方在华北乃至国内辛苦的布局就会毁于一旦。 　　不得不承认，高树嘉一这个小鬼子政治头脑很不简单，虽然他现在面临的是来自38师的压力，是整个108师团将要被围歼的危险，但是，他并没有局限于此，而是从更高、更宽的层面思考了有关使用毒气弹可能带来的后果。 　　高树嘉一是聪明人，面对所有同仁狂热的眼神，他当然不可能当面提出自己的想法，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之后肚子留下，将自己的担忧剖析给苫米地四楼听。 　　苫米地四楼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自然也不是笨蛋，虽然他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是一经高树嘉一提醒，他马上就领悟到了。 　　有些奇怪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城府和眼光，苫米地四楼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道：“不使用毒气弹的话？以我们现在的军容士气，怕是顶不住支那人的猛攻——仗打到这个时候，你应该也看出来了，38师可不是东北军哪？！真的战死了也没什么，可是这么多病号，要是被抓去，支那人以此为要挟，帝国的华北战略、乃至支那战略怕就要毁于一旦了。高树大佐，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司令官不是派了援军么？算起来，只要我们能坚持一天一夜，这援军一定可以赶到……” 　　“问题是我们能坚持一天一夜吗？高树大佐，我承认你的担心很有必要，但是，考虑到皇军的尊严，我还是必须执行司令部的命令——”苫米地四楼话才刚刚说完，忽然传来一声闷闷的爆炸声，紧接着，“劈里啪啦”的枪声还有“轰隆隆”的爆炸声就连续的响了起来。枪炮声中，传来不少人的呼喊：“敌袭！敌袭——杀给给——”他吃了一惊，立刻站了起来，问着：“怎么回事？”然后便冲了出去。 　　院子里，一片纷乱。看见苫米地四楼走了出来，他的几个警卫立刻围了上来，其中一人低头道：“将军，支那人又闯进村子里来了。” 　　“什么？”苫米地四楼大怒——这些支那人也欺人太甚了？难道，他们是想再像昨夜一样，将自己也绑了去吗？笑话了？他们真的以为皇军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白天不比黑夜，如果说出发前大刀的战士们包括他们的头单人雄还雄心壮志的话，现在，他们却已经没精力想这些了。当得知狼牙为执行斩首行动而伤亡惨重的时候，虽然明知道幸灾乐祸是种罪恶，但是，大刀的战士们许多人心中依旧不可抑制的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同行是冤家啊，谁叫他们都属于高人一等的精英部队呢？而因为狼牙出身于欧阳云嫡系的原因，虽然大刀的前身更值得炫耀，但可恶的是，这里不是南京，学兵军也不是中央嫡系，因此，在任丘，狼牙的士兵总显得高人一筹似的。 　　狼牙和大刀究竟谁更厉害呢？这个问题，只要参观过这两个大队训练的人，都不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而事实的情况是，双方在几次演戏和操演中，大刀除了胜过第一次以外，就再也没赢过一回。这难免让大刀战士们心中更加的憋了一口气。今天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虽然明知道其危险性，但不少战士却格外的感到兴奋，因为他们觉得，将狼牙比下去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原本，他们是想从地道里潜进来的。但是，考虑到那个电子仪器的性能，在地道中根本接受不了信号，于是，他们只得采取和郭彪他们同样的办法，扮作鬼子明着开进来了。 　　他们扮的是中野这个死鬼的手下，两百多个人穿着褴褛的日本军装，扛着千疮百孔的膏药旗，在28师一一四旅一个营的追击下，跌跌撞撞的闯进了日军的警戒线。 　　为了尽量的显得真实，双方是真刀实枪的干，当然，无论是子弹还是迫击炮弹还有手榴弹，准头都是差点的。其中，一一四旅的手榴弹和迫击炮弹那是可劲的用，隆隆的爆炸声还有不时掀起的烟尘，搞得李庄工事后面的鬼子不禁都为单人雄他们捏了一把汗。 　　单人雄身着鬼子中尉服，提着把王八盒子冲在最前面，当接近鬼子工事还有百多米的时候，里面负责的一个鬼子大尉站起来大喝：“站住！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这个鬼子军官警惕性倒是蛮高的，喝着，还让手下将枪举起对准了单人雄他们这群溃兵。 　　单人雄无视对方指向自己的枪口，破口大骂：“八格！先帮我们打退支那人再说！”说着，朝身后的追兵开了一枪。 　　那个大尉被骂得一愣，然后情不自禁的就对手下下令：“目标，支那人追兵，杀给给！” 第300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五十四） 　　一一四旅的官兵扮演得还是很到位的，在小鬼子全面开火之后，只见追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应声而倒，接下来，在一个军官挥动手臂说了什么以后，追击者有序的退了下去。 　　打退了追兵，鬼子军官对单人雄他们的戒心消除不少。看见单人雄的军衔在这群逃兵中是最高的，立刻把他当成了这支逃兵的指挥官，他迎了上去，嘴里叽哩哇啦的说着日语，意思是问他是哪个部队的，刚才是怎么回事。 　　单人雄的日语水平和郭彪有得一比，仅限于使用“八格牙鲁、米西、吆西”这几个简单的词语，因此小鬼子军官的话他根本就听不懂。不过他有办法，只见他用手按住胸口，嘴里“啊”了一声然后就晕了过去，接着，精通日语伪装成一个军曹的吕浩然便顺利成章的登场了。吕浩然先是朝小鬼子敬了记标准的日式军礼，接着便也叽哩哇啦的说开了。他告诉鬼子军官，他们隶属于华北屯驻军第一步兵旅团第一联队第一大队，晕过去的是他们的中队长路口直三中尉。介绍完本部的情况，见鬼子军官眼中还闪烁着迟疑的神色，吕浩然又加上一段说辞，将中野自杀后，本部在英明的路口直三中尉的带领下，如何浴血奋战向李庄突围的情况说了一遍，说着说着眼中还泛起泪花，好像对屯驻军的集体殉职不知道多么伤心似的。 　　吕浩然的这番表演无疑是成功的，鬼子军官最终选择了相信他们——虽然他总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却又实在找不到什么破绽。 　　以有紧要军情向苫米地四楼汇报的借口，单人雄带着手下顺利的过了小鬼子的第一道防线向李庄走去。眼看着他们就要走进村口了，那个鬼子军官远远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和他们普遍的五短身材相比，这群人实在是太搞了。要知道，作为曾经的委员长特别卫队，其对队员的五官、身材自然是要求极高的。表情上，日本人天生木讷，大刀战士们脸上的坚毅、冷酷与之倒有些想像。但身高上的明显差距却不好糊弄了。 　　鬼子军官大叫着：“你们站住！不然就开枪了！”在他身后，感觉到不对的鬼子纷纷举起枪来向单人雄他们瞄准。 　　单人雄他们一直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情况，虽然没有人朝身后看，但是，不少听得懂日语的队员还是本能的感觉出了不对。吕浩然对单人雄轻声说：“大队，我们被发现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了破绽，单人雄咬咬牙，有些费解也有些无奈，不过，怕是不存在的。“那个鬼子军官让我们停下来，不然就开枪了。”吕浩然继续道。 　　单人雄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说：“我倒要看看小鬼子有没有这种胆量，继续保持现在的速度前行，做好作战准备。”然后，他问旁边不远处的庄家：“离信号源还有多远？” 　　庄家是这次行动中唯一的非大刀成员，他扮演的是鬼子医护兵的角色，身上的那个医药箱正好用来装跟踪仪。打开医药箱，他看了看说：就在附近！ 　　“站住！”“啪”的一声，鬼子军官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单人雄不动声色，继续问庄家：“具体的方位，前后左右？” 　　“左边。” 　　左边是一个由帐篷搭建起来的营地，就在李庄村口，单人雄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说：“接下来，鬼子可能来真的了，那就开始吧？”说着，他已经伸手从腰间将两支二十响的盒子炮拎在了手中。 　　李庄里鬼子的状况真的很糟糕，因为那一场大雨的缘故，十有七八的鬼子病倒了，先是感冒，接着因为医疗不及时和药品的短缺，肺炎、痢疾等等患者就出现了。如果不是高树嘉一和玖证部的回归，可战的人数实在有限，士气更是低得要命。这种情况下，虽然苫米地四楼熟悉军务，却也无法纠结成太过强势的防线。现在，除了李庄外围第一道的鬼子部队算是整编满员之外，二道和三道防线上的鬼子部队，十个中倒有五个是拖着病体出勤的。 　　大刀战士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已是鬼子第二道防线的当口，而单人雄想不到的是，他们要找的那个翻译，就在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帐篷里，而他现在也已经病倒了。 　　战斗是突然之间打响的，发出让单人雄他们站住命令的那个鬼子军官还在为开不开枪做着思想斗争呢，单人雄他们已经全体出枪，开始四周射击了。 　　第二道防线的鬼子，大多数人都蜷缩在一起取暖呢，突然而来的枪声让不少人睁开了茫然的眼睛，有的人还在问旁边的伙伴：“支那人发起总攻了？” 　　同伴这个时候也刚刚将枪抓在手中而已，而他所能做的也仅仅如此了。 　　大刀战士们在单人雄的带领下，一个突击就冲进了二道工事后面，然后，接下来发生的战斗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除了那些担任瞭望哨的鬼子，大多数鬼子背靠着工事坐着，基本上连拿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击毙了。至于那些瞭望哨，他们则成了单人雄他们第一批重点照顾的对象，几乎在一个照面间就全部被消灭了。 　　“敌袭！敌袭！”李庄内外，各个营地里登时响起了乱糟糟的叫喊声还有脚步声。这里，不得不佩服小鬼子的军纪，只要是还能站得起来的，小鬼子们纷纷的扑了出来。 　　于是，在痛快淋漓的射击了大约十分钟之后，在离信号源越来越近的时候，大刀的伤亡开始出现了。 　　大刀战士的身高优势太明显了，这样一来，虽然大多数鬼子开始并不明白怎么回事，咋见两边穿着同样军装的人对射，还以为发生内杠事件了呢。然而，一旦看清楚交战双方的具体情况，他们马上就判断出了敌我。于是，越来越多的鬼子投入战斗，单人雄他们面临的压力一下子变得奇大。 　　“大队，这样不行啊！”大刀的副大队长黄一枪一枪撂倒一个鬼子军官之后，一个腾跃跳到单人雄身边说。只这一瞬间的功夫，又有两个大刀战士倒了下去。敌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他们除了身后的帐篷之外，根本就没有可以借以做掩护的掩体。帐篷里除了几个医护兵之外，全部是鬼子的重伤员、重病号。而鬼子显然不把这里面的鬼子伤员当回事，机枪照着帐篷照扫不误。许多战士就是被这身后的子弹给击中的。 　　“庄家，信号源找到没有？！”单人雄真的急了，朝庄家大声吼道。 　　“显示就在这里，可是？”庄家看看仪器，又看看一地的鬼子病号、伤员，皱起了眉头。 　　单人雄咬着牙一边朝如潮水般涌过来的鬼子射击着，一边下令：“一个个的摇醒了，问问有没有中国人。” 　　苫米地四楼拖着病体赶到激烈交火着的南边村口的时候，战斗正是进行得最激烈的时候，看见闯进来的只是一支小部队，他又是惊讶又是羞愤。惊讶的是，支那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果敢了？竟然想要用鸡蛋往石头上碰；羞愤的是，号称世界第二强军的皇军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被支那人给欺负到头上来了。老羞成怒的老鬼子自以为是的认为对方是想再次奇袭好抓住自己，于是，他对高树嘉一说：“高树大佐，你亲自指挥吧？一定给我抓几个活口！” 　　高树嘉一那番话给老鬼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是被其当作左膀右臂了。 　　“哈依！”高树嘉一答应一声，让人将老鬼子送回去，自己留了下来，然后当仁不让的接过了指挥权，决定要将里面的支那人全部活捉。在他的命令下，原本除了一线部队几乎全员出动的鬼子大部撤出了战斗，而只留下了三支还算满员的中队。高树嘉一等富余部队撤下去之后，没有急着下令进攻，而是让迫击炮小队开始清大刀战士们藏身帐篷附近的建筑还有帐篷。 　　高树嘉一这一手那是相当的毒啊，一旦所有的遮掩物都被他清除了，那没有掩体的单人雄他们就成了活生生的靶子了。按说，他这想法倒是不错，可实施性也不差，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大刀战士们究竟是为什么目的才孤军深入的，真是为了再次上演一幕擒贼先擒王的好戏吗？ 　　答案很快揭晓，就在高树嘉一刚刚发布完新命令的时候，忽然，尖利的炮弹破空声传来——实战经验丰富的小鬼子立刻就傻眼了——这是重磅炸弹特有的撕裂空气的声音——久未露面的38师炮兵部队再次发威了！ 第301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五十五） 　　出发之前，单人雄对这次任务可能造成的伤亡就有着清醒的认识，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 　　白天不比黑夜哪，而且，吃过一次亏的小鬼子警惕性肯定会有所提高。 　　事实果真如此，而当战友们一个个倒在单人雄面前的时候，他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却不起作用了——倒下的可都是他的手下，他的兄弟啊！ 　　“奶奶的！兄弟们，和小鬼子没什么仁义好讲，一个人背一个鬼子，跟我冲！”眼见着伤亡越来越大，他终于沉不住气了，想出了这么绝的一个主意。 　　他们现在所待的地方，很明显的是鬼子用来安置伤员、病号的所在，停放在这里的鬼子，基本上都失去了自理能力，如此，用他们来垫后背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虽然似乎卑鄙了些，但事关生死存亡，谁还在乎这个？ 　　庄家正在一次摇醒那些鬼子，要从中找出那个翻译。信号源明明就在这里，然而，连续的问了七八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对他“你是中国人”的问题作出回应。听见单人雄的命令，奇怪外面的枪声怎么忽然停了，庄家叹了口气，开始走向最里面的一个鬼子病号。 　　“大队，鬼子开始撤退了，不对，还留了不少人。”黄一枪一边观察着对面的情况，一边对单人雄说。一些战士则开始按照后者的命令将小鬼子负在背上。 　　忽然，帐篷里传来庄家惊喜的叫声：“找到了，找到了。” 　　单人雄一个箭步就蹿了进去，看见庄家将一个鬼子的头放在大腿上，正在喂他喝水，他走过去蹲下开门见山的问：“你就是狐瞳派过来的卧底？” 　　“是我！”邓易生咳嗽了两声说道。 　　“感冒了？不要紧吧？”见他的样子相当的憔悴，单人雄先关心了一句，紧接着问：“兄弟，有个紧急情况，你知道小鬼子的毒气弹存放位置吗？” 　　邓易生头疼的厉害，眼皮子也沉重得很，这是重感冒的症状。现在的他根本没办法开动脑筋，再次咳嗽两声，轻声说道：“毒气弹除了下——咳咳，下发到一线部队的，其它的都存放在司令部，不过，不过之前的李长宝家那个司令部已经作废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搬到了什么位置。” 　　“怎么办？”庄家看向单人雄。 　　单人雄脸色变了变，稍后却是一脸的坚毅，他沉声说：“既然进来了我们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既然毒气弹在小鬼子的司令部，那我们直接闯过去就是了。” 　　“那张师长那边呢，他们可还在等我们的消息呢。” 　　站起身，在一声爆炸声中，单人雄大声说：“不能确定毒气弹的具体方位，我们现在就是冲出去也没用——咦！”随着远处传来的尖锐的空气撕裂声，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冲出了帐篷。 　　凭着多年的经验，他听出来这是远处有炮弹飞来的声响，这么说，我军的炮兵部队开始发威了，只是，他们这是因为得到了毒气弹的具体方位而进行战略打击，还是想要帮自己这边减轻压力呢？单人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然后很快就有了决定，他大声喊道：“全体都有了，每个人背一个小鬼子，更我冲！”然后，他对庄家说：“先把他放在这里吧，相对来说，这里反而更安全。” 　　庄家将水壶留下，抚慰了邓易生两句，然后快步走了出来。 　　来自远方的炮击自然是38师和学兵军混合炮兵部队的杰作，这一番炮击持续了大约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让高树嘉一还有苫米地四楼目瞪口呆的是，那些炮弹好像长了眼睛似的，精准的在大刀战士们所待的周边地区开花爆炸，竟连一颗打偏的都没有。 　　炮声刚起的时候，大刀战士们也承受着相当的心理压力，虽然知道这炮是已方打的，但是和小鬼子距离这么近，谁知道会不会有不长眼的炮弹找上他们。然而，事实却让他们即惊讶又敬佩，这炮弹竟然好像长了眼睛认识自己人一样，愣是没有一颗找上他们。如此，不少大刀战士不由由衷的感叹：“乖乖，这是谁指挥的啊？打得也太准了！” 　　单人雄没时间想这些，炮声刚停了两分钟，他立刻醒悟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拎着两支驳壳枪就冲了出去，同时大喊：“兄弟们，跟我冲！” 　　于是，在小鬼子们看来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一群穿着已方军服的敌人背后背着一个敌人还是自己人（这方面，各鬼子心中的想法可就不一样了）冲向了村子。 　　刚才的一波炮击，不仅给鬼子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而且极大的削弱了他们的士气。高树嘉一寄予厚望的迫击炮小队在五分钟左右的时候就全军覆没了，而重机枪火力也只剩下了三个。至于三个中队的具体伤亡数字，一时之间根本统计不上来。眼见着支那人已经冲了上来，而最前面的几个人枪法极准，几乎都是一枪撂倒一个，就在他一走神的功夫，三个重机枪火力点已经被炸掉一个。意识到不妙的高树嘉一立刻大喊起来：“杀给给！”然后，举起手枪照着单人雄就开了一枪。 　　在高树嘉一的嘶吼声中，不少小鬼子才醒过神来，纷纷举枪射击，同时，掷弹筒之类的武器也用了起来。 　　刚才的战斗中，单人雄他们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两百多人活着的不过一百余人，其中还大多数带伤。大家虽然差不多人人背后背了个人肉垫子，但是，以三八大盖的穿透力来说，这个垫子所起的作用似乎有些适得其反。本来被三八大盖集中，只要没碰着骨头，不过穿了个洞而已，现在，因为人肉垫子起了作用，子弹往往留在了伤者的体内，反而给他们造成了更大的困扰。当然，因为四面八方都是鬼子，这人肉垫子也是有作用的，至少能够挡住从背后飞来的榴弹还有手榴弹的碎片。 　　“要是这个时候再来一阵炮击就好了。”被重机枪火力压得趴在地上，单人雄喃喃的说道。 　　庄家就趴在他身边，因为身上带着仪器，他没有背鬼子，此时爬近两步说：“单大队，放宽心吧，如果我猜的不错，炮击还会有的，而且，总攻就快开始了。” 　　“嗯？你又知道了？” 　　庄家砸吧下有些干裂的嘴唇说：“别忘了我这跟踪仪同时也是个信号发射器，刚才的那番炮击如此精准，一定是军座将研发所最新研制出来的定位仪带过来了。单大队，你得告诉大家，别离我太近了，我们的炮兵现在可是完全根据跟踪仪的信号源发射炮弹呢。现在，我们狼牙已经是元气大伤，军座一定不会让大刀重蹈覆辙，我想……”他话没说完，远处就响起了尖锐的空气撕裂声。 　　单人雄一听见这熟悉的声响，只觉得这世上实在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了，有点忘形，他站起来朝身后大喊：“兄弟们，靠近点——”话没说完，他只觉得胸口一痛，下一刻，已经被庄家给扑倒在地。 　　对面，高树嘉一将手中的三八大盖交给一个鬼子兵，大声下令所有人卧倒，规避炮击。单人雄的指挥官身份，高树嘉一早就看出来了，之前用手枪没打中他，特地要来了一支三八大盖。高树的枪法向来不错，而单人雄刚才又给了他瞄准的机会……高手对招，容不得半点疏忽，单人雄真的是大意了。 　　单人雄的忽然倒地，让所有大刀战士都大吃了一惊，黄一枪顾不得危险，连着几个腾跃翻滚，接着猛的一个冲刺扑了过来，扑到单人雄面前，他正欲向庄家询问情况，却见单人雄嘴里吐出口血水，接着狠狠的骂了一句：“奶奶个熊，老子竟然挂彩了！” 　　黄一枪和庄家大喜，前者一边帮着后者包扎起伤口，一边问：“大队，没事吧？” 　　“死不了！”说起来还是单人雄命大，这一枪虽然在他胸口开了个洞，但是竟然奇迹般的没伤着心脏和肺部，不然的话，他现在别说大声说话了，估计想睁开眼睛都难了。 　　尖锐的空气撕裂声变得频繁起来，剧烈的爆炸声再次在大刀战士们身周响起，借着这个机会，黄一枪半蹲着向大家通报了大队没事的喜讯。 　　战士们听见大队长没事，心中安定不少，几个本欲扑过来的也趴在了原地，静静的等待这一轮炮击结束。 　　“一枪，庄家估计军座到前线了，你说，这两轮炮击的真真意义何在？”躺在地上，单人雄强忍着胸口传来的剧痛，开动脑筋问道。 　　“是不是要发起总攻了？” 　　“仅仅如此吗？毒气弹可还没有摧毁呢。” 第302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五十六） 　　在剧烈的爆炸声中，黄一枪喃喃的道：“毒气弹！毒气弹！”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说：“大队，是不是还有这个意思，军座想通过这两轮炮击告诉我们，他能够进行精确炮击，那么，只要我们能到达毒气弹的存放点附近……” 　　他话没说完，单人雄已经领悟到了，他说：“存放点肯定在村子里，看刚才的炮击是范围覆射，恩，我们尽量的往村子里冲吧，这样一来，有炮兵兄弟帮我们开路，我们可以顺势将整个村子梳理一遍。” 　　新的作战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大刀队员们开始有目的的朝单人雄身边集结，当新的一轮炮击停止了才五分钟左右，他们向村子方向发起了新的一轮攻击。 　　38师的炮打得太准了，眼见着已方在炮击中损伤惨重，而被团团围住的敌人反而什么事也没有，有经验的小鬼子军官不由都抬头看天，以为对方一定派了侦查机进行了炮击诸元校正呢。 　　许是因为昨天大雨的缘故，今天的天空却是格外的澄清，瓦蓝瓦蓝的飘着几朵白云，别说飞机了，连飞鸟都不多见。 　　高树嘉一不禁怀疑了：“八格，支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何止是他，便是38师炮兵部队的指挥官现在也是满肚子疑问，他看着正在摆弄着一台奇怪仪器的学兵军的最高长官，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实在是存在着太多的神秘了。 　　欧阳云是早上七点多钟抵达这里的，随他一同前来的除了军部的参谋还有白流苏等人之外，再就是学兵研发所的几个享有特殊待遇的专家了。而这些一般士兵平时难得一见的学兵军的宝贝们（欧阳云语）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则是因为那台被唤作“测位仪”的笨机器。 　　“测位仪”究竟是什么东西，欧阳云或许清楚一点，那是通过特定电波计算两点之间距离的小型计算机。而候德榜对此却有着科学的定义，认为它应该是英国人正在整的雷达。 　　随着半导体的研制，随着半导体收音机、电视机等等电子产品的开发，学兵研发所中不少学兵已经掌握了相当的电子科学技术，而这台“测位仪”正是其中一个名叫卢大伟的归国华侨青年领导的一个研发小组整出来的。 　　毒气弹的危害性实在太大了，而无论是38师和学兵军，对付它的手段都是寥寥，因此，虽然“测位仪”尚属于半成熟产品，但欧阳云已经顾不上了，直接将它投入到了战场。 　　开炮伊始，欧阳云的心中其实也是扑通扑通的乱跳。狼牙已经遭受重创，现在要是大刀再出事的话，那学兵军的特种部队就剩下吉星文手下的那支了。可是，那支部队组建的时间很短，能发挥怎样的效力谁也不知道。而一旦中日全面开战，相信小鬼子的特种部队，所谓的挺身队就要登场了。欧阳云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其中可是有一支是由德国人训练出来、全德式装备的…… 　　进行第一轮炮击的时候，可以说，只要了解情况的，不管是学兵军还是38师的，众将士心上都吊了块石头，欧阳云更是小心肝揪得紧紧的。而第一轮炮击之后，他则完全放下心来。第一轮使用的炮弹中，有几发是花了大价钱的装有电子发生器的特种炮弹。这些炮弹的作用就是探测炮击精准度的，算是对“测位仪”的计算结果进行下测试。炮击过后，“测位仪”通过对这几发炮弹位置的测算，很快得出了结论，刚才的炮击距离对大刀来说是安全的。间接说明了“测位仪”的可靠性。于是，就有了第二轮炮击，第三轮炮击…… 　　如黄一枪所预料的那样，在几轮炮击之后，38师的总攻也就开始了。能够获取对方的关键军事情报就是好啊，每一手都能够抢先一步。唯一的缺憾就是，因为对讲机还是新出来的产品，学兵军众序列部队中，只有狼牙装备了战士们并掌握使用的，而大刀则还没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因此，这给张自忠的调度上带来了小小的难题。这或许是单人雄这么着急这次机会的原因之一。当然了，因为“测位仪”的出现，这种缺憾得到了弥补。不然的话，大刀肯定会步狼牙的后尘。 　　随着“测位仪”上代表大刀的那个红点逐渐的朝代表着李庄的那片绿色区域移动，炮兵阵地的简易指挥所里，欧阳云皱着眉头，开始咬嘴里叼着的烟嘴。“不知道单人雄领会到了我们的意图没有？”他有些担心的说，说完看了看身边的霍华德。霍华德是个犹太人，曾经在德国陆军某师中担任过参谋，辗转来到任丘之后，参加犹太旅不久便在一次会操中脱颖而出，被欧阳云直接拉进了军参谋部。 　　霍华德很勤奋，现在已经基本上能够听懂汉语，只是说方面还有所欠缺，闻言他用德语说道：“将军，看这个请况，不管单大队长知不知道将要发动总攻，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应该还没有找到毒气弹的存放位置。我想，下一步我们应该不吝弹药，对他们周围继续进行覆盖炮击。日本人真有毒气弹的话，一定是存放在村子里，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够摧毁之。请问将军，单大队他们有带防毒面具吗？” 　　“有的，这是我们的必备装备。” 　　“那就没问题了。” 　　欧阳云来这里之前，先和张自忠取得了协调，得知炮弹将要告罄，咬牙拉来了两个炮团一个月训练基数的弹药，所以，现在弹药并不存在问题。 　　随着炮声隆隆，李庄，38师的总攻开始了。 　　早在单人雄带队闯入的时候，苫米地四楼便有了38师行将发动总攻的觉悟，待到炮击开始，他便知道108师团的存亡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就在让高树嘉一围歼那伙不知天高地厚的“支那小股部队”的时候，得到关东军司令部授权的他便开始布置使用毒气弹，决定要和38师来个鱼死网破。 　　108师团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出乎了所有日本高层军官的预料。情报上的缺失让他们完全不知道38师竟然强横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另外一方面，对方防空和反坦克武器的犀利也是小鬼子们事先预料不到的。当然了，土肥原的被俘更加是一个意外，从那个时候开始，苫米地四楼已经隐隐有了种感觉，日本对华北局势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可以说，日本在华北苦心经营几十年的成果，现在已经完全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只是，局势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老鬼子却着实有些想不通。 　　总攻开始，38师几乎所有的主力部队全部投入了战场，而张自忠直接将指挥部搬到了离李庄不过十五公里、东南方的一个菜地里。战斗全面开打的时候，张自忠、李铁书、张镇，包括38师指挥部的其他一些军官站在菜地里临时堆起来的一个土坡上，拿着望远镜朝战场里看去，但见以李庄为中心，周围五华里之内，到处都是硝烟和火光，镜头里，身着土黄色军装的小鬼子和身着淡蓝色军装的38师官兵交织在一起。双方拉锯式的进行着冲锋和防御、反冲锋和反防御，很多地方，枪声已经渐渐小了下来，代之的是一片白花花的刀光。而在李庄的东边路口，那里，身着迷彩色的大刀特种大队正和小鬼子们进行着对射。而以李庄为中心，数以十记的小型蘑菇云不时升起，先是发出火光，接着片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那是38师和学兵军的炮兵部队正在发威呢。 　　李庄留守的鬼子，十个中倒有七个是病号，七个病号里至少有两个是连枪都拿不起来的重病号。这样一来，虽然小鬼子单个的战力并不比38师差，但是，人数上巨大的落差却注定了这场战斗一面倒的趋势。况且，29军的大刀一直是他们最害怕的利器。于是，在经过初期相当惨烈的战斗之后，当双方近乎全面近距离接触的时候，虽然小鬼子的抵抗还很顽强，但是，白花花的大刀成片亮起的时候，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朝中国军队这一方倾斜过来。 　　应该说，小鬼子的运气其实也是不错的，因为，针对李庄的炮击进行了一刻钟了，他们的毒气弹还有那三门75毫米口径的野炮却始终没有被摧毁。 　　而当双方一线部队完全进入白刃战的时候，苫米地四楼终于忍不住下达了发射毒气弹的命令。“噗噗噗”，三声连续的炮响之后，三枚罪恶的炮弹飞向了战事最吃紧，38师最密集的北方，那里，是小鬼子的突围方向，也是38师严防死守的地。还有重要的一点是，今天刮的是东南风，毒气弹打向那里，只会往38师的阵地上飘。 第303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五十七） 　　毒气弹的威力是不言而喻的，当那三枚炮弹在惨烈的进行着白刃战的交战双方战士身后炸开，开始，并没有人知道这竟然是当今世界上最最邪恶的炮弹。那里，是38师一一四旅的一个团。他们是二线部队，此时正跟在一线部队后面猛冲。炮弹落点附近的战士，刚听到炮弹破空声的时候，在军官的提醒下，纷纷卧倒进行规避，稍后，他们站了起来，依旧呐喊着往前面冲去。前面，小鬼子在雪花花的大刀片子的压迫下，已经完全呈现出溃败的趋势，只要他们跟上加上一把劲，胜利将属于光荣而英勇的38师。 　　罪恶的黄色烟雾开始弥散开来，许多战士都闻见了一股带着点甜味的大蒜气味。 　　芥子毒气最毒的地方，是它无药可救，所以，伴随着受伤者的将是一辈子的痛苦。开战前，考虑到士气和作战因素，张自忠只让营级以上军官知道了这一消息，让他们根据现场情况考虑是否佩戴防毒面具。而因为戴着防毒面具视野将受到影响，严重影响战斗力，总攻开始的时候，没有哪一支部队是预先戴上防毒面具的——这直接导致了一一四旅此战之后大规模的中毒减员。 　　李建科是该团二营的营长，闻见淡淡的大蒜味的时候，他心中咯噔一下，然后，本能的大喊起来：“全体都有了，快，戴上防毒面具！”李建科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还是迟了一步，虽然大多数战士都及时的戴上了防毒面具，但是这三发毒气弹还是造成了相当的杀伤。其中，靠近毒气源的几个战士已经发作，他们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开始出现水泡，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乃至不少人开始跪倒地上，剧烈的咳嗽着，并下意识的用双手抓扯起喉咙。 　　“轰隆隆”，又是三声剧烈的爆炸，又三枚毒气弹打了过来，李建科看着手下们的惨状，一只手将防毒面具按在嘴鼻上，一只手用力大刀挥动着，大喊：“戴面具，快，冲过去！” 　　随着毒气弹频繁的打来，更多的战士吸入了毒气，然后，他们委顿在地上，因为呼吸道粘膜被烧坏的原因，不少人承受不住疼痛和心理上的恐惧，开始发出嘶哑的叫疼声。看见不少人的脚步开始变得犹豫起来，更有一些人因为伤者中有自己的朋友、老乡，开始妄图去照顾他们，李建科急得几乎要跳脚大骂，可是，眼中感觉涩涩的，发酸，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变得红肿、发痒，他干脆拿开面具大喊起来：“全部都有，往前冲，冲上去就好了。” 　　却没有多少人听他的，或许，他们并不是想违抗上司的命令，只是，在吸入芥子气之后，他们已经有心无力了。 　　“小鬼子开始发射毒气弹了！”38师的临时指挥部所在，38师还有学兵军的高官们一个个脸有忧色，不少人更是一脸的愤慨，恨不得亲自冲上去将那帮鬼子碎尸万段。 　　“小鬼子真他妈不是人，要是我们也有毒气弹就好了！”也有人如此恨恨的说道。 　　张自忠咬着牙，一脸的坚忍，他拿起了对讲机，开始呼唤欧阳云：“故宫，故宫，我是长城，收到请回话。” 　　欧阳云很快就给予了回复：“长城，我是故宫，已收到，完毕。” 　　“故宫，日本人开始发射毒气弹了，请用炮灰摧毁之，完毕。” 　　“收到，完毕。” 　　38师的炮兵阵地指挥部里，欧阳云放下对讲机，一脸的严肃。身边的军官们都听到了刚才他和张自忠的对话，一个个不禁义愤填膺的看着他。 　　欧阳云看向炮兵指挥官，问：“还有多少炮弹。” 　　“八百发左右。” 　　“打光它，覆盖射击！”欧阳云冷冷的道。说完想了想说：“不知道单人雄他们怎么样了，还没有找到毒气弹的存放点吗？” 　　十分钟以后，隆隆的炮声再次响了起来，欧阳云走出去，张开嘴巴看着前方闪烁着火光的炮口，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要是有飞机就好了，至少能够进行侦察为炮兵定位，如果是直升机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将那些毒气弹摧毁掉了吧？ 　　作为后世的特种兵，直升机曾经是他们最借重的武器之一，想起以前用火箭摧毁东突分子营地的情景，欧阳云心中痒痒的，不禁想道：陈老头实在是太不仗义了，如果让我坐着直升机来个穿越，那么，现在的学兵军想来已经是这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强军了。那样的话，眼前的这点小鬼子，还真不够喝一壶的。 　　就在欧阳云念叨单人雄的时候，大刀的战士们在火炮的支援下，已经突进了村子。进入村子之后，看着炮火有意识的往前推进，单人雄已经可以肯定，已方的火炮是知道自己位置的。于是，一向胆大包天的他干脆让勤务兵背着，带着庄家，指挥手下从村头开始，一户一户人家进行梳理。 　　毒气弹的出现给小鬼子们带来了最后的希望，在军官们的督导下，或许是欺骗下（他们告诉自己的手下，援军已经在途中了，而这毒气弹就是根据援军指挥官带来的司令部准许令发射的），原本有些松动的防线再次变得紧固起来。白刃战变得空前的惨烈，原本，38师的战士们一个人就能够换掉一个鬼子，现在，却要一个半才能换掉一个鬼子了，而且是在小鬼子只凭刺刀，而38师战士们却是刀枪齐下的情况下。往往的，一个战士才用大刀砍杀掉一个鬼子，自己身体里便会插上一柄刺刀。然后，就在那个鬼子朝外拔刺刀的时候，他的战友的大刀会抡到鬼子的头上，只是，那小鬼子的脑袋还没砍下来呢，不知道从哪里伸过来一把刺刀，又将他的战友刺倒了…… 　　与进行白刃战的38师官兵们相比，大刀的战斗反而显得轻松些。近距离作战向来是特种兵的强项，本来，因为四面受敌的原因，大刀的战士们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一度每个人还背了一个小鬼子病号做替死鬼，现在，38师各部凌厉的攻势使得他们背后的压力大减，这种情况下，无论是白刃战还是对射，都成了大刀战士们的表演时间。与狼牙相同的是，大刀作为曾经的宪一团，所谓的委员长特别卫队，不少人都是习武出身，有着五花八门的灭人手段。面对生死攸关的战斗，此时，有的人成了“小李飞刀”，有人却是“神掌无敌”，当然，所有人同时还兼着另外一个称号：神枪手——一颗子弹绝对消灭一个敌人。 　　眼见着单人雄这一小股支那军队肆意行凶，已方小股人马在他们面前完全是不堪一击的态势。一直关注着整个战场局势的苫米地四楼老鬼子沉不住气了。此时，他已经和高树嘉一会合到一起，为了躲避炮火的侵袭，在他的带领下，以108师团指挥中枢官兵为主体，一行千余人正在边打边往西北日租界方向撤退。在大部队的后面，几匹马拉着三门野炮，不时的发射着毒气弹。 　　从单人雄他们突入小鬼子第一道防线开始，战斗已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本来，仗着有毒气弹，苫米地四楼自诩即使不能成功突围，那至少也会让38师付出惨重的代价。不过事实证明，他实在高估了已方的实力。且不说在先前对大刀的围歼中损兵折将最终并未能如愿。就是现在，即使有毒气弹帮助，38师还是取得了全面的主动，并且正在有目的的进行着的压缩。老鬼子原来下了狠心决定死战不退的，但是现在，他知道大势已去，已经不敢再说这样的大话了。 　　眼见着一大队的鬼子开始有秩序的退出李庄，眼见的大刀战士看见了，忙向单人雄汇报：“大队，小鬼子要跑！”单人雄让勤务兵放自己下来，扶着墙朝苫米地四楼等人退去的方向张望，稍后，他说：“我说怎么大炮摧毁不了毒气弹呢，感情这些鬼子是打一炮换一个地方。”他回头看看，只见但凡毒气弹爆炸开的方向，虽然38师的将士们戴上了防毒面具，可是许多战士却依旧痛苦的倒下了。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芥子毒气对皮肤有腐蚀作用，还以为防毒面具功效太差。双眼中不禁喷出怒火，他咬咬牙毅然的说：“兄弟们，小鱼小虾别管了，咱们跟上去，尽快摧毁那三门野炮，不能让他再害人了。” 　　“是！” 　　“一中队，负责断后，二中队跟我冲，三中队注意两侧！” 　　单人雄话音刚落，在他的视野里，那三门野炮之间忽然腾起一片火光。火光中，几个小鬼子被炸得张牙舞爪的乱飞，然后化作残肢血雨掉落地上。“哦！”没想到这一炮如此的准，他刚刚发出一声叹息，紧接着，又有一枚炮弹砸落在野炮附近，这一枚炮弹比刚才的还准，爆炸带起的火光波及了马车上的毒气弹，于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传来，随后，一片淡黄色的烟雾弥散开来。那些本已经卧倒在地的鬼子，吓得什么似的，爬起来没命的奔逃，几个小鬼子军官反应倒快，一边飞快的戴上早就备好的防毒面具，一边挥起指挥刀朝那些鬼子兵兜头砍去，似乎想要制止他们逃窜。只是，芥子毒气的大名实在太盛，那些鬼子惊惶之下，哪里顾得了什么军纪严令，那些军官还好些，那些小兵却完全没了皇军的气势，撒丫子就炮，一边炮还一边大喊着什么，很快，那千多人的队伍便乱了起来，溃不成军。 第304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五十八） 　　穿越前，欧阳云曾经很喜欢一部电视剧，特别喜欢里面男主角的一句话：中国人往往死于漫不经心。这句话用来形容二十世纪初的中国人实在是太贴切了，现在的许多国人，可不就是活的有点漫不经心，貌似只要还能有一口饭吃，便会甘于现实。 　　刚刚穿越过来，欧阳云并没有想过自己能改变些什么，那个时候，他只是因为历史原因，因为一腔热血而针对性的做出了一些快意恩仇的事情而已。后来，随着地位的改变，随着学兵团的壮大，他才开始考虑深层次一些的东西。而在对日问题上，他信奉的原则是：以牙还牙！日本人凶残吗？老子比你更凶，你是狼的话，老子就是狮虎；日本人科技先进吗？老子有比你更先进的武器。这也是他一心壮大学兵研发所规模，并那么重视人才的真正用意所在。 　　事实证明，这一步他是走对了的。就拿今天这场战事来说，小鬼子虽然凭仗着毒气弹在38师官兵中造成了一定的恐慌，但是最后，真正陷入绝境的却是他们自己。 　　小鬼子作战确实很勇敢，就单兵素质来说，是要比38师高上一筹，但是，在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38师面前，这场战事的胜负天平其实在那场大雨倾盘而下的时候就已经倾斜了。 　　张自忠等人的望远镜里，随着那片淡黄色烟雾的腾起、弥漫开来，他还有李铁书等人，嘴角不由都翘了起来。张镇更是兴高采烈的叫道：“打得好！让小鬼子也自食其果，尝尝芥子气的厉害！张师长，我建议，给打这一炮的兄弟记头功！” 　　张自忠微微一笑说：“这是肯定的，不过，狼牙和大刀两部的将士们也要记头功。如果不是他们，这一仗肯定不能打成如今这样。李将军、张将军，张某人这里向你们表示由衷的感谢！事实证明，学兵军果然是一支以保家卫国为己任的军队，是值得我们38师和所有国军学习的榜样！” 　　许是没料到张自忠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李铁书和张镇对望一眼，稍微都感到有些吃惊。两个人对望一眼，然后颇有默契的依次开口道：“张师长客气了！”“张师长，同为中国人，同为中国人民的子弟兵，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后一句话是李铁书说的，子弟兵这个词语却是听自欧阳云之口。 　　“子弟兵？好词！”张自忠好像被这个新颖的词语吸引住了，他沉思了一会说：“人民子弟兵，人民——百姓，当兵的皆是百姓的儿子，自然就是子弟兵了。”看向李铁书，他问道：“这应该又是出自欧阳之口吧？” 　　李铁书笑了笑，算是默认。 　　“炮兵能打得这么准，想来是欧阳亲自指挥的结果！诸位，我们到前线看看吧，也看看这些平时目空一切的小鬼子此时是怎样的嘴脸！” 　　“好！” 　　众人上了越野车，往李庄驶去。 　　李庄前线，鬼子有组织的抵抗已经不存在了，不少落单的鬼子军官开始切腹，一些鬼子兵则开始持枪对射。29军的大刀在他们看来是噩梦哪，生怕死后见不到天照大神的他们，现在倒是视死如归呢！ 　　苫米地四楼身边倒是聚集了不少鬼子，大约有百多人。这些人原本是想护着老鬼子逃出芥子气覆盖区域的，但是，蜂拥而至的38师将士们却打破了他们的如意算盘。“拦住他们！”“为一一四旅的兄弟们报仇！”战士们眼中喷射着怒火，手上的枪口喷射着火焰，大刀片子霍霍的闪着寒光，如山的气势让那些平时耻高气昂的鬼子不自禁由衷的感到胆寒。“八格！”几个鬼子军官色厉内荏的叫喊着，面对着冲上来的一群38师官兵，挥舞着指挥刀扑了上去，一边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叫喊着：“我们，皇军武士的吆西，你们，支那猪的，可敢和我们单挑？” 　　“单挑，哈哈，我来！”一个佩戴着上尉衔的38是军官站了出来。然而，没等他冲上去，只听见“啪啪”几声枪响，那个鬼子胸口中了一枪，张大着嘴巴倒了下去。 　　上尉军官怒了，大喝道：“谁开的枪？”顺着枪响处看过去，却看见一身迷彩装，戴着防毒面具的大刀战士们走了过来。他们大都手持双枪，不少人更是端着冲锋枪。面对张牙舞爪扑向他们的鬼子，这些战士并不多话，双枪连射，冲锋枪“哒哒哒”的扫射着，很快就将几十个鬼子放倒在地。 　　“干什么你们？”上尉军官见他们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气的眼中冒火，大声喝问：“你们这不是丢我们中国人的脸么？” 　　“丢脸？”单人雄刚好听见这话，他摆脱搀扶，酷酷的站在那里，斜眼看着上尉军官，嘴角撇出一抹冷笑，道：“老弟，这些鬼子可是我们的敌人，是侵略者，和他们有什么道义规矩可讲，尽快的消灭掉，不让他们再为害国人才是正理。”其实，不久之前，单人雄身上也有着这样的江湖义气，可以说做梦都想和崇尚武士道的小鬼子来单挑，而且总希望自己的对手是日本赫赫有名的武士，不过，在被欧阳云上了一课以后，他这才醒悟到：所谓的江湖义气，那是相对于人而言的，可是这些无恶不作的鬼子，他们还算得上是人吗？ 　　说起来有点可笑，当以苫米地四楼为首的这群鬼子被完全包围的时候，他们竟然全部放弃了射击，持步枪的退着子弹，军官则拔出了指挥刀，一副全心全意准备白刃战的模样。现在，被单人雄带人一通扫射，好似这才感觉到已方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不少鬼子兵竟然开始重新装起子弹来。当然了，单人雄他们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这一次，许是已经能够把他们当作俘虏了，大刀的战士们精确的专门朝他们持枪的双手射击，很快就让这队还余五十余人的鬼子出现了大面积的手部残疾。 　　“全部都有了，不要乱动，我们的子弹可不长眼睛！”在单人雄的授意下，大刀战士们有精通日语的如此对小鬼子们喝道，然后，单人雄坐到地上，微笑着看向了被鬼子们团团围住的苫米地四楼，道：“苫米地四楼是吧，投降吧，如果你们不想吸进芥子气遗憾终身的话！” 第305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五十九） 　　欧阳云很重视媒体的力量，在现时通讯并不发达的今天，媒体就是公众的眼睛哪。任丘日报社、任丘广电集团，还有来自南京、北平、武汉、两广，甚至重庆的一些媒体都有记者从军。现在，当苫米地四楼为首的一万余鬼子被38师缴械的时候，这些记者们正用照相机疯狂的拍着照，一些文字记者则已经打起了腹稿，诸如两百余年最酣畅淋漓的一场胜利之类的词句比比皆是的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一万余鬼子俘虏中，倒有七八千是重病号。但依旧是辉煌的胜利，38师的官兵们，向天空抛出手中的枪械、帽子，欢呼雷动。张自忠为首的一行高级军官走进战场的时候，战士们纷纷迎上去，用他们略带嘶哑的声音向他们最尊敬的长官报告着胜利的消息：“军座，我们打赢了！”“军座，我们俘虏了几千小鬼子呢！”……不少人流着泪，哽咽着跪在地上，在他们身边，是他们的亲人、最亲密的战友。为了打赢了这一仗，为了保卫天津，这些默默无名的战士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留在了这片生活过、战斗过的土地上。 　　远处的天津方向，大批的民众正抬着丰厚的慰问品潮涌过来。胜利的消息早已经传进了天津城里，现在，整个天津城比过年时还要热闹——或许，有些人是自私的、怕死的，但是，没有人愿意做亡国奴，没有人愿意丢弃自己的家园。 　　关东军前来增援的两个旅团，现在已经开始撤退了。既然108师团已经被围歼了，他们的增援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要和中国人全面开战吗？不仅是南次郎还是关东军，就是日本政府，想来也都没有做好准备。当然，如果38师没能一举歼灭108师团的话，或者，一场大战已经开始了。 　　发生在天津李庄的这一场战事，最终以108师团的溃败而告终。而在中国媒体的大力报道下，南次郎和关东军要想瞒住这个消息已经不可能了。可笑的是，南次郎为首的关东军指挥中枢，发动这样一场战争的其中一个目的，本是为了把南次郎留在关东军司令官的宝座上的，但是现在，南次郎却要承担这失利的主要责任了。就在任丘日报将土肥原和苫米地四楼的照片登在头版头条，并以“战俘”这样的词语标明其身份的时候，南次郎被日本军部罢免了。被罢去官职的老鬼子将以罪人的身份回国，等待他的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而因为这件事的影响，日本历史上决定其二战命运的，本来该是2月26发生的“二二六事件”提前爆发了。 　　让我们循着历史的印记，来看看此时的日本国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20世纪30年代，小日本的日子并不好过。面对当时世界性的经济危机，日本这个工业国家自然也未能幸免。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小小的岛国依然穷兵黩武，结果就导致军费逐年递增，使得国家总预算连年有增无减。而随着“九·一八事变”的爆发，日本军费支出更是占到了全国财政总支出的31.2%。到了1934年，又激增到44%，而到了今年，已经增加到了让人瞠目的47.7%。这就导致了日本政府财政预算的巨额赤字。而为了弥补这一点，维持国家机器运转，日本政府只得频频的发行公债和印刷钞票，这样一来就导致了恶性通货膨胀，日元贬值。其带来的间接社会恶果是：劳工工资降低，米价下跌，农民种粮积极性大大降低，田地大面积荒芜、中小企业纷纷倒闭；失业人员踯躅街头，劳资纠纷层出不穷，都市农村经济同时陷于绝境。到了1932年年底，日本农户已经平均负债2000日元，每天都有人因为生计问题悬梁自尽、跳河自杀，甚至有走投无路的家庭全体自尽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基于所谓军需景气的刺激，使明治维新以来的产业结构逐渐转向战时体制。日本政府颁布了“重要产业统制法”，用国家权力来加强大财阀们对主要产业的控制力。三井、三菱、住友、日产、申岛正是在这种政策的保护下相继壮大，形成了巨大的独占资本。这些被称为“死亡商人”、因战争崛起的大财阀们为了不让已扩大的生产陷于停滞，就必须诱发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争。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和好战的军部、政府勾结——时刻不忘的就是战争。 　　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名叫北一辉的日本作家和他那本名叫《日本改造方案》的书。说起来有点可笑，这个中学没有毕业，全凭自习，博学多闻文采、口才俱佳的所谓作家，这本书竟然是于1919年8月在上海的一所公寓里写就的。北一辉写这本书的目的，乃是鉴于当时社会主义在世界各地蔓延的趋势，唯恐日本重蹈俄国覆辙，出现列宁的政权或德国的社会主义，故四处奔走游说的同时，以这本书鼓励日本军人和有志之士对日本进行所谓的改造。 　　是时，由于受一战后大裁军的影响，日本众多的少壮军人正处于仿徨苦闷之中，北一辉这本书的出现，可以说正好为他们打开了一扇窗。一时，《日本改造方案》被这些少壮军人奉为金科玉律，而北一辉本人不仅被他们尊为教祖，更被一些右翼团体看中。其中，有日本右翼理论家之称的大川周明更是亲赴上海将其接回北一辉接回，拉入自己创建的右翼革新团体“犹存社”中，使日本极右派声势为之一壮。 　　初始，为了所谓的“改造日本”，大川周明和北一辉尚能同心协力，策动暴力革命。然而，随着日本少壮军人分为“统制派”和“皇道派”，两人因为立场的不同开始分道扬镳。 　　统制派强调稳重，皇道派采取激进。其中，统制派尊当时的军务局长永田铁山中将为首，皇道派的首脑则是参谋次长真崎甚三郎大将。而历史上二二六的策划者正是活动能力极强，被皇道派尊为教祖的北一辉。而二二六事件之所以提前爆发，自然和天津108师团的溃败不无关系。 　　把目光拉回现实，1936年1月18日，就在天津军民在欢庆胜利的时候，东京，以村中孝次为主谋，以日军第一师团第一和第三联队官兵为骨干的政变力量开始走上历史舞台。震惊世界的“一一八事件”发生了。而除了时间有所出入，这次事变的过程和历史上几乎毫无二样——其中最关键的两点是，其一：首相冈田启介幸免遇难，而造成事变的军队最终被定性为叛军；其二，叛军提出的逮捕南次郎等人的命令未能实施，而北一辉作为皇道派的教祖被处于死刑。其造成的直接后果是，日本军部正式走上历史舞台，而所谓的日本政府完全变成了傀儡。其间接后果则是，因为南次郎没被皇道派军官所代替，从而导致了中日战争的提前爆发。 　　在日本国内因为军人政变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中国国内也是一派热闹景象。38师的胜利对于现时的中国来说，无异于久旱之后的一场甘霖。中国人每天面对的坏消息太多了，这种情况下，这胜利的讯息就显得格外的重要。而和学兵军在任丘打的两场胜仗不同的是，这一次，在老蒋的授意下，南京的媒体也对此次战事进行了大肆报道。老蒋更是亲自去电天津，对张自忠进行嘉奖、对38师官兵表示慰问，并有意将38师和赵登禹的132师整编为第59军。这支本应该在1037年8月底成立的部队，现在因为天津战事提前诞生了。可别小看这一事件，对于学兵军来说，不管欧阳云和张自忠的私交如何，也不管两军在对日抗战中结下了怎样的友谊，这样一来，两军算是成为一山中的二虎了。而对于日本政府来说，南京政府再次插手华北事物，等于已经违反了《何梅协定》—— 　　至此，华北的局势重新变得风云莫测起来。 　　南京方面的动向一传入学兵军高层耳中，李铁书、郭彪等人就别提了，就是张镇和吉星文也坐不住了。这一次天津抗战，表面上是日军108师团和29军38师之间的碰撞，但是，学兵军在其中可出力不少，别的不说，两个一直被欧阳云当心肝宝贝的特种大队可是打残了的。其它的诸如情报、战略物资就更别提了，光从学兵军运过去的炮弹，对于38师那点家底来说，都算得上是天文数字。 　　于是，38师和132师要合并组成59军的消息才从南京传出来呢，学兵军的一干高官们便纷纷走向了欧阳云位于学兵军司令部的办公室里。 第306章 战火起，学兵师成军（六十） 　　第一个到的是李铁书，他才进到屋子里，还没能和欧阳云说上话呢，张镇和单人雄到了。单人雄的伤还没有痊愈，胸口缠着绷带，身上穿着病号服，在他的身后，追着一个小护士。单人雄虽然受了伤，但是跑得依旧比小护士快多了，小护士累得气喘吁吁的，一边追一边喊着：“单人雄，你给我站住！……” 　　李铁书等人表现得如此急切是可以理解的，所谓的“云党”嘛。单人雄也可以理解，毕竟，天津大捷他们大刀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的。让欧阳云稍感意外的是张镇，张镇因为之前和老蒋的关系，在学兵军内部一直属于“身在汉营心在曹”的那种。欧阳云原来以为他是奉了某人的旨意就“59军”的成立进行解释的。然而，等到大家差不多都到齐了，各自发飙意见的时候，他才发现，张镇这一次的立场竟然是以学兵军人自居的。 　　这对于学兵军还有欧阳云来说，或许是“59军事件”带来的唯一收获了。 　　几人中，吉星文是最恼火的。原因么，却是南京将察哈尔的张家口一带也划到59军的防地中去了。本来，在座的论个人感情的话，数他和张自忠、赵登禹最亲密，但是现在，因为“领土”的问题，他却是顾不得这些了，他有些气冲冲的说：“军座，这一次天津大捷，我们学兵军可是付出沉重代价的。这一点，我想南京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现在你看看，完全把我们撇一边也就算了，竟然弄出个59军出来？这算怎么回事？是想给我们在冀察树立一个竞争对手吗？” 　　欧阳云右手夹着一根烟，烟雾袅袅中，他的神情看起来并不显得沉重。 　　张镇看了他一眼，接着吉星文的话说：“我以为南京已经把我们忘记了的，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啊？” 　　这时，盘媚人和白流苏端着茶杯过来了，欧阳云趁她们给众人上茶的时候，他说：“大家都坐吧，坐下说。” 　　追逐单人雄的小护士站在门口，一下子看见学兵军这么多高层，她有点蒙，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欧阳云看见了她，笑着说：“护士小姐，单大队先借给我们用一会了，放心，保证完璧归赵。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到隔壁等等吧。” 　　小护士红着脸被微笑着的潘媚人拉了下去。单人雄之前的脸一直紧板着，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何露出两片酡红。 　　欧阳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把手上的烟掐掉，他说：“都来了啊，也好，就这次天津战事，我们开个小规模的总结会吧。” 　　“军座，现在你还有心情开会啊？59军真的一成立，张家口怎么办？”其他人还沉得住气，郭彪却忍不住了。南京的意思，是将张家口划给59军做军部所在地的，那样的话，吉星文的那个师却怎么办？难道要撤出来吗？可是，学兵军在张家口是下了血本的——土改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一些基础工业正在兴建中，其中，还有一个铁矿精选厂的扩建工程，这可是学兵军控股的企业，而且，将担负着为学兵军军事工业提供特种钢材的使命。军队一旦撤出去的话，这个矿厂还能够保全吗？这么浅显的道理，连郭彪都看出来了，欧阳云自然不应该不知道。 　　欧阳云看向郭彪，神情显得有些奇怪。 　　郭彪身上也带着伤，事实上，那一次斩首行动之后，参战的狼牙战士没有不挂彩的。看见郭彪身上的包扎着的伤口，欧阳云就想起了那些已经阵亡的狼牙战士。要知道，他们中的许多人可是他手把手的教出来的。狼牙寄托了他多大的期望啊，虽然不敢想单凭着狼牙就能够打败小日本，但是，在欧阳云的心中，狼牙的用途却绝不仅仅是用来决定一场战事的胜败的…… 　　欧阳云神情的变化很明显，众人马上就观察出来了。李铁书和他相处的时间最久，对他最了解，见他看着郭彪发呆，他站起来走到欧阳云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欧阳，节哀吧！狼牙和大刀勇士们为国尽忠，也算是死得其所，就是牺牲了，我想，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张镇说：“是啊！身为军人，马革裹尸乃是最好的结局，况且，他们是为国捐躯呢！” 　　欧阳云苦笑着摇摇头说：“这个道理我自然知道，可是——真是不甘心哪！” 　　确实很不甘心，大刀且不说，狼牙可是他完全按照后世的训练办法训练出来的精锐。在那个时代，像这种特种作战的士兵，都是能够以一当百的，让欧阳云想不通的是，怎么回到过去，反而变脆弱了？是他的训练方法有问题吗？还是因为小鬼子真的很强大？！ 　　做了个深呼吸，用眼神对李铁书道个谢，待他回去坐下，欧阳云说：“现在，外界都用‘天津大捷’来形容刚刚结束的那场战事了，可是对我们学兵军来说，我却觉得是场失败。这其中主要是我的原因，我太投入了，也太想出风头了。再就是太独断专行了。现在想想，无论是之前的斩首行动还是之后针对毒气弹的行动，都显得有些多余。这是我决策方面的失误，我检讨。” 　　听见欧阳云这么说，李铁书、郭彪等云党也好，张镇、吉星文等人也罢，一个个不由都感到有些不太自然。欧阳云的作风他们太了解了，既然他都作出自我批评了，那么接下来，在座的便也只能先来一番自我批评了。 　　“另外一点，许是因为到目前为止我军都没有遭受什么大的挫折吧，现在，部队中形成了一股骄横之风。军官也好，士兵也好，一个个都眼睛朝天，好像小鬼子是田螺一样，只要伸伸手指就能捻起来。事实果真如此吗？郭彪、单人雄，天津这一仗你们都是带队主官，想来应该有切身体会，说一说吧！” 　　郭彪和单人雄对视一眼，两张黑脸登时涨得通红。 　　还在天津的时候，郭彪就单独找过欧阳云主动请罪了，当时，还坚决的提出了请辞报告。欧阳云那时的脸色很不好，一口就赌绝了他辞职的心思，他有些恶狠狠的说：“仅仅失败了一次而已，怎么？感觉到危险害怕了？” 　　“我不是害怕！”郭彪立刻被这一句话呛得脸红脖子粗，“我只是觉得自己没能力呆在这个位置上而已，如果不是我一时冲动，不会死这么多弟兄……”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欲低不可闻，眼红却迸出了泪花。 　　郭彪这个样子，欧阳云是第一次见，他立刻无语了，只能用手用力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轻声说：“这并不是你的错，真要追究起来，最大的责任人应该是我。郭大哥，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好大喜功？” 　　“好大喜功倒不见得，也许，也许就是有点独断专行。” 　　“独断专行？！我吗？”欧阳云没想到从郭彪口中会冒出这样的哈，他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反问。 　　郭彪点了点头说：“欧阳，既然你把我当你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或许你自己感觉不出来，但是我们旁观者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欧阳，难道你不觉得，自从我们学兵师扩编为学兵军之后，向你进言的人少了吗？还有，不知道为什么，你下一线部队的次数也少了……” 　　听完郭彪的话，欧阳云出了一身大汗。作为穿越者，作为先天性目光要比同时代人高远的人，应该说，他平时还是很注意这些细节的。至于他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如果郭彪不说的话，他是没有感觉的。当然，他也可以用公务繁忙来推诿，这也确实是一个客观原因。不过，欧阳云是不会用这个做借口的，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愿意，无论多忙，他都能抽出时间来的。比如说和潘媚人行周公之礼的时间，不就是他生生挤出来的吗？ 　　基于郭彪的那番话，回到任丘之后，欧阳云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有几天时间茶不思饭不想的，就坐在办公桌前沉思，晚上也不回宿舍，想得累了直接趴在桌子上。刚开始，他这样的举动把白、潘二女吓坏了，两个人为此还把姜树人和李铁书请了来。姜、李两人初见他的模样，自然是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苦口婆心的一番开导。而欧阳云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后来被强行架进了医院…… 　　这几天里欧阳云究竟想了些什么没人知道，而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经过这一次磨练，一度还被宋哲元等人称呼为青皮后生的欧阳云终于成熟了。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面对南京方面的咄咄逼人，他没有立刻就59军的事发飙看法，而是把目光收回到了学兵军自己的身上。 　　说是一次小型会议，参加的人数也有限，而且破天荒的没有姜树人参加。但是，这次小型会议却整整开了十一个多小时。而就在这次会议之后，学兵军开始了一系列的改革——经过天津一役之后，学兵军真正的成长起来了！ 第四卷 抗日！抗日！ 第307章 黎明前的黑暗（一） 　　在这一个时空，1936年3月17日注定将成为一个历史性的日子。就在这一天早上，日本华北屯驻军步兵第一旅团第一联队第三大队第八中队在中队长平野池秀的带领下，荷枪实弹开往紧靠卢沟桥中国守军驻地的回龙庙至大瓦窑之间扎营，并于晚上7时30分开始所谓的演习。21时45分左右，日军声称演习地带传来枪声，并有一名士兵（志村菊次郎）“失踪”，立即强行要求进入中国守军驻地宛平城搜查，中国守军学兵军学一师学001旅学002团严词拒绝。日军一面部署战斗，一面借口“枪声”和士兵“失踪”，假意与中国方面交涉。24时左右，驻北平的29军当局接到日本驻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的电话。松井称：日军昨在卢沟桥郊外演习，突闻枪声，当即收队点名，发现一兵失踪，疑为中国驻卢沟桥守军劫掠，要求立即入城搜查。 　　如果不是欧阳云的出现，中方的主角将换作吉星文和他的129团，然后就是29军和宋哲元了。而现在，因为欧阳云早就针对这一天做了布置，所以现在日本人将要面对的对象就变了。 　　刚开始，欧阳云在宛平布置重兵的时候，李铁书等人都觉得有点纳闷。而从59军和29军的角度看来，宛平这个地方学兵军的存在有点意思，就好像卡在29军和59军中间的一根骨刺一样——当然，以现在张自忠和欧阳云的关系，张自忠却不觉得是根骨刺而是可以在关键扶持自己一把的利刃了。 　　59军的突兀出现，对学兵军在华北地区的地位造成了不小的威胁。在这之前，冀察地区那就是学兵军一家独大的局面，现在么，却是两雄鼎立了。59军究竟是怎样得以出现的，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南京方面的手脚。为此，张自忠在刚刚得到消息之后就和欧阳云通了电话。和欧阳云接触越多，到任丘的次数越多，张自忠就越发觉得欧阳云和学兵军的高不可攀。他是老行伍了，别的方面不行，但是在军事上的眼光却是相当的毒。学兵研发所鼓捣出来的东西，在某些人看来是奇技淫巧，但是在张自忠看来，那些却是真正的杀人利器，是能够左右一场战斗胜负的。可怕的是，学兵研发所还在进步，那些武器、那些装备还有更进一步的前景。 　　狐瞳在南京有完善的谍报系统，那边才有将38师和132师合并组建59军的风声，欧阳云在任丘便已经知道了。张自忠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他一点也不意外，而对于他要表现的意思他也是一清二楚。当时，欧阳云只问了张自忠三个问题：“张师长，你会叛国吗？” 　　“开玩笑，怎么会？！” 　　“你会做损害国家、残害人民的事吗？” 　　“当然不会，别的我不敢说，就论不扰民方面，我们29军中可就数我38师做得最好了。” 　　“那你会因为一个人的私欲而犯下千夫指、遗臭万年的事吗？” 　　面对第三个含义太过广泛的问题，张自忠稍稍的犹豫了一会，不过，他还是给出了欧阳云想要的答案：“不会！” 　　欧阳云笑了：“那就结了，上面的三点，我也不会去做。这样的话，张大哥，我们永远都是战友而不会是敌人！怎么说我们都是中国人对不对？我们身上流的都是炎黄子孙特有的血色……” 　　“欧阳，我明白了！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 　　电话里说到最后，两个人都笑了。 　　学兵军驻宛平的总指挥是学001旅的旅长付开明。付开明原是宪一团的，在天津大捷之后被欧阳云从大刀特种作战大队中抽了出来，直接从一个中队长升到了旅长。如果说天津大捷后学兵军变动最大的方面是什么，那就是欧阳云在军官的任命方面没有以前那么“任人唯亲”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之前，原宪一团出身的军官们在升迁上是没有原学兵团和129团的快的。这无疑导致了一些原宪一团的官兵们心中产生怨言，从而有点消极怠工。这也是为什么在狼牙受到重创之后，单人雄那么急着表现的一个原因。而经过这一改变，现在，原宪一团的官兵们无论是训练积极性上，还是纪律遵守上，都比以前好上太多。 　　想想日本人的举动挺值得人寻味的，宛平现在明明属于学兵军的防区，但是，松井的抗议电话却打给了29军当局。这背后究竟有什么蹊跷呢？原来却是关东军方面贼心不死，依旧做着华北自治的美梦，而因为和学兵军、38师都交恶的原因，他们把最后的希望还寄托到了宋哲元的身上，并且许愿，如果宋配合日本人进行华北自治方案的话，将把包括宛平在内的冀察地区全部划归29军管辖。 　　日本人连续吃了几次败仗，天津一役更是丢尽了脸面，到目前为止，双方就战俘的问题都还没有谈拢，可是这群属狗的家伙一点不长记性，还做着陆军世界第二的美梦，以为凭借着皇军的威风就能逼着宋哲元投降。他们委实小看了宋哲元的智商，宋能忍辱负重的任由学兵军日渐强大，又能容忍38师和132师脱离成立59军，又岂是看不清形势的？于是乎，松井的电话非但没起到震慑作用，相反的碰了一鼻子灰。29军军部留守人员回得也够绝的：“要进宛平城搜查？可以啊，你问问学兵军的欧阳军长同不同意吧？宛平现在是他们的防区，松井机关长？有没有欧阳军长的电话？要不要我给你？只不过，欧阳军长的脾气可不太好，你要小心，别便宜没讨到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啊……喂，喂？！”“咦，怎么挂了？！” 　　松井当然要挂了，他已经碰了一鼻子灰了。 第308章 黎明前的黑暗（二） 　　宋哲元完全不上当，松井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打电话给欧阳云。此时，日军的无理要求已经遭到了付开明的严词拒绝。任丘学兵军当局接电话的是当夜的一个值班参谋，松井在电话中称：若中方拒绝日军进城搜查，日军将武力进入，由此造成的一切后果将由中方承担，并暗示，一旦学兵军不予配合，那既有可能引发两国之间全面开战。 　　所谓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在日本人心目中，欧阳云无疑是中国第一号的刺头，这个刺头手下的兵，自然也是浑身带刺。 　　值班参谋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听了松井的威胁，小伙子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以很“嚣张”的口吻回道：开玩笑，武力进入？你们可以试试下，正好，我们最近接到了大批的劳工订单——松井机关长，贵国的士兵打仗不行，干活可是一等一的，你们就放心大胆的来吧，我们不会尽砍脑袋的！ 　　这个小参谋真是尖牙利嘴啊，短短几句话就如同甩了松井几个大大的耳光。小鬼子当场气的差点吐血，八格牙鲁个不停，却也毫无办法。 　　天津大捷之后，欧阳云和张自忠原来的设想，是想通过那些战俘胁迫日本人签订一个“协定”的。他们原来以为：以四五千个鬼子换回东北三省尚不可能，但是，签订一个让日本人永远不得垂涎华北的协定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谁料，他们却是将日本人想得太善良了。这些卑鄙无耻的家伙不仅不受胁迫，反而鼓捣出一个所谓的国际军事考察团，大张旗鼓的从瑞士奔赴任丘，要实地考察学兵军有没有虐俘。 　　日本战俘是38师俘获的，怎么到了任丘呢？这里却是张自忠耍了一个滑头了。俘获的小鬼子，十个中倒有九个是重病号，这种情况下，38师根本没能力进行医治。当然，最主要的或许是张自忠知道其是块烫手山芋，于是就以抵充军资的名义给了学兵军。 　　对于张自忠这种行径，欧阳云虽然没说什么，李铁书他们意见却是大得很，尤其在得知了所谓的军事考察团即将来任丘之后。 　　关于该如何处理这批战俘，学兵军官兵乃至社会上的意见也是不一。大部分人认为该让他们自生自灭，少部分人则认为该杀一儆百。当然，认为该救死扶伤的也大有人在。不过，最后的处理办法却是欧阳云再次的武断了一回，决定先医治好他们再说，等38师和日本方面谈判有了结果之后再做打算。 　　欧阳云的这个决定让不少人感到很疑惑，抗日双雄的名声在外，想一想他和楚天歌以前的行径，那可是动辄就砍下几百个小鬼子脑袋的主，现在怎么变得仁慈起来了？难道说是因为上位的关系，开始目光长久，变得深谋远虑起来了？还是说利益所在，不敢再似当初那般“胡作非为”了？ 　　这方面，还是胡汉民和张自忠对欧阳云比较了解，远一点的则是李宗仁和白崇禧，这几个人在私下和身边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他们只说了一句意思差不多的话就揭了欧阳云的老底——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欧阳云这小子吃过亏了？他是那种肯吃亏的人吗？ 　　那么，欧阳云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呢？很简单，如果38师和日本人谈判成功，那么冲着学兵军从此将获得一定时间的发展期，那么，他这笔投资是绝对划算的。欧阳云并不怕日本人侵略中国，他着急的只是时间不够用而已，如果多给他一点时间，他有信心让华北的天空完全变天。如果双方谈判失败呢？也不要紧，日本人不是一直以勤劳肯吃苦著称的吗？况且，日本的工业水平远比中国为高，那么，这些士兵中肯定有那些来自工厂和农村的技工。这就好办了，救治这些小鬼子的费用，还有天津大捷的消耗完全可以算到他们的头上，就让他们打工还钱好了。 　　小鬼子桀骜不驯，难以管理？这不是问题，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欧阳云既然敢收下这些垃圾，自然有办法让他们服帖。 　　38师和小鬼子之间的谈判断断续续的进行了有两个月，在此之间，日本国内固然是风云变幻。中国国内的政治舞台上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角色转换的厉害。本来已经被南京方面抛起的学兵军在此迎来了“天使”，这一次又是那陈布雷做代表，而他带来的最新指示竟然要求放了那些日本战俘。 　　可巧的是，陈布雷一行来到任丘的时候，学兵军当局正在任丘市政府的广场上召开声势浩大的审判大会。审判对象正是以土肥原贤二为首的108师团全体被俘官兵。 　　陈布雷此行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暗地观察一下学兵军的真正实力，鉴于此，他们一行人乔装打扮成商人进入任丘新城，稍后，就随着人流涌往了广场。 　　审判大会已经连续进行了半个月，上至土肥原贤二，下至列兵，学兵军这次竟然是一个小鬼子也不肯放过。那些高官们的罪行很好弄，就拿土肥原来说，针对老鬼子的公诉书光列举其罪行的就达到了十三张纸，其中让老鬼子也感到恐怖的是竟然将他童年曾经偷看邻居家小妹洗澡的事情也给捅出来了，至于定什么罪那就任由公诉人员信口开河了，什么反人类罪啦、间谍罪啦，破坏中国的安定团结、国土完整啦，等等等，结果，综合世界各国的法律条文，老鬼子所犯的罪行足够枪毙一千零八回。当然了，中国人们向来是宽容的，即使如此仍然愿意给老鬼子改过自新的机会，于是，便聘请他担任学兵军的高级军事顾问。其薪酬将用来偿还他列年犯下的罪行，而出于人道主义，学兵军将免费供给其旅长级别的衣食住行…… 第309章 黎明前的黑暗（三） 　　当官的审判起来很有意思，刚开始的时候那批鬼子军官可是吃尽了苦头，其中土肥原尤甚。中国人民对小鬼子实在太痛恨了，当小鬼子手中有枪的时候，人们出于安全的考虑或者还不敢表达自己的愤怒，现在可算是逮到机会了。而且，任丘民风在学兵军的影响下，可是前所未有的彪悍。于是乎，什么鸡蛋啦，烂菜叶啦，狗屎、甚至大粪什么的便都成了人们宣泄愤恨的最佳道具。乃至前几天下来，那些鬼子军官们从广场上被带下去的时候，一个个活像刚从茅坑里拉出来似的…… 　　这种情况维持了几天之后，看着人们的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欧阳云出面，接受了那些观察团官员的抗议，开始限制人们的“无赖”行径。欧阳云在任丘民间还是有点面子的，于是乎，审判大会渐渐的成了任丘民间的一个节目，人们渐渐的开始带着戏谑的目光来看待广场上发生的一切了。 　　陈布雷被人群裹挟进广场的时候，广场上正在接受审判的是一个叫大桥正三的小鬼子列兵。 　　一个小小的列兵能犯下什么罪过呢？已经对审判大会有所耳闻的陈布雷心中不由感到有些奇怪。审判大会的名声此时已经远远的传开，现在，全国各地都有不少好事份子往任丘赶呢，陈布雷正是通过他们之口听到了一些讯息。 　　主持审判大会的是陈师昌，学兵军士兵委员会的主席兼参谋部参谋，作为铁杆云党，此人已经上了戴笠整理出的小册子，故此陈布雷认识他。 　　大桥正三被带上来之后，陈师昌一拍惊堂木，用日语喝问：“大桥正三，你知道错了吗？” 　　大桥正三耷拉着耳朵，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在土肥原等人被浇成粪坑里拉出来的“石头”之后，小鬼子嚣张的气焰就完全被打倒了。日本人虽然有点呆板，但并不是呆子，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一条中国古训他们还是学得不错的。自从发现自己只要表现得恭顺就会少受许多皮肉之苦之后，这些鬼子出人意料的配合，现在，任丘民众是真的将之当作电视剧在看了。这不，在审判台的后面，成立不久的学兵军广播电台在那里整了个摄录室，电视是录像晚上播放之外，电台是现场直播，其中，那一男一女不时对着话筒讲话的乃是广播台请的两个翻译，负责将日语转译成国语。 　　“我的，知道错了！”陈师昌话音方落，大桥正三已经大声的用蹩脚的汉语认了罪。 　　陈师昌用日语发问，这大桥正三怎么用汉语回答呢？这里又是小鬼子们吃尽苦头后领悟出来的一个小秘诀了。小鬼子被送到任丘之后，一经康复就被组成了学习班，开始接受汉语还有政治教育。其学习成绩和伙食供应直接挂钩，每天完成学习任务就能够获得足够的食物，相反，则只能吃个半饱，甚至饿上一天。开始，倒是有不少鬼子想要一心“尽忠报国”、以死“效忠天皇”的，不过，在被学兵军的政审大队进行了连续几日几夜的轮番“苍蝇式”政治教育轰炸之后，这些小鬼子被降服了。从此，认真学习努力改造成了小鬼子们唯一的出路。 　　审判的时候，用汉语回答将会获得减刑的机会，这是一个小鬼子军曹试验出来的结果。这个小鬼子军曹倒也是个好人，自己从中得到了好处不忘提醒身边的战友，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后来，用汉语回答审判问题就成了小鬼子们的共识…… 　　“吆西，那么下面，我们就来看看你究竟犯有哪些罪行……”陈师昌一本正经的拿着一份判决书开始大声的念了起来。 　　大桥正三立正、低头，一副认真悔过的样子，在他的边上，围观者嬉笑着指手画脚，谈论着这个小鬼子身上的一切。 　　陈布雷混在人群中目睹着一切，心中好不惊讶：这还是日本人吗？日本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温顺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大桥正三被判了十五年监禁。而为了使其有能力获得基本的生存物资及有机会偿付他生病期间学兵军在其身上花去的费用，学兵军恩准他在监押期间打工偿还。随后，大桥正三填写了一份表格，被某个私人机械加工厂招了去，将成为那里的一名羁押型劳工。 　　“这些日本人会乖乖听话吗？日本人的桀骜不驯可是出了名的。”陈布雷一行人挤出广场之后，前往学兵军营地的路上，他的一个手下如此问陈布雷。 　　陈布雷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欧阳云究竟想了什么办法，他是如何做到的？”这些日本人有没有完全被降服他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欧阳云没有简单的将之视为敌寇而将以灭杀，反而敢拿来做赚钱的工具，这本身就已经很不简单了。以欧阳云的年龄和阅历，陈布雷不敢相信这会是他的主意，否则的话，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此时的日本以强国自居，因此对外上可是睚眦必报，欧阳云这么做就不怕引来疯狂报复吗？ 　　这是陈布雷思考的第二个问题——想着，他看了看四周，发现与上次来时相比，任丘变得更加繁华了，也更有朝气了——难道说，学兵军真的已经强大了不惧怕任何威胁的程度了？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一点，陈布雷心中竟然隐隐的担忧起来。 　　学兵军军营，某部的训练场上，正在看着一批新兵操练的欧阳云听见潘媚人说陈布雷来了以后感到有点惊讶。他像是自言自语道：“他来干什么？” 　　潘媚人也是从狐瞳那里得知的讯息，其它一无所知，她看着欧阳云说：“已经朝军营过来了，军座，要不要回办公室？” 　　“军部还有谁在？” 　　“李副军长在呢。” 　　“张副军长呢？” 　　“他去文安了。” 　　“那让李铁书出面应付吧，我等会还要去狼牙。” 　　“好的。”潘媚人应了一声，然后走到一边打开了对讲机，开始和军部留守人员通话。 第310章 黎明前的黑暗（四） 　　陈布雷在任丘一共呆了四天，这四天里虽然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但是却至始至终没能见到欧阳云。欧阳云不出面，李铁书等人回绝南京方面要求的借口就好找的多了，其中最精彩的一幕由郭彪导演。他从日本战俘中选出了近百个比较听话的，组成了一个学习改造班，请陈布雷视察指导。 　　从内心讲，陈布雷对于释放好不容易抓住的日本战俘并不同意。此时的日本，因为武士道精神根植民间，故此在战争中要想抓住活口殊为不易，更别说一次性抓住这么多了。如果不是那场天公作美的暴雨，想来38师也不会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业。当然，作为老蒋的死忠，在听了一番老头子的肺腑之言之后，他也觉得以当前中国之国力、军力，尚不足以和日本全面开战，故此才接了这个任务，由衷的为此奔走华北。 　　所谓的大和民族其实是个卑贱的民族，追根溯源到和达尔文的进化论有点关系，作为一个岛国，适者、强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似乎盖过了人性、理性。其中最显著的例子是，还在日本战国的时候，西班牙人用坚船利炮轰开某个大名控制的码头并炸死该大名之后，其手下的武士不是发痒武士道精神为主报仇，而是极自然的排成一队等待其新主子的接纳。弄得当时的西班牙船长好像看见了一群怪物。又如，德川幕府的开府人物德川家康，在其最危急的时刻，关照妻子的不是要她在死后为自己守节，而是希望她就是卖身也要将其后代抚养下去…… 　　陈布雷不知道这些历史轶事，故在郭彪的陪同下，看着那群穿着印有编号的战俘衣的小鬼子们毕恭毕敬的迎接自己视察，他几疑来错了地方。良久，他问郭彪：“这些真是日本人吗？” 　　郭彪得意的笑：“如假包换。” 　　“近万人的话，光吃饭穿衣就是个不小的代价啊。再者，日本人桀骜不驯，你们能保证他们不会聚众闹事吗？” 　　“吃饭穿衣那是小事，日本人个子虽矮，力气却是不小。其中还有不少的工匠什么的，呵呵，他们自己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陈布雷闻言讶异：“让这些战俘自己养自己？” 　　“是。” 　　“这，应该是欧阳军长的主意吧？” 　　郭彪笑笑算是默认。 　　“那万一他们聚众闹事呢？” 　　“杀了！哼，我们允许他们服刑补过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再不识好那可怨不得我们手狠。” 　　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战俘列队的队末，陈布雷站住看了看那些鬼子，知道再想从这两个方面说服学兵军释放俘虏已经不太可能，至于动用南京的权威来个威压——想到此他不由摇了摇头：南京在长江沿线或许还有权威，到了这里，鬼知道欧阳云这个混蛋小子会不会买账。看来，只能抛出最后的底线了，不过，眼前这个人却是做不得主的。只是，要如何才能见到欧阳云呢？他一边默默寻思着，一边找着话说：“郭大队，听说这次天津大捷，你们学兵军也贡献颇多？” 　　郭彪闻之神情为之一黯，道：“陈主任也知道么？” 　　“听说过一些，特别是贵部深入虎穴实施斩首这一节——古语所谓的万千兵马中取上将首级也不外如是了，你们狼牙的战力实在是非同小可啊！以区区百人之众……” 　　战前战后，虽然欧阳云和张自忠都明令各部不得透露学兵军参战，特别是狼牙和大刀参战的消息，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狼牙和大刀孤军深入敌群的事迹还是传扬开来。现在，不仅是华北，就是南京、甚至两广，也有叙说两支特种部队事迹的。以讹传讹之下，现在已经有人将狼牙和大刀比作天兵天将了。 　　李庄的斩首行动，虽然以成功活捉土肥原收场，但是狼牙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可以说，欧阳云和郭彪辛苦了大半年的心血，在这一仗中完全耗空了。战前，对于狼牙，不管是欧阳云还是李铁书，甚至张镇，那都是寄予厚望，当作心尖尖的。而郭彪也一度以身为狼牙的当家人而感到骄傲自豪，在他心中，隐隐的有着狼牙天下第一军的狂妄念头。其实何止是他，狼牙每一个人，几乎都存在着这样的心结。由此，面对斩首行动造成的巨大伤亡，他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如同一下子从天上跌落到地上，所有人一下子都懵了。作为狼牙的大队长，这已经成了郭彪心中永远不会弥合的一道伤口。现在，这伤口还流着血呢，陈布雷这番话无疑又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其中痛楚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不过，看看郭彪那拧成山的眉毛疙瘩，不难看出其心中的苦痛程度。 　　对于狼牙，陈布雷其实是由衷的赞叹，不过，当发现郭彪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他虽然不清楚原委也知道不对。于是收了口，两个人就默默的走出战俘营，上车返回学兵军司令部。 　　对于释放日本战俘一事，老蒋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如果光靠南京政府的大义，绝对说服不了欧阳云。而此时的老蒋，一门心思依旧放在安内上，故此在陈布雷来任丘前一天，经过深思远虑的老蒋遂给了他最后的底线。 　　陈布雷从战俘营出来之后，基本情况算是都摸透了。此时，他也知道要想空口套白狼是不可能了，无奈之下只得抛出最后的底线。 　　无疑，天津大捷的发生，不仅改变了华北的布局，也牵动了中国和日本这两个敌对国家的大局走向。日本那边就不说了，“二二六事件”提前爆发。而中国国内，一场针对华北政治和军师博弈的游戏也开始了，而这一次参加角力的却绝不仅仅是两方，而所牵涉的厉害也远远超过了华北一地—— 　　那么，老蒋最后的底线究竟是什么呢？ 第311章 黎明前的黑暗（五） 　　“军座，陈布雷说了，如果我们肯释放那些日本战俘，南京会给我们一个集团军的编制——”电话里，欧阳云听见张镇稍微带点跳动的语音，脏心也不禁“嘣”的剧烈的一跳—— 　　集团军啊，那是什么概念？这诱惑未免也太大了些，那自己岂不是要升为司令了？ 　　张镇初从陈布雷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吃惊的程度尤甚。他的表现还算好的，他手下的那些列席的参谋，其表情可就丰富多彩的多了。倒也难怪他们，就是学兵军目前的晋升速度，那已经是前无古人了，况且，这可不是光挂牌子的空头军，那是有着偌大养军地盘的。现在，这成军才不过两月余的时间，下面的编制都还没有补满呢，竟然还能升上一级。如果这样的话不是出自陈布雷之口，如果陈布雷和老蒋的关系不是路人皆知，估计年轻的学兵军参谋们会认为对面坐着的是个大骗子。 　　半晌没听见欧阳云回答，张镇还以为他动心了，道：“陈布雷随身带有军事委员会的公文，应该不是假的。” 　　“老张，你怎么看？”欧阳云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之后，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 　　张镇其实已经有了想法，不过听欧阳云发问，他还是再斟酌了一会，这才说道：“我觉得可行。这批战俘实在太多了，虽然我们的处理对策很正确，但是难保什么时候会出现纰漏。军座，不瞒你说，我总觉得放这些小鬼子在任丘，而且还要分派进工厂，就好像在身边放了颗炸弹似的，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冀察的地盘不算小，养上一个集团军也是可以的，我觉得我们在接受这个条件的时候可以顺便加上一条，那就是河北全境的控制权。张家口那边，看来是必须交出去了，这样有利于安定团结。只是，既然132师已经划归59军，那么他们在河北的地盘是不是应该交给我们？军座，你觉得呢？” 　　稍微沉吟了会，欧阳云说：“老张，看来你对答应这个条件很感兴趣哪？” 　　张镇笑了笑道：“那是，谁不想兵多将广。这个世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谁手上有枪谁就是老大，呵呵，既然能名正言顺的扩军，何乐而不为呢？” 　　欧阳云苦笑，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吗？他说：“但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南京就是同意我们扩军，我们的军费却从哪里来呢？南京方面不会拨钱的吧？” 　　这个问题张镇根本就没考虑过，因为在他看来，任丘实在是太富有了。他说：“我们不是很有钱吗？” 　　“很有钱吗？”欧阳云哑然失笑，心想看来也该制定个财务公开政策了，不然的话，下面的家伙还不定以为我们多有钱呢，“老张，你不是当家人不知道油盐贵，姜总现在可是一个劲的向我抱怨。别的不说，这万把个小鬼子战俘就花了我们两个月的总收，如果不是这段时间药厂有研制出了新的产品，以此从外国代理商上取得了不菲的订金，我们可能已经破产了。” 　　欧阳云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学兵军和国内其它军队的建设都不一样，如阎锡山他们，是完全靠着地方财政，就是这样，其下面的军队为了过上好日子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而对于两广军队来说，由于其地方经济还算不错，加上陈济棠和李宗仁、白崇禧又很关注民生经济的发展，因此养着手上的军队倒不成问题，其中富庶如广东的，陈济棠以一个地方军阀的身份，更是用钞票堆起了空军。学兵军走得路线和上述的又是不同，其中最显著的一点是，任丘政府的税收低的厉害，对于一些关键产业甚至还有补贴，比如说农业。当然，任丘的工业水平也不是两广能够比的，其中的盘尼西林、柴油发动机，现在不仅仅能够满足内需，甚至还能出口。而电视机、广播那些高端产业，以及高端技术的输出，也为任丘带来了滚滚财源。但就是这样，平时还看不出来，一旦打仗，这任丘的财政就吃不消了。为此，姜树人可没少找欧阳云抱怨。 　　张镇第一次知道这些，很是吃惊。由于陈布雷还在等待消息，他就长话短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只能回绝了。” 　　“恩。老张，只要我们经济实力上去了，自然而然的，我们的军队建设就会上去，到时即使没有编制，我们也有的是办法扩军，你不要感到失望。” 　　“不会的！我对我们学兵军有信心。” 　　“那就好，就这样了，我还要去学兵研发所。” 　　“恩，我知道怎么回应陈布雷了。” 　　任丘一行，陈布雷最后无功而返。而就在他返回南京不久，重新补全建制的日本华北屯驻军先是出兵丰台，紧接着，关东军下属的第7师团、第11师团陈兵热河和察哈尔边境地区，不停的进行着所谓的演习，摆出了一副气势汹汹的进攻态势。至此，稍有军事眼光的人便能够看出，中日之间的一场大战已经迫在眉睫。 　　面对日本人的挑衅，已经升格为59军军长的张自忠和29军军长宋哲元在接受了南京军事委员会的训诫后，选择了退让。于是，在国内一片哗然声中，日军兵不血刃的占领了丰台。而学兵军则开始在宛平城内紧张备战。于此同时，就释放日本战俘一事上，国内也出现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声音。其中，一些政治家（南京方面为主）呼吁学兵军尽快释放战俘，以平息日本政府的怒火，避免日军以此为借口侵犯华北；而民间的声音则是那些战俘非但不能放，而且应该因罪量刑，该杀的杀，该关的关……就在国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任丘一隅的时候，福建的东山县，一场小规模的军事冲突正在进行着—— 第312章 黎明前的黑暗（六） 　　民国时期的福建，社会结构相当的复杂，名义上属于国民党中央的控制，但是在靠近广东边界的地区，实际控制权却在粤系手中。 　　而除了名义上的官方控制者，福建还存在着一个相当隐蔽和复杂的控制体系——秘密社团，按照我们中国人的传统，也可称之为帮派。 　　民国乃至抗日时期福建帮会的林立有其历史原因，上溯至清康熙年间，最早出现的是成立在福建莆田的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的秘密帮“天地会”（此有史可查）。及至太平天国时期，以天地会为母体，福建各地形成了许多支派，其中较负盛名的有“闽南小刀会”，亦称“双刀会”。辛亥革命前后，福建革命党人也纷纷聚义结社，以推翻满清封建的统治，其中比较有影响的有“连江光复会”，“福州公益社”等。而民国乃至抗日时期福建存在的秘密社团，正是由此一脉相承下来，并一定程度的继承了上述几大帮会的性质。以抗日时期赫赫有名的大刀会为例，它起源于清末，其实是白莲教余党，原名“大道会”，后渐渐流传为大刀会。又如三点会，其实就是闽南小刀会起义失败后，其会徒出走东南亚地区后所创建的，并且回流福建，得以在同安、南安、晋江一带发展。 　　和刘哲良领衔的东山县自治政府发生冲突的正是大刀会的东山分堂。 　　学兵军在东山县的发展，开始还是相当顺利的，一方面，刘哲良等人刚开始行事比较低调，只是一心忙于码头和工业基地的建设；另一方面，此时粤系和学兵军正处于蜜月期，在陈济棠的嘱咐下，东山县原来的那些官员们不敢刁难刘哲良一行。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矛盾却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说起来，陈济棠在其中还要承担主要责任，因为虽然他和欧阳云达成协议，要将东山县交给学兵军，但是却没有给东山县原来的县府官员安排出路。而欧阳云给刘哲良的指示是，先稳住原东山县政府的官员，再徐徐图之——这也是刘哲良等人开始比较低调的主要原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学兵军和粤系达成的协议很快被东山县的县长黄有余知晓了。此人是个官场老油条，虽然刘哲良此时什么举动也没有，但他还是从平静中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坐等着刘哲良上门，还妄想凭借着自己在东山经营多年的人脉继续赖在县长这个宝座上。可惜的是，狐瞳早就将他的根底摸得一清二楚，故此，在刘哲良拟定的新一届东山县政府人员名单里，根本就没有他的位置。故此，黄有余足足等了两个多月，却始终没能迎来刘哲良这个贵客，此时，他又听说学兵军的人正源源不断的从河北过来，不由慌神了。 　　老狐狸官场经验丰富，虽然不把天高皇帝远的学兵军放在眼里，却知道粤系是不能得罪的，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从粤系高层那里得到了暗示以后，他开始主动出击了。而他动用的力量，正是大刀会的东山分堂。 　　如果说天地会成立的初衷是为了反清复明，连江光复会是为了反封建反清，此时，类似大刀会之类的组织，已经没有什么信仰教条了。其人员的组成也复杂了许多，参加者不再是那些对社会现实不满的，而是掺杂进了许多为图私利不择手段的。就拿黄有余来说，他就入了大刀会，而他加入的目的，则是为了利用大刀会帮自己做一些明面上不好解决的事情，比如说这一次针对学兵军东山特遣组的行动。 　　刘哲良到东山之后，开始是一心忙着招商建港、建设工业基地、设防，而等特遣组大部队到达之后，他不再管理这些琐事，而开始带着几个警卫满东山县的转悠，开始为学兵军东山县自治政府的成立积累第一手的人文资料了。 　　说起来也是欧阳云的疏忽，他在广东的时候，没有直接将交接手续办了。而等他回到任丘，再通过电报、信件请求陈济棠帮忙，却已经是鞭长莫及了。 　　客观的讲，陈济棠在这件事上其实也有为难之处，因为东山县虽然实质上是粤系控制区域，但是官员特别是主要官员的任命权却在南京手中。而这黄有余正是南京正式任命下来的，只不过此人极识时务，故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这也是粤系官员在带领学兵军特遣组进驻东山县临海地区筹建工业区的时候，不以行政命令为由，而以私人交情出面的原因。刘哲良事后想想，觉得自己若是政治上敏感一点，当时就应该有感觉了。那样的话，也许和原东山县政府之间也就无须非要闹到撕破脸皮的那一步了。 　　大刀会发难的前一天，特遣组里的狐瞳小分队已经得到了消息。当夜，以刘哲良为首，狐瞳小分队的队长张凯歌，特遣组军事组的组长路光荣，工业组组长姜一兵四人凑在一起开了个碰头会，就大刀会一事商讨对策。 　　姜一兵原是学兵兵工厂的一个车间主任，因为管理水平不错，这次被调到东山总揽工业区的建设事宜。做工业和商业的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事。任丘治安好，加上任丘政府措施得力，从来没发生过类似事件，他一点经验也没有，不由有些担心，率先问张凯歌：“你说他们明天会怎么办？不会来砸我们的厂房设备吧？” 　　这方面张凯歌没有具体的情报，因此他也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不过，作为专业的情报人士，他关心的倒不是这些，而是已方能够采取的手段。他问刘哲良：“组长，明天大刀会要是硬来，我们是怀柔还是武力镇压？” 　　刘哲良也为这事烦恼，他说：“镇压一途肯定行不通，经过这些天的走访，我打听清楚了，这个大刀会在福建民间根脉极深，要是万一造成伤亡，弄不好就会惹起群情激奋，到时，我们的安危还是其次，要是破坏了军座的东山建设规划，那……”没说完他摇了摇头，深感苦恼。 　　“刘组长，你们是在为大刀会的事情发愁吧？”就在众人绞尽脑汁，冥思对策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个略显滑稽的声音，刘哲良他们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身长衫的汉子站在门口。看见他，刘哲良喜出望外，赶紧起身迎了上去，喜道：“陈大哥，你怎么来了？” 　　被他换作陈大哥的乃是东山县保安队的大队长陈良宇，是刘哲良在走访过程中结识的，两个人虽然只见了两次面，却极是投机。 　　陈良宇笑了笑说：“怎么，不欢迎吗？” 　　“不不，快请进。凯歌、光荣、小姜，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乃是东山县保安大队的大队长陈良宇少校，陈大哥，这三位都是我的同事。你快请坐。” 　　几人见了面，寒暄过后，刘哲良开门见山的问道：“陈大哥，听你刚才的意思，你也知道明天大刀会要过来针对我们的事情？” 　　陈良宇点点头：“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众人不说话了，甚至连呼吸也屏住了，都静静的看着他。 　　陈良宇也不矫情，环视众人一眼，目光落到刘哲良脸上，问：“你们听说过三点会吗？” 　　张凯歌和刘哲良点了点头，路光荣和姜一兵则一脸茫然。 　　“这件事，看来只有请三点会帮忙了。和大刀会相比，三点会现在还算比较纯洁，而且，双方在东山一直有着竞争。刘老弟，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喝茶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大胡子吗？” 　　刘哲良第一次遇到陈良宇是在一个名叫陈奇光的老儒家中。两人在那里结下善缘之后，有一次在东山县城遇到，陈良宇会东请刘哲良饮了次茶，而就在那家茶馆中，陈良宇当时和一个大胡子聊过几句。刘哲良清晰的记得，那个大胡子走的时候目光还在他脸上绕了两绕。他说：“当然记得，怎么，那个人和三点会有关系吗？” 　　“呵呵，他就是三点会的副会长，负责我们这一片的。你们学兵军名气大，刘老弟，你们一到东山人家就知道啦。大刀会欲对你们不利的事情也是他告诉我的。” 　　“哦？”听了这话，刘哲良反而冷静下来。跟着欧阳云久了，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心无城府的小娃子了，现在他考虑的是，三点会如此示好，其背后有什么目的呢？ 　　陈良宇社会阅历丰富，见他这般神情，马上猜出了他的心思，他笑道：“刘老弟，怎么，害怕三点会会狮子大开口吗？呵呵，放心好了，我来之前已经问得一清二楚了，王大胡子这一次纯粹是想送个人情给你们，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当然，如果你想送点军火给他做谢礼，我想他也会很高兴的。” 　　听他将条件挑明了，刘哲良反而放下心来。和江湖势力打交道，最怕的就是纠缠不清。他也笑了，道：“陈大哥见笑了，倒不是我谨慎，实在是此事干系重大，你知道的，我们来东山不是只待一阵子，而是可能永久待下去的，我们是不想被东山人民视作敌寇啊！” 　　陈良宇点点头说：“东山也该变天了，有些事，既然你们不方便做，那就交给三点会吧。民间对民间，社团对社团，想来黄有余也无话可说。” 　　大刀会的行动究竟是谁指使的，虽然黄有余隐藏得很好，但是似陈良宇和张凯歌他们，却不可能不知道。听他这么说，刘哲良衷心的笑了起来，看着他问道：“陈大哥，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陈良宇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道：“也许是想换身正式军装穿穿吧，刘老弟，这个你不会拒绝吧？” 　　刘哲良也哈哈大笑起来，道：“虽然我没有这个权力，不过我敢担保，对大哥这样的人物，我们学兵军的大门是永远敞开着的！” 　　陈良宇眼睛一亮，看了看路光荣身上的那身学兵军特有的迷彩服，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起来…… 第313章 黎明前的黑暗（七） 　　学兵军刚开始在东山县立足，特别是设定工业区的时候，并不顺利。东山虽然地处偏僻，但是民风强悍，学兵军虽然在华北名声极好，不少地方甚至巴不得能够划入学兵军治下，但是在东山这个地方，别说学兵军了，就是粤系也少有人买账。或者也可以这样说，那些山民们根本就不知道欧阳云还有陈济棠是何许人也，而有些见识的却又是地方的统治势力，利益出发，他们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的地盘上杀进来一支陌生势力。 　　好在学兵军富裕，有钱开路，又有枪护航，当然最主要的，是特遣组学兵们的风貌给当地人，特别是那些老实巴交的山民留下了印象。三管齐下之下，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满意，但特遣组所需要的地盘却是不太费事的拿了下来。当然，他们要想全盘接手东山政务、军务，事情又没这么简单了。这不，刘哲良还没想到先动手呢，黄有余却按捺不住了。 　　如果不是狐瞳的手脚够长，如果不是刘哲良有幸认识了陈良宇，如果不是陈良宇恰好有心帮忙，那陈良宇和大刀会的骤然发难说不定真会给特遣组的东山行动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大刀会东山分堂的负责人名叫张家焕，本是当地有名的一个地痞流氓，由于其为人很狡诈，加上心狠手辣，加入大刀会不久就出人头地，在连着干了几件大案，并帮助黄有余收服了一帮占山为王的劫匪之火，成为东山县城内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也成了黄有余家的座上宾。 　　大刀会原来只是民间组织，走的是“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而随着其人员组成的多样化，势力的膨胀，现在已经成为福建众多中小城市里地头蛇式的存在。 　　特遣组的工业基地和码头由于靠近海边，其中，工业园更是安置在了一座山峰的后面，开始并没有引起张家焕的注意。而黄有余将这事提出来的时候，不提粤系和学兵军之间的协议，而只是一再扼腕叹息，强调东山县的地理劣势，远离中央和省府，因此不仅一再受到粤系的侵扰，现在连根本远在河北的学兵军竟然也动了心思，招呼也不打一声竟然就在东山沿海征地设厂、建码头，“难道是当我东山无人吗？” 　　他最后这句话乃是针对张家焕的流氓脾气而发，而后者也不负他所望，闻言立刻就一跳三丈高，厉声问道：“黄县长，究竟怎么回事？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我们东山的主意，哼哼，想当初‘瘦高佬’（陈济棠的雅号）来的时候我们都不鸟他，这附近还有比瘦高佬更厉害的人吗？” 　　黄有余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装模作样的担忧道：“张老弟，难道你没听说过‘抗日双雄’和欧阳云吗？” 　　“听过啊，那是个好汉！” 　　“现在在沿海开厂建码头的就是那欧阳云手下的学兵军。” 　　张家焕并不是一点事务都不通晓，闻言一愣：“学兵军，学兵军不是在河北打日本人的吗？怎么会跑我们这里来？” 　　黄有余用手捋捋下巴上稀疏的几根须子，故作高深的道：“这欧阳云的来历张老弟知道不？我打听过，他是美国归国华侨，哼哼，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在东山建码头，那是为自己跑路做准备的。” 　　“不会吧，我可听说欧阳云是个好汉，专门和日本人作对的，他怎么会跑路？他就是要跑，也可以从津门么。” 　　“这你就不懂了，津门现在早被日本人封了，而上海又是日本人的天下，至于其它地方，哼哼，欧阳云和委员长一直不对付，他也许有那个想法，只是委员长会同意吗？” 　　于黑道上，张家焕也算是个有头脑的，但是碰到这些政治上的东西，他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了。闻言抓抓头说：“老子敬他是个英雄，沿海那一带并不富裕，让给他们倒也无所谓。” 　　黄有余倒没想到这个痞子能有这么高的思想境界，冷笑道：“沿海地带是不富裕，可是，如果他们的最终目的却是要吞并我们整个东山呢？哼哼，我可听说凡是学兵军治下，除了军警，其它什么帮派、民间武装一概取消，到时候，我只怕大刀会会被赶出东山县哪！” 　　张家焕不做声了，双眼眯了起来，里面开始闪烁丝丝寒光。东山是他的根，可以说，离了东山，他张家焕什么也不是。虽然，他很敬重欧阳云杀鬼子的勇气，但前提是，对方没有伤害到他的利益。现在么，管他什么抗日双雄，还是抗日英雄，敢到老子的地盘上撒野，那我就要回敬点颜色让他们瞧瞧。 　　黄有余和张家焕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见状便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于是赶紧再添上一把柴，道：“张老弟，看你的样子对此事还真是一无所知啊。学兵军这次可是花了大手笔的，我听去过现场的人说，那些什么机器、设备，那都是值大价钱的……” 　　他“钱”字才出口呢，对“钱”特别敏感的张家焕不由的精神一振，问道：“什么机器设备？值多少钱来着？” 　　黄有余微微的笑，身后一根看不见的尾巴已经高高的竖了起来，面上不动声色，他说：“究竟是什么机器设备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省府有商人专门过来看过，想高价收购来着，可惜欧阳云那些手下傲得很，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听他这么一说，张家焕更来劲了，他甚至看见了孔方兄的笑容，于是，刘哲良和他所率领的东山特遣组的第一场考验就这么突兀的到来了。 　　张家焕于政治上有点半痴，争地盘碰瓷上却是个好手，就在刘哲良和陈良宇他们碰头的第二天，大刀会近百个喽啰出现在了工业区附近的老山村里。老山村的山民们惊讶的发现，这些人竟然是带着刀和枪的，而不等已经和特遣组有了亲密交往的村长石大富反应过来，这些人便将山民们软禁起来，然后，他们自己就变成了山民的一部分，不少人甚至成了山民们的家长…… 第314章 黎明前的黑暗（八） 　　刘哲良为了获得工业园土地的合法使用权，也为了给东山人民一个好的初始印象，征用的那片土地是按市价付了钱的，而且还和石大富签有协议，工业园一旦建成，老山村待业青年将优先享有就业权。因为此，老山村包括所在铜陵镇的附近一些村子，从刚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接受，目前，已经有几百人被特遣组招募进了建筑队，开始参与码头和园地建设。 　　这一天早上六点半钟左右，各村的村民有序的正在工业园区大门口等待特遣组警卫的检查放行，忽然，最前面几个“老山村”的青年和警卫发生了冲突。这些“青年”存心找茬，自然很容易和警卫发生冲突。昨天晚上，路光荣回到军营以后有召集警卫和战士们开会，他们现在也有了准备，故此，面对老山村“村民”的挑衅，一个班的警卫寸步不让，双方很快就从口头争执变成了互相推攘，推攘过程中，张家焕的几个得力干将便开始有目的的想要将几个警卫分割开来，然后好下他们的枪。 　　在张家焕的计划中，考虑到已方地头蛇的优势，他认为学兵军警卫绝对不敢开枪。所以，他派出的人马除了几个干将带有短枪，其他的人一水的冷兵器。张家焕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对于制造混乱可以说是相当的拿手，而一旦混乱形势形成，那对于擅长浑水摸鱼的大刀会帮众来说，下面的事情可就简单得多了。趁着混乱先将工业园占了，将那些学兵军的人控制了，然后就该抡到他出马了——张家焕没想要将学兵军的人怎么样。在黄有余面前他虽然表现得有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事实上他却是个精细的人，在被黄有余说动准备干上一票之后，第二天，他就让手下详细的打探了学兵军的情况，之后才制定计划，最终决定只要财不伤人——学兵军毕竟是一方割据势力，他一个帮会的小头目，军政两界皆无人，在东山或许能和对方一斗，但要真的把事做绝了，谁知道那个欧阳云会不会发疯派出大军来东山报仇？ 　　张家焕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特遣组针对此也有了安排。而出乎张家焕意料的是，他们竟然真敢开枪，当然，被陈良宇带人抓住以后他才知道，开了第一枪，打死他第一个手下的，原来是自己的死对头苗干手下的人。 　　苗干是三点会在东山的负责人，因为争抢地盘的原因，和张家焕结下了不小的仇怨。 　　东山政界，如果说黄有余属于南京方面的人的话，那么陈良宇就属于粤系的，当然了，从粤系和学兵军达成协议之后，他这个“假粤系”便被抛弃了。这个时候，他其实也可以投奔南京的，但是因为在在陈济棠和欧阳云达成协议之前，他和黄有余的关系闹得实在太僵，故此在细细思虑一番之后，他决定投靠学兵军。 　　大刀会和三点会在福建社会上盘根交错，规模已经庞大到类似日本黑社会合法存在的格式。这种情况下，作为当地不可忽视的一种势力，自然而然的也就介入到了粤系和南京政府的纷争之中。双方作为有利益冲突的两大黑势力，自然不可能站在同一面上，于是大刀会选择了投靠南京政府，想背靠大树好乘凉；而三点会则选择了栖身粤系。这也是苗干会同意帮助特遣组出头解决张家焕这一威胁的幕后原因。而最主要的一点是，大刀会因为有黄有余撑腰，一直牢牢的掌控着东山县城的地盘，而三点会只能在几个比较偏僻的乡村发展，苗干其实早就有心干掉张家焕，削弱大刀会在东山的势力了，只是却一直逮不到机会，也借不到外力，现在黄有余找上门来，他哪有不答应的理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大刀会的会众们一心想要将特遣组警卫分割解除武装的时候，混杂在山民、渔民中的三点会成员也出动了。他们表现得更阴险，还在大刀会和特遣组纠缠不休的时候，已经放倒了混杂在人群中的大刀会的众多喽啰。 　　第一个开枪的是苗干手下的头号干将，人称张麻子的张小二。而他开枪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看见了大刀会中曾经杀了自己大哥的仇人李土楼。 　　大刀会以张家焕为首，三点会以苗干为首，双方在东山已经斗了将近十年，其中自然难免人员死伤，可以说双方的仇是越结越深，故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闹出人命来一点也不奇怪。 　　枪声一响，局面立刻的更加混乱。 　　特遣组负责这班警卫的是少尉郭有信。在枪声响起之前，郭有信牢记路光荣的照会，将手下牢牢的团结在周围，任凭大刀会的喽啰们如何叫嚣挑衅，他们守住大门，就是不让他们冲进来。 　　此时响起枪声实在太容易让人紧张了，且不说大刀会帮众们看见自己的兄弟有人被打死会是怎样的反应。郭有信一听见枪声立刻下令手下将大门关了起来，然后在岗亭里架起了机枪。面对外面已经失控的人群，郭有信一边抱怨刘哲良等主事的怎么还不过来，一边朝外面喊：“各位父老乡亲，老少爷们，我们学兵军是打日本人的队伍，枪口永远不会对着自己人。不过，工业园关系重大，牵涉到东山以后的发展，对不住了，来做工的今天先回去吧！工钱照发——”说到这里他换了口气，语气为之一变：“不过，如果谁想聚众闹事、冲击工业园的话，哼哼，我们即使答应，我们手中的家伙可不答应！”说完这话，他抬手朝天上放了一枪。 　　按照张家焕制定的万无一失的计划，特遣组一旦胆敢开枪的话，大刀会的喽啰们便会起哄：“学兵军开枪啦，打死人啦！”然后趁机冲击工业园大门——张家焕相信，这样一来，即使不能引起那些村民的同情心，至少也能裹挟一批人，那样的话，等待特遣组的将是更加难堪的下场。 第315章 黎明前的黑暗（九） 　　如果没有三点会帮忙，事态真的会变得如同张家焕所料的那样。这不，郭有信这边才开枪，大刀会的几个干将便开始嘀咕开了，其中一个道：“现在该起哄了！” 　　另外一个却瞪了他一眼说：“还起什么哄，人都跑了！” 　　先说话的那个朝后看看，果然，那些村民正像兔子一样朝外面跑去，他一愣，摸摸脑袋说：“那怎么办？” 　　“是不是等老大过来再说？”有人提议。 　　大刀会的几个小头目正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他们的对面，已经形成分明的另一个阵营的三点会的一帮子小头目也聚在了一起。其中一个有点胆怯的朝工业园大门的方向看了看说：“现在怎么办？那些军人看来有可能真的开枪啊！” 　　张麻子瞪了他一眼说：“真开枪也不会朝我们开，我们可是来帮忙的。恩，大刀会的那帮杂种在干什么？” 　　“是不是在等待什么人？” 　　“他们还有援兵？不管了，杀过去再说！”张麻子刚才杀了一人，现在威信大增，在他的带领下，大刀会的那帮小头目还没想好对策呢，下面的队伍已经被三点会冲散了。然后，双方有枪的一批人便各据一块险地，开始玩起对射起来。 　　看两帮明显是地痞流氓的家伙打得热闹，而不时有流弹将那些村民放倒在地，郭有信尚忍耐得住，他手下的士兵却忍不住了。其中一个道：“排长，非得等组长他们回来才行吗？我们干脆先帮三点会把大刀会的那些流氓打发了再说。” 　　郭有信摇摇头：“不行！”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宽慰手下士兵，他说：“组长他们说有大事要办，凌晨就出去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刘哲良还有路光荣他们去哪里了呢？ 　　东山县城。 　　欧阳云原来给刘哲良的指示是，在东山站稳脚跟之后再和黄有余摊牌。而之所以不选择留用黄有余或者与他合作，实在是此人和南京靠的太近，而且品行不端。在特遣组大部到达东山之前，狐瞳已经将东山的人事摸了个门清。刘哲良根据狐瞳提供上来的情报和黄半仙从广州传过来的资料，最后就东山县原政府里的几个关键人物做了如下布置：打击驱逐县长、绥靖主任黄有余以及警察局长张刚；拉拢保安队长陈良宇、商会会长陈壁。如果黄有余不着急蹦出来发难，刘哲良还会容他一段时间，现在，既然他和其掌控的势力都跳了出来，刘哲良也不可能再将这事往后拖了。不说别的，对于这个崇尚实力的年代来说，所谓的中庸之道、怀柔之道那都是书呆子行为，而只有显露出自己的实力才可能得到别人的尊重，才有资格做一个棋手而不是棋子！ 　　如果学兵军和粤系不达成协议，说句实在话，黄有余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东山四面临海，渔业资源丰富，从而使得这块貌似天涯海角的地方经济民生并不比南京那些富庶的地方差。而因为粤系的原因，东山背靠大树好乘凉，也享受到了广州大经济圈的不少好处。没来过东山当官的人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好，在南京那些政客心目中，东山乃是穷山恶水之地，故此，黄有余虽然早就能够获得晋升，但是他却一直赖在了这里，外人看去以为此人洒脱，部热衷于功名，实则上呢，黄有余却在这里大过土皇帝的瘾，这是不想放弃已经到手的利益呢。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黄有余虽然本是山西人，但是在东山生活了这么多年以后，早养成了这里的习惯。每天早早的起床，泡壶淡茶，然后，捧着茶壶在自家花园里转悠转悠。不过这一天却是个例外，虽然他也有早起，但是黄家的仆人们却发现，县老爷没有再去花园，而是直接带着两个手下出了门，然后直奔东街的会所去了。 　　黄有余才走出家门，东街靠近他家的一家客栈里，二楼临街的一扇窗子轻轻的打开一些，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透了出来，正是刘哲良。确认黄府里走出来的就是黄有余，他缩了回去，关上窗，对屋子里的几个人道：“是黄有余。”然后，他看向陈良宇，问道：“陈大哥，你的人手都安排妥当了吗？” 　　黄有余作为官场的老狐狸，熟悉倾轧之道，张家焕只不过是个先锋而已，他后面还有后手，那就是他小舅子张刚控制的警察局。按照他的设想，以大刀会那帮乌合之众，是不可能拿下特遣组的。到那个时候，警察就该出场了，如此一来，不管他们哪一方占了优势，他都可以随便找个罪名让特遣组吃不了兜着走。当然，他没想到的是，刘哲良早就料到了他有这一手，就在张刚带领着他那帮狗腿子急急赶往老山村的时候，陈良宇的手下已经在半路上一处叫“地坳沟”的低昂埋伏下了。而刘哲良除了留下一个连的兵力护守码头和工业园之外，其他的兵力都被派出去袭占大刀会的据点去了。至于黄有余和张家焕这里，他则和路光荣、陈良宇等人亲自带了一个排的兵力过来解决。 　　大刀会的会所里，张家焕此时正背着手焦急的走来走去。老山村那里还没胜利的消息传来，已方几个设在下面镇上的据点却遭到了不明人物的偷袭。本来他还以为是老对头三点会借机发难，但是从跑过来报信的手下口中听到一些具体情况，得知对方手中竟然有轻机枪之类的重火力，他知道这肯定是军方的人物，想起曾经听说过的学兵军和欧阳云的传说，他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完全失去了作为一个“大当家”该有的沉稳气势。 　　黄有余是他打电话请过来的，他思来想去，觉得要想保住现在的地盘只能依靠张刚的警察部队了。那些警察虽然貌似只会欺软怕硬，但是毕竟手中有大批枪械，总比他们只有几支短枪管用得多。 　　黄有余还不知道老山村的情况，电话里听说大刀会在下面镇上的据点一一被捣毁，骨干成员被抓或者被杀，他心中不免也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这和特遣组有什么关系。而潜意识里，他觉得这两者之间是一定有联系的。他一路走得匆忙，又想着心思，浑然没发觉已经被人家盯上了。于是，黄张二人才在会所的堂屋里碰了面，“呯”的一声响，会所刚关起来的大门便被踹开了。然后，在张黄二人紧张的注视中，刘哲良当头，陈良宇、路光荣还有十几个穿着便衣的特遣组警卫端着枪走了进来。 　　黄有余的脸色立刻就变得煞白，他色厉内荏的喊道：“你们想干什么？陈良宇，你想造反吗？” 　　张家焕则快速的后退，右掌拍向了桌子边上的一个按钮。须臾，警铃声大作，而他的脸色也放松下来。 　　说起来好笑，这套警铃装置乃是张刚送给他的，而他想不到的是，这竟然是学兵军下属工厂的产品。 　　警铃声响起，刘哲良等人不由笑了。而张家焕在警铃声响了片刻之后不见后面有人过来，脸色开始变得发青起来。这一次针对特遣组工业园的行动，他并没有派出全部手下，这会所里还留有十几个忠心勇武的手下，听见铃声，他们应该立刻冲出来的，现在却是怎么回事？ 　　刘哲良上前两步，微笑着看着黄有余说：“黄县长，真是幸会了。本来想过两天再去拜访你，顺便交接的，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然后他又对张家焕说：“这位是大刀会东山分堂的大当家的吧，怎么？没见人出来感到奇怪吗？呵呵，那我帮你叫一下吧！”说完他拍了拍手说：“朱琴，你们可以出来了？可别告诉我还没完事。” 　　“来了来了！”随着话声，七八个穿着便衣，腰上插着短枪的年轻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黄有余看见他们出来，知道大势已去，不过，想到张刚还在前往老山村的途中，他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把目光投向陈良宇，他大声喝道：“陈团长，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我，我可是中央政府任命的！” 　　陈良宇笑笑说：“中央政府啊，中央政府也不会包庇贪官的吧？哈哈！” 　　“你！”黄有余气的脸色由白转青：“你胡说，你们这是造反！” 　　刘哲良眉头皱了皱，他看了张家焕一眼，见他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心说还是这人光棍，看得清形势，朝手下挥挥手说：“先带下去吧，这审判定罪的事不归我们管。” 　　两个警卫应了一声，一人抓住黄有余的一条胳膊拉走了。 　　“我抗议，你们这是造反……”远远的，黄有余还在叫唤着。刘哲良自己搬张凳子坐下，对朱琴说：“朱琴，你回去一趟，告诉蒋连长这里的情况。”又对陈良宇说：“陈大哥，张家焕我想放了，你看怎么样？” 　　陈良宇先是不解，待他迎上刘哲良的目光，不由点了点头说：“我听你的。” 　　听说他们竟然要放了自己，本来还有点惧怕的张家焕反而沉下气来，冷冷的看着刘哲良问：“你们放了我，就不怕我报复吗？” 　　刘哲良看着他笑了笑：“也不是没有条件，放了你可以，不过从今以后，你和你的人不准在进入东山半步，否则——”顿了顿，他冷冷的说：“杀无赦！” 　　张家焕瞪着他，刘哲良则回视过去，两个人的目光迎头碰上，迸出火光无数。最终，张家焕一开目光轻轻的道：“好吧！我带人退出东山。”说完这话，他也不去后院了，咬咬牙往外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什么，他停下说：“刘组长是吧，我想忠告你一句，东山并不是只有一个大刀会！”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的去了。 第316章 黎明前的黑暗（十） 　　就在刘哲良开始在东山大动手脚的时候，宛平，具有历史意义的战斗打响了。3月17日晚上十点钟左右，在进城搜查的无理要求被学兵军驻军严词拒绝之后，平野池秀下达了向卢沟桥侧卢沟河内两个碉堡开炮的命令，随后，以一个小队的兵力向卢沟桥发起了进攻。 　　宛平城内，自从小鬼子提出了要进城的无理要求之后，付开明和他的参谋班子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卢沟桥作为宛平的咽喉，原来由一个连驻守，现在已经增加到了两个连。而在对应卢沟桥段的城墙上，付开明还安排了一个营的防守兵力。另外，去年年底才增加的一个防空炮连和一个野炮连也迅速的进入了阵地。而李铁书带着001旅001团及几个军区参谋赶到之后又做了一点调整，其中，以一个营的兵力从地道出宛平东门（宛平城就东西两个门，其中西门临卢沟水，卢沟水上的大桥即为卢沟桥），就隐伏在东门外两个碉堡中间的围院里。 　　宛平城东、西门外本没有碉堡，学兵军掌控宛平之后，欧阳云因为通晓这段历史，所以就在东门外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和西门外卢沟桥两边各修筑了两座碉堡。其中，更在东门粮碉堡之间建起了高约三米的围墙，形成了一座小小的外城城廓。 　　宛平的四座碉堡建设得非常牢固，其中卢沟水上的两座尤甚，直径达到了五十余米，高三十余米，全部用宽度在半米以上的条石垒就，也就是说，碉堡的墙壁厚度达到了半米。 　　小鬼子的炮才打响，卢沟水上两座碉堡里的主官便纷纷拨通了通往团部的电话，其中抢得先机的是二营三连一排的排长王德水。当电话那头传来付开明带点沙哑的声音，王德水用一种激动加喜悦的口吻喊道：“团座，小鬼子打炮了，小鬼子打炮了！” 　　付开明还没作出回应，他旁边的李铁书听见了，不由纳闷了：“日本人打炮这是开始发动进攻了，不过，这小子高兴什么？！” 　　付开明嘿嘿的笑，先下达迎战命令，让王德水狠狠的打，然后腆着笑脸对李铁书说：“副军座，您不知道，自从天津大捷之后，兄弟们心中就憋着一股劲，都盼着早日打仗呢。呵呵，现在小鬼子敢主动来找事，我们自然求之不得了。” 　　李铁书听了他这番高论，先是哭笑不得，稍后想起什么却变得严肃起来，问：“付团长，听你的意思，是不是觉得日本人特别不堪一击呢？” 　　付开明不假思索的说：“那当然了，连38师都能轻易的打败他们，何况是我们呢！” 　　李铁书听他说完，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想想觉得这是个严重的问题，他正色说：“付团长，你们有信心有勇气这是好的。但是，如果你们单凭天津一仗就认为日本人不堪一击，这可就犯了骄兵大忌了。恩，我先给军座打个电话，你去城楼指挥战斗吧！给我沉着一点，小鬼子不是豆腐块，可以让你任意揉捏！” 　　李铁书这话其实已经说得有点重了，不过付开明似乎并没有听出来。他应了一声，然后便带着几个团部参谋匆匆出了指挥部，直奔城楼。 　　任丘，学兵军军营的大会议室里，除了吉星文、李铁书之外，学兵军其他高级将领包括姜树人、范旭东都到了。 　　在会议室隔壁，学兵军军部参谋们正围着以宛平为中心的沙盘做着作业。 　　大会议室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盯着欧阳云面前的那三部电话。忽然，清脆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欧阳云将手上的烟掐进烟灰缸，抓起了话筒：“喂，我是欧阳云！” 　　“军座，开始了！”电话里传来李铁书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呼出一口气。其中，姜树人和范旭东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而郭彪和单人雄则双目有光。张镇和欧阳云的表情则有点相似，那就是他们脸上都没有特别的表示。 　　“老李，宛平就交给你了！”欧阳云如是说，又和李铁书说了两句，他将电话搁下，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拨通了直通吉星文的电话。 　　吉星文此时还在张家口，此时，他正和和他哎一起的是自己的副师长、参谋长，包括下面的几个旅长，他们都是有资格参加电话会议的。如同欧阳云他们一样，他们也静静的在等待着，电话响起，他接过来，听见是欧阳云的声音，他问：“军座，终于开始了吗？” 　　“开始了，你们那边准备好了吗？” 　　吉星文将话筒放到一只麦克风前，说：“好了！” 　　欧阳云就拿着电话，看了张镇他们一眼，他说：“诸位，大家都听到了。现在，我宣布学兵军和冀察自治政府进入战时状态。根据自治政府第36015号主任令，治下所有县市均进入战时体系，一切官方行动以满足战事需求为第一要务，各地区驻军、自卫队进入临战，所有军官、士兵停止一切休假活动，政府工作人员、外事工作人员、驻外人员不得擅自离开特定区域，不得擅自接受媒体采访。大家有异议没有？” 　　“没有！” 　　“好，我们就现时工作进行具体的分工。姜财长，从今天起，政务上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范总长，工业和农业生产则要你多费心了。老张……”欧阳云开始一一分派任务，先是政治经济外交，接着是军事。 　　从天津大捷之后，欧阳云便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了。而得知日本国内发生军人政变之后，他更是坚信，最迟今年年底，日本人一定会有所行动。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想万一战争全面开打的话，处于前线的治下区域该何去何从呢？ 　　作为穿越者，欧阳云其实并不具备政治家和军事家的才能，但由于对历史的洞察，加上他够勤奋，知道笨鸟先飞，因此，这套耗费他大量脑细胞的战时体制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但是也足以让冀察自治区以及学兵军正常的向战时过度了。而他接下来需要做的，能够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以学兵军抛砖引玉，将整个华北乃至中国的军事力量都拉进抗日这个大烘炉中——中日之间迟早是要开打的，华北注定会成为前线，只是这一次，它还会如同那段历史一样，被日本人轻松占领吗？ 第317章 战争和政治（一） 　　当卢沟桥的枪炮声响起的时候，任丘政府直属的媒体机关第一时间向全国全世界通报了这次消息。 　　任丘的媒体，原来只有一家报社，就是梅岚书大美女所在的那家日报社。学兵研发所后来研制出后来半导体广播和电视之后，又成立了广播电台。 　　在此时的中国，电视绝对是一样新鲜玩意。而为了让治下的民众接受和享受到这一高科技产品带来的便利和娱乐，也为了利于政策宣传，左右舆论导向，学兵军政府先在任丘试行，以大队为单位直接派发电视，而销售款项则直接从大队富余财税中提留。 　　此时的任丘，土地改革已经完成，各种合作社、合作生产小组比比皆是。因为机械化作业的推广，农业生产率得到了大大提高，从而使得许多人家能够空出人力进厂做工，使得农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明显的改善，甚至出现了不少因为垦荒而致富的农家。刚开始的时候，对于电视机这种新鲜玩意，民众大多带着好奇前往大队部集中观看，后来渐渐的被迷上了，于是富裕的人家开始购买，从而推动学兵军的电子产业快速发展。电视在任丘的兴起引起了眼球效应，于是，先是平津，接着是张家口，然后便迅速风靡整个华北，现在，广东和南京以及其它地方具备一定眼光的商人都开始跑到任丘要求订货。广东还好，学兵军迟早要在东山开设电视台，到时覆盖到周边地区应该不成问题，不过，其它地方就不行了，毕竟，电视台的设置和当地政府的利益是息息相关的。不过纵然如此，学兵军下属的电子厂还是供不应求，到目前为止，已经开工了三条生产线，同时还有两套设备正在从美国运往福建东山的途中。 　　电视机带来的利润是巨大的，要知道，相对于中国来说，美国及周边的市场更为宏大，光是出口电子零件，已经足够让学兵军狠狠发上一笔了。电子产业的利润是如此巨大，乃至才上马短短几个月，已经有和医药业并驾齐驱的趋势。 　　有人曾经说过，中国人单个是条龙，合在一起就是一群虫。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但绝不是真理。由于学兵军政府报道的及时有力及对媒体的高度开放，两次文安之战和天津大捷都得到及时必要的宣传。无疑，这三场胜利鼓舞了国人的信心，也及时的让处于黑暗中，感觉不到光明所在的国人看到了一丝曙光。当卢沟桥战事一经曝光，登时在全国各地引发了一股爱国热潮。除了南京政府尚保持沉默以外，华北地区的个地方势力都第一时间做出了强硬的立场声明，而中国共产党更是通电全国呼吁：全中国的同胞们，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并且提出了“不让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中国寸土！”“为保卫国土流最后一滴血！”的响亮口号。而和学兵军有盟友性质的两广政府也第一时间发出全国通电，支持学兵军抗日，云：必要条件下，若南京政府对日妥协，两广将不惜一切代价提兵北上，势必捍卫华北寸土，不让华北沦为又一个东三省。多个民间组织纷纷通电支持学兵军，其中，华侨联合会更是组织了两次大型的募捐活动，筹集资金三百万美元，言称要从实际行动上支持学兵军的军事行动。这种大形势下，南京政府于15日不得不由老蒋做出说明，提出：“不屈服，不扩大；不求战，必抗战”的方针。中国人民在国家存亡紧急关头，终于站在了一起，而如此舆论给学兵军带来的好处，不仅获得了一批经援，更主要的是，使自身形象在全国人民心中的地位获得大大的提高，这也为学兵军以后控制广东获得了足够了民心支持。 　　还是把目光投向宛平前线，日军以一个小队的兵力在炮火的支援下开始向卢沟桥学兵军防守端发起了进攻。 　　卢沟桥东头学兵军阵地上，一个排的战士早就虎视眈眈的等在那里。夜里十点左右，夜色深沉，十米外就看不清人影了，而随着他们身后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登时将桥上正猫腰挺进的那队鬼子的身影暴露无遗。排长杨戬扫视一下身边，见兄弟们一个个都一副如临大敌，兴奋加紧张的样子，他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桥两边的碉堡。 　　战士们不知道，还等着开枪过瘾呢，他却是一清二楚，只要那两个碉堡存在，根本就轮不到他们表现。这样一想，他不由有点嫉妒那个王德水还有龚碧海，心说奶奶个熊，我的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呢？才轮换出碉堡，这小鬼子就打过来了。 　　卢沟水上，南北两座碉堡里，王德水和龚碧海可没有杨戬那样的闲工夫来胡思乱想。日本人使用的是75野炮还有迫击炮，小鬼子炮兵想来早就校好了射击诸元，因此炮弹打得极准，虽然无法将条石垒就的碉堡炸毁，但是，炮弹声却震得里面的人两耳嗡嗡，头晕眼花。按说，这两座碉堡设计和建造的时候，已经考虑到防震这方面的因素，现在看来却似乎没有效果。当然，也许只因为这近在咫尺的炮声实在太震耳了。 　　炮声过后，硝烟弥散，一股子硫磺木炭味飘进碉堡，不少正守在射击口的战士吃不住呛，剧烈的咳嗽起来。王德水的副手王大章见状对他说：“排长，让兄弟们戴上防毒面具吧？” 　　王德水此时正大张着嘴巴防震，闻言骂道：“逑！戴上防毒面具还打个鸟啊！”转身，他对手下大声喊道：“兄弟们挺住，把眼睛睁大了！注意听我的口令！准备射击！”说完，他也被呛了一口，不由也大声的咳嗽起来。 第318章 战争和政治（二） 　　历史上，29军曾经也修筑过碉堡，不过因为位置选的不好，加上兵力配置不当，结果那两座碉堡没发挥任何作用。而宛平城的这四座碉堡，因为扼住了宛平城仅有的两个入口，其发挥的作用可就大了。 　　从日军的兵力部署看得出来，他们对卢沟桥两边的碉堡也颇为忌惮，而且有选择的进行炮击以掩护步兵的进攻。不可否认的是，持续的炮击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虽然炮弹对碉堡及里面的人员并不能造成太大的损伤，但是其引起的爆炸声还有硝烟却影响了士兵们的反应能力还有视线。不过，他们似乎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守军也有炮的，而且其炮兵水平完全不比已方差。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是，宛平毕竟是学兵军的驻地，守军早就将周边的射击诸元完全掌握了，因此，在小鬼子的炮兵连续发威了大约十分钟以后，宛平城内也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小鬼子炮兵指挥官是个大尉，名叫秋宏平树。秋宏平树一听见宛平城内响起的炮声，立刻就觉出了不妙，待那些炮弹破空声传入耳中，凭借经验，他立刻判断出了炮弹的着落点，不由惊恐的大叫：“快！转移，转移阵地！” 　　他叫声方落，炮弹的破空声已经近在耳边，他双手用力一握，恨恨的骂了句“八格”，然后一头朝前面地上扑去。 　　“轰隆隆！”连续的爆炸声响起，不同的是这一次进攻和遭受攻击的双方调换了角色。 　　王德水此时正趴在射击口朝外面看呢，看见远处小鬼子的炮兵阵地上传来的火光，他乐了，然后下令：“伍德凯，发射照明弹！兄弟们，干仗了！” 　　伍德凯一直呆在碉堡最顶层，听见王德水的命令，他迅速的朝天上发射了一枚照明弹，而与此同时，对面的碉堡上也升起了一颗照明弹。 　　两颗照明弹一升上半空，卢沟桥桥面上的鬼子便无可遁形。这队鬼子本来气势汹汹的，其中小队长松下富村出征前更是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将天津一役中的屈辱加倍找还回来。然而，当已方炮兵阵地被火光笼罩的时候，这群鬼子兵先前的嚣张气焰便熄灭了三分。就在他们感受到一定心理压力的时候，这一左一右升起的两颗照明弹的出现又给他们心上压上了一块石头。日军不擅夜战，这多少和他们变态的心理有一些联系。不管他们嘴上叫嚣得多凶，不管他们表现得多么的凶残，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其实正好证实了他们内心深处隐藏着的卑怯。两颗照明弹将卢沟桥周边照的亮如白昼，王德水和龚碧海借着亮光，见桥上的鬼子离自己不过五六十米的距离，当下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哒哒哒哒……”重机枪和轻机枪一起怒吼起来，枪口吐出的火焰闪耀在射击口，远远望去，石头建成的碉堡上好像开了许多的红花。而伴随着这些璀璨红花的，则是旁边那间或亮起的橙黄色小花。 　　“打呀！”“给老子狠狠的打！”王德水端着一柄卫青式突击步枪，朝桥面上已经趴伏在地上的小鬼子点射着。 　　枪声一响，那群鬼子就趴下了，其中不乏聪明者赶紧滚向桥的两边。只是，由于桥的两边都有制高火力点，所以不管他们如何动作都无法逃避居高临下的火力的点名。 　　战斗不过进行了一刻钟左右，那一个小队的鬼子便伤亡过半，眼见着两边碉堡上不停飞起照明弹，好像这子弹不要钱似的，平野池秀架不住劲了，只得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在王德水和龚碧海两人组织的欢送枪声中，这一个小队的鬼子最终只有七个人逃回了西边桥头，其中还有两个重伤，一个轻伤。 　　日本人的炮兵部队自从遭到宛平城内002团的炮兵打击之后，便再也没能发出声音，学兵军的炮兵打击精度实在惊人，大难不死的秋宏平树在炮击停止以后爬起来借着爆炸的余烬一看，立时傻眼了。八门74毫米口径的野炮，还有十余门各种口径的迫击炮，竟然在几轮炮击之后全部被摧毁，而他们竟然没能作出一点反映。看着那些残损的大炮，还有废铁边上缺胳膊少腿的下属残尸，秋宏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远处屹立在夜色中的宛平城。两颗照明弹几乎同一时间升起，照的宛平城还有它前面的卢沟桥一片通亮。忽然，那两座屹傍在卢沟桥两边的碉堡同时开花，喷射出众多的火焰。下一刻，他看见自己的同胞被打倒被子弹撕碎的情景——中国军队的碉堡开始发威了，没有了炮火的威胁，步兵的三八大盖还有掷弹筒又拿碉堡毫无办法，那么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就很好揣度了—— 　　“我们陆军不是世界第二强军的吗？我们一个中队的人马就能撵得几十万的东北军鸡飞狗跳，狼狈逃窜，现在，怎么会拿这小小的学兵军毫无办法呢？”秋宏平树痴痴的想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败情绪左右着他，他回头朝东南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有他的祖国，由他的爱人，由他的父母。不过，他知道自己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而可以预见的是，不仅是他，还有更多的同胞将都无法回到他们亲人的身边——日军从来都不是不可战胜的，我们一度战无不胜，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真正的对手而已！怀着这个感悟，秋宏从腰间抽出了军刺，双手握柄，然后闭起眼睛，狠狠的朝胸腹部刺了进去…… 　　看着一个小队的士兵仅仅生还七人，平野池秀脸色铁青愣在那里，过了一会，他才疯狗一样的嚎叫起来：“炮兵！炮兵！炮兵呢？” 　　平野池秀的作战计划里，炮兵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学兵军在卢沟水上修筑的两座碉堡实在是太刁钻了了，如果没有炮火覆盖住碉堡上的射口，别说一个小队了，就是他这个中队全上，那也没有可能突破过去。 　　“中队长，炮兵部队全军覆没！” 　　“八格！怎么回事？给我把秋宏平树这个混蛋叫过来！” 　　良久，奉命去找秋宏平树的小鬼子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微弱的光亮中，他低声道：“中队长，秋宏大尉切腹自杀了！” 第319章 战争和政治（三） 　　了解卢沟桥事变这段历史的人都知道，事变的发生和时任关东军宪兵司令官的东条英机有莫大的关系，甚至可以这样讲：老鬼子正是担纲策划的幕后黑手。 　　在这个时空，东条英机出现在欧阳云视野里的时间稍微比原来延后了一些，该在1935年9月出国前来所谓的“伪满洲国”任职的他，因为种种原因迟来了四个多月。巧合的是，就在他前来中国的途中，天津大捷发生了。 　　初从报纸上看到天津战败，108师团从师团长土肥原到下面的伙夫、马夫，活着的尽数被俘虏，东条英机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或者，是这张报纸编造了一个新闻来吸引眼球。这份报纸是他让手下从一个一脸兴奋的中国人手上抢过来的，当时只是出于好奇，现在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他皱着眉头将那条新闻再次看了一遍，然后找到了出版方，看见上面写着：任丘日报社，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任丘这个地方他并不熟悉，而现在之所以有印象只因为自己一直留意着的一个叫欧阳云的中国人住在那里。在松井太久郎从香港带回那支带红外线瞄准的手枪后不久，包括东条英机在内的一些日军高层就开始注意欧阳云这个小人物了。欧阳云或许没什么了不起的，所谓的抗日双雄在他们看来也只不过是一种江湖义气之类的螳臂当车罢了，但是那支枪——一想到那支枪，东条英机不禁重重的哼了一声，暗自骂道：兵工所的那些混蛋，这都鼓捣了几个月了，枪都快被他们拆散了，可是却什么也没能发现—— 　　关于那支枪的来历，东条英机等人经过分析研究，一致认为应该是美国的军工产品，为了搞清楚其中包含的先进技术，他们加大了在美国的谍报力度，不过却始终没有进展。而就在那个时候，随着二次文安之战的结束，欧阳云和学兵师开始作为钉子一样的存在出现在关东军报备日军大本营的文件里。 　　在东条英机看来，学兵军的崛起堪称传奇，就好像春笋一样，不过一夜之间，它就高山一样的伫立在华北平原上了。对于欧阳云其人，日军很花了一番心思前去调查了解，当然还有刺杀，只是，似乎冥冥之中总有什么护佑着欧阳云一样，每一次都功亏一篑。 　　文安战士结束之后，东条英机在听取了相关战事分析之后，回到家，他在当天的日记上写下了这么一段话：帝国之华北之敌，唯学兵军是也！ 　　东条英机这次前来中国是搭乘的海军的军舰，在旅顺港下船之后，他乘坐着关东军司令部前来迎接的车子直接往沈阳关东军总部开去。看完那条有关“天津大捷”的新闻之后，老鬼子沉思了好一会，然后将报纸递给坐在他身边的小野川二说：“小野，你看看这个。” 　　小野三十岁左右，身高达到了一米七五，这在日本人当中，属于绝对的高个子了。上了车之后，他就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腰板挺得壁纸，双手放在双膝上，目视前方。看见老鬼子递过来的报纸，他点点头，接过来认真的看了看，稍后又将报纸递还回去。 　　接过他递过来的报纸，老鬼子看了他一眼，见他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暗自欣赏，觉得不愧是在德国军校留过学的，这份从容淡定倒是颇有大将风度，问道：“对天津这一战，你有什么看法？” 　　“司令官阁下，只有一点我感到奇怪，被俘的皇军将士真的有这么多吗？土肥原中将之前虽然是做谍报工作的，但是作为深得天皇陛下欣赏的将军，我不信他连玉碎的勇气都没有？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我虽然是第一次来中国，但是通过各种渠道对其军力多少了解一些，我想，这一次108师团面对的绝对不仅仅是张自忠的38师。” 　　听完小野的话，东条英机赞赏的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欧阳云还有他的学兵军在其中一定掺了一脚，不然的话，以108师团的战力来说，别说区区的38师了，就是宋哲元将29军全部押上，也未必能够获得这样的战果。小野，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学兵军的战力有多么强大，我忌讳的是和那支手枪一样的武器。支那兵的军事素质或许不如我们皇军士兵，不过在这热兵器时代，只要武器够好，我想是能够弥补这一点。小野，那个欧阳云用步枪打下飞机的事情你听说过吗？” 　　“司令官，那不是谣言吗？” 　　东条英机摇了摇头说：“不，我相信那是真的。”顿了顿，他继续说：“我军以前的华北高度自治方案看来是行不通了，这个学兵军是必须坚决予以铲除的，学兵军一日不除，那华北就一日不可能成为帝国新的殖民地。小野，你听说过狼牙还有大刀吗？” 　　小野摇了摇头，他虽然很得东条英机的赏识，但毕竟军衔太低，因此无法接触到一些比较机密的文件，自然也不知道在学兵军中还存在这样两支特殊的部队。 　　“来，你看看这张照片！”东条英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这仗照片其实是从一张报纸上翻拍下来的，因此显得比较模糊。不过纵然如此，小野还是很快分辨出来：在一大堆灌木丛中，竟然藏着一个人，这个人面前杵着一根棍子，赫然就是一支步枪了。 　　这张照片的真正作者是梅岚书，是她在一次参观狼牙训练的时候偷拍下来的。这张照片刊登出来之后，欧阳云曾为此大为光火，以涉嫌泄露军事秘密的理由跑到报社要求停售第二天的报纸，但因为报纸已经印刷出来并派发了出去，故此并没能全部的收回，这也就使得日军间谍有机会获得了这张照片和大刀、狼牙的一点秘密。 第320章 战争和政治（四） 　　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迷彩服出现在1929年的意大利，它甫一出现就引起了一些专业人士的注意，就在这几年，德国相关的军工部门已经在着手研制这种服装。小野在德国军校留学经年，有幸知道这一点，看见照片上那个模糊的人影，那身斑斓的衣服，他第一反应是觉得这学兵军一定和德国政府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司令官，您还记得我上次交给您的那本德国军方杂志吗？这衣服在那本杂志里就有介绍，名为迷彩服，又叫阻击手服，这件衣服的；来历应该和德国人有关，不过——”他顿了顿，整理一下思绪说：“德国也只是在研制当中，支那人却装备上了——”转头看向东条英机，他请求说：“司令官，我想亲自到任丘学兵军的驻地去看一看，还请您批准。”说完，他低头做恭敬状。 　　“吆西，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你不会说中国话，行动上一定会有诸多不便，要不这样，到驻地后我给你找个会说中国话的陪你去。” 　　“谢谢司令官了。” 　　欧阳云绝对没有想到，“七七事变”之所以提前爆发，其实是因为一个名叫小野川二的鬼子。小野川二在任丘转了一圈之后，虽然没能刺探到一点实际军情，但是从任丘老百姓面带微笑的脸上，从任丘繁荣的市面上，从学兵军将士那笔挺的身躯上，他感觉到了发生在中国人身上的一种改变，一种力量。于是他迅速作出判断，觉得华北不能再拖下去了，这个学兵军也不能再任由其发展下去了，否则的话，一旦其坐大，再想解决可就困难了。 　　东条英机到了沈阳以后，调阅卷宗，从两次文安之战还有“天津大捷”中发现了触目惊心的一点——那就是日本一直引以为傲的飞机、坦克还有大炮在这三场战斗中竟然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于是，在听取了小野的汇报后，他大为赞同其速战速决解决华北，至少解决学兵军的倡议，然后和南次郎等关东军高层交换意见之后，便定下了“宛平事变”的策略。 　　还是把目光投向宛平卢沟桥附近，在第一轮进攻受挫之后，因为失去了大炮的掩护，平野池秀不敢继续强攻，惶惑的向天津发回了求援电。 　　天津，华北屯驻军司令部里，亲自坐镇的东条英机在接到平野池秀的电报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而是轻轻的将电报放下，闭上眼睛想了想，然后睁眼问站在身后的小野川二还有香月清司、酒井隆、河边正三：“现在应该如何？” 　　香月清司和酒井隆两人对望一眼，都没有说话。小野说：“出现这样的结果是在我们预料中的，学兵军果然拥有强大的炮兵，这样一来的话，只能出动大批次的空军了。当然，为了挟制敌方的防空火力，步兵的进攻不能停歇。司令官阁下，照平野君发回的电文判断，学兵军炮兵的射击诸元是早就测量好的，因此，接下来，我们的炮兵大部队暂时还不能出动。”弯腰，鞠躬，他说：“请让我到前线亲自带队，我保证在24小时之内拿下宛平城。司令官，我希望还能获得航空兵的指挥权……” 　　小野的话刚说完，河边正三忍不住了，他呵斥道：“小野中佐，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航空兵是你有权指挥的吗？” 　　小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不过，他没有抬起头来，因此，其他人也无从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东条英机并没有受河边的话影响，他欣赏的看着小野，说：“我听说德国人正在研制一种全新的战术，名为空陆、海陆空协同，小野君，你这次是想给支那人来一次陆空协同吗？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两个完全不同的兵种协同作战，协调很重要，弄得不好，甚至会出现误伤的状况，你能避免出现这种状况吗？” 　　小野抬起头来，感激的看了东条一眼，然后又恭谨的低下头去，铿锵有力的说道：“只要司令官阁下能将航空兵指挥权交给我，我就有办法让陆空做到协同，到时候，不要大炮，我照样能够撕碎宛平城外的碉堡，摧毁他们的炮兵部队。而这两个作战条件一旦取得，那宛平城指日可下！” 　　东条英机笑了，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只要空军能够发回应有的作用，支那人的碉堡大炮根本形不成威胁，那么，我就等待你从前线给我带来好消息了。”说完，老鬼子竟然对小野鞠了一躬。 　　小野受宠若惊，他猛的双脚一并大声喊道：“多谢司令官阁下信任，属下必不辱使命。” 　　香月清司、酒井隆还有河边正三看着他们二人表演，除了河边正三表现得有点愤愤然之外，其他两人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 　　东条英机惺惺作态的和小野来了这么一出之后，他又转身朝香月等三人鞠了一躬，道：“诸位，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请大家支持小野君的工作，我想，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学兵军绝对不会是对手！” 　　既然东条摆出了这种高姿态，不管真伪，香月等三人也不好不给他面子，于是，几个老鬼子在一阵互相鞠躬之后，确定下了由小野川二全权指挥宛平作战。 　　小野当夜就乘车赶到了宛平前线，在那里从屯驻军第一步兵连队牟田口廉也大佐手中接过了指挥权之后，他没有急着进行进攻，而是将一线部队全部撤到了大瓦窑，解除了对宛平城的包围。他这一擅自更改原先作战方案的行动自然遭到了牟田口廉也等人的反对，不过，小野却是我行我素，后来被逼得没法，他只反问了牟田口廉也等人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学兵军会放弃宛平吗？ 　　牟田口廉也等人一听，哑巴了——宛平乃北平之门户，宛平一失，那北平就将直接面对兵火的威胁。虽然北平并不是学兵军的防地，但考虑到其背后的政治等各方面的因素，想来他们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第321章 战争和政治（五） 　　事实证明，小野川二的决定是正确的。而如果牟田口廉也等人能够听见此刻宛平城内李铁书和付开明的对话，想来他们会用崇拜的眼神看待小野。 　　“副军长，小鬼子撤走了！”宛平城内，001旅的指挥部里，双眼已经熬得通红的付开明接到西门外驻军打来的电话后，对李铁书说。 　　“撤走了？”李铁书的双眼也是通红，不过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西门外，两座碉堡和城墙之间的院落里埋伏有一个营的人马，本来是想抓住小鬼子兵力分散的特点来个破袭战的，现在看来却是用不上了。 　　“日本人不会吃了亏想要逃跑了吧？”李铁书的警卫员赖强插了一句。 　　李铁书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据狐瞳传回来的情报，日本人为了今夜这一出已经准备了好久，就在热河和冀察搭界的地方，还有两个师团的兵马在那等着呢，你以为日本人这是没事闹着玩呢？” 　　赖强脸一红，嘿嘿的笑。 　　付开明想了想说：“那么现在我们只能随机应变了？” 　　李铁书没有说话，他把玩着手中的两色铅笔，脑海里盘旋的是欧阳云的那句话：我估计日本人这次会玩打打停停的游戏，那么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只要他敢动，就狠狠的打；如果他不动，哼哼，我们不会动吗？ 　　根据侦查排带回来的情报，日军开始只出动了一个中队，但是午夜时分，却是一个联队开了过来。一个联队的兵力，现在又集中到了大瓦窑那里，单凭001旅的一个团是不可能吃得下的，不过不要紧，001旅的另外一个团还有003旅的一个团也正在朝这里运动。这两个团是欧阳云亲自指挥的，不知道他会做怎样的安排，如果他们直接去大瓦窑和天津之间，那可就热闹了——李铁书这样想着，很快做出了决定，先让付开明将日军新的动作发电报告知军部，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请欧阳云至少派出一个团的兵力朝大瓦窑和天津之间的安定运动。不管是佯动，还是真动，反正要让日军以为学兵军要想围歼他们。 　　接到李铁书的电报，欧阳云正在喝着浓茶驱除瞌睡。听说日军竟然撤除了对宛平的包围，他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日本人想干什么？”第一反应，他如此想道，然后，站起来走到那张偌大的华北军事地图前，盯着宛平城那一块，他陷入了沉思。目光转向丰台，他眉头一皱，按照当初和29军达成的协议，丰台乃是29军的属地，可是，当平野池秀所率领的那群鬼子出现在大瓦窑的时候，他便知道，丰台应该已经被日本人拿下了。至于是武力夺取还是和平转让，这却只有当事双方才清楚。 　　李铁书电报中要求以一个团的兵力朝安定方向佯动，可是他大概忘记了，安定包括北平周边地区都是29军的驻地，学兵军的部队要想在其中行走，那是必须和主人打招呼的。这不，就在从最近的地区调动两个团前往增援宛平之前，欧阳云就向宋哲元提出了借路。 　　因为宛平地域重要，直接关系到北平的安危，宋哲元自然不会不借路，不过，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他却要求欧阳云必须按照29军设置的路线开拔。这样一来，如果欧阳云现在想更改部队行进路线，那就必须提前给宋哲元打招呼。他倒不担心宋哲元会出卖他们，但是，却不得不防备其身边的人，他可是听说，那个金碧辉金司令现在可是在29军混得风生水起。金碧辉的居心欧阳云是清楚的，因此他很是担心这个女人会不会将29军拉到伪满洲那一边去——毕竟，北平是满清曾经的首都。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那学兵军的日子可就艰难了，而华北稳定的局势肯定也会为之一变。这种情况下，欧阳云必须考虑的东西就多了。 　　“也许，直接打下丰台是个不错的选择！”良久，他自言自语道，然后走到办公桌前，叫醒了潘媚人。将电文写下来，他让潘媚人交到隔壁的参谋室去，让他们立刻发给李铁书，另外，研究一下攻打丰台的具体方案。 　　办完这件事后，他和衣躺在沙发上，准备小憩一会。军情虽然紧急，但是考虑到明天要接待顾恋云带回来的美国商务考察团，他必须养足精神。 　　几乎在同一时刻，从郑州开往北平的火车上，顾恋云正倚在硬卧上神思着。自从在旧金山踏上轮船的那一刻，她的心情便再也没能够平静下来。而现在想到，明天就能够见到欧阳云那个冤家了，她忽然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一个人呆在异国他乡，那种寂寞的滋味，那种孤枕难眠的时刻，她想得最多的就是欧阳云。很多个半夜，相思难耐的时候，她甚至想：如果当初自己不一时大脑发糊作出那件事，是不是就不用离开欧阳云身边了。那样的话，现在他们或许都已经结婚了。 　　这样带点羞涩甜味的想法是那么的诱人，也是支撑她在美国闯出一片天地的唯一支柱。 　　她去美国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不仅将盘尼西林的事情处理得头头是道，而且还取得了当地华人华侨的信任。正是在这些华人华侨的帮助下，她顺利的办下了几家合资企业，而且得以接触到那些美国的大企业家，诸如福特公司的福特家族，以及以制造军用飞机而闻名的波音家族。而在这一次由她组织的考察团中，就有福特公司和波音公司的副总裁在内。 　　发展飞机一直是欧阳云的梦想，作为他红颜知已的顾恋云自然一清二楚。只是飞机制造牵涉的方面太多，而自治区的工业基础又太单薄，故欧阳云虽然能从电脑中淘换出先进的技术，却几乎没有可能将之付诸实施，这种情况下，和世界上的顶级公司合作，以技术入股就成了欧阳云唯一的选择。 　　正在这样的前提下，顾恋云才会有选择的和福特乃至波音等美国的大公司接触，也才有了这一次任丘之行。 第322章 战争和政治（六） 　　午夜时分，河北高碑店北郊的一条大道上，一支车队正在朝宛平方向前进着。车队总共由三辆越野车还有七十三辆军用卡车组成，其中，最后的八辆卡车后面各牵引了一门口径75毫米的野炮。 　　杨小三，不，现在该叫杨抗虏了，在文安二战中，他因为作战勇敢，战后受到了欧阳云的接见和军部的嘉奖，并且一举从一个小排长被越级提拔到了营长的位置上。然后，因为屁股和椅子的原因，他便嫌弃起这爹妈给的名字来，请欧阳云帮他重起一个，然后便正式改名为杨抗虏。此刻，杨抗虏正站在一个三岔路口担任着交通警察的职责。三条岔道，一条通往高碑店，一条通往北平，还有一条则通往永清。而他们现在要走的正是通往北平的那一条。 　　在杨抗虏的指挥下，车队的速度放慢下来，正在减慢转弯，忽然，通讯员李光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老远的大声喊：“杨营长，刚接到军部的命令，改走高碑店，从高碑店去丰台。” 　　“丰台？大家先停下，嘿，最前头的王兵，停下来！”杨抗虏先让所有的车辆停下来，然后他迎向李光翟问道：“小李子，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要去支援一团的嘛？现在怎么该走丰台了？” 　　丰台离宛平虽然很近，可是因为中间横着大瓦窑，而大瓦窑正驻守着鬼子，因此，去那里并不能达到支援一团的目的。“难道？军部是想让我们主动进攻大瓦窑的鬼子？那样一来，倒也能起到牵制鬼子兵力的作用？”话一问出口，已经越来越喜欢琢磨的杨抗虏这样一想，心中有了一丝明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团座就让我这么照会你的，好了，我回去了。” 　　“恩，知道了！”杨抗虏目送李光翟跑入黑暗，然后走到王兵那辆车前面，就站在大灯的光亮里，好让大家都看清自己的手势，大声喊道：“全体都有了，我们从最左那条道走，王兵，你和郭过海调一下位置，让他走最前面吧！” 　　“是！”王兵大声的回应着，将车子重新打响。 　　就在王兵他们在调整方向的时候，从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钢铁碰撞声，稍后，两个骑着自行车的人影出现在杨抗虏的面前。两个人同时一个急刹，将车子牢牢的停在杨抗虏面前，其中一个看上去长得相当壮实名叫王飞的一脚探地，一边满头大汗的敞开棉袄，一边朝杨抗虏说：“杨营长，前面十公里地我们都看过了，没有情况。现在，王运他们还在朝前侦查。” 　　按照学兵军的行军规则，在车队前面有一支一定人数组成的小分队，负责侦察前面的路况还有敌情。而为了保证速度还有隐蔽性，侦察分队的代步工具为清一色的自行车。而侦察队员则都能玩的一手堪比杂技演员的车技，速度快而且能够保证不发出大的声响。当然，在黑夜里还得保证一点，那就是超常的视力。杨抗虏刚才还在担心怎么和他们取得联系，此时见他们回来，他忙将车队的路线调整告诉他们，然后，让王飞再挑几个队员前往勘察前往高碑店方向路况，而让另一个战士前去接应王运他们。 　　王飞挑选了三个侦察分队的预备人员，四个人骑上自行车飞快的消失在杨抗虏的视野里。杨抗虏此时坐在了王兵的副驾驶座位上，目睹这一切，他笑着说：“奶奶的，王飞这几个家伙，这车子骑得真是没话说了，两个轮子的愣是比四个轮子的还快哪！” 　　高碑店，北门城楼上的一个哨所，保安团的几个士兵正缩着脑袋站着岗放着哨。栈桥已经吊起来了，城门也关上了，在这样和平的年代，站岗放哨等于是白给的睡觉、修养生息的机会。 　　29军自从和学兵军达成若干“丧权辱国”的协议之后，虽然丢失了不少的地盘，但是经济上却渐渐的宽裕起来，反映到最底层的保安团身上，就是这些士兵的饷银开始按月发放了——虽然还不是足饷。 　　凌晨两点多钟，在冬天来说，正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刻，王鲁、张小四等四个保安团的正抱着枪倚靠在一起昏昏入睡，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作为这里最大的官，王鲁正没好气的睁开眼睛，马蹄声悠忽而止，随后，一行十余人从城墙的内侧楼梯走了上来。他们径直走到王鲁等人面前，然后，一个军官衣着的人大开手上的手电，并且将那光圈直直的照到了那四个保安团官兵的脸上。 　　王鲁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猛然被一阵耀眼的光亮激醒，不由怒声喝骂起来：“狗日的是谁啊，干什么？”他话音才落，只觉得肚子上一痛，已经被十余人中当先的一人一脚踹在肚子上，直接翻倒在地上。 　　这一脚又狠又准，王鲁只觉得自己肚子里的肠子好像被踹断了一样，双手丢开枪抱住腹部翻滚在地上。 　　“你们就是这么值守的吗？万一有敌人冲进来怎么办？”说这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脸横肉的军官。 　　四个保安团的被眼前人的气势完全吓住了，且不说王鲁还在为身体的疼痛苦恼着，其他三人已经看出了他们的身份，一个个噤若寒蝉，做声不得。 　　“王鲁？亏军座如此信任你，哼哼，你就是如此当值的？”一脸横肉的军官厉声说着，借着岗楼屋檐下微弱的灯光扫视了众人一眼，大声说：“奉军部令，从现在开始，高碑店的防务由我们接手了。” 　　王鲁虽然并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但是已经被他一脚将气势完全踢没了，此时只有唯唯诺诺的表示赞同。而他的手下见领头的这种表现，自然不敢有异议，于是，一脸横肉的中年汉子和他的手下极轻易的控制住了高碑店的北门城楼，并且将城外的百余人引了进来，开始在北门附近设下了一个伏击圈。 第323章 战争和政治（七） 　　凌晨的冬夜，气温相当的低，这个时候北方的人们大多数都窝在炕上睡得正香。王飞和三个战友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两前两后，将车子蹬得飞快。 　　在可见度相当低的夜晚骑车，特别是骑飞车是相当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搞得人仰车翻，甚至会殃及生命。而在之前的训练中，王飞等人没少吃过这方面的苦头，而他更曾经创造过一个晚上连续掉进河沟里五次的记录。 　　当然，在这样的黑夜，完全不靠照明是不可能的事，而为了行动的需要，一直打开着手电筒也不现实，于是，也不知道是谁发明出来的，侦察队采用的方式就是将电筒设置为闪烁，然后就靠着那闪烁过程中发出的微光来判断路况。 　　从三岔路口到高碑店的城墙有五十多里地的距离，而通往丰台北侧的那条路就绕着高碑店的城墙过去。 　　五十多里地的距离，王飞等人四十分钟就能骑到，一个小时之后，王飞和一个叫古里安的战士出现在了高碑店城墙外面。两个人下了车，王飞轻声对古里安说：“我到前面去看看，你在这儿守着，有情况的话立刻开溜！” 　　古里安点点头，两个人正欲分开行动，忽然，两道闪亮的手电光亮将他们罩住——“站住，不许动！”城墙下的门洞里忽然亮起两道手电，几个人影闪了出来，其中一人厉声喝道。古里安大惊，本能的伸右手摸向腰间，然而却被王飞制止了。四周响起嗦嗦的声音，以城墙门洞为中心，周边的树木从里、田地里站起了几十条人影。他们大多端着步枪，缓缓的围了上来。让王飞他们不许动的正是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他提着把驳壳枪，大摇大摆的走上前来，先是将王飞两人从头到脚打量一下，然后眯起眼睛问道：“这大半夜天寒地冻的，两位这是要去哪里呢？” 　　和刚才骑车时的雷厉风行、全神贯注相比，王飞此时已经换了一副嘴脸，只见他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躬身道：“老总，咱这是要去北平呢。” 　　“深更半夜的去北平？”横肉汉子盯着王飞的眼睛，说着忽然抓住了他的右手，然后，将他的手指扳了开来，对着手电筒照了照说：“看来是个兵哥哥啊，不知道是在哪块地方高就啊？” 　　这汉子力气极大，王飞有心反抗却没能遂愿。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光棍一点好，毕竟这里是29军的辖地，而学兵军和29军关系虽然算不上亲密，却也绝对不是仇敌。他先抽回手，然后淡淡的笑了笑说：“这位大哥好眼力，在下确实是当兵吃粮的，现在在学兵军。” 　　“学兵军？”初听见学兵军三字，那汉子目中精光一闪，稍后，他冷哼两声喝道：“兄弟们，给我绑了！” 　　早有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了，此时发一声吼，扑向王飞二人。古里安戳不及防，立刻就被绑了——“喂，我是学兵军的，你们干什么？”古里安大声叫嚷着，奋力挣扎起来。 　　王飞则早就做好了一搏的准备，就在几个人扑向他的时候，他忽然将棉袄一扯，露出插在裤腰上的手榴弹，右手食指顺势往早就拔出来的拉环上一套，冷冷的说道：“都别过来，不然我们同归于尽！” 　　那汉子显然没想到王飞会来这么一手，他不由大拇指一竖道：“好小子，是条汉子，不过，你要是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哼哼，那可就太小看我十三爷了。”说着，之间他右手一曲，食指中指一弹，王飞只觉得右手肩窝处一麻，然后整条右手臂就失去了只觉，他大惊，左手正要去拉右手，那“十三爷”已经飞快的冲到了他的身边，左手捏住了他的左手手腕，右手手刀在他脖子上一切，王飞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十三爷好手段！”十三爷露了一手之后，他的手下开始不迭声的喝起彩来。然后，一个戴着顶瓜皮小帽，军师样人物的瘦长汉子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十三爷，这两个人只怕真是学兵军的！”说完将一张学兵军的饭票递给他，这是他刚才从王飞口袋里翻到的。 　　十三爷挥了挥手，让手下带人离开，连夜赶回北平的路上，他对那个瘦长汉子说：“李果啊，其实金司令和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李果一惊，迫不及待的说：“那咱们还？这欧阳云可是个护短的主，他手下能人也多，要是让他知道我们绑了他的兵？！”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却很明了了。 　　十三爷看了李果一眼，黑暗中，后者只觉得他眼中闪过一道凶光，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自语道：“看来也只能这么做了，不过金司令这一手可也绝了，他怎么知道学兵军会放探子从这边过，而且在这深更半夜的……” 　　“李果，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有些时候，我觉得你还是装装糊涂比较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恩，回去以后给兄弟们上上劲，让他们把嘴巴放紧一点。哼哼，要是我知道谁把这事传出去，到时可别怪我十三爷心狠手辣！” 　　“是是！”感觉到他身上传出的杀气，李果忙不迭的应着，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十三爷真名黄镇海，用时下的话说乃是混黑社会的，因为当初和几个混混结拜的时候排行十三，因此人称十三爷。29军全面收缩在北平之后，黄镇海不甘寂寞，花钱使手段弄到了一个保安团的旅长衔。而他这次突然出现在高碑店，却是因为受了金碧辉的委托。金碧辉这个女人的公关手段不简单哪，欧阳云绝对想不到的是，现在在北平，甚至在29军中，她已经培养出了一大批的满奸，而这黄镇海正是其中的“翘楚”人物。 　　关东军针对学兵军的行动，东条英机等人并没有隐瞒金碧辉。当然，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倒不是因为觉得满日真的已经成为一家了，而是想利用一下金碧辉在北平建立起来的人脉，帮他们打探情报。 　　黄镇海带队的这次行动，金碧辉其实也是受了东条英机的嘱托。任丘自从经历过电厂动乱之后，日本人已经很难渗透进去，而东条英机在分析过文安还有天津战事之后，对欧阳云和学兵军忌讳颇深，在他想来，和欧阳云这样的对手打交道，绝对有必要全面掌握其部队调动信息。而他现在比较担心的就是学兵军会放弃直接支援宛平，而攻打丰台。于是，才有了黄镇海如诸葛一般的未卜先知，在高碑店附近将王飞和古里安截获。 　　王飞一行一共有四人，在他和古里安被黄镇海掳走不久，他的两个战友贾小军和夏丙何到了。按照侦察分队的行动准则，此时王飞两人至少会留下一个向后来者说明情况，然后，他们其中一人折返回去，还有两人则继续跟上。贾小军和夏丙何没有遇到王飞和古里安，开始还以为他们只是在前面发现了异常路况，正在调查，因此继续往前赶去，然而，他们又向前骑行了十里地左右，已经绕过了高碑店，依旧没发现他们，两人知道情况不对了。当下，贾小军立刻全速回行，而夏丙何则开始沿着回路寻找，看王飞和古里安有没有留下什么暗号。 　　001旅二团的团长名叫何正降，是原学兵训练班出来的，今年才21岁。学兵军扩张得委实太快了，乃至军官的培养远远跟不上趟，这种情况下，似何正降这样的小毛头，年纪轻轻的就被撂上了重担。何正降这是第一次单独带队行动，而且是一个团，心中不紧张那是假的。因此，他坐在越野车上，虽然一直都闭着眼睛，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凌晨时分，空旷的田野里，马达的轰鸣声显得特别的刺耳，忽然，随着马达声渐渐减低下去，车身一震，车子停了下来。何正降习惯性的看了看表，见才三点钟左右，他对身边的通讯员李光翟说：“怎么停下来了，下去看看。” 　　李光翟也正眯着眼呢，闻言立刻睁开了眼睛，应了一声，大开车门跳下车去。他在车里坐的时间有点久了，两腿有点淤血发麻，这一下跳跃有点用力过猛，身子一个不稳，一跤摔倒在地上。 　　何正降吃了一惊，急忙拿起身边的手电筒拧亮了照过去，问道：“摔伤没有？” 　　李光翟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他忙说：“没事没事，两腿有点麻。”然后就爬了起来，这时，杨抗虏也走过来了。他看见何正降，先是啪的立正敬礼，然后面有忧色的道：“团座，王飞和古里安不见了。夏丙何现在还在寻找，但我估计他们肯定出状况了。” 　　何正降大惊，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认真的想了想，说：“这样，你再派出几个人前面寻找一下。其他人原地休息，如果嫌冷睡不着，就在车子附近做做运动。王飞和古里安两个人身手都不错，他们两个人不可能同时出意外的，看来应该是被人暗算了。李光翟，让小郭发电给军部，就说我们在高碑店附近遇到了怀有敌意的行动，请军部和29军沟通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324章 战争和政治（八） 　　二团的电报传回学兵军军部之后，值班的参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立刻送交张镇，而后者则立刻叫醒了刚刚进入睡梦的欧阳云。 　　在欧阳云的办公室，两个人相对而坐，张镇皱着眉头问道：“会不会是宋哲元的意思？我们从高碑店过去可是偏离了原来的路线了。” 　　“应该不会，宋哲元要真是这种人的话，我想河北现在已经如日本人所需的那样开始自治了。”欧阳云想了想说。 　　“那会是谁呢？从电文上分析，这明显是一次针对性很强的行动。我们的侦察人员无论是应变能力还是身手，都不可能这么不堪一击。” 　　“会不会是日本人？”欧阳云用大拇指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有点随意的道，然后，两个人对望一眼，都被这个推论惊住了。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日本方面主持这一手的人物可就太厉害了——决胜于千里之外不外乎就是这个意思吧？这样一来的话，出兵丰台的行动就危险的多了，因为谁知道日本人在有了准备以后会布下怎样的局呢？ 　　“二团还在等着，我们必须尽快作出决断！”张镇说着，走到了地图前面，看着北平那一块，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说：“欧阳，不管是不是日本人干的，现在，再让二团去打丰台已经不现实了，我觉得还是直接去宛平。另外，唐木林那个团，我觉得先不动为好，就让他扎在永清附近，让它像一根钉子一样牢牢的扎住。” 　　唐木林那个团是从文安调过去的，现在已经到了永清附近。永清现在名义上属于59军的地盘，不过，由于59军的建制还没有建立完整，现在负责当地防务的只是一个保安团。59军和学兵军的关系，虽然因为南京政府的有意为之应该属于两强对立的性质，但是，一起参加过文安又共在天津御过日军之后，这两支部队之间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之间的情谊已经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况且，张自忠在给几个骨干团换装了学兵军的装备之后，战力得到了大大的提高，他现在已经离不开学兵军了。这种情势下，要让他和学兵军决裂，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当然，虽然关系利益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在调兵之前，欧阳云还是给张自忠去了个电话，客气的向他提出了借道一说。而张自忠自然不可能拒绝，他甚至提出，一旦日军大举动用军力，那作为中国军队的一份子，59军当义不容辞的加入抗日的行列当中！ 　　欧阳云站起来，也走到了地图前面，他看着张镇的手指在几个地名上划动着，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道：“如果真是日本人干的，那日本人在北平一带的势力可不容小觑哪。再有一点，日本人要想在29军的地盘上做手脚，作为东道主来说不可能不知道吧？对于29军的立场，我倒是越来越感到疑惑了，他们难道不知道，这宛平其实是我们帮他们守着的吗？” 　　张镇说：“或许，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吧？狐瞳北平小组发回来的情报，丰台根本就没出现战事，可是现在，它已经落入日本军队手中了，仅从这方面来看，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不为外人知的某种默契。” 　　说起来，欧阳云穿越过来之后，最先打交道的就是宋哲元，而且开始还一心想着辅佐他来着，可是随着局势的变化，他们却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学兵军的成长，可以说是建立在削弱29军的基础上来的，虽然，欧阳云给出了各种补偿，而且补偿的规格并不低，但是在这个有枪就是山大王的时代，有什么比军队更值钱呢，于是，在他和宋哲元的蜜月期过了之后，他们之间已经越来越像路人了，甚至有朝着仇人哪一方面发展下去的趋势。不过纵然如此，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刻，欧阳云还是不信宋哲元会做出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他现在担心的，只是宋哲元抱着某种打算，想借着学兵军和日军大打出手的时候占点便宜。他想占点便宜倒不要紧，可是万一没掌握好，或者手下的人利益熏心过了火，那所造成的后果可就很难预料了。想到这一点，他苦笑着说：“希望这只是我们的臆测，否则的话——哎，这北平难道是我们学兵军的？又或者说，是我欧阳某人的？！既然有人不想让我们去打丰台，那干脆，我们直接把二团原地拉回！” 　　张镇吃了一惊：“欧阳，你不是开玩笑吧？宛平那里，现在可是一个大队的鬼子，单靠一个团的兵力，根本没胜算哪！这种时候，你可不能意气用事！” 　　欧阳云看着他，忽然笑道：“你觉得我在意气用事吗？” 　　张镇反问：“难道不是？” 　　欧阳云没有接他的话，反问了一个跳跃性的问题，说：“老张，你说日本人守信吗？” 　　张镇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想起这个问题，眉头一皱道：“欧阳，现在日本人守不守信与宛平战事并无多大关系，这次的事端明显就是日本人挑起来的。哼哼，说起来倒是好笑，他们想和我们学兵军开战，其实哪需要行如此卑劣的手段，直接以讨要俘虏的名义部就可以打过来了。这些日本人，还真虚伪卑鄙得厉害，他们或许只是不想承认上次的失败吧！？” 　　微微眯着眼睛，欧阳云的神情似乎完全放松下来，他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想着问题，说：“我敢肯定一件事，日本人这次和宋哲元一定达成了协议，另外，我还可以断定一件事，日本人一定不会守信的。呵呵，宛平本来就该是29军的地盘，既然如此，我们干脆把它还给29军算了。” 　　张镇大惊，忙道：“不可，如果宛平真在我们手上丢了，且不说日本人接下来有什么行动，会不会危及到北平，至少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光是国人的口水就够将我们淹死了。欧阳，我们学兵军能有今天的荣誉来之不易，此事须得慎重考虑哪！” 　　张镇这话说得有点严重，但是却并没有夸大的成分。而欧阳云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出于另外一种考虑，他却决定冒一次天下之大不惟，行一招险棋！ 第325章 战争和政治（九） 　　清晨，北平南苑，29军军部，宋哲元和佟麟阁、秦德纯三个人围坐在一起，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肃穆神色。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松井久太郎第一时间竟然将矛头直接对准了29军，虽然由于参谋李甘的机智应变使得对方的阴谋没有得逞，但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不管日军和学兵军接下来会打到什么程度，29军都避免不了受其牵连。毕竟，北平周边地区还属于29军的地盘，毕竟，29军还属于国军的一份子。 　　日军和学兵军之间的矛盾，在宋哲元看来是不可调和的。日本人从满清末年就开始枕戈以待，所图的绝对不止东北三省，这一点，他还有佟麟阁等人也总就看出来了。也正因为看出来这点，他才会煞费苦心的发展军备，扩充实力。如果不是欧阳云的出现，现在的29军应该是华北地区最强大的一个存在。西北军从来就不乏军事指挥上的将才，也不缺完善的军事指导思想，只不过因缘际会，因为特定的历史原因，一直在经济和地域上受到限制，因而没能茁壮成长而已。而就在29军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地盘，开始大肆发展的时候，欧阳云出现了，然后学兵军出现了——有时候，宋哲元一个人静静呆着的时候遐想，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愤慨。欧阳云的出现是突兀的，这个人，他本来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之，但是谁知道，只不过短短的一年时间，其和所属的学兵军竟然就能够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宋哲元和欧阳云的关系，一开始就不错，那个时候，作为上位者，宋哲元对欧阳云也是爱护有加，一度帮他解决了不少难题。然而，后来局势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也失去了控制。虽然，在学兵军成长的过程中，29军和他宋哲元都得到了不少好处，不过，现如今，这种好处已经不足以掩饰因为学兵军的过于强大而给他带来的失落感了。换一个角度思考，这学兵军本来就应该属于29军，属于他宋哲元的，更勿论现在刚刚组建的59军了。 　　不管宋哲元对欧阳云和学兵军有怎样的意见，有一点他却是不得不佩服的，那就是学兵军还有欧阳云的抗日决心。而正因为此，他相信日本人迟早会和学兵军玩场大的。 　　宋哲元很清楚，一旦日军和学兵军开仗，29军最终肯定要站到学兵军这一方。当然了，这个“站”的时机却是颇值得思量的，时间选择对了，那么，29军极有可能再来一次进军平津时的辉煌，而一旦时机选择错了，则有可能非但吃不到羊肉还惹上一身骚。因为有这么个盘算，所以参谋李甘回答松井诘难的那番话他并不赞同，而事后为了弥补，他不仅任由日军轻松占据了丰台，而且还让秦德纯去拜访了金碧辉，作出了善意的姿态。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份善意表现得过了，因此，这个金碧辉竟然喧宾夺主当起了恶客，做下了如许事情—— 　　有副官给三人送上茶水之后，秦德纯看着宋哲元问道：“军座，事情属实吗？” 　　“事情”指的就是“十三爷”黄镇海带人劫持学兵军侦察人员事体。宋哲元今天早上才起床呢，高碑店驻军的最高长官某个团的团长张林便带着两个当事人王鲁和张小四赶过来汇报情况。说起来还多亏了这王鲁和张小四心细，就在黄镇海将王飞两人带走之后，他们两个在发生冲突的地方用手电筒搜了搜，结果发现了一枚学兵军的饭票。这饭票本是王飞特意留下来警示后面的战友的，被王鲁等人拾去一枚，他们当时不敢怠慢，立刻逐层逐级的向上汇报了，传递到了张林那里，熟悉学兵军和29军当下微妙关系的他更加不敢怠慢，于是直接乘卡车赶了过来。 　　29军自从地盘还有编制被分派出去不少以后，为了维系住军级编制的架子，也为了对日乃至对学兵军保持一定的威慑力，在北平当地招编了不少杂牌军队。而这黄镇海及其手下就是其中一支，当然了，黄镇海能当上保安部队的旅长，这和他的人脉以及财势、手段不无关系。 　　宋哲元缓缓的点点头说：“据那个小兵王鲁的叙说，学兵军之后还派有侦察人员过来，不过，没看见先前的两人，他们回去之后就没有了动静。我想，他们之所以向高碑店方向派出侦察人员，看来是想让原本直往宛平的那个团调往丰台。按道理说，他们在我军辖地内行走，应该按照我们划定的路线才对，不过兵无常势，他们作出如此调整倒也情有可原。当然了，我们本来是可以借此向他们提出交涉的，只是没想到这个黄镇海如此胡来，学兵军不管怎么说，都是在保家卫国，而黄镇海的个人行为在外人看来，一定以为是我们29军的意思——现在，我们倒是完全处于被动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见“个人行为”四字，一直表情肃穆的佟麟阁眉角一开，说：“这事倒也不是难以处理，只要证实了这确实是黄镇海的个人行为，我想欧阳云应该不会追根问底。他是聪明人，应该清楚在华北问题上，单凭他区区的学兵军是绝对扛不住关东军的全面进攻的。我现在更担心的是，究竟是谁示意黄镇海这么做的，他想干什么，还有，那两个被掳的学兵军士兵，他们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 　　佟麟阁的话，可谓一下子击中问题要害。说完这话，他抬头看着宋哲元，一副探究的神色。佟和秦、包括宋，他们其实都知道黄镇海背后是谁，当然了，宋哲元为什么一直没有点明这个问题，想来他有更深层次的考虑。不过在佟麟阁看来，目前这种情势下，宋已经不应该有这方面的考虑了。日本人既然闹出这起事件，显然不可能单单是为了驱逐学兵军，其背后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占据华北。而那个金碧辉，不管她作出怎样的许诺和表演，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作为日本人的一条狗，她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日本人服务。在佟麟阁看来，宋在这个时候还对这个没有廉耻的女人抱有幻想，妄想从这起事件中渔利，实在是无异于缘木求鱼。 第326章 战争和政治（十） 　　不管是从大局还是小利，只要学兵军还没有被日本人彻底打败，宋哲元是断然不可能因为琐事和欧阳云起冲突的。现在的华北局势，且不说日军的咄咄逼人使得各方势力被迫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精诚团结”，就拿张家口这个察哈尔省会来说，随着张家口被南京政府一纸文书划归59军之后，欧阳云可是随时都能单方面撕毁当初和宋哲元签订的协议的。而一旦失去学兵军的经济支持，29军偌大的部队极有可能再次进入当初客居山西的窘境。那时，可就出大笑话了。 　　正考虑到这一点，本来很想静观事态发展，被动的等待欧阳云上门问罪的宋哲元，才会紧急招来佟麟阁和秦德纯，共商对策。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宋、佟、秦三人正在密商的时候，外面的副官带来了又一个惊人的消息。学兵军那个支援宛平的团，竟然撤回去了，而另一个团则停留在了永清附近。2据参谋部的参谋们分析得出，学兵军极有可能放弃宛平城。 　　听到这个消息，三个人面色都大变，随后，比较容易激动的佟麟阁“噌”的就站了起来，他怒声道：“这个欧阳云想干什么？宛平一旦被日本人占了，那北平怎么办？” 　　宋哲元眉头紧皱起来，欧阳云来这么这一手，正是他最担心的。欧阳云的性格，他虽然不是太了解，但有一点却是印象深刻，那就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全无章法。 　　秦德纯说：“这个欧阳云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啊，他和那个楚天歌不是号称抗日双雄的吗？！这样一来，他就不怕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不对，不对——”嘴上说着“不对”，他的眉眼已经打开，笑道：“他们不是还没从宛平城撤军吗？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欧阳云这是在等待我们表态呢？”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宋、佟二人立刻明白过来。佟麟阁对宋哲元说：“军座，那我现在就去处理那两个学兵军侦察员的事情。” 　　宋哲元点点头，然后关照秦德纯：“老秦，那你亲自去教导总队一趟，让王凯明带队向宛平方向运动。” 　　秦德纯站起来应声是，问：“要是遇到日军向我们挑衅呢？” 　　宋哲元咬咬牙：“我们不开第一枪，但是，只要日本人敢先打这第一枪，那就让王凯明给我狠狠的打！” 　　秦德纯露出了笑脸——这正是他最想要的，点点头，然后快步紧跟在佟麟阁后面走了出去。两个人一起走出军部，分手之前，佟麟阁忽然停下来看着秦德纯说：“老秦，你觉得日本人这次会真的大动干戈吗？” 　　“很有可能，日本国内的局势不比从前，那些军国狂热分子已经控制了日内阁，这一天，他们也许早就在策划了。如果说之前的文安之战、天津之战，只不过是南次郎和关东军的片面行动的话，这一次，我觉得他们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这一仗，肯定不会小。” 　　佟麟阁点点头，面有忧色的说：“所以我才担心啊，关东军是一个整体，再看我们华北，却是一盘散沙，如果南京政府再不拿出有效的手段，我想，华北的沦陷只是迟早的问题。” 　　秦德纯默然，佟麟阁说的这个问题，其实不单单是华北的问题，而是全国都存在的现象。华北一旦沦陷，那不管是29军还是学兵军，都有可能因为失去立足之地而成为一股微不足道的力量。按道理说，面对这种境况，这两支军队应该携起手来才对，可是，牵涉到方方面面的问题，这却注定只能是水中花、井中月一般的美好设想。 　　佟麟阁走近秦德纯，压低声音道：“老秦听说没有，学兵军在福建东山县立足了。这个欧阳云，看来不简单哪，他这是在找后路吗？” 　　东山县的事情，秦德纯也有所耳闻，透过这件事想起另一个问题，他眉头一皱说：“难道，学兵军真的会全面放弃华北吗？”说完他摇了摇头说：“不太可能，学兵军的全部家私都在任丘一带，石家庄那里也开始了全面的建设，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欧阳云舍得放弃。东山县那点地盘，别说养一个军了，养活一个师都成问题，而且，那里离台湾可是相当的近，以日本人的性格，学兵军即使迁往那里，日本人就会放过他们吗？” 　　佟麟阁想了想叹息一声说：“算了，学兵军的命运如何，并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就看那个欧阳云的造化了。老秦，我先走一步。” 　　秦德纯站在原地看着他上车，嘴巴噏动了两下，想说什么但是却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和日本人打的交道不少，更是亲历了“秦土协定”的耻辱，所以虽然在某些人看来属于亲日份子，其实骨子里却是对日本人深恶痛绝的。正因为此，对于学兵军还有38师前后三次重创日军，他感到由衷的欢欣鼓舞。私下里，他也曾经多次前往任丘考察，深深被其境内的繁荣和欣欣向荣的气息所打动，如果没有派系和立场的顾虑，甚至一度想投奔学兵军算了。一个人的时候，秦德纯想想会觉得好笑——欧阳云原来只是投奔宋哲元的一个愣头青而已，而学兵军也不过只是区区两百余人的学生兵，谁能想到，他们现在竟然能强大如斯，竟然反过来将29军压下一头呢？29军和学兵军的关系现在相当的微妙啊，由此，他想起了引起这起事端的金碧辉，面色不由变得阴沉起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好大喜功，可是，暗地里竟然能拉拢住这许多人马，使出如此手段。学兵军和29军一旦交恶，其引起的后果可就太严重了，给了日本人各个击破的机会还似乎次要的，毕竟，这两支部队都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问题的严重性在于，29军现在组成比较复杂，一旦被有心人抓住机会，那可不仅仅关系到自身的存亡，而且极有可能将宛平、北平甚至华北陷入日军的铁蹄之下——这是秦德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第327章 战争和政治（十一） 　　3月18日，早上七点多钟，沉寂了一夜的北平街头开始重新变得活跃起来，早点的叫卖声、街道两边商铺里伙计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着，其中还夹杂着其它各色各样繁杂的声音。当然，这一切声响中，最具爆炸性效果的还是报童那脆脆的声音：“新闻，最大新闻！学兵军和小鬼子在宛平打起来啦！新闻……” 　　宛平战事，消息灵通人士昨天晚上就开始互通有无了，其中不少有心人更是做好了举家他迁的准备。而一些有识之士，特别是一些青年学生，则挺身而出，有组织的想要做点什么。当然，不管是道听途说，还是确有消息渠道，大多数心中其实都抱有善意而懦弱的幻想，希望这只是又一次“北平自治”闹剧而已。现在，这白纸黑字无疑捅破了大家的希望。由此，虽然北平街头繁忙依旧，但是行人们的脚步还有神情却或多或少带着一份沉重。因为他们知道，不管战争因何而起，最终受到伤害的都是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 　　北平，这个自清末开始就频频遭受外国人侵袭的中华古都，现在，再一次好像风雨中不堪一击的小树一般飘摇起来。 　　“卖报了，卖报了，新闻，重大新闻……”和街上面色凝重的行人不同，报童王小二此时的神情却是相当的愉快。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个收获的日子啊，往常能卖上三十份报纸就算不错了，可是今天他已经卖掉一百份了，而他现在手上拿的，乃是报馆刚刚加印出来的，这报纸上的油墨还没完全干透呢。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二六岁就出来卖报了，因为家境和出身的关系，见惯人间冷暖的他并不关心、也没资格去关心这些“国家大事”，他所关心的只是发生在宛平那里的战斗让他的生意变得好了起来，由此，他不禁想：要是宛平那边一直打下去就好了。 　　“小二啊，来份报纸。”小二腿脚很麻利，早上起来到现在，已经走过了六条街区，现在，他正走到一家茶馆门口，一个三十岁、穿长衫、戴宽沿帽的先生喊住了他。 　　先生姓李，是小二的老顾客了。在小二眼中，李先生虽然是个残疾人，左手废了，但却绝对是个好人。从李先生的衣着气度上看，他自然是个有钱人，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像他的同类那样对小二颐使气指过。投桃报李，遇到李先生，小二也总是会收起戒备，露出一张纯真的笑脸来。 　　“李先生，您吃早点呢！”小二笑着，从挎包里翻出一份报纸来，这张报纸是他之前特意留下的，为的就是怕新报纸上的油墨会污了先生的手。 　　李先生接过报纸，先在那醒目的《卢沟桥事变：日军主动挑起事端，我学兵军奋起抵抗，战绩斐然》标题上扫了一眼，然后目光落到小二瘪瘪的肚子上，微笑着说：“你今天又没吃早饭吧？一起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说完率先走进去坐下了。 　　“谢谢先生了。”这样的经历对于小二来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便不客气的跟着进去坐在了李先生的对面。 　　李先生示意他自便之后，右手摊开报纸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眉头略略皱起，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二此时虽然正在奋力的消灭着面前的包子，但是视线却始终停留在他的脸上，见状问道：“先生也担心宛平战事吗？” 　　李先生抬头看他一眼，眉眼展开，微笑道：“当然了，咱无论怎么说都是炎黄子孙不是，这宛平可是咱们的国土，现在国土行将不保，国家有难，我等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 　　李先生的这番话，小二并没有少听过，当然，其他人这般讲的时候，他大多当成了耳边风，只有从李先生嘴中讲出来时他才可能用心去感悟一下。他说：“先生说的大道理小二不懂，我只求能继续让我平平安安的卖报就好。” 　　李先生笑了笑，正想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声。枪声一响，外面本来喧闹的街面立刻乱了，随着女子的尖叫声传来，李先生坐不住了，站起来对小二说：“你在这里呆着不要乱跑，我出去看看！”然后，他就快步走了出去。 　　而他才走到门口，只听见“砰砰乓乓”的枪声乱响，外面的枪声竟然一下子变得激烈起来，就好像哪里正发生着规模不小的枪战似的。这枪声起得突兀，小二坐在凳子上，吓得差点将手上的包子给扔到了地上。而等他缓过神来朝门口望去，只看见李先生的人影一闪就进了蜂拥过来的人群——李先生竟然逆着人流往枪声响起的方向去了。小二心中奇怪，强烈的好奇心让他忘记了恐惧，他将碟子里的几个包子塞进挎包，抱起报纸，也冲了出去。 　　街面上，到处是吓得四散奔逃的人群，其中，许多女子尖叫着，楞将气氛搞得紧张兮兮的。小二的视线里，李先生瘦削的人影已经奔到了街头，那里，空旷的一片已经少有人影，而两边的商家，早将门给关上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小二心中揣揣的想着，有些担心李先生的安危，情不自禁的跟了过去。而等他行到离枪声很近的地方，趴在墙角朝交战的巷子里一瞧，立刻吓坏了——他看见李先生背着个血人正举枪和十几个穿着29军保安团服装的士兵对射着，而在他的身周，除了两个身着29军正规军装的军人和他并肩作战之外，地上还躺着几个浑身是血的死人。那些死人和李先生身边的士兵穿着一样的军装，应该也是29军的正规军人。小二不禁迷糊了，保安团也是29军的，他们自己人怎么打起来了呢？！ 　　如果换在平常遇到这种情况，小二一定会暗暗的啐上一口，骂声：狗咬狗，然后拔腿走人，但是现在，见敬爱的李先生也牵涉其中，这样的话他便骂不出口了。李先生这边人太少，情况已经十分危急，小二耳闻目睹那些子弹嗦嗦的在空中飞舞，打得地砖、墙壁火星四射，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一时虽然想为李先生做点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第328章 战争和政治（十一） 　　就在卖报小二进退失据的时候，只听见“咵叽、咵叽”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其间还夹杂着马蹄踩在街面上发出的哒哒声。他转头看去，却见一支鲜衣怒枪的人马正在几个骑马军官的带领下急匆匆的往这里赶来。小二心眼细而活，见这彪人马的服饰和李先生身边的人一样，断定他们和李先生他们是一伙的，他心中一喜，转身迎上去，一边扯开嗓子大喊起来：“长官，快，李先生他们快撑不住了！”奔得近了，看见骑在最前面那匹马上的乃是一个熟人，他悬着的心放下来许多，大声喊道：“秦长官，您，您是来救李先生他们的吗？” 　　这彪人马带队的正是秦德纯，而如果有有心人看到的话，他们会认出这支部队正是29军目前最精锐的军官教导总队。 　　秦德纯将宋哲元的命令传达给王凯明之后，出于谨慎考虑，亲自陪同王凯明整合了队伍，然后，便欲将人马拉往宛平。不过，他们还没出北平城呢，却接到了宋哲元的副官传来的新命令——平叛！而造反的正是以黄镇海那个旅为首的保安部队。 　　小二不知道的，就在他看见李先生和那些保安队员打起来的时候，北平城外的高碑店已经被黄镇海的把兄弟，人称“光头李进”的李大巴率领着其手下的保安三团给拿下来了。 　　保安团的背叛显然是策划好了的，除了北平城及周边几个城区因为驻有大量29军正规军的关系而使得黄镇海等人投鼠忌器没有敢动之外，昌平、怀来、高碑店、包括廊坊竟然都被保安队给占据了。其中，最然宋哲元大尉震惊的是，位于北平西郊的兵工厂竟然也被攻陷了。29军的兵工厂虽然没有学兵军那样有料，但那却是29军唯一的兵工厂。29军弹药消耗的补充，枪械装备的修理，都在那里完成。而最要命的是，其中还有宋哲元使尽手腕从欧阳云那里整来的一条卫青式突击步枪的生产线。这条生产线得以在北平安家落户，那是有相当严格的条件的，其中一条就是一旦技术泄露，那因此造成的后果将全部由29军买单。这个条件看似没有实质性的内容，而当时参与此事的29军军官却明白其背后的分量。 　　秦德纯一得知保安团集体叛变的消息，整个人立刻被电击了一样，然后，便带着教导总队的全体官兵，马不停蹄的转往西郊兵工厂方向。然而，经过这里时，他却意外的听见了枪声。并且，报童小二还喊出了让他救人的话。 　　秦德纯和小二也是因为买卖报纸的关系熟识的，小二口中的李先生他并不认识，不过，李先生背上背着的血人，还有那几个士兵他却是认识的。下了马，让王凯明组织人手准备接站，就在巷子另一边枪声大作的时候，他转过巷口，看见了李先生背上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异常的脸，他本就已经显得严肃过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端难看起来——“老佟！”他大喊着跑了上去——李先生背上的血人，竟然是佟麟阁！“老佟！老佟！”见佟麟阁已经昏迷过去，吃惊于他身上流出的血量，秦德纯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大声的喊了好几声，听不见回应，他问李先生：“这位兄弟，多谢你拔刀相助，老佟他，他哪里受伤了？” 　　李先生将佟麟阁小心的交给两个战士抬着，他看着秦德纯说：“这位是秦副军长吧，佟副军长身上总共有三处枪伤，你们还是赶快送他去医院吧。”顿了顿，他说：“有车的话，还是送到学兵军野战医院去吧，那里药品齐全，而且医生富有外科手术经验……” 　　李先生右手上提着一支驳壳枪，左手却软软的垂在身侧，秦德纯听见“学兵军野战医院”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然后便发现了他这个体质特征，很自然的便联想到了一个人。此刻的北平，正是多事之秋，在此非常时刻，任何突兀出现在这里的人背后都可能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有了这层考虑，秦德纯甚至开始怀疑，保安团造反的背后，会不会有“李先生”的作用。由此更进一步考虑，“李先生”所奉行的，会是他背后大老板的意图吗？联想到此，秦德纯眼睛里爆出一溜寒气，他冷冷的看着“李先生”说：“‘银狐’常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欧阳云让你来的吗？” 　　李先生，不对，现在该叫常先生了。他没有立即回答秦德纯的诘问，而是换上笑脸对旁边傻傻的小二说：“小二，你离开这里吧，记住贴墙走。” 　　“李先生，哦，常先生……”小二被同时出现在他身上的两种称呼搞得头晕了，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才好，过了一会，他勇敢的转身看着秦德纯说：“秦长官，常大哥他是好人，你，你不会杀了他吧？”北平城内，见惯了当兵的当街杀人，小二很是担心常先生也会遭遇不测。 　　秦德纯勉强的笑了笑说：“小二想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杀他呢。恩，常先生说得对，这里比较危险，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小二转头看了看常根，见他一如既往的微微笑着，心中一宽，然后抱好报纸，飞快的跑了。等小二走远了，秦德纯先让几个战士将佟麟阁赶紧送医院，然后，他盯着常根厉声问：“银狐，说说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银狐”常根继续微微笑着，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反问道：“我为什么就不能出现在这里？”压低声音，貌似自言自语的，他说：“哎，失策啊，早知道就不该出手了，不过，这佟副军长可是连军座也佩服的人物，他有难我不救的话，回去只怕也过不了关……” 　　秦德纯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说：“常根，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如果平时你说凑巧路过这里救了老佟，我也许会相信，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此时，拐角巷子里的枪声已经变得稀疏了。常根皱眉想了想，知道如果不能给出个道道来，只怕秦德纯不会善罢甘休，他说：“秦副军长，我其实是跟踪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跟踪谁？” 　　“金碧辉！”常根轻轻的吐出这三个字，平静的看着秦德纯。 　　后者的眉头立刻就紧皱起来，看了他几眼问：“她在里面吗？” 　　“现在肯定不在了吧？黄镇海这幢宅子里是有地道的！” 　　“地道，那你怎么不早说？！”秦德纯急了，刚才对战事还不管不顾的他，此时一马当先的冲向了拐角处…… 第329章 战争和政治（十二） 　　任丘，上午九点多钟，本来正整装待发准备前往迎接美国商务代表团的欧阳云却先被从北平传来的消息惊呆了：29军下属的保安部队竟然集体叛乱，而背后的主使者乃是金碧辉。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欧阳云本来已经稍微平静下来的心立刻就乱了。29军的保安部队，名义上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是其编制却颇为吓人，达到了三个旅九个团，这已经是一个半师的编制了。而29军现在的正规编制，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半师。虽说因为正规和业余的区别，双方战力比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但是，作为地头蛇的29军的保安部队却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的有利因素。虽然现在还没有战报传来，但是欧阳云相信，宋哲元要想平息这次叛乱，只怕没那么容易。29军一旦陷入自身难保的境地，那么，宛平那里就只能靠学兵军自己了。可是，宛平只有一个团的兵力，现在北平形势混乱，地域控制势力不明，学兵军已经不能像当初那样没什么阻碍的派出援兵了。 　　真要将付开明他们撤回来吗？将宛平就这么送给日本人，那北平怎么办？未来的新中国的首都啊…… 　　欧阳云痛苦的想着，心中满是无力感。 　　曾经的历史上，29军中并没有如此大规模的保安部队编制，现在造成这样的局面，其实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啊。不过，木剑蝶怎么回事，狐瞳在北平的情报工作一直做得有声有色的，这一次却怎么会出现如此大的失误呢？欧阳云越想越不对，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半个小时之后，他拿起电话，让总线找到了木剑蝶，让他立刻过来一趟。 　　木剑蝶此时正在安排迎接美国商务团的安保工作，他匆匆赶过来以后，一看见欧阳云的脸色便隐隐猜到了什么。他和欧阳云共事的时间并不短，清楚的知道他的脾性，不过，他却并没有感到担心。 　　一见面，欧阳云瞪着他，一针见血的沉声问道：“金碧辉策反29军保安部队的事情，为什么不上报？！你难道觉得29军垮了对我们有好处吗？” 　　欧阳云的严词厉色并没有吓到木剑蝶，他平静的说：“军座，既然您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吧。金碧辉在北平的活动，北平小组一个多月前就查到了名目，而且将有意参加此事的主要人物名目都摘落了下来。”说着，他递给欧阳云一张公文笺。 　　公文笺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欧阳云接过来一看，从上面竟然找到了几个相熟的人的名字，不由触目惊心。这几个人竟然是29军中的老人，其中一个更是担任着旅长这样的要职，要是这几个人也起事的话，纳闷，29军和北平肯定是凶多吉少。一想到这点，他再也冷静不下来了，将那张信笺拍在桌子上，看着木剑蝶气恼的说：“剑蝶，这事你糊涂啊！你有没有想过啊，29军再有不是，那也是我们中国人的军队。29军万一出事，北平怎么办？宛平怎么办？我们学兵军又怎么办？北平一旦落入日军手中……”说到这里，想起此事的严重后果，他倒吸一口凉气，竟然说不下去了。狠狠的瞪了木剑蝶一眼，欧阳云真想吼上一声：老子把你毙了！双手用力握拳，打开，他拿起电话，直接要了张镇还有姜树人。先接通张镇，他让后者立刻赶往这里，然后接通姜树人，请他和潘媚人去负责迎接考察团；然后，他叫来白流苏，让她立刻让参谋部发报，令何正降立刻带团折往高碑店，同时又下令驻守雄县的学二师三旅全速往北平进发，目标，所有原29军保安部队和其所占领的地域。一口气忙完这些，欧阳云才有精神来处理木剑蝶，他冷冷的看着其问：“你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木剑蝶萧然说：“军座，我觉得自己这么做完全是从我部的利益出发，因此，没什么好说的。” 　　欧阳云盯着他，忽然想起一事，他口气缓和了一些说：“这么说，你应该也有所布置了，说说看吧，都有什么应急手段。” 　　木剑蝶见他语气有所改善，心说果然如此，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抹不着痕迹的微笑，从怀里拿出有一份公文笺说：“军座，您看看这个，这几个人都已经被我们策反了。还有，29军位于北平西郊的兵工厂里也有我们的人，关键时刻，他们会选择炸毁那条突击步枪的生产线。” 　　欧阳云接过那张公文笺匆匆一扫便放下了，然后，他审视着木剑蝶，问：“你们准备多久了？” 　　“三个月了！”门口传来张镇的声音，他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欧阳云回头看了看他，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色，好像已经算到了这一点似的，他问：“还有谁？” 　　“老李也知道。” 　　欧阳云冷笑：“好啊，这么说是单单瞒了我一个人了？” 　　张镇不以为意的笑着走近来，近点看着他说：“我们知道你对29军有感情，不是怕你难做吗？” 　　“怕我难做，那你们就将我架在火上烤？！”欧阳云大声吼道，激动的站了起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欧阳云已经没有了选择。不管是从大局出发，还是从学兵军自身利益考虑，北平绝对是不能丢的，所以他只能派兵去协助29军平叛。而他一旦走出这一步，下面的事情便无法控制了。不管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外人看来，肯定会以为这是学兵军欲趁火打劫呢。而且，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一联想，便会发现29军叛乱背后学兵军的影子——因为，这事到了最后，真正获益的或许只有学兵军。 　　“军座，这事我们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是，我却觉得这是个迟早的结果。为什么？因为我不放心把北平交在29军手上！”在欧阳云气急败坏的眼神注视下，张镇终于将脸上可恶的笑容收敛起来，他说完这话，静静的看着欧阳云。 　　欧阳云脸上依旧满是怒气，他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站起来说：“不行，我得去一趟天津。” 　　“军座要去找张军长？” 　　“张镇，这篓子是你们捅下的，你们得给我修补好了，如果北平因此丢了，你，还有我，都准备被吐沫淹死吧！”撂下这句话，欧阳云大步的走了出去。 第330章 战争和政治（十三） 　　客观的说，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的情报工作做得相当的不错。而且不止是国民党政府，粤系等诸多地方政府也都十分重视情报工作的收集。因此，北平动乱发生不过一个小时，全国各大势力几乎都得知了这个消息。而随着学兵军和59军于上午十时左右来了个全国通电，言称将出兵北平，帮助29军消灭叛逆，维系秩序，发生在北平的这场动乱在全国各地引起了一片惊呼声。 　　这则通电是张自忠将军的主意，作为一个在军政两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他在这方面的智慧不是欧阳云这个愣头青所能比的。而让欧阳云感到幸运的是，自己幸亏来了天津，不然的话，别说得不到这个“全国通电”的点子，只怕就因为这北平的事情，两军的亲密战友关系从此就到头了。 　　搞掂了通电的事情，因为59军声明也将出兵，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欧阳云和张自忠先是敲定了出兵的细节，然后便是地盘的分配。就在欧阳云赶到天津不久，张自忠便得到了北平的最新消息。宋哲元还有留守在南苑的一干29军高级军官，竟然被金碧辉带人给一锅烩了，而唯一逃出升天的，只有秦德纯和重伤的佟麟阁。初听到这个消息，张自忠和欧阳云都有点难过，其中张自忠尤甚，当场发飙，发誓说要不惜一切手段活捉金碧辉，然后拉到宋哲元的坟前来个“活人祭”以告慰宋公在天之灵。面对张自忠有点狰狞的脸色，欧阳云不禁暗自庆幸他并不知道这事里有木剑蝶和狐瞳的参与，然后又有点隐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张自忠一旦知道真相，那将会带来怎样的恶劣后果呢？！ 　　宋哲元一旦遇害，29军就算是散了架了，且别说秦德纯和佟麟阁有没有执掌29军的威望，很现实的一点是，就在宋哲元遇害的消息传到天津不久，29军留守在北平及周边地区的部队就有人给59军发来了求援电，其中不乏要从此投靠59军的意思。而欧阳云和张自忠都没想到的是，作为目前29军主事人的秦德纯在得知宋哲元遇害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并没有联系至交张自忠，而是联系了李铁书，向学兵军正式的提出了协助平叛的请求。 　　其时，学二师三旅已经出了雄县，而何正降团也拿下了高碑店。 　　何正降团乃是欧阳云机步部队的试验田，全团从人员编制到武器装备的配置，全部按照后世机步团的标准执行。这支部队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因为没有经过实战尚无从得知，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它的机动能力。 　　高碑店本来就由“光头李进”的部队驻防，鉴于这一点，高碑店的改旗易帜并没有遭遇太多的阻力，这让“光头李进”很是得意，在发给金碧辉的告捷电报中大肆鼓吹，直将自己吹嘘成了百胜将军一样的人物。许是得意忘了形，所以，在接手高碑店之后，虽然金碧辉一再告诫让他做好防守工事，准备迎接学兵军还有29军的反扑，但他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故此，当去而复返的何正降团突然出现在在高碑店城外，这个地痞流氓出身的家伙立刻吓傻了。开始他还心存侥幸，以为学兵军只是借道去宛平，于是壮起胆子在一众兄弟的簇拥下登上城楼，欲想蒙混过去，然而，他这厢“下面的兄弟”才刚刚出口，只听见“啪”的一声枪响，然后，他身边的喽啰们只见他的脑袋忽然炸裂开来，红色的血浆、白色的脑浆四下飞散，当场有两个吓得尿了裤子，其他人则大呼小叫着四散逃命而去。所谓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况且这“将”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于是，何正降团只放了一枪，便将所谓的“北平自治军”第三旅打得散了伙。 　　何正降带团接管了高碑店之后，并没有在此久留——他那一言不发就开枪的杀人手段极大的震慑住了当地的那些地痞流氓，而没有了这些人的兴风作浪，高碑店的治安便好管理的多了。因此，他只留下来一个排驻守，然后便直奔下一个目标——固安而去。 　　就在学兵军和59军开始调兵遣将增兵北平的时候，日军针对宛平城还有北平的军事行动终于也开始了。 　　为了呼应金碧辉在北平城中造成的混乱，日军首先派出了四架轰炸机飞临北平上空撒下了大量的传单，宣传日本的华北政策，鼓吹北平乃至华北自治的种种好处，其中最有杀伤力的一条就是：日军抓住南京政府的法币政策说事，言称倘若北平乃至华北自治，那么治下军民将依旧能使用银元，从而避免法币改革给个人以及企业带来的种种损失。 　　在北平撒完传单以后，于上午九点半钟左右，日军的第一批二十四架架俯冲式轰炸机和十二架战斗机从位于热河首府承德的机场飞到了宛平城的上空，开始了第一波轰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文安还有天津战事中吃过学兵军的亏，这一次，带队的小鬼子非常狡猾的将三十六架飞机分成了六个小组，每组四架轰炸机两架战斗机，其中，先由一组的四架战机进行俯冲轰炸攻击，而剩下的五个组则环伺在四周，显然是想等学兵军的防空火力暴露位置后摧毁之。 　　飞机、大炮、坦克乃是日本陆军的三样法宝，已经和对方打过三次交道的李铁书自然不可能部防到这点。因此，他在四座碉堡上都设置了瞭望哨，当日军飞机才刚刚进入瞭望哨士兵的眼睛，他们就将哨子放在嘴中，“嘘嘘嘘”的吹了起来。稍后，宛平城内防空警报声大作，宛平城的工人自卫队和铁道自卫队听到哨声立刻冲出驻守地，开始按照之前演练的那样，有组织的安排居民进入防空洞。而防空营士兵则迅速的进入作战位置，开始紧张的注视着天空，等待小鬼子战机的降临。 第331章 战争和政治（十四） 　　对于小鬼子的飞机，还有坦克大炮，欧阳云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的。当然，他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和来自后世的身份不无关系。熟悉那段历史的人，也不要是什么行家，只需要细细分析一下便不难发现，日本人的武器装备，特别是在二战初期，于国军相比其实并没有多少优势。真正有优势的就是海军，陆军方面，无论是轻武器还是坦克，甚至飞机，于国军相比除了占有数量上的优势以外，技术上并占不到多少便宜。而日军为什么开战初始能够取得那么大的优势，处处摧枯拉朽，欧阳云个人认为，这大部分都是因为当时的中国政府和军队的无能造成的。有鉴于此，他更忌惮的是日军的士兵的素质还有那些中层军官对于侵华的狂热情绪。 　　就在欧阳云一行从东山镇回来之后，于某一个晚上，他和候德榜博士进行了交心。两个人就呆在候德榜的宿舍里，就着研发所厨房整出来的几个小菜还有一瓶白酒，整整谈了一夜。 　　随着学兵军规模、地盘的扩大，欧阳云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了。而随着学兵研发所的科研实力越来越强大，他知道，如果想让学兵军的军功研究继续走在世界的前列，光靠自己的剽窃已经不行了，于是，便起了向候德榜交权的心思。 　　曾经的历史上，候德榜是一名化学家，他也是因此而成名的。不过在这个时空，因为欧阳云这只小蝴蝶的出现，他却摇身一变成了精于多门研究的大科学家。此时，候德榜的全部身心都系在被初步命名为“万户”型的远程轰炸机上。“万户”这个有点古怪的名字自然又是欧阳云的杰作，之所以起这么个拗口的名字，却是为了纪念明朝那个将火箭绑在座椅上想飞天的“万户”。学兵研发所是欧阳云现在最频繁出现的地方，对于他的到来，大家都熟悉了，因此，当他将候德榜从研究车间拉走的时候，并没有人感到奇怪。候德榜也以为他是有技术上的事和自己谈，因此工作服都没有换就直接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宿舍。然后，进了宿舍，见白流苏从外面拿进来饭菜碗筷摆上，他才觉出了异样，忙问：“欧阳，怎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欧阳云微笑着没有说话，朝后面挥挥手，白流苏会意的走出去，带上门。 　　过了一会，欧阳云从怀里将那个掌上笔记本掏出来，递给了候德榜，然后，自顾自的把两个人面前的酒杯都倒满了酒。 　　他的举动让候德榜感到有点奇怪，他有些好奇的打开了那个黑色的本本，然后，看见屏幕上忽然有字母闪烁起来，并且边缘开始发光，他不由一愣。“这是什么？”他看向欧阳云。 　　“电脑。”欧阳云答道，已经不准备瞒他了。 　　“电脑？” 　　“对。那个屏幕和电视机的屏幕是同样的功能，不同的是，电脑是可以计算和处理文件的，那些标着字母的按键，侯博士可以试用一下。” 　　因为手上的玩意是前所未见的，而且它显得那么的精密和先进，候德榜开始还有点畏首畏尾，不过，不愧是搞科学的，他很快就平静下来，而且开始就事论事。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仔细的查看了一会，然后很有创意的说：“难道，这是带屏幕的打字机？”说着，他用手指按动了几个按键，当然了，什么也没有出现。 　　欧阳云站起来走过去，给他打开一个文档，然后让他继续试一下。这一次，候德榜先是打出了ABC，然后，又在欧阳云的帮助下，用拼音打出了自己的名字。看着屏幕上自己的名字，候德榜激动起来：“太神奇了？电脑？用电的大脑，欧阳，这个你是从哪里弄来了？！它的制造应该很复杂吧？” 　　欧阳云笑了笑说：“这个是我从几十年以后带过来的。” 　　候德榜全身心都被眼前的新玩意吸引了，并没有注意他的说话，这让欧阳云不禁小小的郁闷了一把。然后，他也没心情和其玩文字游戏了，直接将笔记本电脑收起来，然后和他碰了一杯说：“老侯（这称呼怪异吧，不过，欧阳云想人家叫自己欧阳的话，那就必须以这个称呼对方），我们边喝边聊。” 　　候德榜只好和他干了一杯，不过，眼睛却始终有意无意的着落在那“电脑”上。终于，几分钟之后，他忍不住了，说：“那个电脑，还是让我看看吧。” 　　欧阳云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重新将电脑借给他。然后，当候德榜将电脑屏幕重新打开，陈老头便活灵活现的出现了。初见陈老头，候德榜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个电脑此时的功能倒和那电视差不多，当然了，里面那个穿着一身奇怪军装的人说出来的话可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半天，等陈老头终于消失了，候德榜大张着嘴巴问欧阳云：“欧阳，你，你真是从几十年以后过来的？” 　　“是。”欧阳云表情淡淡的。 　　“怎么可能呢？”候德榜百思不得其解，好一会才费劲的从这个问题中脱开身来问他：“你们那个时代，我们中国还是现在这个中国吗？” 　　“当然，不过台湾在闹独立，还有，外蒙古也分裂出去了。” 　　“你回到现在就是为了打日本人？”候德榜开始就着陈老头的话提问题。 　　欧阳云点点头，正色说：“二战对于我们中国来说，不管最后胜利与否，始终是极大的灾难。当然，我们搞那个研究的目的并不是想破坏历史，这其实只是一次试验而已。当然了，你知道的，我找个人有仇日情绪，而且这技术并不成熟，我或许只能留在这个时空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候德榜问道，不愧是搞科学的，这个常人早该想到的问题他到现在才想起。 　　“因为我想把这掌上电脑交给你使用。老侯，就我和你探讨的那些知识，我虽然不是一窍不通，但是也懂不了多少，那些东西，其实都是我从这电脑里抄下来的。”欧阳云说着，想起自己天才的名声从此将一去不复返了，惋惜的同时还感到有些汗颜。 　　“啊！”这又是候德榜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盯着电脑那巴掌大的屏幕，再次陷入惊奇中。这只电脑体积并不大，可是，欧阳云拿给他的那些东西却都是动辄上百张纸的，这小小的东西里面装有这么多东西吗？ 　　欧阳云并不知道候德榜此刻心中的想法，因为他的心情也正处于混乱当中。笔记本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以前感觉不出来，现在真要交出去了，他才发现，竟然是如此的难以割舍——是因为失去的才是珍贵的吗？或者不仅仅是如此，他真实的担心应该是：笔记本一旦交出去，那他不仅从此失去一层光环，更重要的是，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洞悉未来的走向了。如果候德榜有意的话，他说不定能比欧阳云做得更好了解的更加透彻，毕竟，他是真正搞研究的！ 　　心中有点酸，有点疼，还有点舍不得，不过，不管如何，他却是必须交出去的。因为他清楚只有这样，学兵军，还有中国才有可能真正的走在科技的前列，才有可能有和日本乃至美国一搏的资本。科学这种东西，外行是掺和不进去的。 第332章 战争和政治（十五） 　　欧阳云那天晚上究竟和候德榜谈了些什么，除了两个当事人之外，没有第三者知道。不过，这个夜晚在学兵军的成长史上的作用很快就体现出来了—— 　　与天津大捷那时相比，学兵军防空部队的防空手段又得到了加强提高。纵然学兵研发所能够掌握制造战斗机甚至是打飞机的技术，但是没有时间的沉淀，短时间之内这只能是个美好的梦想。因此，对于防空，上到欧阳云，下至普通的防空部队战士，都非常的重视。具体表现就是，在欧阳云的大力支持下，防空武器得到了发展和完备，防空技术在候德榜的主持下更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其中具有历史意义的是，学兵军的第一个雷达观测战搭建起来了，安装地点就设在第一次文安之战的某个认为高地上。因为技术和经验的原因，这个雷达站现在所能发挥的作用其实有限。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欧阳云还是候德榜都相信，某一天它一定能够发挥其应有的作用，给予胆敢侵犯任丘和学兵军的敌人以迎头痛击。 　　无论是两次文安之战还是天津大捷，学兵军虽然有效的遏制住了日军的空中力量，但是，自身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这使得欧阳云在天津大捷之后，很是花了一番功夫整训防空部队，不仅将防空部队的编制从营直接升至旅，同时还大肆发展防空炮这种大型防空武器和普及以巴雷特M82A1反器材阻击步枪为原型研制出来的单兵防空武器。就拿目前部署在宛平的这个防空营来说，全营共列装了三十六门双联高射炮、另外，除了常规的高射机枪配置以外，每个班还配备了两支“卫青三型”反器材阻击步枪。这种步枪装备的都是高爆穿甲弹头，1500米射程内，能够有效洞穿50毫米以下的装甲。 　　防空营的营长名叫谢长庚，原宪兵一团的，本是以神射手出名的，后来被编入防空营以后，因为枪打得准渐渐脱颖而出，在学兵军这支军官奇缺的队伍，很快就从一个班长爬到了如今的位置。面对小鬼子飞机摆出的怪异队形，谢长庚很快就看穿了他们的意图。于是，当敌机开始实施轰炸的时候，他没有急着下令开火，而是调整了作战方案，下令以班为单位分散开来，放弃高射炮和高射机枪这种目标太明显的武器，而全部使用反器材阻击步枪作战。 　　谢长庚的这个作战构想可以说相当的具备针对性，很快，刚刚已经进入阵地的防空营战士们飞快的给高射炮重新披上伪装，然后，便在各自班排长的带领下，以原先的防空阵地为中心，四散开去。 　　日军带队的军官是个大佐，名叫佐冢名雄。佐冢名雄在战前仔细的研究了文安空战和天津空战失利的原因，然后便针对性的创造出了今天这个富有针对性的战法。按照常规战法，空军的第一打击目标都是炮兵，然后再对露出头来的防空力量进行针对性打击。佐冢名雄这一次也没有例外。在昨天晚上的炮战中，学兵军的炮兵部队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于是，在东条英机的作战指示里，消灭学兵军的炮兵部队便成了首要目的。在佐冢的调度下，第一波四架轰炸机俯冲着朝付开明旅位于宛平城东的炮兵阵地扑了过去。 　　“嘘——”随着那四架战机下降到投弹高度，一连串的炸弹接二连三的呼啸而下。而几乎与此同时，宛平城内先是几个点上响起沉闷的枪声，然后，天空中忽然多出了几道闪光——学兵军的防空营终于开枪了，而第一波次参与攻击的，使用的全部是曳光弹。曳光弹标明了日机的位置，也给了其它点上战士们射击的讯号。于是，在班排长们的喝令下，足有三四十支反器材阻击步枪同时打响。沉闷的爆豆般的枪声之后，飞机上投下的炸弹已经有接触到地面的，开始轰隆隆的爆炸起来，掀起漫天的硝烟和火光。而就在这火光中，第一波四架鬼子战机几乎全部被击中，其中有一架的油箱更是被直接引爆，将整架战机在天空变成了一团火球。地面和天空中同时爆开火球，倘若不是因为战争，这该是多么壮丽的景象？！当然了，这个时候，佐冢名雄还有谢长庚是不可能有心情来欣赏这些的。 　　第一轮较量，学兵军的炮兵阵地陷入了火海，火海中数十门大炮被炸飞；而日军参加第一波攻击的四架轰炸机则当场报销一架，还有三架则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其中有一架的飞行员更是被高爆弹头炸断了左腿，差点就晕了过去。 　　按照佐冢的计划，用第一波战机引诱敌军的防空火力开火之后，接下来，环伺在四周的其它小组的战机将针对性的对暴露出来的防空阵地进行毁灭性的打击。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反器材阻击步枪虽然相对于一般步枪来说，枪口产生的焰火更大，更容易暴露目标，但是和连续开火的高射机枪还有高射炮来说，却是不容易暴露得多了。佐冢大队的飞行员在同僚战机受到致命打击之后，正积极等待着大队长的作战命令呢？可是，面对下面犹如昙花一现般出现的枪口火焰，佐冢却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了。 　　用佐冢后来的话说：支那人狡猾狡猾的。谢长庚确实表现得很狡猾，为了尽量的避免暴露目标，他甚至下达了每支枪每次只能开一枪的命令，这样一来，虽然失去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但反过来，却也很好的隐蔽了自己。 　　佐冢苦心谋虑出来的诱敌计划失去了作用，短时间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咬咬牙，只得下令第二组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行事，轰炸目标仍然是学兵军的炮兵阵地，虽然那里已经被炸得一塌糊涂了。 第333章 战争和政治（十六） 　　于是，又是四架轰炸机朝学兵军炮兵阵地俯冲下去，而在它们的左右，四架战斗机小心护航着，机头稍微朝下，随时准备抛洒子弹。当然了，以他们机载武器的射程，真要对地面形成有效攻击的，也必须降低高度。 　　先前的一幕再次上演，不同的是，这一次小鬼子的运气似乎有点背，四架轰炸机，只有两架完成了投弹任务，还有两架还没到达投弹位置呢，一架因为飞行员被击毙，飞机失去了控制，直接投入了大地母亲的怀抱，还有一架更惨，两边的翅膀竟然同时被打断，然后便像只折翅的蜻蜓一样，一路做着高难度的翻滚动作，一头跌进了泸水里。 　　防空营的火力依旧是昙花一现，不过，已经有了准备的佐冢和他的下属们还是抓住了几个点，然后，有一半的轰炸机还有战斗机开始投入攻击，而剩下则分成四组向四座碉堡俯冲过去，这是要炸碉堡了。 　　在吃过一轮瘪之后，佐冢终于醒悟过来，想到自己乃是属于进攻的一方，怎么能够被防守方牵着鼻子走呢。于是，立即改变策略，转而将那四座对于宛平城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碉堡作为了攻击目标，而不再一味的追求摧毁对方的防空火力。 　　无疑，佐冢的这一策略调整算是掐中了宛平守军的死穴。 　　宛平城内的一座掩体里，正拿着望远镜对着天空的李铁书看见几架飞机朝着碉堡扑了过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拿起桌上的对讲机，他对谢长庚下令道：“谢长庚，不要再有守保留了，给我狠狠的打，揍得这群鬼子越惨越好。”然后，他又拿起了电话，要了炮兵指挥官黄鱼，大声说：“黄鱼，我现在命令你最少拖出十门大炮来，给我狠狠的轰击小鬼在的驻地——对对，不求伤亡，只要能够引起鬼子飞机的注意就行。恩，我允许你牺牲几门炮，但是，人员你得给我护周全了！” 　　挂了电话，他在掩体内焦灼的走动着，过了一会问身边的副官：“军部有消息过来吗？有没有下一步的作战指示？” 　　“没有。”副官小声的答。 　　李铁书皱了皱眉头，有点猜不透欧阳云的心思，他问：“那有没有相关的情报递过来？” 　　“也没有。” 　　李铁书连续听见两个否定答案，心中无名火起，恨声道：“北平城内的骚乱，肯定是日本人在后面搞的鬼。日本人能做到这一步，肯定是花了大代价的，我相信他们接下来肯定还有针对性的行动。恩，你给我发个电报给军部，请他们立刻把周边地区日军的调动情报电过来。” 　　“是！”副官急匆匆的猫腰走了出去，一蹿就进了旁边的电报室掩体。稍后，滴滴答答的电报声传了过来。李铁书再次拿起望远镜走到掩体口，朝天上望去。忽然，一阵连续的猛烈爆炸声传来，震得他耳膜胀疼，他张开嘴巴看着天上肆虐的敌机，有种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当初修建碉堡的时候，是考虑到防空的，不过，因为盾对矛的天然劣势，加上材料限制，其效果却颇值得商榷。当然了，防守不行，躲藏却不成问题。每座碉堡的下面都挖有防空洞，而且这防空洞和城内的地下通道相连，还能作交通壕使用。 　　碉堡里轮班的学兵军战士，除了两个担任瞭望的士兵，其他人平时就呆在防空洞里。负责瞭望的士兵眼见着小鬼子飞机朝自己压了下来，立刻拔腿就朝下层跑，一直跑到最底层，然后，留下一个继续瞭望，以防止敌人的步兵忽然发起攻击，还有一个则进防空洞向排长汇报情况。 　　碉堡里也有防空武器，两挺双联的高射机枪。不过，因为李铁书早就下令不许他们参加防空，因此，这两挺机枪现在还躺在防空洞里。 　　飞机的速度比两条腿要快得多，几乎就在瞭望兵刚刚踏进防空洞的时候，炸弹已经倾泻下来了。然后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并不是所有的飞机都能准确的投中碉堡，更多的炸弹落在了碉堡的附近，这让躲在防空洞里的众人感到更加的难受。所有人都按照训练手册里规定的那样张大着嘴巴，双手抱住头盔，不过却依旧无法抵御爆炸带来的巨大冲击。 　　而就在他们苦苦捱着的时候，宛平城内的谢长庚部队正在经受着严峻的考验。为了能够将小鬼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仅是反器材阻击步枪，还有高射炮、高射机枪全部响了起来。防空营的突然暴起一开始取得了不错的战果，第一轮就揍下了五架敌机。但是接下来，这场空地对决却向一面倒的方向倾斜过去。盾和矛的较量，在矛具备数量优势的时候，盾脆弱的一面就显露出来了。好在这时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轰炸机投光了炸弹，而单靠着机炮和机枪，其发挥出来的攻击力要大打折扣。不过纵然如此，在全部敌机撤走之后，谢长庚还是痛苦的流下了眼泪。 　　一个营的兵力，最后活下来的，不过仅有一个连而已，而被摧毁的高射炮、高射机枪、反器材阻击步枪更是数不胜数。可以这么说，经此一仗，防空营已经失去了再战的资本。 　　当然，防空营的付出也不是没有回报。本来已经保定牺牲决心的炮营那一个连的兵力却保存了下来，而其带来的结果就是，本应该在航空兵轰炸之后出动的小鬼子步兵，愣是被十几发炮弹给吓得退了回去。 　　意料之中的步兵攻击没有出现，李铁书走出掩体，走在满是疮痍的城内，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接下来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日军肯定还会出动飞机进行轰炸，然后才是步兵出击。这样一来，已经失去防空力量的守军还能顶住这两面夹击吗？如果宛平丢了，那北平，那接下来的华北局势可就复杂和艰难了，这无论对于学兵军还是整个国家，都绝对市场灾难，也许，自己刚才让防空营拼命是错了。他这样想着，抬头看向东南方，那里是通往任丘的方向——任丘派出援兵了吗？现在到了哪里？！欧阳云真想放弃宛平吗？ 第334章 战争和政治（十七） 　　一个小时以后，如李铁书所预料的那样，日机第二次光临了宛平城的上空。这一次，因为没有了防空火力的干扰，日机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他们先是将炮兵阵地完全摧毁，然后便围着四座碉堡，开始了反复的俯冲轰炸，直到用光了所有炸弹，将四座碉堡皆炸塌了一半，他们才将宛平城和卢沟桥的守军阵地用机枪犁了一遍，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他娘的，小鬼子太猖狂了！”宛平城内，卢沟桥头的防空洞里，不时有学兵军战士恶狠狠的骂着。他们的手用力的握着武器，心中滔天的愤慨烧得双眼发红—— 　　一支部队也是有脾气的，这脾气的养成和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和他们的直接指挥官有着莫大的干系。说得玄乎一点，这就是一支部队的魂。欧阳云是个怎样的人，从学兵军崛起于华北大地的那一刻起，外界就有了种种传言，而其中为世人所共同认可的，就是他对日本人的仇恨程度。 　　无疑，学兵军的官兵们都很好的遗传了主官的这一点性格，因此，关东军南次郎、东条英机之流才会对学兵军如此忌惮和痛恨，才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尖利的防空警报声嘶鸣着，飞机发达的轰鸣声、炸弹的爆炸声掺杂其中，让整个大地都似乎因此而颤栗起来。 　　谢长庚和众多手下呆在属于他们的防空洞里，他抱着一支反器材阻击步枪，呆呆的看着洞口，神思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营长，营长。”主炮手王晓宇大声的喊他，待他回过头来，说：“让我们出去打几炮吧，小鬼子也才猖狂了。” 　　谢长庚看了他一眼，这是一张年轻的脸，脸上的绒毛还没有褪尽，一些灰尘、硝烟在他的脸上愣是刻出些许沧桑。他年轻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光芒，“营长，让我们……” 　　谢长庚又看了看其他人，无一例外的，大家眼睛里都是求战的热情。不仅仅是因为小鬼子太猖狂了，还因为刚才牺牲的那些战友，那些战士可都是豆蔻年华，他们本应该有更理想的事业去完成，有更美好的生活去享受，但是，他们现在却将自己的生命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都给我好好的呆着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杀鬼子，但不是现在！”谢长庚用沙哑的喉咙说着，眉头轻轻的拧了起来。刚才这话其实是李铁书在步话机里对他讲的。 　　虽然从整个战局看，二团现在完全处于下风，但是战士们的求战热情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不仅是防空营，还有那四座碉堡里的防守单位，卢沟桥上的守军，他们都有向李铁书表达过主动出击的意愿。和主官相比，低层军官还有士兵们并不需要了解整个战局，他们渴望的只是酣畅淋漓的战斗而已。而作为宛平城内最高的指挥官，李铁书却不可能不从大局出发考虑。从内心来讲，他其实也相当渴望和小鬼子来场巅峰对决，但是理智告诉他，此时出去和小鬼子飞机对射，无疑是鸡蛋碰石头，自取其辱。这种牺牲实在是没有必要的。正是在他的严令下，军官们严格的执行了他的命令，让日机很舒服的完成了作战任务。而日机前脚刚走，以为守军炮兵完全被摧毁的日军步兵便开始向卢沟桥发起了猛烈攻势。与昨天晚上的情形不同，这一次，日军并没有包围宛平在选择从卢沟桥突破。他们让开了宛平通往北平的道路，只是一味的从卢沟桥方向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小野川二却低估了学兵军的炮兵生存能力。他还有那些航空兵们大概都没有想到，守军炮兵阵地上被他们摧毁的，其实只是一些铁皮木头整出来的伪装大炮而已。而真正的大炮，早在防空警报响起之前，就被炮兵们给拉进防空洞里去了。 　　敌机还在李铁书视野里的时候，他没有下令掩体里的炮兵出来。只是让步兵实施阻击，故此，在刚开始的阶段，因为日军重新调集了一个中队的炮兵部队，在炮火的侵袭下，守军打得比较被动。而为了起到奇兵的作用，卢沟桥左右两座碉堡里，王德水还有龚碧海带着手下都窝在防空洞里，他们怀抱着枪，静静的听着外面的枪炮声，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实施阻击。 　　宛平城内，随着日机的撤走渐渐恢复了生气。虽然城外开始响起了枪炮声，但是没有了来自天上的威胁，不少市民都走出了防空洞，开始返回各自家中。而二团的后备部队则纷纷奔向自己的战位，自卫队员们则和救护队一起，要不维系秩序、要不就赶往前线救治伤员。 　　李铁书在一众警卫们的环卫下，早早的就来到了前线指挥部。在他的身后，跟着几个记者。这几个记者刚赶到这里不久就遇上了日军的第二波轰炸，如果不是因为其中来自任丘日报社的记者黄飞参加过防空演习，及时带领他们找到了防空洞，他们此时应该正在采访阎罗王了。 　　“李军长，贵军是抗日先锋，在文安和天津大捷中都取得过不错的战绩，请问您对这一次战斗有什么看法吗？”发问的是来自北平某个报社的记者，女性，长得不错，因此显得极其自信。早在过来前指之前，任丘日报社的同仁就善意的提醒过她有些采访注意事项，但是现在看来，她明显的忘记了。 　　李铁书此时正趴在瞭望口上专心致志的观察着敌情，根本就没听见美女记者的问话。几分钟以后，他转身、放下望远镜，然后，看见那个几个身着便服的记者，脸色就变了。他横眉看向自己的警卫员赖强，低声喝问：“怎么回事？怎么让他们进来了？” 　　赖强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那个任丘日报社的记者一眼，然后凑到李铁书耳边说：“军座，他们有梅大姐开的条子。” 　　梅大姐就是梅岚书。说起来是段佳话，这个曾经一度暗恋欧阳云的美女记者最后和李铁书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两个人此时已经到了开始谈婚论嫁的程度。 　　听见有梅岚书开的条子，李铁书本来僵硬的脸上闪过一丝柔软，他略想了想，对赖强说：“那也不行，这里太危险了，你赶快把他们带下去！” 　　赖强应声是，然后面对众记者说：“诸位对不起了，为了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请跟我来吧。”然后，也不等几个记者提出反对意见，直接和几个战士将他们拉了出去。 第335章 战争和政治（十八） 　　记者这个职业自诞生起就有无冕之王之称。特别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可以说，能当上记者的多少都有两把刷子。对于李铁书的霸道，男记者们从非常时期的角度考虑，还能表示理解，那个美女记者却顾忌不到这许多，或者只是因为在她有限的采访生涯中从来没有吃过这种瘪吧，因此，一路上她表现的极不配合，而且出口就给李铁书扣上了野蛮军阀的帽子。 　　赖强因为梅岚书的原因，对这几个记者开始还是相当友好的，然，当美女记者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李铁书出言不逊时，他受不了了。当下停了下来，脸色一沉，瞪着美女记者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副军长好意照顾你们，你不念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好意照顾？他的好意就是让我们记者无视自己神圣的使命，离开报道的第一线吗？做记者的不能亲临现场获取第一手新闻资料，这是对我们的羞辱！”美女记者尖牙利齿。 　　赖强却也不差，要知道入伍前他可是清华的高材生，他反唇相讥道：“神圣的使命，那也要有命来完成才行，否则白白送命的话，只能说是愚蠢。” 　　“你说谁愚蠢？！愚蠢这个词，形容你们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兵蛋子才更贴切！”美女记者恼羞成怒，开始毫无风度的对赖强发起人身攻击。 　　一边的任丘记者听不下去了，赖强的事情他多少听说过一些，此时开口道：“黄小姐，够了，赖长官从军前可是清华的高材生。你用大字不识一个来形容学兵军，真正用错地方了。学兵军可是藏龙卧虎的地方，随便拉一个大兵出啦，文凭都不比我们差的。” 　　黄小姐本是气急才会口不择言说出上面那番话，此时吃他提醒，醒悟过来学兵军这名字的特殊涵义——“厄！”还有许多话咽在喉咙口便再也吐不出来了。觉得自己是过分了，她偷偷的看了赖强一眼，只见他笔直挺立的身上自有一股儒雅的气息，而他身边的几个士兵，身上无一不透着一种与那些匪兵不同的气质，她不由尴尬了。 　　发生在记者们和赖强之间的这段插曲，李铁书并不知道，此时的他，正为欧阳云刚刚拍来的那份电报苦恼着。 　　日本人在北平策划骚乱这一手实在是太毒了，且不说宋哲元的死给29军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本来应该由29军防守的喜峰口等险隘要地，现在已经处于不设防的状态。而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当徘徊在热河和冀察边境的两个日军师团开始朝喜峰口和遵化运动的时候，欧阳云和张自忠不得不作出紧急回应，将原本增援宛平的部队悉数调往了这两个关键地区。 　　喜峰口对于北平乃至河北、华北实在是太重要了，故此，虽然知道李铁书在宛平守得很苦，但欧阳云却没有其它的选择。而为了在时间上赶得赢，他除了立刻下令本在帮助29军平叛的何正降团直接开往喜峰口，同时还不得已动用了于学忠安插在冀东、察东的那两枚钉子——以张庆余、张砚田为首的两支特警纵队。 　　《秦土协定》、《何梅协定》之后，察东和冀东名义上属于非军事区，但是实际上却另有文章。察东、冀东名义上的最高长官虽然是殷汝耕，但实际上却分为两大阵营。其中，以殷汝耕为首的亲日分子组成了一个伪政府；而以张庆余、张砚田为首的“云党”则组成了一个亲学兵军的地方政府。 　　欧阳云原来的打算，是等抗战开始，让二张的部队在关键时候给小鬼子来个前后包夹的。现在这严峻的形势却迫使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直接请求二张立即起义，以求暂时吸引住日军的注意，给学兵军争取到一定的时间以调配兵力。同时，也可在察东、冀东这片敏感区域造成一个缓冲区。 　　何正降团一旦调走，北平的平叛便成了问题，这样一来，欧阳云便不得不让滞留在永清的那个团前去填上这个空白。而张自忠为了防止日军将察东全面收入囊中，不得已将原本调往北平的部队悉数开往察东。 　　电报中，欧阳云将这些情况向李铁书做了说明以后，最后提出要求，要他们最少坚持两天。两天啊，这要放在以前，李铁书完全有信心做到，但是现在，他却由衷的感到了力不从心。要知道，就在今早，天津狐瞳小组便送来了情报，日军华北屯驻军的那个步兵旅团已经全员开过来了。以一个团的兵力对抗日军的一个旅团，而且要随时面临空中打击，在无险可守的情况下，二团真能守住两天吗？！ 　　“二团能够坚持两天吗？”任丘，学兵军司令部里，欧阳云坐在会议室的首位上，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在他的左右下手，依次坐着张镇、姜树人、老波恩还有犹太独立旅的旅长欧阳斯特恩等人。除了欧阳斯特恩以外，众人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凝重。大家静静的看着欧阳云，等待他作出指示。 　　今天这个会议，发起人并不是欧阳云，而是姜树人。而他之所以迫切要求开这个会议，是因为治下的许多商人、企业主开始“坐不住”了，利益第一的他们比老百姓们跟更需要一个和平的环境。他们来到任丘，本是为了发财，但是现在，这一场由日本人蓄意挑起的规模前所未有的战争出现在面前，他们开始担心：万一学兵军败了，那别说发财了，生命都将难保。出于这种现实考虑，商人联合会频频向姜树人请命，希望得到一个可靠的交代。而老波恩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是从他们犹太人的利益出发——犹太人现在移民任丘的已经将近百万人，他们离乡背井来到任丘，本是为了躲避战祸来的，但是现在，任丘也已经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中，他们不放心的是，学兵军这棵能够帮他们挡风遮雨的大树，在这场风雨中还能够屹立不倒吗？ 第336章 战争和政治（十九） 　　“欧阳，这场仗，你觉得有胜算吗？宛平能守住吗？”姜树人问道，看着欧阳云那张年轻而略显憔悴的脸，心中有点颤巍巍的感觉。欧阳云还是太年轻了啊，以前不觉得，现在，这种感觉却是如此的强烈——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感觉，只是因为日本人这次显示出来的强大力量吧？姜树人心中想着，不禁有点惭愧。 　　“欧阳长官，我的族人现在很担心，他们不知道任丘的明天会是个什么样子。”老波恩接着姜树人的话说着，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担心。 　　日本人这次的手笔很大啊，与之相对应的，就是他们此战的决心了。学兵军此前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对日摩擦中取得了胜利，可是，那时日本最多只动用了一个师团，二三十架战机而已…… 　　这样的想法，不仅充斥在老波恩等人的心中，就是张镇等人脑中，也未尝没有这样的想法。倒不是他们妄自菲薄，实在是日本人这次来势太凶猛了，再有一点就是，除了张自忠的59军因为利益攸关做出了实质性的“盟友”举动，南京政府还有两广，目前都只是口号喊得响响的，枪口端得低低的。而让人尤其感到寒心的是，山东的韩复渠不仅没有出兵共同却敌的打算，竟然还落井下石，在山东和华北搭界的地方闹起了解除自卫队武装的闹剧。 　　当然，作为从军多年的老行伍，这些情况虽然让人感到沮丧，但是还不足以动摇张镇的信念，他现在最担心的其实是欧阳云，不知道他在这最关键的时候能不能顶得住。倒不是他小看了欧阳云，实在是欧阳云这段时间的表现让人心里没底，这让张镇不得不想起他的年龄，然后就不免动了和姜树人一样的心思，想：欧阳还是太年轻了啊。 　　由不得张镇不发出这样的感慨，就拿今天这个会议来说，自从所有人到齐之后，姜树人和老波恩已经不是第一次发话了，但是，欧阳云皱眉坐在那里，到现在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 　　“欧阳，这样不行啊，就是明知不敌，士气千万不能丢，不然的话，这仗就没法打了！你可得千万挺住啊！”心中，张镇呐喊着，面上，他静静的看着欧阳云，期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奇迹。 　　好像是感应到了张镇心中的呼唤，在老波恩发话之后五分钟，欧阳云抬起头，眼中终于重现了往日的神采。他站起来，双目炯炯的扫视一遍众人，然后信誓旦旦的说：“姜总，波恩先生，我现在可以给你们一个明确的保证，宛平绝不会丢，我们学兵军也绝不会败。不错，日本人是很强大，关东军更是日军中的翘楚，可是大家也别忘了，两次文安之战，天津大捷，我们可都是打赢了的，而且赢得漂亮。恩，我看这个会也没必要开了。老张。”他的目光投向张镇，张镇顺着他的目光站了起来，他说：“原定于下个月一号举行的会操，提前到今天下午吧，为了显示我军抗击倭寇的决心，恩，允许商人、平民和犹太人代表到场参观。学兵军的存在本就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周全，让他们清楚自己子弟兵的实力也是应该的。”说着他的目光投向了欧阳斯特恩，笑着说：“斯特恩，你们独立旅也要参加啊这次会操，我希望你们能进团体前三！” 　　“是！”斯特恩飒爽的站了起来，大声应着，敬了一个军礼。 　　欧阳云回敬军礼，微笑着对姜树人还有老波恩说：“姜总，波恩先生，明天你们将见识到我们学兵军真正的实力。相信我，你们会大吃一惊的！” 　　欧阳云此番的表现，和之前可以说判若两人。其他人就别说了，因为欧阳云的自信，他们面上的凝重神色是一扫而光。单拿张镇来说，对于欧阳云此时的表现，他是由衷的感到高兴——不管学兵军是否真如欧阳所说的那样强大，不管其现在的自信是不是装出来的，有一点值得肯定的是，在指挥艺术这方面的修行，欧阳确实提高了——他这样想着，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些老了。 　　把目光还是拉回宛平前线。在连番的飞机轰炸之后，小野川二指挥着手下向卢沟桥发起了潮水般的猛烈进攻。吃一堑长一智，因为之前炮兵部队全军覆灭的命运，这一次，小野没有将所有火炮集中到一起，而是分散开来，配合迫击炮、掷弹筒，实施精确打击。这里不得不承认的是，日军的单兵素质确实很高，就拿这些75毫米的操炮手来说，在没有预先测算射击诸元的情况下，他们竟然只需要试射两炮就能够在第三炮命中目标。这给二团在卢沟桥上正面防守的那个先头排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这小鬼子还没进入射程呢，就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 　　“副军长，这样不行啊，不等小鬼子的步兵冲过来，蔡发检那个排就要伤亡殆尽了。”宛平城城头的掩体里，付开明急得火烧火燎的，忧心忡忡的对李铁书说。 　　李铁书知道他这话的言外之意，这是让他将炮兵调出来呢。毕竟对付炮兵，只有炮兵才起作用。可是，好不容易藏起来的炮兵可是宛平守军最后的法宝了，现在拿出来的话，那已方的实力就完全暴露了。摇了摇头，他说：“等等再说，让蔡发检他们方聪明一点，外面留一个瞭望就够了，其他人先藏进防炮洞里再说。” 　　“副军长，防炮洞都被炸得差不多啦——” 　　“执行命令吧！” 　　“是！”付开明咬咬牙、跺跺脚，一转身跑了下去——他要亲自向蔡发检他们传达这个命令。 　　“付旅长，你怎么？”赖强见他亲自跑了下去，在后面喊道，话没说完却被李铁书喊住了：“让他去吧，这种时候，他已经不仅仅是个旅长了，我也一样，我们首先是一个兵！” 　　“军座！”一开始并没能理解这句话，赖强有点懵懂的喊着。 　　李铁书深呼吸一口，咬咬牙拍怕他的肩膀说：“小赖，以后你会懂的。恩，你也去吧，给我看着付开明，他冲动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是！”赖强朝他敬个军礼，追付开明去了。 第337章 战争和政治（二十） 　　古老的卢沟桥，依旧肃穆的站着，不同的是，这一次，在它身边除了自然的风和光，还有人为的硝烟和火光在灼烧着它的身躯。 　　付开明带着两个警卫，猫腰沿着交通壕朝前面的战壕跑去。在他们的身边，不时传来簌簌的子弹、弹片破空声。日本人的炮击火力是如此之猛，乃至守军现在连头都抬不起来。火光合硝烟中，付开明看见蔡发检趴在卢沟桥的桥基上，身边用两块石头垒成个防护，正在透过望远镜朝外面望着，在他的身边，十几个战士将头盔压得低低的，紧靠着战壕壁坐着，有的人已经被爆炸掀起的尘土将下半身给淹没了。 　　十几个救护队的抬着担架正猫腰跑过来，在担架边上，几个穿着白色护士装的女子手提着吊瓶，正在关切的看着担架上的伤员，和他们说这话。不时有子弹合弹片从他们身边擦过，忽然，一个护士身子一僵，然后，她白色的护士服从里往外的泅出红来，她身子趔了趔，空着的一只手朝外伸去，是想抓住什么吧？然而，她最终却什么也没抓住就倒了下去，倒下去之前，她拿着吊瓶的那只手依旧高举着…… 　　目睹这一幕，付开明的眼睑一下子就变得湿润了，然后，他紧走几步，迎上那批救护队员，大声说：“这一次回去，就不要过来了，救护伤员的事，等战斗的间隙再执行。”顿了顿，许是觉得自己这话有点生硬了，他又补充一句说：“你们，辛苦了！”然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被某个救护队员背到背上的女护士，咬咬牙，大步的朝蔡发检走了过去。 　　“小蔡！” 　　“旅座，您怎么来了？！”看见付开明，蔡发检感到一丝激动还有慌乱。他想站起来行礼，但是被付开明按住了肩头。战士们看见旅长，一个个都想站起来，但是被付开明用眼神制止了。他说：“大家辛苦了！这一仗，我们会打得很难，但是我始终相信一点，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对，胜利是属于我们的！”蔡发检大声附和着。然后，所有的人，好像才发现这一点似的，跟着举臂高呼：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炮弹还在呼啸着，不时有爆炸的尘土打在付开明的身上，将他那件藏蓝色的军装染成了土灰色。付开明却没时间去掸拭一下，他走到每一个战士面前，或者为对方擦去鼻子上的炮灰，或者拍拍对方的肩膀，用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传递着自己的关心，自己的决心。最后，他大声对所有人说：“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们一起守在这里，如果小鬼子想要打进宛平城，就让他们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吧！” 　　战士们看着他，有几个人眼中不自禁的涌出热泪，没有预兆的，他们本能的大喊着：“坚决和旅座战斗在一起，只要有一个人在，保证阵地不丢，保证宛平城的安全。” 　　将近半个小时的炮击之后，望远镜里，看见对面的守军阵地一片狼藉，小野川二拔出了指挥刀，沉着的吵卢沟桥方向一指，低喝道：“冲锋！” 　　“嗬！”“哇呀依！”担任先锋部队的一个中队的鬼子跃出了战壕，挺着明晃晃的刺刀，潮水般向学兵军的阵地上冲了过去。 　　“来了！”蔡发检抖了抖头上的尘土，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样子，他轻声说着，将几枚放在面前的手榴弹拧开了盖子。 　　赖强走到了付开明的身边，他说：“付旅长，您跟我回去城楼吧，您在这里只会让蔡排长他们感到紧张。” 　　付开明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将手上的那支卫青式突击步枪紧了紧，说道：“有段时间没用步枪了，王大卵子，咱们待会比试一下。” 　　王大卵子是他的警卫员之一，以枪法精准著称，这使得他除了拥有一支短枪之外，身上还始终背着一把长枪。他嘻嘻一笑，眼珠子一转道：“那得来点彩头哦。嗯嗯，输了的帮对方洗一个月的臭袜子如何？” 　　付开明大笑：“好你个王大卵子，行啊，小李子，那你帮我们计数好了。” 　　“我才不帮你们计数，我也要参加。”小李子全名李光祖，因为刚刚参军不久的原因，他明白付开明这是有意照顾自己呢，但是以他的脾性，却怎么可能答应。 　　看着他们三个人一唱一和的，竟似要和蔡发检他们奋战到底了，赖强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他回头看了看背后的城楼，心说：这里的情势已经相当危急了，军座还不派援军上来，他背后究竟有怎样的意图呢？我还是留在这里算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日本人嗷嗷叫着冲上了卢沟桥——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八十米……取代了蔡发检位置的付开明默默的计算着距离，当炮声渐渐停止，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鬼子和他打了个照面，他猛然半抬起上身，口中喝着：“打！”左手端住枪身，右手食指一按到底，登时，“啪啪”的枪声连续响起。蔡发检和王大卵子等人就趴在他的身边，此时都已经抬起身来，而以他们为中心，幸存的战士们纷纷的直起身来，将手中的枪支调整为连发，一起将心中的憋屈还有仇恨连同子弹一起击发了出去。 　　将近二十支卫青突击步枪同时开火，无异于一个轻机枪排的火力，冲在最前面的那十几个鬼子，立刻被扫倒一片，而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鬼子，一部分人本能的朝地上趴去，还有一部分人却在一个少尉的大喝声中，继续冲了上来。 　　这个鬼子少尉想来是有点战术素养的，这么近的距离，按照正常的战术思维，只要一个冲锋就上去了。但是在这里却注定行不通的，他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对面学兵军战士们的手中，并不是打一枪需要搂一下枪栓的普通步枪，而是只要一扣扳机，就能够打光一匣子子弹的自动步枪。 　　关于如何近点打冲锋，学兵军有过专门的训练，那就是控制开火的速度，保证一次只打光半匣子子弹，那样，就能够在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充分发挥自动武器的强大火力特性。 第338章 战争和政治（二十一） 　　无疑，付开明他们暴起的火力给日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特别是在那个少尉的冲动指挥下，一个小队的鬼子在学兵军火力网已经组织起来的时候依旧“顽强”的冲了上去，结果就好像飞蛾扑火一般，一点点泡泡也没能翻起，就去见了天照大神。 　　望远镜里，小野川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色渐渐的变的难看起来。守军火力的强大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虽然有鉴于学兵军的威名，他并不指望单靠着猛烈的炮击就能够将对方的战斗意志完全的摧毁，不过，在他想来，如果对方不往前线派遣增援部队的话，就残余的那点人马绝对不会是一个中队的对手。但事实证明，他这个推断是错误的。对方甚至都没有动用手榴弹和轻机枪、迫击炮等相对重量级的武器，竟然就单靠着他们手中那种新式步枪就打退了一个中队的进攻，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首先是那种步枪的先进，其次，就是对方的战斗意志。“看来有必要获得一支对方的步枪。”他这样思忖着，沉吟了一会，没有下令让那支已经完全被压制住的中队残余人马继续哦过年国际，而是将作战任务再次交给了炮兵部队，让他们不惜代价，务必将守军的阵地完全炸平。 　　炮声再次隆隆的响了起来，付开明看了眼那些正趴在地上朝自己这边搂射的鬼子，缩回头说：“快，进防炮洞！小鬼子开枪干不过咱们，又要打炮了。”他带头往防炮洞里钻，临进去前喊道：“王大卵子，瞭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好发挥下你的神射水平。” 　　“是！”王大卵子正了正自己的钢盔，趴到了之前蔡发检的那个瞭望坑里。 　　众人刚刚在防炮洞里藏好，尖利的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传来，几秒钟之后，附近响起剧烈的爆炸声，然后，便是弹片四处乱飞，击打着地面、石块发出的琤琤声。附近的大地好像发生了地震，付开明等人紧贴着地面趴着，大张着嘴巴，静静的等待着。 　　忽然，一枚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弹片打进了付开明的左边脸颊，撕裂的疼痛让他身子一阵颤栗，差点就晕了过去。不过，在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后，他的嘴巴动了动，和血吐出了那枚弹片还有一颗牙齿。 　　“付旅长，你挂彩了？！”趴在他不远处的赖强一直密切的关注着他，看见他脸颊上开了个洞，大吃一惊，撑起身就想爬过来。 　　付开明赶紧用他漏风的声音喝止了：“下一死（小意思）！小懒（小赖），你下系回扣吧（你还是回去吧）。” 　　赖强摇了摇头，从身上掏出急救包丢给他，说：“付旅长，多话我不说了，一旅的兄弟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如果真能和你们一起战死，是我赖强的光荣。我想，副军长也会为我感到自豪的。” 　　“轰！”“啊！”忽然，边边上传来一声猛烈的爆炸声，爆炸声中参杂着一声惨呼，他们循声看去，却见离他们十几米开外的地方，一枚炮弹正好落在了一座防炮洞的口子上，猛烈的爆炸过后，那个洞里的战士整个脑袋都不见了。 　　“呕！”一个战士干呕起来，更多的人脸上却泛起坚毅二愤怒的神色。 　　王大卵子回头看了看，看见战友那没了脑袋的躯体，他的眼神一凛，牙齿咬了咬，转头，眼镜凑到枪柄处，几秒钟之后扣动了扳机。 　　“啪！”清脆的枪声夹杂在震天的炮声中是如此的不显耳，不过这并不重要，随着一颗子弹跳出了王大卵子面前枪里的弹仓，下一刻，对面一个趴在地上的鬼子额头上忽然多了个洞，他的两条腿抽搐了几下，脑袋一低，挂了。 　　“四个！”王大卵子默念着，右手小拇指的指甲在枪上加上了一道杠。几分钟之后，又是一声枪响，对面的鬼子群里，再次有一个家伙额头开花，死相极为恐怖的挂去。 　　当一个接一个身边的战友被对方爆头死去，小鬼子再顽强、变态的神经也受不了了。通过望远镜，小野川二也发现了这一点，当他看见一些手下竟然开始朝后面爬，想要躲避狙杀，脸色不由更加难看了。又是思考了几分钟，他做出决定，让传令官找几个神射手过来，欲让他们解决掉这一威胁，好维系住前锋部队的军心。 　　三个小鬼子，抱着经过改装、加装了瞄准镜的三八步枪一溜小跑的上了卢沟桥。然后，他们挨着桥边，做着S型运动。 　　王大卵子并不是专业的阻击手，因此，他的枪上并没有加装瞄准镜。连续开枪打死了七个鬼子，然后换了个地方，藏身到一个刚刚被炸出来的还冒着热乎气的弹坑里，他朝付开明挥挥手，比个手势，那意思是：一个月的袜子啊！手势还没收回去呢，看见了付开明脸上的纱布，他愣了愣，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臭下子（臭小子），趴哈了（趴好了），炮还么听呢（炮还没停呢）！”付开明用漏风的嘴对他大声喝着。 　　王大卵子用力挥动一下拳头，大声回应：“旅座，我给你报仇！”然后，俯身趴了下去。 　　在炮声隆隆的背景音乐里，一场狙击与反狙击战开始了。 　　三个鬼子狙击手提拉着枪很快就来到了离他们先锋部队比较近的距离，然后，三个人呈品字形趴了下来，调试好焦距，其中一个正把眼睛朝瞄准镜后面凑，忽然，炮声中传出“啪”的一声轻响，他只觉得一股冷风扑面，等反应过来发觉不对的时候，脑门上一热，然后是剧烈的刺痛，之后，身体便失去了力气，整个人朝地上趴了下去。 　　“八个，吉利的数字！”王大卵子自语着，并没有发现这个鬼子的与众不同。忽然，听见清脆的一声“啪”，他本能的缩了缩脖子，下一刻，左边脖子上火烧过般的疼痛，他用手一摸，一手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好，鬼子来了高手！心中有了这样的觉悟，他再不敢抱有丝毫侥幸心理了，一个后翻滚，带着那支已经创下丰功伟绩的步枪离开了那个弹坑。 第339章 战争和政治（二十二） 　　“大卵子挂彩了！”王大卵子一负伤，立刻有关注他的战友惊叫出声。 　　那一颗子弹几乎擦着王大卵子的颈动脉而过，好在对方使用的是三八，穿透性效果强大，如果换做是卫青式，现在想来颈动脉已经断了。 　　“小鬼子出高手了，我去看看！”这时，赖强说着，从防空洞里爬了出来。经过付开明的身前，顺手把他的枪给拿走了。沿路上，看见好几个人都把头伸了出来，他喝道：“都躲好了，要是死在炮火下可太憋屈了。” 　　几个人闻言，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脖子。 　　付开明一个没注意，枪就被他拿走了，此时急的，用他独具特色的声音喊道：“下来（小赖），你拿偶的强作事么？（你拿我的枪做什么）” 　　李光祖说：“难道他也是狙击手出身的？” 　　蔡发检说：“看样子倒是个高手，不过，他要是出什么意外，李军长那里怎么交代？” 　　付开明没有做声，就在三个人交换看法的时候，赖强已经开了一枪。一枚炮弹正好就在离他不足十米的战壕上方炸开，而他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直起身来，朝着对面的卢沟桥桥面上就是一通扫射。然后，他口中喊着：“卵子，注意了！”喊着一个前扑，扑向了一个弹坑。二几乎同时，“噗”的一声，一颗子弹穿过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打进了他身后的黄土里。如赖强所设想的那样，他的现身果然引起了鬼子狙击手的注意，而且引得他们其中一个开了一枪。同一时间，得到他提醒的王大卵子全神贯注的凑在枪前，几乎就在对面那个鬼子狙击手开枪的同时，他的枪口迅速的调整过去，右手食指一扣，“呯”的一声，枪口射出一团火光，稍后，那个鬼子的额头开出一朵白红相间的话，身子抖了抖，趴了下去——挂了。一枪打完，王大卵子便缩了回去，然后，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盔飞过，射进了他身后战壕的黄土里，再次发出“噗”的声响。 　　“该我表演了！”赖强本躺在地上的，这时却诡异的直起了身子，也不见他如何瞄准，只见他的枪口射出一团火焰，然后，对面小鬼子仅余的那个狙击手便脑门上开花，一头歪倒。 　　“八格！”望远镜里看见这一幕，小野的鼻子都快气歪了。然后，他快步奔向炮兵阵地，一脚踢开炮兵指挥官，亲自指挥起炮兵操作来。 　　炮声一下子变的猛烈起来，而且，这一次的准确度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一度竟然有炮弹打在了离小鬼子不过十几米左右的桥面上，直吓得那几个鬼子把头死死的摁在桥面上，不停的念着“天照大神保佑”、“佛祖保佑”。 　　“呀本人疯了（日本人疯了）。”看见小鬼子竟然不顾自己前锋部队的安全如此疯狂的开炮，付开明喃喃道。 　　这一轮炮击有够疯狂的，处于战壕中的赖强合王大卵子虽然没有因此丧命，却都被震得双耳失聪，乃至在炮击停止以后犹未知。其中，王大卵子更是倒霉，屁股上被扎了一圈的弹片，搞得付开明他们见他一身的血，还以为他已经光荣了。 　　炮击刚刚停止，日本人的第二轮进攻便开始了，在小野川二的嘶喊声中，那些趴在桥面上的柜子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重新端着三八大盖朝桥头的守军阵地冲了过来。 　　日本人的冲锋很有特色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饰心中的胆怯，嘴里总是要发出“哇哩哇啦”的声音。正是从这声音里感觉出了不对，李光祖和蔡发检第一个冲出了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空洞，然后，一个人抱着一挺轻机枪就趴到了已经完全被炮火炸得裸露出来的桥基石上。“鬼子上来了，准备战斗！”蔡发检喊着，将机枪的保险打开了，然后，将枪托紧贴着肩部，用下巴摁住，右手食指猛烈的扣动起扳机来。 　　连续的枪声骤然响起，对面本来已经渐渐壮起胆子的鬼子登时有不少人惯性的朝桥面上趴去。同时，还有一部分已经忘记死亡为何物的则一边还击着，一边继续朝前冲去。 　　“手榴弹朝呼！（招呼）”付开明及时的出现在了蔡发检的身边，露出头的同时，右手将一颗手榴弹甩了出去。 　　紧跟在那颗手榴弹后面的，是七八颗同样“哧哧”冒着轻烟的手榴弹。战壕里，一个士兵从洞里拉出了迫击炮，开始寻找架设的地段，很快，一颗迫击炮弹被他灌进了炮筒，“嗵”的一声响，分分钟之后，这枚炮弹落在了那股冲锋的日军身后，飞溅的弹片刺穿了几个人的后背，让那些鬼子本来就已经显得蹒跚的脚步一下子变的踉跄起来。 　　“跟上！”望远镜里，眼见这一波冲锋又可能被打退，小野川二咬牙对身边的一个中队长喝道。后者“哈依”一声，鞠躬后退几步，然后招呼手下，鱼贯向卢沟桥上冲了过去。 　　小野川二的这一发命令相当的及时，付开明他们眼看着已经将先前那一批小鬼子压制住了，不料又冲上来一支生力军，立刻感觉到了相当的压力。而就在刚才那一拨对抗中，原来的十几个战士又有六个人献出了他们宝贵而年轻的生命，现在，付开明身边连带负伤的，已经只剩下十一个人了。 　　“旅座，在没有援军，这里就可能丢了！”趁着换弹匣的间隙，蔡发检对付开明大声吼着。他看了眼后面的城楼，眼里透露出一丝不满——宛平城里可是还有两个营多的人马呢，里贴数还不派人增援，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付开明心中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无它，不管李铁书从何种角度出发，这个时候也该派援军过来了，不然，桥头堡一丢，那宛平可就无险可守了。面对蔡发检的诘难，他没有说话，只是闷头换着枪管——他手上的机枪枪管已经打得发红了，再打下去就有炸膛的可能。 　　“其实不要援军也行，炮兵开上几火就能解决！”李光祖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最后一颗手榴弹甩了出去。 第340章 战争和政治（二十三） 　　宛平城楼上，李铁书终于布置好了。好像听见了李光祖的呼声，随着他对着对讲机喊出：“开炮！”宛平城内的一处新清理出来的炮兵阵地上，二十几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野炮还有四门一百零五毫米的重炮发出了沉闷有力的“哐哐”声，下一刻，炮弹撕裂空气的尖锐声响起，划过了蔡发检他们的头顶。 　　太熟悉的声音了，蔡发检一时竟然呆住了，他直起身来，愣愣的看着城里的方向，喃喃道：“我们的大炮！”忽然，他的身子一颤，然后，随着李光祖的一身嘶喊：“老蔡！”他的身子被李光祖扑倒在了地上。“老蔡。”李光祖一个翻身离开了他的身子，然后，手忙脚乱的翻他身上的急救包。 　　一颗罪恶的子弹贯穿了蔡发检的左胸，鲜红的血泉涌而出，迅速的将他染成了血人。蔡发检和李光祖是同学，两个人一起入得学兵军，因此感情极深。“老蔡，老蔡！”李光祖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来不及抽出纱布，他用双手按住那个伤口，想将血止住，但是，血依旧渗过他的指缝流了出来。“老蔡，我按不住啊，老蔡……” 　　“排长！”不少战士都哭了，不过他们没有时间像李光祖那样去表达自己的情感，他们只能将心中的忧伤和愤怒发泄在对面的那些鬼子身上。一个战士猛然的跳出了战壕，一只手端着一支步枪，一边叫喊着：“敢杀我们排长，我要你们都去——”死字没有说得出来，他的胸口忽然洞开了几个窟窿，鲜血一下子狂飙而出，他发不出声音了，可是却依旧站在那里，两支枪依旧喷射着愤怒的火焰，将冲过来的七八个鬼子撕成了碎片。那个战士就那么直立在哪那里，直到战斗结束被他们的战友扶倒都没有倒下去，而那个时候，他的胸部已经被打烂了。 　　看见他冲了出去，付开明立刻意识到了不妙，急忙喊道：“下来！”但是已经迟了。然后，眼见其他人也有这种倾向，他立刻冲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的抽了几乎所有人一记耳光，然后，面对大家拿几乎能杀死他的目光，他怒吼道：“你们的排长已经死了，可是，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你们想他死不瞑目吗？！” 　　“你们想他死不瞑目吗？”这句话犹如惊雷响彻在众人的脑海中，大家都冷静下来，然后，大家噙着眼泪，把身子伏低下去。 　　当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传入小野川二耳中的时候，刚开始，他几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而等他被手下扑倒，然后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醒过神来，他悲哀的发出了一声叹息，垂下了脑袋。虽然想不通宛平城内的炮兵是哪里来的，但是有一点他却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他的仕途从此完了。 　　李铁书这个局设置的相当苦心哪。先是让对方以为已方的炮兵部队已经覆灭，然后，又在桥头的防守中尽显疲态。而就在小野川二心态开始失常、渴望胜利的时候，将隐藏的炮兵部队全部调了出来。第一轮炮击先是摧毁了对方的炮兵部队，接下来，则是对着桥头方向一通精确打击。再接着，就是对日军的主阵地进行持续饱和攻击。 　　学兵军的大炮，无论射程还是弹药的破坏性都比日军的为高，而且在最后几轮炮击中，更动用了学兵研发所刚刚研发出来的子母弹。这样广范围的打击下，日军又毫无准备，结果就像狩猎者打兔子一样一打一个准，只是一番炮击，几乎就将日军的可战兵力消耗掉了三分之一。 　　“都躲好吧！暂时没事了！”宛平城内炮声隆隆响起的时候，付开明对众人说着，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学兵军的防守预备工作做得很到位，宛平城附近都做过射击诸元的测绘，只要大炮本身不出现意外，基本上精确度可以控制在十米之内，也就不存在误伤自己人的情况。当然了，弹片是个例外，所以保险起见，付开明还是招呼大家躲进了战壕里。 　　突如其来的炮火将小鬼子们的心理防线完全的摧毁，卢沟桥上，本就已经心怀忐忑，不知道什么时候脑门会开花的鬼子，此时毫无武士道精神可言，纷纷掉头就跑，还有不少因为被堵在前面，更是直接跳下了泸水。 　　这番炮击足足进行了半个多小时，而等小野川二再次将航空兵呼唤过来，那些大炮已经再次被运进地道给藏了起来。 　　炮击过后，因为日军伤亡惨重，使得宛平城内外敌对双方的力量出现了难得平衡。日军一时无力再攻，只是仗着有空军对城内外目标进行猛烈轰炸。而学兵军没有足够的防空力量，也只能默认对方的这种嚣张行经，躲在防空洞里默默的舔着伤口，养精蓄锐以期待再战。 　　在和换防的部队交接过防守任务后，付开明等幸存下来的七个人抬着死难战友的尸体回到了宛平城内。迎接他们的是英雄般的欢呼还有记者们的镁光灯，而当李铁书出现在他们面前，李光祖等几个蔡发检的手下缺沉不住气了。在他们看来，如果李铁书早点下令进行炮击的话，蔡发检等人根本就不必死，因此，虽然之前付开明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并进行了开导，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听进去。 　　很突然的，李光祖冲上前一把揪住了李铁书的衣领，他瞪大着眼睛，怒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开炮！为什么要让老蔡他们死了才开炮？他们就该死吗？没有我们在前面卖命，你们这些当官的这官位能坐得稳吗？！” 　　付开明吓坏了，立刻上来抓住了李光祖的手，喝道：“光祖，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为老蔡他们讨个公道！”李光祖红着眼睛瞪了付开明一眼，转而瞪向李铁书。 　　赖强此时才恢复一点听觉，发现李铁书遇到了危险，他本能的冲上前去，一掌就切向了李光祖的后颈。然，他这边才有异动，蔡发检的几个手下已经将枪朝他举了起来。而他们一举起枪，李铁书身后左右的警卫、参谋、军官也纷纷的拔出枪来相向，双方一时剑拔弩张，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第341章 战争与政治（二十四） 　　学兵军的军官向来没什么架子，学兵军的士兵和接触过学兵军的人都知晓这一点。即使如此，却很少发生士兵顶撞军官的事情。李铁书在学兵军中的地位，如果非要来个排名的话，只在欧阳云之后。自从学兵军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军级编制之后，已经很少有人敢对李铁书这样说话了。当然了，今天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却也是欧阳云意料之中的。 　　以一个团的兵力防守宛平，伤亡肯定是免不了的，这样一来，已经被培养起血性的学兵军士兵们，到时难免会意气用事。这个时候，就要看主官的手段还有魅力了。 　　李铁书面沉似水，他挥挥手先是让身后的人将武器放下，然后，他看着李光祖一字一字的道：“怎么？觉得杀了我就能够为老蔡他们讨回公道吗？那好，我把枪给你，你直接照着我的脑袋来！”他说着，从枪袋里将手枪掏了出来，倒转枪口，握住枪管将枪柄朝他递了过去。 　　李光祖愣住了，而就在他发愣的那一刻，付开明一记掌刀切在了他的脖子上。李光祖软软的倒了下去，付开明一把接住他，然后呵斥其他几人道：“乱来，李军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把他给我弄下去，等打完仗我再和他算账。” 　　李光祖的几个同排战友也有点蒙，他们本能的扶住李光祖，却没有退开的意思。 　　李铁书把枪放回枪套，看了众人一眼，把目光投向远处，他说：“大道理我不想多说，军座给我们的任务是死守两天。我们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小鬼子却是一个联队，甚至会有一个旅团，他们还有飞机。如果利用常规战法，我们能守住两天吗？”说着他语气一转，目光在那几个扶着李光祖的战士脸上转了个圈，最后落到付开明脸上，他说：“开明，我们军现在虽然是满员编制，可是真正能上战场的却是屈指可数。我现在并不怕日本人从卢沟桥正面发起攻击，我担心的是他们会以整个泸水为突破口。到那个时候，别说是老蔡他们，我想，我，包括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上战场。” 　　李铁书来到宛平也不过两天多的时间，可是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因为睡眠不足和用脑过度出现的疲态。战士们刚从前线回来，因为情绪激动没有注意到这些，此时冷静下来，目睹他那张瘦削而憔悴的脸，不少人低下头，不禁为刚才的举动感到由衷的羞愧。 　　“下去好好休息吧，战斗还没有结束，宛平、宛平人民还需要你们！”李铁书轻声的道，目光扫过战士们满是灰尘的脸，然后朝远方望去，那里，小野川二正在整合着队伍，没有人知道在刚才那番激烈的炮击之后，这个日本人会做出如何疯狂的举动。 　　战斗真的才刚刚开始—— 　　任丘，在等待了一天一夜以后，美国商务代表团的那些大佬们终于见到了在美国已经披上神秘外衣的天才军事家欧阳云。 　　自从回到任丘，没有如预料中那般见到欧阳云，相反见到了已经明显具备妇人相的潘媚人，敏感如顾恋云这样的细致女人，她立刻意识到在欧阳云和潘媚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故事，然后心中便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泛起种种的感觉。 　　顾恋云在美国的活动是成功的，别的不说，在她的经营下，现在盘尼西林在美洲的销售已经翻了几倍，销售额更是占到了学兵药厂的一半以上。而坐落在旧金山和美国军方合资的药厂也已经投产，可以说，现在的她对于学兵军来说，那就是财神一样的人物。正是在她的经营下，这一次的代表团中，不仅有来自RAC和福特公司的代表，而且还有军方的代表，而美国军方所看中的正是学兵军的越野车、陆空坦克。 　　旧中国科技上的落后时众所周知的事情，想想当初那百余个留着辫子的小童到美国去留学，然后学成归来个个成为所在行业的顶尖人物，如此可见美国当时科技的领先程度。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所以对于屈居华北一隅的学兵军竟然能整出类似越野车这般时速达70码以上的汽车，上至美国政界，下至美国普通民众，心中都难免存有疑惑。而在顾恋云拿出车辆的实体照片、以及在得到乔治还有司徒雷登的亲笔证明之后，美国军方被震住了，然后就有了这次军方代表的任丘之行。 　　欧阳云在白流苏等人的护卫下出现在代表团下榻的客栈，已经接到通知的代表团所有成员在顾恋云的组织下都站在客栈门口恭敬的迎候着。其中有几个华侨代表很是激动，不时的整理着衣服，只怕自己某方面会表现得不恭失了礼数。 　　欧阳云今天穿着一身崭新的呢料上将服，脚上是长筒马靴，下巴刮得铮亮的，泛着一丝青色。他昨晚和侯德榜在一起呆了很长时间，最后，两个人都有点醉醺醺的这才散伙。笔记本电脑是欧阳云在这个时空最大的优势和牵挂，而侯德榜无疑是值得托付的人选。解决了这个心思，欧阳云当晚睡了个好觉，乃至这一觉竟然睡过了头，直到被白流苏揪起来。 　　自从当上学兵军这支部队的主官，欧阳云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酣畅淋漓的好觉了，起来以后精神竟然是前所未有的爽，乃至脸上久违的笑容也有了，总算是恢复了一丝年轻人身上该有的朝气。当然了，他这样的变化落在白流苏还有潘媚人的眼中却是类有内容，两个女人不免都联想起了顾恋云。后者更因此偷偷的流了回眼泪，也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自己和欧阳云的关系来——难道，自己最终只能是一个情人的命吗？！ 　　顾恋云看着梦中不知道出现多少回的人儿，心中那种激动的心情是无法言喻的。此时，她却忘了，就在昨天晚上，还正冷静的思考自己和欧阳云的未来呢，一度下了狠心要断绝这种不正常的关系的，可是当欧阳云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所谓的决心狠心却不知道跑哪个山旮旮里去了，剩下的只是她那含水的眸子和一腔的真情…… 第342章 战争与政治（二十五） 　　“恋云，辛苦了！”众目睽睽之下，欧阳云率先走向顾恋云。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脸上泛起一丝柔情。 　　一个女人远赴海外发展，特别是在如今还存在岐华情绪的美国，其中的艰辛，或许只有他这种对历史了如指掌的人才能理解。顾恋云在美国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如此可见她是花了相当心思的，正因为此，他对她才由衷的感到内疚。 　　顾恋云朝他笑了笑，然后半转身，朝向身后的那些代表们，首先对代表团的团长约翰用英语说：“约翰先生，这就是我们学兵军的最高长官欧阳云军长。”然后又用中文对欧阳云说：“军座，这是本次代表团的团长约翰·福特，他也是福特公司的副董兼副总裁。” 　　“约翰先生，欢迎您来到任丘！”欧阳云朝约翰伸出手，热情的说。 　　后者急忙也伸出手来，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约翰说：“欧阳将军，您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将军。我想，年轻有为这个词正是针对您设置的。” 　　“约翰先生过奖了。”欧阳云笑着说，然后在顾恋云的介绍下，和代表团的所有人都一一握手。当来到几个华侨代表面前时，他张开了双手满含感情的对他们说：“欢迎你们回到祖国。” 　　他和几个华侨代表一一拥抱，用不同的欢迎方式告诉他们自己以及学兵军对他们的重视，在和其中一个长者，旧金山华人协会会长顾明之拥抱的时候，想起对方为任丘、为学兵军所作的那些事，他由衷的说：“顾先生，谢谢你对祖国的挂念和关怀，感谢您送回来的那些小伙子，他们都很不错，他们将会成为您和全美国华人的骄傲。” 　　顾明之也很激动，不为别的，只因为自己的故国出现了如此强势的人物和势力吧。学兵军在文安和天津大捷中发挥的作用，因为媒体炒作的原因，在美国已经不是新闻。作为老一辈华侨，听多了中国军队在面对日本人时失利的消息，这让他怎么能不激动。“欧阳军长，这是我们应该做得，不管我们身在何方，我们毕竟是炎黄子孙不是？我们的身上，流着故土的血。那些小家伙，他们没给你添麻烦就成。” 　　欧阳云之后，姜树人、范旭东等人也一一和代表团的全体人员致礼问好，之后，两拨人一起拍了张合影，并且就在那家客栈中举行了第一次会谈。 　　简短的会谈之后，欧阳云宴请代表团全体成员，然后稍事休息，便直奔军营。那里，将举行学兵军成军以来的第一次阅兵式。 　　就在昨天做出决定以后，学兵军参谋部便开始行动，现在，在学兵军老营的操场南端，观礼台已经搭建起来，参加阅兵式的各部队也已经开拔进老营并进行了一次磨合。现在，他们静静的等候在留守区域，正在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阅兵式的开始时间定在一点半，欧阳云一行人走上观礼台的时候是一点二十，在观众区已经挤满了任丘民众，以及受到邀请的各方代表。欧阳云举行这次阅兵式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展示力量、鼓舞人心，因此，不仅民众能够凭社区证明得以参加，而且各行各业的先进分子和代表也获邀参加。同时，为了给敌人造成一定的震慑作用，在木剑蝶的安排下，也混进了不少金壁辉的人（现在，日本人已经很难混进任丘了——任丘民间的自卫队系统经过几个月的建设，防渗透和反间谍的功能已经完善，这让日本人的间谍部门吃了不少的苦头）。 　　“尊敬的欧阳将军，听顾小姐讲，这衣服是您设计的？”代表团一行人上了观礼台以后，在代表团中一直表现得并不起眼，其实却是重量级人物的军方代表葛来明·布登中校走到欧阳云身边，轻声问道。 　　潘媚人第一时间做了翻译，而顾恋云落后一步，淡淡苦笑之后，将微张开的嘴巴闭上了。 　　葛来明一进老营，目光就被学兵军战士们身上的迷彩服给吸引住了。这一点，欧阳云早就注意到了。闻言，他淡淡的笑了笑说：“是，中校先生觉得如何？” 　　葛来明的目光再次回到离他最近的那个战士身上，认真的看了看，回头看着欧阳云说：“将军，我不得不承认，这服装作为作战服来说，实在是太合适了。将军，能真是天才。听说，贵军的越野车还有防空坦克，也有您的心血？” 　　欧阳云也不谦虚，坦率的回答：“是。我个人认为，现代战争的结果已经不仅仅是军队数量能够左右的了，某些时候，速度也是很重要的因素。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其它装备也必须跟上。与贵国相比，我们国家的底子实在是太薄了，就拿飞机来说，虽然经过努力，我们已经能够制造，可是，却形不成规模，找不到配套零部件的生产厂家。因此，不得不推出类似防空坦克这样的半成品武器。就我个人而言，如果可能的话，我是不愿意生产什么防空坦克的。矛和盾作战，盾不管再坚，始终都属于被动的一方。” 　　葛来明点点头，若有所思。一会儿之后，他轻声说：“也许，贵我两军可以开展一些合作。将军，您的军事才能我们国内的很多将军都极为欣赏，他们也很欣赏贵军的创新能力。贵国的底子确实很薄，不过我个人认为，这不应该成为你们发展先进武器的障碍。” 　　关于葛来明的来意，以及他究竟能够开出怎样的价码，欧阳云早有过遐想。在那个时空，他对于美国这个国家是深恶痛绝的，不过在这里，他却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要真的想改变中国在二战中的命运，不找一个强国合作死号不可能的。综合种种原因，美国无疑是最合适的。 　　听了潘媚人的翻译，他装作不经意的问：“中校先生，请问这是您个人的意见吗？” 　　“不不不，这是我们总——不，我们长官的意思！”葛来明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并没有说实话，好在欧阳云是听得懂英语的，因此并没有遗漏他这番话中泄露出来的机密。因此，当听完潘媚人的翻译之后，他不自禁的露出了笑脸，真正的有了一丝开心的理由。 　　如果葛来明来之前真得到过美国总统的示意，那对于学兵军来说，实在是现时最好的消息了。和美国合作，这可是欧阳云一直都有的想法。 第343章 战争与政治（二十六） 　　万众瞩目中，阅兵式终于开始了。打头的是步兵方阵，分为三个队列，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学一师一旅的一个营，然后是犹太独立旅的一个营，走在最后的，则是自卫部队的一个中队。 　　单单从服饰上来看，这三个队列各有特色。学一师方阵统一的正规学兵军冬季常服，身上是藏灰色的棉军装，脚上则是统一的军用棉鞋。这种棉鞋咋看和老百姓所穿的棉鞋没什么不同，但是其鞋底却是特制的，不仅粘合有一层橡胶底，而且还钉有铁制的鞋掌。 　　几百个战士统一的着装，统一的钢盔，统一的“卫青式”突击步枪，枪口统一的“卫青式”军刺，在指挥员的带领下，昂然走过观众席。在将将来到主席台前方时，随着指挥员大喊一声：“正步走！向左看，敬礼！”战士们发出整齐的“一二”喊声，然后刷的一声，除了排头兵之外，所有人都将头转向左方的主席台，同时极有节奏的将本来抱在胸前的步枪前伸，然后，双脚绷直，踢起了正步。 　　“咵、咵、咵……”除了负责直播的播音员正在透过麦克风解说着：“现在走过主席台前面是学一师第一旅……”战士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成了此刻唯一的声响。这宏巨的声响透着铮铮风骨，透着一股萧杀气势，瞬间就将所有人心中的杂念给驱除了。 　　主席台上，欧阳云带领众人肃穆的直立着，当方阵走到面前的时候，他庄严的敬了节军礼，大声道：“同志们好！” 　　“首——长——好！”战士们用响亮的声音回应了他的问候。 　　“向前看。”这时，方阵的头一排已经走到了主席台的末端，随着指挥员喊出这样的口令，刷刷的声响里，战士们收枪，又恢复到齐步走的状态。而紧跟在他们后面，犹太独立旅的方阵也已经迈进了主席台前的跑道上。 　　对于欧阳云欲搞这样一个形式大于实质意义的阅兵式，作为犹太独立旅的最高长官，欧阳斯特恩开始并不以为然，他之所以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出于一个军人恪守自己的天职而已。当然，自踏入操场开始，从任丘民众眼中读出了许多内容，他改变了这一看法。这让他不自觉的将胸膛挺得更高了，同时，对于自己今天的表现也有了更高的要求。 　　参加阅兵式的几支队伍，虽然大多是以营为单位，但指挥员无一例外的至少是旅长级别的军官。作为犹太独立旅的指挥员，为了更准确的喊出口令，就在阅兵式开始的前一天晚上，斯特恩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独自练了半个晚上的口令。 　　现在，该是考验他昨天晚上特训的效果了。斯特恩收腹，吸气，当一只脚跨过前面那条作为标记的白线的时候，他吐气开声大喊道：“正步走！向左看，敬礼！”随着自己的喊声，他举起了右手，头向左转，口中默念着“一二”，脚下踢出了正步。立时，刚才还显得细碎的脚步声一下子变得隆重起来，“咵咵”的直震得地面微微颤动着。 　　犹太独立旅的出现，无论是对于那些华侨，还是美国人都是个意外。美国人尤甚，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企业界人士惊愕之下差点掉落眼镜，他急忙伸手扶住，然后更仔细的看过去，还以为自己开花了眼——这中国人不都是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珠的吗？这些人怎么回事？这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这分明是欧洲人种嘛！ 　　顾恋云注意到了身边这些代表团脸上的表情，她小声的解释说：“这支部队隶属于我们学兵军的犹太独立旅，战士大部分为犹太人。” 　　“犹太人？！”不少美国人惊住了。而一个老华侨则因为太过激动，颤巍巍的说：“这，真是我们中国人的军队吗？” 　　“是，他们都已经加入了中国籍。” 　　“这是一支强军哪，真正的强军哪？！”老华侨说着，眼中一热，竟然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其实何止是他，此时的观众席上，许多人早已经是热泪盈眶。多少年了，纯朴的中国人民盼望拥有这样一支军队多少年了——他们不会再逢外必败，不会只会在自己人面前撒野。这其实并不是一件不可及的事情，可是，却让他们等待了太久太久了。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显示稀疏的一两声：“学兵军万岁！”然后，整个观众席便爆发出如雷般的呼啸：学兵军万岁！ 　　欧阳云静静的看着斯特恩指挥着部队从自己面前走过，他的眼中也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曾经，也是这样的场景，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他只是电视机前的一个观众。那也是他在那个时空所见到的唯一的一次阅兵，那一次，在阅兵式进行的几个小时里，他坐在电视机前，眼泪就没有停止过。那个时候，他想的是：父母把自己从一个婴孩抚养成人该有多么的不易，而新中国又何尝不曾经只是一个婴孩。要把这个婴孩抚养长大，那要多少代人付出怎样的心血啊！ 　　三个步兵方阵之后，是由机械部队组成的方阵，同样也是三个。紧跟在步兵方阵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学兵军新近组建的坦克部队。诚如播音员解说的那样，这是一支年轻的部队，这一点可以从那些坦克崭新的车身和炮膛上看出来。 　　坦克方阵一出现，观众席上便传出了欢呼声，其中不少人更是兴高采烈的欢呼着：看，这是我们学兵军的坦克，我们学兵军也有坦克了！而主席台上，美国代表团中对军事有所了解的。 　　几人则无一例外的瞪大了眼睛——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学兵军的坦克一出现，这些专业人士就看出来了，学兵军的这种坦克竟然是他们前所未见的一种类型。别的不说，就拿其塔炮炮管的长度来说，就是他们的认识范围内所不能理解的。 　　他们看向欧阳云的目光，不禁更加扑朔迷离了。 第344章 战争与政治（二十七） 　　这一次的阅兵行动无疑是成功的，具体的表现就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任丘人心大定。而直接带来的好处则是，在和美国商务代表团接下来的谈判中，学兵军完全掌握了主动，以致欧阳云都没有出面，就由姜树人和陈师昌搞定了一切。本着互利合作的关系，代表团以各自企业为单位，签下了好几份在美国以及任丘、东台和学兵军下属企业合作办厂的协议。而私下里，由美国驻天津领事馆的总领事乔治牵头，欧阳云和葛来明更是签订了一份军事合作协议。在这份协议最初的版本里，学兵军将出让“卫青式”突击步枪的知识产权给美国使用五年，并且，和福特在美国合资的汽车厂生产的越野车优先供应美国军方。而学兵军希望得到的回报就是，美国为学兵研发所提供一个标准的用于飞机研究的实验室；并且，在五年里为学兵军培养出五百名合格的飞行员。 　　葛来明从乔治手中拿到这份协议的时候，开始感到很不解。学兵军乃至国军的军备实力他是清楚的，学兵军手中根本就没有飞机，因此，对于学兵军要求美方帮助其培养飞行员这一个条件他感到非常的奇怪—— 　　你飞机都没有，光有飞行员有什么用呢？！ 　　其实，抱有如此想法的并不只是葛来明一人。学兵军中有幸看到这份初始协议书的时候，心中都存有争议的疑问。当然，欧阳云之所以执意如此，其中却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用心。 　　在他的要求下，狐瞳现在的活动范围，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亚洲了。在美国，狐瞳也有一个小组的编制。而正是这支组建不久的情报队伍，在葛来明等人将将动身的时候发回来一个极有价值的情报。美国总统约翰逊虽然有意和学兵军建立合作关系，但是却是相当保留的。其中有关合作的方面就有这样的限制，不得出卖大件武器，特别是高新武器和技术给学兵军。 　　因为有那个时空的经历，欧阳云理解美国人为什么会这样做。不管是一战也好，二战也罢，不管是明面上的生意，还是军事上对于受助方和战败方的协议，美国人扮演得更多的其实是一个商人的角色。就拿现下来说，虽然美国政府一而再再而三在南京政府的要求下对日发出了谴责，但是，生意还是照做，双方私下的协议还是照签。 　　对于美国这样的现实主义国家，你要想获得尊重，那就必须拿出一定的实力来。 　　初始的协议书，学兵军并没有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因此，葛来明反而觉得无所适从了，玉石在正式落笔签订协议之前，他不禁问欧阳云：“将军，您确定这份协议是完整的吗？” 　　见他如此问，欧阳云心中乐了，面上笑着对白流苏说：“你告诉他，是完整的。我们现在虽然没有飞机，但是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会拥有自己的飞机制造厂和飞机的。而且，我有这份自信，我们研制出来的飞机不会比任何一个国家差。” 　　顾恋云出于半年多，对学兵军现时的情况并不了解，见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觉得有义务提醒他，先小声对他说：“欧阳，飞机可不是汽车，真的要这么说吗？” 　　他微笑着点点头。 　　顾恋云狐疑的看了他两眼，然后照直翻译过去。 　　如欧阳云所料的那样，葛来明听了这话，眼睛立时瞪圆了。说这话的，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骄傲的美国人一定会嗤之以鼻，不过，已经见识了学兵军与众不同的坦克以及现时绝对处于世界领先前沿的汽车制造工艺之后，葛来明心中惊起了波澜。这个时候，有份参与这次演出的另一主角陈师昌登场了。他表现得就像一个虚荣的青年，用一口地道的英语急急的对葛来明说道：“中校先生，看来你很是怀疑我们学兵军的实力哪，要不，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的研发所如何？虽说我们的飞机还没有定型，但是模型机已经制造出来了。” 　　葛来明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动，然后，不着痕迹的和代表团中的某人交换个眼神，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去参观一下好了。”目光转向欧阳云，他试探着问道：“将军，可以吗？” 　　欧阳云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于是，一个多小时以后，葛来明等有限的代表团成员在经过重重严格的检验之后进到了学兵研发所飞机研发实验室，并且在那里见到了一架似曾相识的战机。 　　为什么说似曾相识呢，因为这架飞机咋一看去就是B-29超级空中堡垒的山寨机。当然了，这个时候，美国人也才刚刚有了研制这么一架远程战略轰炸机的念头。波音公司和联合飞机公司都刚刚开始着手研发。而因为B-29就是在B-17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故此在外形上和B-17有不少相同之处。而作为在美国军方具有一定地位的葛来明，特别是他身后那个隐藏得深深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没见过B-17。 　　而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面，那就是这架被定名为“万户”的引擎。要知道，历史上B-29研发的时候遇到的最大难题就在其引擎系统。故此，当见识到学兵研发所研制出来的“长城”型涡扇发动机强大功率之后，骄傲的美国人被完全折服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在美国人要求必须就有关协议内容请示国内的时候，欧阳云恰到好处的提出要增加一个合作条件，那就是和美国军方共享飞机研制方面的信息，和波音公司合作研发新一代的战机。而美国人在研究了三天三夜之后，如愿的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美国人不仅全盘接受了新的协议书上学兵军提出的所有条件，同时还提出要共享坦克、装甲车方面的研制信息。 　　至此，欧阳云靠着一点剽窃来的东西挤进美国军工的用心终于达成。这也意味着，他的空军梦也不再仅仅是梦想——中国的空军就快飞起来了。 第345章 战争与政治（二十八） 　　半夜，任丘学兵军老营军官宿舍区，欧阳云的书房里，顾恋云坐在欧阳云对面，看着这一张年轻而憔悴的脸，怎么也看不够的感觉。 　　欧阳云的面前还有一大堆文件等着批示呢，感觉着顾恋云的目光，偶尔的他会抬起头来回以温柔的一笑。面对他的微笑，顾恋云总会报以更加温柔的笑脸。 　　想起来心中有点酸楚，她回来任丘已经快三天了，可是这才是第一次有机会和欧阳云单独相处。潘媚人和欧阳云之间的事情，她早早的就看出来了，这让她心中分外不是滋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她也曾经想过自己和欧阳云的未来。在美国设计的种种美好生活破灭之后，她现在只担心，自己在欧阳云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位置了。 　　不过，当今天晚上回到住处，见欧阳云等在门口，她便知道，不管自己之前下过什么样的决心，不管这个男人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自己都不会去在意了—— 　　她还是爱着这个男人的，深深的爱着。 　　“不看了，文件总是批不完，也许，我真该把这些政务给交出去了。”终于，欧阳云放下了手中的笔。他背靠在椅子上，看着他，目光中有星星之火在撩动。“恋云，你辛苦了！”他真诚的说：“作为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这种孤独的滋味，我能够想象得到。恋云，说句实在的，我没想到你会做得这么好。” 　　“喝口茶吧，去去乏！”莫名的，顾恋云眼中发涩，她急忙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将手边茶杯递过去。 　　接过茶杯，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再顺势轻轻的一拉，顾恋云就被他抱在了怀里。端详着面前略带红晕的这张精致的脸，欧阳云本来疲惫的心里塞进满满的柔情和温暖，这一刻只感到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好像，宛平等地战事已经结束，好像，学兵军已经获得了胜利。 　　刚被他拉住手的那一刻，顾恋云的身子有点僵硬，瞬而，闻见一股久违的男子气息，她身体的某处一麻，然后整个人就软了下去。把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脯上，双手紧紧的搂住他，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这一刻，她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变得不真实起来。喃喃的，她说：“欧阳，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相思最苦的时候，我吃饭会想到你，走路会想到你，做梦会梦到你，那些时候，我好希望自己会飞，腾云驾雾就能来到你的身边。欧阳，我以前最大的梦想是能够成为像花木兰那样的女中豪杰，但是现在，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只要能够守在你身边，每天为你洗衣做饭就够了……欧阳，你有没有想我呢？” 　　“想，当然想了，虽然不是很有时间，但是，只要能够空下来，我都会想到你。最多的时候，我吃饭会觉得你就坐在我的对面，睡觉会以为你就在我身边，我一伸手就能够够着你……” 　　那个时空，也有过恋爱经验的欧阳云，恋爱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的他，虽然也爱着女友，但是跟对方在一起，好像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把对方骗上床去。他原来以为，只有在电视电影里才会有这样簌簌细语的场面，却没想到在这个时空，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两个人就这样搂抱着，直到完全熟悉了对方的身体，直到两个人身体里的荷尔蒙因为相吸的关系让他们的身体变得燥热和渴望起来…… 　　美国代表团没几天就要回去了，顾恋云也将同行。想着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顾恋云就犯起一股狠劲，莫名的动了要把欧阳云榨干的心思—— 　　两个人虽然谁也没有提起，但是，潘媚人确实已经成为了一道难题，顾恋云下意识的这样做，是不是想将欧阳云平时给予潘媚人的那份一并拿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的原因，在欧阳云看来，顾恋云的身体比之在国内时，变得更加丰腴和性感了，让他有爱不够的感觉。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美国待得久了，言行乃至思想上都受到了一些影响，顾恋云也表现得特别的“浪荡”。刚开始，还是欧阳云骑在她的身上，到后来，却是她将他压在了身上…… 　　同样的夜晚，与任丘老营内的迤逦春光不同，宛平城内外却是一片萧杀景象。 　　在经过白天的惨败之后，原本想速战速决攻下宛平，以策应北平城内反叛力量的日军，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开始思量着如何老老实实的啃下城内的硬骨头了。 　　在下午连续用飞机轰炸了将近三个小时之后，小野川二在获得两个大队的兵力补充之后，终于决定破釜沉舟，和李铁书为首的学兵军宛平守军决一死战了。于是，在晚上十点钟左右，他下达了全军全线从泸水正面强攻宛平城的作战命令。霎时间，照明弹照亮了泸水干枯的河床，宛平城内外亮如白昼，日军以小队为单位，开始全线强渡泸水。 　　宛平城内，稳坐于指挥部内的李铁书接到了来自前线的警报，丝毫没有感到吃惊，他依次拿起三只电话，开始给早就到达作战位置的各单位下达作战指示。稍后，他拿起早就擦拭得铮亮的一支突击步枪，走到门口，转身对指挥部内的所有人说：“今夜是宛平城的关键之战，这一夜我们守住了，那明天乃至以后几天都是安全的，如果守不住，那么，就让我们到阴间继续去杀鬼子吧！现在我命令，警卫排全体，参谋部除值班人员外，所有人都跟我到前线去！”说完，他一马当先的走了出去。 　　他们刚走到大街上，从旁边临时开辟的野战医院里走出了十几个身上还缠着纱布的伤兵。其中领头的就是付开明，他张着漏风的嘴巴大喊着：“累（李）军长，兄弟们跟你一起去！”他们之中，有断了一条腿的，还有断了一只手的，不过，只要是还能行动的，都已经出来了。李铁书看得心头大拗，他做了个深呼吸，将眼中的热泪强自压下，大声说：“好兄弟！那我们走！”说着走到了一个断了一条腿的伤兵身边，扶起他就朝前面枪声想处走了过去。 第346章 战争与政治（二十九） 　　一月的华北，天气依旧寒冷。在这样的寒夜，宛平城内外在照明弹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阴冷。仗打到这个时候，不管是坐镇天津的东条英机还是身临前线的小野川二，都知道已经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两个人之前对于学兵军的强大都有所耳闻，不过他们却没有放在心上。这一方面跟南次郎发给国内的军报弄虚作假有关，一方面却是他们的惯性思维使然。也是，自从鸦片战争之后，中国的军队貌似就失去了脊梁，无论是对八国联军，还是对他们大日本皇军，正面战场上从来就没有打胜过一场。 　　东条英机咋见到前线发回的战报，第一时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或者发报员马虎发错了。然后，直到接到小野川二的电话，他才知道，有关学兵军的传言竟然是真的。考虑到此时北平城内的叛变实力正受到29军和学兵军的双重剿杀，他不得不违心的开始对宛平战事“指手画脚”，要求小野川二最迟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务必攻下宛平，以能和北平城内的叛军势力取得联系，维系金壁辉苦心经营得来的局面。 　　日军不擅夜战，本来以小野川二的想法，是要等到白天，在飞机的配合下在实施攻击的，不过东条英机既然已经做出了指示，他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眼见着一颗接一颗的照明弹升上半空，然后，四下一片苍白，紧接着，就传来哇啦哇啦的鬼子叫声。卢沟桥北侧的残存碉堡里，伍德凯浑身一个激灵，本能的一跳而起，趴到了几块碎石垒成的瞭望口上。视野里，大约百多个鬼子正向着自己这边冲过来，而在卢沟桥下面，更有好几队鬼子排成散兵阵型朝城墙推进，他本能的大叫起来：“敌袭！”然后，把步枪搁到了瞭望口上，打开保险，拉动枪栓。 　　“奶奶的，终于有我们的仗打了！”伍德凯身后的防空洞里，王德水第一个冲了出来，嘴里吆喝着，将胸前的望远镜抓到了手里。然后，他找个视角，举起望远镜朝对面望过去。望远镜里，两个鬼子正趴在卢沟桥上摆弄着一架轻机枪，在他们身后，是几个人在摆弄着掷弹筒、在远一点的地方，几门迫击炮已经架好了，还有重机枪……他第一个反应是“小鬼子要拼命了！”然后，他大声吆喝起来：“兄弟们，出来，都给老子精神点。这一仗，我们要如此这般……”等战士们都钻出了防空洞，他如此吩咐道。然后，带着一个班的人马下到底层的入口处，一个个检查枪支、弹药，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学兵军中，排长级以上的军官都要参加基础战术培训的，正是根据学到的这些知识，王德水判断出，卢沟桥上的鬼子是准备在桥中间建立阵地了。如果阵地一旦形成，那么，他们身后的战友可就得面对源源不断的压力了。在白天的鬼子飞机轰炸里，这两座碉堡依旧是对方的重点照顾目标，现在看日本人的架势，应该是觉得他们都已经被炸死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鬼子从泸水干枯的河床上开拔过来，他们是准备在桥面上鬼子的配合下占领碉堡残骸，然后作为据点使用吧？嘿嘿，这些鬼子真是小看我们学兵军的生存能力了。这样也好，正好让老子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都听好了，将小鬼子放近了再开枪！狠狠的！”王德水一边注视着对面鬼子的动向，一边沉声对手下吩咐道。 　　“是！”战士们回以肯定的回答。 　　卢沟桥桥面上的鬼子在布置好火力点以后，猫着腰朝宛平城守军阵地摸了过去。桥下面，足有两百个鬼子分成两队朝两座碉堡围了过来。眼见着小鬼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不少战士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其中一人更是不由自主的放了个屁。 　　“王呆子，你小子丢不丢脸啊，小鬼子还没到近前呢，这就吓得屁滚尿流了！”一个平时就有点饶舌的家伙逮到机会，立刻出言无状。 　　王呆子口不善言，闻言一张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的道：“李，李大舌头，谁，谁屁，屁滚、尿流了，我，我就是，就是放了个屁而已。”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灵感，紧跟着说：“我，我这屁，是放，放给小鬼子吃，吃的。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我先请他们，吃个，吃个屁！” 　　众人哄得一声笑开来，不少人更是有样学样道：“王，王呆子，说，说得好，我我们就是，要，要请小鬼子，吃，吃屁！” 　　王德水咋听了也想笑，不过想起旅指挥部布置过来的任务，他脸色一整骂道：“吵个毛啊！别给小鬼子听到了，我们现在可是打伏击！奶奶的都给老子闭嘴！” 　　众人沉寂下去，而此时，不少地方已经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枪炮声，而桥面上的鬼子，已经开始开火了。 　　“哐！哐！”几乎就在王德水他们的面前，小鬼子的迫击炮接二连三的射出炮弹，炮弹落在宛平城紧靠着卢沟桥的守军阵地上，那里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然手是碎屑乱飞，硝烟滚滚的景象。 　　大概十分钟的炮击之后，小鬼子哇啦哇啦的叫着，朝守军阵地扑了过去。眼见着他们离阵地不过五十米左右距离了，忽然，阵地上几乎同时爆开十几朵炫目的烟花火焰，然后，冲锋的鬼子就像秋后田野里的稻草捆一样，被逐个的放倒。“哐、哐”的沉闷升再次响起，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传自宛平城内，“嘘嘘”的炮弹破空声传入王德水等人的耳朵，下一刻在鬼子堆中爆炸开来。火光硝烟起处，残肢和枪支乱飞，目睹这残酷的场面，王德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快意的感觉，他把手中的望远镜捏的更紧了，掉转方向，看见了对面猫腰扑过来的小鬼子清晰地脸，心中升起一种想要杀戮的渴望。 第347章 战争与政治（三十） 　　带队扑向王德水他们据守的那座碉堡的，是一个名叫正塚荒村的鬼子少尉。正塚荒村作为关东军中的老人，曾经参加过九一八事变。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列兵。他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东北军在已方面前的窘相，他们仅仅出动了五百余人的兵力，竟然能够撵着近万的东北军满地撒鹰。 　　以五百余人对万人，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而他们之所以有那样的勇气，却要归咎于东北军毫无秩序的败退了。于是乎，五百多个鬼子在平田幸弘的带领下，越打越起劲，越打胆子越大，最后竟然撵得万余的东北军疲于奔命…… 　　曾经，仅仅因为参加过此役，正塚荒村平时在部队中走路都是高昂着头的。而自从被调来天津，被派来攻打宛平以后，曾经以为皇军战无不胜的小鬼子开始迷惑了。守军的战力和装备先不去说他，光说人家表现出来的那股韧劲，已经颠覆了他脑海中关于中国军队的定位。在进攻连番受挫之后，战斗的间隙，沉静下来的时候，第一次，他想的不是胜利，不是在攻占之后该找些什么乐子，而是担心，再一次失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第一次，对面的中国军队代表的不是懦弱和落后，想起对方那犀利的炮火，想起已方炮兵阵地被轮番轰炸的情景，他的心就绞痛得厉害，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日本的家人，想起了从军前的那些日子。 　　对面的碉堡残缺的身影越来越近了，间或目睹桥面上战友的惨象正塚荒村的心中只有庆幸。对面的学兵军不仅火力凶猛，而且作战顽强，如果换做自己从正面进攻，肯定各业讨不了好，幸运的是，他所带领的中队只需要攻占这一座被炸得七零八落的碉堡而已。 　　枪声是忽然响起来的，王德水算准距离，忽然大吼一声：“打！”端起手中的步枪一个连射，人已经冲了出去。紧跟在他身后，十个人一次冲了出来，照着对面的鬼子就是一通扫射。配合着碉堡里的三挺去病式通用机枪，登时将冲在最前面的十余个鬼子打倒在地。 　　“冲上去，准备大刀！”王德水枪口一低，朝着正塚荒村趴伏的地方打完所有的子弹，然后将枪朝背后一甩，顺手抽出了大刀片子。 　　王德水选择的开火时间恰到好处，此时，冲得最靠前的鬼子距离碉堡不过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他们只一个冲刺，便已经到了鬼子面前。 　　枪声一响，本能的，正塚荒村就喝令所有人趴下，然后，他才下令还击，却见十几个学兵军士兵已经冲到了面前，按照日军的步兵操典手册，这时就该进行白刃战了。虽然感到头皮发麻，正塚还是爬了起来，将手枪插进枪套，顺势抽出了指挥刀。 　　“就是你了！”还在用望远镜观察敌情的时候，王德水就瞄上这个鬼子军官了，他一刀麻利的砍下一个小鬼子的脑袋，然后就冲正塚跑了过来，手里大刀朝他一指，大声喝着，刀口一垂，恢复到标准的起手式，双眼冷冷的瞪着那个鬼子，人已经冲了过去。 　　“八格！”正塚嘴里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也冲了上去，离他还有一米多的样子，指挥刀从下往上撩向王德水的胸腹。 　　又是几发照明弹升上天空，本来已经有些昏暗下来的视野立刻为之复明。王德水面对鬼子军官撩过来的指挥刀，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像平时训练时一样，刀背上撩，恰好将指挥刀顺势撩高，然后，照着鬼子军官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两个人这时离得已经极近，这么近的距离身体要想做出什么大的动作根本就没时间。故此也越发将这大刀招式的妙处凸显了出来。而已经经过战场检验的29军大刀战法最奥妙之处，便在于那一撩一劈，可怜的正塚荒村那由下向上的一撩正好对上了大刀的路数，如此颇有自己送死的嫌疑。王德水几乎没用什么劲就将他的指挥刀挑了起来，然后顺势下斩的一刀力道可就大得多了。 　　正塚荒村眼见白光闪耀，想要闪避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觉得脑袋瓜子一轻，待有了疼痛的感觉，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倒在一边，而脑袋却在御空飞行。 　　王德水是老兵，深悉大刀战法的精髓，也有一把子力气。故此，不管对面的鬼子使出怎样的招数，他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一招，却极为管用。双方一个照面下来，倒在他刀下的已经达到三人。反观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新兵蛋子，因为初次白刃战的原因，心里难免紧张，故并不是每个人都按照教官的话去做了。结果，有两个人因为太专注于对方刺刀的来路，而小鬼子的人数本来就占优，在失了先手的情况下，大刀才将将举起来便被对方戳中，丢了性命。 　　白刃战是最凶险的，双方刺刀来大刀往，刀刀见血，王德水在连续收割了三条人命之后，面对三个鬼子的围攻，纵是他通天的本领也没能幸免中招，在一刀劈中一个柜子右肩之后，也被一把刺刀刺中了大腿，立刻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吆西！”许是王德水刚才的表现太过显然了，剩下的两个鬼子见他受伤，都像老虎闻见血一样的变得癫狂起来。刺中他的那个鬼子双手继续给刺刀加劲，以防止他站起来，还有个鬼子则恶狠狠地朝他面门上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碉堡的隐蔽出口处响起了急促的枪声，那个妄想刺他面门的鬼子被几发子弹击中胸口，整个人被打得飞了起来，然后“噗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剩下的一个鬼子见势不妙想要拔枪，却已经迟了。王德水左手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驳壳枪，顺势在大腿上蹭开枪机，照着他的脑门就是一枪，将那个鬼子的脑袋直接打成了破碎的西瓜。 　　“排长，撤回来了！”伍德凯在出口处大声嘶喊着，他抱着一挺机枪，朝鬼子打着点射。 　　一心一意想要和学兵军进行白刃战的鬼子显然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讲规矩，已经将枪里子弹退光的他们顾不得发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了，掉转身子就往回跑。双方人马立刻从刚才的胶着状态分离开来。 　　“我们打退小鬼子一次进攻了！兄弟们好样的！”被战士们搀扶进碉堡之后，王德水振臂喊道，然后不着痕迹的统计了一下此战得失，给自己打了个合格的分数。 第348章 战争与政治（三十一） 　　夜渐渐走往深处，宛平城内外依旧是亮如白昼。无论是防守的学兵军也好，还是进攻的日军也好，似乎都畏惧摸黑作战，双方不计成本的发射着照明弹，同时也不计成本的往战争这架绞肉机里填充着鲜活的生命。 　　作为进攻方来说，小野川二的想法很简单，守军就那么点人马，而宛平城又不是高不可攀，他就是要用人海战术一点点将守军消耗干净。你学兵军不是对日没有败绩吗？这一次，虽然有以众欺寡的嫌疑，但是，只要打赢了，只要能拿下宛平，那么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划算的。宛平一旦拿下，那29军就别再想关起门来打狗了。另一方面，日军也找回了场子，将学兵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彻底粉碎，这不仅能够鼓舞士气，更是对华北其它势力的一种警告。脸学兵军都败了，诸如59军、韩复渠、阎锡山之流，还想和大日本皇军硬扛吗？ 　　对于小野川二的想法，作为宛平城内最高的指挥长官，李铁书不可能猜想不到。如果有选择的机会，他是不会和日本人硬耗的。不过，正因为宛平特殊的战略地位，以及北平城内现时复杂的形势，虽然明知这样打下去，迟早是一个全军覆灭之局，李铁书却依旧只能调动一切可调动的力量，来迎接这一仗。他现在期盼的，只希望北平城内的局势能够早点稳定，援军早一点到来。 　　这场攻防战，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之后，首先是卢沟桥两边的两座碉堡被攻占了。两座碉堡扼守的位置太重要了，当小野川二发现那两座碉堡竟然还在发挥着作用，他立刻召回了从正面进攻卢沟桥的部队，然后，分别以两个中队的兵力对两座碉堡发起了攻击。 　　“排长，你撤下去吧！”当看见密密麻麻的敌人呈扇形包围上来，王德水排驻守的那座碉堡里，战士们传递着仅余的一颗烟，伍德凯对王德水说道。 　　“放屁！老子是排长！”王德水当场就火了，“老子还没死呢，就是死，老子也要和这些石头死在一块——德凯，你是不是怕了？” 　　“我怕了？！”伍德凯哈哈大笑：“从进学兵军军营那一天起，我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了。” 　　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王德水眼中浮起一抹笑意，然后，他转头看向一个长得比较瘦弱的战士，问：“小兵，你呢？要不你先撤下去。” 　　小兵是他们排里入伍时间最短的，就在昨天夜里的战斗中，他还曾经出现过看见死人两腿打颤的现象，现在么，虽然他的两条腿不会打颤了，可是从他那白削的脸上依旧可以看出，小家伙心中怕着呢。王德水如此说课没有取笑他的意思，而是真正出于爱护的目的。 　　于小兵平时话就不多，听见排长说起他，他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坚决的摇了摇头，眼睛中闪起一丝泪光，说：“我要留下来，我，我要为我爹娘报仇！” 　　没有人知道于小兵的身世，但是听他这么一说，再联想到他籍贯辽宁这一节，许多人心中便明白，他的父母应该是死在日本人手中了。于是，平时看不惯他这窝囊样子，总会有事没事找他茬子的伍德凯张了张嘴，最终将损他的话咽了下去。 　　“兄弟们，在座的当中，我书是读的最少的，如果你们能够活下来，我想，今后肯定都能当上比我大的官。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也说不好，但是我相信军座说的那句话，当一个国家遭受侵略的时候，总要有人站起来才能不让她蒙受羞辱。这个人不是你就是我，男子汉大丈夫活着，先别说什么建功立业的屁话，但有一点却是必须去面对和正视的，那就是如何保得家人的安全。一个国家是千千万万个小家组成的，国家安全了，小家才会安全。因此，我们其实不仅仅是为国家战斗，而是为了自己在战斗！回城的地道已经塌了，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那么，就让我们誓死一战吧，也让狗日的小鬼子知道，咱真正的中国汉子是咋样的……” 　　王德水其实是个不擅言辞的人，不过胜在记性不错，欧阳云平时和他们瞎瓣的话，他大多记得，因此这番话说得倒也头头是道。 　　他话没说完，伍德凯首先站了起来。副排长王金根死了之后，他已经被提拔到了这个位置，现在算是这个排里的二号人物了。他举起手中的步枪说：“排长，你什么都别说了，大不了一死而已——人生自古谁无死，兄弟们，反正是一死，我们也弄点声响出来！让小鬼子好好见识一下中国男人的力量！” 　　“嗬！”战士们站了起来，心中翻腾的热血让他们不约而同的大喊一声。然后，他们一边呐喊着：“让小鬼子们来吧，老子让他们有来无回！”“让小鬼子见识一下中国男人的力量，排副，你这话说的太好了！”“兄弟们，干他娘的！” 　　王德水最后总结一句：“老规矩，光荣弹给老子挂好了，我们手中的步枪可是不许留给小鬼子的，都记下了？” 　　“记下了！” 　　“鬼子上来了！” 　　“还有三十米——二十五米！” 　　“再等一等！” 　　“排长，我看见小鬼子的脸了！” 　　“打！” 　　枪声爆豆般的响了起来，王德水趴在一块刚刚垒起来的工事上，双手将步枪紧贴在肩膀上，使劲的扣动了扳机！ 　　小鬼子那边传来哇啦哇啦的叫声，这一次，面对守军的火力，小鬼子没有再选择就地隐蔽，而是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而在他们大队伍的后面，十几门迫击炮还有几十门掷弹筒被架设起来，朝着碉堡就是“哐哐哐”的一通炮击。 　　小鬼子这一次真的疯了，竟然不怕伤到自己人。而守军方面，因为碉堡的二层并没有被炸毁，依旧能够起遮蔽的作用，因此，这番炮击飞散开来的单片还有激起的石块，伤到的更多的是小鬼子自己人。 第349章 战争与政治（三十二）奇兵 　　“军座，王德水和龚碧海那里要不要调些援兵过去。城中自卫队员们的请战热情很高。”一团的团长雷红忠抱着一杆阻击步枪，不时的点射着，停下来的间隙，他问身边的李铁书。 　　两座碉堡里的残留人员，算是李铁书给小鬼子埋下的钉子。而王德水和龚碧海也确实发挥了奇兵的作用，暴起发难下，将小野川二之前的精心部署完全打乱了。现在，以两个排不到的兵力，竟然牵扯住了两个中队的鬼子兵力。 　　照明弹的光亮下，两座碉堡残缺的堡体上，好像百花盛开一样的绽放着许多红黄色的火焰，而在碉堡的四周，排成散兵线的鬼子成片的倒下去。 　　李铁书说：“王德水和龚碧海打得不错，他们都是好汉子！”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感伤，他继续道：“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得靠他们自己了——碉堡和城内的通道已经被炸塌了。” 　　“军座，援军明天能到吗？”雷红忠旁边的一个小战士问道。 　　李铁书正要回答，却见那个战士忽然闷哼一声，然后就好像一根被突然伐倒得木头一样从趴着的工事上面摔了下来。 　　“小五子！”旁边的一个老兵立刻怪叫一声扑了过来。 　　小五子被一颗子弹从左眼中穿过，连感觉疼痛的机会都没有便去了。 　　老兵使劲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嘴中哭喊道：“小五子，你醒醒啊，我答应你娘的，一定会带你回去，小五子……” 　　雷红忠见老兵久久不能接受事实，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沉声喝道：“卢大根，你也是个老兵了。到现在还看不透这生死吗？这是战场，随时都会死人的！” 　　卢大根被这一脚踹得坐倒在地，不知道是不是雷红忠的话起了效果，他不再哭闹了，愣愣的坐在地上，端详着小五子那张还显得幼稚的脸。几分钟以后，忽然一蹦而起，嘴中大叫着：“狗日的小鬼子，老子和你们拼了！”然后，抓起步枪，竟然直接跃过工事跳了下去。 　　雷红忠见状急了，探出头去大喊道：“卢大根，你个狗日的给老子回来，你要想死，那也不是这等死法……恩！”他话刚刚说完，忽然整个人僵住了。半晌，他倒了下来，眉心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血洞，流出红白相间的液体。 　　李铁书离雷红忠的距离不过两三米而已，把这一切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他妈的！”他忽然大喊一声，将身边的赖强吓了老大一跳，而等他反应过来，李铁书已经扑到雷红忠刚才的战位上。他将枪托抵在肩膀上，咬着牙朝不远处扑过来的几个鬼子扣动了扳机。 　　“团座死了，团座死了，兄弟们，为团座报仇啊！”也不知道是谁喊出了这么一声，然后，这段城墙上的所有人，忽然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纷纷直起身子，平端着步枪朝对面的小鬼子猛烈的开火。 　　“都给我蹲下来！”李铁书虽然心中也充满了怒火，也想着尽情的发泄，但是，职责却让他必须始终保持一丝清明。 　　因为小野川二的全面突破战术，现在，宛平城内除了担任后勤和救护的自卫队以外，能战之兵已经全部上了一线。 　　“都蹲下来，你们想送死吗？”赖强依次走过这段城墙，一一将那些冲动的家伙拉了下来。他响应李铁书的号召算是快的，但还是有三个战士被小鬼子击中，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三米多高的城墙，卢大根跳下去竟然什么事也没有。他端着突击步枪，稳步朝泸水边逼过去，他的运气真够好的，足有十几个小鬼子朝他撵射，竟然没有一颗子弹打中他。他好像失去了痛觉似的，虽然有不少擦过他身子飞过的子弹带起灼热的气浪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但是他稳步前进着，咬牙朝每一个落入视野的小鬼子射出愤怒的子弹。 　　宛平城靠近泸水这边的城墙，发生交火的远远不止这么一个地方，而做出类似卢大根这般疯狂举动的也远不止他一个人。人是感情动物，相处久了总会产生感情。激励的战斗中，每一分钟都有学兵军的战士倒地不起。而战友的牺牲毫无列外的会在生者的心中燃起仇恨的火焰，这个时候，死亡变得不再可怕，报仇雪恨成了战士们心中的主旋律。倘若不是因为学兵军一直重视纪律的培养，现在宛平城上下应该完全陷入混战之中了。 　　有战争就会有牺牲，而对于正义的一方来说，牺牲会激起其他人的血性，流血会让人忘却恐惧，从而让一个个英雄的诞生成为可能。 　　两座碉堡，最先沉寂下去的是龚碧海那一边。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好几个重伤员都在鬼子冲进碉堡的时候拉响了身上的光荣弹。一团又一团火焰戴着血雨飞溅开来的时候，坚强理性如李铁书者，眼中也不禁流下了血泪。他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兄弟们，你们放心的去吧，不管能不能守住宛平。总有一天，我们会杀到日本人的本岛上去，用日本人十倍的鲜血来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 　　李铁书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无的放矢，这其实是欧阳云的一个梦想，那就是把战火引燃到日本人的本土上去，让狂妄自大的日本人也尝尝血染河山的滋味。 　　多少年了，因为外国人的侵略，中国人在自己的国土上流了多少的血，这其中，日本人造的孽最大，是时候让日本人尝尝这种山河破碎的滋味了。 　　北边的碉堡在最后一声巨响中化成漫天碎石、血雨之后，南边的碉堡争夺战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经过近三个小时额血战，王德水那个排活着的已经只剩下两个人了，其中王德水还是重伤。而另外一个幸运儿则是王呆子。王德水现在身上又多了几处创口，其中受伤最严重的在左胸胸部，那里被一块榴弹的弹片撕去了老大一块皮肉，肋骨都能瞧见了。 　　强忍着疼痛和呼吸困难，用力咬了咬舌头以免自己昏睡过去，他问同样躺在一边的王呆子：“呆子，现在还怕吗？” 　　王呆子的右腿被炸飞了，左边脸颊上也被割开条口子。剧烈的喘息着，他说：“排长，你说，我们死了后人真能记住我们的名字吗？” 　　王德水先是一愣，费力的想了想才有了印象，知道他这是想起欧阳云说过的话了，依稀就是为国战死的人，后人将会铭记他们的名字。想到自己的名字在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以后还能被人记得，一股激情在他本已虚弱的身体里油然而生，他大口喘息着，大声说：“会的，呆子，作为一个军人，最光荣的死法就是为国捐躯！” 　　碉堡外面，几十个小鬼子成扇形将几个残缺的入口团团围住。碉堡里好久没有传出枪声了，但是有鉴于刚才突进去的几个鬼子都没能逃脱死神的召唤，带队的小鬼子军官没敢轻举妄动。他低声的哇啦哇啦的布置着，然后，七八个鬼子轻轻的跑到碉堡的另一侧，搭着人梯将一个鬼子送到了碉堡的断裂处。 　　那个鬼子趴在厚厚的碉堡残壁上，探头朝里面望去，阴暗的碉堡内部，有一条燃烧着的火线正在飞速前进着，而在火线的尾端，却是十几个捆在一起的手榴弹。“炸弹！”该鬼子立刻吓得大叫起来，然后，不管不顾的就朝外面跳了下去。 　　他的喊声惊动了下面得鬼子，引起了不小的骚乱。而就在那个鬼子刚刚跳离墙壁的那一刻，猛烈的爆炸声响了起来。一团火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崩裂开来，在这火光中，王德水还有王呆子相拥而笑着，笑声虽然不大，却几乎惊呆了每一个围在碉堡外的鬼子。 　　宛平防守战，一直打了八个多小时，交战双方从晚上一直打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眼看着日军就要在局部形成突破了，右胸被开了个洞的李铁书在赖强的搀扶下目睹这一切，深感无力回天的他急得当场呕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而就在各个防守路段的学兵军战士还有自卫队员包括一些市民、志愿者准备慨然赴死，对小鬼子发起反冲锋的时候，在小鬼子的后面，一面青天白日旗招展开来，最关键的时刻，冀东特警纵队一纵队一部在张庆余的带领下，竟然奇迹般的出现了。 　　张庆余的特警一纵队和张砚田的特警二纵队，是欧阳云埋伏在冀东、冀察东北边境的两颗钉子。在得知日军出兵喜峰口之后，欧阳云担心狙击部队跟不上，就让二张提前起义，以吸引日军注意，看看能不能牵制其行军速度。 　　欧阳云低估了日本人的智商。负责进攻喜峰口的日军一部根本就没有理会二张，而关东军司令部也只是电令东条英机，让他酌情调动当地伪军进行镇拖延，在日军主力部队完成既定战略目标之后，再回头收拾二张。 　　当地伪军哪是已经全盘接受学兵军训法和战法的二张部队的对手，于是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冀东特警纵队的将士们感觉热身活动还没完成呢，结果对面的伪军就被吓跑了。这样一来，张庆余和张砚田的队伍几乎没打什么硬仗，就将冀东完全解放了。然后，两人碰头之后，从华北整个战局出发，就做出下面的战术调整。张砚田部留守冀东，而张庆余部则分成两部出击，一部直指喜峰口，一部向宛平进发，以期能解救宛平危局。 第350章 血战喜峰口（一）伏击 　　宛平城的战事是最先开打的，在李铁书无奈采取了消耗战之后，宛平守军和日军的优劣态势被一点点的扩大。无论是李铁书还是小野川二，都认为宛平城的陷落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然而，随着张庆余部的突然出现，这一态势被改变了。 　　任丘，学兵军总部的作战室里，送走美国代表团之后的欧阳云此刻正拧眉站在作战地图前皱眉苦思着。他用一支两色铅笔在地图上圈圈画画着，不时的会停下来陷入长考。 　　按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学兵军的兵力已经足够庞大了。然而，出于对历史的洞察，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真的调度起来，欧阳云却依旧有力不从心之感。 　　1936年3月注定将成为这个时空这个国家的多事之秋。学兵军这个新军事集团处于风头浪尖上，更是一刻不得消停。 　　“报！宛平急电！”值班参谋王彦平站在门口，捧着一份电文大声报告。 　　欧阳云并没有转身，大声道：“念！” 　　“李副军长来电，宛平在张庆余部的帮助下，已经击退了日军的进攻，但一旅二团伤亡惨重，他请求将防务交接给张庆余部，将二团扯下来休整……” 　　“宛平守住了？！”王彦平的电文没有读完，作战室里的几个参谋都抬起头了，而欧阳云更是直接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抢过了那张电文，一目十行的看完电文，他连声说：“好，好！张庆余这一手真是做得不错。”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电文最后的伤亡数字上，脸颊上的肌肉跳动了两下，显现出一股痛苦的神色。没有立刻让王彦平给李铁书回电，他问起了何正降团的进展情况。 　　“何团长及其所部已经到达喜峰口了，另外，新编装甲旅坦克一营及自行炮一营也已经到了离喜峰口五十里外的三号阵地……” 　　喜峰口于长城抗战的时候其实已经丢了的，不过，在《秦土协定》签订之后，因为东北境内的抵抗力量越来越强大，南次郎将驻守喜峰口的兵力抽调了回去，而改由伪军驻守。喜峰口作为燕山山脉的隘口，对于防守北平和天津两地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这样的机会欧阳云自然不会放弃，在她的亲自干预下，由木剑蝶出面，不仅早早就将那部分伪军策反过来，而且，以喜峰口攻防为科目，学兵军参谋部早早就制定出了一系列的作战方案。并且，相对应的将周边地区一一的以某号高地、阵地命名。 　　何正降从伪军手中接手喜峰口的防务之后，立刻开始加固工事。然后，在接到侦察分队的情报，得知日军第九师团的先锋部队骑兵第九联队离喜峰口已经只有半个小时路程的时候，在通往喜峰口必经之地——一号阵地两侧的山头上埋伏下了一个营的兵力。 　　中午一点钟左右，一号阵地左侧山腰间，一直举着望远镜朝远处观望的杨抗虏终于将望远镜放了下来。他对身边的司号员还有通讯兵说：“回报团座，小鬼子来了。打旗号，让对面的兄弟做好战斗的准备。” 　　司号员应了一声，从身上拿出两面小旗子，朝对面打起旗语来。而通讯兵则拿起对讲机，开始呼喊团部代号。 　　杨抗虏再次将望远镜拿了起来，看了一会小声说：“好小子，一水的高头大马，人还不少呢！”放下望远镜，他压低声音喊道：“兄弟们，都隐蔽好了，注意听我的命令！” 　　十分钟以后，在战士们的视线里，蜿蜒在山间的道路尽头腾起了滚滚的灰尘，须臾，一队鬼子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又过了十分钟左右，足有三百个鬼子骑兵排着队列不疾不徐的超喜峰口隘口走来。 　　“小鬼子倒蛮警惕的！”看着打头的十几个鬼子不时朝山上张望，其中的鬼子军官还把望远镜支了起来，杨抗虏冷笑着，缩了缩脖子。 　　他们这个团的官兵，一水的迷彩服，连头盔也用迷彩布伪装过，鬼子要想从山下分辨出他们来，基本上没有这个可能。 　　鬼子军官的望远镜在面前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似乎确认两边没有埋伏，他一挥手，整个队伍速度再次提了起来，踢踏踢踏的朝喜峰口方向奔去。 　　“再近一点！”杨抗虏在心中默念着，等当头的十几个鬼子骑兵过了自己面前，他猛然举起了驳壳枪，开枪的同时高喊道：“打！” 　　“打！”“乒乒乓乓”，随着一连串的喊声，枪声响了起来。稍后，几十枚手榴弹从两边的山腰砸了下去，“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正处于埋伏圈内的鬼子骑兵被打得人仰马嘶。瞬间就挂掉了十几人。 　　“有埋伏！冲过去——”枪声一响，久经沙场的鬼子军官立刻大叫起来，并且发出了最正确的命令。只见他双腿猛夹马肚，勒紧缰绳就想冲过去。然而作为军官的他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两边将近三百个学兵军官兵怎么可能放过这条大鱼——他的身子才刚刚伏在马背上，几发子弹已经追了过去，其中一枪击中马头，一枪击中他的脑袋，立刻让他和那高头大马同时软榻下去。 　　袭击来得太突然了，而带队的中队长又死得太早，小鬼子的队伍立刻就乱了。有人开始不顾一切的想突过这片死亡区域，有的人则被受惊的马匹掼下了马，有的人则费力的控制着受惊的马匹，同时单手持枪妄想反击突袭者。 　　“冲啊！消灭他们！”杨抗虏见第一波打击达到了既定的效果，立刻直起身大喊道，然后，带头往山下冲去。 　　“嘟嘟嘟！”司号员昂首挺立在一块大石上，鼓起腮帮子吹响了冲锋号。然后，战士们争先恐后的跳出了掩体，一边高声嘶喊着：“杀啊！”一边端着武器朝山下冲去。 　　鬼子骑兵度过最初的慌乱后，在几个低级军官的调度下，此时已经有稳定下来的趋势。其中有几十个家伙竟然拔出马刀，拨转马头悍不畏死的朝山上冲来。不过，面对“卫青式”突击步枪密切的火力，他们这种看似英勇的举动却是如此的愚蠢，只一个照面便连人带马被打成了马蜂窝。 　　杨抗虏打起仗来有“杨疯子”之称，他冲在最前面，一边用驳壳枪打着点射，一边兴奋地嘶声喊道：“兄弟们，一个也别放跑了！给我狠狠的打！” 第351章 血战喜峰口（二）会师 　　“小野君，快回去报信，喜峰口已经被支那人占领了！告诉旅团长，我们速取喜峰口的计划已经无法实现。”山下的日军人群里，一个少尉对另外一个少尉道。然后，他对已经聚集到身边的部下说：“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下马，我们让支那人见识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士！” 　　“哈伊！”众鬼子大声应着，从容的下马，然后排成散兵线，竟然朝着冲得最快的左侧山上反攻过去。 　　杨抗虏身边，通讯员谢长河看见有几个鬼子兵拨转了马头朝来路奔去，急忙向杨抗虏汇报：“营长，有鬼子想逃！” 　　杨抗虏一枪放倒一个鬼子，转头望去，急了，朝身后的几个狙击手大喊：“张大巴子，报信的鬼子就交给你们狙击班了，一个也不许放过！奶奶的，走了一个你这班长也不要做了！” 　　张大巴子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闻言闷哼一声，趴得更稳了。只见他的左眼忽然眯了起来，几秒钟之后，他的阻击枪口冒出一股轻烟，紧跟着，跑在鬼子逃跑队列最前面的那个鬼子少尉身子一抖，下一刻，摔下马来。 　　那匹马不知主人已死，犹自狂奔而去，只将那个少尉愣在山路上拖出了一个长长的血红的“一”字。 　　有班长做榜样，其他的狙击班战士都开始表演起狙击功夫来，此起彼落的枪声里，先后驰出的十三个鬼子竟然一个也没能跑脱，全部一枪毙命。 　　何正降布置这一场伏击的目的，歼灭这部分鬼子是其中之一，还有就是让鬼子大队不清楚喜峰口这边已方的具体情况，从而指望拖延一点的时间，好让后面的坦克和自行火炮部队跟上来。 　　日军进攻喜峰口的鬼子是一个旅团加一个骑兵联队，人数在一万五千人左右。而何正降团满打满算不过一千二百人左右。以一千二百人对抗一万五千人，而且是号称世界第二强的日军，欧阳云还没狂妄自大到这种程度。他所考虑的不过是希望能够拖延一点时间，好等北平局势稳定将大部队调上来而已。 　　而何正降团要想达到这一战略目的，没有火炮和坦克部队的支援是不可能做到的，要知道，33年的长城抗战，国军可是三十五万人齐上阵，结果还是被日军五万人给打败了。 　　喜峰口隘口的指挥部里，何正降通过望远镜将山下的战斗看在眼里，感叹道：“可惜时间不够，要不然布上一些地雷，这仗要好打得多。”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旁边的团参谋长郭长江听了接道：“凭借‘卫青式’的强大火力，消灭这股不擅枪战的骑兵应该不是问题。小鬼子的大部队还在后面，等会打扫战场以后，我们不妨多布些地雷。” 　　“好主意！”看了看喜峰口前边的几座山峰，特别留意了一下曾被小鬼子辟做炮兵阵地的那座山地，何正降说：“我们只有一个团的兵力，要想全面防守各个路段不太现实。看来得好好在这‘诡雷’上坐坐文章。” 　　欧阳云受后世电影《地雷战》的影响，很重视地雷的开发和应用，在军校中也设置有专门的课程。不过，许是因为际遇不同，作战的主导思想不同，却并没有引起学兵军军官们特别是底层军官们的注意。现在，因为兵力少的问题，何正降和郭长江偶然想起了地雷的作用，并且在之后的战斗中应征了地雷那强大而诡异的威力，从而使绝大多数一线军官对地雷战都开始重视起来，对于学兵军来说，算是这一次喜峰口作战的意外收获了。 　　“卫青式”突击步枪的威力，经过两次文安之战和天津大捷之后，已经完全凸显出来。现在，不仅是59军和粤桂两军开始大肆购买和装备，如傅作义和韩复渠部，也开始想要购入这种可以连射的枪支。当然了，因为他们和欧阳云的关系并不算亲密，故在学兵军自己都还没有完成全部换装的情况下，只能耐心的等待了。 　　山下的战斗进行了有二十分钟左右，最终在学兵军不吝子弹的情况下，一个中队的鬼子骑兵一个也没能跑脱，全部被击毙。 　　之后，在简单的打扫了战场之后，何正降一边继续派出侦察部队探明鬼子的行军速度，一边开始全团动员，大范围的埋设地雷。其中，就在刚才发生战斗的两边山上，更是埋下了许多诡雷，和可以人为控制的连环雷。 　　在将手上所有的地雷都埋设好以后，何正降久盼的坦克部队和自行火炮部队赶到了。按照军部的命令，这两支部队也由何正降指挥。他在和坦克营的营长胡力、自行火炮营的营长汪大海商议之后，将全部的坦克都直接排在喜峰口前面的空地上，然后将自行火炮和本团的炮营整合，将自行火炮排在前面，放在了二号阵地靠近一号阵地的最前端。 　　做完了兵力调配，又过了半个小时，随着前往侦察日军大部队动向的侦查人员先后归队，大战终于要开始了。 　　日军第九师团方面，负责指挥的并不是师团长吉柱良辅中将，而是第18旅团的井出宣时少将及师团参谋长中川广大佐。其中，骑兵第九联队就由中川广大佐亲自指挥。 　　当负责探路的一个骑兵中队久出不归，中川广感觉到不妙了。关东军参谋部制定的作战计划中，原本是直取喜峰口，然后对之实施全面控制，再以喜峰口为基地向北平推进的。现在喜峰口落入国军手中，不管吉柱良辅和中川广愿不愿意，这直取只能变成强攻了。而要命的是，因为学兵军控制冀察之后采取的种种手段，日军土肥原贤二时代经营下的谍报系统几乎完全被破坏，现在的日本人在冀察境内就变成了睁眼瞎。故，中川广虽然已经知道喜峰口肯定被中国军队给占领了，但对手真正是谁却不知道。 　　中川广指挥的骑兵部队，本来是以速度见长的，只是因为不知道喜峰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却不敢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上去。毕竟，骑兵只适合用来追击和战场上片面的突破，攻坚却不是它的长项。 　　中川广一旦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这骑兵的速度优势就没有。这样一来，却给了何正降更多的准备时间，也使得他能够从容的完成布雷和排兵布阵。 第352章 血战喜峰口（三）坦克 　　日军大部在行进到离喜峰口还有两里地的时候停了下来，下午两点多钟，当两架敌机飞临喜峰口隘口上空的时候，何正降知道，大战即将开始了。 　　两架飞机在守军的阵地上盘旋了几分钟之后，往东北方向飞去，一刻钟之后，日军的炮兵阵地上传来了沉闷的打炮声，然后，数以十计的炮弹往守军阵地上砸来。 　　这轮炮击进行了足有半个多小时，不过幸运的是日军因为抢速度只携带了比较轻便的野炮，故此，并没有给排在隘口前面的十六辆坦克造成太大的损伤。 　　炮击从隘口前方一直延伸到后方五百米处，稍后，在漫天扬起的灰尘和越来越近的马达声中，十二辆奇洛坦克两辆一排，排成四个方阵朝喜峰口隘口冲了过来。 　　日军的炮火优先照顾的自然是排在隘口前的坦克部队。而为了防备敌人的炮击，在讲坦克开到指定位置后，胡力便喝令所有人下车，躲进了车底。坦克部队刚刚成立的时候，欧阳云有在大会上发言，声称学兵研发所鼓捣出来的这种新型坦克，正面装甲至少可以挡得住150毫米口径以下常规炮弹的攻击。对于欧阳云，学兵军从长官到士兵，多少都有点盲目崇拜。不过轮到实战，胡力还是有些怀疑，面对小鬼子如此猛烈的炮火侵袭，自己的宝贝真能没事吗？ 　　当日军的炮火开始朝后面延伸的时候，被震得耳朵发胀，一身尘土的胡力立刻喝令所有人进坦克，开始检查仪表和机械情况。一番对答之后，确定所有坦克都没事，胡力还有坦克营的所有官兵们信心大增。下一刻，当奇洛坦克冲上来的时候，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的“继光1型”坦克纷纷打火，然后，屁股后面卷起一股烟尘，迎了上去。 　　从侦察飞机那里得到了报告，得知喜峰口守军竟然拥有坦克，吉柱良辅兵没有当回事。也是，关东军特务机会关于学兵军的相关情报力，虽然有提到“卫青式”突击步枪，但是却没有提到坦克。在吉柱良辅想来，守军所谓的坦克应该是国军从前从美国、德国买回的早期产品。那些老掉牙的产品，对付“斗战车”或许管用，但是碰上“奇洛”这种中型坦克，想来一定不堪一击。在用火炮重点照顾了那些铁疙瘩之后，吉柱良辅就不去想支那坦克的事了。而负责指挥日军坦克部队的少佐久间明祝，发现对面支那人的坦克竟然开动了起来，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这些坦克竟然扛住了本方的炮火侵袭，而是感到了莫名的兴奋——他的想法倒也单纯，到中国也有好几年了，然而却还从来没有和支那人的坦克部队碰撞过呢。虽然有说学兵军的防坦克能力很强大，但是，可没听说过对方有坦克啊。“这些坦克，不会是支那人用卡车改装来的吧？他不无恶意的想着，浑然没有注意，对面开过来的坦克，无论是体型还是线条，或者炮管的口径，都比已方的奇洛还大着一号呢。” 　　“很好，终于和支那人来一场战车大战了！只希望不是豆腐做的！”步话机里，久间明祝嚣张的说，然后，他的听筒里传来了一片狂妄的笑声，其中数他的好友小野直三德最为响亮，小野笑道：“久间君，这第一炮请交给我吧！我要把那辆标号001的坦克送上天！” 　　“吆西！” 　　与日军战车部队的“士气高昂”不同，学兵军这边，除了胡力感到兴奋以外，其他初次上战场的坦克学兵都显得有些紧张。然后，让胡力大感丢脸和气氛的一幕出现了，与他同排的由一连连长顾兵负责指挥的012坦克，其炮手杨建峰竟然因为紧张，毫无征兆的失手放了一炮。 　　“空洞”一声，本正在加速行驶的012坦克像吃醉了酒似的猛的一个打颤，然后，炮管喷出一镞火焰，下一刻，一枚炮弹落在日军坦克方阵前面两百米左右的地方爆炸开来。 　　012坦克里的驾驶员此时正全神贯注的驾驶者着，车辆里猛然响起的剧烈响声吓得他身子一抖，手上乱了分寸，一拉就将档位挂进了空挡。012颤抖了两下，竟然停了下来，吓得后面的014驾驶员急忙把坦克也停了下来。 　　巨大的响声也吓了顾兵一跳，待明白这是误射，他从窥视孔处扭过头来，朝杨建峰骂道：“混蛋，你在干什么？” 　　“连长，我，我……”杨建峰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而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了胡力的嘶喊声：“顾兵，你小子在干什么？！靠近一点，不到两百米不许开炮，你们忘记参谋部给我们制定的战术部署了？！” 　　欧阳云和侯德榜精心打造出来的这一系列坦克，因为发动机功率足够的大，因此装甲也是前所未有的厚。别说小鬼子“奇洛”坦克57毫米口径的炮了，就是105口径的，如果不用穿甲弹之类的特殊炮弹的话，两百米之内都别想洞穿装甲。欧阳云深知，单靠目前这点人马要想防住喜峰口根本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下达给坦克营的作战任务，不仅要尽可能的摧毁小鬼子的战车，而且要尽可能的给对方造成心理震慑，以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以期大部队的支援。 　　“营座，杨建峰太紧张了……” 　　“好了，全体都有了，注意听我的口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炮！” 　　“是。” 　　对面，杨建峰误发的那一枚炮弹引起的剧烈爆炸因为其规模引起了久间的注意。好像才发现支那人的坦克竟然也可以打炮的，然后才发现，对面的坦克似乎比自己的奇洛还要大上许多，而且还要更漂亮和结实一些，久间心头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这是哪国的哪型坦克？支那人什么时候拥有这样厉害的战车了？”他不禁想道，迅速的判断了形势以后，他开始下达命令，“一小队的车长注意了，准备开火！优先打击目标，001号战车——我们要先发制人，支那人的战车似乎不简单！” 　　“一小队收到，久间少佐，请期待我们的杰作吧！”小野就是一小队的队长，他在话筒里信心满满的道，然后，开始抓向自己小队的其它两辆车下达作战命令。 第353章 血战喜峰口（四）敌退 　　“空，空，空”的沉闷炮声响了起来，在双方坦克相距还有八百米左右的样子，日军率先停下来开火了。 　　奇洛坦克57毫米滑膛炮的有效射程是5600米，不过因为喜峰口一带的地势影响到了视线，双方都失去了进行长距离坦克炮战的机会。 　　火炮是步兵的克星，喜峰口上新挖成的防炮洞里，听着隆隆的炮声，学兵军官兵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而通过望远镜注视着这一切的何正降，一颗心则提到了嗓子眼上。 　　虽然学兵研发所那些牛皮哄哄的研究员、技工们把“继光型”坦克的性能几乎吹上了天，而且就在刚才，这些钢铁怪物也确实经受住了小鬼子75毫米山炮的轰击，但如此近的距离对上日军的战车却又是一回事…… 　　日军的战车兵素质很高，八百米的距离对于久经训练的炮手来说，瞄准并不成问题。在一发炮弹打偏之后，接下来的三发炮弹都准确的命中了目标。 　　当头的两辆“继光1型”坦克身上立刻爆起一团火光，不过，它们的速度只是微微一挫，然后便安然无恙的继续朝前碾去。 　　“八格！怎么回事？”目睹中弹的中国战车被击中之后依然隆隆的驶来，小野惊呆了。另一辆奇洛坦克里，久间也张大了嘴巴，然后，他猛然想起已方的火炮曾经光顾过这些中国人的坦克，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中国人什么时候拥有这样厉害的战车了？”他有些妒忌的想着，在目睹又一轮射击击中目标无果之后，不由有些惊慌起来。稍后，他强提精神，在步话机里大叫起来：“停止射击，靠近一点再打！注意速度，拉开距离！” 　　对于自己的坦克究竟能不能扛住日本人的炮击，胡力开始也心中没底。不过，在经受了两次爆炸的洗礼之后，他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在步话机里，他铿锵有力的道：“兄弟们，看到了吗？小鬼子的坦克对我们没用。冲上去，粉碎它们！” 　　“是！”话筒里传来小伙子们的大吼，显然，大家都因为这样的效果变得激动而自信起来。 　　喜峰口上，何正降团的官兵们从防炮洞、工事里钻了出来，摆放好武器之后，所有人看着山下滚滚的铁流，不少人都看得眼睛湿润起来——“那是我们自己的坦克！我们学兵军，我们中国军队也能拥有这种钢铁利器了！”不少学兵心中这样想着，有些来自东北的学兵、老兵想起小鬼子凭借着这些钢铁怪物在东北造成的杀戮，不自禁的就将手上的武器握紧了，他们想的是，有了这种铁家伙，我们总有一天会打回东北的吧！总有一天，我们要把日本人在东北所犯的罪行10倍、100倍的施还到他们身上…… 　　在日军停止无谓的炮击之后，奇怪的一幕在喜峰口隘口下上演了，两支钢铁洪流就好像古代的骑兵对决一样，义无反顾的朝对方冲了过去。而在它们的后面，中日两国的士兵紧张的注视着。 　　“注意，还有三百米了——三号作战方案——开炮！” 　　终于，两股钢铁洪流眼看着就要撞上了，这个时候，胡力果断的下达了开火的命令。而几乎与此同时，对面的久间也再次下达了自由射击的命令。 　　胡力命令一下，他所在的001坦克立刻往右边一拐，冲上了一段破路，为后面的坦克让开了中间的山路。然后，战车迅速的调正位置，随着胡力一声：“正前方敌车，放！”轰的一声，炮塔上滑膛炮顶端的消焰器忽然喷出一道火焰，整个坦克随之朝后面一挫，几秒钟之后，日军冲在最前面的那辆坦克炮塔前端忽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这爆炸是如此剧烈，竟然将炮塔连带滑膛炮整个的掀起了足有十几米高。 　　“八格！怎么回事？”日军大部队的中间，站在一处高坡上，正在密切关注着前方战事的井出宣时从望远镜里正好看见已方战车被击毁的一幕，几乎以为自己是花了眼睛。就在他越分辨个仔细的时候，镜头里再次出现一团爆炸引起的烟火，而受害者又是已方的一辆奇洛，井出完全被惊呆了。须臾，他放下望远镜，满面狰狞的看向站在下风的中川广，大声喝问道：“中川广阁下，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支那人怎么有战车部队？而且，是比我们还先进的战车？！” 　　根据关东军参谋部制定的作战计划，配备给18旅团的这支战车部队，乃是为了驰援宛平和突袭北平做准备的。不过因为骑兵联队先遣队的全军覆灭，以及侦察机侦察到的情报，井出理所当然的出动了战车部队。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中国方面的战车部队竟然是块远远超过他想象的硬骨头。战车部队这一鲁莽出击，是真的踢到铁板上了。在他的视野里，一辆接一辆的奇洛不停的被击中、爆炸、起火，变成一堆废铁。反观对面中国人的坦克，虽然被击中的也不少，但是，除了一辆停了下来，其它的安然无恙，照样在怒吼着。 　　中川广也没想到双方战车大战会是这么个结果，绞尽脑汁想不起来中国军队什么时候拥有如此强大的坦克了，他问道：“井出阁下，现在怎么办？” 　　铁青着脸，井出恨恨的道：“先撤退吧！” 　　“哈伊！” 　　井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却没办法不发出撤退的命令，因为，当自己的战车部队败退之后，他竟然发现，堂堂的皇军竟然没有能够对付中国人坦克的武器。108旅团为了赶速度，并没有携带重炮，又因为一直以来所遇到的国军都没有坦克部队，因此，常备的反坦克武器竟然也没有带。井出不是傻子，通过刚才的观战他已经看出来了，对面中国人的坦克，其性能还在奇洛之上，用人和这要的钢铁怪物拼，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放弃速取喜峰口的计划，然后，再调遣重炮部队和反坦克武器了。 　　108旅团和何正降团在喜峰口的第一次遭遇战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此战中，学兵军的坦克部队初露峥嵘。 　　而几乎与此同时，57军与108师团在山海关也打了个天翻地覆。 第354章 血战喜峰口（五）兵议 　　和学兵军有坦克吓唬日本人不同的是，57军在山海关和新编的108师团为首的日军打得极惨，据狐瞳发回来的情报显示，仅仅第一个交战日，张自忠的嫡系38师所属的第113旅就打残了。 　　任丘，学兵军司令部的会议室里，一片烟雾缭绕中，欧阳云正就着华北军事地图做着形势分析和兵力调配——“……可恨的是中日两国目前还不属于敌对国家——”说到这里，欧阳云无奈的摇了摇头，感到这事真他妈的荒谬。东北三省都被人家占了，现在人家又开始打上了华北的主意，可是，作为侵略者和受害国，两国之间竟然还是正常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如果这个时候南京政府能够对日宣战的话，那该有多好，那样一来，他就可以直接拔掉日本华北屯驻军这颗钉子了，“这样一来，天津的日军就成了一颗钉子，这颗钉子我们目前虽然无力拔除，但是绝对不能让它有发动的机会。方旅长！” 　　“卑职在。” 　　“这颗钉子我就交给你看管了，我再调一个团的自卫队给你。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给我讲他们死死的扼在日租界内。” 　　“是！” 　　欧阳云的目光转到了张庆余和张砚田的脸上，手上的指挥棒在冀东、察东那片区域画了一下，说：“两位，冀东、察东就交给你们了，抓紧时间清剿伪军势力，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面控制这些地区，特别是冀东的22县。如果日军从喜峰口和山海关两路形成了突破，到那个时候，冀东肯定会成为一个大战场。我希望到那个时候，日本人在冀东会成为瞎子、聋子！有没有问题？” 　　二张对视一眼，然后同声说：“必不负使命。” 　　欧阳云点点头，转身再次面对地图，将指挥棒点到喜峰口那个点上说：“今晚我将带领学二师前往支援喜峰口。我走后，任丘的政务由姜总长总揽，军务由李副军长和张参谋长负责，一应军事政务人员都必须无条件服从——诸位！”眼见众人都想发言，显然是想阻止自己亲临前线，他摆摆手说：“此战牵涉到许多新武器和新战法的使用，相信在座的没有谁比我更熟悉了，因此，支援喜峰口的任务谁也不要和我争了。吉副军长。”他的目光落到吉星文的脸上。 　　后者静静的看着他。 　　“察哈尔我就交给你了，对于楚天歌他们的物资和人员资源，暂时全部由你部负责。” 　　“是。” 　　欧阳云点点头，严肃的在众人面上扫视一眼，稍后道：“诸位，虽然目前中日两国还没有互相宣战，而且战事只发生在我军和57郡辖地内，但是我想申明的是，此为国战，任何人任何事都当以打赢这场战争为目的，如果有谁胆敢在这个时候开小差或者玩别的心思，哼哼！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介意杀两个人以警醒全军！” 　　众人皆缄默。而欧阳斯特恩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左右，咬咬牙站起来问道：“军长，所有的部队都有任务，我们独立旅呢？” 　　“留守。” 　　“留守不是有学一师还有特务旅吗？还有自卫队——” 　　欧阳云的眉头微微一皱。犹太独立旅成军以来，因为有犹太商会在军费上的大力支持，除了步枪是装备的国产“卫青式”，其它制式武器几乎清一色的美械，可以说是学兵军中装备最精良的一支部队。他不是没有过要将独立旅拉上去试试水的想法，只是考虑由此可能产生的影响，以及当初和波恩父子达成的协议，却不能下这个命令。斯特恩是个纯粹的军人，不太关心政治和其它方面的东西，这让他很欣赏，当然，同时也有点头疼。想了想，他委婉的说：“斯特恩少将，难道波恩先生没有告诉你吗？” 　　“什么？”斯特恩一脸茫然。 　　“当初我们有协议，你们犹太独立旅只能用于防卫自治区的作战。” 　　“这不公平，是对我们犹太独立旅的侮辱。如果日本人一直打不进任丘，难道我们就一直没仗打吗？您也说了这是国战，而我们现在也是中国人。现在自己的国家受到了侵略，作为她的公民，我们能置身事外吗？” 　　说句实在的，犹太独立旅成立之后，虽然在学兵军组织的各种会操中都取得过好成绩，但是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没有把他们当做自己人看过。毕竟在这个时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还是很严重了。不过现在，听了斯特恩这一番愤怒的表白之后，便是一向民族主义倾向十分严重的郭彪也不禁向他行起了注目礼。 　　斯特恩今天的表现，倒没有出乎欧阳云的意料，在座的学兵军军官中，就数他和斯特恩打的交道最多，因此他多少了解一些斯特恩的想法。斯特恩的精神可嘉，但是牵涉面太广，他却也无法立刻给出回答。只好笑着说：“斯特恩，这个问题，等有机会我们再专门研究。参谋部的作战计划已经做好了，不可能再行更改，希望你尊重司令部的决定。” 　　作为军人，斯特恩自然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故此，虽然心中很不情愿，但听欧阳云都这么说了，他只好郁闷的坐了下去。 　　解决了斯特恩的疑问，欧阳云问所有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秦德纯看了看所有人，深吸一口气说道：“欧阳长官，你是不是还遗漏了一支部队。我们可是正正经经的中国军队哪。” 　　北平的叛乱解决以后，因为宋哲元已经遇难，而南京方面又未及时的做出反应，结果，29军余部迅速分裂，其中一部分人去了57军张自忠那里，而以秦德纯为首的一部则选择了投靠学兵军。 　　欧阳云看向秦德纯，有种恍惚的感觉。历史上，秦德纯因为庐山之行，被老蒋打动，结果是投了中央军的。而现在，他却主动投靠了自己。感叹造化弄人的同时，他也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原本，这段屈辱的历史是由29军和宋哲元去书写的，现在，却落到了学兵军和他这只蝴蝶身上，他真的能够扇扇翅膀就改变历史吗？ 第355章 血战喜峰口（六）借兵 　　天津日租界，日本华北屯驻军司令部内，面对铩羽而归的小野川二，东条英机的脸色显得非常的难看。出征前，小野川二将所谓的“陆空”协同作战描绘得多么的美好啊，然而，事实证明，就日军目前的训练水平来说，真要达到“协同”，却是这么的困难。学兵军看来和以往的中国军队完全是两种存在啊，而让他深深忌讳的是，与之前冀察地区三强鼎立的形势相比，现在，中国势力的组成可单纯得多了。 　　中国南京中央政府虽然还没有发文明确取缔29军，但是，北平包括29军现在已经成了57军和学兵军的一部分。而就张自忠和欧阳云的私人关系来说，这两个势力却是不折不扣的同盟军。正是在这两个势力的配合下，108师团才会遭受那样的惨败，现在，竟然还有几千人被学兵军当做牛马使用，这是一向自视甚高的日本人不能接受的。如果这样的消息传回国内，那会给关东军、帝国陆军带来怎样的后果，东条英机简直不敢想象。 　　正是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不测，也是为了一洗天津大败的耻辱，南次郎在征得他的支援后，大反常态的从关东军其它几个师团中抽调人手重新组建了108师团。而且还将第九师团调了过来，欲以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一举将57军和学兵军扼杀于萌芽状态之中。然而，战局的走向却大出他和南次郎的意料，原来，学兵军还不止他们所了解的那般强大。第一回合交手下来，学兵军不仅守住了宛平，而且凭借着战车部队，竟然将第九师团的先遣部队给吓了回去。虽然新组建的108师团在山海关取得了一定的主动，可是并没有将张自忠的57军的士气完全打垮，如果真要攻占山海关，估计最少还要投入一个师团的兵力。不过，就是突破了山海关又怎么样呢？冀东地区因为于学忠留下来的那两个特警纵队的突然发难，现在已经脱离了关东军的掌控，而喜峰口又已经被学兵军占据。单单从山海关进军的话，那关东军要面对的，就是有着相当战略纵深的57军和学兵军的联合部队了…… 　　东条英机费力的想着，渐渐有些举棋不定了——在帝国还没有做好全面对华宣战、完成兵力配属的当口，现在在华北的军事行动是不是该收一收了？趁着战事还没有进入胶着，也许，举行新的一轮谈判是个好主意。 　　喜峰口被标为一号高地的阵地上，欧阳云拿着望远镜正在巡视着前方的山峦。昨天战车大战留下的痕迹还依稀可见，而在喜峰口长城内里，日军的废铜烂铁正在被肢解着，上车运走。 　　何正降站在他身后说：“军座，我们的坦克真的很不错，日本人那些战车在它们面前就好像玩具一样。我们的坦克要是再多一些就好了。” 　　放下望远镜，看了他一眼，欧阳云意识到一个问题，以严肃的口气说：“何团长，这么说，如果我们没有坦克的话，就打不赢日本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有了坦克会少死许多人。” 　　学兵军的武器，就是放在全世界，目前也是数一数二的。要知道，以“继光1型”坦克的装甲厚度，那可是非105毫米以上口径的反坦克炮才可能击穿的。而对于制敌方面，现在学兵研发所已经在开始研制反坦克火箭弹了。自从学兵研发所将自动步枪研制出来以后，欧阳云就没有担心过装备落后的问题，相应的，他更担心的是军队的士气和士兵的素质。作为后来人，他清楚的指导，中国之所以在二战中能打败日本，靠的并不是装备，而是精神——不怕死，甘于为民族和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精神。 　　听何正降这样说，再联想起学兵军士兵普遍只有一个多月的军事训练时间，欧阳云知道，该在精神和作战意志这方面多花些精力了，不然，纵使武器装备再厉害，没有敢于死战的决心，那学兵军最终也难脱被日军人海淹没的可能。要知道在历史上，华北可是日军继东北三省后首先攻克的中方领土。 　　想了想，他说：“何团长，你也知道的，我学兵军成军时间极短，而所辖地盘也只有冀察大部。就这么大的地方，我们要向养活学兵军已是不易，再想大规模的加强军备，物资供应上就是个很大的缺口。因此，我们虽然研究出了这般犀利的战车，但是最终要想将日军据于防地之外，只能靠我们的血肉之躯——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在这之前，何正降因为身份地位的问题，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些，此时闻言一想，深以为然，身上不由出了一身微汗，惶惑的道：“军座，我知道了。” 　　欧阳云正在和何正降交谈着，白流苏忽然急急的跑了上来，老远的喊道：“军座，任丘急电。” 　　电报交到了欧阳云手中，他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虽然，卢沟桥事件的爆发提前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是，其它的似乎一切都在按着原来的轨迹发展。第九师团后撤五十里之后，竟然按兵不动了，而108师团也停止了对山海关的进攻——日本人这是又要耍明着谈判，暗地里调兵遣将这一招了。只是，不知道老蒋这一次会不会还继续出昏招。他正在暗自揣测着，陈师昌带着几个衣着明显有别于学兵军的军官走了上来。 　　欧阳云仔细的看过去，马上认出来当头一人竟然是赵登禹。“赵副军长？”他马上热情的迎了上去，很自然的行了记军礼。 　　“欧阳军长！”回了一记军礼之后，赵登禹和欧阳云热情的握手，说：“真没想到你竟然也到前线了，可让我好找。” 　　两个人一阵寒暄，欧阳云才知道他竟然是从任丘赶过来的。 　　赵登禹这么着急的来找欧阳云，自然是因为当前的战局。寒暄过后，他也不客气，直接的道明了这次的来意。原来，57军在山海关与108师团的接触战，虽然暂时打退了日军的进攻，但是伤亡却非常的大。究其原因，火炮数量太少，再就是防空武器不够，在日军飞机坦克大炮的三重打击下，如果不是士气尚可，估计现在已经将山海关丢了。同一时间，学兵军不仅全歼了第九师团的一个骑兵中队，而且还凭借着坦克将小鬼子吓退了。 　　联想到上一次天津大捷中学兵军炮兵部队发挥的作用，张自忠和赵登禹等人经过商量，决定来找欧阳云，看看能不能再借一些大炮或者是防空武器回去。 第356章 血战喜峰口（七）进攻丰台 　　说起来，在欧阳云所仰慕的29军众将军里，赵登禹对他是最不假以颜色的。当然，欧阳云并没有因为这一点就“怀恨在心”，对于历史上英年早逝的赵登禹，他还是相当尊敬的。 　　他想了想，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一个团编制的重炮、一个团的高射机枪，如何？” 　　许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爽气，赵登禹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吃惊的问道：“重炮？” 　　“是，36门10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18门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不过，炮弹你们得自己购买，赵将军，有没有问题？” 　　“没有，欧阳军长。” 　　“叫我欧阳吧，不见外的话。” 　　“好，欧阳兄弟，登禹这里多谢了。” 　　欧阳云笑了：“赵大哥，咱们都是打鬼子，如果不是财政紧张，些许炮弹也没什么的。” 　　赵登禹也笑了，说：“不不，没有那样的道理，我们占你们的便宜也不是一点两点了。虽然都是用于打鬼子，但我知道你们也不宽裕。对了，刚才我在黄家隅那里看到的那些应该是自行火炮吧？” 　　在这个时代，自行火炮属于相当先进的武器。按说，以赵登禹的学识和资历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说来，就应该是自己人透的口风了。恩，看来情报方面的工作还要加强，欧阳云不着痕迹的想着，嘴上说：“是，赵大哥，你们有得到消息吗？日本人要谈判了，不知道张军长是怎么想的。” 　　赵登禹哼了一声说：“谈判？应该是缓兵之计吧？日本人真把我们当傻瓜呢。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重新构筑防线，顺便把贵部送我们的大炮拉回去。” 　　欧阳云点点头说：“日本人本来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的，现在看我们有了准备，想来是要重新进行布置了。赵大哥，我觉得日本人这一次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在之后的战斗中相互协调和支援，我们是不是组织一个联合作战指挥部？请你回去和张军长商议一下，如果他没有意见的话，我希望能尽快的予以落实。总指挥权方面，我愿意做张军长的副手。” 　　和57军组成一个联合作战指挥部，这也是欧阳云才有的想法。而他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却是借鉴了历史的经验教训，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生怕张自忠会在南京方面的影响下，再来个撤退什么的。那样的话，单凭学兵军，他可没信心守住冀察偌大的地盘。 　　赵登禹听得眼睛一亮，他说：“这个建议不错，我个人觉得非常有这个必要。欧阳军长，我相信张军长也会同意这个建议的。” 　　两个人又谈了一些其它事情，半个小时之后，赵登禹拒绝了欧阳云留他下来午饭的好意，让自己的副官及几个随行参谋留下几个人负责接收火炮等装备之后，自己带着大概十五个人的警卫返回天津。 　　站在高地上目送赵登禹作者越野车离去，想起历史上这个人是没于卢沟桥事变之后的南苑之战的，欧阳云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安。他想了想叫来了白流苏，让她安排一个班的“狼牙”去送送赵登禹。 　　欧阳云这么做其实完全是出于“第六感”，不料却真的起到了作用。赵登禹车队行到丰台附近的时候，真的遭到了日军的伏击，如果不是欧阳云派去的狼牙战士及时出现，那他真的可能就被日本人给偷袭致命了。 　　而因为这小小的变故，欧阳云变得慎重起来，他开始在意曾经的历史上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件，不敢掉以丝毫的大意，力争做到防患于未然。 　　如同天津日租界华北屯驻军的存在一样，丰台现在也属于非常地区。日军一个联队的兵力占据着这里，此时正在抢修着机场。 　　欧阳云原来的打算，是准备在鬼子将丰台机场启用之后，看看能不能偷袭之，取得几架飞机玩玩的。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如果说天津之敌是一枚钉子的话，那么丰台日军就是一根骨中刺了。因为金壁辉掀起的那场北平叛乱，现在的丰台还收留了大概两个团规模的伪军，这样的兵力放在平时不算什么，但是到了战时，其能起的作用就不好说了。历史上，29军在卢沟桥事变不久，就想解决丰台之敌的，然而由于日军恰好抛出了谈判解决的烟幕弹，宋哲元放弃了这个计划，生生坐失了良机。 　　两天后，在张自忠统一成立联合指挥部之后，欧阳云征得了他的同意，从任丘抽调了一个团的兵力，从喜峰口抽掉了一个营的自行火炮，再加上原29军的那个团级规模的军官教导总队，完成了对丰台军事行动的兵力配属。 　　然后，就在南京方面派出的以何应钦为首的代表团刚刚和日本人在天津坐到了谈判桌之前的时候，欧阳云下达了进攻命令。 　　驻守丰台的日军，是隶属于河边正三步兵旅团的一个联队，联队长名叫大内固存。而那两个团规模的伪军，则是黄镇海统帅的保安旅的余孽。 　　欧阳云在调动部队之前，首先让木剑蝶和郭彪合作，在57军宪兵部队的配合下，在北平城内来了次“红色恐怖”，大肆抓捕汉奸和参加了叛乱的漏网分子，搞得整个北平人心惶惶的同时，很好的为部队的调动撒下了烟幕弹。 　　进攻的精确时间是29日凌晨三点一刻，率先出动的是郭彪亲自率领的一个特种作战小队和一个工兵排。自从在抓捕土肥原的“斩首行动”中遭遇了重大损失之后，狼牙在欧阳云的严令下，开始了卧薪尝胆的强化训练。而这一次参加行动的，全部是经历过“斩首行动”的狼牙老兵。 　　行动一开始就很顺利，虽然日军在丰台的主城门附近安排了一个小队的警戒兵力，但是在狼牙战士的冷兵器和强壮有力的双手下面，这三十多个鬼子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全部去见了天照大神。而作为狼牙现时的灵魂人物，郭彪下手更是狠辣无比，死在他手下的三哥鬼子，无一例外的被拧断了脖子。 第357章 血战喜峰口（八）砍脑袋 　　欧阳云制定的作战计划相当的大胆，在攻占西城门之后，参加作战的部队除了炮营和防护炮营的一个连兵力以外，其它部队全部进城，在日伪军兵营外面形成针对所有出口的埋伏火力网。然后，以炮营发起炮击为进攻信号，进行守株待兔式的打击。 　　三点四十分左右，距离丰台城大约十五公里的东南角平地上，“空”的一声巨响之后，先是一门火炮打出了一枚带有测距性质的“试探弹”，然后，十几门火炮炮口同时喷射出火焰，针对日军大营的炮击开始了。 　　“八格！怎么回事！”“敌袭！敌袭！”…… 　　炮火一起，日军兵营立刻陷入了火海之中。然后，一片哇哩哇啦的叫喊声中，不少衣着单薄的鬼子冲出了营房，而让欧阳云感到吃惊的是，在如此猛烈和突然的炮火打击下，小鬼子们虽然显得狼狈不堪，但是却丝毫没有慌乱。在一些低阶军官的主持下，一队一队的鬼子迅速的组织起来，开始朝营房外冲出。 　　反观不远处的伪军军营，虽然遭受的炮火打击比较的少，但是其纷乱的程度，如果是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还以为学兵军的炮火尽数照顾了他们呢。 　　“哒哒哒！”的枪声响了起来，在炮火已经营房口路灯的照耀下，学兵军的战士们很轻易的就将敌人锁进了准星里。随着枪响，一群群的鬼子还有伪军倒了下去。 　　“哨兵，哨兵在哪里？敌人从哪里进来的？”大内固存披着件外衣站在自己的宿舍门口，他看着不时腾起的火光还有远处喷腾的火焰，脸色铁青的拽住自己的副官问道。 　　副官却又哪里知道，他苦着脸说道：“联队长，请您先突围吧，我这就去整合部队。” 　　“冲啊！”就在这时，随着四处响起冲杀的呐喊声，一连串的爆炸之后，学兵军和29军教导总队发起了冲锋。他们从日伪军营地的各个大门冲了进去，学兵军是人手一支突击步枪，而教导总队冲在最前面的则是一个机枪班。 　　日军的兵营里，除了大门口处有一定的防守工事，营房门口都是一片空地，这样一来，丝毫无所依托的情况下，日军往往才刚刚在低阶军官的喝令下集合好，中国士兵就冲了过来。面对排排站的小鬼子，他们自然不会客气，扳机一扣，一梭子子弹下去，往往的，小鬼子都是成排的被打倒在地。 　　当然，小鬼子也不是没有机会，当将近一个中队的鬼子被消灭之后，利用这段时间，几个鬼子军官终于整合出了几支部队，然后，在大内固存的带领下，向中国士兵们发起了反冲击。 　　“啪啪！”的三八步枪枪声间或的响了起来，在短兵相接的情况下，中国士兵开始出现了伤亡。 　　而在这之后，惨烈的白刃战开始了。 　　借着微弱的灯光、火光，一小队一小队的小鬼子开始有秩序的拉动扳机朝外退着子弹。学兵军还有教导总队方面，则纷纷将枪支收起来，然后就势拔出了背上的大刀片子。 　　大内固存双手握着指挥刀走到了一拨日军的前面，朝着对面的学兵军战士，他用日语嘶吼道：“你们究竟是哪部分的军队？我要见你们的长官。” 　　“小鬼子叫唤什么呢？”有的战士开始不屑的议论起来。正好走过来的欧阳云听见了大内的话，迎了上去。 　　“军座！”白流苏急忙紧跟一步。 　　欧阳云稳步走到大内固存面前，他冷冷的看着对面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鬼子军官，傲慢的说：“我们是学兵军，我是他们的军长欧阳云！” 　　“欧阳云！”大内来中国也有段时间了，虽然还不会讲中国话却能够听，听完这话，他的眼眸一阵收缩，嘴中喃喃的念了一声，忽然大吼起来：“欧阳云，我要和你决定！你敢吗？” 　　白流苏上前一步挡在欧阳云面前说：“小鬼子，我来和你过两招！” 　　欧阳云一把把她拉开了，说：“我难得有机会杀鬼子，你就别跟我抢了！”然后，从旁边一个战士手中拿过大刀就迎了上去。离大内还有三米左右的样子，他说：“小鬼子，我一刀就能砍下你的脑袋，你信不信？” 　　“八格！”可能以为欧阳云故意羞辱自己，大内狂吼一声就冲了上来，双手紧握着指挥刀，狠狠的从上往下朝欧阳云头上劈下。 　　“军座加油！”不知道是哪个战士忽然大喊了一声，然后，对峙中的中方士兵忽然齐天价的大喊起来：“军座加油！” 　　欧阳云微微的一笑，然后就在大内的指挥刀轮到头顶的时候，他忽然动了，原本下垂的刀背猛的抬起、双脚各一个大步冲出去，在用刀背将大内的指挥刀架开的同时，刀背顺势一翻，刀刃朝前，双手抡园，一溜白光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闪，下一刻，大内的脑袋忽然停在了半空中，而他的身子却朝前奔去，脖子里血如泉涌，还冒着白气。 　　“联队长死了！联队长死了！”不知道是哪个小鬼子先惊叫起来，然后，那些鬼子忽然鬼哭狼嚎着冲向了欧阳云。 　　欧阳云身后，中国士兵们先是一怔，接着就爆发出一片欢呼声。欢呼着，他们听见自己年轻的最高长官大声叫道：“兄弟们！杀敌！砍小鬼子脑袋了！” 　　白流苏忽然抢到了欧阳云身边，她一边对几个手下说：“带军座走。”一边双枪连发，“乒乒乓乓”的枪声里，足有七八个鬼子被她放倒。 　　“干什么？放开我！我又不是纸糊的！”欧阳云大叫着，然而，好汉不敌双拳，已经疏于锻炼的他此时竟然不是三个狼牙战士的对手。他们三人极有默契的将欧阳云夹在中间，慢慢的把他推向了旁边的一堵墙壁。 　　大内的脑袋被砍显然极大的刺激了日本人，而学兵军这边，也由于欧阳云的出色发挥士气获得了极大的提升。双方如同两辆快速奔驰的汽车一般撞在了一起，立时碰撞出一片红色的浪花。 　　“杀啊！”“砍死你个狗日的！”……一个鬼子的脑袋飞了起来——而布登那个战士发出欢呼，他忽然感到胸口一凉，低头看时，才发现胸口被鬼子用刺刀扎通了——而不等那个小鬼子将刺刀拔回去，一把大刀片子降临到了他的头上——一片血花过后，又一个大好头颅落地。 　　双方这波陷入混战的加起来足有一百余人，而当连续有十几颗脑袋被砍飞之后，小鬼子架不住劲了。之前大内的死激发出来的勇气好像被用完了一样，小鬼子开始了溃败，而面对露出后背的鬼子，学兵军战士们可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大刀、子弹，手榴弹，什么方便使什么，短短一刻钟左右，就将这群鬼子消清了。 第358章 血战喜峰口（十）两广事件 　　丰台一战，在做足准备工作的情况下，担任进攻方的学兵军及29军教导总队，最后还是以牺牲了四百余人的代价这才将大内率领这个联队全部剿灭。不管欧阳云愿不愿意，日本人用事实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当前的他们确实无愧于世界第二陆军这样的称号。 　　不知道是不是被兄弟们的热血给刺激的，这一战，欧阳云一个俘虏也没要，而日本人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足有四百余人被砍了脑袋。当这些脑袋被垒成一座京观拍成照片登上报纸，首先是日军向国际军事法庭提出了诉讼，然后是国内一些媒体的集体失声。而这之后，欧阳云新的一个绰号慢慢的传了开来——刽子手将军！ 　　当然，还是有人鼓掌欢呼的，比如说日占区的落难同胞，比如说任丘特区政府治下的所有军民。 　　丰台这颗钉子的拔取可以说改变了华北的力量对比，最重要的一点是，日军被迫开始重新审视学兵军和57军的实力。其直接带来的影响就是，日军的“奇洛”坦克提前退出了历史舞台，而“奇托”的研制被推前了。在此期间，一种“奇洛”坦克的改进型“奇咯”坦克提前登上历史舞台。当然，这种坦克依旧不是“继光型”坦克的对手，这使得“继光型”坦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以明星的姿态出现在世界各国军事家的眼中。 　　时间进入了三月，就在华北处于中日双方打打停停的阶段，福建东台县，一场由陈济棠挑起的事变悄悄的展开了。 　　对于陈济棠，欧阳云可以说是一直关注着，甚至因为其人的个性特征，他还特别为黄半仙补上了所谓“天命”的一课。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人力不能胜天的原因，因为许多历史事件的提前，冥冥之中，和陈济棠有关的一些事情竟然也随着历史潮流提前了——首先是胡汉民在任丘的突然去世，接着，老蒋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针对粤系的一系列动作。而陈济棠自然不甘束手待缚，于是，两广事变提前发动了。而让欧阳云始料未及的是，这起事件的起因竟然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还得和上次刘哲良主持的东台夺权行动说起了。那一次，刘哲良虽然在陈良宇的帮助下赶走了黄有余，但是却没能斩草除根。其导致的结果就是当日军全面进攻学兵军驻地的消息传入一些居心叵测的人耳中后，完全不看好学兵军的这些人便不甘寂寞而决定趁乱楼兔子了。他们联系上黄有余，开始了针对了特遣队的一些行动。而特遣队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一开始损失惨重，乃至不得不向粤系求援。而陈济棠正是利用这样一个名义，堂而皇之的联系李宗仁和白崇禧，果断的举起了反蒋大旗。不仅一举帮助特遣队平息了东台的“叛乱”，而且趁势发出了要求南京政府抗日的通电，云：如果南京政府没有决心抗日，视东北三省民众水深火热中的处境于不顾，则两广政府将代而行之，出兵抗日。 　　历史上，迷信的陈济棠策划这起事件前是向方士们征求过意见的，而其堂兄和另外一个方士大家给出的玄语则是“机不可失”。 　　在这一个时空，陈济棠继续了这一步，不同的是，因为有黄半仙的参加，“机不可失”得到了具体的解释。黄半仙从五行的角度给陈济棠细细的解析了这四个字，最后得到得结论就是：起兵造反可以，但是生命中注定缺金的陈大司令有一样东西是万万不能假以他人手的，那就是飞机。而要想达到这一条，更换空军指挥官就是必须的，而替换黄光锐的最佳人选则是铁林飞。 　　铁林飞何许人也？归国华侨，一个小年青而已，是狐瞳煞费苦心安插进粤空军中的钉子。 　　按常理说，这样一个小人物是入不了陈总司令法眼的。不过，大义上有天命这道光环罩着，暗地里加上狐瞳的努力，则一切皆有可能。 　　当然，欧阳云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有这一点而已——历史是如此的诚实，力量是如此的厚重，哪里是区区人力所能改变的呢。不过，最后能平白的添置一百多架飞机，这对欧阳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回报了。 　　陈济棠和李宗仁、白崇禧借着吊唁胡汉民的机会，悄悄的定下了起事的时间。而与历史轨迹有所出入的是，这一次，在黄半仙的影响下（其实是受欧阳云的影响，而在此事件中，唯一的受害者只有陈济棠，而李宗仁和白崇禧、欧阳云则是受益者），他们把起事的时间延迟了好几天，并组织亲信对粤系的主要将领进行了监视。结果颇为讽刺的是，原本被陈济棠视为心腹的粤系总参谋长缪培南、空军司令黄光锐、宪兵司令利树宗、第一军军长余汉谋等竟然全部背着他有小动作。于是，起事未果，粤系内部先来了个大清洗，而这样导致的严重后果就是，粤系内部原本达成平衡的势力分布被完全打乱，香翰屏等一批受到陈济棠压制的老人重新得到了出头的机会。最终，陈济棠虽然实现了自己出兵湖南、公开反蒋的愿望，却因为对下面军队失去了控制，只风光了一个多星期就被迫下野、远遁美国。而广东最终则被分成两块，一部分被李宗仁和白崇禧接受，一部分则纳入以香翰屏为首的老粤系手中。 　　至于历史上原本在这起事件中获益最大的老蒋，这一次则仅仅收获了一份由李宗仁和香翰屏签名的书面承认文书。 　　香翰屏接手粤系之后，立刻对原粤系人马进行了调整。最终，他从任丘带回来的经由学兵军培训出来的军官全面获得上位。而为了对欧阳云及学兵军在这起事件中发挥的作用做出回报，经李宗仁、白崇禧、香翰屏共同协商，学兵军获得了原粤系空军部队一半的战机。至此，曾经的历史上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两广事件”获得了一个圆满的结局，而学兵军在南方的事业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度。 第359章 全面抗战（一）火箭弹 　　时间进入四月，华北，以明长城为界，日军和学兵军、57军在喜峰口、山海关两地的对峙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来，双方虽然没有爆发什么大的冲突，但是小摩擦却是不断。而与之相辅相成的是，两国政府之间的谈判也是有一拨没一拨的。 　　这是明面上的状况，而暗地里，日军又从大本营调动了三个师团加入了关东军序列，而且开始向上海增兵。学兵军方面，欧阳云也没有闲着，楚天歌领导的游击队以鹰崖山为根据地，不断出动骚扰日军后方，并且在所能影响到的区域，通过打土豪汉奸分田地等等办法为自己在当地人心目中建立起了好的名声。不仅如此，有了鹰崖山这座中转站之后，源源不断的物资得以经察哈尔进入东北三省，使得东北抗联等抗日武装得到了及时的补充，从而能够继续发挥其钉子的作用，将关东军的大后方搅得狼烟四起、不得安宁。而正是因为他们的骚扰，日军发起全面侵华战争的时间被一再的推迟。欧阳云也借着这段时间，充分消化了“两广事变”中分来的红利。 　　河北定州西郊、太行山东麓的一个占地足有十万平方米的山谷里，隶属于学兵军军部的一个工兵团正在这里加班加点的建设着机场。这里，将会成为“两广事件”中学兵军获得的那一百七十三架战机的新家。 　　山谷左边一座被命名为空军山的山体里，欧阳云正在侯德榜的陪同下视察着一些重型机械的安装情况。这座被标定为001号的山洞，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挖成了，而与此同等规模的山洞还有四座。除了这一座将作为学兵研发所研发基地使用之外，还有四座将被建设成一家兵工厂、一家石油工厂、一家发电厂和一家医药厂。 　　作为穿越者就是有这点好处啊，一切都可以未雨绸缪——站在一台大型铣床前，欧阳云手摸着冰凉的钢铁正在感慨着，侯德榜在前面喊道：“欧阳，你来看看这个！” 　　欧阳云走了过去，看见侯德榜面前那一个小型发动机，眼神登时变得通亮起来，问道：“造出来了？” 　　那是一只火箭发动机，乃是制造火箭弹不可或缺的核心部件。 　　侯德榜点点头说：“亏了有顾小姐从美国带回来的最新式机床，不然还不知道要研制到什么时候呢。它身上的许多零部件对加工精度要求太高了。” 　　“侯大哥，能投入实用了吗？” 　　“还要一段时间，它的运行目前还不稳定。” 　　“侯大哥，我有个想法，能不能把它安装到飞机上去……” 　　把火箭弹应用在飞机上，首先做到这一点的是苏联人，不过因为完全没有制导故此效果有限。而欧阳云现在之所以提出这个想法，自然不可能重走苏联人那失败的老路。他的想法说起来也简单，那就是将火箭弹的弹头部分换成子母弹，而要想成功的做到这一点，以研发所现时的技术来说，自然有一点的难度。 　　侯德榜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认真的将欧阳云这个建议记了下来，想了想说：“恐怕不行，以我的推算，这火箭弹只能以静制静，要想在动态下攻击动态目标，准头根本没法控制。当然，如笔记本上所说的那样，要是能够制导则另当别论。但是制导技术涉及的方面太多，对电子技术要求很高，以我们目前的水平，没有几年的功夫，是不可能研究出来的。” 　　欧阳云点点头说：“火箭最初应用到战场上，本就是对付坦克的，后来有了制导技术，才能够对空。我的想法是，能不能改变其弹头成分，用爆破子母弹在一定空域制造出高密度的爆炸，从而达到制空杀敌的目的。” 　　侯德榜听得眼睛一亮，说：“这个主意相当的不错，那就作为我们近期的研究重点吧！欧阳，子母弹的研制并不是难题，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加大火箭的容弹量了。” 　　“对！我们的战机比之小鬼子，并没有优势可言，数量上更是差别巨大，只有发挥远程打击能力，才可能抵消这种劣势！侯大哥！那就辛苦你了！” 　　侯德榜憨厚的笑了，看看左右，确定附近没人，他压低声音道：“我这所谓的科学家本来就拜你所赐，现在有了笔记本，可谓如鱼得水，有了这样的科研利器，如果连这个都不能做到，那我干脆回去重读小学算了！你就回去等待好消息吧！” 　　欧阳云在定州呆了三天，亲自安排了机场周边的防务之后，这才回到喜峰口前线指挥部。而就在他回到前线不久，木剑蝶从任丘赶了过来，向他当面汇报了一条重要情报—— 　　日本军部对驻中国的军队进行了重新编组，分成了华北方面军、上海派遣军、关东军三个序列，其中，华北方面军将以山东青岛为大本营，从东往西北方向发动进攻；上海派遣军则由海上向上海发起进攻；至于关东军的进攻方向也做了相应的调整，他们放弃了山海关这一条线，转往了察哈尔多伦一带，看来是意识到了东北抗日武装和学兵军之间的联系，想要切断这一条补给线了。 　　淞沪会战竟然也被提前了，这让欧阳云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这只小蝴蝶随意扇动翅膀所带来的恶果，从而开始担心，日军对广东的进攻，会不会也提前呢？那样的话，学兵军在东山刚刚建立起来的基业可就危险了，还有南京大屠杀……他越想越头疼，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过了一会，他对木剑蝶说：“这份情报，尽快的让韩复渠还有阎锡山得到，还有，李宗仁、傅作义和香翰屏将军那里分别抄送一份。” 　　“是！”木剑蝶大声应令之后，退了出去。 　　欧阳云站在作战地图前，将日军的三个进攻方向用红笔圈了出来，然后朝门口喊：“叫潘秘书进来！” 　　潘媚人进来以后，欧阳云大声说：“记录命令，批准特遣小组的扩军计划，将东台特遣大队扩编为学004师，由刘哲良暂代师长。另，组建多伦前线指挥部，吉星文任总指挥；调学003师进驻张家口，37师前往多伦。” 第360章 全面抗战（二）防空 　　几乎是同一时间，天津，日租界华北屯驻军司令部里，在东条英机的授意下，一条绝密电文正通过电波发往长春关东军司令部。 　　在电文中，东条英机简单的分析了当前华北形势，然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认为有鉴于学兵军在战车还有火炮这两大硬件上已经拥有了不输于已方的实力，此时再一味的从地面发动攻势已经是不智之举。当务之急不是占领华北，而应该利用航空兵的绝对优势着重于摧毁学兵军的后勤设施。他在电文的最后一行写道：空袭！空袭！唯有不停的进行空中打击，才有可能动摇学兵军的军事根本，削弱其官兵抵抗之意志。 　　此时的南次郎，因为进攻屡屡受挫，已经不复卢沟桥事件刚发生时的意气风发。而他从国内友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军部出于对他的不满，已经在考虑临阵换将了。甚至连接替他的人选都有了。当东条英机的电文被送到他面前，老鬼子深思熟虑之后，深以为然，遂签发了一条只针对航空兵、代号为“破楚”的作战命令，欲集中关东军所有战机，对学兵军的两大工业基地——任丘和张家口进行大规模长时间的轰炸。 　　次日，就在日本人开始全军总动员为轰炸做准备的时候，已经从截获电文中获得这一消息的欧阳云急急忙忙从喜峰口赶回了任丘。随即召开了包括张镇、李铁书、秦德纯等高级将领在内的团长级以上留守军官的军事会议。 　　“日本人要有大动作了，这一次，我们或许只有挨打的份！”会议开始以后，欧阳云开门见山的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日本人是不是要玩战略轰炸？”张镇闻音而知雅意，问道。 　　学兵军的防空部队，目前正是张镇一手负责，欧阳云点点头，目光投向他，问道：“我们现在总共有多少防空部队？” 　　“正规军有三个团又两个连，另外，自卫队有一个团的规模。其中，自行高射炮有一个营又一个连的编制，高射炮两个团，其它的都是高射机枪。” 　　“太少了，按照国际通用规律，空军和防空部队的战损比一般在1：14左右。日本关东军现在有各型作战飞机300架左右，也就是说我们要有5400左右的防空单兵才够消耗的。恩，看来不能尽呆着挨打了，必须出奇兵才行。”说到“出奇兵”三字时，欧阳云的目光投向了单人雄和郭彪。 　　单人雄和郭彪对上他的目光，不自禁的就将胸脯挺了起来，单人雄说：“军座，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日军要想对我军进行轰炸的话，考虑到作战半径的问题，前线机场离我们不可能太远，那我们就在这方面做文章。” 　　欧阳云点头说：“这个想法不错，不过即使这样，防空还似乎不可大意。姜总长——”他的目光投向姜树人。 　　后者点头说：“有什么要我们政府机关做的？” 　　“民众的防空，还有重要厂矿企业设备的隐藏、转移。我希望散会后，你能组织自卫队和警察巡视一下全区的防空准备情况——要尽快。” 　　“好的！这个包在我身上了。” 　　欧阳云说：“日军的轰炸重点，我估计有这样几个地方，首先是我们的军营，其次是厂矿，再就是政府机关。因此，这三个地方将是防空部队守卫的重点。张大哥，防空部队具体的布防，我就交给你了。” 　　张镇站起来行了节军礼，沉声说：“军座，这个就交给我了。” 　　欧阳云想想不放心，说：“任丘的防空设施我们一进驻就开始在修了，我相信问题不大。我现在担心的是张家口。张家口名义上已经属于57军管辖，但是我们在那里还有偌大的产业，李大哥，那边还是你去主持吧。57军在张家口有大约一个团的防空兵力，我再调拨给你一个营的自行高射炮、一个团的常规防空力量，你看行吗？” 　　李铁书站起来，也庄重的行了记军礼，说：“放心，只要有我在，小鬼子就别想在张家口的上空放肆。” 　　欧阳云一听急忙摆手，说：“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防空部队和空军作战，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防守的一方始终都处于劣势。”看了张镇一眼，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到李铁书脸上，他接着说：“防空战，一味的逞强比狠并没有意义的。关键在于，如何利用手中的资源将损失降到最低。我们学兵军总共就这么点人，肯定是越打越少——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不怕牺牲，但是我们拒绝无谓的牺牲！诸位，我们今后的道路任重道远着呢，你们可别想把担子都甩给我一个人！” 　　最后一句话，他已经是用开玩笑的口气在说了。经历过两次文安之战、天津大捷之后，他发现，学兵军从来都不缺少牺牲的勇气。相反的，这种过度的视死如归反而对学兵军的成长和稳定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两次空防战，虽然也取得了不小的战绩，但是他们付出的代价却是防空部队几乎都一战而损失殆尽。 　　李铁书和张镇对视一眼，两个人极有默契的笑了。张镇道：“军座，自古大战前主帅只有鼓舞手下拼命效死的，哪有像你这样反而劝说手下爱惜生命的？！你就不怕我们到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众人都笑了。 　　欧阳云也笑了，说：“如果部下怕死，我自然要鼓励大家拼命了，可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学兵军好象有拼命的传统一样，不打则已，一打起来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这可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我可不想有一天成为光杆司令啊！” 　　众人再笑，笑声中，欧阳斯特恩站起来说：“军座，这一次日本人是针对任丘的行动，我们犹太旅该有份参加了吧？” 　　“有！”欧阳云回答得很干脆，“你把你们旅所有的机枪手集合起来，作为防空散兵使用吧！我不要求你们打下多少架战机，只要能够吸引一部分鬼子的注意力就可以了。当然，前提是安全第一！诸位记住，这一次的防空战只是前哨，真正的打仗还在后面，还是在地面上，因此，我希望大家都有机会到那个时候去痛杀鬼子！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大家下去以后抓紧时间布置吧。郭彪、单人雄，你们留下。” 第361章 全面抗战（三）防空第一击 　　四天之后，上午九点多钟，任丘的街头正在最热闹的时候，忽然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了起来，随即，安装在各个社区和路口、乡村村口的喇叭里，本来的新闻播报变成了警报：“警报！防空警报！注意，这不是演习，请所有人等立刻进入防空洞规避！所有政府工作人员及警察、自卫队员请回到自己的防空岗位，帮助疏导人群！注意，这不是演习！……” 　　街面上立刻就陷入了混乱，恐慌的人们咒骂着，推挤着，顺着墙壁上所指的最近的防空洞方向奔跑过去。 　　也有人抬头眺望，一边恨恨的骂道：“狗日的小鬼子！欺负我们学兵军没有飞机吗？” 　　有知情的说：“谁说我们没有飞机，我们的飞机只是在广东还没有飞回来而已！” 　　“奶奶的，小鬼子的飞机呢？天上没有啊！” 　　“快走吧，广播里不是说了吗，等你发现已经迟了！” 　　几分钟之后，政府工作人员还有警察按照之前演习的那样出现在街头，开始维持秩序，疏导人群。而在他们的管辖下，混乱的态势得到了控制，人们开始按照之前演习时那样，有序的进入附近的防空洞。 　　十分钟左右的样子，街面上便看不到人影了。而在工业区、军营，随着工人和普通士兵的撤离，防空部队也进入了预设的作战位置。其中在老营，随着隆隆的马达声响起，五十四辆经过精心伪装的陆空坦克快速的进入各自的作战位置，炮口的防尘盖被取了下来，炮身被摇高，斜斜的指向天际。 　　而在白洋淀鲤鱼岛，一架架高射炮、一挺挺高射机枪从水泥掩体里伸了出来——这里，将是学兵军防空部队的又一重点防空区域。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随着东北方向传来类似打雷的沉闷声响，一片黑云铺天盖地而来。 　　任丘西郊一处军屯地里，欧阳云站在隐蔽指挥所的瞭望口处，拿起望远镜朝那片黑云掩过来的天际看去，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鬼子这一次还真是下了血本呢，这一拨飞机怕是不下两百架吧。两百架飞机集群飞行，所带来的压迫性的气势，纵然是欧阳云这种来自后世见过大场面的，依旧心有戚戚然。 　　欧阳云不知道，这一拨日机的准确数量是两百一十三架，分从三个机场起飞，其中五十四架为主要担任护航任务，同时也能实施对地攻击的战斗机，每一架飞机机腹下面悬挂有两枚五十磅的炸弹。剩下的则是各型轰炸机。 　　两百余架飞机一起飞过时什么样的景象，如果这是在和平时代，欧阳云或许会即兴作诗一首。当然，作为学兵军的最高指挥官、冀察特区的最高首长，此时的她只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嗡嗡嗡……”飞机飞过隐蔽指挥所上空的时候，白流苏异想天开的道：“要是有巨型烟花就好了，此时放上去，就是碰也能碰一架下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欧阳云先是一愣，瞬而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概念。他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欧阳云和白流苏的关系，潘媚人一直有一点吃味。只是因为她脸上的刀疤，心理上才找到了安全感。说起来，和欧阳云最亲近的女人，其实并不是潘媚人，也不是顾恋云，而是白流苏。作为欧阳云警卫营的上校营长，白流苏呆在他身边的时间自然要超过其他任何一个人。 　　这个新设的指挥部，空间不是很大，就在他们身后，一个班规模的警卫荷枪实弹的分两排紧贴着洞壁站着。虽然他们全部目不斜视、直视前方，但总共就这么大的空间，心中有鬼的白流苏还是感觉到了他们目光中的异样，这让她脸上一红，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努力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低声说：“我说，要是有一个巨型烟花就好了，朝上面一放，肯定能打下架把飞机来。” 　　这一次，欧阳云一字不漏的将她的话语全听了进去，只觉得有些浑浊的脑海中一阵清亮，已经到了忘记边缘的一缕记忆登时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则新闻：日本的某家烟花公司竟然造出了弹丸重达450公斤的烟花，据说可以发射到800余米的高空，而烟花的爆破直径更是达到了惊人的800米左右。试想一下，如果将烟花弹丸里面的小药丸换成子母弹中的子弹，那岂不是能够在800米的范围内造成一片死域？亏自己先前还想过要给火箭弹装上子母弹呢——想到这里，欧阳云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头盔，自语道：“我实在是太笨了！火箭难造，可是烟花简单啊！”想起白流苏唐门弟子的身份，他热切的看着自己的警卫营长，问道：“流苏，你会制造烟花吗？” 　　他这番话落在白流苏耳中，很有点突兀。后者答道：“会。” 　　“太好了！”欧阳云喜形于色的道，然后立刻奔到电话边，拿起电话了要了各个防空前指的电话，然后一一更新命令，要求各个防空部队作战时保存实力为主，打击日机为辅。然后，他又要了侯德榜，告知他尽快的准备一些制造烟花的火药，自己有大用。 　　如欧阳云之前预料的那样，日机的第一打击目标是军营、工厂。二百余架战机在任丘上空分成了两拨，一拨直扑工业园区，一拨则奔向军营。 　　而就在欧阳云新的作战命令下达后不久，率先逮到机会的犹太独立旅打响了任丘防空战的第一枪。 　　迪特恩不愧是德国军校培养出来的职业军人，对于防空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他将自己手下的机枪手们以班为单位进行分派，全部布置在了军营的周边地区。这样，当日机欲进入作战位置开始进行俯冲时，首先需要突破的就是由众多零星机枪组成的防空火力网。 　　“打！”随着斯特恩有点怪异的喊声经过七八个喇叭传遍预伏阵地，几百挺机枪同时喷射出火焰，登时，天空中出现了上百条由曳光弹拖出的光线。立刻，有两架战机被击中，其中一架直接像折了翅的鸟儿一样直坠下来，而另外一架则猛的拉高，在空中玩起了杂耍。 　　“注意规避，地面有防空火力！”几乎在地面出现火光的同时，负责指挥这次轰炸的日本关东军飞行集团第10联队联队长谷代福祉大佐立刻在对讲机里大声喊道，同时将自己的座机拉高，半空中一个转身，调整作战命令道：“第10联队随我消清地面火力点，其它的择机完成轰炸任务！” 　　“Shit！”地面上一处掩体里，斯特恩看见空中本密密麻麻的敌机忽然集体拔高，而已方刚才竟然只击落一架，他大声的骂道，捏住对讲机下达了第二个命令：“停止射击，规避！”然后，带头朝掩体下面的防空洞猫腰钻了进去。 第362章 全面抗战（四）损失惨重 　　任丘的防空事宜，在欧阳云接手之后便一直在做，仗着华北平原有利的地势，现在的任丘实际上应该算作两座城，其中一座在地表上，还有一座就在地下了。这其中，由炼油厂、兵工厂、野战医院等重要军工企业组成的地下城更是深入地下二十余米处，坑道并全部由水泥钢筋加固过。搞地道建设，无疑费工又费时，刚开始，除了欧阳云坚持以外，包括李铁书、姜树人在内，没有一个人不反对的。但是就在昨天会议过后，众人却不得不再次对欧阳云的高瞻远瞩竖起大拇指。其中，性格外向的斯特恩更是将他看作了偶像一般。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榜样的作用吧，斯特恩在接到作战任务以后，便带领全旅人员在本旅防空阵地上大肆进行土木作业，将原本地下的一些地道挖通了不说，而且做出了几百个隐蔽出入口。愣是将学兵军老营附近变成了老鼠窝一般的存在。 　　斯特恩率先钻进地道，整了整头盔，找个宽阔的地方背壁坐下，点起一支烟吸了两口，对身边的警卫员波赖斯基说道：“日本人还真是富裕啊，一次就出动这么多飞机。”他的话刚说完，飞机的马达声忽然再次临近，随后“吁吁”的炸弹破空声响了起来。他急忙将烟拿在手中，大喊道：“日本人开始轰炸了，都把嘴巴张开了，靠壁坐好！” 　　波赖斯基等人刚刚闻言坐好，“轰”的一声，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瞬而整个地道颤抖起来，沙土簌簌而下，噗噗的掉了他们一头一身。这一声爆炸只是开始，紧接着，随着连续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地道开始大规模的颤动起来，一些洞顶上的泥土吃不住震，成块的砸下，地道里登时好像下了一场泥土雨一样。 　　这一阵猛烈的爆炸，足足延续了一刻钟左右，稍后，则是连续的子弹机枪扫射声。 　　爆炸声停止之后，斯特恩抖了抖头盔，抓起一支步枪就朝洞口跑。 　　他们的运气不错，洞口的隐蔽物还没有被掀飞。而纵观整个阵地，像他们这般好运的却是极少。独立旅的几百个隐蔽射击口，百分之九十被轰炸得现出了原形。而现在日机俯冲扫射的目标，正是这些失去了遮掩物而没有被炸弹光顾过的地道和防空洞。 　　就在离斯特恩他们藏身不远的地方，一架日机呼啸而过，一路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犁痕。这两道机枪子弹犁出的轨迹，一直延伸进了那个防空洞里，又从防空洞洞顶的浮土上犁过，给躲藏在里面的战士造成了一死两伤。 　　“该死的！射击，射击！”一手抓起对讲机，斯特恩大声喊着。下一刻，这个不怕死的犹太人端着步枪直接站到了洞口，对着那架远去的飞机突突突的打光了一匣子子弹。然后，他就被手下给拖进了地道里，直到战斗结束。 　　其实根本无需他下令，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不少犹太独立旅的战士都主动的迎了出来。他们大多是一个人抱着机枪，一个人扶着弹链，追逐着离自己最近的低空飞行的日机突突突的扣动了扳机。而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枪口才刚刚对准敌机，就被随之而来的炸弹或者子弹击中，有的人甚至一枪未发就倒了下去。 　　日本人针对这个外围阵地的轰炸、扫射，足足进行了二十多分钟，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独立旅参加防空站的三百四十一名犹太战士、一百七十一名本土战士，最终只有七十几人幸存了下来，而他们以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战果却少得可怜，总共只击落了三架敌机，击伤两架。这还包括了刚开始的那两架。 　　日机终于飞走了，斯特恩也终于挣脱了警卫们的挟持，得以走出地道。 　　整个阵地上，此时一片狼藉，树木在燃烧着，地上坑坑洼洼的，到处是被炸塌的地道。一些被炸坏的机枪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与此形成正比的是独立旅战士们的尸体。看着那些黄头发或者黑头发的昔日活蹦乱跳的手下们此时都成了静默的尸体，斯特恩的眼中开始慢慢的蓄满泪水。在这之前，他还担心手下的兵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而会在这种打击下溃逃呢。现在，他们却用鲜血告诉他，他这担心是多么的可笑而愚蠢。 　　坐在一块被熏得发黄的土块上，有些颤抖的点着一支烟，斯特恩木讷的想着：“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的防空工事已经做得够好了……” 　　一个小时之后，欧阳云赶到了现场。这个时候，牺牲的战士们已经被集中在一起，他们年轻的脸庞已经被擦去了灰尘，一如他们来到这个世上时一样的干净。在电话里得知这个消息，欧阳云当时心就绞痛得厉害，脱口骂道：“这个斯特恩没有接到我的命令吗——他就是这么保存实力的！” 　　现在，看到这些战士的遗体，他的怒火再一次被点燃了，一把拎住斯特恩的衣领，他怒吼道：“为什么会这样？没有接到我的命令吗？斯特恩，你这是草菅人命你知道吗？” 　　“军座，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斯特恩小声说道。 　　“你承担个屁！奶奶的，老子真想一枪崩了你！”欧阳云真的被气急了，这种话，他不知道多少时间没说了，这种流氓习性，好像还是在北平屠黑龙会分会时才有的。“四百多个兄弟啊！而且还都是机枪手，你们旅总共才多少人？” 　　欧阳云还在咆哮着，潘媚人走了过来，她离得远远的就大声喊报告：“报告军座，前方预警哨来电，小鬼子的第二波战机又来了。” 　　欧阳云重重的喘息了两口，瞪了斯特恩一眼，挥挥手说：“拉警报吧！把我的命令重申一遍，保存实力第一，打飞机第二。”说完想想不放心，又说：“我亲自打电话给张副军长吧！你们赶快把兄弟们的遗体弄下去藏好，还有，都赶快找防空洞隐蔽吧！斯特恩，你这件事先记下了，现在，带着兄弟们赶快回自己的营地呆着去。” 第363章 全面抗战（五）陆空坦克登场 　　由于欧阳云的战术调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任丘的上空完全成了日机的表演场。而为了校验所谓陆空坦克的性能，在张镇的亲自指挥下，以四辆坦克组成的防空小组在老营的东南角对日机进行了一次阻击作战。 　　那是日机进行集群轰炸的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一百余架敌机再次飞临了老营的上空，而四辆经过伪装的陆空坦克成菱形布阵静静的等候着。 　　日机机群先是出动了两架攻击机对周围情况进行了一番挣扎，然后，机群忽然分成了四个阵型，其中一部分朝工业区飞去，一部分飞去了城区，还有一部分朝西南边飞去，剩下的三十余架左右则开始分散，然后俯冲，向着昨天已经轰炸过的老鹰俯冲下来。 　　“看来白洋淀的秘密已经被小鬼子发现了。”一处隐蔽得极好的瞭望哨里，张镇通过望远镜看见了小鬼子机群的去向，皱起眉头道。 　　“而且，小鬼子看来连居民区也不肯放过了！”张镇的身后，副官张右相忧虑的说着，稍后，恨恨的一拳砸在了土壁上，道：“真想不通，军座为什么不让大规模反击。这样虽然死的人少了，可是民心士气也没了。参谋长，我敢断言，今天可能会爆发逃难潮。那样的话，我们学兵军再死守这个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呢？人民子弟兵，这人民都没了，子弟兵的存在还有价值吗？” 　　听见手下的抱怨，张镇没有立刻给予回答，而是细细的将日机的动向看清楚了，然后抓起对讲机下令道：“樊子毅，下面就看你们的了！” 　　“是，参谋长，您就等着瞧好吧！”樊子毅的回答铿锵有力，然后他下令道：“兄弟们，干活了！” 　　“通通通”的声响里，四辆陆空坦克屁股处冒出一阵黑烟。黑烟渐渐变成淡蓝色直至不见。五分钟之后，樊子毅的视野里，一架敌机俯冲而来，他嘴角一咧，咬牙道：“就这一架了！”然后，他在旋转椅子上坐好，右手飞快的摇动用于调整炮口高度的把手，用腰部顶着高射炮的旋转炮塔，将那架飞机套进了瞄准具里。然后，跟上了敌机的飞行速度之后，他按住电控按钮的左手用力的按了下去。瞬间，他只觉得整辆战车都剧烈的抖动起来，“空空空”的巨响里，双管高射炮炮口吐出足有尺把长的焰火，飞快的打光了两条容量都为20发的炮弹链条。 　　他刚刚开火，旁边的另一具双联高射炮的射手高二子也已经完成了锁定并立即开炮。 　　20发炮弹中，各有五枚曳光弹。于是在张镇的望远镜里，只见一条火龙瞬间在樊子毅主驾的战车和那架敌机之间画出一道炫目的光线，下一刻，那架飞机在连续的爆炸声中爆裂开来，化成漫天烟火四散而去。 　　他立刻抓起对讲机喊道：“樊子毅，干的不错！”等他松开送话键，对讲机里传来了樊子毅兴奋的“嗷嗷”叫声，然后是他的作战命令：“方强明，出击，目标，左前方！” 　　方强明正是这辆战车的驾驶员，在他的操作下，这辆标号为LK-001的战车屁股后面猛的冒出一阵黑烟，瞬间就冲出了隐蔽点，朝着左前方那架正进入俯冲姿态的敌机驶了过去。行驶途中，樊子毅一直在进行着瞄准操作，当将那架敌机套进了瞄准具里，他立刻大声喊停，然后再次按下了电控按钮。 　　这一次，他的运气不太好，或者是因为瞄准具的精度还存在问题，一个短弹链的炮弹一瞬间全部擦着那架敌机的机身飞过。恨恨的在炮管上捶了一下，樊子毅对装弹手林大宇吼道：“快，装弹！装100发的！”他的话刚说完，车身忽然猛的一颠，然后再次开动起来，冲了出去。他粹不及防下失去重心，重重的摔靠在椅子上。他不由骂道：“方强明，你搞什么？” 　　在他左前方的高二子说道：“团座，我们被盯上了。” 　　“恩？”樊子毅顺着高二子的目光转头朝后面看去，在离自己这辆战车大约五百米左右距离的半空中，看见了一架正咆哮着冲过来的敌机。敌机的驾驶室里，小鬼子狰狞的面孔甚至都清晰可见。而就在这架战机的腹部，一连串黑色的长腰腰的炸弹正鱼贯而下，铺天盖地的朝他们砸过来。 　　众多炸弹从天而降带来的压迫感，使得樊子毅的脸色看起来有点白削。按照训练手册，面临轰炸，他们此时应该钻进车里去，等战车机动到安全地带之后，再复出射击。高二子及其装单手此时已经钻进了车体。樊子毅转头看着林大宇，大声问道：“大宇，你怕不怕！” 　　林大宇的脸色也不好看，算起来他还是个新兵，还没有适应战场的环境，害怕、紧张是在所难免。他舔了舔嘴唇道：“不怕！” 　　“好，我们干他娘的！” 　　“干！” 　　于是，张镇的望远镜里，面对黑压压掉落下来的炸弹，樊子毅和林大宇并没有及时的躲避，而是迎着炸弹立着，操纵着高射炮，有些艰难的瞄准，调整姿态，然后猛烈的开火射击。就在炸弹落地爆炸的巨大声响里，他甚至听见了樊子毅的怒吼：“狗日的，来呀！” 　　那架敌机的驾驶员显然是个老手，在樊子毅他们暴露目标之后就牢牢的盯上了001战车。投弹完毕之后他并没有急着拉高机头，而是借势继续俯冲，同时按下了机枪按钮。于是，就着地面上滚滚的爆炸腾起的浓烟、火焰，一幕奇景出现了——天上地下两条子弹、炮弹连成的线相差无几的交织在一起，然后，先是001战车被一颗炸弹带来的爆炸直接掀翻，接着，那架敌机被不远处的002战车上的高射机枪击中，临空爆炸。天上地上，同时上演了血与火的一幕。 　　张镇看见又一枚炸弹引起的烟火将001战车整个的包围，他叹息着放下望远镜，自语道：“矛和盾相抗衡，吃亏的终究是盾啊！” 第364章 全面抗战（六）完败 　　爆炸过后，001号战车燃烧起来，车门被推开，方强明、高二子先爬了出来，然后，两个人合力，有高二子的装弹手张根宝拖了出来。张根宝的下半身血淋淋的、满是划痕，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白削，正痛苦的呻吟着。 　　与车内三人相比，樊子毅还有林大宇的处境更为凄惨。其中樊子毅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炸弹爆炸的那一刻，他依旧在据枪射击，正面承受了太多的弹片，因此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此谓一样，周身擦满了弹片。而他的眼睛依旧怒睁着，似乎还在朝敌机发射着怒火。在他的身边，林大宇的下身还压在车底下，而他的胸口被弹片撕开了一个大洞，鲜血将他身上还有周边的泥土都染红了。 　　高二子大喊着：“团座！大宇！”扑了过去。 　　方强明比他要冷静一些，从背后裤带上扯下急救包，快速的利用学过的急救知识给张根宝做了包扎，他喊高二子：“二子，带根宝走！前面有隐蔽入口。” 　　按照张镇之前的布置，四辆战车在完成火力试探任务之后，就该进入隐蔽入口，直接将车辆驶进深度在十米左右的防空洞的。001战车却因为发现敌机较迟，又加上樊子毅的恋战失去了这一机会。 　　四辆战车，编号一次从001到004，属于四种改型。四辆战车之间的差别体现在防空武器上。比如001的防空全赖两具高射机枪，002则是三挺双联高射机枪，003是一具高射炮加两挺双联高射机枪。004属于新研制出来的改型，与前三辆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具体表现就在其火控系统是半自动的。左右对称布置的两具高射炮共有着同一个砖塔，同一个高度调整器。主炮手只需要通过两个手柄就能够驱动电机进行瞄准作业。 　　按道理说，004号战车是四辆战车里技术最先进的，有些方面，甚至突破了当前的技术瓶颈。但是，最后唯一没有取得战果的恰恰是004战车。而其主炮手正是因为发觉实战并不如打靶时那样得心应手，因此果断的做出战术调整，打光一个20发的弹链之后就让驾驶员将战车驶进了防空道通。 　　按照张镇的作战布置，樊子毅他们的任务并不是要取得多少战果，对日机成功实施阻击，他们只需要进行有效的射击，获得两个回合以上的作战数据就可以了。 　　四辆战车，最后认真贯彻这一作战方针的只有004号战车。它们最后虽然也击落了三架敌机，但是自身无一幸免。其中，除了高二子、林大宇和张根宝逃过一难，其他人包括樊子毅在内，全部光荣牺牲。 　　面对这样的结果，张镇固然是气得大骂樊子毅混蛋，不仅自己视军令为儿戏白白丢了性命，还连累众手下，以致造成了如此大的伤亡。坦克兵属于技术兵种，可不像普通步兵那样，随便训练个几个月就能拉上战场的。一个合格兵员的补充，往往需要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其间付出的人力物力，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远在定州，正在和侯德榜赶制大烟花的欧阳云接到张镇的电话，从没对他发过火的人第一次对这个有着特殊背景的参谋长声色俱厉的说了狠话：“张镇！来之前我就强调过！在没有取得绝对数量优势的情况下，防空部队对付空军，那与送死无异！你身为最高长官，怎么能如此草率？！是你觉得小兵们的命不值钱？还是你忍受不了日本人的轰炸……” 　　“军座！此次过失，我负全责！”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只是心疼，你知道我们培养一个合格的坦克兵多不容易吗？我们总共才一个旅不到的坦克兵。而且，樊子毅可是个上校团长啊？特殊兵种里的上校团长，抵得上一个旅长了……” 　　“军座，那个新武器有指望吗？” 　　“快成了，就因为此，我才为樊子毅他们的牺牲感到越加的难过。好了，等会你立刻下令，严禁任何人出战。另外，你告诉那些商人，日本飞机的嚣张日子就快到头了。” 　　“军座，你可得抓紧，日本人现在开始投掷燃烧弹焚毁民居了。虽然因为我们预警及时没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可是在这样下去，难免会出现逃难潮。” 　　这是欧阳云最担心的问题，他冷静下来，沉声说：“最迟还有两天，我们就回来。对了，鲤鱼岛那里，损失大吗？” 　　鲤鱼岛因为有制药厂和兵工厂的原因，学兵军是必须死守的。故此，如果说任丘是消极防守的话，鲤鱼岛则是死守。 　　“伤亡很大，取得了一定的战果，再坚持两天应该不成问题。我已经将防空旅二团也补充过去了。” 　　“张大哥，刚才我心急，语气不好，你别见怪。” 　　“不存在，我能过理解。” 　　“呵呵，告诉大家，最多再坚持两天，我会给大家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鲤鱼岛。不知道是不是日本人并没有获得详实的情报，或者是因为其它原因，最先对这里进行轰炸的只有三十余架战机，其中，轰炸机为一个中队的规模。 　　因为鲤鱼岛兵工厂和药厂的特殊地位，这里的守卫部队是单列于老营之外的单独编制，主要由大刀和狼牙淘汰的兵员组成，有一个加强团的规模，所使用的武器以中长距离武器为主。其中，高射炮有12门，全部为20毫米口径的双联装；去病式机枪四百余挺，装配成双联高射机枪有两百余具。 　　当敌机群黑压压的飞过来的时候，已经接到张镇作战命令电话的鲤鱼岛守卫部队全员出动，迅速的将周边防空阵地上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都竖了起来。 　　“一架，两架，三架……乖乖，三十七架！”鲤鱼岛旁边一个面积只有二十几平米的“小岛”上，张勤据守着一挺双联高射机枪，一边轻声的数着。在他边上，装弹手李海明捧着弹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有些白削，嘴上恨恨的道：“先让小鬼子猖狂一阵子，等我们的飞机从广东飞回来，有他们好看的。” 　　“恩！”张勤双手将枪身和扳机抓紧了，做个深呼吸，然后喝到：“准备战斗吧！” 第365章 全面抗战（七）血性 　　三十七架敌机组成的集群，离鲤鱼岛还有五里地的时候，三架战机忽然突前、加速，然后低掠，从鲤鱼岛上空飞过。当它们拉高机头，呈品字形出现在与大队敌机相对的另一方，剩下的三十四架敌机组成的机群离鲤鱼岛已经只有一里多地了。 　　如果熟悉轰炸机战法的，他们会知道，这是敌机对轰炸目标进行确认和侦察呢。 　　张勤和李海明都没有受过相关的训练，他们只是有些紧张的紧紧的盯着头上的那些铁鸟。张勤的双手更因为用力过甚，已经开始出汗。就在他们紧张的注视下，这些战机的速度一下子就加了上去，它们四散飞开，下一刻，其中的十几架朝着鲤鱼岛及周边小岛俯冲下来。 　　十几架战机同时俯冲，带动周边的空气发出嘶嘶的声音——这是死亡的声音，让人听了头皮发麻。张勤毕竟是第一次参加防空实战，对于射击时间的把握并没有心得。其实不仅是他，负责鲤鱼岛防守的战士，大多没有对空实战的经验。而就在李勤在费力的计算着敌机和自己的距离的时候，就在他们旁边不远处，随着爆起的一声：“打！”“哒哒哒”的枪声响了起来。李勤的连长顾文杰率先开火了。 　　作为一个老兵，又是宪兵一团出来的，顾文杰开火的时机掌握得极好。此时，有的敌机已经开始投弹了。也就是说，它们已经降低到了最低高度。这个高度，正是高射机枪的最佳打击距离。 　　如果此时从空中看去，会发现，鲤鱼岛及周边的几十个小岛上，那些枯黄的芦苇丛里、泥土里，忽然开出了几百朵火红色的花儿。 　　鲤鱼岛的上空，最先注意到这一奇景的是关东军飞行集团第16联队的长岛呈二上尉。长岛呈二上尉驾驶技术相当的娴熟，第一个就达到了投弹高度。动作利索的按下投弹按钮，将机腹里的铁蛋全部下完，他一边在对讲机里向联队长伊藤正雄大佐汇报：“长岛号完成既定作战目的，准备返航！”一边将自己的“铁公鸡”拉高、准备凯旋。忽然，他惊呆了，尖叫一声：“天啊！有埋伏！”然后本能的将拉杆一下子就拉到了底。 　　长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他本能的动作却正好将自己座机的机腹全部暴露在守军的枪炮下。于是，随着一阵令人齿冷的“嘎嘣、嘎嘣”声响起。驾驶技术高超的她正欲做出一个侧滚翻，却忽然发现自己的“铁公鸡”不听话了。“我被击中了，我被——轰！”他大叫起来，然而，只喊出一句完整的，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团烟火将他的铁公鸡包围了。而他，也成了一只“叫花鸡”。 　　突然而来的防空炮火，至少击中了三架敌机。两架敌机临空更打爆，变成一团火球又四散飞落成了焰火。还有一架敌机则拖着黑烟，发出古怪的声音一头朝地上扎了下去。 　　伊藤正雄没有参加第一波的轰炸，面对地面如此猛烈密集的防空火力，面对一上来就损失三架战机的现实。这个身材不高的鬼子本就绷得紧紧的脸，此时更是绷成了铁板一块。他大声吼道：“小林中队的都有了，侧滚翻拉高，分散。帝国的空中勇士们，天皇陛下的雄鹰们，接下来，拿出我们训练时的水平，让支那猪尝尝天照大神的怒火吧！” 　　“吆西！” 　　有的时候，日本人的言行真的让人费解。具体表现在，他能够熟视无睹族人的死亡。就比如现在，长岛呈二还尸体未寒呢，他的战友甚至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家伙，已经无视他的死亡，而开始“雄心勃勃”、“兴致勃勃”的策划一场杀戮了。 　　当所有的战机都达到安全高度之后，随着伊藤正雄“自由出击”作战命令发出，余下的敌机开始像露出了獠牙的野兽一样，朝着鲤鱼岛防空阵地扑了下来。 　　地面上，经过刚才的射击，李勤已经不那么紧张了。甚至，他渴望着一战，渴望能够像自己的连长顾文杰一样，揍下一架飞机来。 　　顾文杰离他并不远，此时，他正眯着眼盯着天空上的“铁公鸡”，一边大声的喊着：“放低一点再打，记住训练时教官说的话，‘铁公鸡’投弹的时候，就是其飞行速度最慢的时候，这个时候，也就是防空火力进行射击的最佳时机。” 　　用“铁公鸡”来形容飞机，正是这位曾经当过相声演员的连长的创举。他这番话是对自己的副射手，新兵黄伟文说的。 　　和张勤他们不同，黄伟文属于标准的学兵，也是新兵。就在刚才，当鬼子飞机成集群状飞过来的时候，他吓得脸色发白，手脚发冷，别说操作机枪了，连战斗姿势都无法保持。而刚才亲眼目睹顾文杰揍下了一架敌机，小伙子紧张的情绪缓解了许多，现在他的脸色虽然还很难看，但是手脚已经不抖了，眼睛有神采了。他说：“连长，让我打一轮吧！” 　　顾文杰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不行。下次吧。”然后，他将身子紧紧的贴在了枪身上，低吼道：“准备战斗了！” 　　好像是注意到了这架揍下长岛的火力点的存在，有三架敌机同时朝着李勤他们多呆的这个小岛俯冲下来。其中一架是战斗机，机头一拉低，机翅上的两管机枪就喷射出火焰，将一连串的机枪子弹倾泻了下来。 　　“噗噗！”几发子弹几乎擦着顾文杰他们的头皮飞过，黄伟文甚至感觉到了子弹和空气摩擦引起的发热。他紧紧的趴在顾文杰脚下，一动都不敢动。 　　顾文杰好像脑门上也长了眼睛，他笑道：“没事，这么远的距离，就是打中了也死不了人。”说完，他的身子忽然压了下去，嘴唇也咬紧了。 　　“哒哒哒！”随着他身体的颤抖，枪声响起，顾文杰瞄准那架战斗机扣下了扳机。 　　黄伟文脸上火辣辣的羞得疼，而他的心中，却是被那枪声刺激得热血翻滚的疼。 　　伤亡是突然出现的。装弹手胡伟被那架战斗机上抛洒下的子弹从胸口碾压过去，立刻就流光了热血，将年轻的生命交代在了这个小岛上。他的鲜血从胸腔里飞溅出来，溅了黄伟文一身一脸。然后，这个可怜的孩子用手擦了擦脸，竟然吓傻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忽然响起，因为子弹被卡住而无法继续射击的顾文杰终于发现了身后的异常，他想都没想就一个耳光抽了上去，骂道：“混蛋！托住子弹！” 　　“是！”吃了这一节耳光，黄伟文的眼泪流了下来。就这样流着泪，他跪在地上捧起了那条已经染上胡伟鲜血的子弹链。 　　“哒哒哒”的枪声再次响了起来…… 第366章 全面抗战（八）血战 　　只有见过血的士兵才能算得上是一名真正合格的士兵。 　　当欧阳云刚开始推行以小队的方式将新兵送去东北抗日联军进行锻炼的时候，面对部下们的不解，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果这一个计划真正能推行下去，想必黄伟文此时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了。 　　在机枪还有高射炮的怒吼声中，日机飞行员优良的战术素养开始显现出来。一个又一个漂亮惊险，观赏价值极高的战术动作被他们使了出来。这一刻，如果抛开两国之间的恩怨不讲，这些战机真正的做到了像飞鸟一样在天空自由的飞翔。 　　而顾文杰等守军指挥官包括远在任丘新城的张镇所不知道的是，12航空兵联队在关东军飞行集团序列中，属于一支真正的精英部队。上至伊藤正雄，下至任何一个飞行员，每个人的滞空时间都不小于300小时。除了实战战绩方面有所欠缺，这支联队中的任何一个鬼子飞行员，几乎都能当得上飞行精英这个称号。 　　随着连续几架日机凭借着飞行员高超的驾驶技术从守军的火网中逃出生天，张勤等普通士兵还没发觉什么，顾文杰等人却觉出不妙来了。 　　学兵军一向重视情报工作的收集，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关于关东军飞行集团的情报少之又少，但是通过冯运修的努力，木剑蝶负责的谍报资料库里，有关第12航空兵联队的资料还是收集了一点。而有幸接触到这一情报的鲤鱼岛守卫部队最高长官，挂少将军衔的团长封少海目睹日机的表演，开始怀疑，自己这部是不是正好有幸踢上了这块铁板。 　　伊藤正雄驾驶着全新的编号为12-001号的川崎九五式战斗机，在1200米左右的高空徘徊着，在他的对讲机里，不时传来某个鬼子的叫喊：“吆西，大桥君，干得好！”“八格，村木，你飞那么低干什么？拉起来！”“西岛，左前方的那个火力点交给你了。”“哈伊！”…… 　　目视地面上不时爆起的蘑菇云，蘑菇云的火光里，机枪、高射炮的零件还有支那人的肢体四散飞起，伊藤正雄嘴角撇出冷冷的微笑，严词下令：“迅速清除所有火力点，爆击机节约弹药，进行精确投弹。该处支那人防守如此严密，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所在。林木中尉，你做的不错。” 　　“哈伊！”鲤鱼岛这个特殊的存在，正是林木和他的僚机发现的，林木对于伊藤的夸奖非常的受用，双眼精光暴射，好似吃了兴奋剂一般。就在他战机的左下方，两道机枪子弹连成的火网正在追逐着一架轰炸机。那架编号为12-245的战机正是林木的同乡西城佐治驾驶的。在子弹的追逐下，西城佐治毫不慌张的将战机忽然拉高，然后又是一个快速的俯冲，朝着那个火力点压了下去。他找一个动作，将自己和地面火力点的位置迅速拉开，而且获得了攻击的主动权。林木看着他的右手按向了投弹按钮，正发出会心的微笑。忽然，从右前方已经烟雾缭绕的一个小岛上忽然闪起一片火光。然后，就在他正前方的视野里，西城的那架12-245避无可避，被两道机枪子弹组成的弹幕从机头部分一直切割下去，西城当场被子弹粉碎，而他没来得及投下去的炸弹被子弹打爆，“轰隆隆”的巨响里，将整架战机变成了一个大火球。 　　“八格！”林木怒骂一声，机头一压就朝着那个刚刚暴露出来的火力点俯冲下去。然后，瞄准具里刚刚出现那个火力点，一按射击按钮，两挺7.7毫米口径的机枪喷吐出火焰，将成片的子弹洒了下去。 　　那个小岛上，张勤看着又一架战机被打爆，兴奋得朝顾文杰大叫：“连长，又揍下一架！连长，你真是太厉害了。” 　　战斗太血腥了，仅仅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张勤那一组已经只剩下他一个，而顾文杰这边，黄文伟脸上泪迹未干，便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颗流弹击中了脑门，临死，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 　　顾文杰一口气打光了机枪里的所有子弹，然后沉声说道：“装弹。” 　　“是！”张勤急忙打开了两个弹箱，在顾文杰的帮助下，将新的两链子弹分别装进了机枪的弹仓里。一只手托着一条子弹链，张勤顺着顾文杰的目光抬头朝天上望去，瞬间，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两下。 　　一架敌机正如同猛虎下山般的冲下来，他甚至能够清楚的看清楚坐在驾驶室里小鬼子的那张脸上狰狞的表情。由机上抛洒下来的子弹从他们前面十米左右的地方扫过来，沿路犁开两道沟痕，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张勤正在发呆，耳边忽然响起顾文杰的吼声：“张勤，准备好没有？” 　　他本能的大喊：“准备好了！” 　　“好！”“好”字还没有落地，熟悉的机枪声响了起来，张勤大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低头，目送着子弹链从手上滑过去。忽然，他只觉得一股热风伴随着“噗噗噗”的齿冷声从身边飞快的掠过，机枪声停止了。“呜——”这是机翼刮动空气的声音，那架敌机竟然斜着机身飞过了他们的头顶。顾文杰的身子，被子弹从左肩部位切割开来，而他的右手还握着扳机，手指还在抖动着，似乎仍要继续杀敌。然而，那挺高射机枪也已经被子弹割开，连联合击发机构也断了。 　　“连长，连长！”一把抱住顾文杰的半边身子，张勤嚎叫着。下一刻，他猛的抱起其中的一挺机枪，飞快的将一个弹链塞进去，将剩余的弹链挂着肩膀上，端起来就朝着那架敌机追了过去，一边猛烈的开火。 　　飞机的速度何其快，只这么一会功夫，林木驾驶着那架飞机已经飚上空中并且已经拨转了机头。看见刚才被扫射过的小岛上，一个小小人影犹自朝自己设计着，他的嘴角撇出一抹嘲讽的冷笑，机头一压，同时按下设计按钮，再次扑了下去。 　　张勤看着那架敌机竟然转身过来再战，嘴上大声吼叫着：“来吧，狗日的，来吧！”一边扣动着扳机，一边勇敢的迎了上去。忽然，他脚下一脚踏空，一个踉跄，摔入了水中。 第367章 全面抗战（九）众志成城 　　日机针对任丘的轰炸，开始只局限于军营和工业区、鲤鱼岛，三天之后，当这些地方被他们认为完全摧毁之后，炸弹开始落向居民区。 　　针对居民区的轰炸进行了两天。就这两天的轰炸，虽然因为张镇组织得力，没造成多少人员伤亡，但是财产的损失，特别是固定财产的损失却是无以计量的。而对于学兵军来说，这一次消极的不抵抗也使得自身地位在当地老百姓和商人们心目中大大降低。这直接在任丘城内引起了一定程度的逃难潮。 　　就在日机将轰炸目标转向张家口的那天，欧阳云带着五辆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卡车风尘仆仆的连夜从定州赶了回来。 　　车队刚靠近任丘城，欧阳云、白流苏等人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轰炸引起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而与以往这个时候灯火通明的情形相比，现在的任丘城内一片黑暗，只有寥寥的几盏灯光。在越野车大灯如雪的灯光下，到处是残墙断壁，三三两两的百姓成群朝城外涌去，凄冷的夜风中，不时传来令人心酸齿冷的哭泣声…… 　　车队一路前行，开始和那些逃难的人群不期而遇。欧阳云的脸色渐渐的变得阴沉起来，终于，在白流苏默默在心里记下13这个数字的时候，他喝令车队停下，下车，走到了一伙逃难的人群前面。这群人足有十数人，其中不乏老人和孩子，个个身上背着沉沉的包袱，在灯光的照耀下，脸上分明还带着一丝惶惑，眼底是对故乡的恋恋不舍。相信，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们是不会离开故土的，但是……欧阳云径直走到年纪最长的老人面前，问道：“老先生，你们这是要出城吗？” 　　因为学兵军一贯良好的作风，任丘人对军队和军人并没有恶感。而这个时代的人们，特别是这些低层老百姓，他们对于政府的要求其实并不高，也不敢提出什么要求。所以当故乡被毁，生命财产受到威胁，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向当局讨说法，而是选择忍辱负重的离开。 　　欧阳云背对着灯光，老人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长官。“老总，我们的家已经被日本人给炸了，为了过活，我们只能迁到乡下去了。” 　　欧阳云默然，过了一会，老人颤颤巍巍的道：“老总，我们可以走了吗？” 　　欧阳云深深的吸一口气，道：“老先生，过几天再走吧。你们在这次轰炸中遭受的损失，难道不想讨回来吗？现在，学兵军的实力是很弱，但是请你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成长起来，迟早，日本人要为他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成倍的代价。” 　　老人吃惊的看着他，终于，习惯了灯光的他认出了欧阳云的身份，老人激动起来，问道：“是小长官？”他转身，对人群大声说道：“小长官来看我们了，虎子，来，快来参见小长官。”虎子是老人的儿子，一个长得并不人如其名，略显瘦弱的男子。他走过来，看着欧阳云问道：“小长官，你刚才说，我们这次遭受的损失，可以要回来。那我们该找谁要？” 　　“真可以要回来吗？” 　　“小长官……” 　　百姓是实在的，而欧阳云刚才那句话无疑给了他们一个期盼。很快，他就被人群包围起来，人们纷纷针对他刚才那句话提出了种种疑问。 　　陈师昌看出情形不对，生怕自己这个“小长官”激动之下说出什么失当的话，他挤进人群，在欧阳云开口之前，大声提醒道：“军座，参谋长他们已经等在备用会议室了，我们是不是先回去再说？” 　　欧阳云咬咬牙，没有理他，而是转脸侧对灯光，好让其他人能清楚的看清自己的表情。学兵军这次选择消极防守，完全是他一意孤行。按照张镇等人的说法，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虽然，以地对空是不得已的选择，完全是消耗战，但是，唯有此，才能够彰显学兵军抗日之决心，从而将辖区内百姓更紧密的团结在周围，从而，让国内舆论完全倒向自己。那样一来，学兵军乃至欧阳云在政治上的获益将是不可限量的。而这正是一股政治力量崛起最不可或缺的。学兵军打响了抗日第一枪，好嘛，接下来，如果不能够获得足够的支援，不能够促成全面抗日，那学兵军的命运，迟早会被日本人一点点的消耗干净。南京政府虽然早早的就放话，要全民动员进行抗战，但是，自从陈济棠搞了“两广事变”，现在，反而什么动静也没有了。学兵军的前景，并不似表面上看来那般光鲜啊！ 　　灯光下，欧阳云脸上轮廓的线条显得特别的坚硬。这段时间，因为严重缺少睡眠，他比之前端时间又瘦了不少，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成熟了许多。现在，因为一股怒气，一种决心，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一把出鞘的剑一样，看上去闪烁着一股冷冽的杀气。他大声道：“乡亲们，我知道，这一次我们学兵军的表现让大家失望了。不过，在这里我向你们保证，今天日本人给予你们的伤害，总有一天我会成倍的奉还。另外，今天你们所受的损失，只要我们学兵军存在一天，总会为你们讨回来。明天，我就会派人来登记你们的损失，这些将会作为我们学兵军的最高等级机密档案，保存在我们的档案室里，直到帮你们讨还的那一天。乡亲们，你们愿意相信我吗？” 　　欧阳云的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别说虎子等人听得是热血沸腾，便是陈师昌等人，胸中也平白的添出一股子豪气。他带头说道：“军座，我相信你。” 　　“小长官，我们相信你。” 　　虎子则最后做了总结性，也是欧阳云当前最想听到的发言：“小长官，我们不走了。我们要留下来帮你们打鬼子。日本鬼子这是在逼我们离开任丘呢，越是如此，我们偏不离开！看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想要逃难的人群越聚越多，“小长官”欧阳云在他们心目中还是拥有一定地位的。毕竟，在这个兵匪不分的乱世，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他心怀大众的，也不是所有的军队都能像学兵军一样，以子弟兵自居。一个人两个人的内心表白渐渐的汇成了一句山样沉重的吼声：“小长官，我们不走了！” 　　在这片吼声里，欧阳云捏着拳头，带着浑身的力量走进已经是废墟的任丘城。 　　也许，砖瓦构成的任丘成已经倒塌了，但是众志成城，新的更坚固的一座任丘城阙竖立了起来。有此坚城，得此民心，欧阳云还担心什么？！ 第368章 全面抗战（十）信心 　　任丘，学兵军设于地下的备用会议室里。没进会议室，欧阳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道。他咧咧嘴对身后的陈师昌说：“看来参谋长他们的心情很糟糕啊。” 　　就在一刻钟之前，陈师昌的心情也非常的糟糕，不过经历了刚才的一幕，他的心中却特然被信心还有温暖塞得满满的。淡淡的一笑，他说：“长时间呆在地下，任谁的心情也好不了。参谋长他们应该上去看看走走的。” 　　会议室门口的警卫看见他们，立刻立正敬礼，大声喊道：“军座！” 　　欧阳云还礼，走进会议室，立刻被迎面扑来的烟气呛得咳嗽起来。然后，他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抽多少烟了？想搞集体慢性自杀吗？” 　　张镇等人此时都已经站了起来，嘴上喊着“军座”，纷纷将手上的烟卷扔了。与欧阳云等人的精神抖擞相比，他们的神色要黯淡的多。其中，姜树人更是一脸的愁色，而难得参加这种会议的波恩父子，也是一脸的惶惑不安，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 　　欧阳云一一和他们见礼：“波恩先生，姜总、范总、参谋长，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不存在。”“军座客气了。”众人纷纷寒暄道，然后，姜树人应该是奇怪欧阳云的神情怎么能如此的轻松，讶异的问道：“欧阳，你回来没经过城里吗？” 　　“经过了的，还在城门口耽误了一会。” 　　张镇闷声问道：“是被逃难人群给堵住了吧？” 　　“是，不过，他们大多数人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他们不逃难了吗？” 　　“是。我刚才刚做了个决定，参谋长，姜总，这事得麻烦你们了。明天，你们组织一些人对这次在轰炸中有财产损失的人家做个登记。个人、商铺、企业，都要登记到，数据必须详实……” 　　欧阳云话没说完，姜树人惊叫起来：“你不是要对他们进行补偿吧？我们任丘的财政可支撑不了。那样的话，我们会破产的。”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欧阳云，显然都觉得这做法实在是太疯狂了。 　　摆摆手，欧阳云沉声说：“学兵军的底子我清楚，要做出补偿肯定不行。但是，这次之所以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和我们消极抵抗是有关系的。因此，对于一些生计已经出现困难的，我们要力所能及的提供帮助。至于补偿的事，你们误会了。我要你们进行登记，是要留待以后和日本人算账——”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冒出一溜寒光，冷冷的说：“如果日本人觉得我们中国人好欺负，能随便炸着玩，哼哼，不要十年，我会让他们后悔今天所作的一切。” 　　姜树人讶然道：“你的意思，是要和日本人来个秋后算账？欧阳，你觉得我们一定能打败日本人吗？” 　　欧阳云肯定的说：“当然。姜总，诸位，你们刚才没看到，没听到我们任丘人民是怎么说的。”他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八度，朗声道：“他们说了，要留下来帮助我们打鬼子，日本人越是轰炸的厉害，他们越是不走。他们要和我们学兵军共存亡哪！有此民心，日本人不过是纸老虎而已！我们必胜！”说完，他很自然的挥了挥拳头，大步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 　　众人看着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感觉着他话中透出的强烈自信，不自觉的受到了感染。张镇向往的道：“我们中国有四万万人口，倘若民心如此，每人吐一口吐沫都能将日本岛给淹了。军座，我刚才还为难民潮担心呢，现在是彻底放心了。” 　　波恩父子对视一样，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一份领悟和喜悦，老波恩想了想然后瞬间做了决定。他说：“欧阳长官，不管其他人作何打算，我们犹太人既然已经选择任丘作为我们的家乡，我们就不会再做他想。请像对待你的嫡系部队一样，放心大胆的使用犹太独立旅吧。斯特恩！” 　　斯特恩站了起来，看着他询问道：“会长？” 　　老波恩说：“记住了，以后，犹太独立旅不需要再遵从当初的协议。你们，以后只是纯粹的中国军队，中国军人。你们的长官只有一个，那就是欧阳将军。” 　　斯特恩双眼泛光，看了欧阳云一眼，大声应道：“是。” 　　会议室门口，欧阳云的贴身警卫小六子耳闻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轻声对白流苏说道：“营座，这个犹太老头，刚开始应该是准备对军座发难的吧？” 　　白流苏淡淡的一笑说：“恩。小六子，你有长进了啊。如果我料到不错，他们原来的打算，应该是想脱离我们来个举族迁移的。不过，军座的一番话却给他们吃下了定心丸。我们的小长官，终于成长啦。” 　　“呵呵。”小六子笑了，为自己长官这老气横秋的语气。 　　会议室内，会议正式开始了。欧阳云先是听取张镇对战局做了汇报，然后又针对性的对各留守部队的防务做了调整，之后，便是就当前需要解决的民生问题和众人商议出了妥善的处理办法。在登记民众财产损失这一块，他特别提到了一点，完成后的数据报表，最后要请以乔治为首的外国外交人员做个公证，以防止日本人事后扯皮。 　　谈完了任丘的事务，话题自然的转移到了张家口的防务上。这时，张镇的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他对欧阳云说：“按照你走之前的要求，张家口守卫部队也是采取的消极防守。这一来可就助长了小鬼子的嚣张气焰了，只一天工夫，张家口就损失惨重。张自忠将军已经发来责问电，问我们为什么是不是因为觉得张家口迟早要交给他们而消极防守。” 　　欧阳云眉头一皱，说：“是吗？”然后看了看手表，马上做出一个决定，站起来说：“那我得连夜赶往张家口。恩，今天该议的事也议得差不多了，散会。” 第369章 全面抗战（十一）巨型烟花 　　于四月三号在任丘地下召开的这次会议，所有参会者、包括始作俑者也没想到，欧阳云所做出的关于将日军造成的损失登记在册的决定，日后会成为一个范本，先是在学兵军、57军中实施，然后流行于全国各部队。最后在战后会成为重量级的一个筹码，为中国在战后利益的分配中获得足够的话语权。 　　这已是后话了。 　　四月四号上午九点多钟，张家口，38师东城军营，地下会议室的瞭望口。 　　欧阳云在吉星文等人的陪同下，端着一茶缸浓茶，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黑云一样压过来的日机，憔悴的脸上浮起了一抹酡红。 　　昨晚一阵急赶之后，总算把从定州辛辛苦苦带回来的东西给埋下了，只是，它们真能给日本人一个惊喜吗？ 　　吉星文将望远镜放了下来，看着欧阳云问：“军座，那个巨型烟花真的能起作用吗？” 　　欧阳云拿起了放在面前的送话器，道：“等会，你就知道了。”捏住送话器上的送话按钮，他大声道：“这里是八达岭，呼叫各烽火台，听到请回答。完毕。”松开按钮，送话器里立刻传出了呼应：“八达岭，我是烽火台1号。完毕……我是烽火台2号……” 　　所谓的烽火台是设置在张家口几处重要地段的瞭望哨，它们将负责监视敌机的方位，以方便欧阳云统一指挥，一次性给小鬼子战机来次毁灭性的打击。 　　“密集监视，只要监视空域有三分之一敌机同时进入投弹高度，立刻点火。完毕。” 　　“1号明白，完毕……” 　　防空警告凄厉的响了起来，立刻，地面发出了轻微的震动声。这是人们在接到警报之后开始进入防空洞了。 　　飞机的马达轰鸣声渐渐响彻耳际，欧阳云开始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数起数来：“一架，两架……一百三十一，哟，乱了。一架，恩就算做一百三十一，也不少了，能揍下一半就算完胜。”他旁若无人的说着，混没注意到身旁的吉星文苦笑着，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对于自己这个年轻的长官，吉星文的感情是复杂的。当然，随着学兵军的家底越来越厚，形势越来越好，29军消弭于无形，他现在已经不作他想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了解欧阳云了。军部有过决议，张家口迟早要交给57军的。但是，自从进驻这里之后，按照惯性的旧式军人思维，吉星文已经把它当做自己的地盘了。有了任丘的成功模式，吉星文在张家口市狠下了本钱的。不过，因为基础还有其它因素，无论是经济建设还是防务，张家口和任丘都没法比。对于民心的掌握上也就差了许多，只不过经历了昨天的轰炸而已，就吉星文所知道的，已经有将近十几家厂矿企业准备搬离了。而开始逃难的人口更是一度塞满了张家口出城的所有通道。如果不是欧阳云及时赶来，带来了所谓的战后补偿计划，现在，张家口估计会十室五空。 　　欧阳云连夜赶到这里之后，便选择五个地点挖了五个足有十米深的深坑，并且埋下了用铁皮做成的桶状物。每个大筒里面，都装了一个似乎用硬纸板做成的重达半吨左右的圆球。据他说是巨型烟花，专门用来对付小鬼子战机的。不过，吉星文想破了脑壳，也想不出，用这么一个巨型烟花如何对付小鬼子的战机。 　　今天，有份参与轰炸张家口的，系关东军飞行集团下属的第5，第8，第12航空兵联队。因为昨天完全没有遭到抵抗，日本飞行员气焰分外的嚣张。他们飞临张家口上空之后，连火力侦察都没有，就按照昨晚制定的作战方案，以联队为单位一分为三，分别朝着既定目标上空飞了过去。其中，第5联队飞往了郊区的铁矿场方向；第8联队扑向张家口位于西城的工商业区；第12联队则继续前往兵营，欲将那里的守军驻地完全摧毁。 　　当发现敌机大机群开始分散之后，欧阳云捏着送话器的手不禁因为紧张而略略颤抖起来，“各烽火台注意了，敌机已经朝你们扑了过去，请密切注意，另，点火时机一定要掌握好，记住，你们只有一次机会！喜峰口，完毕！” 　　巨型烟花总共就五个，其中军营埋了两个，工商业区埋了一个，居民聚集区中心埋了一个，矿场埋了一个。除了军营，他们确实只有一次机会。 　　“烽火台1号明白！完毕！”……送话器里传来的几个声音，或多或少都透着点激动。虽然，他们并不清楚自己将要点火的武器究竟能产生多大的破坏力，但是既然是军座亲自布置的，想来一定不会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当欧阳云正感到坐立不安的时候，忽然，西城区方向，惊天动地的“轰隆”一声，“嘘”的刺耳破空声响起，一团火球冲上了半空，然后，就在一群敌机的中间炸裂开来，化成了成百上千个小火球四散飞开。再接下来，那些砸中飞机的小火球纷纷爆炸，登时，将那片天空变成了焰火的盛会。 　　吉星文的望远镜里，被他牢牢盯住的一架敌机被几十个小火球撞到，瞬间发生了爆炸，然后，那架战机就完全被火焰和硝烟给包围了，很快就在隆隆的爆炸声中变成了一个大火球朝地上摔了下去。而同一时间，一同变成大火球的敌机，足足有十几架——只要进入巨型烟花焰火范围内的竟然无一幸免。商业区的上空，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燃烧的火海，而那些置身其中的战机，就好像被投入炼狱的冤魂一样——这一幕把吉星文完全震住了，望远镜从他手上摔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吧嗒”声，而他犹然未觉，只是怔怔的看着欧阳云，心中由衷的升起一股寒意。 　　这并不是巨型烟花的唯一表演，接下来，随着三声轰隆隆的巨响，先后又有两个大火球升上了半空，其中军营上空的那只带给日机的是近乎毁灭性的打击。第5联队所有参战的四十三架战机，竟然无一幸免，尽数被笼罩在子母弹的死亡半径内，最后，只有一架屁股上带着焰火挣扎着脱出了那片火海，狼狈的逃回了起飞机场。 　　矿场方向，因为面积实在太大，轰炸目标分散，因此，负责轰炸此地的第8联队受到的损失最小。不过饶是如此，依然损失了八架战机，其中还有三架受了重创。 第370章 全面抗战（十二）集束炸弹 　　五只巨型烟花施放了四枚，除了一枚没能升上天空，其它三枚都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那一天，有幸见识到这一幕的，学兵军这一方的自然先是目瞪口呆，继而欣喜若狂。而那些鬼子飞行员，则是肝胆俱裂，继而也顾不得使命帝国皇家空军的尊严了，立刻腾空高飞，屁都没敢放一个就直接返回了出发机场。 　　是学兵军的大幸，也是日本人的大不幸。欧阳云当初也没想到的是，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竟然在那只掌上电脑里有着完整的记录。于是乎，有了那些详实资料的帮助，巨型烟花很快就造了出来。然后，试发了一枚之后，欧阳云发现效果不是那么理想，就提出将里面的药丸换成子母弹。于是，又在电脑的帮助下，子母弹被造了出来，而且被侯德榜独具匠心的设计成腰鼓型。这样做带来的好处就是，烟花的升空高度达到了1200米，而主爆破半径更是达到了2000多米。如果再算上子母弹的爆破半径——500米左右，那已经是非常恐怖的一个数据了。 　　日机灰溜溜的飞走了，会议室里的众人欢呼起来。他们再看着欧阳云，已经完全是仰视了。他们的这个小长官，创造了多少奇迹啊？先是用盘尼西林解决了军费，然后便是大肆制造大炮坦克、电视机，现在，竟然又造出了这样一件能打飞机的大杀器！要知道，就在昨天，所有人还都因为日机肆无忌惮的轰炸而义愤填膺、恐惧彷徨呢。在他们想来，小鬼子的飞机一日不解决，那张家口的安全就一日得不到保证。可是，拿什么和日本人拼呢，一个在天上，丢的是炸弹，一个在地上，只能用机枪扫，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的抗争…… 　　步话机里，此时则传来烽火台1号等人激动得有点变形的声音，他们甚至连规定的代称都忘了，直接呼喊道：“军座，好多，我们打下了好多鬼子战机！军座……哇！”竟有人激动得嚎啕大哭起来。 　　吉星文偷偷的擦了擦眼泪，此刻，对于欧阳云他是彻底的服了。紧紧握住欧阳云的手，他激动的说：“军座，大杀器，大杀器啊！有了它，我们就无需再害怕小鬼子的飞机啦。没了飞机，我倒要看看他们用什么来打我们！” 　　今天的战果，是出乎欧阳云意料的。他有想到巨型烟花肯定能对飞机造成杀伤，却没想到杀伤力竟然如此之大。虽然这多少跟日本人的轻敌有关，但是，想一想自己之前的布置，那是准备在张家口城内外按照烟花的爆破距离给全部按上的。那样的话，如果日机敢集体轰炸，他就敢说保证让它们一架无还。 　　这烟花的威力实在是有点过分啊，后世的导弹，也不过只能一枚打一架而已，它却是一轰一群。虽然其副作用大了些，不分敌我、空地乱炸的方式固然将小鬼子飞机打下来不少，同时却也将爆破范围内的地面建筑几乎完全的摧毁了。但是，与之取得战果相比，这还是能够接受的，毕竟没有伤到自己人嘛。 　　这样一来，在日本的轰炸机没改进俯冲轰炸的方式之前，想来这大后方应该是安全的了。毕竟，飞机可不同于一般武器，其制造成本是相当高昂的。 　　冷静的想了想，欧阳云将吉星文拉出了会议室，他说：“经此一仗，日本人想来是不敢随便派轰炸机对我们进行轰炸了，不过，这巨型烟花也存在弊端。一旦发射，就是敌我不分，因此只能适用于有准备的防空站，而无法应用于野战的。打起夜战来，还是要靠防空部队，因此，防空部队的训练一刻也不能松懈……” 　　这时，随着防空警报的解除，躲藏在防空洞里的老百姓、士兵纷纷的走了出来。他们中许多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一些老百姓看见自己的房屋毁了，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痛骂起日本人来。而一些士兵则在军官的带领下，开始拿起铁锹等工具整理营房、清理街道。 　　忽然，也不知道是哪一片人群先发现了日机的残骸。他们先是质疑：“我们的军队打下小鬼子的飞机了？”然后，随着越来越多的飞机残骸被发现，人群特别是那些军人骚动起来：“天哪！怎么回事？我们打下小鬼子飞机了？天，这该打下多少架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人群开始疯了一样的欢呼起来：“哦！胜利了，学兵军万岁！小长官万岁！”竟然似乎已经忘记自家的院子刚刚毁于战火了。 　　而就在几乎全城都陷入欢呼的时候，忽然，先是在军营区人群密集处传来了一声爆炸声，接着，是工商业区也传来了一声爆炸。 　　两次爆炸声响并不巨大，很快就被人们的欢呼声所淹没了。这直接导致了更多的爆炸，而等有人跑过来向他和吉星文报告，在城内很多地方发现了未爆炸的炸弹，并因为有人不小心碰触到引发了爆炸，带来严重的伤亡，这个时候，欧阳云才意识到不妙。他先是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然后，他沉声下令，让37师的宪兵队配合工兵部队立刻出动，前往城内排爆，同时，自己带着白流苏他们赶往了军营里刚才发生爆炸的地方。 　　许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竟然忘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那些巨型烟花中装着的子母弹可是在后世有着相当恶名的“集束炸弹”。这种炸弹虽然破坏力强，爆破面广，同时却也有着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会出现大面积的哑弹。这些哑弹就好像地雷，一旦排除不及时的话，那就会给当地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性后果——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是清楚这一点的，可是竟然没有预防的意识，这就是他要狠狠抽自己一巴掌的原因。 第371章 全面抗战（十三）111挺身队 　　天津日租界，华北屯驻军司令部里。东条英机的那张刀条脸脸上横肉痉挛，脸色铁青，眼中血丝满布，眼神愤怒欲狂。这一次华北攻略，完全是由他提起并负责的。本来，他是指望着靠此一役建立自己的武勋，好能为出阁入相积累些资本的。但是，先是地面进攻受挫，接着空中力量也遭受了沉重打击。这已经毫无武勋可言，而只剩下责难了。“欧阳云，学兵军！”他一字一字恨恨的念道，忽然重重的一拳擂在桌子上，大声喊道：“松井久太郎呢？让他来见我，我要有关欧阳云还有学兵军的全部资料。” 　　在他身后站得毕恭毕敬，大气都不敢出的参谋山本清川大声应着：“哈伊！”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有点漫长的一刻钟之后，脸色相当难看的松井久太郎捧着一大叠秘密文档走了进来。他走到东条面前，将档案放下，正要开口，却被对方凶狠的一瞪给吓住了，嘴中只发出轻微的“东条阁下”，便没有了下文。 　　学兵军和57军分别有部队进驻北平之后，首先清除的就是关东军北平特务机关。然后，连同金壁辉的伪满特务机关，也一并被拔除。松井要不是见机得快，估计能不能脱身都是问题。在此之前，北平还有周边地区，已经是日本特务在冀察地区唯一能活动开的地方了。这样一来，他们却是连最后一块立足之地都失去了。这直接导致了在之后的军事行动中，日本军队就好像瞎子一样，对中国军队的行动完全一抹黑……说起来，他这个北平特务机关的机关长，现在已经是徒有其名了。 　　学兵军包括欧阳云的崛起，在很多人看来就好像初春雨后的竹笋一般，一夜之间就成长起来了。 　　东条英机打开卷宗，在欧阳云这三个字后面，只看到美国华侨，二十三岁左右等模糊性的字眼，本来已经舒缓一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强忍着心头的怒火，他继续看下去，大概二十分钟之后，他重重的将卷宗合上，站起来甩手就给了松井一个耳光，厉声骂道：“八格！帝国拨给你们那么多的经费，你们就只打听到这些毫无意义的情报吗？支那人这次用来对付我们航空兵的大炮，怎么没有一点相关的情报？！还有喜峰口下面的那些战车，这又是怎么回事？” 　　松井挨了一记耳光，不仅没有丝毫怨言，相反，身子站得更直了，头垂得更低了，除了“哈伊”一声，好像赞扬东条打得好似的，不敢吐多余的任何一个字。 　　打了松井一记耳光，并没有让东条英机觉得好受，他痛苦的仰起头，闭上眼睛，竟然有两行泪从眼角流了下来。颓然的坐下，他闭着眼睛喃喃道：“为了经略华北，帝国苦心经营了十几年，没想到，竟然会在冀察这么个小地方被欧阳云这个小军阀给阻住前进步伐！天皇陛下，非臣不忠心君事，只是这学兵军非东北军之流啊！我不甘心哪，不甘心哪！” 　　松井偷偷的抬起头来，偷窥了东条一眼，立刻被他脸上的那两道泪痕给惊呆了。他说：“东条阁下，属下在华北这几年，虽然没查探到多少有关欧阳云和学兵军的重要情报，但是却发现了一条定律。” 　　“什么？” 　　“那就是有关学兵军的所有创举，几乎都和欧阳云有关。东条阁下，我觉得，挡在我军面前的，其实并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个人。” 　　东条英机死气沉沉的眼眸马上恢复了一丝生气，狠狠的瞪着松井久太郎，他问道：“你的意思，只要除了欧阳云，帝国的支那华北事业就能够成功吗？” 　　松井低下头，恭敬的应答：“哈伊！” 　　东条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双手握在一起，用力的捏起指关节来，一边捏得指关节咯吱咯吱直响，他一边思考着。稍后，他站起来，又恢复了一贯的沉着冷静，冷冷的道：“那好，我就赌一把。”转头朝山本清川道：“山本，把小野中佐给我叫来。” 　　自从攻略宛平失败之后，小野这个留学过德国的高材生、败军之将，就被东条英机刻意的遗忘了。小野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是再难获得晋升的机会了。所以，当山本告诉他，东条阁下找他的时候，他还以为听错了。直到山本再说了一次，他才有点懵懂的跟了过来。他还不知道关东军飞行集团惨遭屠戮的事情，进了司令部，习惯性的敬礼之后，发现东条英机面色不虞，开始还以为对方是要因为上次宛平的失败狠狠的处置自己，故心中已经有了某种觉悟。他静静的低着头，心中有一丝绝然。 　　东条英机看着自己曾经最看重的青年军官，发现与上次相比，他明显的瘦削了，心中不禁有些担心，他是不是还有一战勇气。故，他朝小野喝到：“小野中佐，抬起你的头来，看着我。怎么？你已经被支那人打怕了吗？你已经失去了作为军人的勇气？！” 　　恨事被再次提起，小野心中一股热血飙起，激得他的脸庞通红，他习惯性的昂首挺胸，双目直视前方，沉声低吼：“报告将军阁下，没有！” 　　东条英机看到他想看到的，心中点了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大声喝问：“那么，你的那些手下呢？你曾经对我说过，你的手下一个能抵得上二十个支那人，现在，你还有信心说这个大话吗？” 　　“将军阁下，那不是大话。我承认，宛平的失败有我的责任。但是，将军阁下，那一次我的部下并没有参加攻略宛平。他们是挺身队，他们的特长是野战与偷袭，消灭重要军事目标。” 　　“很好，那么，如果我想让你率领他们去杀欧阳云，你有信心办到吗？！” 　　小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瞪大眼睛看着东条英机，他的眼睛里现出了一股狂热，因为，这正是他之前一直请求的。半晌，当东条的眼睛因为笑意而眯起来的时候，他立正低头道：“将军阁下！111挺身队有这个信心！” 　　东条英机大笑起来，瞬而，他笑声一敛，沉声道：“可敢立军令状？！” 　　“有何不敢！” 　　“好，那么，我和诸君就等待你们的好消息了。松井，请选择几个熟悉华北地形的和小野君一起行动吧！” 　　“哈伊！” 第372章 全面抗战（十四）奇妙的巧合 　　东条英机清楚的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战损失几十架的战机，这战损的责任最终肯定会摊派到他的头上。如果他不能尽快的解决欧阳云，在华北营造出一个新的局势，那等待他的肯定是被召回国，做个有名无权的高参。 　　东条英机的计划具备一定的可行性。以第九师团全力进攻喜峰口，务必将欧阳云吸引至此地，然后，出动111挺身队，实施“斩首行动”。 　　111挺身队，性质和学兵军的狼牙、大刀一样，属于特种作战部队。当然，从建军理念和作战训法的角度出发，111挺身队比之狼牙和大刀还有一定的差距。而在人员素质方面，111挺身队却又要胜上一筹，因为他们的选员基础是日本的20个常备师团。 　　日步兵再次动了起来，相对应的，学兵军也动了。有了狐瞳这个情报网，欧阳云总是能及时的掌握日军的最新动向，从而及时的做出战略调整。喜峰口前线指挥部里，一个离喜峰口大约三公里左右的小山腰上的山洞中。“滴滴滴”的电报声不时响起，一些年轻的参谋穿梭其中。而在这个山洞的最里面，一个新制成的沙盘四周，陈师昌、郭达、何正降等年轻的军官正在看欧阳云指点着江山。 　　日空军针对学兵军治下的轰炸，可以说完全没有达到既定目的。在欧阳云想来，这种情况下，他们应该会重新审视一下学兵军的实力，然后再相应的做出调整。或许，会将和南京政府方面的谈判再深入一些，以争取时间再进行大范围的调兵遣将。然而，日本人却没有这么做，相反，本已经做出防守姿态的第9师团竟然全军压上、进逼喜峰口，这让欧阳云有点看不懂。他拿着指挥棒，在沙盘上指点着，说道：“日本人这是想干什么？拼命吗？他们难道忘了，华北屯驻军、108师团的前身，可没哪一次拼得过我们。” 　　陈师昌说：“山海关方向，108师团依旧保持着防守态势。军座，会不会是因为日本人觉得我们学兵军是他们进攻华北的主要对手，故重点照顾。” 　　“有这个可能。”接话的是郭达，他现在已经升任学一师的师长，这次带着两个旅的兵力增援喜峰口，“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日本人并不是傻子，从上一次的遭遇战可以看出，他们缺乏针对我方坦克部队的武器。我在想，这一次，他们拿什么来破我们的战车部队呢。飞机吗？他们就不怕我们在这里放上几个‘烟花’？” 　　“烟花”创造了一个奇迹，也让欧阳云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是也给欧阳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烦恼。当“巨型烟花”的传奇事迹上报之后，南京还有周边的许多军阀势力纷纷发来电文或者干脆派人上门，无一例外的都希望获得这种堪比刑天的利器。欧阳云担心这种技术被日本人得到，自然是打死也不说，这样一来，他在某些人心目中，特别是南京那些人心中，可就是典型的割据势力，目无中央了。 　　欧阳云也觉得日本人此举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当然，不管他如何洞悉世事，也没法讲之和自身联系起来，故最后只得就事论事，就着沙盘对喜峰口和周边的部队做出规整，决定老老实实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了这次用巨型烟花痛揍日空军的成功经历之后，他对于自己对于学兵军是越来越有信心了，甚至有些骄傲，乃至一个人躺在行军床上的时候，都会默默的对着黑暗说：“陈老头，你没想到吧，我真的改变历史啦。你请看好吧，我们中国会因为我的出现，变得更加强大，会提前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的。”而用白流苏和陈师昌的话说：军座现在越来越像个将军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小野川二带着111挺身队行进在茫茫山莽中的时候，他和东条英机没有想到的是，一支和他们有着相同特征的中国特种作战小分队也正在进行着同样密不可宣的任务。只不过他们的目标不是某人，而是那些已经被巨型烟花吓破了胆子的航空兵的座驾。 　　关东军飞行集团下属总共有五个航空兵联队。由于悉数参加了针对学兵军的军事行动，他们此时全部调防到了离学兵军辖区较近的机场，其中大部驻扎在以承德老机场为原型整修来的新机场上。 　　而单人雄率领的这支由狼牙和大刀精英组成的特战小组，此时的目标正是承德机场。大刀和狼牙经过天津一役之后，虽然都完成了欧阳云下达的作战任务，但同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正是从这些巨大的伤亡数字中，欧阳云认识到了大刀和狼牙的不足，从而更新了特种部队的训练手册，对之提出了更加严厉的训练要求。这次行动，正是狼牙和大刀执行新的训练手法之后的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其中隐隐也含带着考校的意味。 　　这一点，不仅单人雄清楚，他手下的队员们也知道。故此，大家都隐隐的憋着一口气，要好好的表演一番，好为上次在李庄作战行动中的不力正名。 　　世间的许多事，有的时候真是巧得不能再巧。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侦察卫星，否则的话，欧阳云或者东条英机就会惊奇的从侦察卫星传回来的图片上发现，在莽莽大山中，两支不共戴天的特种作战分队正在背道而驰。而他们无论是行军方式，还是士兵的个人素质，竟然那般的相似，就好像曾经在同一个训练营呆过一样。 　　而在双方各自的指挥部里，两个各自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此时都在一边看着地图一边不停的看着手表，两人关心的同一个问题是：他们现在到哪里了？有消息传回来了吗？而其中还是小年轻的那位，甚至还在羡慕着自己带队的那位手下：要是由我带队就好了，我可以开上一架飞机回来。说这话的自然是欧阳云了，作为后世的特种部队士兵，他确实会驾驶这个时代小鬼子的战机。当然了，因为身份使然，他或许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 第373章 全面抗战（十五）战车大战之前 　　说起来是三个方面的战斗，两个主帅欧阳云和东条英机在意的却都只有两点。而率先打响的，自然是他们都想借之吸引对方目光的喜峰口正面战场上的大战。 　　上一次双方在喜峰口的较量，学兵军的战车部队异军突起，给了日本人一个惨痛的教训。在此之前，日本人坐井观天，以为本国的战车部队已经算是天下利器，足以扫荡华夏了。而此战过后，日本人才猛然发现，原来一眨眼之间，已方以为先进的战车部队竟然已经落后于支那人了。这让第九师团上至师团长吉柱良辅，下至普通士兵都感到惶恐又气愤，甚至于气急败坏。战车的研制制造不是一夕之功可一蹴而就的。吉柱良辅虽然已经向关东军司令部上呈了相关报告，然，等这份报告回馈到国内，再交由生产厂家手中生产出足以抵御“继光型”坦克的战车，估计这个时间将会很长。而不信邪或者是以为人力定可胜天的日军战车部队的指挥官荒木村重大佐，因为并没有参加过第一次战车大战，故此，战前根本不听自己手下的肺腑之言，决意要亲自出马给支那人一个教训，以重拾大日本帝国战车部队的荣誉。 　　为了配合111挺身队的行动，东条英机将作战任务具体摊派到第九师团下属联队。其中，第七和第十九联队加上战车部队负责对喜峰口主攻；而三十五联队则绕道进攻罗文裕关口；三十六联队进攻冷口。东条英机的想法很简单，利用三点突击分散学兵军兵力，给挺身队创造机会。 　　喜峰口前指，欧阳云听陈师昌念了日军最新动向汇报，开始坚信日军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同时他保持小小的怀疑，对陈师昌等随军参谋说：“让侦查人员和狐瞳密集关注关东军其它部队的动向，单凭吉柱良辅的第九师团就想突破我军防线，哼哼，东条英机秀逗了？！” 　　几个年轻的参谋都笑了，其中一个叫黄佳文的笑道：“军座，日军可不可能是佯攻，据狐瞳送达的情报显示，日军在山东的进展相当顺利。他们是不是借此吸引我军注意力，好让我们在德州、庆云一线放松警惕？” 　　兵到用时方嫌少——欧阳云原来以为学兵团扩建成军，下属将近四个师，已经足够防住冀察了。现在听黄佳文这么一说，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他不是圣人，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万无一失。这才意识到，原来学兵军所要面对的敌人，并不仅仅来自东北、西北两线，华南方向竟然也可能成为威胁。韩复渠其人，他是不敢指望的。历史上，就是因为这小子及下属部队屡屡不服从节制，和日军一触即溃，从而导致了日军在山东山西的长驱直入……德州和庆云方向，学兵军只驻扎了两个团。而日军在山东已经投入了一个师团，还有一个师团在运动中。如此，最少得再调一个师过去。拧着眉头，他把目光投向年轻的参谋们，问道：“如果真如小黄所说，你们觉得我们应该针对性的做出哪些调整？” 　　陈师昌说：“现在宛平已经交由原29军的教导总队防守，是不是可以考虑让李副军长带学一师增援盐山。军座，山西的韩复渠肯定靠不住。既然如此，那德州和庆云一线还不如由我军亲自防守，那样反而让人放心。另外，自卫队这一次也应该拉出来了。他们打正面战不行，但是可以用游击战术骚扰敌军，消耗其兵力和士气。” 　　欧阳云点点头欣慰的说：“不错，师昌真的锻炼出来了，呵呵，看来也许应该让你到下面亲自领军去。” 　　陈师昌的脸微微一红，道：“那我现在就去发报？” 　　“好。给李副军长的电报加上一条，如果原29军所部有战斗意愿的话，可以同意他们参加德州、庆云一线的防守战。另外，说是防守，但是不一定要拘泥于形式，适当的出击也是允许的。韩复榘的部队不可能全部都是废物，如果能够调动所部的抗战积极性，允许他就地对之进行整编。自卫队的事，你让张参谋长负责。另外你给我拍一份电报给姜总长，任丘的重建工作以军工为主，其它的可以缓一缓。” 　　“是！”陈师昌敬礼后走了出去。 　　喜峰口前线，被学兵军参谋部标定为一号平地的山地间，日军的战车部队重整旗鼓之后，在荒木村重的带领下排开了阵势。而就在他们前方大约三千米远的地方，学兵军英雄坦克营在胡力的率领下，排成方阵，也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英雄坦克营是欧阳云新授予胡力战车营的荣誉，以表彰他们在上一次坦克大战中建立的功勋。 　　日军战车部队的意图，欧阳云一眼就看了出来。他倒没想到日本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勇气进行坦克战，故，他以一种近乎玩笑的口气对胡力如此说道：“第九师团战车部队的指挥官勇气可嘉，既然他要战，那么我们就满足他的愿望。呵呵，只希望这一次，他们能够给我们的战车提供一点点的改进意见。” 　　这话说得有点狂妄，不过，已经经历过一次中日坦克大战的胡力并不觉得过分。在实战之前，他是心怀忐忑的，不知道侯博士他们计算出的数据是否真能在战场上发挥应有的效果。而经过实战的检验，他们的信心建立了起来。在面对这种战车大战，心中只有期待和兴奋，害怕和紧张则是完全不存在了。 　　单从数量上看，日军占据了优势，战车数量是学兵军的三倍多。不过，无论是装甲厚度，还是炮径，日本人却完全不占优势。而荒木村重不知道的是，学兵军这一次参加对抗的坦克部队中间，又增加了两辆新研制出来的战车，而它们与前辈的不同之处在于，各自装备了两管装有破甲弹头的火箭弹。 　　这种火箭弹的破甲厚度达到了恐怖的125毫米，这种情况下，“奇洛”的最大17毫米的装甲简直就像铁皮一样，完全不堪一击。 　　两辆命名为“继光型LA1”型号的坦克在外形上和它们的前辈并没有什么差别，它们混迹在学兵军战车方阵中，不显山不露水的，故此，也没有引起日本人特别的关注。 第374章 全面抗战（十六）坦克大战 　　看着学兵军阵地上的钢铁怪物，有幸亲眼见识过其威力的第九师团参谋长中川广大佐，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眼睛里则是一种狂热的痛楚。明知已方不是敌手，但是他却仍然站出来支持了荒木村重的作战计划，他如此做的目的，就是希望能用将士们的鲜血给国内的那些军界大佬们一个警醒——支那人已经醒了，而我们帝国军备的领先程度不过尔尔，要想全面击败支那人，军备就必须跟上去。 　　中川广没有想到，在对面的喜峰口隘口上，竟然有一个人和自己是同样的心思。 　　穿越过来之后，欧阳云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念头，不得不说，这个念头很疯狂，而且，弄得不好就会无法收拾，可能真正的亡国。不过现在，看着山脚下那个钢铁方阵，他的这份担心完全烟消云散。 　　一面鲜艳的英雄坦克营军旗插在胡力的指挥战车上。这一次，胡力没有一马当先，而是将自己放在了中间靠前的位置。而排在最前面的，是一连连长方大勇亲自指挥的008战车。这辆战车担有试验新研制出来的火箭弹的任务，如果中川广用心一点，透过望远镜，他应该可以看到，在008真车的两肋各有一个茶杯杵在那里。 　　双方交战的战车加在一起超过了100辆，放在这个时代，也是一场非常可观的战车大战了。与主动出击的日军相比，学兵军英雄坦克营以逸待劳，不仅早早的占据住了拥有一定地理优势的两侧山坡，而且在这之前，胡力亲自带领着几个军官，对前方可能发生接火的地段进行了标定划分。 　　学兵军还是团的时候，欧阳云就非常重视战前准备工作。现在，这一优良习惯无疑在全军各基层部队都得到了推广。而这对于取得一场势均力敌战场上的胜利，所能起的作用是相当巨大的。 　　胡力这看似习惯性的战术动作，很快就收到了奇效。 　　和奇洛相比，因为车体容量要大得多，继光型坦克能携带的炮弹也多。面对日军稍显密集的战车大阵，胡力灵机一动，心说如果来个标定地域炮火侵袭，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于是，他一声令下，日军战车部队还在等待命令的时候，英雄坦克营的几十辆战车已经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很快就将日军坦克的大部置于了已方的炮火射程之内。 　　胡力完全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荒木村重还在揣摩他的意图呢，并试探性的派出了四辆战车，组成一个箭头迎了上去。而已经到达作战位置的英雄坦克营的官兵们，在胡力铿锵有力的一声：“8号地域，6600米，齐射！”“空空空”的炮声响起，几十发炮弹挟着怒火同时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向了则蛰伏在那里的小鬼子战车。 　　胡力这一招有点毒。他选择首先攻击的地域，正好位于日军战车部队中间偏后点的位置。那里，最少集结了十几辆小鬼子战车。如果这些战车全部被打爆的话，那么，日军战车部队将被拦腰切成两段。到时，本来的数量优势将一去不返。 　　对于日本人来说，这轮打击很是突然，因为奇洛的射程不过只有5600米而已。而在这个极限距离上，57毫米口径的炮弹对于继光的伤害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而这时，日军最考前的战车部队，也不过刚刚到达距离英雄坦克营5000米左右的距离而已。 　　面对突然降临的炮火，而且是区域性的漫射。荒木村重开始并没有太过担心，相反，这让他更加鄙视对面的对手，认为支那人这是浪费炮弹，算是一群败家子。欧阳云依靠这些人想打败自己？他不禁骄傲的想：真他妈是做梦！这样想着，他的嘴角就翘了起来，发出了好似已经胜利在望的笑容。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起来了。支那人在浪费炮弹吗？天大的笑话，就是刚才那轮漫射，已方已经有四辆战车被打爆了，其中一辆奇洛更因为弹药被诱爆，直接变成了一堆碎铁。他的脸色一下子就从红艳艳变成了青沉沉，他怒吼道：“八格，怎么回事？支那人能打这么远吗？如此远的射程，竟然还能够破甲？”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的反应还算快的，立刻下令全军高速前进，以图避免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靠近对方，仗着数量的优势来个群殴。 　　荒木村重这一战术布置，应该说是正确的。不过，胡力却怎么会让他如愿呢。这位英雄营长，此时早已经下达了又一轮齐射的口令，而且依旧是标定射击距离的漫射。 　　于是，新的一轮炮击后，日本人的战车部队才刚刚动起来，又有五辆战车被击中，其中一辆奇洛更是直接被掀翻，将大部队拦腰切断。 　　既定战术目的达到，胡力喝令停止射击，然后便是全军前进，自由接敌。 　　荒木村重的指挥车位于真个车队的最后方，当已方被拦腰切断以后，真个一度目中无人的小鬼子脸色由青转白，终于对对手有了清醒的认识。对面的支那人，哪是什么不通战车战术的门外汉，分明是个中高手啊。而他们可以倚仗的战车是那么的强大，竟然可以在3000米的距离上无视奇洛57毫米口径坦克炮的攻击。 　　平心而论，小鬼子的坦克兵整体战术素养要比胡力他们高的多。这不，那四辆突前的坦克，已经分别有了斩获——它们都有直接击中目标，不过，令他们感到恐惧的是，被他们击中的学兵军坦克不过仅仅是停滞了一下，然后便继续冲了上来，竟然可以做到直接无视他们的攻击。 　　英雄坦克营的战士们，坦克炮打得还不如对手，毕竟，与对手比起来，他们只是新丁。不过不要紧，仗着火炮犀利、但要充足、装甲厚实，第一炮打不中，还可以来第二炮……而只要一旦打中，那么日军战车就是报废的命运。 　　“空空空”的发炮声开始成为战场的主旋律，不同的是，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表演。所谓一报还一报，曾经在东三省面对东北军时不可一世的小鬼子战车部队，终于等来了同样的命运。 第375章 全面抗战（十七）蹂躏 　　四月初的华北，春寒料峭，气温还没有回升。吉柱良辅在望远镜里看到一辆又一辆奇洛还有豆战车在学兵军战车的炮击下起火、爆炸，翻滚，不时有全身着火的士兵从燃烧的战车残骸中爬出来，一路翻滚着发出凄厉的鬼哭狼嚎声，最后神经质的抽搐着载倒；再看看对方战车，被击中后近乎纹丝不动，一股寒气从他心底升起，让他不禁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放下望远镜，他一个趔趄竟然差点摔倒。真是想不通啊，这才多长的时间，怎么帝国引以为傲的战车还有飞机就不起作用了呢？对面的学兵军究竟是怎样的一支军队，那个欧阳云又是怎样的人物？东条英机发动这次战役的真正目的他是清楚的，开始并不赞成，认为是大题小做了，现在却觉得太迟了。帝国事业的强敌啊！如果不能拔除这颗钉子，中国攻略先别提了，华北都成问题——忽然，不远处又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这是一辆奇洛坦克里的弹药被诱爆了，一股巨大的烟团升起，他不禁有点神经质的大叫起来：“不行，再这样下去，战车部队肯定会全军覆灭的。名景少佐，我命令你，用火炮支援荒木村重。”他朝炮兵指挥官名景亿道大声的喊着，浑没有平时指挥若定的气质。 　　为了掩饰这一战的真实意图，给111挺身队创造机会，第九师团不仅出动了全部的部队，并且带来了八门150毫米口径的重炮。这批重炮，吉柱良辅原是想利用其超长的射程对付学兵军炮兵的，现在，却不得不“大材小用”，作为反坦克炮使用了。 　　喜峰口城墙上，欧阳云也正拿着望远镜在关注着战况。与吉柱良辅不同的是，因为胡力他们的英勇表现，看着一辆辆小鬼子的坦克被点“天灯”、烧成废铁，他的心情是出奇的好。看了看围着自己的众人，发现那几个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年轻军官正微张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嘴角撇起，难免感到了一丝得意。曾经的历史上，今天这样的一幕是永远不会出现的。想想真是悲哀呢。四万万人的一个大国家，竟然造不起真正意义上的战车，乃至，碰上“豆战车”这种只能算是儿童玩具的玩意，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从刚刚穿越成功到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敢说对这个时空的历史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但就冲着眼前的这一幕，欧阳云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小有成就了。这样想着，有种豪情不自禁的在他身体里流动，他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大声说道：“你们记住了，不管是对于一个家庭还是一个国家，甚至于个人，‘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句至理名言。一个人要想不落后，就需要不停的努力学习，而一个国家要想不落后，则需要一群人不停的往前求索。我们这个国家，因为种种原因，已经落后世界潮流许久了。而我们作为年轻的一代，必须加倍的努力，将父辈、祖辈落下的补上来。看到没有，那些正在燃烧着的日本战车，日本人就是靠着它们侵占了我们东北三省，但是现在，它们却在我们继光型坦克面前不堪一击——日本人能屡屡打败我们，并不是他们有多先进，而是我们太落后了。我们要改变这种局面，也能改变——诸位，今天的胜利仅仅只是开始，我们需要走的路还很多很多……” 　　欧阳云这番即兴演讲很有点意气风发的味道，而正在他吐沫横飞的时候，日军大部队后方的炮兵阵地上，忽然传来猛烈的打炮声。一股黑烟腾起之后，稍后，一发大口径炮弹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砸进了英雄坦克营的战车阵列里。“轰”的一生巨响，这一发试射弹并没有击中任何目标，只是在地上开出了一个深约一米的大坑，然后腾起了一股浓重的蘑菇云。 　　是时，英雄坦克营的营长胡力正在指挥着部队围歼突前的日军坦克。战场上到处乱飞的弹片刮伤了他的脸，血和灰尘硝烟掺在一起，在他脸上涂出了几块五彩疤痕，使得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有点狰狞。双方突前的几辆战车此时已经短兵相接纠缠在了一起，其中表现得最疯狂的当属方大勇指挥的那辆。因为距离太近，开炮怕引起误伤，这位山东小伙子直接将高射机枪放平，亲自操作，愣是用机枪将一辆奇洛给打爆了。胡力的注意力本来完全被方大勇那块给吸引了，在他的调度下，至少三辆战车正在赶过去。其中一辆装备了火箭弹的，更是找到机会发射了一枚。那枚火箭弹也不负众望，七拐八拐的拖着长长的尾烟，击中了一辆奇洛的履带部位。结果将那辆奇洛直接轰的离地半米高，然后空中解体，化成了零件四散飘落。胡力亲眼目睹了火箭弹的出色威力，情不自禁用力一握拳，吼道：“打得不错。”而下一刻，重磅炮弹破空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猛烈的爆炸之后，目睹那个深约一米的大坑，他心中一凛，隐约猜到是日军重炮开始发威了。 　　继光型坦克的装甲，虽然对付奇洛那57毫米口径的滑膛炮绰绰有余，但是可抵挡不了重磅炮弹的威力。当下，他不假思索的在步话机里喊道：“小鬼子黔驴技穷，看来是准备拼命了。兄弟们！准备撤退。失去机动能力的，弃车。方大勇，别光顾着自己痛快，你带一个排拖后，注意机动。” 　　小鬼子的战车装甲实在是太差了，别说高射机枪了，就是普通机枪在特定射程内也能打穿。方大勇用高射机枪打爆了一辆奇洛，一辆豆战，心里正爽的不行，听见胡力的喊声，他回头找了找，看见了不远处的胡力，哈哈一笑，敬了个礼，然后拿起步话机的话筒喊道：“蒋琼，郭玉山，我们一起拖后掩护，其他人先撤。日本人用重炮了，都给我跑起来，别给他们瞄准的机会。” 　　此时，日军突前的战车已经不剩几辆了。双方战车之间的技术差距实在太大了，虽然从射击精度上将讲，日军是占优的。奈何破不了甲，除了有几个运气好的打中了履带，迫使对方将战车当成了固定炮台，竟然没能真正意义上的完全摧毁一辆坦克。这让一度耻高气昂的荒木村重完全失去了先前的气势，一度气得跳下了战车，举着指挥刀就想冲上去肉搏。确实够他郁闷的，数量上明明占优，士兵素质也占了上风，可是这种优势对上继光型坦克坚硬的装甲，却无法转变成战场上的真正优势。看着一辆又一辆奇洛、豆战被支那人点天灯一般的打爆、起火，荒木村重想死的心都有。 第376章 全面抗战（十八）重炮 　　“嘘嘘”的破空声响了起来，日本人的重炮开始发射了。随着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大地似乎颤抖了起来，而漫天扬起的硝烟笼罩住了整个战场。 　　爆炸的火光里，看见一辆继光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几个人儿从车上翻滚下来，欧阳云刚才还透着红光的脸色立时变得萧杀起来，拿起对讲机，他先调到了战车部队的频率上，大声喝令所有人撤回来，下令失去机动能力的弃车，自主规避。然后又调到炮兵部队的频率上，问炮营的营长汪大海：“大海，能够测出日军炮兵的方位吗？” 　　汪大海的自行火炮炮营呆在隘口内的一块平地上，而临时挑拨其指挥的一个炮营则布置在被标定为三号高地的一处小山上。他一直也在关注着战场上的局势，小鬼子的重炮炮弹一落下，他就判断出了其口径还有炮型，见欧阳云发问，他说：“军座，可以的。不过，小鬼子的炮兵阵地设置的很巧妙，我们的炮弹打不过去。” 　　喜峰口周边的地势相当复杂，而经验丰富的小鬼子炮兵指挥官在阵地的选择上相当的老辣，愣是没给学兵军炮兵以反击的机会。 　　“这样啊！”欧阳云皱起了眉头，不禁再次记挂起已经属于学兵军的那百多架原粤军的战机来。如果有轰炸机的话，现在出动一下，该多好啊！其实也不一定要轰炸机，这种情况，直升机最管用了。只是，要想从无到有的将直升机制造出来，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他现在也只能想想而已。恩，看来直升机的研制还必须抓紧——欧阳云心中暗暗的打定主意，拿起步话机，再次喝令全部战车加快速度撤离战场，然后对郭达和何正降说：“胡力他们已经出色的完成了阻击任务，下面轮到你们步兵表演了。准备出击吧，掌握好时机。你们的任务不仅要遏制住小鬼子的进攻，而且不能让他们得到一辆我们的战车。实在不行的话，就炸了。何正降，你部做前锋。郭达，你做好接应准备，防止小鬼子趁机粘上来。” 　　郭达和何正降立正敬礼，应声：“坚决完成任务。”然后相继退了下去。 　　等他们下去之后，白流苏走到欧阳云身边道：“军座，我们下去吧。这里目标太明显了。” 　　欧阳云看她一眼，笑道：“流苏，你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白流苏看他一眼，一本正经的道：“不是胆小，只是尽忠职守而已。”欧阳云笑笑，举起望远镜朝战场上看过去，须臾，脸色变得肃穆起来。日本人的炮击已经开始朝前方延伸了，而那部分被阻隔的日军战车部队，已经打通了通道。一辆奇洛驶通道，后面，紧跟着另外几辆奇洛。日本人悍不畏死哪，当然，他们也许只是为了阵地中间那两辆被打趴窝的继光。 　　那两辆继光都是履带被打断了，其中一辆编号为013的，车长谢亚飞和驾驶员、炮手、机枪手都下来了，正趴在地上抢修着被打断的履带。“胡闹！不要命了！”他立刻操起步话机喊道：“胡力，013的乘员怎么回事？我让所有人都撤回来，你没听懂吗？！” 　　“军座，我已经让他们撤回来了。可是，兄弟们舍不得他们的座驾啊，谢亚飞说了，我们学兵军并不富裕，每一辆继光都比他们的性命宝贵……” 　　“胡闹，继光再贵也贵不过人命——”欧阳云本来想下令让胡力无论如何也把人给弄回来的，但是，眼看着又一轮炮火追袭到了胡力他们战车的屁股后面，他颓然的放下了步话机，咬牙放下了望远镜。 　　白流苏看了他一眼，再次谏道：“军座，撤到下面去吧，小鬼子这次用的可是重炮！” 　　欧阳云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吼道：“老子不撤，老子要在这里等着013回来！我倒不信了，小鬼子的炮能打得这么准。” 　　喜峰口隘口附近一座被当地人叫做“无望峰”的山峰山脚下，小野川二带着111挺身队全体队员终于赶到了这里。与第九师团那些鬼子兵使用的武器不同，这队鬼子配备的全部是从德国进口的MP38冲锋枪，还有甜瓜手榴弹。另外还携带了两只掷弹筒，四挺轻机枪。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一点是，MP38本是1938年才出现的产物，但是因为欧阳云的出现，这个时空已经错乱了，乃至MP38竟然提前两年出现了。 　　小野川二一身野战装束，胸前挂着一支MP38，手上捏着一只指南针。他表情冷峻，眼神犀利，最后一个从隐蔽处走出来之后，看了看手表，确定了一下时间，然后问站在身后背着电波探测仪的江炳叶秋说：“是这里吗？” 　　江炳叶秋肯定的点了点头说：“仪器显示就在这方圆十里内，和司令部备案的学兵军军部指挥电台讯号完全一致。” 　　小野川二眼睛一眯，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看来这一次第九师团的牺牲没有白费。下面就看我们的了，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你们有信心吗？” 　　“哈伊！”众挺身队员异口同声道，眼中皆散发出一股狂热的神情。 　　“很好！”小野川二点点头，下令：“所有人再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伊藤，你带领一小队从左边摸过去，其他人随我从右边走。伊藤，你们的目的是尽可能的吸引支那人的注意力，明白了吗？” 　　伊藤是个显得特别精干的家伙，闻言挺身点头，大声“哈伊”着，目中透出一股子决死的信念，道：“必不负大佐所托！” 　　“那就行动吧，第九师团的重炮已经响了一阵了，想来，他们已经发起总攻了。不出意外的话，支那人现在的注意力应该被完全吸引住了，这正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小野川二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后，所有的111挺身队队员围上来，一起将右手覆在一起，彼此对视一眼，低喊一声：“誓死效忠天皇陛下！大日本皇军必胜！”然后，排成两个作战队列，分别在小野还有伊藤的带领下沿着无望峰山脚朝左右散去。 第377章 全面抗战（十九）攻防一 　　日军持续半个小时的炮击，将喜峰口隘口前学兵军苦心建立的阵地完全摧毁了。150毫米口径重炮的威力就是不一样，原来还起伏有致的三道防线，现在已经被浮土完全给堆平了。而没来得及进入防炮洞，或者因为防炮洞直接被命中而战死的学兵军士兵残缺的肢体和着血水遍洒战场，无声的说明着战争是多么的残酷。 　　欧阳云本来很想亲自指挥战斗的，奈何身份使然，最后还是被白流苏他们给架了下去。随着学兵军的规模越来越大，家底越老越厚，不知不觉的，他也水涨船高变得重要起来。偏偏他又是个没有这方面自觉性的人，故，被张镇、李铁书、姜树人等人赋予重任的白流苏等警卫，迫不得已只得越来越过分的干涉他的私生活。现在已经是完全不给他独处的机会了，欧阳云野惯了的人，开始很不适应，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的他已经知道不值得为这些小事多花时间了。 　　日军发起卢沟桥事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大仗也打了两场，可是，南京方面除了刚开始发表了一通言辞激烈的声明之外，再也没有了声音。而据狐瞳传回的消息，中央军对红军的围剿可是越来越激烈了。看来，老蒋是铁了心先要安内了，这样一来，学兵军和57军的可就越来越艰难了。如果日军一旦在山东达成突破，欧阳云不敢想象，单凭他和张自忠手上的这点人马，经得起日军几次折腾。 　　学兵军危急，华北危急啊！他现在是真的没心思去关注战争之外的事情了。 　　炮声渐渐的小了下去，终于沉寂。欧阳云站在设置在喜峰口隘口上坚固的战前指挥部里，拿起望远镜朝远方望去，一队队穿着土黄色军装，戴着头盔，操着三八大盖的鬼子兵在十几个手持指挥刀的军官的指挥下，朝已方那已经完全被打塌的第一道防线压了过来。漂浮着黄土的战壕里，负责第一道防线的徐荣芳连的官兵们正在紧张的利用炮停的间隙做着土木作业。一锹锹被压在了战壕前，一只只被重新装满泥土的麻袋垒了上去。经年的艰苦训练在此时派上了用场，虽然鬼子大队越压越近，但是官兵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在加强着工事。 　　“空，空……”迫击炮的声音响了起来，“哒哒哒”，重机枪也响了。“冲锋……”当鬼子军官的嘶喊声也能从风中捕捉到的时候，足足一个大队的鬼子漫山遍野的冲向了第一道战壕。 　　“小鬼子来势汹汹啊！”欧阳云放下望远镜，轻声道。点起一颗烟，吸了两口，他忽然问陈师昌道：“57军张军长那里，有什么通报发过来没有？” 　　陈师昌现在主管各个地方发过来的电报，他明白欧阳云问这句的意思，说：“每日的例行战况通报里，日军108师团并没有异动。” 　　欧阳云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道：“这么说，日本人铁了心是要从喜峰口一带达成突破了。不过就一个第九师团，这个东条英机倒是骄傲得很哪。恩，张参谋长有没有情报过来，山东方向，日军的进展怎样。” 　　“日军还在集结。” 　　“韩复渠的反应呢？” 　　“韩主席正在调兵遣将，不过据狐瞳传回的情报，他已经把家属财产秘密解往武汉了。”看了欧阳云一眼，陈师昌道：“军座，韩主席看来是无心坚守。” 　　“梁超最近有什么消息传回来没有？” 　　梁超是原学生训练班中的骨干。木剑蝶将他派往山东，本是让他主持狐瞳山东小组工作的，他却阴差阳错的混进了山东军界，木剑蝶将错就错，给予大量的金钱支持，梁超现在已经混到了聊城保安大队长的位置上。 　　陈师昌也是原学生训练班的，和梁朝算得上是熟人。他倒没想到欧阳云还记得找个人，想了想道：“一个星期前传回来一份情报，请求给予下一步行动方案的。在他看来，韩复渠不可靠，山东迟早会沦陷。因此，他希望能够早日回归我军序列。” 　　“让木间谍尽快联系他，让他安心呆在聊城，我后面会有大用。他手上的部队，尽量的掌握。你等会再打个电话给张参谋长，让他抽调一个连左右的老兵给梁超。日军如果从喜峰口和山东两个方向突破的话，我估计他们最终的战略意图是分割包围我军和57军。华北和西北割据势力太多，除了张自忠将军，我们已经没有可信任的了——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 　　在欧阳云看来，日本人这次出兵喜峰口的举动，真的透着古怪。而综合其在山东半岛的军事行动，或许这是唯一的解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日本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真正所为，竟然只为他一个人。 　　日军的进攻套路几乎千年不变，如果不是之前见识到了学兵军战车的厉害，想来炮击之后，便是战车的突击了。现在，没有了战车的掩护，小鬼子的迫击炮还有掷弹筒便担负起火力掩护的任务来。而这种小口径，射程有限的小部队支援火力，确实也给徐荣芳连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接二连三有战士倒在徐荣芳面前，这个年仅19岁的连长愤怒了。他找到迫击炮排的排长古强平，毫不客气的申斥道：“古强平，你们炮排是怎么回事？小鬼子的迫击炮弹都打进我们战壕来了，怎么还不见你们还击？” 　　古强平涨红着脸，用脚拨了拨松垮垮的土层道：“连长，地面太松，迫击炮架设不起来。” 　　学兵军的迫击炮排，现在装备的都是自己研制的产品，口径最小的80毫米，105毫米的最少也有两门。炮径大了，威力自然也大，同时也带来了副作用，对阵地的要求相对较高。 　　徐荣芳根本听不进他的解释，他冷冷的道：“我不管，一刻钟之内，你给我把最前面的那四门迫击炮给毁了。不然阵地丢了，你们炮排要付主要责任。” 第378章 全面抗战（二十）攻防二 　　徐荣芳是真的着急了。他们连能得到首轮防守任务，那是他在团长葛大标面前赌咒发誓得来的。当时他信誓旦旦的说，如果不能干掉他两百个鬼子，就是全连战死也绝不后退一步。而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不能有效的克制对方的中程火力，可能小鬼子的步兵还没攻上来呢，已方就要被那该死的迫击炮还有掷弹筒给全灭了。 　　古强平用力的咬咬牙，皱眉苦思，然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脱下身上的棉袄铺在地上，然后将迫击炮的支撑脚放了上去，抓住炮身使劲的摇了摇，他松了一口气，喜上眉梢：“行了。”然后，他朝排里的弟兄们喊：“照此办理！” 　　日军负责首轮进攻的是平野正次少佐率领的大队。平野正次是正儿八经的日军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生，军龄七年。1931年九一八事变的时候，他只是个大队参谋，现在已经是一个大队主官了。经历过九一八事变的小鬼子，因为见识过东北军的战力，无一例外的不把中国军队放在眼里。虽然，学兵军这一年打出了威风，逢日战役几乎没有失败过。但是在少壮派的日本军人看来，那只是因为没碰到自己而已。此战前，平野正次就在同僚面前夸下过海口：“土肥原贤二和华北屯驻军代表不了我们大日本帝国陆军，我平野正次如果有机会上战场，一定让支那人见识一下真正的大日本帝国陆军的武功。” 　　平野正次带兵打仗也确实有一套，他相当重视班排支援火力的作用。在他的大队里，机枪、迫击炮都是统一起来使用，而打起平原攻坚战来，更是不遗余力的一波流作战法，从不留后备兵力。 　　此刻，平野正次挥舞着指挥刀，在几个大队部官兵的簇拥下，走在了进攻队列的最后方，他的嘴中不时发出各种呼喝声，以让自己的士兵始终保持最佳的攻击队形。 　　终于摆放好了迫击炮，古强平趴在战壕边上，伸出右手大拇指，开始目测和日军迫击炮阵地间的距离。稍后，他开口道：“11点半钟方向，倾斜角53°，一枚矫正弹，放！” 　　“空”的一声，一枚榴弹飞了出去，“轰”的一声在距离日军迫击炮阵地大概15米远的地方爆炸开来。那个地方本有七八个鬼子正挺枪前进，此时纷纷倒地，其中一人离爆炸点较近，更是直接张牙舞爪的飞上半空，凄厉的惨叫着重重摔下。 　　古强平右手用力一挥，大喊：“55°，急速射！快！” 　　“空，空……”的炮弹击发声响起，“嘘”的炮弹破空声里，四门迫击炮开始飞快的发射起来。 　　这一轮炮击，准度可精确得多了。日军的迫击炮小队才刚刚反应过来，阵地已经被爆炸引起的烟火所淹没了。 　　喜峰口前线指挥部里，欧阳云从望远镜里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不由咧嘴笑了起来：“打得相当不错，等会问问是谁干的，让他写点心得体会出来，值得在全军推广。” 　　正面战场上，平野大队的中程支援火力虽然被压制住了，但是平野的战略目的也达到了，小鬼子最前列离徐荣芳他们防守的第一道战壕已经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了。此时，平野正次指挥刀一挥，发出了冲锋的命令。 　　密密麻麻的黄色人影潮水般汹涌了起来，日军的机枪手开始将阵地前移了。趴在战壕边上的学兵军年轻的战士们，特别是第一次上战场的，一颗心不由剧烈的跳动起来。不少人一张脸都憋红了，额头上隐然见汗。 　　徐荣芳也是从新兵一点点走过来的，他清楚的了解新兵们此刻的心理感受。而接受过学兵军军官学校的教育，他也知道此时自己该做些什么。他猫着腰在战壕里穿梭着，嘴中大声吆喝着：“怎么熟悉，腿发抖了？还是爷们吗？小鬼子也是人，一样的血肉之躯。你们看仔细了，小鬼子的身高还不如我们呢。大家知道文安大捷和天津大捷的吧？我们人少都能打胜小鬼子，何况，我们现在人并不比对方少。想一想，你们平时训练时是这么做的。对对，深呼吸，放松，注意力集中到眼睛上，瞄准了，对面的小鬼子不就是一个个跑动的靶子吗？是谁吹牛皮自己能打中飞鸟的，现在这对面的鬼子可比鸟的块头大多了，可别告诉我你能打中飞鸟，打不中这么大块头的鬼子……” 　　在不少新兵的记忆力，自己的连长并不是一个啰嗦的人。当然，这个时候，他们并没有觉得徐荣芳啰嗦，相反的，觉得他的声音很可亲，甚至可乐，不少人的嘴巴就这样不经意的咧开了，而对面的鬼子，好像真成了飞不起来的笨鸟一样，傻乎乎的送上门来了。 　　“听我的命令再开枪，小鬼子离我们还远着呢。阻击手注意了，老规矩，先打机枪手、军官——一百米，八十米——打！” 　　按照军官学校教授的，阵地战的最佳阻击距离是50米。不过因为连里新兵太多，徐荣芳最后还是选择了在80米的距离上开火。他怕的是在50米的距离上万一稳不住，被小鬼子突进来的话，已方这群新兵蛋子很有可能因为还没尝过血的滋味而在白刃战中露怯。 　　眼看着进攻前列离守军只有八十米距离了，平野正次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嘶声吼道：“快，再快！跑起来，跑起来！使劲跑起来！”自己也加快了跑步的频率。 　　忽然，爆豆般的枪声响了起来。刚才还沉寂一片的守军阵地上，先是左右两片靠近山岭的地方响起了重机枪的吼叫声，继而，整条战壕喷洒出一片火焰。小鬼子成片的被撂倒，然后，后继者又冲了上去，再次成片的被撂倒。 　　日军的冲锋阵列实在是太密集了，当然，这和平野一贯的治军方略有关。如果对面的守军使用的是中正式等步枪，这种密集阵列的集体冲锋，真的有可能一个照面就突进战壕。但平野没想到的是，对面的中国守军，他们除了部分阻击手装备的是单发步枪外，其他的人手一支突击步枪。卫青式突击步枪的弹匣一次性装弹达到了二十发，其火力都可以和轻机枪相媲美了。试想一下，上百挺轻机枪同时怒吼，别说你一个大队千把人的兵力了，就是一个联队，估计也不能突破这一密集的火网。 第379章 华北危急（一）刺杀 　　平野正次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耗费脑细胞无数想出来的一波流战法，某一天会成为葬送自己前程的送死战法。没听到他的撤退命令，小鬼子根本就没想到撤退，甚至都没想到趴下进行战术规避。于是，在欧阳云的望远镜里，小鬼子成片的前仆后继的倒下，短短的五分钟时间，一千多鬼子竟然倒下了三四百人，有的地方，尸体累积了起来，竟然变成了人体坟冢。“吧嗒！”他嘴上叼着的半截香烟掉落——他有些看不懂了——小鬼子疯了吗？ 　　一面倒的屠杀还在继续着。同时看到这一幕的还有吉柱良辅等几个第九师团的高级军官，与欧阳云震惊得摔落香烟不同，老鬼子直接惊掉了望远镜。然后，他才马后炮的想起了这个平野正次，就是那个平时经常将所谓的“一波流”挂在嘴边的少佐。思及此，他有狠狠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狠狠的一挥拳，他恶声骂道：“八格！平野正次！死啦死啦的！”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听到了吉柱良辅的咒骂，在又倒下百十人左右之后，平野中叶清醒过来。此时的他，不知不觉间，身上已经汗湿，身子颤抖着就好像六月天打起了摆子。“撤退，快撤回来，就地卧倒！八格，这些混蛋……”他无力的喊着，浑然忘记了，是自己在平时的训练中，不允许他们卧倒的。他同时有点想不通的是，平时训练时，八十米的距离，一个冲锋就上去了，但是现在，快十分钟了，这横在双方之间的八十米距离竟然还是八十米。 　　小鬼子的神经是够坚强的，不过，从幸存者已经显得迷茫的眼神中不难发现，战友不停的留学死亡已经对他们的神经产生了冲击。 　　也是，今天发生的这一幕，和平野少佐平时所描述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支那人不是缺少作战勇气的吗？支那人不是一击即溃的吗？支那人的武器，不是以老套筒居多的吗？那现在他们手中拿着的武器又是什么呢？貌似枪口的火焰就没有停止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守军还有一大利器没用上呢——手榴弹。八十米的距离对于手榴弹来说有点远了，所以，学兵军军官学校的教员们才会教导说：50米的距离乃是最佳阻击距离。这个距离，也正是投掷手榴弹的最佳距离。 　　日军开吃撤退了，如来时一般，潮水般退了下去，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徐荣芳终于松了一口气，而他的副手孙刚猫腰跑了过来，请示道：“连长，下令追击吧？”徐荣芳摇了摇头，他指着身边一个战士的腰间说：“追击，你看看兄弟们还剩多少弹药。” 　　孙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嘴巴微张说不出话了。学兵军普通部队，每个战士共配备100发子弹。而刚才仅仅交战了一刻钟左右，那个战士腰间已经只剩下一个弹匣了。瞬间打掉了将近80发子弹，孙刚不知道是该佩服那个战士的手速呢，还是该斥责其浪费弹药了。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不过打完一个半弹匣而已。 　　徐荣芳说：“兄弟们还是太紧张了。”他已经就近看了，除了几个老兵，新兵们几乎都打光了自己的子弹。这么说来，刚才短短的一刻钟时间，他们这个连竟然发射了不下于10000发的子弹。虽然说学兵军家大业大，但是也经不起这样消耗啊。此时追上去，万一子弹打光的话怎么办？拼刺刀？日军可还有600人左右呢。而且其单兵素质远比已方为高，对方万一来个回马枪，那可是要出大笑话的。 　　孙刚挠挠头，笑道：“这些龟儿子，这消耗也太狠了吧。嘿嘿，希望军座不会关注这些小事情。” 　　徐荣芳朝身后的喜峰口看了看，道：“得向团座请示撤下去了。对面的小鬼子实在太疯狂了，我真怕他们刚才继续不知死活的冲上来。” 　　“嘿嘿，也不怕，我们的手榴弹还没动呢。” 　　“以这种准度，每人一个基数的手榴弹只怕也不顶用。”徐荣芳说着，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忙着给伤员包扎伤口的卫生员，朝步话员招招手说：“小刘，向团座请示，我们弹药快完了，请求轮换。” 　　一连撤了下来。这短短的一轮交火，他们付出了四十几人的伤亡，其中阵亡十七人，大多数为炮弹所伤。而他们歼灭的敌人，则达到了恐怖的三百余。这使得其他连队的官兵看向徐荣芳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的都露出了尊崇的目光。 　　喜峰口隘口上的前线指挥部内，欧阳云终于放下了望远镜。他笑着对身后众人说：“小鬼子这一回被打惨了。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古怪啊？是这群鬼子太傻呢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有这样冲锋的吗？和送死差不离啊。这么一来，我们至少多了半个小时的休整时间。一连这么撤下来了？他们打得很好啊！” 　　“军座，他们弹药消耗太大。刚才葛大标打来电话汇报战况，说一连刚才平均消耗了80发子弹。” 　　“八十发？就刚才那一小会？”欧阳云眼睛瞪大了，他愤愤的骂道：“这群败家子，他们这是用枪打鬼子吗？分明是用钱砸鬼子！我靠了！那个徐荣芳，我本来要重重奖赏的，哼，现在得重新考虑一下。要是纵容这种风气下去，我们学兵军总有一天要闹出有枪没弹的笑话——”他越想越是心惊：“刚才小鬼子要是再继续冲锋，天——” 　　他正在发泄着不满，忽然，“乒乒乒”的枪声响了起来。这枪声如此之近，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白流苏立刻掏出了双枪，贴着欧阳云的背战好了，而其他警卫也都枪在手，子弹上膛。陈师昌眉头一紧，嘴中喝道：“怎么回事？这是哪里的枪声？”拔枪跑向门口。 　　欧阳云拿起了望远镜，朝下面望去，在战场上没发现战况，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气急笑道：“笑话，难道竟然被小鬼子摸到山上来了？郭达呢？他到哪里去了？” 第380章 华北危急（二）不期而遇 　　郭达是时正带着两个警卫前往炮兵指挥部。第一时间知道了一连消耗子弹过速的情况后，他考虑到二团的战士以新兵为多，难免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因此便带着两个警卫前往炮兵阵地，想和汪大海沟通一下，协调下步炮协防的问题。他们一行人走到半山腰，山后转出三个士兵来。走在最前面的警卫莫干将立刻喝问：“站住，口令！” 　　那三个人先一愣，打头的一个反问道：“我们是巡逻队的，这口令应该由我们来问吧？”说着，枪口已经指了过来。 　　莫干将的脸色立刻变了，他大喊一声：“保护师座！”卫青式的枪口已经掉了过去，扳机一扣，先手开起火来。对面的三人显然没想到他会毫无征兆的就开枪射击，除了排在最后的一人见机立刻鱼跃开去幸免中弹，前面二人仅仅来得及把枪口举起来，身上已经连中数弹，唉呜着便倒了下去。 　　“支那人发觉了。”一串日语从那个扑出去的士兵口中响起，山后面响起了连续的日语叫喊声：“不要放跑他们，快，杀了他们……”七八个日军冲了出来。他们清一色的冲锋枪，指着莫干将还有郭达他们就射了过去。 　　郭达大惊：“小鬼子怎么摸上来了？”他脑筋转得快，马上联想到了对方真正的意图，立刻对护住自己的张戈任说道：“快，回去通知军座，让他们赶快转——”他话没说完，只觉得一股力量袭来，人已经被张戈任推开了。而张戈任因为这么一耽搁，没能闪避开，胸腹间连中数弹，他只来得及将枪举起来冲天鸣放了一枪，人就倒了下去。 　　莫干将一干掉两人便立刻闪到了一棵树后，飞快的摸出一颗手榴弹，拉开弦，本要想去炸那个扑出去的鬼子的，此时顺势扔向了那七八个从山后冲出来的鬼子。 　　“快，卧倒！”那些鬼子倒是机敏，手榴弹还在半空，已经纷纷扑了出去。倒地之后连续翻滚，就在手榴弹触地爆炸的时候，有两个鬼子已经趴在地上，据枪朝莫干将和郭达藏身的地方设计起来。 　　而让莫干将和郭达感到吃惊的是，前者刚才投出去的那枚手榴弹，竟然没能炸到一个鬼子。这让他们不得不心惊：对面的鬼子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呢？“乒、叱、咀”——一连串的子弹打在郭达藏身的石头上，火花四溅，石屑乱飞。他凭着感觉朝外面开了两枪，然后看了看周遭的形势，朝后面的一块更高达的石头翻滚过去。 　　日本人的叫喊声响了起来，“速战速决！”这是小野川二的声音。小野川二现在很是恼火，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连续用冷兵器和暗杀手段干掉了学兵军两处明哨，四处暗哨，一支三人巡逻队。而正是因为学兵军存在着三人的巡逻队伍，所以他才会想出乔装打扮顶替这一招。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都快到电波源头了，自己这妙想天成的一招竟然露出了破绽。小野川二在德国接受过特种作战的专门训练，这种暗杀行动，舌头的作用很大。不过，学兵军士兵们宁死不屈的精神和时间上的限制却无法让他成功做到这一点。小野川二百思不得其解，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而枪声一响，山下立刻出现了两队巡逻兵。小野赶紧留下五人实施阻击，然后下达了速战速决的命令。这里是学兵军的地盘，中国军人会源源不断的赶来，一旦让他们形成足够大的数量优势，那么这一次的行动肯定一失败告终。 　　日本人开始不计伤亡的朝莫干将还有郭达发起了攻击，这样一来，他们二人身上的压力可就大了。 　　莫干将躲在树后，感觉着小鬼子打在树干上的子弹声响，感觉到了越来越近的距离。他咬咬牙，掏出一枚手榴弹，拉弦，在手上养了三秒，然后抛了出去。“轰”的一声巨响，烟雾腾起时，他一个翻滚滚出了藏身之地，半蹲起来时，手上的卫青式猛烈的开火。对面，没能延续上一次好运的小鬼子本被炸死了两人，炸伤四人，这时，那四个行动不便半蹲在地上的鬼子立刻有两人被击中倒了下去。 　　莫干将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责任，不仅要保护郭达不受伤害，而且还要尽量闹出大的声响，给前指的人报信。手上的卫青式一个短促射之后，他扑向了右手的一块大石后面，中间几乎没有什么停顿。不过饶是如此，在前扑的过程中，他还是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右腿小腿部。剧烈的疼痛袭来，莫干将眉头一皱，手上却丝毫没有迟疑，又一颗手榴弹被他掏了出来，拉弦，延迟三秒，高抛往离藏身处10米远的地方。“轰”的一声炸响，其间夹杂着一个鬼子的闷哼。莫干将飞快的换下应该还有几发子弹的弹匣，目光四顾时看见了转移藏身地的郭达，他左手做出一个让他后撤的姿势，然后左脚用力忽然站了起来，朝着前方就是扇面扫射。“哒哒哒”的枪声里，这一次，只有一个倒霉的鬼子被击中脑袋，颓然倒下。加上刚才手榴弹炸死一个，现在，莫干将一个人已经干掉了八个鬼子了。这让小野川二几乎愤怒欲狂。 　　“八格！手榴弹，手榴弹招呼！”他嘶吼着，自己掏出一枚手榴弹，现学现卖的延迟了三秒钟，高高的抛向了莫干将藏身巨石的后面。 　　而此时，莫干将又已经转移了。与刚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是借着地势背部着地，利用左脚的蹬踏往后飞快的退去。一颗甜瓜手榴弹冒着青烟越过巨石落下，他大惊，急忙尽可能的低头，同时将左手捂住了心脏的部位。 　　“轰”的一声，他只觉得腹部和双腿多个部位剧痛起来，然后，左脚便再也用不上力了。甜瓜手榴弹在离地一米左右的地方爆炸，碎片将他刚才栖身的地方完全笼罩，如果他不是立刻转移的话，估计现在就不单单是下半身受伤的问题了。 第381章 华北危急（三）苦斗 　　莫干将的英勇表现激起了郭达的斗志。因为欧阳云的严格要求，而事实上他只是照搬了后世的训练手册而已。学兵军的军官们也要定期参加技战术训练，诸如擒拿格斗、射击等等，凡是部队主官，都必须熟悉本部队的作战手法。郭达原先只不过是李铁书手下的一个排长，本就是前沿作战的一把好手，被提上来以后也并没有停止训练，故，他现在的“武功”还是有的。只不过，他身上的那支手枪威力却似乎小了点。 　　翻滚、前仆，就地蹲起，这些基本的战术动作，郭达还是做得相当漂亮的。而当小野川二等人注意力完全被莫干将的凶猛阻击吸引过去以后，他终于等来发挥的时机。当射向其隐身大石的弹雨一旦停止，郭达飞快的撇头，举枪，“呯”的一声枪响之后，对面一个鬼子眉心中弹，沉沉的倒了下去。 　　一击中的，郭达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更换藏身所。不过，在他猫腰跑向另外一块大石的时候，因为之间有大约两秒的时间没办法藏起身形，还是被虎视眈眈扑过来的小鬼子逮到了机会。双方都是高手，距离又这么近，同一时间有三个鬼子抓住了这一契机。此时，更换了弹匣的莫干将枪声又响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只是让一个鬼子肩头受了伤。而几乎与此同时，郭达腰间中了一枪，他此时呆的地方，一米开外就是一段峭壁。他被这一枪的动能冲击得跌倒在地，然后失去了支撑，整个人直接滑了下去…… 　　莫干将背部着地目睹了这一切，怒火和自责让他肾上激素的分泌瞬间激增，下半身已经满是创伤的他大吼一声之后竟然奇迹般使上了力。他怒吼道：“狗日的，来吧！”端着卫青式朝冲上来的鬼子猛烈的扫射。 　　而那些鬼子，枪口一直朝前端着的，他一站起来，他们的枪口微微一动便指了过来，扳机扣动，子弹暴雨般的袭向莫干将。 　　这一轮扫射，莫干将只打死了一个鬼子。而他付出的代价是，年轻的生命。数以十计的创口让他看起来像一只漏斗，心脏停止跳动前的最后一次强有力的搏动几乎把他身体里的所有血液都压迫了出来，这些红色的血液把他染成了一个血人，他站在那里，双手竟然还端着枪，眼睛里虽然已经失去了色彩，却依旧保持着愤怒的直视，他的嘴巴微微张着，无声却有力的呐喊似乎还在回响…… 　　从摸上喜峰口开始，这已经是111挺身队解决的第八波敌人了。而这三个敌人却给他们造成了严重的伤亡——如果欧阳云身边尽是这样的对手，那么……小野川二看着那个红色的人体雕塑，有些不敢想了。在这里被耽搁的实在有些久了，山顶的支那人一定感觉到了，他脸色铁青的低声朝报务员光村喝道：“快，立刻发电给吉柱将军，让他立刻对这里实施炮击！饱和炮击！”然后一马当先的朝山上跑去。 　　半山腰忽然响起的枪声，一度让前指里的学兵军官兵陷入了恐慌。学兵军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要是稍有头脑的都知道，学兵军任何一个人出事都不要紧，但是欧阳云却绝对不能出事。便是张镇和吉星文这两个外来户，现在只要逮到机会，都会显得很婆婆妈妈的一再叮嘱白流苏，让她一定要保护好军座，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从大的地方讲，因为欧阳云的存在，学兵军才是一个整体，也才能贯彻坚决抗日的主张；从小了讲，已经和南京越行越远的学兵军众人，一旦被其他势力吞并，那他们的前程也就到头了。太多人眼热学兵军的家私了，如果不是日本人恰好在这个时候发起了侵略战争，张镇等人绝对相信，南京方面或其他势力一定会有大动作。 　　“保护好军座，小王，你随我出去看看。” 　　“所有人呆着不许乱动，外面的警戒收回来一点。” 　　“先搞清楚情况。” 　　“军座，进防空洞吧……” 　　整个前指里，几乎只要有职务在手的，此时无一例外的纷纷由衷的关心起欧阳云的安危来。而白流苏更好，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牢牢的控制在了自己的身边。 　　欧阳云刚开始有点恼怒和错愕，没想到被小鬼子摸了屁股，继而是哭笑不得，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厉声喝道：“慌什么？我猜日本人最多上来一支突击分队。别说我们这里就有将近一个排的警卫兵力，你当山下的兄弟都是死人吗？黄德水，枪给我！”他从一个叫黄德水的警卫手上要过一杆卫青式。然后甩开白流苏就往外冲去。 　　众人吓了一跳，几个人纷纷叫道：“军座！不可，现在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等陈参谋勘察完情况再说。”白流苏更是毫无顾忌地上去抢枪，瞪着欧阳云道：“军座，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轻重，现在你必须听我的。” 　　“吓？！”欧阳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失声笑道：“我不知道轻重？还必须听你的？难道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军长了。所有人听好了，文职人员留守，其他人跟我打鬼子去。靠，竟然摸到我们屁股后面来了，我倒要看看这些鬼子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以为我欧阳锋手上的刀钝了，砍不了他们的人头了！白流苏，你别瞪着我，你再胡闹，我就把你交给李子文了。” 　　李子文是欧阳云特意让人从上海请来的一个小导演，现在在电视台工作，负责拍一些宣传片什么的。一次偶尔的机会听到白流苏哼唱岳飞的《满江红》之后，他认为其的嗓音非常有特质，是个做歌手的好苗子，一度曾经死缠烂打着找欧阳云要人。而以白流苏的个性，加上歌女在这个时代不光彩的定义，她自然是不屑做了。欧阳云这个时候搬出这个，可有点要挟的意味在里面。果然，白流苏的脸色立刻变了，然后她嘴角一撇恨恨的道：“好，好，命是你自己的，既然你都不在乎，我还怕什么！兄弟们，走，让小鬼子尝尝我们的厉害去。”说完，瞪了欧阳云一眼，带头冲了出去。 第382章 华北危急（四）重炮危机 　　111挺身队此时离前指已经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了。电波搜索仪上的那个光点已经和中心点几乎重合在了一起。小野川二从搜索仪上收回目光，看了看东北方向，不出意外的话，那里此刻应该正有十几门甚至几十门大炮在调整着射击距离。他恶狠狠的吼出一句：“杀！”然后带头冲了上去。 　　陈师昌刚冲出前指，轻声忽然密集起来，还传来了爆炸声。他大惊，对站在门口的两个守卫喝道：“跟一个过来。”然后便朝枪声响处跑了下去。跑不多远，忽然面前的一块岩石上发出“噗噗噗”的声响，一片碎石飞起，他急忙低头避让。 　　发生在山腰处的交火，离这里其实还有一段距离，这几发子弹只是流弹而已。陈师昌和那个守卫躲避了一会，两个人倚着那块岩石看过去，正好看见张镇滑下了山坡，然后便是莫干将被打成了血人。那个守卫立刻就热血上涌，口中大声喊着：“师座！”拉动枪栓便要扑出去拼命！ 　　陈师昌到底见识多一些，他冷静的一把将守卫拉了回来，道：“我们就守在这里，这群小鬼子不是一般人，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尽量的杀伤敌人，为军座他们减轻压力。” 　　“可是我们师座！”年轻的守卫虎目含泪，双手把枪握得紧紧的。 　　陈师昌坚定的说：“郭师长一定是为了给我们报警才这么做的，我们要对得起他和其他两个弟兄的牺牲。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邓英虎。” 　　“小邓，你放心吧，只要我们军座没事，他一定会给郭师长他们报仇的。”陈师昌说着，忽然看见白流苏等人从前指掩体里一涌而出。他想都不没想，大喊一声：“打！”忽然支出身形，朝着离自己还有几十米距离的鬼子就连续的扣动了扳机。从前指掩体出口的位置，因为陈师昌他们藏身的山体阻隔，看不到正猛扑过来的鬼子。他这么做的原因，正是要引起白流苏他们的注意。 　　陈师昌的枪法实在不怎么样，半匣子子弹下去，一点战果都没有。而随之出手的邓英虎却让小鬼子吃了苦头，他先是一记点射，接着一轮扫射，两个猝不及防的应声倒地。不过，好似为了印证陈师昌的话一样，邓英虎随后也被一枪击中腹部，被陈师昌拉回了山体后面。 　　打中邓英虎的一枪正是小野川二所发，他狰狞着道：“支那人已经察觉了，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使我们尽忠的时候了。占领有利地形，尽量的保存自己。我估计第九师团的炮兵很快就该发动了，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记住，一定要进到支那人的指挥部里，用你的身体，用你们身上的手榴弹，带走欧阳云！” 　　“哈伊！111挺身队战无不胜！” 　　白流苏带着十几个人赶到了陈师昌他们身边，这个时候，枪声反而诡异的停了下来。陈师昌帮邓英虎将伤处紧急处理之后，没听见枪响，不禁疑惑起来，道：“杀上来的鬼子足有十几个人，现在怎么没有声响了，白营长，小心他们使诈。” 　　警卫们在白流苏的手势指挥下，此时都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白流苏的想法也很简单，利用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尽量的防守，以等待山下援军的到来。毕竟，他们的主要责任是护得欧阳云的周全，而到底有多少鬼子杀上了山，他们一无所知。 　　欧阳云提着一杆卫青式，此时也已经猫腰跑了过来。忽然，远远的，东北方向传来了沉闷的爆破声，下一刻，尖锐的空气撕裂声响起。他先是一愣，瞬而停下大叫起来：“流苏，快，带大家回来，小鬼子放炮了！” 　　白流苏面色一僵，然后立刻下令所有人撤退。她抱起邓英虎，将他放到陈师昌背上，拿起邓英虎的那杆枪，忽然闪出藏身的山体，朝着山下就是一梭子子弹。打光了卫青改冲锋枪里的所有子弹，她将枪往背上一背，双短枪在手，倒退着殿后，也不管打不打得中敌人，只要是觉得可疑的地方，就是一颗子弹过去。 　　欧阳云站在洞口，不理睬任何人的劝说，直到白流苏退到面前，他拉住她的左肩用力往里面一拖，就在越来越尖利的空气撕裂声里，最后一个进了前指掩体。 　　“轰”，爆炸声随后响了起来，巨大的声响震得所有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掩体的顶子簌簌的往下掉落着沙土。 　　白流苏脸色惨白，有点担忧的看了看掩体顶子，咬咬牙，忽然走到欧阳云身边，就在对方张开欲发表意见的时候，一枪托打在了他的脑袋上，竟然直接将他敲晕了过去。然后她对几个信任的手下道：“快带军座去下层掩体，把门从里面栓死了，我不叫你们不许出来——恩？还等什么？” 　　白流苏这一着可是太胆大了，放眼整个学兵军，估计敢这么做的没有第二人。众人一时倒傻了，直到她提醒，她那几个手下才惶恐的抬起欧阳云，走向了第二层掩体、算是防空洞的洞口。 　　送走欧阳云，白流苏感觉到了众人的诧异，哧了一声道：“怎么？怕军座事后怪罪，这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嘛？陈参谋，这掩体不能呆了，日本人用的是重炮，我们呆在这里迟早会被震晕过去。外面还有鬼子，如果它们万一能躲过去，军座可还是不能摆脱险境。我们就是要死，也得先杀了他们！” 　　白流苏经常陪同欧阳云去军校给官兵们讲课，一来二往的自己也学到了一些，因此知道关于重炮的一些特性。只是她平时话不多，故别人不知道而已。 　　陈师昌这个时候终于醒转过来，对白流苏大有刮目相看的感觉。他看白流苏已经决然的带着手下往洞口走去，心里暗自羞愧，心说在这关键时刻，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女子呢！面上有血色上涌，他对犹自愣在那里的参谋们大声道：“都听白营长的指挥，走！” 　　一行人在隆隆的炮声里，鱼贯飞快的走出了掩体。 第383章 华北危急（五） 　　能够参加111挺身队的日军，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而经过小野川二的特训过后，这些鬼子不仅在体力方面有了长足的长进，且能熟练使用和组装各式制式武器、熟练驾驶各种车辆，另外，对于各种战斗技巧、战地求生技能掌握得也很充分。这一点上，和狼牙、大刀等学兵军的特种兵倒没有太大的差别的。 　　当然，因为狼牙和大刀中有不少战士之前都是身怀江湖绝技的，故在单兵徒手或者器刃格斗方面，鬼子是没法比的。 　　能派到欧阳云身边做警卫的，无一不是从大刀或者狼牙中抽调出来的特种兵精英。他们接受的特战训练，比之111挺身队更加全面、要求更加的严格。虽然他们加上白流苏只有九个人，但是这九个人加起来的战力，就是比之一连夜不遑多让。 　　111挺身队现在还能持枪作战的共有二十二个人，他们在小野川二发布了命令之后，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三人组成一个小团队，开始就近选择防炮掩体，以躲过这轮炮击。 　　小野川二呼叫炮火支援这一招，可说是相当的老辣。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阻止郭达部对前指进行支援，又能对峰顶的守军进行打击。虽然因为通信的关系，炮击的精确度上存在问题。但是他坚信，只要进行一刻钟的饱和炮击，以150毫米榴弹的爆炸威力，就是震也要把那些支那人给震死在地下掩体内了。 　　自始至终，小野川二却是将中国军队想得太简单了点，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炮击下，前指里的学兵军官兵还敢冲出来。更没想到，学兵军前指里的防空洞深度竟然达到了地下三十米。 　　就在隆隆的炮声和漫天飞舞的弹片、烟火中，双方短兵接战了。 　　首先出现伤亡的是学兵军这一方。指挥部里的那些参谋，虽然参谋战事一等一的，却没多少临敌经验，在躲避炮火中，不能有效的判断炮弹的准确落点，而白流苏和众手下也没时间照顾他们，故在这种饱和炮火的打击下，很快就有人被弹片击中，倒在了炮火中。 　　有鉴于陈师昌特殊的身份，白流苏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叮嘱他一定跟紧自己，专门挑选山石嶙峋的地方跑，故，虽然途中不时有炮弹落下，但是有合适的掩体，一直都没有受到飞弹的伤害。 　　白流苏他们一开始就处于了劣势中。111挺身队先一步找到了掩体，有不少鬼子找的还是能够永久性躲避炮击的山石之间的死角。这些地点，无疑也是白流苏他们正在寻找的。而当他们在山顶满地图放鹰的时候，对于那些鬼子来说，可就正好成了偷袭目标了。处于静态的鬼子总能先一步发现他们，先手开火。这样一来，就给白流苏他们这彪人马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 　　枪声不时夹杂在巨大的炮声中响起，一个又一个英勇的学兵军官兵倒了下去。至死，他们甚至不知道子弹是从哪里射出来的。白流苏就亲眼看见一个自己的手下被前方斜角里忽然爆起的冷枪击中了脑袋，哼都没哼一声就栽了下去。 　　当时，她的双眼就瞪圆了。说起来，自从做了欧阳云警卫营的营长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发飙了。但这并不是因为她脾气改了，只不过因为她原本就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而已。她用力的咬了下嘴唇，尝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反手一把将陈师昌按在地上，沉声喝道：“你呆在这里别动。”然后猫腰朝前方那个斜角闪了过去。 　　说起来，陈师昌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但是此刻他依旧被这惨烈的战场气氛压迫得呼吸困难。亲眼看着自己的战友倒在自己面前，他终于明白刚才欧阳云为什么那么愤怒了。学兵军成立以来，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了，竟然被人家给欺负到门上来了。“操他妈的！”一向彬彬有礼的他忽然爆出了这样一记粗口，然后很奇怪的，他压抑的心情竟然舒缓了许多。他咬咬牙，贴着山石站了起来，手枪平端着，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他虽然没有参加过特种作战训练，但是起码的作战常识还是有的，他觉得此时自己该做的就是保护好白流苏的侧翼和背后安全。自己要做她背后的那一只眼睛。 　　他却把白流苏看得轻了。她既然能坐到欧阳云警卫营营长这个位置上，又岂是好相与的？别的不说，大刀和狼牙的那帮兵匪们，哪一个是好糊弄的，手上要是没两下子，他们怎么会服气呢？陈师昌很快就见识到了。几乎就在白流苏出现在那个刚刚阵亡的兄弟身边的时候，枪声再次响了起来。而且这一次，不是点射，而是持续的枪声。突然爆起的枪声让陈师昌不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然后，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待他眨眨眼睛，却发现白流苏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出现在那个肯定藏着鬼子的斜角了。一串子弹几乎追着她的身影打在她身左的石壁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枪眼。而开枪的鬼子却已经死了，白流苏一把飞刀精准的射进了他微微张开的嘴里，不仅切断了他的气管，而且将舌头也连根切下了。 　　那个鬼子肯定是因为看到她的身形被惊呆了，他惊讶的张开了嘴巴，正好给了白流苏最佳的出刀部位。 　　一击得手，白流苏没有丝毫停留，忽然一个翻滚，几乎在“哒哒哒”的枪声响起的同时，滚进了那个斜角里。 　　“呯”的一声枪响打断了“哒哒哒”的枪声，陈师昌咬咬牙，猫腰跑了过去。他忽然跳进那个斜角的切面，举枪朝里面瞄准时，正好看见白流苏一刀割断了一个鬼子的颈动脉，而她的左手上则抓着一把冲锋枪。在她的附近，两个鬼子倒在地上，一个脑袋烂了，红的白的流质状物体涂了一地，还有一个则是嘴里面插着把飞刀。一把驳壳枪掉在那个白割断颈动脉的鬼子脚边，而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因为眼珠爆掉而豁出了一个黑幽幽的洞眼。 第384章 华北危急（六）愤怒的白流苏 　　陈师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就是用屁股想也能猜出刚才的打斗情形。这三个鬼子显然是占据着这个死角背靠背进行御敌的。一个被飞刀射死，还有一个则是被驳壳枪一枪爆掉了脑袋。最惨的是最后一个，先是被驳壳枪砸中了眼珠，弄瞎了一只眼睛，然后又被夺枪割断了颈动脉。当然，他忽视了一个细节。那就是白流苏解决第三个敌人之所以要先甩出驳壳枪，是因为她的枪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卡壳了。 　　白流苏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红色。她那凌厉的眼神扫过陈师昌的脸，后者不自禁的避开目光，感到了一丝寒气。 　　“你就呆在这里，哪里也别去！”白流苏扔下这句话，给那支夺过来的冲锋枪换了个弹匣，轻盈的跑了出去。 　　爆炸声还在继续着，枪声依旧。白流苏一闪就出了陈师昌的视野，他想了想，最后决定听她的话留下来。 　　白流苏在遇到欧阳云之前就一直是个做贼的，而且专门头那些高官大户，她所凭仗的，正是那一身奇妙的轻功。解决了三个鬼子之后，怒火并没有得到宣泄的她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陈师昌身后的那块巨石，决定居高临下寻觅鬼子并发动突然袭击。 　　“吁！”尖利的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里，爬上巨石的她立刻趴了下来。一颗炮弹几乎贴着巨石飞过，热浪拂过她的身子，而她却丝毫没有感到畏惧。“轰”的一声，那颗炮弹划着巨大的弧线砸在了巨石后面的山坡上，烟火腾起的同时，将数以千计的弹片飞速的迸射出去。 　　“噗噗噗！”不少弹片就打在她身下的巨石上，那声音听起来让人不自禁的牙齿发酸。 　　白流苏面色不变，她朝刚才弹片飞来的方向爬去，然后探出头，发现了两个可以躲避弹片的地方。两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和这块巨石倚在一起，形成了两个拱形的空间。她虽然看不到下面的情景，但是凭感觉觉得下面一定藏有鬼子。 　　离她大概有二十几米的地方，她的一个叫做郑德士的手下此时正猫腰朝一棵被打断的大树那里跑去。而就在那棵大树附近，她依稀看见一条火焰闪烁着，不禁很为郑德士担心。郑德士却没有让她失望，他巧妙的利用地形翻滚、跳跃，做出了一连串躲避子弹的动作，很快就扑进了一出凹地里。他趴在那里，几秒钟之后掷出了一颗手榴弹。那颗手榴弹在大树附近离地两米左右的地方爆炸，然后，随着一声惨呼，那条火焰消失了。干的不错！她在心中赞了一声。这时，准备转移阵地，继续觅敌的郑德士发现了自己的上司。他朝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并且用手比出了一个从欧阳云那里学来的胜利的手势。白流苏没有笑，因为她正在准备做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只见她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猛然站了起来，直接跳下了将近二十米高的巨石。 　　“啊！”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郑德士恰好有幸看见了这一幕，他开始还以为自己的长官被小鬼子击中了，一颗心登时揪了起来，想都不想的就冲出来，想要赶过来以接住自己的长官。然而他才跑出去两步立刻又转身扑回了原地。 　　看起来似乎跌下巨石的白流苏，此时双脚竟然蹬着石壁在飞快的下移着——她整个身子半蹲着，竟然好像猫腰跑下巨石丝的。郑德士并不傻，立刻从她的状态中判断出，长官并不是因为负伤落下，她这是主动溜下来呢。“噗噗噗”，几乎就在他跃回原地的同时，白流苏目标之一的石拱里忽然伸出了一杆冲锋枪，朝他射出了一串子弹，倘若不是他见机得快，此时肯定挂了。逃过一劫的他轻舒一口气，骂道：“奶奶的，那里竟然藏了鬼子！”同时自语：“营座那是轻功吧？实在太厉害了，比刘老大还厉害。” 　　刘老大是狼牙的一个中队长，最拿手的便是飞檐走壁的本事，一度是郑德士的偶像。不过，他那所谓的轻功要是和白流苏比的话，又要逊上许多了。 　　郑德士刚才无心的出击，帮了白流苏大忙。敌人火力点的暴露不仅让她知道下面确有敌情，而且还帮她吸引住了敌人的注意力。当她手脚并用的飞降到那两块小型石头其中一块上面的时候，里面的三个鬼子此时正在商量如何消灭郑德士呢。 　　听见里面三个鬼子叽里呱啦的声音，白流苏反身跳了下去。双脚还没落地，她手上的冲锋枪已经射出了愤怒的子弹。 　　其中一个鬼子，还是个少尉呢，此时正好面对着洞口。他本来是要出击进攻郑德士的，然而，还没出洞口，眨眼间发现面前多了一人，大惊，本能的刚要抬起枪口，胸腹部被一股大力撞中，才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楚，整个人已经被几发子弹加起来的大力砸得朝后飞去。将他两个部下一下子撞得身形不稳不说，还将他们的枪口给挡住了。他那两个部下，反应倒是很快的，其中一个甚至扣动了扳机。另外一个也将匕首摸了出来，只是进攻路线被挡住了，等于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朝自己的身体射出了子弹，死得那个怨啊，其中一个竟然临死都没闭上眼睛。 　　打光了一匣子子弹，又用完好的驳壳枪在每人脑袋上补了一枪，白流苏才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个高难度动作，太耗体力，她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边从那个鬼子少尉身上取了一个弹匣换上。倚着石壁休息了几分钟，她决定再次出击。 　　这时，外面响起郑德士的声音：“营座，你没事吧？”就在刚才枪响的时候，郑德士跑了过来。看来，他还是对自己长官的杀敌技术不太放心啊。 　　白流苏说：“进来吧！” 　　郑德士端着枪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然后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长官，由衷的道：“营座，您真是太厉害了。” 第385章 华北危急（七）受创 　　一刻钟的时间并不长，当喜峰口渐渐归于沉静的时候，硝烟中，小野川二和白流苏迎来了最后的对决。 　　山脚下，学兵军的大部队已经出现了。幸运的是，滑落下去的郭达虽然摔断了一条右腿，但并没有生命危险。而他在被属下发现，晕倒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快救军座！军座！”立刻，几乎所有的留守部队都动了起来。副师长夏建军足足动用了两个团的人围住了这座山，又派出一个团的兵力进行地毯式搜索。 　　经过刚才的一阵混战，白流苏他们现在只剩下了四个人。陈师昌、郑德士，再就是她和一个叫做方珲的警卫。 　　日本人则还剩下两个三人小组，其中就包括小野川二领衔的那支。此起彼伏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里，小野川二知道双方发生了交火，不过，他没想到已方损失会这么大。111挺身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可是在日本军部都有备案的精锐部队。事实上，便是东条英机也无法随便指挥、调动这支部队。这一次的出动，与其说是东条英机的要求，不如说是陆军部已经意识到了欧阳云的存在是个多么大的威胁，而铁了心要坚决予以铲除了。这一次让欧阳云大为光火的刺杀行动，当然是谋划已久的，而如果不是突然出现了巨型烟花这样神秘的恐怖大杀器，日本陆军部本来还要出动航空兵进行配合的。那样的话，白流苏功夫再好，估计也只有四处躲避的命了。 　　小野川二一组三人藏身的地方地势相当的巧妙，那里虽然没有一块多余的石头，但是山体却恰好出现了一个凹槽，他们三人就藏身那凹槽中，不仅躲过了炮火袭击，而且杀死了两个学兵军的警卫。炮声刚刚停止，小野一声喝令：“进攻！”一马当先的冲了出来。 　　如果此时从空军俯瞰的话，会发现一道奇异的景象。在冒着硝烟的褐灰色的山顶，十条人影正从四个方向往一个点集中着，那里，是通往山顶前指掩体必经的山道之一。经过炮火的侵袭之后，原本只有三米左右宽的通道，此时足有四米宽，路径上满是碎石，两具穿着学兵军军官装的尸体趴在碎石上面，其中一人一条右臂已经不知道被炸到上面地方去了。 　　白流苏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山道上面的敌人，已经被她和郑、方三人给清理光了。现在，唯一可能还有敌人的地方，就是山道下面的地方了。他们要赶去那里实施狙击。秉承欧阳云的治军理念，学兵军排长以上级别的军官，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习惯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侦察地形。用欧阳云的话说：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土地，天时地利人和中地利这一条自然要紧紧抓住的。以前，白流苏很不屑这种过于谨慎的做法，现在，她却也很感谢那些已经阵亡的参谋——他们上到隘口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勘察地形，然后做了个大大的沙盘。正是因为这个沙盘，她才熟悉的掌握这里的地形，从而得以高效率的杀伤鬼子。 　　111挺身队另一个还存在的三人小组，领头的是鸠山丹普少尉。他们三人是一个标准的强攻火力组配置，三个人中，一个狙击手，一个机枪手，再就是一个掷弹筒好手。其中，鸠山就是享有盛誉的神枪手，专司狙击一职。 　　三股人流，三个箭头，白流苏、小野川二、鸠山。 　　首先发现敌人的是鸠山，他们的位置离这个山道口是最近的。一道苗条的人影滑入眼帘，他想都不想，举枪就射。而他的枪一举起来，白流苏也看见了他。她瞬间双膝一歪，整个人便以跪姿倒了下去。“呯”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几乎擦着她的鼻子飞过，打在郑德士脚下的一块碎石上，火星四溅。郑德士怪叫一声朝旁边扑倒过去。 　　“呯！呯！……”一击不中，鸠山并不气馁，而是就地站住，连续击发，牢牢的将先机掌握在手中。 　　白流苏一跪倒地，整个人便朝右边翻滚开去，只有那里有一个死角能够为她提供掩护。 　　方珲的任务是保护陈师昌，听见枪响，他就一把拉住陈师昌，两个人贴身靠在了山壁上。 　　一发又一发的子弹将白流苏逼进了那个死角里，鸠山牢牢的把握住了这个先机，端着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嘴里喝道：“村直，看你的了。” 　　村直就是那个掷弹筒好手。他紧绷着脸点点头，一声“哈伊”，飞快的将背在背上的掷弹筒解了下来，安置，瞄准…… 　　关键的时候，郑德士抬头朝下面看了哈，发现了对方的掷弹筒，他大叫起来：“再闪，小鬼子有掷弹筒。” 　　掷弹筒这玩意，在200米-50米的距离上，实在是个大杀器。白流苏的嘴角不由咧了咧，伸右手朝郑德士做个标准手势，意思是一起出击。她负责哪个持步枪的，郑德士的任务则是那个掷弹筒手。郑德士竖起了大拇指，明白！ 　　村直飞快的从弹囊里取出了一枚榴弹，正要往炮管里放，忽然，“呯”的一声枪响，鸠山又开了一枪。然后，他只觉得面上一热，抬头看时，却见鸠山大睁着眼睛，脖子上喷着鲜血倒了下去。他手一松，人就准备朝旁边翻滚。这时，他的身前，“哒哒哒”的轻机枪声音响了起来。他另一个同伴樱山扶植的机枪打响了。“呯”的一声枪响，夹杂在机枪声里近乎不可闻，但村直不知为什么还是感到了一股由衷的寒意。一股疼痛迅速的布满他整个的神经，他眼前的世界忽然变成了血红色。 　　白流苏突然出现的方式大出了鸠山的意料。她平端着枪，采用侧跳的方式忽然跳出了藏身的地方。这一跳虽然是侧跳，却依旧跳出了将近两米的距离，也就是说，她一下子就出现在了道路的中间。两米的距离，以鸠山这个位置来说，其实只需要轻轻的晃动一下枪口便依然可以锁定了。不过，就是这枪口轻轻晃动的一瞬间，对于白流苏来说已经足够了。 　　于是，在村直听起来时一声枪响的枪声，其实是她和鸠山两个人共同合作的结果。 　　白流苏无疑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赌注就是她和鸠山的性命。鸠山不愧有神枪手之誉，这种情况下那一枪依旧击中了白流苏的左手臂膀，立刻造成了她粉碎性的骨折。不过在这场豪赌中他还是输了，白流苏那一枪却击中了他的脖子。 　　枪声一响，郑德士就站了起来，一枪就击中了村直的面门。村直自己看不到的，他身前的樱山却有幸见识了，那个身形彪壮的支那人一枪就打碎了村直的面门。 第386章 华北危急（八）决斗 　　皆是一击得手，白流苏和郑德士一个忍着剧痛飞快的前仆，还有一个则连续的翻滚，快速的后退。 　　“哒哒哒”的机枪嘶鸣声里，“嘘”的榴弹破空声，下一刻，就在白流苏刚才藏身的附近，“轰”的一声，榴弹爆炸了。激起的碎石乱飞，其中有一枚打了在陈师昌的头盔上，发出响亮的“咚”的声响，骇得他心尖一颤，还以为自己挂了呢。 　　瞬间打光了半匣子子弹，却没有收到战果，樱山果断的抱起机枪，大步向前，对白流苏进行压制性射击。 　　子弹连续的打在她的面前，碎石乱飞，也不知道有多少划过了她的脸面，不过，因为左臂近乎锥心的疼痛，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特别的感觉。白流苏连欧阳云都敢敲晕的人，可见她平时的嚣张程度，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憋屈。只恨的她牙痒痒的，好几次差点就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念头站了起来。不过，在最关键的时候，眼前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欧阳云那张嬉笑着的脸，这决心便做不下去了。 　　小野川二来到战场的时候，正是樱山表现得最嚣张的时候，不过，随后一幕却让他差点暴跳起来。在白流苏最艰难的时候，方坤及时出手了。“砰砰砰”一连串卫青式显得特请清脆的枪声里，樱山整个人像得了羊癫疯一般的颤抖着，然后重重的摔倒。他的胸口，被十几发卫青式步枪子弹打成了马蜂窝，血肉模糊。 　　“哒哒哒”的重机枪声音一停，白流苏便挣扎着站了起来。 　　郑德士也站了起来，恰好看见了正举枪射击的小野川二。“营座，小心！”他大喊道，却依旧迟了。白流苏一站起来其实就看见小野川二了，只是，因为流血过多的原因，她的反应要迟钝得多，力气也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了。 　　小野川二正因为部下倒在面前而愤怒得发狂，在他“八格”的狂吼声里，他手上的冲锋枪连续的响了起来。 　　在郑德士还有方坤他们的眼中，几乎就在对面那个鬼子的枪口里吐出火焰的同时，他们的营座重重的栽倒了下去。郑德士只觉得心脏好似被剜走一块似的，脱口怒吼道：“啊！”直接无视那打在身前碎石上火星四冒的子弹，狂吼着冲了出去，同时猛烈的开火。白流苏倒地的那一刻，方坤已经是满面泪水。说起来奇怪，在这之前，那么多兄弟倒在他的面前，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此时，却不自禁的泪流满面。要知道，他和这个营座的关系，可比那些兄弟们淡的多。或许，只因为白流苏是个女子吧，而且是个特年轻的女子。泪流满面的方坤同样毫无顾忌的冲了出去，枪口一压就是一梭子子弹射向了小野。 　　小野川二一看见郑德士冲出来，立刻朝旁边翻滚开去。他虽然愤怒，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他看出来了，刚才被自己打死的那个支那女人看来是个不小的军官，这不，那两个支那士兵已经被激怒了。而他枪里已经不剩几颗子弹了。山下面的支那人离这里还有段距离，他有时间从容的解决这两个敌人。翻滚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半蹲起来，他朝两个手下半仓晴川和服部剑做个手势。半仓身上也带有一具掷弹筒，他了解的回以一个手势，找个平坦点的地方，架设好掷弹筒，测算下距离，将一颗榴弹放了进去。 　　陈师昌眼看着白流苏倒在自己面前，心中那个悔痛啊。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忒无用了。如果他能够拥有和郑德士等人一样的武功，白流苏就无须肚子扛这重担了。“你们掩护我！”他对郑、方二人喊道，跑向了白流苏。 　　忽然，一道榴弹破空声响起。方坤和郑德士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半仓这个鬼子实在太狡猾了，他这发榴弹竟然是照着白流苏倒下的地方打的，显然算定了陈师昌他们会去解救她。当然，他少算了一点，那就是对面中国士兵视死如归的决心。 　　听见了榴弹破空声之后，毫不犹豫的，陈师昌、方坤还有郑德士全部扑向了白流苏。他们要用自己的身体保护这个勇敢的巾帼英雄。先后的，三个人叠罗汉一样的压住了白流苏，其中，方坤因为位置最后压在了最上面。 　　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丝阳光，在这无边的黑暗里，白流苏没有感觉到疼痛，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了重量一样，就这样飘在黑漆漆的空中。“我已经死了吧？”她这样想着，面前出现了欧阳云那张贱笑着的脸。“他笑起来其实蛮好看的。”她这样想着，忽然“轰”的一声，一团火光亮起，然后是无处不痛的感觉，她“哎哟”一声睁开了眼睛。面前，近在咫尺的是一张混合着血和烟灰尘土的脸，这张脸此时嘴巴大大张开，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白营长，你还活着？！”是陈师昌的声音。“营座！”喜极而泣的声音，那是郑德士，“方坤死了！” 　　她这时才感觉到了身上的重量，不由骂道：“你，你们，干……哦呵！哦呵……”想说你们干嘛压着我，但是，声音出口，却细弱得不像她的声音，然后是不可遏止的咳嗽，咳得她几欲又要晕去。 　　在半昏半醒之间，她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离开了，然后，整个人又飘了起来。 　　“陈参谋，快，你带营座撤，我来掩护！”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好，你小心！”同样熟悉的声音，然后她感觉自己被托了起来，开始了云里雾里的移动。 　　白流苏此时的意识已经不清了。她不知道的是，为了救她这个将死之人，刚才方坤以自己年轻的身体硬承受了一记榴弹。而郑德士也被炸断了左腿，身上同时挂满了十几个伤口，这些伤口虽然没有致命，但是却在往外渗着血水。郑德士现在趴在方坤旁边，已经把自己当做一个死人了。三个人里，被压在最下面的陈师昌情况最好，不过，他的身上也被弹片划开了不少伤口，整个人就好像从血水里拉出来也似的。 第387章 华北危急（九）白流苏之奇迹 　　四周的颜色是红色的，天上，一点黄蒙蒙的亮光，“哒哒哒”的枪声和“轰”的爆炸声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好像这个世界已经和自己没有了关系一样。 　　这种淡淡的却印象深刻的记忆，后来伴随了白流苏的一生，总是让她满身大汗的从梦中惊醒。而她后来所做的事在欧阳云等人看来则多少有点传奇。 　　小野川二端着冲锋枪，在第一声爆炸声响起之后冲了出来，抬头，看见一枚飞过来的手榴弹，他急急的喝道：“卧倒！”整个人又再次扑了下去。同时冲出来的服部剑看见了抱着白流苏猫腰飞跑的陈师昌，却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他手上的枪口刚刚抬起，郑德士的枪声已经先一步响了。 　　从郑德士的角度讲，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当方坤倒在他的身上，当他的身上已经完全被方坤的鲜血浸透，他将方坤在子身边放好，盯着那张已经失去生命特征的脸说：“兄弟，放心去吧！有我在，小鬼子别想攻上来！我会保护好军座安全的！”然后，平静的瞪着前方，他低声怒吼：“小鬼子！来吧！让你们知道我们学兵军爷们的真正厉害！”小野川二才露出个头，他手上早就扣着的手榴弹立刻甩了出去——小野川二一缩回去，服部剑的那张死人脸露了出来，他嘴角一咧，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一声清脆的枪响，一颗子弹正中服部剑的脑门，他那只脑袋登时烂了。而他扣着扳机的右手手指此时刚刚收了回来，“哒哒哒”的枪声里，他自己为自己鸣响了宋行的丧枪。 　　服部的突然暴毙吓了半仓一跳，他怒吼着一声“八格”，又往掷弹筒里投进去一枚榴弹。 　　“嘘”的榴弹破空声响起，郑德士艰难的回头，看见陈师昌和白流苏已经离开了五米左右，安心不少。目光投向身边方坤的脸，他歉意的道：“兄弟，对不起了！”然后又将他的身子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轰”的一声爆炸，郑德士只觉得腰间一疼，然后双脚便失去了知觉，他轻轻的哼了一声，扣动了扳机。 　　爆炸声一响，小野川二再次跃了出来，抬枪就射。他这一次完全没有瞄准，这一枪稍微有点偏，击中了陈师昌的左腿，后者身子一歪，连同白流苏倒在了地上。而小野也没讨到好，郑德士几乎和他同时扣下的一枪击中了他的左肩，将他左肩肩胛骨完全打碎了。“八格！”低哼一声，小野急忙卧倒。半仓匍匐过来，关切的问道：“小野阁下，您没事吧？”小野双眼圆睁，喝道：“别管我！抓紧时间！要是在支那人的大部队赶来之前不能找到欧阳云，我们就没机会了。” 　　“哈伊！”半仓低声应着，取下背着的冲锋枪，拉动枪栓，猫腰呈S型朝上面跑去。 　　“呯”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几乎擦着半仓的脑袋飞过。半仓固然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而一枪放空的郑德士则用手捋了捋额头上的血迹，轻声自语：“这群鬼子有点名堂呢！奶奶的，山下怎么还没有反应？！” 　　半仓一边保持着高速S型跑进，一边摸出了一枚甜瓜手榴弹，大拇指套进拉环。忽然，他朝前面一个凹地扑去，同时抛出了手上的手榴弹。手榴弹扔出去之后，他数着：“一二三……”数到五的时候，猛然站了起来，一边飞快的直线跑进，一边朝郑德士卧倒的地方猛烈的射击。 　　半仓的时间掌握得很好，不管那枚手榴弹有没有正中目标，至少爆炸引起的硝烟能为他接下来的行动起到掩护。然后，他只要能够保持压制性火力，便能够始终掌握主动，从而一鼓作气的冲到更利于自己作战的位置。只是，他却少算了两个人。 　　事后，便是郑德士和陈师昌都没有想到，那种状态下的白流苏，竟然还能够杀敌。白流苏事后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是如何出手的了。陈师昌左腿受伤摔倒之后，将她摔了出去，她一头撞在一块碎石上，头盔和碎石发出了清脆的“哐当”声——这一撞竟让她瞬间恢复了神智。她当时所处的位置，躺着便能够看见半仓，于是，本能的，她抓起了陈师昌磕飞在面前的手枪，毫不迟疑的转手就是一枪。 　　“呯”的一声枪响，夹杂在“哒哒哒”的冲锋枪枪声里并不显耳。而对受害人半仓来说，这却是特别恐怖的一份影像，那个全身披挂，全身血淋淋的支那人（此时他是分不清白流苏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忽然动了，一甩手就是一枪。他只觉得面门一痛，眼前本来清晰的世界瞬间变得通红，下一刻则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小野川二这个时候已经将完全失去知觉的左手绑好了，他咬牙忍着痛刚直起身来，就看见半仓木头一样栽倒地上，一颗心不禁凉了半截。上头的支那人究竟是些什么人啊，作为皇军最精锐的挺身队之一，二十几个万中挑一的勇士，短短半个小时左右，竟然就只剩下他一个了，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次任务的难度和自身的处境起来。 　　白流苏随手的一枪便爆掉一个鬼子的脑袋，陈师昌和郑德士两个人不禁同时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然后，陈师昌忽然怪叫一声，却是白流苏不自禁的一个蹬腿动作，正好蹬中了他的伤处。 　　白流苏的目光先是在方坤那已经破碎的身体上打了个转，稍后看到了郑德士那双已经完全浸泡在血水中的双腿，她的眼中热泪涌出，忽然忘记了自身的疼痛，用嘶哑的声音喊道：“方坤，方坤！” 　　郑德士摇了摇头，这个三大五粗的汉子，眼中也不禁涌满了热泪，“营座，方坤好样的！”他说。 　　受他们的影响，陈师昌心中满满的感动和伤感，他艰难的从身上找出急救包，给白流苏处理着腿上的伤口。忽然“呯”的一声枪响，他只觉得胸口一痛，头一歪，撞在白流苏腰间晕了过去。 第388章 华北危急（十）失态 　　猛然间的回光返照已经被刚才那神来一枪给消耗掉了，白流苏吃他这一撞，立刻再次晕了过去。这一次，她是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这一枪自然是小野川二打的，这个已经是光杆司令的小鬼子此刻的表现就像一个困兽一样，一边大声嘶吼着：“支那猪，你们统统死啦死啦的！”右手冲锋枪，左手手枪就冲了上来。 　　“我他妈混蛋！”郑德士狠狠的责怪着自己，为自己一时的走神，竟然没发现这一敌情。如果陈师昌因此出事的话，他就是死了也不会原谅自己。狠狠的一咬牙，他转身，趴伏下去，左手一动枪身，右手手指扣动，正欲将满脸狰狞的小野击毙枪下，“咔咔”声里，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枪里竟然没子弹了。他的一张本就因为失血而显得煞白的脸登时变成了青灰色。他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死了死了，还要连累营座！心中刀绞般的痛，双手机械的开始换弹匣。 　　一枪击倒了陈师昌，小野川二将郑德士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狞笑着的大步朝他迈了过去，手枪指着他的脑袋就欲扣动扳机。 　　然而，忽然“呯”的一声枪响，最关键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一颗子弹正中小野川二的额头，他立刻被这股大力掀起，整个人飞了出去，脑壳里飞溅出来的红的白的东西一路飞洒。 　　像个口袋一样栽倒在地上，小野川二大睁着眼睛，眼睛里满满的不甘。至死，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死于谁手。 　　前指掩体前的一块巨石上，欧阳云拎着一只卫青式，酷酷的站在那里。稍后，他朝地上啐了一口，狠狠的道：“他妈的，跟老子玩斩首，好，老子玩死你们这群鳖犊子！”“王江坤！” 　　巨石下面，三个警卫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听见他喊，一个二十四五岁的中士大声应了一声“在”，上前一步。 　　“赶快和下面的部队取得联系，让他们将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派过来。” 　　“是！”大声应了一声，王江坤端着枪，警惕的朝下面跑去。 　　从巨石上下来，欧阳云低声自语：“白流苏，你这丫头越来越胆大了，竟然敢敲晕我！”心中想着，等见到她非得好好教训一番不可，不然以后再出现这种状况可怎么办？生死不能自己掌握，这种感觉实在太不爽了。 　　王江坤跑出去不一会再次折返回来，老远的他就含泪喊道：“军座，军座，白营长她……” 　　“怎么啦？她怎么啦！”欧阳云立刻就吼着迎了上去。 　　另外两个警卫急忙跟了上去，一左一右护住了他，劝道：“军座，下面危险……”他恶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吓得两人不敢对视，都低下了头。欧阳云一把抓住王江坤，喝道：“流速怎么了？带我去！奶奶的，她，她要是出事，我，我……”他说着，竟然难以为继了，因为，他担心自己这张嘴会起到乌鸦的效果。 　　当在防空洞里醒过来的时候，炮声已经停止了，枪声也变得稀稀疏疏的，因此，欧阳云并没有察觉外面的战况有多么的激烈。他无疑是个聪明的人，一出掩体，立刻就攀上了一块巨石查看战况，然后很巧的变救了郑德士一命。视野原因，他虽然看到了几具兄弟的尸体，但是并没有担心白流苏。别的人不清楚，他可是了解这丫头的能耐的。认为凭小鬼子那点道行，要想伤她还远呢。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小鬼子派出的竟然是类似于大刀和狼牙的特种部队。 　　白流苏此时已经完全昏迷，脉搏和呼吸都虚弱得几不可闻。看见她的第一眼，欧阳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也凉了半截。她身上有多少伤口啊，整个人好像从血水池里拉出来似地，而她那张脸，已经白得没有了一点人样。猛然的，他就乱了。他口中呼喝着：“快，快，快找医生。”一把激昂她抱起来，飞一样的朝山下奔去。浑然没听见王江坤等人其它的话：军座，郑德士还活着；陈参谋也活着……第一次，他方寸大失，眼里只有一个女人，而忘记了兄弟…… 　　就在欧阳云抱着白流苏朝山下疾奔的时候，喜峰口前线阵地上，日军的第二次地面进攻在轰隆隆的炮声里开始了。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日军的炮火比之第一波更加的密集和快速。短短的十分钟时间，其发射的炮弹便达到了上一次的数量，然后，炮击刚一停止，其地面部队约一个中队便向学兵军的第一道防线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 　　吉柱良辅的这一着目的很明确。因为没收到111挺身队汇报战况的电报，因此，他想通过这一轮进攻来试探欧阳云是不是已经出事了。他想当然的以为，如果欧阳云出事的话，学兵军指挥系统一定会陷入混乱，这样一来，这一次试探性进攻说不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后果。而欧阳云如果没事的话，那就说明小野川二他们已经全军覆灭了。如果是这样，那第九师团接下来的行动就值得商榷了。 　　不提前线的如火战情，单说欧阳锋抱着白流苏一路狂奔，一直闯进了临时野战医院里。还在门口的时候，他就狂喊起来：“付大宇！付大宇！快，快，准备手术，快快！多找几个O型血的人过来——” 　　付大宇是这里的负责人，也是学兵军中医术最高明的几个主任医师之一。他此刻刚刚给一个郭达做完手术，正要休息一会，听见了外面的狂喊声，先还不知道是欧阳云，只当是又有某个深得人心的长官受伤了，不敢怠慢，赶紧迎了出来。 　　欧阳云一看见他，喊得更大声了：“付大宇，我命令你，不管用任何办法，一定要治好她！”然后，轻轻的把白流苏放在帐篷中间的手术台上。 　　“军座！”付大宇还是第一次看见欧阳云如此失态，在他的印象里，欧阳云可是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和自己说话。他低头看向白流苏，立刻被她身上的伤口惊呆了。 第389章 华北危急（十一）袭击 　　凌晨三点钟左右，正是人在一天里最渴睡的时候，直通承德机场的大马路上，随着轰隆隆的马达声响起，四道灯光铺散开去，一前一后两挂车子驶近了机场的岗哨。 　　机场的岗哨刚刚交接班，此时头脑还稍显迷糊的四个鬼子哨兵借着岗亭屋檐下的灯光彼此对望一眼，其中带班的军曹平治下筑不耐烦的道：“八格，什么时候了，还有人来公干？”他此时正准备走进岗亭，不得已只得转身走向栏杆。 　　雪亮的灯光照过来，刺得四个人只得眯起眼睛。平治用手在额边搭起凉棚，大声喝问：“哪部分的，不知道这是机场重地吗？” 　　“吱嘎”，车子停下了。当头的是一辆指挥车，后面的则是一辆大卡车。 　　一管探照灯的灯柱照了过来，显然，上面的鬼子发现了这边的异常，这是为平治等人打照明呢。就着灯光，平治发现后面的卡车车厢里坐着密密麻麻的士兵。 　　指挥车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少佐军官服饰，长得五大三粗的军官走了下来。 　　平治意识到这是这群官兵的头，迎了上去，正欲发问，对方蒲扇般的巴掌已经甩了过来，他只觉得嘴里边一甜，耳朵里嗡鸣起来。少佐一边扇着耳光，一边大声呵斥道：“八格，为什么还不升起栏杆，耽误了紧急军情，你们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哈伊”，本能的，平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恭敬的大声应着，好像这耳光倒是某种奖励似的，打在脸上就是种享受。然后，他便做出了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右手一挥，含糊不清的喝令手下赶快升起栏杆。 　　卡车上跳下了四个士兵，和平治等人一样的军服，当然，如果平治他们用心一点，会发现，这四个人比他们可要高出至少半个头。 　　两辆日本军车大摇大摆的开进了机场，其中那辆指挥车更实在那探照灯光柱的引导下，开到了机场的指挥塔方向。而在此过程中，探照灯塔楼上的鬼子浑然没有发现，那辆卡车上已经不声不响的下来了两个黑影，飞快的摸向了塔楼。 　　袭击是突然发生的——指挥车上下来的那个少佐，磨磨蹭蹭的下车之后，在探照灯光柱下面慢条斯理的整理着着装，这个过程竟然持续了可怕的三分钟左右，而等他站起身来，只见他仰起脸，朝着操作探照灯的那个鬼子微微一笑，右手一挥。那个鬼子正被这笑容迷惑着，下一刻，他的嘴巴被捂住了，然后脖子上一凉，一痛，只来得及奋力的挣扎了一下，整个人便瘫软下去。 　　在岗哨那里下去的四个士兵，目中无人的站到了平治等人的身边，其中一个也佩戴者军曹衔的在平治发出疑问之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现在，由我们和你们一起值班。”然后，这四个人便面无表情的站在他们身边，紧握手中的三八步枪，再也不发出任何声响。 　　平治心头油然而生的感到了一丝寒气。作为一个有着四年从军经验的老兵，他能够感觉得到身边这些人的不同之处——这是一群真正的虎狼啊。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他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而打死他也不信的是，身边的这些人竟然会是帝国的死敌学兵军战士伪装的，这直接导致他们喉咙被割断的时候，依旧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经过三天的艰难行军和一天的潜伏之后，单人雄率领的大刀和狼牙混编特种分队终于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承德机场。在一天的潜伏时间里，他们不仅如愿的搞到了所需的伪装军备，而且还搞清楚了承德机场的换班情况，从而就有了这一次看起来非常容易的渗透。 　　再又干掉了两支巡逻队之后，单人雄，也就是那个少佐一声令下，特种分队针对机场停机坪上还有机库里的飞机的爆破开始了。让单人雄大喜过望的是，承德机场里总共竟然停有五十余架小鬼子的各式战机。除了门口岗哨那里的留守四人，其他人员在单人雄的分配下，六个人直接堵在了机场驻军的营房门口，用两挺轻机枪加加六支卫青式组成了一道严密的防线；他则亲自带领三人直接杀进了飞行员驻扎的两层楼房里；剩下的人分成两组，一组负责爆破机库里的十余架战机，另外一组则坐着卡车和指挥车，用手榴弹对停机坪上的战机实施快速爆破。 　　驻守承德机场的鬼子，总兵力为一个中队，而暂住在这里的飞行员，也有一百余人。从数字上看，只有三十余人的特种分队明显的处于劣势，不过，考虑到地势等原因，再就是那些飞行员在单人雄等人面前近乎于零的地面战斗力，双方真正的实力比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单人雄此时还不知道欧阳云差点被111挺身队给“斩首”的事，他现在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为他们头上的“特种”二字进行正名。天津之战，虽然狼牙和大刀都完成了既定的战略目标，但是因为伤亡太大，事后，欧阳云不仅没有给予表扬，相反还狠狠的批评了他和郭彪一顿。单人雄当时虽然虚心的接受了批评，但是，心里却着实憋了一肚子的火。 　　“轰”的一声，随着第一声爆炸声响起，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很快就将机场乃至机场附近的小鬼子完全惊动。冲天的火焰成了承德机场最新的景观，如果此时从天空俯瞰，会发现在这些火焰中，曾经叱咤蓝天的那些铁鸟们此时完全成了小孩子玩具，它们被爆炸撕得四分五裂，化成了满天的原始形态四散飘落，浑然没有了昔日空中霸主该有的威势。 　　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单人雄已经干掉了飞行员住宿大楼楼道口的值守鬼子。那个鬼子正趴在桌子上留着哈喇子，结果被单人雄右手抓住脖子一拧，睡梦中便去见了天照大神。 第390章 华北危急（十二）激战 　　单人雄他们的进攻是高效率和充满血腥的。一个人守住楼梯口，然后从左往右清理。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口，剩下的一人直接一脚踢开大门，卫青式照着里面便是一阵乱扫，借着枪口发出的光亮，以他们的枪法，少有人能够在这轮扫射中得以全身。碰上机灵点的，即使他能够做出最快的反应，躲到床底下，但是接下来还会有手枪的关照。单人雄四人中，有喜欢冷兵器的，会直接将对方从床下拖出来，然后一刀子搂下脑袋了事。此过程中，如果隔壁有鬼子冒冒失失的露出头来，好，等待他的那就是左右两个枪手蓄势待发的子弹。 　　鬼子飞行员配备的武器只有手枪，通常就是所谓的王八盒子，以这样的武器对上单人雄这般杀星，基本上没有开枪的机会。 　　就在单人雄等人在大开杀戒的时候，负责阻击那一个中队鬼子的突击队员们，此时陷入了苦战。 　　开始进行得相当的顺利，在探照灯灯光的照射下，一个鬼子军官穿着秋衣秋裤才冲出大门，一声枪响，他的脑袋登时开花，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便倒地死去。日本人没有想到，已方那盏7500W的警戒探照灯，此时竟然成了对方的作战辅助工具。正是在那盏探照灯的帮助下，开始莽撞的毫无组织性冲出营房的鬼子，无一不被点名射击，毫无反抗的死去。 　　激战发生在五分钟之后，知道外面已经被封锁的鬼子开始成群的冲出营房。当七八个营房里同时有人冲出来的时候，郭松兵他们开始感觉到吃力了。 　　小鬼子的三八大概杀伤力虽然远远不如卫青式，但是，其射击精度却是毫无问题的。而小鬼子每一个士兵都是经过层层训练上来的，每个人的单人射击成绩，几乎都用可以用优秀来评价。这很快就给阻击小队造成了伤亡，机枪手朴伟林第一个被击中，一发三八子弹射穿了他的肺部，让他因此昏迷了五分钟之久。 　　“手榴弹！散开！趴下……”郭松兵不停地下着命令，他们猛烈的开火，将一拨又一拨嗷嗷叫着扑上来的鬼子打倒在地，而他们自己，则不时有人负伤。这种短兵相接，由于敌人的数量优势太过明显，他们空有一身单打独斗的本领，却无法发挥。 　　“哒哒哒！”小鬼子的机枪也吼叫起来，要命的是，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两个鬼子开始布置掷弹筒。 　　“操他大爷的！小鬼子太猖狂了！”杨建章大叫一声，忽然站了起来，“噗噗！”就在他手上的卫青式朝那两个布置掷弹筒的鬼子扫过去的时候，他的身上溅开两朵血花。 　　郭松兵抓住他的左脚一拉就把他拉趴在了地上，他低声吼道：“你不要命了！”然后，右手一甩，一颗手榴弹如同长了眼睛一样落进了比较密集的敌群里。“轰”的一声炸响，四五个鬼子哀嚎着飞起、倒地。 　　杨建章艰难的咳嗽着，他的肺部还有腹部皆被穿了一个洞，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一咳嗽鼻子嘴里便开始朝外冒出血水。“奶奶的，我，我不行了！”他低声说着，自己解开身上的急救包，将两个正在朝外冒血的洞口堵住了。 　　随着被他们杀死的鬼子越来越多，现在，这些尸体已经被小鬼子利用起来，做成了人肉工事。有了这些工事的掩护，小鬼子得以和他们进行从容的对射，其掷弹筒手也有了重新布置掷弹筒的可能。 　　郭松兵一边开着枪，一边痛骂着杨建章：“你小子给我挺住，你敢走在老子前面，下了地狱老子都不放过你。” 　　尽管他们重点照顾那管掷弹筒，但当人肉工事起来之后，还是被其逮到机会进行了发射。一枚榴弹发出撕裂空气的“吁”声飞落下来，郭松兵等人不禁都是心头一紧。不过，面对嗷嗷叫着扑上来的敌人，他们却没机会选择规避，此时能做的，唯有祈祷那枚榴弹会大失准头了。关键的时候，杨建章站了起来，他大叫一声：“老郭，兄弟先走一步！”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跳了起来，就那么张开双手，用胸腹部直接迎向了那枚榴弹——“轰”的一声爆炸，焰火起处，杨建章的身体化成了两截，血水四飞，溅了郭松兵等人一头一脸。 　　“冲啊！”榴弹还在飞行的时候，富有实战经验的小鬼子已经意识到了这是对已方相对有利的一次出击时机，在一个鬼子的军官的喝令下，足有三十几个鬼子冲了出来，向郭松兵等人固守的半圆形阵地发起了冲锋。 　　郭松兵伸舌头舔了舔嘴边兄弟的鲜血，用力的用手抹掉眼角的血水，狠狠的叫道：“手榴弹！打！”率先扣动了扳机。 　　三颗手榴弹飞了出去，三声爆炸之后，倒下了足有七八个鬼子，更多的鬼子扑了上来，枪声响了起来，十几个鬼子成片的倒下，然而，后继者还是冲了上去，三八枪上的刺刀在探照灯光亮下闪闪的发着寒光—— 　　郭松兵打光了一匣子子弹，他站了起来，大声道：“兄弟们，拼了！”不退反进，跳出了简易工事，右手腰间一捞，抽出了那支狼牙专用的三棱刺刀。在他身后，其他四人依次跳出了工事，他们手上，或一把匕首，或一把三棱刺刀，无一例外的是，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直接迎向了对面扑过来的鬼子，形势鬼魅般的一闪又一闪，便突进了鬼子的人群里，开始了殊死的搏杀。 　　小鬼子很快就发现他们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如果说，之前和这几个敌人的战斗还是势均力敌的话，接下来则是一面倒的屠杀了。郭松兵等人，虽然其貌不扬，虽然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但是，他们每一个动作却都是能够带走他们当中一条鲜活生命的。匕首、三棱刺飞舞，一蓬鲜血飞起，一个身边的战友倒下……如此周而复始，很快，有几个鬼子受不了这种刺激，发起狂来，他们看似勇猛的冲向了郭松兵他们，结果只是更快的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第391章 华北危急（十二）成功 　　“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间或的还会来上更加响亮和剧烈的一声爆炸。一团团火焰夹杂着金属碎片四下飞散，火团又飞快的浓缩回去，变成了一堆堆焰火——空旷的机场上，一片火山火海，而在机场边上的几幢建筑那里，枪炮声不绝于耳，两种嘶喊声交织在一起，其中不时传来一两声惨叫…… 　　长时间的艰苦训练终于得到了回报，郭松兵他们剩下的五人在和小鬼子近身之后，肉搏了大概一刻钟，竟然奇迹般的再无一人倒下。在小鬼子眼中，这五个人和他们听说过的传说中的恶鬼几乎没有区别。自己的刺刀明明是照着对方腹部捅下去的，双方之间也就米把左右的距离，然而，力气用老，竟然发现捅了个空，至多也就是捅下了一层油皮，而不等他们将刺刀收回来，脖子或者心口一凉，已经失去了再次逞凶的力气。郭松兵他们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而且没有任何多余的，出手必是杀招，而他们的身子滑的好像泥鳅，里面的筋肌好像拥有意识一样，在危险来到之时，竟然能够自动的做出规避——不如此解释的话，真的很难说明他们为什么总是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动作，从而避开锋芒。 　　与郭松兵他们相比，单人雄他们那边虽然只有四人，但是因为武器上的优势，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而最先结束战斗的却不是他们，而是复杂爆破飞机的那两个小组。完成了爆破任务之后，他们径直朝郭松兵他们这边开了过来。发现双方纠缠到了一起，他们将卫青式的射击方式调整为点射，然后，将车子直接停在郭松兵他们搭起的简易工事后面，十几个人用卫青式开始为那些鬼子一个个的点名。 　　“乒乒乓乓”的枪声里，郭松兵等人身边的鬼子一个接一个的倒地，其中一个鬼子脑子里迸出来的脑浆、鲜血更是溅了郭松兵一脸。他用手抹了一把，站住，回头大骂：“狗日的赵卫强，飞机炸完了又来抢我们的活干了！抢活也就抢活吧？还弄得这么恶心？！” 　　赵卫强正是负责炸飞机那一组的领队，他继续一枪爆了一个鬼子的头，大笑道：“奶奶的，炸飞机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剁鬼子脑袋过瘾。咦，老郭，怎么都看不见被剁脑袋的鬼子？这可不是我们学兵军的风格啊！” 　　头都没回，右手顺势往后一掷，手上的三棱刺刀在探照灯光照射下发出一溜白光齐根扎进了一个鬼子的脖子，郭松兵没好气的说：“你以为小鬼子脑袋都是纸糊的！”想起了捐躯的杨建章，他的眼角不由有点湿润，心头一股杀气升起，低声骂道：“奶奶的，这次没能带大刀出来，老子只好用这个了。”右手腰间一捞，抽出来一根足有丈把长的鞭子来。 　　狼牙和大刀队员当中，太多身怀绝技的民间武林人士了。其中三名谭腿啦、南拳之类的，可以说，而郭松兵最擅长的却是鞭子。他这鞭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虽然粗不过一根筷子，但是却又坚又韧，实在是一件大杀器。 　　赵卫强是吃过这根鞭子亏的，见他抽出了鞭子，神色一凛，问左右道：“怎么回事？不是被我刚才那句玩笑话给激怒了吧？” 　　站在他身边的刘超朝地上努了努嘴，那里，杨建章的残破躯体正静静的躺着。 　　赵卫强的脸色立刻变了——杨建章死的也实在是太惨了。他大喊一声：“奶奶个熊！剁脑袋了！”然后就跳了下去。 　　这时，郭松兵已经在打开杀戒了。他慢慢的冲对面的鬼子逼过去，远远的右手一挥，皮鞭便缠上了某一个鬼子的脖子，然后一拉，一颗脑袋便冲天而起。他的动作时如此之快，那些失去脑袋的鬼子躯体，有的竟然还能完成某个动作，比如朝前迈出一步，刺出步枪，然后才轰然倒地。 　　这一幕情景实在是太恐怖了，有一个鬼子应该是脖子上的皮太粗或者里面的筋太韧的关系，郭松兵一拉竟然没能直接拉脱，而只是拉掉一半。那个鬼子双手抓住陷进皮肉里的鞭子，嘴里面发出完全不是人声的惨叫，别说那些鬼子是如见鬼魅，便是赵卫强等人，心头也有点颤颤的。 　　杀戳还在进行着，可笑的是，那些鬼子至死还不忘他们的步兵操典，都是先退子弹这才参加白刃战。有的人被迫带着子弹进行格斗，还没想到这个时候如果近距离开上一枪的话会带来怎样意外的结果。 　　说起来还是三八大盖本身技术的问题，当然，单人雄现在是无心顾及这些了。解决掉了那些飞行员之后，他带人赶来了这里，看见郭松兵等人的屠杀比赛，他皱着眉头骂了一句：“都什么时候，还玩。给老子五分钟之内解决战斗，外面可还有一个联队的鬼子围着呢！”然后，他直接上了那辆指挥车，带着几个人先行一步出了飞机场。 　　离飞机场最近的一个大队的鬼子，到这里只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单人雄早在进攻之前就考虑过了，要在这帮鬼子来机场的必经之路上布点地雷，好给已方的撤退多争取一点时间。而等他和几个手下利用随身携带的手榴弹布下十几个诡雷之后，郭松兵等人终于解决了战斗。他们将杨建章的尸体抬上了车，所有人围着他在车厢里站好，然后点燃了另一个负责炸机库的小组布设好的汽油导线。 　　“嘭”的一声，一溜火龙迅速的朝鬼子的航空煤油仓库烧了过去。在卡车飞快的闯出飞机场分把钟之后，先是“轰”的一声，航空煤油仓库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爆炸，然后则是连绵不绝的爆炸，几分钟之后，则是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炸。这一次爆炸掀飞了不少的油桶，这直接导致了周边足有五百米范围很快都被烈火包围，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里，航空煤油燃起的大火一度映红了半边天。 第392章 华北危急（十四）局势 　　承德机场的成功破袭，对于稳定学兵军辖地实在太重要了。至此，日本人即使不顾忌巨型烟花的威力，也没有多少战机能拿来作战了。当这一消息在第二天迅速见诸报端之后，无疑，欧阳云和学兵军的大名再一次蜚声海内外。当然，对于欧阳云个人而言，这并没有消除他心中的怒火——想想也是，不管是“抗日双雄”时期，还是之后的文安、天津战役，向来只有他欺负小鬼子的，现在竟然被人家欺到头上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在喜峰口前线，欧阳云叼着一支香烟，开始发出一连串的指令：“我命令，鹰崖山游击纵队对周边日军据点及伪满政府实施骚扰，终极目标是建立以鹰崖山为中心的根据地；另，狐瞳在东北三省展开为期一个月的爆破破坏行动，重点是日军的弹药库、知名的商行……” 　　鹰崖山根据地的建立，是学兵军军部早就有的计划，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只是因为那时华北还不够乱，吸引的日军还不够多。关东军目前共有七个师团的编制，其中，第九师团和108师团被吸引在山海关、喜峰口的长城一线。另有两个师团被调往了山东，东北三省境内现在只有三个师团，分别为第五，第六和第八师团。其中，负责辽宁防务的正是第八师团。 　　欧阳云一口气发布了七条命令，其中，主攻的就有三条。在这三条里，下达给楚天歌的无疑是重中之重，而给木剑蝶的则属于特攻型的。还有一条则是下达给吉星文143师的，针对日本人对察哈尔的渗透，命令吉星文以一个旅的兵力从张家口出多伦，争取完全消清察东之敌，以吸引热河境内日军注意力，尽量的为楚天歌减轻后面的压力。最后一条命令，依旧是发给木剑蝶的，这一次给狐瞳的任务，却是要求他们利用前端时间活动的成果，给日蒙本就已经紧张的关系造点事故出来…… 　　就在欧阳云针对日军做出种种布置的时候，他的张大哥，57军的军长张自忠也没有闲着。他一方面加强军队的整训，一方面摆出了与日军决战的态势，将日租界、特别是华北屯驻军的驻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只等国民政府对日宣战，便要将日租界收回，将残余的华北屯驻军一网打尽。 　　学兵军和57军的种种动作，自然引起了日本人热切的关注。111挺身队针对欧阳云的行动失败之后，日军第九师团和108师团各个部队都停止了行动。其中，108师团收缩部队，再次将营地设在了山海关附近。而第九师团则将外出的兵力全部召回，就在喜峰口外面安营扎寨，竟好像要和学兵军死磕似的。 　　针对日本人这种奇怪的布置，欧阳云和张自忠电话中交流，彼此交换看法之后，都将关注重点投向了山东方向。很明显，日本人这是在等待山东战事打响，然后好从南北两个方向往中间挤压，使57军和学兵军失去战略空间，形成真正的孤军。 　　对韩复渠其人十分了解的张自忠对此特别的担心，在电话里他开门见山的说：“韩复渠其人敛财有一套，打仗可不行，最关键的是，他根本没有和小鬼子一战的决心。欧阳，你们在山东方向的防务还要加强啊！” 　　欧阳云叹息一声道：“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张大哥，我觉得我们华北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统一的指挥系统。韩复渠是不要指望了，阎锡山、傅作义那边，未尝不能起点作用。他们要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哼哼，平津一丢，下面可就轮到他们了。” 　　“这只有南京方面才有这个权利了，不过，陕西那边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们的委员长只怕不愿意为此分心哪！” 　　山东的形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熟悉山东兵事的人都知道，只要日军一旦发起进攻，那么，以山东目前的军事能力，估计就是整个溃败的命运。山东一旦被占领，那么，夹于热河和山东之间的学兵军、57军可就危险了。可怕的是，日军一旦打下山东，还有另外的选择，河南山西这两个内陆省份都将暴露在日军的铁骑下。联想到日军已经开始向上海调遣兵力，如果伤害一旦沦陷，那夹在山东和上海之间的江苏可就极度危险了，要知道，国都南京离上海可是相当的近啊。 　　“攘外必先安内，真不知道这是什么理论？共产党就是有千般不好，总是自己的兄弟不是，日本人可是我们仇敌啊，放着敌人不打却和自家兄弟搞内耗！南京的老头子真的是秀逗了！”随着华北战火燃起，全国各个大城市几乎都发生了大规模的游行示威，纷纷要求南京政府停止内战、统一抗日，可是，不管民众的呼声多么热切，南京的那位就是充耳不闻，只是一味的想要优先巩固自己在国内的地位，难道他不知道，即使他真的做了中国的皇帝，如果国土都被小鬼子占了，他这所谓的皇帝还有意思吗？ 　　欧阳云是真的很气愤，无他，历史上卢沟桥事变发生之后，国民政府的最高统帅可是立刻做出了积极的应对的。此时的华北，应该已经成立第一战区了，而冯玉祥老将军会派来担任总司令。那样的话，凭借着他在西北军老人心中的威信，欧阳云相信，山东的局势不会如此糜烂，而自己也能光明正大的采取一些必要手段，对山东的那些旧军队进行必要的改革和帮助，使之不会单纯的成为摆设。 　　“欧阳，牢骚话就不要说了，我们还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吧。对了，我部经过上次山海关苦战，弹药消耗过大，你可得优先卖给我们一些。” 　　“张大哥。”欧阳云有些哭笑不得，历史上，57军的武器弹药师由南京政府供应的，怎么现在倒成了自己的事了，“你还是先找南京政府吧，经历过上次的轰炸，我们的兵工厂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现在的产能只及原来的一半。炮弹还好说，子弹真的是供应不上了。你不知道，喜峰口一战，我下面一个连半个小时之内竟然消耗掉了一次性配备的全部子弹……” 　　张自忠笑了，说实在的，老是张口朝欧阳云要东西，他也感到颇为不好意思。当然了，这是建立在两个人良好的感情基础上的，用他的话说：我怎么不向其他人要呢？倒让欧阳云哭笑不得。“行，有炮弹也成，子弹、手榴弹我们也能制造，就是造不了炮弹，欧阳，那你先给我五千发150的炮弹怎么样？” 　　重炮的威力，自天津大捷之后，张自忠便有了深刻的体会。故此在山海关战役中，57军的重炮部队是出勤率最高的部队之一，这样一来虽然对日军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同时使得其炮弹消耗过快，现在，57军军需库里剩余的重炮炮弹都不足一个基数了。 第393章 华北危急（十六）大战前 　　至少到目前为止，欧阳云对自己的表现还是满意的。华北的局势，虽然说目前尚是一团迷雾，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正是因为他的出现，这才避免了快速的沦陷，而且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学兵军和57军这两支强力武装才会提前出现。 　　学兵军现在共有五个师（在学一师、学二师、学三师、143师的基础上，增加了以冀东特警纵队改编成的冀东特攻师），两个独立旅，一个营级和一个团级规模的特种部队，还有相当于预备役和警察部队的一个师级编制左右的自卫队。以冀察两省来说，将养这么庞大的一支军事力量已属相当不易了，如果不是有盘尼西林、电子产业等支撑着，别说现代化改革了，估计光吃饷就能把冀察给吃穷了，更别说惠及民生的一系列改革了。 　　而57军也有将近五个师编制的部队，与学兵军相比，因为辖区相对狭隘，而且缺乏特色支柱产业，57军的财务情况比学兵军要差许多，不过因为欧阳云将北平完全拱手让出，再加上南京政府为了遏制学兵军，针对性的进行了扶持，故目前尚能支撑。 　　在欧阳云看来，华北局势因为学兵军和57军的存在，已经算得上是相当乐观了。南京政府如果锐意进取的话，只需要充分利用山东和山西的军事力量，那么在华北就未必不能和日军一战。而只要顶过了最艰难的初始阶段，随着学兵军在美国的产业铺开，以及先进军事技术的运用，那么，单单自己的学兵军就会成为一块挡在日军面前的巨石，使其将华北据为己有的战略意图化为泡影。 　　“也许，自己当初就不该走半独立这一条路。”一度，欧阳云甚至对自己当初的选择产生了怀疑。不过随后，在喜峰口局势趋于平稳，他在冀察境内巡视了一圈之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经过一系列的土地改革，现在的冀察境内，已经是和全国完全不一样的一番天地。首先，因为地主阶级仗以盘剥老百姓的土地被强制性的收购、重新分配，有了相当闲钱的旧地主们在利益的驱使下，开始投资于工商业，这使得冀察境内的工商业空前的繁荣。另一方面，因为在土地改革中获得了足够大的利益，冀察两地的农民们变成了学兵军军政府的坚定拥护者，真正的如欧阳云当初设想的那样，军队和人民结成了鱼水关系。再有，因为大批华侨及全国各地有志青年的投奔，学兵军的兵员素质和技工质量得到了保证，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点是，有这些华侨帮忙，学兵军的产品销路迅速打开，这为学兵军下属企业的持续发展提供了既有力的保证。为了更有效的利用华侨青年与生具有的这一资源，姜树人专门成立了一个海外销售公司，网罗了一大批的华侨青年作为海外各国的销售主管，不仅让他们负责销售，而且负责和当地政府接触，以为学兵军的政治体系服务。 　　欧阳云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全境进行巡察，是有着深层次考虑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此时的他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意气用事的小愤青了，在意识到南京方面近段时间根本不可能对华北有大的支持之后，他意识到，学兵军将要面临真正的考验了。不管是之前的文安还是之后的天津大捷，亦或是之后的宛平和喜峰口防守，日军出动的都只是小部队而已。要知道，日军国内可是有着二十个师团的常规设置，且其预备役体制完善，只要装备跟得上，完全能够立刻拉出一百个师团的部队来。日本国内的政治形势决定了之前的小打小闹，而随着军国主义分子为首的日本右翼势力完全掌控内阁，那么，日军的动作势必会越来越大，到那个时候，学兵军需要面对的绝不仅仅是个把师团的鬼子了。到那个时候，学兵军要想再保持目前这种战斗势态，将战争完全放在冀察边境进行就显得不太现实了。如此，做好在境内和日军进行持续性战斗的准备就是必须的，老百姓的支持也就显得尤为重要，民间武装的作用将不可忽视。他此行一方面是为了检验下面的自卫队和地方政府的应变能力，并顺势宣示学兵军抗战到底的决心，一方面则是寻找和发现人才，为推广将来可用的游击战术做铺垫。 　　欧阳云这一巡察过程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在此期间，让他感到不解的是，日军竟然没有立即发动对山东的攻势，而且，东条英机也没有因为平津战事的失利担负责任。随后，从狐瞳传回的种种情报中，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臆测是正确的，日军将有大动作了。 　　日军确实在不着痕迹的进行着大战前的种种准备，首先，华北方面军还有上海派遣军成立了。华北方面军下辖第五、第六、第九、第十、第十六、第二十及第一零八共七个师团，另加第一、第二和第11三个混成旅团，再加一个刚从国内紧急调拨过来的航空兵团。战车和炮兵方面，整整两个联队的装甲车联队，再加六个三炮联队、三个重炮旅团。其中，以第九、第十、第十六、第二十、第一零八师团、混成第一旅团、一个联队的装甲车部队，四个山炮联队、两个重炮旅团组成了第一军，集结于热河方向，负责平津攻势；剩下的除开第五师团和第二混成旅团、航空兵团归司令部直接节制外，组成第二军，集结于青岛，负责山东攻势。 　　其次，针对学兵军143师在多伦一带的清洗运动，以关东军和撤出日租界的华北屯驻军大部组成了察哈尔特遣军团。司令官为东条英机，下辖两个混成旅团，两个大队，另加一个战车大队，一个山炮大队，一个重炮联队。 　　完全拿到了日军的兵力布置图之后，欧阳云不禁笑着对军部的参谋们说：“光在喜峰口和多伦一线就集结了将近五个师团的兵力，小鬼子还真看得起我们学兵军哪。” 　　陈师昌前几天刚出的院，闻言道：“看来有必要向傅作义将军还有阎锡山主席求援了，冀察一丢，山西和绥远就失去了屏障，出于同仇敌忾的原因，我想他们不会袖手旁顾的。” 　　欧阳云收敛笑容，没有说话。陈师昌说的塔早就想到了，只是，南京方面不出面的话，阎锡山还有傅作义，他们能够挺身而出吗？ 　　这是个未知数啊！ 第394章 华北危急（十七）战前会议一 　　5月30号，上午九点钟左右，任丘，学兵军临时司令部内，一场规模空前的学兵军战前军政会议正在这里召开。学兵军军政大佬除了远在沈阳的楚天歌，其他人悉数到齐。以欧阳云为首，包括李铁书、张镇、吉星文三人的军部主官；郭达、张公铭、李甘姜三个师长；再就是欧阳斯特恩、张庆余、张砚田、陈放歌等四个独立旅的旅长；木剑蝶、郭彪、单人雄等三个特别部队的指挥官；重炮旅旅长秦凯歌、新任战车团团长胡力、山炮一旅、二旅旅长李卡飙、甘念祖、工兵团团长程一夫；另外还有参谋部人员，挂职参谋组长的陈师昌、卢山河、孔有胜；姜树人、范旭东、康达夫、目前担任察哈尔财长的回国华侨夏霖古、波恩父子、华侨代表杨年祖以及刚从东山县赶回来的刘哲良。 　　在座的，除了张镇和吉星文、范旭东算得上是曾经历史上的名人，其他人可以说都是因为欧阳云的关系才得以崛起，有了在历史浪潮中崭露头角的机会。 　　华北形势风声鹤唳，与会的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因此都显得肃穆。大规模的战事虽然还没有开始，但将近20W的日军压在冀察边境上，众人都不会以为小鬼子这是钱多烧得慌，来一次大兵团运动演习呢。战争随时都可能打响，战火毫无疑问将会燃遍冀察全境，学兵军的力量虽然获得了长足的发展，但是要打退如此多的敌人，在座的包括欧阳云在内，都知道这将是一次史无前例的苦战。一旦战争真的打响，这种规格的会议将再没有召开的可能。到时候，在座的诸位，肯定都将陷入四处救火的窘境。 　　姜树人因为负责城区重建的工作，是最后一个赶到会场的，一进会议室，他立刻感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禁将脚步放轻，慢慢的在一个军部参谋的带领下，一边走向属于自己的座位一边和熟识的诸人点头示意。 　　欧阳云此时正在伏案疾书着，在姜树人的眼中，这个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可以说是每一次见面都会给他带来新的观感。想起最开始的时候其人在宋公面前的狂妄形象，他心头产生恍惚的感觉，便无法将此时的欧阳云和心中的印象划上等号。 　　毫无疑问，欧阳云变了。 　　这种改变不仅是表面上的，而且还是骨子里的。他不得不变，随着屁股所坐的位置不同，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多了，肩上的担子也重了，这使得他被动的快速成长起来。还好，这种改变没有改变他的秉性，他还是那个锐意进取、朝气蓬勃、动辄口出狂言的青年——还是年轻好啊，姜树人坐下之后，用拇指揉揉太阳穴，发出这样的感慨。 　　欧阳云停下笔来，抬起头，看见了姜树人。冲他点点头，笑道：“姜总来了，这段时间辛苦啦。”和他寒暄了两句，看看表，问潘媚人：“人到齐了吗？” 　　“齐了。” 　　“那开始吧。” 　　潘媚人点点头，转对众人道：“诸位将军、长官，开会了，请军座训示。” 　　众人登时都把目光投向欧阳云。 　　欧阳云正襟危坐，巡视众人一眼，看门见山的：“这几天我一直睡不好、吃不香。在座的，估计和我患有同样症状的不在少数。冀察今天的局面来之不易，是我们大家辛辛苦苦忙出来的，里面混着我们的血汗，是我们的骄傲。可是现在，冀察面临的危势大家也看到了。整整二十万的日本精锐部队，从四个方向压向了冀察和热河的边境。日本人很看得起我们学兵军啊！二十万的精锐部队，好多人啊！好可怕！——啪！”欧阳云说着，忽然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可怕吗？我更觉得骄傲，为什么？说明我们学兵军的作用起到了？我们学兵军的成军宗旨是什么？有谁不知道的？” 　　郭彪蹭的站了起来，昂首挺胸道：“保家卫国、抗击日寇。” 　　“对！——啪！”欧阳云再次拍了一下桌子，道：“一个多月前发生在喜峰口的事大家也知道了吧？小鬼子派出了所谓的111挺身队，欲对我实施斩首，但是结果如何？我们英勇的学兵军一举挫败了小鬼子的阴谋不说，还立刻对之实施了报复，由单人雄上校带队，以仅仅三十四人一举成功破袭了承德机场。是役，共摧毁敌机七十三架，击毙日寇六百余人，其中，三百余人为飞行员。同志们，这是一次了不起的胜利的啊！它再一次的证明了我之前提出的一个理论，那就是——小鬼子只是纸老虎，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只要我们不畏牺牲，我们就能够打败他们！”说完，他带头鼓掌。 　　这起破袭战，在座的早就知道了，不过此时听欧阳云亲自报出相关数字，不少人还是感到心潮澎湃，都激动的鼓起掌来。其中，欧阳斯特恩更是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对单人雄竖起拇指道：“单兄，好样的！” 　　单人雄则红着脸朝他点了点头。 　　欧阳云摆摆手，等会场内安静下来之后，拿起一份嘉奖书念道：“有鉴于狼牙和大刀特种作战大队在这次破袭战中的特出表现，经过军司令部讨论决定，给这次参加破袭战的所有人员记一等功一次，另，每人授予一枚银质学兵军勋章、大洋100元。单人雄，你是这次作战小组的指挥官，请上来领受勋章和领奖。” 　　“是！”单人雄蹭的站了起来，昂首挺胸的走向欧阳云。 　　在众人肃敬的注视中郑重的给单人雄授勋并发放奖励之后，欧阳云道：“这一次，本来还想对歼灭111挺身队的有关人员进行授勋和奖励的，但是，考虑到111挺身队之所以能形成突破正是因为该部在防务上的疏忽引起的，故功过相抵，仅以我个人名义，奖励这次有功人员各50元奖金。” 第395章 华北危急（十七）战前会议二 　　欧阳云虽然并没有点名，但是，郭达的脸还是立刻涨的通红，面对众人的目光，他咬咬牙蹭的站起来道：“军座，诸位同仁，喜峰口军座遇袭的事，我负有责任，这里，我自请处分。”说完，他低头坐下，直直的看着欧阳云。 　　欧阳云也看着他，顿了顿道：“这起事件中，我也有责任。我军成军太快，系统的训练还有专职军官的配备都很不到位，按道理说，防务这种小事情应该由警卫人员负责，但是因为人员紧张，事实上，我们的主官承担了太多的责任。这种状况，近期内估计是无法改变的，所以暂时还是只能辛苦你们了。好了，这个话题放一放，下面我说说另外一个比较严重的情况。上个月发生在喜峰口的接触战，战报大家都看了。学二师还有装甲部队都取得了不错的战绩，有些人肯定要问，为什么不对他们进行奖励呢？先说说我们的装甲部队，是役，胡力部以一个营的战车部队，共摧毁日军二十余辆奇洛中型战车，还有十几辆豆战车，这个成绩相当不错，因为和日军的战车驾驶员相比，我们大多数年轻的小伙子们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可以说毫无实战经验。但是，基于我们的战车在性能上比之日军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故，我认为这是他们应该取得的成绩，我也期待他们下次有更佳的表现。胡力，你没有意见吧？”他把目光投向胡力，后者红着脸站了起来，道：“军座说的都是实情，我没有意见。” 　　“希望不是不敢！”欧阳云道，众人笑了起来。 　　摆摆手，欧阳云继续道：“日本人这一次的作战方略，现在我们知道其真实的意图了，乃是为了给111挺身队的行动作掩护。这一个多月来，我经常反思这一战的得失，除了上面讲的，还有一个重大的发现。”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郭达，郭达则立刻意识到了他下面将要说些什么，举手道：“军座，这事还是我来说吧。” 　　“好。” 　　郭达站了起来，脸上又慢慢的浮上酡红，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军座应该是指弹药的损耗问题吧。”见欧阳云点了点头，他接着道：“在喜峰口我们一共和小鬼子干了三仗，除了战车部队，地面部队打了两仗，其中担任首轮防守的一个连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绩。一个连就消灭了半个大队的鬼子。” 　　单人雄惊呼道：“很不错的战绩啊？”众人里，只有他没有看过战报，第一次听说，故此表现得相当的惊讶。他是老行伍了，又是干特种兵的，特别清楚这种阵地战的过程和结果。喜峰口的地势他也清楚，并不是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这种情况下，一个一百多人的连要歼灭五百余鬼子，实在是给人说天书的感觉。 　　郭达的脸更红了，声音也没之前大了，道：“可是，他们一次性就用光了随身携带的弹药。” 　　“哦？”单人雄一愣，然后算了算，不由咂舌道：“乖乖隆的个咚，那可是四万多发的子弹哪，这，这实在是……”他说不下去了。照这种算法，一个鬼子就需要八十发子弹才能打发。八十发子弹，都够将一个人碾成碎片了。 　　学兵军的配备，因为卫青式是自动步枪，故弹药比之其它部队配备得充足的多。要知道，日军单兵一般只配备一百五十发子弹，而学兵军配备的数量则是他们的双倍还要多，达到了四百发。 　　欧阳云摆手让郭达坐下，说：“按道理说，一个连歼灭半个大队的敌人，我该感到自豪。可是，考虑到过程，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这并不是子弹的问题，八十发子弹能够换取一个鬼子，这生意值得做。但是，诸位想到没有，照这种打法，如果当时敌人继续进攻，那我们已经打光了子弹的那个连的战士会有什么下场？死亡是免不了的，而这种死法，你们不觉得滑稽吗？因为枪里面没有了子弹？所以只能拿着先进的武器等死，说出去估计会笑掉人大牙。同志们，这个情况值得我们警惕啊！为什么我们战前的训练、比武成绩那么好，上了战场却如此不济呢？这几天我很后悔啊——大家还记得王东北吗？就是现在东北抗联的一个副司令。我们曾经有过约定，我军淘汰下来的枪支弹药都送给他们，而他们则负责带我们的新兵参加实战。可惜了呢，因为种种原因这个计划没能实施，现在看来一大损失啊。我们的战士不是技术不行，而是心理上存在问题啊。在现代军事理论中，士兵的心理素质教育也是一项重点训练项目，但是我们之前忽略了，这才导致了上述情况的发生。有鉴于此，我现在宣布一项军事改革方案，那就是连以上的部队，都将设置一名指导员，专事负责士兵的心理辅导和引导。他们将享受同部队军事主官的待遇，除了不负责军事作战以外，其它方面，都有知情权和决策权。诸位，大家没有意见吧。” 　　李铁书问道：“连以上部队都要配置，那要多少人啊？这些人都要从军校选拔的吧？” 　　欧阳云说：“将来都要经过系统的教育，现在非常时期，先选择心理素质和文化素质较高的。原则上，各级部队主官可以自己挑选，但是，我强调一点，严禁任人唯亲。我希望大家记住这一点，指导员不是分你们的权的，恰恰相反，他是来帮助你分担工作的。就拿郭达那个师来说，有了师级指导员之后，什么布防之类日常工作，就可以交给他来做吗，郭达可以专心考虑训练和打仗的事。” 　　见军座又提到了自己，郭达说：“这个我赞成，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助手的话，那我将有更多的时间下基层，对掌握部队有好处。” 第396章 华北危急（十七）战前会议三 　　在部队设置诸如政委、政治主任这一角色，是欧阳云早就有的想法。一直没有付诸实施，实在是因为人才稀缺，另外，就是这一角色所特定的政党意义。这一次，也算是抓住了一次机会，顺势就提了出来。 　　欧阳云饮了口茶，继续着上面的话题道：“指导员的事我们就这么定了，接下来，我们谈谈目前面临的困境。相关情报已经送呈诸位面前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估计以后也没有时间召集大家开这种会议了。小鬼子这次看来是要来硬的了。”他站起来，等潘媚人将身后华北军事地图上的帷幔拉开之后，从她手中接过指挥棒，指向喜峰口等几个方向，道：“日军这一次针对我们学兵军的军事行动，一共有四个方向，其总兵力是五个师团，三个混成旅团，再就是炮兵、战车等辅助部队，共计十四万余人。其中，东条英机率领的两个混成旅团等部队正在朝多伦运动；另外，长城沿线，喜峰口是日本人的主攻方向，目前这里除了原来的那个第九师团以外，又增加了第十师团和混成第一旅团，再加上炮兵和战车部队，计有七万人左右。喜峰口东西两个方向的敌人，因为关隘实在太多，目前还不知道日军具体想攻打哪一个。这是最棘手的问题，所以我认为，在这两个方向上，与其被动防守，还不如主动进攻！张公铭！” 　　“军座！”张公铭是一个脸膛黑黑的汉子，原宪兵一团的一个营长，因为作战勇敢加上在保定军校呆过，因此被欧阳云看中，提为学一师的师长。 　　欧阳云看着他，手上的指挥棒一挥，道：“喜峰口以东我就交给你了。你们师的任务是，主动出击骚扰日军第十六师团。既要保存自己的实力，又要让其不能随心所欲的进行战略运动。”顿了顿，他道：“你们师兵力只有人家的一半，这个任务比较艰巨啊，有信心完成吗？”张公铭毫不迟疑的答：“有信心。”庄重的敬了一记军礼，他说：“我能提个小小的请求吗？” 　　欧阳云点点头。 　　张公铭胸膛一挺，大声道：“我请求给予我师完全的自主行动权力。” 　　欧阳云看着他，郑重的说：“可以，但是，我给你一个师出去，你必须最少给我带回三分之二师回来！” 　　三分之二师，这个说法够新鲜的，不过，由此也看出了欧阳云对这一战的担心。也是，此时的日军不比四零年后，一个士兵可是号称抵得上三个中国士兵的。而发生在三三年的长城抗战，日军更是创下了以五万人打败三十五万人的奇迹。怎么算来，一个小鬼子可是打得过七个中国士兵的。 　　张公铭再次郑重的行了记军礼，道：“军座，要不要签军令状？” 　　欧阳云和李铁书、张镇他们对视一眼，微微笑着说：“我相信你！军令状就免了。” 　　“必不辜负军座厚望！”张公铭说完，信心满满的坐下了。 　　欧阳云把目光投向了李甘姜，后者自觉的站了起来，敬礼道：“军座，请下命令吧。我们三师到现在可一直没逮到仗打呢，兄弟们可都饿的嗷嗷叫呢。” 　　李甘姜原来只是吉星文手下的一个营长，因为个人能力特出，水涨船高，现在已经升任学三师师长。和张公铭外貌上有着明显的区别，他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用吉星文的话说：他可是我们老团的秀才。李甘姜最擅长的便是带兵，正因为他的努力，学三师在学兵军四个师级部队中，官兵之间的关系式处理得罪融洽的，算是非常到位的贯彻了欧阳云的建军思想——官兵真正的做到了亲如兄弟。 　　欧阳云点点头，转身将指挥棒指向了喜峰口东边的铁门关，道：“李甘姜，你们三师的任务是出铁门关，然后，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通过日军的封锁，到达这里。”指挥棒移到了大障子那个地名上，重重的一按，他说：“如果我猜的不错，日军可数的辎重就应该存放在大障子。你们不仅要占领之，而且，要做好最少坚守三天的准备。” 　　随着欧阳云娓娓将学三师的作战命令解释清楚，李甘姜的一张白脸慢慢的变红，额头上甚至出现了汗珠。铁门关离喜峰口很近，而以日军集结在这里的兵力，他们没理由不考虑将铁门关也当做一个突破口。这样一来的话，学三师的出击本身就是件难事。而他们的任务，并不是阻击铁门关之敌，而是要形成突破，并且奔袭大障子。先不说大障子有多少敌军防守，难不难打，就算能顺利拿下大障子，可是，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将有可能是日军华北方面军一个军的包围。 　　欧阳云现在所讲的作战计划，乃是他和李铁书、张镇、吉星文包括军部参谋们共同探讨出来的。他刚刚将这个想法提出来的时候，便是打仗一贯喜欢冒险的李铁书，也直呼太冒险了——其实冒险是不足以说明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狂妄——这个作战方案，从一开始竟然就是冲着以少围多这一着去的。欧阳云不仅想将华北方面军第一军拒在冀察境外，而且还想尽量的歼灭敌人有生力量。 　　据冯远修发回来的情报，日军的辎重弹药确实囤积在大障子。而大障子的守敌不过是一个联队，以一个师的兵力对付一个联队，歼灭只是时间问题，难的是，如何在攻占之后守住那里。可以想见的，日军之后必然会重兵回师反攻，那样一来，学三师很有可能会被优势日军完全的吃掉。当然，欧阳云肯定不会坐看的，到时，学二师还有犹太旅，二张的两个旅，29军的教导总队都会出长城，奔袭大障子，来一个包围与反包围的大戏。 　　吉星文看着自己的老部下，笑着问：“怎么回事？头上都出汗了，甘姜，可别告诉我你这是怕了。” 　　李甘姜苦笑，他看着欧阳云，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稍后，他大声说：“军座，我听说研发所新出来一种可以自行的火炮，不知道能不能先给我部装备一些，我只要一个营。” 　　欧阳云哈哈大笑起来—— 第397章 华北危急（十八）战前会议四 　　自行火炮在这个时代，绝对属于高精武器。历史上的第一门自行火炮，有据可查出自法国人之手，不过因为车辆本身缺乏有效的护甲，且炮径很小，故战场生存能力还差，只适用于对步兵进行火力支援。历史上真正具备现代军事用途概念的自行火炮是由德国人造出来的，当然，因为火炮本身的局限性，当初是被当做单纯的自行反坦克炮使用的。而学兵研发所研制出来的自行火炮，刚开始问世一度被认为是继光改型的坦克，而在欧阳云将自行火炮这个概念引进进军校教程之后，似吉星文等人这才明白了其与坦克之间的区别。 　　学兵军下属的军工厂，现在有专门的两个车间在生产自行火炮，任丘地下兵工厂其一，再一个就是位于太行山的隐蔽山体内。兵工厂是目前学兵军所属工业体系中唯一入不敷出的，学兵军其它赚钱的产业所盈利的部分由二分之一被填进了这个黑洞，用姜树人的话说，倘若将这些经费全部用于民生的话，那足够给冀察每一个家庭增加一台电视机了。当然，他也只是说说。由于国内国际严峻的形势，他也知道，学兵军要想保护这一块得之不易的地盘，加大军事投资绝对是必要的。现在，学兵军下属的两个兵工厂，由于采用了先进的流水线作业，每个星期就能出产三台自行火炮，九辆坦克（包括三辆防空战车），十七辆六轮孔明装甲车。而对外盈利的汽车厂，每天星期就有三台越野车、五辆卡车下线。这还是因为后备工厂，诸如钢铁厂等配套工厂产能不够的原因，如果原材料跟得上，这个数字将要翻上几番。 　　一个营的自行火炮，那就是二十四挂。欧阳云哈哈大笑之后，对李甘姜道：“甘姜，你还真能狮子大开口啊。好，我答应你。” 　　“谢谢军座！”李甘姜嘴巴立刻咧开了，敬礼。坐下，忽然又站起来，道：“军座，我想起一事，光给车可不行，我们师还没这方面的操控人才呢。这一期的炮兵科的军校学员，你老人家是不是给我们一半。” 　　他话没说完，郭达等人已经坐不住了，胡力立刻站起来大声嚷嚷道：“军座，这可不行啊，他们只是普通军队，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战车部队，这专业兵员，自然先得尽我们选。” 　　这个情况，欧阳云和李铁书、张镇、吉星文之前讨论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当时张镇就说了：“最好似乎别开这个口，不然，你等着瞧吧，肯定要当场闹将起来。”他和三人对个眼，发现他们脸上已经皆挂上笑意，赶紧摆手，喝道：“胡力，坐下。怎么？这小鬼子还没打过来，我们倒先闹起内讧了？嫌我现在不够忙，尽给添乱是不是？” 　　胡力一愣，看了看他开始发狠的眼神，怏怏的坐下了。随着欧阳云的职位越来越大，这个小长官的个人威信也水涨船高，虽然他平时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但是有“抗日双雄”这个名头在那里，可没人敢和他发毛。 　　欧阳云严肃的看了众人一眼，道：“自行火炮还有坦克战车，都是技术性兵种，没有相当的训练量投到战场上去，那就和送死没什么区别。目前，军直属后备役部队中，已经有两个团的步兵，一个营的战车部队，一个营的自行火炮部队达到了训练要求。这两个团，我准备成立一个独立旅，放到衡水去，取代原来的驻军。至于这一个营的战车部队，自然是给胡力了。自行火炮暂属三师，算是对他们这次危险任务的支援。好了，刚才我们重点布置了长城沿线的作战布置，下面我们来讨论山东沿线。山东的失守是迟早的问题，因此，搭界地区的防务不可懈怠。仅仅以新成军的两个团负责这一线的防守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想同时将原29军的37师调过去协防。协调工作，将由吉副参谋长负责。老吉，没问题吧？” 　　吉星文道：“没问题，交给我了。”顿了顿又道：“现在37师师长是王治邦，他和佟麟阁将军都很想并入我们学兵军，按照你的意思我和他们说明以后，他们愿意保留现有编制，只是希望能够得到和我们其它部队完全一样的待遇。” 　　宋哲元亡故之后，29军现有军官团经过磋商，最后向南京方面报备由秦德纯接任军长。而北平经过重新洗牌，地盘划归57军，大部分军事力量则划归学兵军。其中，就包括秦德纯掌握的教导总队和佟麟阁和王治邦掌握的新37师。按照秦德纯和佟麟阁的意思，他们是想直接并入学兵军的，而欧阳云之所以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一方面是不想过度的刺激南京和周边势力，另一方面，则有深层次的考虑。 　　历史上，卢沟桥事变发生后，南京政府成立了第一战区，委派冯玉祥为总司令，统辖29军、韩复渠部、阎锡山等部，统一抗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提前了，这个在欧阳云记忆中印象深刻的事件并没有发生，南京方面虽然口号喊得响响的，然却没有实则的行动。即使欧阳云和张自忠一起上书请求，依旧没有给华北众多力量派一个能够统一号令的大将过来。欧阳云清楚这段历史，知道所谓的第一战区其实只是徒有其名，虽然华北地区的部队和势力大多由原西北军发展而成，但是真正买冯老将军帐的却不多。既然如此，那么如果29军继续存在着，那么以后的扩军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行了。 　　听了吉星文的话，欧阳云想了想道：“这个没有问题，我们学兵军本就是29军学兵团投胎而来，无论从哪个角度，我们都是兄弟部队。老李，那些反正的保安团现在怎么样了？” 　　北平的骚乱，主要由原29军所属的保安部队引发。学兵军和57军一起进入平叛之后，招安了不少保安部队，李铁书负责，从其中筛选出了一部分可战之兵进行整训，这一工作，目前已经进行了将近两个月了。 　　李铁书点点头：“没有问题，随时可以派上战场。” 　　“好，让他们去衡水吧。他们原先是保安部队，就给他们一个保安旅的番号。”欧阳云说着，看了看李铁书还有吉星文、张镇，道：“我们几个人，我负责长城沿线，山东那边李副军长负责，木剑蝶，以后有关山东方面来的情报，你直接送达李副军长。察哈尔那边，吉副参谋长总指挥，除了143师，保安部队还有原来粤系的那一个旅，全部归你调度。粤系那个旅，保持其原有编制不懂，但是给养全部由我军共给。姜总，还请不要克扣，这个我和香将军是有约定的。” 　　陈济棠主导的粤系被打倒之后，学兵军和香翰屏可以说是最终获利者。其中，学兵军得到的实惠还要更大些。他们位于福建的东山县不仅得到了巩固，并且获得了周边的广东的老大一块地盘，更重要的是，获得了几百架飞机，这使得学兵军的实力一下子就获得了一个质的提高，这或许就是南京方面迟迟不对华北局势作出处理的原因吧。只要没走到真正国将破、家将亡的那一步，欧阳云有理由相信，自己会如同共产党的部队一样，成为某人攘外必先安内的另一个目标。 　　姜树人点点头说：“只要是真心打鬼子的部队，我们不会短缺他们一分钱的饷银。不过，欧阳，我可是听说粤系部队吃空额很厉害的，我们是不是需要核实一下具体人数再行发放？” 　　欧阳云摆手：“不用，我们只有军事指挥权，却没有管辖权，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顿了顿，他继续上面的话题，看着张镇说：“张参谋长，你这一次虽然不上一线，但你身上的担子可是最重的。你不仅要负责自卫队的工作，而且还要负责我们三方面部队的后勤补给。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我们三个人陷入当局者迷的话，还请你一定给我们当头一棒。” 　　在这次会议之前，欧阳云等人已经开过一个小会，就四个人的具体分工问题进行了商讨。欧阳云本来是想让李铁书留守的，但是他却以不精于政务为由进行了推却，更提出，欧阳云作为学兵军最高长官，又经过喜峰口遇险，不应该亲身犯险。而欧阳云自然是不可留在后方的，两个人好一通争吵，最后还是张镇主动站出来，表示愿意留守，这才解决了这个难题。 　　欧阳云此时突出强调留守的重要性，也算是间接的对张镇的牺牲精神予以褒奖。 　　学兵军四个军级军官中，张镇的出身是最正统，经历也是最辉煌的。如果不是蒋某人当初出了记昏招，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欧阳云这等草莽走到一起的。而他经历过开始的排斥、中期的冷眼观望之后，见识到了欧阳云非同寻常的“突变”能力，现在已经完全将自己视作学兵军的一份子了。许是看出了欧阳云的别有用心，他摆摆手道：“军座言重了，其实不管是哪个岗位，只要能为打鬼子就贡献，只要对我们学兵军的生存发展有利，我就会义无反顾的去做。你们放心的去前线指挥部队吧，后方就交给我们了。” 　　“张参谋长说得好！同志们，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努力！！” 第398章 华北危急（十九）犹太独立旅一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三点多钟，之后，欧阳云在欧阳斯特恩的陪同下，前往犹太独立旅营地，对部队进行了视察。 　　犹太独立旅共有三团又一营的编制，因为有犹太财阀的支持，该旅是学兵军唯一可称得上机动化部队的军事力量。全旅官兵不仅都有车辆代步，而且还装备有一个自行火炮营、一个自行防空战车营、一个坦克营。另外，还有一个营级编制的骑兵部队。三个团中，除了三营营长由汉族人黄华敏担任之外，其他两个团长和一个营长皆为犹太人。而犹太人和汉族士兵的比例为三比一，犹太人占了绝大多数。 　　因为华北局势这段时间很不太平，根据学兵军司令部精神，犹太独立旅加强了军事训练的时间，军屯田则交给了附近的农民打理。欧阳云和斯特恩坐车开进营区的时候，士兵们正在操场上操练着，其中，犹一团正在打靶、犹二团在进行土木作业、犹三团则在进行越野五公里负重跑。至于那个骑兵营，则正在练习劈杀技术。 　　犹太独立旅骑兵部队的建立，出自欧阳云的建议。在华北平原，因为地势原因，骑兵部队还是能够发挥特定的作用的。欧阳云本人不会骑马，为此还曾经闹过笑话。但这并没有让他忽略骑兵部队的重要性。而之所以要自爱犹太独立旅中设置骑兵部队，欧阳云考虑的则是马匹的关系。骑兵部队的质量，马匹占有相当重要的作用，而现在出产高头大马的地方，在欧洲。独立旅现在所有的马匹，便是犹太人花费重金从欧洲还有美国买回来的。 　　欧阳云一行首先来到了骑兵营的训练场地，看着一队队的骑兵挥舞着马刀掠过那些草靶，银光闪出，草靶被劈为两半。还有的骑兵，一手刀一手枪，先是开上一枪，这才挥刀砍杀，他不禁问道：“骑兵训练，没有统一的标准吗？” 　　斯特恩道：“是。您看到了，各人的马术娴熟程度不一样，作战方式也有差别，就拿营长马开山来说，他骑马都不需要拿缰绳，这样就可以双手持枪，能在行进中准确击中三百米左右的目标。” 　　骑兵部队有专门的枪支，相对于一般步兵使用的武器来说，这种马枪枪身要短一些、轻便一些。 　　欧阳云不会骑马，对骑术好的人理所当然的尊敬，道：“真有这么神奇吗？我倒想见识一下。”斯特恩默默的点下头，叫过自己的警卫，让他去叫马开山过来。 　　马开山是一个个子矮矮的汉子，三十岁上下，长得相当的壮实。他此时正在教导几个骑术好的如何在马上进行精确射击，闻听军座来了，立刻跃上马，唦溜溜的跑了过来。老远的，他就用那口音很重的乡音喊道：“犹太独立旅骑兵营营长马‘凯’山，见过军座！”在马上举起右手，行起了军礼。 　　欧阳云回敬一记军礼，笑道：“马开山，听说你能在跑动中射击，能不能为我们演示一下？” 　　马开山脸上泛起一抹红光，高兴的咧开大嘴道：“要得！”然后便大声喊道：“小六子，快，给我到那道坎坎那里躲到起，带上几个酒瓶子。” 　　小六子是他的警卫员，应该是经常配合他玩这一套的，闻言提拉着五六个空酒瓶子便朝一百米外的那道坎沟那里走去。 　　斯特恩见了，轻声道：“军座，看来他想打活靶呢，这个比三百米外打死靶还有难度。” 　　欧阳云轻笑：“移动靶。”又道：“斯特恩，让兄弟们都过来欣赏吧，正好放松一下。劳逸结合，训练才有效果。” 　　斯特恩眉头皱了皱，显然在考虑他这个建议合不合理，最后还是没能说服自己，问道：“军座，你这是命令还是建议？” 　　欧阳云讶然，问：“有什么不同吗？” 　　斯特恩敬了记军礼，正色道：“如果是命令我当然必须执行，但是如果是建议的话，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维系军纪是军队管理的重中之重，学兵军军规第某章第某条有这样的规定——军队的日常训练必须坚持不懈，不得无故停训，训练期间，不得无故打断。作为独立旅的最高长官，我必须以身作则遵守这一条规定。” 　　欧阳云心中一动，他看看斯特恩，第一次感觉到了德国军人身上特有的那种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回敬一记军礼，他郑重道：“斯特恩旅长，你是对的。我想多问一句，我们学兵军的军规，贵部都有严格执行吗？” 　　斯特恩胸膛挺得高高的，骄傲的道：“是。” 　　“那么，官兵之间须保持兄弟般的情谊，这一条你们有做到吗？” 　　斯特恩微微一笑，好似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是的，马上高声答道：“我们做得很好。” 　　欧阳云看了看其它几个训练的地方，发现官兵关系确实挺融洽的，由衷的说：“很好，你们能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据我所知，德国军队中的等级制度是很严厉的。” 　　“是，不过，也不是全部。而我个人觉得，融洽官兵关系，对于军队建设是有好处的。” 　　“呵呵，很好，马营长跑起来了，我们看他表演吧。” 　　就在欧阳云和斯特恩交谈的时候，小六子已经跑到了指定地点，他躲入了下面的壕沟，发出一声准备好了的大喊之后，马开山催马跑了起来。 　　欧阳云不禁睁大了眼睛，一颗心提了起来——原先，他以为，马开山就是要跑动中开枪，马速也不会太快，但是现在，看到马开山的坐骑那扬起的马尾，他才知道，马开山竟然要真的在快速跑动中打“移动靶”，这可实在太难了。 　　骑兵营的训练场上，或许是因为马开山类似的表演太多了，或者是战士们太清楚自己营长的本事了，或许是犹太独立旅的军纪抓得很严，并没有人停下来观望，大家依旧进行着劈砍动作，就是暂时没轮到上场的，也是目不斜视，这让欧阳云对斯特恩更加高看一筹。他甚至想，是不是应该让斯特恩担当更高一级的军官，或许，将独立旅扩编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399章 华北危急（二十）犹太独立旅二 　　就在欧阳云若有所思的时候，马开山已经开始射击了。与一般的骑兵单手据枪不同的是，他竟然双手据枪，整个人就靠双脚夹着马肚子，屁股好似黏在了马鞍上一般，在欧阳云的视线里，马开山双手一举起枪，枪声就响了，“呯”的一声，紧接着是哗啦一声，被小六子扔上半空的酒瓶爆炸开来。酒瓶接二连三的从壕沟里飞出来，马开山的坐骑毫不迟疑的超前奔去，而他的枪再也没有放下过，“呯、呯……”连续的枪声里，酒瓶接二连三的爆炸开来，竟然没有一只漏网。 　　“好！”欧阳云带头叫起好来，双手用力鼓掌。他也是个玩枪高手，但是自认为还没达到马开山的高度，高速运动中的马背上射击移动靶，没一定的天赋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斯特恩矜持的跟着鼓掌，待马开山收住缰绳，打转过来，他轻声说：“马营长自己说的，再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他这一个骑兵营能够匹敌小鬼子一个骑兵大队。” 　　欧阳云点点头说：“我相信他。”从身上解下自己的佩枪，学兵兵工厂最新研制出来的一种名为“谪仙”的手枪，扔给马开山说：“干的不错，这是奖励你的！” 　　马开山自然是爱枪之人，一张嘴立刻咧开了，乐不可支的道：“谢谢军座！”敬了个礼，下马，将马交给紧跟着跑回来的小六子，站到了欧阳云他们的身边。 　　犹太独立旅在学兵军诸部中，欧阳云是插手最少的。现在，亲眼见到了其鼎荣的军姿，他对这支部队的利用有了新的计划。在马开山的表演结束之后，他让斯特恩将连级军官全部叫齐，就在训练场旁边的空地上，召开了一次战前动员会议。 　　所有人席地而坐，欧阳云缓缓看了众人一眼，问道：“日本陆军号称世界第二强军，同志们，我们就要和他们开战了，你们怕吗？” 　　“不怕！”“NO！”…… 　　独立旅连长以上的军官中，只有寥寥数人是汉族人，大多数都是犹太人。众人毫不迟疑的答道。 　　“我怕！”欧阳云接下来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感到费解的话，斯特恩的眉头更是紧紧皱了起来，不知道军座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丧气的话——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对士气是严重的打击吗？ 　　欧阳云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日本人是在我们的国土上作战，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任何战术。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之所以要坚决抵抗小鬼子的侵略，正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如果我们战败了，我们的人民就会沦为亡国奴，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孩子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天日——我怕，但越是怕，我越要坚定抵抗侵略的决心，我们学兵军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不会轻言失败，也不会放弃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他的视线投向斯特恩，紧紧的盯着，说道：“斯特恩，你知道你们犹太人为什么一直不受别的国家欢迎吗？” 　　斯特恩站了起来，他脸上的肌肉跳动着，欧阳云所言的，正是他们犹太人最大的心病，每每想起，他都会有不甘的感觉。就他来说，是真正将德国当做了自己的祖国的，但是，仅仅因为自己是犹太人，德国就驱逐了他们。 　　欧阳云并不需要他做出回答，他接下来给出了答案：“因为你们犹太人大多数并不习惯把所处的国家真正当做自己的祖国。你们会为了她放弃一切，会像保护自己的母亲一样去保护她吗？如果不能做到，你们怎么能企望这个国家会像对自己的儿女一样的接纳你们？” 　　斯特恩双脚用力并拢，使劲的敬了记军礼，大声道：“军座，您说的是实情。同样的，您说的都是过去的事。您，包括任丘的人民应该看到了，我们现在已经把任丘当做我们的故土，已经把中国当做我们自己的国家了。如您所言，我们会像保护自己的母亲一样去保护她，不惜牺牲。”他说完，目光看向其他犹太军官，那些军官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昂胸挺立，大声宣誓：“我们，任丘的犹太人，中国的犹太人，将会像保护自己的母亲一样去保卫我们的国家——这是我们全体中国犹太人的誓言！” 　　紧接着，那几个汉族军官也站了起来，也不要谁统一口号，在斯特恩的带领下齐声宣誓道：“我们，代表犹太独立旅全体官兵在这里宣誓，将用我们的血肉保卫我们的国家，保护我们的人民，不怕流血、不惜牺牲！” 　　欧阳云紧跟着站了起来，虽然他此行目的正是为了激励独立旅的士气，但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如果不是他清楚斯特恩的为人，他几乎都要怀疑，这是斯特恩早就演练好了的了。他庄重的回敬众人一记军礼，大声道：“好！你们有此决心，我为你们感到骄傲！那么，我在就喜峰口等待你们胜利的消息了。斯特恩旅长，贵部的具体作战任务参谋部已经下达，接下来，你们能够取得多大的战果，就看你们自己的发挥了。我只强调一点，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请一定完成既定战斗任务！此战，不是日军华北方面军被彻底打垮，就是我们学兵军从此消失于历史舞台。你，我，学兵军的每一份子，此战已经没有了退路！学兵军必胜！” 　　“学兵军必胜！” 　　开始，只是这个小地方的少数几十个人在齐声高呼。他们的声音传入了正在训练的独立旅官兵耳中，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跟着发出了如雷的吼声：“学兵军必胜！”“学兵军必胜！”…… 　　“斯特恩！日寇尚未驱逐，同志还需努力！独立旅的五千余官兵，我就交给你了。”最后，欧阳云如此叮嘱斯特恩道。上车前，他凝神看了看又投入训练的广大独立旅官兵，右手用力一挥，毅然坐进了车里——如果不出现奇迹的话，他知道，这里的大部分面孔，他将再也见不到了。学兵军和日军的实力差距，还是太大了啊！ 第五卷 不一样的抗战 第400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一） 　　一只小蝴蝶在亚马逊河扇动了一下翅膀，结果在美国东海岸引发了一场飓风。 　　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欧阳锋无疑也是一只蝴蝶，一只穿越了时空的蝴蝶。他的到来究竟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怎样的变数，目前尚不能道全。其唯一带来的恶果是，日本的全面侵华日期提前了。 　　世界上，1936年发生了不少大事。其中对后来的世界格局有显著影响的是：德国违反《凡尔赛条约》，派军进驻莱茵兰；意大利军队攻占了俄赛俄比亚的首都；苏联颁布了新宪法，标志着社会主义制度的正式确立；德国意大利签署《柏林协议》，“柏林-罗马”轴心形成、德国和日本签署了共同防共协议；中国，“西安事变”发生，这使得国共第二次合作成为了可能。 　　6月4日，星期四，第二次喜峰口战役正式打响。 　　日军方面，第一军的司令官是香月清司，参谋长则是酒井隆。当张自忠部队围剿被编入华北屯驻军序列的原108师团的时候，这两个人因为刚好被召回国述职，结果不仅幸运的逃过了一劫，还因为是目前日军高级军官中对华北形势最为熟悉的，故被委以重任，得以掌握如此庞大的一支军队。和土肥原贤二还有东条英机不同的是，香月清司为人较谨慎，加上酒井隆对欧阳云其人还有学兵军有着深入的“研究”，这两人搭手，不仅没有像国内的那些狂热的将军们想象中的那样急着建立不世武功，相反，他们秉承稳打稳扎的方针，先是布置好山海关的防御之后，这才陈兵长城沿线，决定以绝对优势兵力先打垮学兵军，以达到警醒和拉拢57军的目的。 　　日军在冀察境内的情报系统虽然因为狐瞳的原因被破坏殆尽，但是，天津附近，他们的情报系统却是相当活跃的。而总结了天津战役的得失之后，香月清司和酒井隆惊讶的发现，张自忠能取得那么骄傲的战绩，这背后和学兵军、欧阳云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他们召开师团长以上将官开会之后，一致认为华北攻略应采取两步走，即狠狠的打击学兵军，而对张自忠部采取恩威并重的方式。他们这样做，一方面固然是认识到了学兵军对华北攻略的威胁，另一方面，却是不得不为天津的日侨考虑，避免欺张自忠太甚。而张自忠默许他们从日租界撤出部队和军官团主力，也使得香月清司越发认为自己的这一策略是正确的。 　　日军准确的进攻时间是在凌晨四点半钟，这个时候，华北的天空刚刚透出蒙蒙亮而已，以喜峰口为中心，在长达将近五十公里长城沿线上，第一军出动了足足六个联队的兵力，朝数十个关隘发起了进攻。 　　随着三颗照明弹升上依旧显得黝黑的天空，炮声率先隆隆的响了起来。75毫米的山炮、150毫米的重炮、还有120毫米的榴弹炮，从三个阵地向喜峰口发动了炮击。 　　喜峰口经过加固的前指里，欧阳云披着军大衣，正拿着两色铅笔在军事地图上作业。木剑蝶站在他身边，轻声道：“夏文运这回可立下大功了，如果不是他，日本人这次的大规模进攻，难保不会突破一两个关隘。” 　　夏文运就是那个化名何益之，在日本人身边当翻译的东北汉子。正是因为他在昨天晚上发过来一封密电，学兵军才得知日军会在今天凌晨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得知了香月清司准备满战线撒网，以图浑水摸鱼的打算，欧阳云立刻下令当地政府组织人力，愣是在一夜之间封死了长城沿线几十个小型的隘口，另外，在几个大的隘口上布置了重兵，并将自行火炮团调离了喜峰口一线。 　　火炮是军队之魂，欧阳云这一打算，开始遭到了军部参谋人员的集体怀疑。他们认为，自行火炮仗着其机动能力，正可以用来对日军暴露出来的火炮进行毁灭性打击，这样避战，且不说存在浪费一说，也会造成地面部队的不必要的伤亡。 　　欧阳云难得的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做。而他这一布置，也不算是专断独行，因为这是得到张镇等人同意了的。 　　当几乎所有人都在担心学兵军能不能扛过这一关的时候，欧阳云考虑的可不仅仅的是打退小鬼子的进攻。仗着兵甲犀利，他现在所谋更大，要给日本人一个惨痛的教训。他刚对李铁书等人说出这个打算的时候，如他预料到的那样，李、张、吉三人都目瞪口呆，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脑袋出了毛病。他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坚定的道：“以我们学兵军的兵力和财力，我们就是能打退小鬼子的进攻又怎么样？如果不能消灭其有生力量，他们回去休整一下，还会继续扑上来。所以对付恶狗唯一有效的办法是，要比他更狠，要把他打残、打得患上恐惧症，一看见我们就害怕。” 　　欧阳云说的是正理。作为防守方，先天性就吃亏。学兵军所能依赖的仅仅冀察两地而已，而日军在中国酒占了东北三省。如果打成消耗战，最后就是不被打败也会被拖垮，因此，学兵军唯一能选择的，就是义无反顾的出击，歼灭其有生力量，在小鬼子身上造就一个大大的创口，让他看到就怕。 　　因为要出击，因为要打歼灭战，太早的暴露自己的实力可就是不智之举了。自行火炮团作为攻坚力量，欧阳云对它的期待是，不鸣则已，一鸣必定惊人，必定能够左右战役的走向。 　　得知日军会在今天四点半展开军事行动，欧阳云两点多就醒了。吓醒的——说起来是件可笑的事情，当初，他孤身一人去到北平，去砸黑龙会场子的时候，他没有害怕。后来，他带着百十个人埋伏鬼子精锐的时候也没有害怕。现在，成了几万人的主官了，他竟然害怕了。这就是所谓的“财主”效应吗？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做了噩梦，梦中，学兵军在日军优势兵力围攻下，全军尽墨，不仅如此。与他最亲近的一众人等，还都倒在了他的面前…… 第401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二） 　　外面炮声隆隆，使得参谋人员的神情都不禁变得凝重、肃穆起来——可以想见的，如此猛烈的炮火，不会是试探性进攻，日本人终于开始进攻了。如此密集的炮击，将会带走多少学兵军年轻士兵们的生命啊！ 　　欧阳云却好似浑然没听到炮声似的，他的脸色平静，衣服若有所思的样子。木剑蝶看着他，正在心中暗自佩服其身上的大将气度，欧阳云扔掉铅笔，抬起头来说：“剑蝶！我们来一场豪赌怎么样？” 　　“豪赌？”木剑蝶正在琢磨着这句话，欧阳云已经大声对陈师昌下令道：“给李甘姜发报，他们可以行动了。” 　　“是！”陈师昌敬个礼，走向了隔壁的电报房。 　　木剑蝶大吃一惊，这才知道他所谓的豪赌是什么意思，忙谏道：“军座，是不是再等等，日军此时士气正高昂。” 　　“我们没有时间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山东方面，只要阎锡山一跑，整个山东都将成为一盘散沙，到时候，我们所能指望的，只有常根了。” 　　常根原本是欧阳云指给木剑蝶做副手的，但是随着日军从海路出兵山东，而负责情报工作的梁超又阴差阳错的当上了聊城的保安团大队长，考虑到常根在鹰崖山上时惯于打游击的，欧阳云便将他派了过去，明为充当梁超的副手，实则上是全盘负责聊城及周边地区的防务。欧阳云对他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在敌后形成滋扰，拖延日军的进军速度便可以，毕竟，山东军队的素质就那样，连阎锡山这个当家的都指望不上，就更别指望不正大梁下的下梁了。 　　欧阳云接着道：“可是，常根他们能坚持多久呢？最后真正能够独挡一面的，只有顾一飞率领的两个新编团和李副军长亲自率领的保安旅。与日军华北方面第二军相比，人数实在是太少了。” 　　“可是军座，你怎么断定阎锡山会跑呢？” 　　“我当然希望他不跑了，可是？”欧阳云没有说完，只摇了摇头，而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一个年轻的参谋接了，立刻喊道：“军座，张砚田旅长的电话。” 　　张砚田部本来是被当做后备力量，用来对日军实施围歼的，但是因为香月清司来了个满长城沿线的突破进攻，不得已，欧阳云将其部放在了马兰峪。 　　欧阳云几个大跨步走了过去，接过电话道：“张旅长，我是欧阳云！” 　　话筒里传来隆隆的炮声，张砚田的声音显得有点急，他嘶吼道：“军座，日军在马兰峪放了一个旅团，他们的火力很猛，我估计最少一个大队的火炮，我方损失惨重。我们的侦察人员在其后方二十里处发现了大队的鬼子，看旗号是第一零八师团，其部还有大量的战车部队。军座，我担心的是，香月清司这个老鬼子是不是在玩声东击西，天大亮之后，小鬼子的飞机一旦出动，我部很难守住。” 　　二张的特务旅因为加入学兵军不久，所以除了换发了装备，在防空和防坦克方面，无论是训练力度还是装备都很落后。 　　欧阳云心头一沉，眉头立刻皱紧了。他不担心那一个正在发起进攻旅团，却不得不担心后面的一零八师团。“一零八师团不是在山海关外和57军对峙的吗？怎么会出现在马兰峪？”他想道，说：“李旅长，你汇报的情况很及时，我立刻调一个防空营和一个反坦克连过去。另外，我会尽量安排部队对你部进行增援，但是我要强调的是，不管损失多大，即使战至最后一人，你们都必须守住马兰峪最少两天！” 　　张砚田沉默一会，应该是在做思想斗争吧，过了一会用低沉的声音道：“是！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撤退！”说完，他将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欧阳云习惯性的去摸烟，摸遍口袋都没有找到，这时，木剑蝶递过一支过来，并给他打上火。 　　张砚田汇报的情况，可以说将欧阳云之前以为万无一失的布置完全打乱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一零八师团就好像能够压垮一头牛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使得他之前设想的胆大包天的计划变得可笑起来。和张砚田的想法不同，他并不认为香月清司这是声东击西，因为喜峰口这面的炮声进攻势头完全不是假的，香月清司现在做的，应该是多头进攻，注重两点才对。这两个点就是喜峰口和马兰峪。喜峰口和马兰峪之间距离并不远，但也不近，因为山的关系，六七十里地，步兵就是采用急行军也需要三个小时才能赶到。而喜峰口和马兰峪无论哪个隘口被突破，那对学兵军来说都是致命的，那样一来，日军的人数优势就会凸显出来，而且，战火将真正的发生在学兵军辖地内，其造成的恶劣影响将不可想象。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拿起电话，拨通了和张自忠的专线。 　　张自忠此时显然还在睡觉，五分钟之后才亲自来接电话。欧阳云这边还没说话，他先开口问道：“欧阳老弟，你们那边打起来了？” 　　通过电话就可以听见隆隆的炮声。欧阳云开门见山道：“张大哥，我有紧急情况需要你的确认，山海关外的日军一零八师团还在吗？” 　　“当然？等等，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马兰峪外看见了一零八师团的旗帜。” 　　“不可能！不对，我想想，前几天，山海关外来了另外一支日军，不过他们当夜就离开了——”说着，张自忠也变得紧张起来，继续自己的想法道：“难道说，香月清司这个老鬼子竟然来了个狸猫换太子？不对啊，这个老鬼子很谨慎的一个人，按说不会出这种险招。” 　　欧阳云叹了一口气，心中已经确认出现在马兰峪外的一零八师团是真的了。他想不通的一点的，现在留在山海关外的又是哪一路日军呢，日军军规森严，华北方面军中的不少部队虽然来自关东军，但是他们并没有擅自调动关东军的权力。他想了想，说道：“张大哥，做兄弟这次得请你帮个忙了。贵部能主动出击山海关外的日军吗？如果一零八师团真的出现在马兰峪，那香月清司可是将整个第一军的兵力全数压向我们学兵军了。张大哥，你清楚我们学兵军的实力，单独应对三个师团不成问题，但是现在是将近七个师团，而且，还有来自山东方面困扰……” 　　“欧阳，我知道了！放心，华北不仅是你们学兵军的华北，我们57军也是中国人的军队！我立刻下令向对面日军发起试探性进攻。欧阳，如果贵部兵力匮乏，我可以支援一个师。” 　　“张大哥，谢谢了，有需要我会打电话的。还请你早点将试探结果告诉我。” 　　“好，我祝老弟打个大胜仗！” 　　因为29军余属部队的归属问题，特别是堪称29军最精锐部队的教导总队的归属，欧阳云和张自忠之间本来亲密无间的关系一度出现了裂缝，这也是欧阳云执行这次计划不敢劳动57军大驾的原因之一。不过，张自忠现在的语气让他放下心来，他多么希望出现在马兰峪的一零八师团是假的啊。 　　等欧阳云挂了电话，已经听出事情原委的陈师昌问道：“军座，是不是让三师暂缓行动？” 　　“不！”欧阳云坚定的道：“不仅不暂缓，我还要把胡力的战车部队调拨给李甘姜，让他们抓紧，争取在天大亮前形成突破。师昌，你跑一趟北平吧，坐我的车去，将军属防空营带去，另外，从郭达那里要一个反坦克连。你直接去找秦军长，请他立刻派一个旅左右的部队去马兰峪，就说我说的，我们学兵军需要他们的帮助。” 　　陈师昌迟疑道：“军属防空营？军座，要是鬼子来飞机轰炸前指怎么办？” 　　欧阳云叱道：“叫你带走就带走，执行命令！” 　　陈师昌咬咬牙，敬礼。然后转身飞奔去了。 　　喜峰口隘口下面的阵地上，鬼子的炮击终于停止了。随后，一个大队的鬼子排成几条散兵线，漫山遍野的攻了上来。五分钟过后，二师第一道防线的壕沟的浮土里，先是钻出来十几个脑袋，在这十几个人大声的吆喝下，更多的钻出了防炮洞。 　　二师担任首轮防守任务的，依旧是徐荣芳那个连。经过上一次一轮防守打光子弹的风波之后，该连不仅没有因为歼灭半个大队的鬼子受到嘉奖，反而成了兄弟部队的揶揄对象，私下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用“败家子连长”和“败家子一连”来称呼徐荣芳和他的连队了。这让他和全连的战士们心头都邪火直冒，在接下来的训练中，自觉的苦抓卫青式步枪的单发训练，反而培养出了一大批的神枪手。 　　有了上一次的杀人经验，现在的一连，可以说每一个战士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质的改变。光是脸上透露出的那份冷静就足以让内行人分辨出，这乃是一支由“老兵”组成的敢战之兵。 　　徐荣芳第一个钻出了防炮洞，此时大声喝道：“各班排点名，看看有哪几个不长进的没躲过刚才的一轮炮击。” 　　没有人在意连长的出言不逊，“1，2，3……”的报数声响过之后，班排长们自豪的高声叫道：“报告排长，我们班一根汗毛都没少。”“报告连长，我们一排连见红的都没有！”…… 第402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三） 　　此时的天色才毛毛亮，喜峰口周边的山势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雾气中，夹杂着些许硝烟，一股萧杀的气息充盈在天地间。使得徐荣芳他们不自禁的握紧了手中钢枪，一丝一毫不肯放松。大炮的隆隆声止息之后，寂静暂时成为主角。一刻钟之后，漫山遍野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又过了一会，随着叽里咕噜的日语叫唤声响起，戴着钢盔、身穿土黄色军服的日军呐喊着冲向了学兵军的阵地。 　　“哒哒哒”的机枪声响了起来，子弹打得守军的几个制高点上的泥土山石必噗直响，稍后，榴弹撕破空气的尖锐声响起，作为小单位支援火力的迫击炮还有掷弹筒开始被日军投入战斗。先是“隆隆”的榴弹爆炸声，然后是甜瓜手榴弹的爆炸声。 　　硝烟开始四处弥散，飞溅起来的泥土落到徐荣芳的头盔上，他纹丝不动，只紧紧的盯着前方。在他的身边，新升任指导员的原副连长孙刚有些担心的看着不远处。那里，一个战士被一枚弹片击中了左胸，但是他誓死不下火线，此时正在任由卫生员做着包扎。 　　小鬼子的呐喊声已经清晰可闻，他们离一链的防地越来越近了。炮声出现了暂时的停歇，徐荣芳知道，这是小鬼子在将迫击炮前移呢。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有新的一轮炮击，这一轮炮击势必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伤亡。一念及此，他的目光投向了迫击炮排的阵地。 　　古强平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站了起来，炮排的几门迫击炮并没有放在一起，他猛的挥动手中的三角小旗，立刻，哐哐的炮声响了起来。 　　“呯呯”的三八大盖特有的枪声响了起来，此时站起的古强平无疑成了一个活靶子，冲过来的小鬼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此时离古强平的距离不超过三百米，正是三八大盖最佳的射击距离。不过，古强平当然不会傻到呆在那里等死。一发布完开炮的命令，他便缩了回来。 　　“嘘——”榴弹的破空声开始成为战场的主要声响，几分钟之后，小鬼子的迫击炮再次响了起来，双方的迫击炮兵率先开始了较量。 　　此时的欧阳云，做出了重要的决定之后，心情反而平静下来。喜峰口一线，现在聚集了学兵军大部的兵力，学二师、29军的教导总队、张庆余的特一旅，不远的地方，还有自行火炮旅、胡力的战车团……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学兵军不仅要硬扛住喜峰口当面之敌，而且在日军因为大障子出现变动之后，还要从喜峰口主动出击，伺机对鬼子来个天津大捷那般的围剿。 　　马兰峪是个变故，但是欧阳云相信，在张砚田和秦德纯两个人的指挥下，防守住肯定没有问题。拿起望远镜，他朝山下看去，正好看见小鬼子的一个迫击炮阵地被三枚榴弹同时击中，三四个小鬼子张牙舞爪的飞上了天。黄压压的日军充斥在二师第一道防线前面，两边的山腰上，忽然发出一连串的爆炸，这是小鬼子踩到地雷了。喜峰口隘口外的两侧山峰，因为山势的原因，郭达并没有安排守兵，而学兵军充足的地雷给了他这么安排的底气。雷场离二师还有喜峰口长城太近了，这种情况下，日军不可能派出工兵排雷，于是，最后他们只能放弃全面推进的计划，改由从正面进攻。 　　在欧阳云的眼中，日本人漫长的散兵线果然开始收缩，两边停止了，只剩下中间这一块开始朝前推进。“200米，150米，100米！”他默默的数着，心中渐渐的为徐荣芳捏了一把汗。将敌人放进最佳射程再打自然可以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但是，万一压不住阵脚、或者被日本人一股气冲过来，那他们那个连将陷入绝境。 　　战场上，迫击炮的发炮声越来越少，一方面是因为在对射中损失了不少，另一方面，双方越来越近的距离使得双方的炮兵都怕误伤了自己人而不的不停了下来。“50米！”他欧阳云心中默念着这个数字，而日本人已经不再开枪，疯狂跑起来的时候，马克沁和卫青式特有的枪声响了。爆豆般的枪声沿着整个战壕瓢泼出去，好像一把巨大的镰刀一样，一下子就将对面100米距离内的敌人几乎全部扫倒。而先手投掷出去的手榴弹在枪声响了几秒之后，这才落在敌群中爆炸。足足上百颗手榴弹的爆炸在阵地前面掀起了一道灰黑色的浓浓烟幕。烟幕中的火光照映下，土黄色的人影飞起、倒下、呻吟…… 　　在如此猛烈的火力打击下，短短十分钟，小鬼子的第一波攻击就被迫停止了。然后，当土黄色的人群退回属于他们的工事之后，炮声再次响了起来。 　　欧阳云放下了望远镜，对身边的陈师昌还有木剑蝶说：“希望小鬼子不会出动空军。”又问陈师昌：“张砚田旅长和李甘姜师长那里有没有战况汇报？” 　　陈师昌摇了摇头。 　　木剑蝶说：“日军还不知道我们在任丘和张家口究竟用什么武器击落了他们那么多的战机，在没有搞清楚这一点之前，日本人肯定不会轻易出动航空兵。” 　　欧阳云眉头微微一皱，道：“难说。如果二师的防守打得太出色的话，到时候，特码呢就是想不出动飞机都不行。伤亡太大的话，香月清司肯定会因为国内的压力而不得不孤注一掷。我现在只希望李甘姜的行动能够更快一点。” 　　这一轮炮火持续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连续的炮击，将徐荣芳的“败家子一连”防守的阵地地面高度整整削掉了半米，这样一来，不仅他们据守的战壕出现了塌方，而且防炮洞也因此被震塌不少，使他们连出现了极大的伤亡。 　　他们的团长王秀华见状，炮声没停便急忙派人从交通壕潜行过去问话，问他们还坚持得住不。 　　徐荣芳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话：“我们才消耗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弹药，能够坚持！” 第403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四） 　　炮声再次停止了，一连的战士们在军官的喊声里再次回到了战壕，一边开始救治战友、一边开始抢修起工事来。 　　一枚弹片削飞了徐荣芳左边的半个耳朵，他却恍若未觉。他带头挥起工兵铲，嘴中连声喊着：“快，快！” 　　一铲铲黄土从战壕里飞了出来，交通壕里，自卫队员组成的担架组抬着担架，飞快的跑动着。战士们的鲜血对这些庄稼汉、工人们是个刺激。也使得大家更加自觉的投入到救护工作中去了。用欧阳云对姜树人的话说：“不能让战士们流血之后又流泪，救护工作、抚恤一定要到位，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这一轮负责进攻的依旧是第九师团，只是换成了第六旅团的第七联队。此刻，联队长依佐一男大佐站在被当地人称为林秀山的半山腰，拿着望远镜静静的观察着。天色已经大亮了，雾气正在被硝烟所取代，喜峰口隘口前的阵地上，最前面的一道战壕里，正不断的往外吐着黄土。而已方秋田竹兵中佐率领的一个大队士兵组成的进攻梯队离那道战壕不足三百米。 　　由此，他不禁感慨道：“对面的支那军队果然是一支强军哪？”不然，这个时候，该部的士兵早就应该据枪趴在工事上了，哪还有心情和时间来加固工事。 　　香月清司因为和学兵军打过好几次交道，对学兵军很是忌讳，虽然他第一军的兵力几乎占了华北方面军的三分之二，但是从他心里讲，他还是愿意当第二军的司令官，负责山东攻略。而另一方面，他又期待着能够在自己手上战胜欧阳云，毕竟此人和他的学兵军已经给帝国称霸东亚的企图带来了太多的阻碍。如果能够击败他，不仅面子上有荣光，且对之后的仕途肯定有莫大的助力。 　　学兵军崛起的速度在日本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为此，包括土肥原贤二还有松井久太郎等负责情报工作的谍报人员，一度都受到了陆军部的申斥。当然，等到日本人意识到学兵军已经成为他们经略华北的最大障碍的时候，已经迟了。 　　全自动步枪、装甲和炮径都很突出的坦克、能够有效杀伤战机的神秘武器……再联想到盘尼西林、越野车、电视机等等先进的工业产品，好像一夜之间，日本人突然发现，原来他们仗以利器的军工，竟然被中国的一个小军阀给比下去了。这也使得他们不得不针对学兵军设计出新的战术，改变之前战机、坦克、大炮三驾马车在作战中的作用，改用地面军队的数量来填补了。 　　按照香月清司和酒井隆制定的计划，在以喜峰口为重点的长城沿线，日军将采用人海战术，实施连续的进攻，即使打不垮学兵军也要拖死它。 　　就在依佐一男胡思乱想的这会，双方士兵再次发生了交火。总结上一次进攻失利的经验，这一次，日军加大了迫击炮和掷弹筒这种小型部队支援火力的利用。日军参与进攻的部队是整整千余人的大队，拥有一个中队规模的迫击炮部队，再加上掷弹筒，这种火力输出相当的恐怖。转瞬间，徐荣芳一连据守的战壕就被硝烟还有火光给笼罩住了。 　　二师的指挥部里，郭达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一情况。他当机立断的下令，师属的炮兵部队对当面之敌给予三分钟的急速射，然后立刻撤离现有阵地。 　　二师拥有一个团规模的牵引炮，其中，四分之三是学兵军兵工厂自己开发出来的榴弹炮新产品。与此时其它国家的榴弹炮相比，因为钢铁质量得到了保证，学兵军兵工厂的榴弹炮炮径比更大，射程和精度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二师的炮团被设置在四十三号阵地上（学兵军的作战地图上，作战地区被均分为若干阵地，以数字标记，这不仅有利于调度，且有利于炮兵计算射击诸元），炮团团长况明宏早早就下令将炮口对准了前沿阵地，此时得到命令，短短一分钟之后便完成了射击准备。然后，随着他一声令下：“开炮！”隆隆的响声里，12门四门毫米口径的重炮，还有12门120毫米口径的步兵炮，20门75毫米口径的山炮炮口同时吞吐起火焰来。 　　战壕内，听见炮弹的呼啸声从头顶掠过，一连的战士们脸上都泛起一股红色来。孙刚大声喊道：“同志们，听见没有，我们的大炮！” 　　“卧倒！”他们的对面，正持着手枪或者挥舞着指挥刀，指挥士兵们排着整齐的散兵线前进的日军军官，此时发出了孤狼一样的嘶吼声。 　　依佐一男显然没想到中国军队敢在这种距离上开炮，要知道，此时对敌双方之间的距离仅在二百米之内。而从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不难听出，其中有大口径的重炮。这种重炮虽然射程很远，威力很大，但是精确度也低得惊人，正常的命中率只有20%-30%。他不由恨恨的骂道：“一群支那疯子。”然后对炮兵发布命令，让他们寻找对方的炮兵阵地实施反击。稍后，他举起望远镜，不由呆了。学兵军的这一轮炮击显然是有备而来，竟然没有一发炮弹落入已方阵地，而在这一轮炮火的侵袭下，秋田竹兵的那个大队千余人死伤惨重，炮弹爆炸掀起的火光中，人体的残肢、碎片四下乱飞，整个一个修罗地狱。 　　依佐一男喃喃的道：“怎么会这样？这也太准了吧？！”他没料到的是，学兵军的炮兵阵地竟然就设在离主战场不足五公里的地方，而且，选择的是最为坚硬的山地。这种地面保证了大炮不会因为上一发的击发而导致炮位和射击角度出现偏差，就保证了持续射击的精确性。 　　虽然只是三分钟的急速射，炮团取得的战果却蔚为壮观。整整一个大队规模的鬼子，在这轮炮火过后，伤亡达到了三成，而且，被重点照顾的迫击炮中队几乎全军覆灭，不仅人员伤亡惨重，装备的各个口径的迫击炮也被炸成了废铁碎块，已经失去了继续存在于战场的意义。 第404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五） 　　放下望远镜，佐依一男下达了终止这一回合进攻的命令。站在他身后的参谋长荒木村人也看到了这一幕，给出了恰如其分的评价：“对面的支那军队指挥官不弱，刚才的开炮时机抓得很好。” 　　佐依一男接道：“不知道炮兵部队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荒木，你看出来没有？之前，学兵军并没有选择和我们的炮兵进行对射，这说明了两个问题。其一，支那人的大炮很少；其二，其指挥官对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知道我们炮兵阵地设置得很巧妙。” 　　他这话才说完，从他身后传来的隆隆的炮声。日军由三个阵地组成的将近一个师团的炮兵部队开始发炮了。 　　很快，不远处喜峰口关隘的背面，爆炸声传了过来，随之硝烟升起，弥漫在长城一带背后。 　　佐依一男拿起望远镜朝对面的学兵军阵地上看过去，发现土木作业还在进行着，他嘴角一撇，露出了一抹冷笑，下令：“命令秋田竹兵做好再次出击的准备；给炮兵部队发电，请他们五分钟之后对敌军阵地再次进行炮击，五分钟的急速射。” 　　“哈伊！我亲自去办！”荒木大声应着，敬礼，飞快的退了下去。一路狂跑向不远处山下的指挥部，一路跑，他心中想道：不愧是士官学校的高材生，旅团长这一着可实在太高明了。对面的守军一定想不到吧。 　　对面，正在抓紧时间修缮着工事的徐荣芳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天空，拖着尾焰的炮弹几乎肉眼可见。猛的想起什么，他大喊道：“快，全部撤回防炮洞！” 　　“连长，炮弹没打我们这里！”他旁边的一个战士不解的说。 　　“执行命令！” 　　“是！” 　　十分钟之后，随着尖利的炮弹破空声响彻耳际，那个趴在防炮洞里的战士心服口服，他大张着嘴巴使劲喊着：“连长，您老人家实在是太厉害了！您怎么知道小鬼子接下来还会用大炮轰咱们啊？！” 　　徐荣芳才懒得理他，他旁边的排长王大麻骂道：“封泰春，你他妈少废话，给我把嘴巴张大了！被震聋了可就听不到白副官的歌声了！” 　　白流苏伤好之后，欧阳云第一次动用自己手上的权力，以军方联络人的名义将她派去了电视台。然后，连他也没想到的奇迹出现了，在李子文那个不入流的导演包装和安排下，这个天生一副公鸭嗓子的女子，竟然成为了在华北地区红极一时的歌星。她在某个联谊晚会上演唱的《万里长城永不倒》一炮而红，现在已经成了学兵军官兵们心目中天后级的人物。意识到这种革命歌曲确实能够鼓舞士气、振奋人心，在欧阳云的严令要求下，白流苏开始录制《满江红》、《我的中国心》、《打靶归来》、《松花江上》等等歌曲，现在，包含了这许多歌曲的唱片《万里长城永不倒》已经成了连级以上作战单位行军作战的必备装备之一。如徐荣芳这个连，与连队重要档案资料一起携带的，便有学兵军刚刚研制出来的便携式收录机和《万里长城永不倒》的磁带一盒。无论是吃饭还是作息操练，事前事后合唱一首白副官的歌曲，已经成了军队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连当中，对白流苏最痴迷的便是这个封泰春了。他痴迷到什么程度呢？便连白流苏脸上那一道蚯蚓也似的刀疤，现在也成了他的最爱，此战前，他念念不忘的便是，要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也能被小鬼子在脸上整出这么个刀疤就完美了…… 　　林秀山上，佐依一男从望远镜里看到，守军的土木作业忽然停止了，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瞬而她又想道：这样也好，和主要的敌人作战，才能够体现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武勇！ 　　这一轮炮击，只进行了五分钟。五分钟之后，秋田竹兵再次带着他那个已经不齐整的大队发起了冲锋。 　　有了前车之鉴，秋田竹兵这一次将队伍拉得很散。六百余个鬼子分批爬出工事，端着三八大盖井然有序的朝学并军阵地上行去，离徐荣芳连还有三百米的样子，随着秋田一声大吼，日军呜哇呜哇的叫着，开始了冲锋。 　　战壕里，徐荣芳冷静的抱着一挺马克沁。就在刚才的那一轮急速射中，该马克沁的主射手不幸身亡。他沉着的喊道：“古强平，你们可以开动了！其他人都给我把眼睛瞪圆了！把耳朵竖起来！把手榴弹盖子拧开！听我的口令！放近了再打！” 　　“哐哐”的迫击炮击发声率先响了起来，在古强平的指挥下，迫击炮排率先开火。“轰轰”的爆炸声随之响起，伴着硝烟和火光，不住有鬼子倒了下去。炮击炮弹的破空声对正在冲锋的鬼子是一道催命符，这些久经战阵的鬼子跑得更快了——他们清楚的知道，此时，离敌军战壕越近，反而越不容易被迫击炮击中。至于之后的子弹还有手榴弹，此时是不用考虑了。 　　“打！”随着小鬼子跑得最快的一部分进入了80米的进攻区域，徐荣芳暴喝一声，手指一抠，马克沁发出了“哒哒哒”的怒吼声。在他的控制下，一条尺把长的火舌呈扇形喷吐着，他的面前，更大的一个扇形区域里，上十的鬼子惨叫着倒了下去。不少人更是被连续几颗子弹加起来的强大动能打得飞了起来，朝后猛砸过去。 　　马克沁、通用机枪、卫青式突击步，一连战士们的所有轻重武器一同开火，同时，不下二十的手榴弹被他们投掷出去，立刻在日军的冲锋阵型中犁出了一道道血肉铸成的空地。在他们之中，还有五个被称为阻击手的，他们的射击位置都选择得非常的巧妙，而他们枪口上的准星，寻找的都是那些佩戴着手枪和指挥刀的军官。 　　秋田冲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前面的士兵成片的倒下去，他眉角乱跳，一张脸涨得通红。秋田是曾经参加过九一八事变的老兵，曾经见识过东北军懦弱的他，对于当前之敌，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接受的。敌军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而这片区域，又被他们修理得太过平整，除了一些炮坑，几乎没有藏身之地，他就是想和对方进行对射都不可能。 　　这一轮冲锋，日本人坚持了不到五分钟。伤亡实在是太大了，五分钟，倒在一连枪下的鬼子就达到了两百余人，这是秋田还有佐依一男都不能接受的。最后，秋田只得发布了撤退的命令。 第405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六） 　　曾经的长城抗战，中日双方兵力之比虽然达到了惊人的六比一，且中国军队属于守方，但是最终却以中方的失败告终。是役，热河被日军攻占，冀察之东也成了所谓的非军事区。平津更一度被日本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曾经，欧阳云在军校学习到这一章的时候，白日做梦有想过如果自己身为当时的中国军队一部，将会如何如何去做，以助国家洗脱这一耻辱。 　　他竟然真的有了这一次机会。 　　学兵军的孤军突起并不是偶然，而它对华北形势带来的影响何其深远，别的不说，冀察之东的回归便值得大书特书一番了。而天津大捷的胜利更是让日本人领教到了学兵军的厉害，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新近崛起的对手，从而就有了这第二次的长城战役。 　　日本人会对华北动手，这是欧阳云早就意料中的事情。为此，他也做出了许多针对性的举动，比如封闭长城沿线大大小小将近百十个隘口，便是他未雨绸缪做出的针对性举措。 　　刚开始，许多人都不解他的这一举动。学兵军的官兵们，包括其治下的百姓人民，都相信学兵军终有一天会跨过长城，收复热河，甚至整个失地。欧阳云的这一做法，落在一些激进的人眼中，可就是不思进取了。 　　学兵军的发展之快出乎了日本人的预料。而这一次一举出动这么规模的部队说明了日本攻略华北和消灭学兵军的决心。但喜峰口的地势及长城的存在决定了，双方的这一次博弈绝对是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这也是日军为什么要在山东开辟战场的主要原因，如果山东能够形成突破的话，那日军不仅可以绕开河北直接进军山西等中国腹地，且还可以对河北、察哈尔形成包围之势。 　　还是6月4日。几乎与喜峰口枪声响起的同一刻，喜峰口以东的铁门关等长城沿线关隘，日军纷纷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势，张公铭将自己的一师所有部队悉数派出，这才稳住了局势。而与此同时，铁门关内外，学三师原炮团和刚得到的自行火炮营已经和日军第一混成旅团的炮兵联队对射上了。就在隆隆的炮声中，学三师其它部队全体都出了自己的临时营地，静静的等待着师长李甘姜的进攻命令。 　　因为三师的最终目的是冲出铁门关，进击大障子，而铁门关的防卫最终将交给欧阳斯特恩的犹太独立旅，李甘姜没在铁门关两边的高地上埋设地雷，而是直接以一个营的兵力将高地和铁门关下的阵地悉数占领了。 　　铁门关外，枪炮声正酣，李甘姜不时的看着表，听着枪炮声，他在等待最佳的出击时机。 　　而他想不到的是，此时，斯特恩正在和欧阳云通着电话。而这电话和三师有着莫大的关系。 　　从士兵的角度考察，作为来自后世的“兵王”，欧阳云无愧是一个合格甚至优秀的士兵。但是，离一个统帅全军的大将、帅才，他却是有差距的。这一点，欧阳云有自知之明，所以，此时的他，并没有因为要更改之前的命令而感到惭愧和不安。在电话里，他开门见山的问斯特恩：“你们旅要多长时间能集合完毕？” 　　他问得直接，斯特恩也回答得爽气：“十分钟！” 　　“好，十分钟以后，贵部代替三师，出铁门关，进攻大障子！斯特恩，独立旅的最大优势是机步化，也就是速度，我希望你善用这一点！” 　　斯特恩的战术素养很高，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个犹太军官并没有因为小长官朝令夕改自己下达的命令而鄙视对方，反而很是兴奋。他大声的回：“是！斯特恩保证完成任务！” 　　和斯特恩通完电话，欧阳云又立刻打给李甘姜。 　　李甘姜正踌躇满志，猛然接到要三师和独立旅互换角色的电话，这个陕西汉子沉不住气了。视线所及，独立旅的士兵们正在列队整装，坦克、自行火炮、行军卡车都发动了起来，他不甘的问：“为什么？军座？这是为什么？我们全师已经做好了打恶战的准备……” 　　“这是我的疏忽。”欧阳云毫不犹豫的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让独立旅替代三师，最少有三个好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独立旅是机步化旅，行军速度远远高于你们三师；其次，日军有关独立旅的情报少之又少，这会让他们错估独立旅的实力；最后，独立旅武器装备先进，用来攻坚更占优势，而三师则更擅于防守。” 　　对于日本人来说，学兵军犹太独立旅绝对是支神秘的部队。战前会议前，欧阳云考虑到随着大战开始，小鬼子一定会加强谍报渗透，在和张镇、姜树人的交谈中，曾引用塔那个时代一个伟大战士的话对现下的安全工作作出生动的诠释：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 　　欧阳云说话往往出人意表，姜树人和张镇也不是一次两次都被他给吓着或者惊人天人了，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于是，正是在这种精神的感染下，冀察两地的防渗透工作做得风生水起，现在，除非欧阳云主动要让日本人获得一些“情报”，否则的话，松井久太郎根本就无法从他在华北那些昔日的手下手中获得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如此，对于犹太独立旅，日本人虽然知道有这么一支部队存在着，但是对于它的组成以及战力，却是完全一抹黑。 　　下令全军解散，各归战位，李甘姜带着几个参谋还有师指导兼副师长王超站在铁门关关内的一座山峰半山腰上，看着犹太独立旅的士兵们威风凛凛的爬上卡车，他不甘的道：“奶奶的，多好的机会啊！我敢肯定，此战过后，犹太独立旅这个番号将会上某天报纸的头条！” 　　王超看着那么多的卡车，心里那个羡慕啊，道：“军座让独立旅打大障子，这一换招自然是对的。不过，他们难道就这么冲过去吗？铁门关外，可有小鬼子一个混成旅团等着呢，据我所知，名为旅团，实则上就是师团的编制。这些犹太人不下车，这仗怎么打？” 　　李甘姜早看出这一点了，不过基于对斯特恩的了解，他说：“等着瞧吧，这斯特恩肯定已经想好对策了。这个黄毛子，打仗还是有一套的。” 第406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七） 　　铁门关外，炮声隆隆、枪声阵阵。学三师的阵地前面，进攻的日军已经打疲了，在指挥官的带领下有秩序的撤退着。 　　混成第一旅团的旅团长酒井镐次少将拿着望远镜默默的看着这一切，面上喜忧不形于色。铁门关并不是日军的主攻方向，酒井镐次之所以一开始就投入重兵是在进行试探，如果对面的守军不堪一击或者兵力、装备奇缺的话，他不会介意顺势形成突破。当然，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抱过这个幻想。酒井镐次是个善于思考的军官，在交战之前，他就通过种种渠道获得了学兵军的有限资料——之所以说是有限，是因为他在查探之后猛然发现，这个在中国华北地区突兀崛起的军事集团，在帝国情报系统中竟然少有实则性的内容。这让他对这支神秘的部队从一开始就抱有了戒心。 　　土肥原贤二其人他是知道其实力的，之前的108师团也不是鱼腩部队，可是，却似乎轻轻松松的就被学兵军和欧阳云给吃了。而让他更惊讶的是这支部队竟然拥有先进的战车还有对空武器。关东军之前针对冀察两地的轰炸，参战飞机的损失比率竟然达到了50%——学兵军如果没有战机，那么他们的防空武器和战斗意志就实在太恐怖了。 　　综合了上面的考虑，酒井镐次迅速调整定位，认为自己这个旅团的首要任务不是进攻，而是防守、尽量拖住更多的支那人的军队，以使香月清司制定的喜峰口攻略得以较轻松的完成。于是，和喜峰口等诸多关隘外的日军不同的是，第一混成旅团的防务工事做得非常到位，各种战壕、交通壕一应到位，而且质量是以防守方的标准来做的。 　　铁门关是欧阳云这次作战计划中最关键的一个地点，驻扎在这里的军队共有三部分，李甘姜的学三师、斯特恩的独立旅、再就是佟麟阁将军统帅的29军教导总队。其中，教导总队这支强兵驻扎在离铁门关十里外的一个名叫铁树庄的村子里，暂时的将自己隐蔽了起来。 　　酒井镐次的这一行动落在三位将军的眼中，三人不禁都开始怀疑日军的居心。酒井这么做，倒好象有长期驻扎在这里的意思。或者，他们已经看出了学兵军的作战计划？那可是在太恐怖了。要知道，到目前为止，知道这一计划的仅有学兵军和29军可数的几个带兵大将而已。 　　发现了第一混成旅团的异常之后，李甘姜立刻向欧阳云作了汇报。 　　欧阳云除了立刻让木剑蝶和张镇加强保密工作以外，让郭彪亲率一个小队的狼牙战士出长城，沿铁门关、大障子一线进行了侦察，没有发现其中有任何日军异常调动的迹象，遂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铁门关外并没有可利于防守的地形，而铁门关和喜峰口虽然距离较近，但是因为中间有山脉阻隔，两边互相运动最少也要两个小时。而如果学三师一个小时还不能凿穿混成第一旅团的阵地，那么，之后也不可能对大障子形成奇袭了。 　　现在，由独立旅来执行这一任务，虽然行军速度得到了保证，但那是相对于平原地区而言，面对第一混成旅团这壕沟纵横的阵地，独立旅的优势反而成了劣势。 　　当然，斯特恩不会这么认为。因为与学兵军其它部队相比，犹太独立旅也许不是战斗力最强的，战斗经验也不算最丰富的，但是编制还有兵种却是最齐全的，比如说工兵。学兵军其它部队，如学一师、学二师等，一个师不过只有一个工兵连，而独立旅则有一个营的工兵部队，不仅如此，独立旅的工兵营可不是仅仅装备了铁锹等基本工具相比，独立旅的工兵营装备齐全，便是当下中国军队极少装备的探雷器便装备了一个连。 　　和酒井镐次一样，斯特恩也是一个喜欢动脑子的将军。在战前会议召开之后，他就仔细的分析过各种可能发生的战事，并有了相对应的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军座这一次的作战计划虽然大胆和冒险，但却是学兵军当前唯一的机会。和日军相比，学兵军无论是兵力还是士兵素质都无法相比，而且因为要维持投资环境的稳定，根本就打不起持久战。 　　斯特恩站在铁门关上，看着日军有序的撤退着，在他们将将退出守军射程的时候，他果断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铁门关隘口的栅栏立刻被拉开，在嘹亮的军号声里，独立旅的旗帜飘舞在最先那辆卡车上，工兵营所属的卡车大队和战车团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因为早就考虑到今天的这一击，三师所挖的各种壕沟在正对着铁门关的这一块留出了大约十米左右的空地。 　　冲在最前面的三辆卡车一出战壕，架在驾驶室上面的机枪便猛烈的扫射起来。“冲啊！”紧跟在卡车后面的战车一旦冲出壕沟区，便开始加速，从工兵营两边包抄出去，很快将工兵营的车队夹在中间。战车拖着浓黑的油烟，一气冲到了日军开挖的工事前，在此期间，所有的战车还有卡车上的机枪同时开火，成片的鬼子倒了下去，猛然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日军有序的撤退变成了溃败。 　　酒井镐次看着突然从关内冲出来的军队，完全惊呆了，他自语道：“支那人想干什么？反攻吗？”想起双方的兵力对比，他冷笑起来：“原来只想好好守着，多牵制一点敌人的，现在看来不行哪，看来这首先攻入的功劳还非我莫属呢！”狠狠的一挥手，他立刻下令：“全体，给我扑上去！既然支那人主动出击，那么我们就利用这次机会，趁势攻进去。”下完命令，想了想他又让参谋给香月清司发电，将铁门关敌军的情况还有当前已军形势做了汇报。 　　第一次长城战役，都是日军进攻，中国军队被动防守，什么时候有过反攻这种事。不仅是酒井，便是香月清司也认为支那人疯了，这正是天赐良机。一接到第一旅团发来的电报，他一面下令第九师团继续进攻，一边下令第二十师团赶赴铁门关。 第407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八） 　　独立旅的进攻是井然有序的，打头阵的工兵营分出两个连突进日军的第一道战壕，开始清理残余之敌，另外一个连的人马则开始在壕沟上方紧急架设桥梁。工兵营的训练时有序的，针对这种战壕，有着自己独到的架桥方法，在壕沟中央放下两根圆木，然后，便是在上面铺设桥板。而战车团则是牢牢的钉在战壕边上，利用滑膛炮还有机枪将当面之敌牢牢的压制住。 　　独立旅的战车团，总共装备了六辆美国产的M2中型坦克，再就是四十辆继光中型坦克。M2中型坦克装备的是口径为37毫米的滑膛炮，而继光型最初的型号装备的便是57毫米口径的。有这四十六门大炮，战车团一开始就将日军火力牢牢的压制住了，这使得工兵营的搭桥工作进行的非常的顺利。 　　独立旅拥有如此强大的战车部队，出乎了酒井的预料，在已方反扑的部队被完全压制住之后，酒井果断的下令，让炮兵对前沿之敌军战车实施猛烈炮击。 　　战车团的团长是犹太人，名叫强尼。强尼曾经在德国陆军中担任过坦克部队的排长，当第一发炮弹在前方炸响的时候，他果断的下令，呼叫已方自行火炮的支援。于是，一个团的自行火炮停了下来，开始对日军之炮兵进行反击。 　　就在双方炮兵部队开始对射的时候，工兵营的车队率先通过了第一道壕沟，朝日军的第二道防线扑了过去。紧跟在工兵营之后，坦克团冲了过去，再次将工兵营夹在中间，开始对第二道壕沟中的日军以及后面欲进行反扑的日军实施火力压制。 　　日军在喜峰口之前的战车大战中吃尽了中国战车部队的亏，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从此，日军部队开始重视反坦克武器的配备，如第一混成旅团，便装备有一个中队的反坦克武器。在已方的炮兵部队被独立旅的炮兵压制住之后，酒井将这个唯一的反坦克中队调到了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壕沟中。不过，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对面的支那战车，竟然不是一般的坚硬。不仅120毫米和75毫米口径的大炮对之没有杀伤力，便是专门的反坦克炮、反弹克枪竟然也不能形成有效的杀伤。其中，一辆标号为“犹-001”的战车，连续被三门反坦克炮击中，竟然安然无恙，依旧在那里有条不紊的发射着炮弹。 　　犹太独立旅的武器装备，除了学并举政府有限的拨给，其它的全部由犹太商会承担。犹太人最初的当算是尽可能的装备美制装备的，然，当在一次演习中以M2中型坦克为首的美制装备被学兵军的自产装备打得一塌涂地之后，在斯特恩等犹太独立旅的军官建议下，犹太商会转而采购学兵军兵工厂的产品，这使得独立旅的战力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酒井目睹这一切，立刻意识到学兵军的这次反击绝对不仅仅在于打退自己这支部队，背后一定有着什么阴谋。于是，他下达了让前线部队不计后果摧毁支那战车的命令。 　　此时的日军部队组成，士兵除了现役之外，其他便来自退役不久的后备役部队，士兵的年龄虽然普遍较高，同时，作战经验和决死精神也同样的较高。那些一线的低层军官，更个个都是彻头彻尾的军国主义分子。这些人眼见已方的反坦克武器对支那人的战车无法形成有效杀伤，便开始鼓动和带头实施肉弹攻击。 　　眼见着一个又一个怀抱着炸药包和全身绑着手榴弹的小鬼子冲出了战壕、两边山间的掩体，刚开始，强尼被日军这种决死的气势给惊住了，一时竟然忘记了发布有效的作战命令。而他的手下们也慌了手脚，其中有一辆M2中型坦克的驾驶员更是顶不住死亡的压力，开始了撤退。 　　关键时刻，一个名叫王西平的坦克机枪手发挥了作用。他一边调整机枪方位，朝最前面的那一个肉弹猛烈射击，一边嘶喊起来：“兄弟们，开枪啊！不能让小鬼子靠近了！” 　　在他的射击下，“轰”的一声，那个鬼子身上的炸药包被引爆。然后，在这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里，越来越多的坦克机枪手被惊醒，开始疯狂的扫射起来。 　　“轰”声不绝，一个又一个肉弹被他们携带的炸药、手榴弹炸成了碎片。不过，战车团还是付出了三辆坦克的代价。其中最惨的当属一辆冲在最前面的M2，它被一个鬼子肉弹携带的炸药包直接引爆了弹药，在隆隆不绝于耳的爆炸声中，战车还有乘员都变成了碎片。 　　斯特恩在后面目睹这一切，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直响，脸色变得煞白。几秒钟的犹豫之后，他果断的发布命令，大喊：“马开山，看你们的了！” 　　“嗬！”被排在大部队中间的骑兵部队在马开山的率领下，齐齐的发出一声嘶喊，操控着马匹冲了上去。 　　与战车团相比，骑兵营的成本显然要低得多。斯特恩的想法很简单，要用骑兵营的牺牲来换取战车团的生存。马开山不知道有没有领悟这一层意思，但有一点值得肯定的是，面对那些随时可能爆炸的弹药库，他和他的手下没有退缩，他们勇敢的冲了上去，用枪射、用刀砍，最终，在几乎损失了一半人马的情况下，将三百人左右的鬼子自爆队完全的斩杀、击溃。迅速的为战车团和工兵营扫清了前进的道路。 　　更多的鬼子从最后一道壕沟里冲了出来，而在这后面，足足一个半联队的鬼子包括一个战车中队从他们的营地冲了出来。因为不清楚学兵军的作战目的，酒井镐次冒着全军覆灭的危险，毅然的派出了所有的部队参战。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全军尽墨与此，也要讲中国军队的进攻势头遏制住，为香月清司下面的布置争取到时间。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独立旅本来的任务只是凿穿日军直接奔袭大障子，但酒井这样一来，独立旅却极有可能陷进去。面对这种复杂的战局，斯特恩又该如何拆招呢？ 第408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九） 　　独立旅的参谋长华莱夫和斯特恩一样都来自德国陆军，巧合的是，两个人还属于同一个师。幸运的是，在战前推演中，酒井这种破釜沉舟的反击在预演方案之中，华莱夫为首的独立旅参谋们总共拿出了两套方案，其中一条是不管不顾直接凿出去，这算是中规中矩的打法。还有一条便有点大胆和冒险了，对于酒井来说，甚至有点残忍和不厚道，那就是联合学三师和教导总队，在将混成第一旅团的兵力完全吸引出来之后，来个歼灭战。 　　华莱夫看着前面双方士兵已经交织在一起，他问斯特恩：“长官？现在怎么办？” 　　斯特恩的眼睛瞪圆了，很快的有了决断，大声道：“联系佟麟阁和李甘姜将军，请他们一起出来吃肉！” 　　华莱夫眼睛一亮，再次确认：“确定了？” 　　“赶快联系，日本人来势汹汹，我亲自去指挥炮兵。” 　　“是！” 　　斯特恩带着警卫连，一路直往自行火炮团开去。在刚才将近二十分钟的对射中，日军的炮火完全被压制住了，自行火炮团此时正在收起支撑腿，准备跟随大部队运动。下令将自己的车驾一直开到自行火炮团的团长休约翰面前，斯特恩大声下令：“停下来做什么？给我继续炮击，给我用炮弹在日本人的大部队里犁出一道通道出来。” 　　休约翰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在他指挥下，五分钟之后，所有的自行火炮再次投入战斗，隆隆的炮声响起，几十门大炮从日军最后面的营地开始，一路往双方交战最激烈的前线打了过去，很快，就用炮弹制造出了一道无人区。 　　在这之前，斯特恩通过报话机和最前面的工兵营还有战车团取得了联系，让他们击中力量攻击中间之敌，务必在日军反应过来之前占领炮兵开发出来的通道，然后，战车团往两边运动，争取把通道扩大，以保证地面部队安全通过。 　　一刻钟之后，华莱夫带来了李甘姜和佟麟阁的准信。这一仗，按照军部布置，三师的任务只是接受和防住独立旅打下来的阵地，并对混成第一旅团形成压力，使之不敢分兵去追独立旅，可以说，作战任务相对轻松，反过来，立功的几率也就微乎其微。而佟麟阁的教导总队暂时并没有作战任务。这对一直渴望和小鬼子正面一战，狠狠一战的李、佟二人来说，实在是个煎熬。从华莱夫口中得知了斯特恩的请求，两位将军先是一愣，感觉这个洋毛子胆子也实在太大了点，再一想，这未免不是一个全歼混成第一旅团的机会。现在的战场态势是，日军完全压了出来，而独立旅则像一枚楔子一样楔进了日军的阵地里。在这种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情况下，数量上的优势很快就能够体现出来。 　　李甘姜当场在电话里拍板：“干了！” 　　佟麟阁则静静的思考了一会，然后说：“这种送上门的机会，不抓住的话就太对不起那些战死在长城沿线的故去弟兄们了！华莱夫参谋长，告诉你们旅长，杀鬼子，教导总队不会落在任何人后面。” 　　当独立旅的炮火目的性很强的在已方阵地中间犁出一道通道的时候，酒井并没有意识斯特恩真实的用意。他自以为是的认为，对面的支那军队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迫使自己后退，为防守赢取时间，其真正的战略目的应该是出铁门关迂回到喜峰口一侧，然后对那里的帝国军队实施骚扰。 　　当独立旅的战车团开始进入那条通道并将自己的部队朝两边挤压，酒井更加认定了这一点，于是，他果断的下令，让部队在两侧集合，咬住已经楔入已方阵地的中国军队，为离主战场最远的久太直花墙少佐率领的联队有秩序的后退争取时间，然后在离铁门关十公里处的铁岭建立新的防御阵地，为完全阻击独立旅做好准备。 　　斯特恩从炮团出来之后，径直来到了日军战地第一道战壕的边上，站在越野车的驾驶室上，他用望远镜将日军的举动尽收眼底，立刻看破了酒井的意图，马上又作出了新的调整。让战车团放弃扩大通道和肃清两边之敌，而紧咬那支想要退出战场的敌军；然后，由新加入战场的两个机步团接替战车团的工作，继续给两边的敌人以压力，尽量的拖延他们整合的时间；另一方面，炮团实施延伸射击，切断日军的后退之路。 　　独立旅的调整变阵相当的快速，当成排的身着迷彩服的犹太人从卡车上跳下，端着卫青式向两边的日军发起了冲击，酒井看见钢盔下面白皙的脸庞、蔚蓝色的眼眸，还有金黄色的头发，他第一反应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学兵军中犹太独立旅的存在并不是个秘密，只是，因为情报系统缺失，这支部队究竟怎样，日本人并不清楚。之前担当前锋的工兵营，因为其中大多数士兵都是中国人，酒井并没有注意到这支部队特别之处。而战车团里面的战士又隐藏的深，所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敌人竟然是犹太人。 　　犹太人本身并不可怕，但是，因为任丘的犹太人大多来自德国，故，由这些犹太人组成的部队对于日本人来说，便具备强烈的压迫感了。日本人向来是个奇怪的民族，什么事情都喜欢走极端，具体一点来说，他能够极度看不起比自己弱的，同时，又会对比自己强大的敬畏得五体投地。日本陆军之所以一直只敢自诩为世界第二，就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本国陆军和德国陆军之间的差距。那么，这支由前德国陆军官兵组成的队伍，对于日本人来说，用噩梦来形容也不为过。 　　酒井在敌人的队伍里找到了犹太独立旅的旗帜，在上面发现了那颗对于犹太人有着特殊意义的大卫王星，他的心中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呻吟，两腿一软差点跌倒，便从这个时候起，对于他这支部队的命运，他有了极不好的感觉。 第409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十） 　　学兵军诸位大将当中，真正接受过系统的军事教育的，唯欧阳云和张镇、再就是斯特恩。其他人，虽然也参加了学兵军自己的军校学习，但是，短期培训和长时间的系统教育，程度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欧阳云和张镇因为出身的不同（特种部队出身），作战偏重于行险、出奇招。斯特恩是三个人中，也是所有学兵军军官中唯一一个喜欢在正面作战中使用正统战法的。因此，他训练出来的作战部队，首重纪律，再就是基本技能的培训。正是由于这一理念，在学兵军已经举行了好几届的全军会操中，团体作战这一项，最终的第一几乎全被独立旅收入怀中。单论打硬仗的能力，便是欧阳云也不得不承认，独立旅要认第二的话，学兵军中还真没哪个敢认第二。 　　两个机步团，将近两千五百余人的独立旅士兵，以班排为单位朝两边的鬼子压了上去。一个班在进行冲锋的时候，必定有同一单位的班排趴伏在地上为其进行火力掩护。然后，当后者开始冲锋的时候，前者已经做好了为其进行火力掩护的准备。如此交替反复，当面日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攻，退潮一般被压了下去，再也无法掀起一个浪头。 　　真正的激战是在日军被迫收缩回了铁门关两边的山峰上之后，较为复杂的地形为日军提供了天然的工事，正是依托这些工事，日军稳住了阵线，开始显示出“天下第二强军”强大的战斗力。 　　恰在这时，三师的两个旅还有教导总队的两个大队冲出了铁门关，根据三方之前达成的共识，独立旅的两个团把阵地交给他们，自己朝中间撤退，然后登上卡车，向前方运动，在和战车团会合之后，全旅压向了久太直那个联队。 　　当退路被炮火淹没的时候，作为富有作战经验的军官，久太直没有向酒井汇报，直接下达了全联队转身反攻的命令。在他的组织下，一百个所谓的勇士被组织起来，他们拿着爆破筒、全身挂满手榴弹，抱着炸药包，再次组成了肉弹大军，气势汹汹的朝独立旅的战车部队迎了上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战车团团长强尼怎么可能再次让日军的这一阴谋得逞，他在步话机里高声喊道：“大家不要慌！排开，一次排开！缓慢后退！机枪手，给我瞄准了狠狠的打！高射机枪也不许闲着，别怕浪费子弹！” 　　学兵军的高射机枪，并不全完是G3通用改型，其中，近段时间装备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口径单管高射机枪。考虑到防空的因素，战车团最后到位的八辆继光L（陆用）Ⅱ型坦克除了配备有一挺去病式轻机枪，还配备有一挺去病FK型高射机枪。其中，轻机枪装在战车的左前方窥视孔旁边，而高射机枪就装在炮塔上。 　　在强尼的指挥下，几十辆战车一字排开，缓缓后退着，战车上的机枪同时开火，将成千上万的子弹朝对面扑过来的小鬼子倾泻过去。 　　一个又一个肉弹被打爆，化成血肉四下飞散，让强尼也不禁心惊的是，后面的肉弹毫无惧意，依旧无畏的冲了上来，脸上表情狰狞，嘴中“哇啦哇啦”的不知叫着什么。 　　就在战车团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肉弹身上的时候，久太直利用这段时间成功的将反坦克炮组织到位。就在隆隆的爆炸声中，八门100毫米口径反坦克炮同时开火，其中有三发破甲弹首发命中，“轰”的剧烈爆炸之后，一辆M2，两辆继光全部被炸成了废铁，其中M2里的乘员无一幸免，直接被炮弹碎片第一时间杀死，而两辆继光里除了有一辆的驾驶员和指挥员被当场炸死，其他人员都迅速的跑出了燃烧的车体，其中一个犹太士兵全身衣服都被点燃，惨叫着在地上打着滚，妄图扑灭身上的大火。 　　强尼目睹这一切，狠狠的一握拳，叫道：“该死！”从一开始，他竟然没有针对日本人的反坦克炮作出相应的安排。而没有步兵协助的装甲部队，单独面对拥有反坦克武器的步兵，这是相当危险，也是不值的。拿起步话机，他大声道：“全体，S型走位后撤。”然后，他开始呼叫斯特恩，请求步兵支援。 　　“轰”的一声爆炸，又一辆编号为0134的继光型被击中。继光型的装甲防护虽然比较厚实，和日本的奇洛不可同日而语，但是，面对日军的破甲弹却也毫无办法。 　　斯特恩接到了强尼的求救，第一时间下令两个机步团加快速度顶上，然后肯定了强尼的处置办法。拿起望远镜，看着还在燃烧的几辆战车，他那个心疼啊，心说这都是同胞们的血汗钱哪！再看见快速推进的日军大部队，知道一旦战车团被死死咬住，那么下面的战斗将非常的胶着。他咬咬牙，拿起步话机，呼叫炮团，下令除重炮外，其它各种口径的大炮对战车团和日军交接处来五分钟的急速射。 　　当面，利用反坦克炮进行突袭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之后，久太直知道本部的机会来了。他果断的下令全军压上，死死的咬住犹太人战车部队，要利用这个机会将后面的独立旅步兵拉入接触战。而一旦双方进入缠战，那么敌人武器的优势便能够被抵消了。可惜的是，他的敌人是斯特恩。如果换做其他学兵军汉人将领，面对这种可能出现的大范围的白刃战，肯定不是选择规避而是勇敢的迎上。斯特恩并不害怕白刃战，但是他更擅于利用已方的长处攻击地方的薄弱点。于是，当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变得怪异起来，明确的是朝双方的交接处飞来。久太直知道，自己遇上劲敌了，他之前的一番心机，只能白费了。 　　120和75毫米口径的炮弹并不能对独立旅的战车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对日军步兵来说却是灭顶之灾。第一轮炮弹在双方交接处开花，硝烟与火光中，钢铁怪物照行不误，而那些冲得最起劲的鬼子却倒了大霉。直接一命呜呼的有之、残臂少腿者有之、张牙舞爪升天一回却又不致死的有之……学兵军研制出来的自行火炮，全部采用自动装弹，因此五分钟的急速射，不出故障的话，一台炮足能发射60发炮弹。这给久太直联队造成了极大的杀伤之后，乃至他不得不下达全体卧倒、自由规避的命令。而这个命令一下，他也知道，刚才自己手上握着的战机也将随之消逝。 第410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十一）大刀，又见大刀 　　李甘姜的三师和佟麟阁的教导总队进入战场非常的快速，用李甘姜事后对斯特恩说的话来说：光看见你们独立旅吃肉，兔崽子们一个个早就饿得慌了，现在逮到机会，自然不肯居于人后。 　　学兵军是一支年轻的队伍，特别是几乎全部学兵的三师，用童子军形容他们也不为过。教导总队相对于他们，无论是年龄还是兵龄都要长一些，这从双方士兵的作战方法上也能体现出来。三师的官兵们一进入战场，便以排位单位朝前猛冲，其中冲得最厉害的一个排，三十几人冲过了头，竟然一个猛子扎进了日军的序列中间。 　　三支友军同时出现在战场上，自然是要比较一番的。和三师的作战方式有点不同，教导总队的官兵们更喜欢集体冲锋，单兵作战。29军教导总队，本来就带点后世特种部队的色彩，而能够入选其中的士兵，无一不是百中选一精挑出来的，如此便也不难理解他们为何天生带有一股子傲气了。 　　学兵军这边，一下子增加了将近五千人的生力军，给日军造成的压力可想而知。此时，香月清司回复酒井镐次第一次战况汇报的电文刚刚传到酒井镐次手中而已。学兵军在铁门关异常的举动引起了香月为首的第一军司令部高官们的注意，但是，考虑到已方在将近一百公里的长城沿线对学兵军形成了全面的威压，因此他们接受了酒井的猜测，认为这是欧阳云为吸引已方视线所摆出的姿态，同意他伺机而动，看看能不能从铁门关打个缺口。为此，特地从第二混成旅团抽掉了一个联队前来支援。 　　酒井镐次捧着这一张明显来迟了的电文，在学兵军官兵们如雷的喊杀声里，脸上的肌肉不自禁的痉挛了。就在刚才，他再次拍电给第一军司令部，出于矜持，虽然没有明着请求援军，但是已经为自己的失败埋下了借口——他不仅详细的将敌军的数量和装备做了详细的说明，而且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当他在地图上猛然发现，铁门关和大障子之间竟然只有自家这一个旅团的兵力，再联想到独立旅那机械化的现实，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一旦独立旅形成突破，全速进军大障子，那么，已方的后勤基地极有可能不保，到时候，第一军近二十万的兵力将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铁门关内外一旦被学兵军全面掌控，那香月司令官引以为傲的一条龙压制，多点突击将不再是一个优势，而可能成为陷入全面被动的主因。到时，学兵军一旦出铁门关，那无论是东进还是西进，都有可能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到时，即使第一军能够突破长城防线，但由于学兵军可以自由出入长城内外，甚至可以选择在热河境内和皇军决战，那第一军之前所做的种种布置都等于白费了。 　　抓不住学兵军主力，不能歼灭其有生力量，即使第一军能够占领冀察全境，又怎么样呢？无法速战速决解决学兵军，一旦陷入持久战的泥潭，那帝国在华中、华东的战略都将因之受到影响，从这方面讲，那已经是失败了。 　　铁门关下，交战最激烈的地方，浅黄色和迷彩色的人影纠缠在一起，双方成百上千的士兵开始了白刃战。学兵军清一色的大刀举过了头顶，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闪着寒光，晃得酒井镐次眼花头晕。而他心中，偏偏是从未有过的清醒，眼前的一切，还有那些即将发生的一切，蒙太奇一样在他脑海里走过，其场景的惨烈使他不自禁的打起了冷战。第一次，高傲的日本少将低下了自己的头颅；第一次，他对自己还有自己的国家失去了信心，而他曾经勇武善战的手下不再天下无敌…… 　　酒井镐次心中的矛盾是可想而知的——混成第二旅团的援兵还在路上，此时，他完全可以选择全军突围。铁门关外面的古驿道上的退路虽然被独立旅的炮兵给封锁了，但是两边的山地却还敞开着。当然了，作为一个头脑清醒，对战局有着清晰认识的军官，他清楚的知道已部的撤退会给第一军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 　　就在双方士兵在铁门关两边展开白刃战的同时，独立旅的战车团在骑兵营还有两个机步团的掩护下，再次向当面的日军碾压了过去。马开山的运气不太好，之前一战被一颗流弹划过脸庞，虽然性命无忧，但相是破定了。此刻，脸上还缠着纱布的骑兵营营长冲在了最前头，带领着手下兄弟们紧紧的伏在马背上，朝日军反坦克炮阵地冲了过去。 　　铁门关上，白流苏穿着一身笔挺的少校军服静静的站立在那里。关下的激斗是她最向往的生活，她的双拳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心中暗暗诅咒着欧阳云。如果不是他趁着自己昏迷的当口做了调动，现在的自己应该还是一名真正的军人吧。文艺兵？这是什么玩意？！她这样想着，却浑然忘记了，当从收音机里听见自己的歌声，当时那种激动。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声音是如此满意…… 　　白流苏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却是刘子文的主意。这个上海来的小导演，不仅有一手好业务，而且使命感很强。听多了学兵军的英雄事迹，他便策划着能拍上一部惊天动地的纪录片。当然，以他的资历和关系，是不可能进入这种要地的。而有白流苏出面就不一样了，她现在不仅是最受学兵军官兵喜爱的歌星，更重要的是，她和欧阳云还有那么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要她出面，学兵军带兵的哪个敢不买帐。 　　李子文一行本来是要去喜峰口的，但行至铁门关附近，被枪炮声吸引，便直接摸了上来。然后，用李子文的话说：不虚此行啊！而他的运气真是极好，到得铁门关上的时候，对战双方的战斗正是最激烈的时候，他也有幸一堵曾经在电影里看过的“29军大刀队”的风采。面对关下的刀光剑影，在调试的机器的同时，他把这部短片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大刀，又见大刀！” 　　是的，三年过去之后，29军的大刀队再次逞威，大刀，再一次让日本人知道了什么叫做“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这种古老的冷兵器，再一次焕发青春，而它这一次带来的将绝对不仅仅是一场小规格的胜利！ 第411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十二） 　　传自29军大刀队的大刀白刃战法，招式简单不花哨，但是其实用性却是无与伦比。在李子文的镜头里，两波黄色和两波草绿色的人流撞向一起，初始，左手的草绿色的人流显得有些慌乱，不少年轻的学兵因为紧张，忘记了使用大刀的要诀，他们没有先向上撩再顺势下劈，而是直接劈砍，这直接导致了自己的胸门洞开，被小鬼子长度明显占优的刺刀刺中，许多人只一个照面就被刺倒在地，不甘的失去了再次站起来的机会。 　　战场上的生死相搏，容不得半点犹豫和矫情。真正的战士，总是从血与火的考研中成长起来的。年轻的学兵军要成为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强军，牺牲是必不可免的。 　　一个接一个的战友，昔日的好兄弟倒在自己身边。他们的惨叫让年轻的学兵们很快就忘记了恐惧，仇恨在他们心中蔓延，其带来的力量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变得坚强。战友接二连三的倒地并没有让后来者陷入混乱，当一个年轻的学兵一刀挑起刺向自己胸口的刺刀，顺势一个下劈将一个鬼子砍翻在地。他怒吼出声：“小鬼子！纳命来！”又一柄刺刀毒蛇一样向他刺了过来，他根本不避，再次将刀抡起，刺刀和宽厚的刀背相击，“嘡啷”一声，刺刀被磕开，刚刚砍杀一个鬼子的年轻学兵再接再厉，丝毫不手软的抡刀劈下，一颗龇着牙的鬼子人头飞起，颈项里血如泉涌。年轻的学兵一脚将还没来得及倒地的鬼子无头尸身踢倒，挥刀大呼：“兄弟们，杀啊！” 　　“杀！”一个、两个，适应了血与火的年轻学兵们从心底深处呐喊出声，逐渐汇成惊天动地的怒吼。仅仅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一度显得弱不禁风的草绿色人流变得厚实起来，而当面的黄色人流好像撞在了一堵墙上一样，头破血流、尸横遍野。 　　和年轻的学兵们相比，教导总队的官兵一开始就显示出了无与伦比的霸气。在李子文的摄影机里，白色的刀光从始至终便没有停止过翻滚。其中，大概五人组成的一个小团队，其中有两个使红缨枪的，更是一路直进，在他们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敌，乃至，强悍如日寇者，最后看见他们竟然是落荒而逃。 　　摄影机的镜头一转，一支三十人左右陷入黄色浪潮的小部队被凸显出来。这帮年轻的学兵冲得实在太快了，虽然，他们斩杀了不下于已方人数的敌人，但却也将自己陷入了险境。几百个鬼子，几百支闪着寒光的刺刀层层叠叠的围住他们，一个军衔是少佐的军官挥舞着指挥刀，叫嚣着。最靠里一层的鬼子叫嚣着扑了上去，刺刀指向年轻学兵们的心口。 　　二十几个学兵围成了一个圈子，里面是他们三个负伤的袍泽。外围的学兵人手一把大刀，刀口朝下，刀刃向着自己。他们一动不动，硝烟中静立如山。虽然隔得远，无法看清他们的神情、眼神，但是李子文有种感觉，此刻的他们，便如同古时那些以除暴安良为己任的大侠一样，带着一丝嘲讽面对着江湖宵小。 　　李子文却是高看他们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这被日军团团包围着的三十一个年轻学兵，其中大多数心里都紧张得要命。他们大多数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几个人还因为后怕而手脚发软，连刀都握不紧的样子。唯一真正做到不动如山的只有排长江雪晴。江雪晴开始也是紧张的，不过，在他接连砍倒两个鬼子，并且溅了一脸血之后，他脱变了，成长了。血是在砍杀第一个鬼子的时候溅到脸上的，他的教官不在这里，否则江雪晴肯定免不了挨骂。一刀磕开当面鬼子刺过来的枪刺之后，他顺势下劈，刀刃正好对着那小鬼子的脖颈，这种情况，只要轻轻的顺势一拖，那鬼子即使不掉头，也肯定会割开颈动脉而一命呜呼。直砍和带拖的区别，教官在教授的时候讲过多次。江雪晴却还是忘记了，他狠狠的砍了下去，结果虽然将那个鬼子当场放翻，刀却也嵌进了颈骨里，力道用老，竟然没能就势拔出来，而被那鬼子带倒了。猝不及防的倒在地上，这时，要是有鬼子过来捅他一刀，估计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是幸运的，附近没有得闲的鬼子，他坐在地上，双手拔刀，刀出，血水喷洒，溅了他一脸。他心情的紧张时可想而知的，被鲜血迷住了眼睛，那种惊惧的感觉竟然让他大声叫了起来。叫着，血水流进了他的嘴里，那是一种咸腥的味道。鲜血入喉，他竟然不怎么紧张了，然后还有心思想起了岳武穆《满江红》里的那句名句——笑谈渴饮匈奴血。他爬起来，仰天长吼：“奶奶的，老子也喝人血了，倭寇的血！”有一个鬼子挺枪朝他刺了过来，这一次，他再也没有了半丝的紧张。奇怪的是，那鬼子迅捷的动作在他看来竟然变得缓慢起来。于是，很轻巧的拨开枪刺，顺势一刀，一颗龇牙咧嘴的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这一下，他算是练成了。 　　据说，29军大刀队中，评价一个士兵刀法的好坏并看他杀了多少鬼子，有没有负伤，而是看其砍脑袋的手段。真正的砍脑袋好手，看起脑袋来并不费力，顺势一拖就完事了。这正是日军特别畏惧29军大刀队的原因所在，日本人不怕死，但是怕砍脑袋。对方如砍瓜切菜般的砍自己脑袋，让他们由衷的感到害怕。 　　在江雪晴的带领下，他找个排的弟兄下山猛虎一般的直冲进去，渐渐的竟然脱离了大部队，冲进了鬼子的腹地。在此过程中，有五个兄弟被流弹击中不幸牺牲，还有两个也因此受了伤，另外一个却是因为紧张在和鬼子对杀过程中，刀不慎落地砍伤了自己的脚。 　　“九个！”江雪晴现在已经砍杀了九个鬼子，而且有四个被砍掉了脑袋。他默记着自己砍杀鬼子的数字，身上那股杀气益发的厚重起来，乃至冲得对面的鬼子看见他就像看见了鬼一样。 第412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十三） 　　江雪晴眼睛的余光从身前的刀刃一闪而过，发现刀刃并没有卷口，心说真是好刀啊！他的眼睛猛然睁得大大的，沉声喝道：“兄弟们，看小鬼子的眼神！哈哈，他们怕了！” 　　对面的额小鬼子确实怕了，虽然他们脸上的表情很狰狞，但是从他们眼底深处透露出来的那一丁点敬畏里不难看出，他们这是色厉内荏。 　　江雪晴看出了兄弟们的紧张，他继续道：“兄弟们，你们杀了几个鬼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你们杀了几个？！哈哈，我已经杀了九个了！”他得意的大笑起来：“老子现在就是死了，也已经赚了八个！八个！” 　　一个佩戴着指挥刀的鬼子军官似乎不堪忍受江雪晴的狂妄，他大声叫喊着：“八格！上！”一脚踢开想拉住自己的参谋，双手握刀朝江雪晴走了过来。 　　几十把枪刺明晃晃的刺向了年轻的学兵们，铁门关上，李子文的手忽然抖了一下。距离太远了，在他看来，那些刺刀忽悠一下便到了年轻的学兵们胸前。 　　“呼！”白流苏也被那里的打斗吸引住了视线，她踮起脚，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二十余柄刀口下垂的大刀翻飞起来，如雪的刀光透着森森寒气，几十柄枪刺被挑起，刀光丝毫没有停顿，一层便朝小鬼子的脑袋上顺势卷去。几十个鬼子各自闪避、招架，足有一半的鬼子被大刀砍中，惨嚎着倒地。同时，十几支枪刺从那些倒地或者退开的鬼子身后刺出，六个学兵躲闪不及，四人当场倒了下去，还有两个一个回刀直削，一刀劈在了刺中自己的鬼子腰上。那鬼子倒也凶悍，咬着牙双手用力一搅，学兵大叫一声，手松开，倒地。另一个学兵则是伸左手抓住了枪体，右手收刀，刀背狠狠的砸在对方的手上。那鬼子痛的大叫一声，松枪的同时一脚踹中他的肚子。学兵踉跄着后退，右手用刀拄地稳住身形，咬牙，左手用力拔出枪刺，抡过头顶摔了出去。枪托砸在那个鬼子头上，那个鬼子嘶叫着后退，从跟他身后冲出来两个鬼子，两把枪刺分左右刁钻的刺进了学兵的肚子里。两个鬼子得意的大吼一声，同时上挑，竟然将那个学兵给挑离了地面。 　　“混蛋！”学兵旁边，他的一个兄弟大吼一声，揉身扑上，刀片雪花般舞出，一个鬼子的脑袋登时冲天而起。那鬼子失去了头颅的颈项里喷泉一样的喷出血水，几秒钟之后，在哪个战士被一把刺刀扎中腿肚子之后，这才轰然倒地。这时，肚子上还扎着两把枪刺，正朝地面坠落的战士忽然嘶吼一声：“去死！”他用尽全力将大刀挥出，大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白光，“扑哧”一声，正正的扎进了那个犹自挑着他的鬼子。 　　“啊！”那个鬼子惨叫一声，颓然倒地。 　　随着一个又一个战友倒了下去，包围圈里越来越少的学兵浑然忘记了害怕，仇恨将他们的热血点燃起来。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一个战友砍中鬼子，紧接着被两三个鬼子刺倒，在他身后，又一个战友冲了上来，这一次，他手上持的不是大刀，而是卫青式突击步枪。“哒哒哒”的枪声响了起来，当面密集的鬼子倒下一大片。而就在他准备更换弹匣的时候，几个鬼子扑了上来，刺刀明晃晃的朝他的要害部位扎来。他知道来不及换弹匣了，毅然的将枪朝地上一摔，双手插进腰间，同时将四枚手榴弹的拉弦拉开，然后，冷笑着朝对面的鬼子扑了过去。 　　江雪晴双手持刀，冷冷的看着那个超自己逼近的日本军官，脸上挂起嘲讽的笑容。刚才足足有十几个鬼子正对着他，此时却全都让开了，这个鬼子军官，即使不是个高官，那至少也是个高手。他冷冷的用日语问：“你要和我单挑？” 　　“是，在下大江健三郎！” 　　“江雪晴！” 　　“咻！”日本长刀带起一抹寒光，像条毒蛇一样的刺向了江雪晴的腹部。江雪晴根本不怕，双手双腕一抖，大刀立起，刀背和长刀的刀刃相碰，火星四溅、吱然作响。然而，不等他将刀立完全，长刀缩了回去，横切向他的腰际。 　　江雪晴大喝：“来得好！”身子忽然前冲，连人带刀朝大江健三郎怀里扑去。 　　“八格！”大江吓得心中怦然一跳，百忙中往左边一倒，着地滚去。 　　眼见长官遇险，三四个小鬼子挺枪刺迎了上来。 　　江雪晴冷冷的一笑：“早就料到了！”就在卫青式突击步的枪声里，双手一甩，大刀飞了出去，然后飞退，顺势将背上的枪摘了下来。枪声一响，扑向他的鬼子哀嚎着倒地。他用的是点射，四个鬼子只扣动了四下扳机，然后，左手从腰间一掏，驳壳枪在手，看也不看朝右手边就是一梭子。大江刚刚爬起，身上便被十几发子弹同时击中，只来得及惨嚎一声便倒了下去。身子抽搐了两下，不甘的倒下。 　　三十一个年轻的学兵，就在李子文的镜头里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不时出现的一声巨响，意味着又一个战士选择了和鬼子同归于尽，他的眼中不自禁的流下热泪，忽然发狂一般的跳脚大呼：“那里，兄弟们，那里有几个兄弟被小鬼子围住了，去救他们啊！去救他们啊！” 　　白流苏迎风立着，忽然感觉脸上凉凉的，她伸手一捋，这才知道自己流泪了。“好汉子！”她心中喊着，嘴上不自觉的唱了起来：“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睁开眼吧！小心看吧！那个愿臣掳自认……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蝶彩峰岭，问我国家那像染病。冲开血路挥手上吧！要致力国家中兴！岂让国土再遭践踏。个个负起使命。” 　　她的歌声并不响亮，夹杂在枪炮声里，几不可闻，但还是有不少学兵听见了。这首歌，从欧阳云第一次唱出开始，便流传在军中了，许多战士都能哼上一段。不自禁的，不少战士跟着唱了起来，渐渐的汇成了一股苍劲的歌声。 　　歌声惊天动地，让日寇不禁心惊胆战，而江雪晴他们则像打了强心针一样，变得异常骁勇起来。此消彼长之下，他们那个排最后仅剩的五个人竟然愣是打退了鬼子的一次又一次进攻，一直等到了大部队的到来。 第413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十四） 　　学三师和日军的肉搏战，初始进行得非常的艰苦。一度甚至不能突破日军枪刺组成的散兵阵。最后，他们虽然取得了突破，伤亡却非常之大，乃至让李甘姜的脸色难看了好些天。 　　和学三师相比，教导总队那边却实在太轻松了些。自始至终他们竟然愣是没有利用手中的枪支。 　　教导总队官兵和小鬼子的肉搏战，完全呈现一面倒的趋势。事实上，当29军的旗帜飘扬起来的时候，不少鬼子便开始摸向脖子，发现今天竟然没有戴铁项圈，胆气现就弱了三分。 　　这是属于29军的骄傲。凭仗着不知道有多古老的大刀，他们竟然愣是让日军增加了一样装备——铁项圈。 　　刀光飞起落下，一颗头颅飞起；如雪的刀光成为了一道风景，之前，鬼子们不自禁的倒退着，脸上是无比的惊恐。他们的嘴中喃喃的喊着：“29军！”“大刀队！”……不少人丢下武器直接跪倒地上，双手合什，好像一下子放下屠刀，做了和尚。 　　他们，都是曾经参加过第一次长城战役的老兵，而且是有幸目睹过29军大刀队威势的。 　　没有溃败，这不是酒井镐次的风格，也不是这个时候日军的风格。那些跪倒在地的鬼子，无须教导总队的士兵动手，就被他们背后的宪兵队、军官将佐直接刺杀或者割下了脑袋。更多的鬼子嗷嗷叫着，发着绝望的吼声冲了上去。 　　是时的小鬼子勇则勇矣，但是，光有勇敢是不顶用的。换一个角度考虑，这对酒井镐次还有香月清司甚至华北方面军来说，都不是好事。 　　大刀、卫青式突击步、继光型战车、继光改自行火炮。打阵地战，在小鬼子没有大炮、飞机、坦克的情况下，学兵军凭借着卫青式突击步便能够获得胜利。而欧阳云之所以将大刀战术强加进去，考虑的却是白刃战给部队和战士带来的气质改变和心理变化。一支部队，不管你武器多先进，倘若没有决死的决心，那么到最后也只有失败一途。那个时空的越战、朝鲜战争，很好的证明了这个道理。 　　便是犹太旅也不能特殊。 　　对于配备并练习大刀片子这种冷兵器，斯特恩为首的犹太军官团体开始非常的抗拒。按他们的说法，有这功夫，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去练练枪法。斯特恩对于中国的文化有一定的研究，知道在中国人心目中存在着侠义精神一说，但是，在这热兵器的时代，一颗子弹的威力比之那些所谓的武功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大刀，能够在现在战争中发挥它的作用吗？ 　　直到天津大捷。 　　有幸亲睹了大刀战法在肉搏战中无可抵御的威力，斯特恩终于真心实意的接受了这种冷兵器，并且亲自配备了一把，带头练习大刀砍法。 　　马开山的骑兵营在牺牲了大约一半的兵力之后，终于突进了日军反坦克炮的阵地。马刀的威力终于显现出来，一个冲刺，顺势一个劈砍、撩挂，一个脑袋飞起，一个鬼子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便去见了天照大神。 　　自行火炮的炮声终于停止了，但是对于久太直联队的鬼子们来说，却不是好事。马开山带着仅余的百多人飞快的从反坦克炮阵地穿了过去，留下一路的尸体还有被炸损的反坦克炮。马开山跑出去老远，回头，看见身侧的鬼子冷冷的端着枪刺朝机步团逼近去，一边往外退着子弹，他朝地上啐了一口道：“一群蠢蛋！找死！”然后，他大声招呼自己的手下：“兄弟们，撤回去，看看犹太人的大刀耍得如何！” 　　仿佛是为了附和他这句话，斯特恩下达了进行十分钟白刃战的命令。 　　关于欧阳云有关白刃战有益于战士成长的这一理论，斯特恩是欣赏的。而他只给属下十分钟的时间来进行这一最考验心理的作战，是因为他从大局出发，知道自己耗不起这时间。 　　奇怪的是，同样是第一次用大刀参加白刃战，甚至就是第一次参加肉搏战，犹太旅的表现比学三师却好过太多。有两个原因左右了这一切，犹太人的军人立场比较端正，他们或许也有第一次杀人的恐惧，但是因为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没有抗拒，而是积极的执行；另外，能够加入独立旅的汉人或者其它民族的士兵，皆是老兵，都是见过血的。 　　十分钟的肉搏战，久太直联队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中队，残了一半。人数上，独立旅完全占优；武器装备上，更是具有克制性的优势。这还不算，比汉人还要高过一头的犹太人与日本人相比，那简直就是巨人和侏儒的差别。身材高过对方许多，手长脚长、力量又大，本来比枪刺短上一些大刀在长度上就得到了补充。更要命的是，犹太人执行起军规来那是一丝不苟，如此，恰如教官演示一般标准的刀术动作，每一个下劈动作，几乎都能够将小鬼子直接劈成两片。刀花中处，鲜血直飙，往往溅得那些犹太士兵一头一身。身上满是鲜血犹太士兵，握着寒光闪闪的大刀片往前一冲，那是堪与魔鬼比拟的嗜杀气势。冲在后面的小鬼子猛然抬头，看见一尊魔神，不少人本来热血沸腾的杀气先就弱了，手脚也软了，哪里还能够发挥出平常的拼刺功力。 　　这还不算最恐怖的。 　　对上战车团的那些鬼子，简直如身临噩梦。钢铁样的怪兽扑了上来，炮塔上面的机枪、高射机枪咄咄的喷射着子弹，一扫一片。要躲避子弹，便只有就地卧倒了，可是，紧跟着，那冰冷的履带便压了上来，即使带不走一条命，也能捎走一条腿什么的。 　　终于有小鬼子承受不了这种被杀戳带来的压力，歇里撕底的哀嚎起来：“妈妈！”“妈妈呀！”…… 　　与之相映成趣的是独立旅官兵越发高涨的战意。“冲啊！”“砍死狗日的！”“Shit！”…… 　　《万里长城永不倒》的歌声传了过来，独立旅中的汉人士兵跟着大声唱了起来，犹太士兵则轻声的吟着。就着这歌声，斯特恩拔出了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喝道：“冲锋！” 第414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十五） 　　十分钟过后，大刀收了起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久太直联队的日子好过了。卫青式突击步不逊于轻机枪的火力给小鬼子带来了更大的伤亡。 　　端着退光子弹的三八大盖，小鬼子有权利高呼：“卑鄙的犹太人！卑鄙的支那人。”他们可以叫嚣皇军士兵是多么的勇武，但是，最后却依旧无法避免在密集的子弹面前狼狈而丑陋的倒地。在血与火两色主旋律下焙地不起。 　　阵地战打到最后，因为低级单位和高级单位之间讯息的中断，注定会成为一场混战。而一旦进入混战，人数还有武器的优势便彻底的体现了出来。 　　李子文的摄像机里，鬼子三五成群的被学兵军将士们包围住，或者成建制的逃向左右的山地。在他们身后，是如雷的喊杀声、还有如雪花般飞舞的刀花。 　　一个又一个鬼子被大刀看去了脑袋，成为孤魂野鬼；成片的鬼子在卫青式突击步的子弹雨里被打成马蜂窝。学三师和教导总队的伤亡也不小，他们面对的毕竟是号称世界第二强军的日本陆军。面对这样的敌人，一点点的迟疑和犹豫都会给自己乃至自己所在的小团体带来灭顶之灾。这，却也是年轻的学兵军成长为一支强军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犹太独立旅和日军并没有陷入长时间的缠斗，一旦学三师或者教导总队接应上来，他们便毅然的朝前方冲去，短短两个小时就凿穿了第一混成旅团的防线，成为了一支放野的部队。 　　当前面的顽抗之敌被全部肃清之后，战车团的团长强尼站在担任指挥车的战车上，他挥舞着刚刚缴获自日军的一柄长刀，大声喊着：“目标——大障子！前进。” 　　隆隆的马达声轰鸣起来，三十余辆战车排成一个长蛇阵，沿着日军朝长城进军的方向，反方向疾驰过去。在这之后，数以百计的军用卡车从空载状态迅速的变为满载，紧紧的跟在战车团之后，一路狂飙。 　　在独立旅遗留下的战场上，激战还在进行着。而在离这里大约三十公里远的一个名为黄家沟的地方，一支两百余人的加强连编制的队伍正埋伏在两边的山坡上，静静的等待着。 　　这算得上是一支奇兵，而促成这一幕的却是一个在学兵军体系里貌似微不足道的人物——铁门关及周边地区自卫大队大队长周庆海。 　　铁门关及周边地区自卫大队的成立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其原班人马则是盘踞于喜峰口一带的马匪，周庆海便是这帮子马匪的大龙头。 　　对于学兵军，草莽出身的周庆海开始是颇不以为然的。他经历过33年的长城抗战，又经历前前后后一系列的军阀闹剧，对天下各种名目的大小军阀看得透了，甚至于，南京政府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个军阀而已——只是谱大了点而已。 　　将学兵军辖区及周边地区公愤不大的匪帮等第三势力吸收入学兵军，这是欧阳云在成功的鹰崖山模式之后开始策划的事情。负责这一行动的是木剑蝶和其狐瞳组织。目前，比较成功的便有周庆海的铁门关匪帮还有太行山中的王禹山匪团伙。 　　欧阳云对这些转正的匪帮要求并不高，归结起来只有两点：一是不为祸地方；二是不卖国、当汉奸。只要你们不违背这两条，学兵军不仅不会没收你们的武装，反而有定期的饷银提供。而如果你们在抗日大业中做出贡献，则还会提供客观的奖励。 　　周庆海开始时打死都不相信这一点，不过，随着一段时间的接触，在发现了学兵军的与众不同之后，他开始考虑自己和兄弟们的出路，渐渐的便有了真诚投靠学兵军的意思。说起来好笑，这铁门关及周边地区自卫大队这个番号，却是周庆海自封的。对于自己手下的兄弟，周庆海有完全的控制权，他靠的不仅是手段，还有信心。能够投入其麾下的，作战手段还在其次，最主要的一点便是一定付有深仇大恨和不怕牺牲的决心。 　　学兵军和日军大战于喜峰口为中心的长城一线，按照欧阳云之前的部署，周庆海所部并不承担作战命令，他们所要做的只是维护本地区治安，为大军的行军清除障碍、提供便利。 　　这不是周庆海想要的。他的大哥曾经是东北军的一员，在九一八事变中不幸殉职，他拉起队伍的根本目的，便是为了给大哥报仇。现在，日本人送上门来，他岂有放过的道理。于是，他便无时无刻的不在寻找战机，欲狠狠的和小鬼子打上一仗，不管输赢，只要能多杀鬼子，便是替大哥报仇了。 　　说起来也该关龟治的独立混成第二旅团倒霉。 　　率属于第一军的混成第二旅团，从日本常备师团第一师团中抽调骨干力量辅以后备役组成，下辖三个步兵联队，一个骑兵联队，一个战车中队，一个山炮大队及其它辅助兵种若干，单从兵力相较，比之一个师团并不差多少。因为骑兵达到了一个联队的规模，因此行军速度得到了保证，被香月清司委以重任派来铁门关。 　　因为时间差的关系，混成第二旅团被派来铁门关的时候，酒井镐次第二封电报还没有送达第一军司令部，关龟治接到的命令是配合混成第一旅团假借铁门关守军出击的当口，对铁门关实施占领。因为是主动出击，关龟治便认为，混成第一旅团在战事上已经取得了主动，按照他对中国军队的了解，这种情况下，大多会兵败如山倒。如此，他认为本部现在面临的问题并不是如何协助混成第一旅团的问题，而是能不能赶上趟，捞取点战功。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关龟治调整了行军序列，单放骑兵第二联队先行，要求联队长服部缘仁大佐务必要在混成一地旅团全面夺取铁门关之前赶到，以夺取一定的战功，好使自己这一次不白跑一趟。 　　作为曾经的山匪，铁门关一带，黄青海和他的属下对地形了如指掌。便在双方大军在喜峰口、铁门关一带大打出手的时候，周庆海带着二百余兄弟潜出了长城，然后，便让他们发现了混成第二旅团的踪影，这就有了接下来的黄家沟伏击战。 第415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十六） 　　黄家沟位于铁门关和喜峰口之间，虽然名为沟，准确的说，却是山谷，而且是面积不小的山谷。山谷呈喇叭形，最小的地方宽度仅有二十余米，而最宽的地方，却有将近一千米。黄家沟的南边是修建有长城的山脉，北边则是另外一座山脉，两座山脉从东往西渐行渐远，而比猴子还精的周庆海并没有将埋伏地点放在最窄的东头，而是放在一个被当地老百姓叫做“将军坎”的地方。 　　“将军坎”据传乃是唐朝福将郭子仪曾经大败高丽人的地方，之所以得名便是那一道半米高左右，宽度在十米左近的石坡。这道石坡长有一百米左右，恰好横亘在山谷的中间，上面和两边旧草和新草纠缠，深度在半米左右。周庆海部此刻就潜伏在这些杂草里。 　　按照惯例，周庆海的部队里，学兵军派给了一个类似于正规部队指导员的军官。此子名叫方鸿明，才19岁，系清华大学在校生，后来投笔从戎，经过学兵军军校两个半月的集训，获授中尉军衔。又因为他就是本地人，故被派来做周庆海的副手。 　　刚开始，因为担心这个年轻的后生是来分自己权的，周庆海处处设防、又采取高高捧着的策略，并不让他参与部队的日常管理。 　　方鸿明只作不知，并没有提出异议。便在周庆海的眼皮底下，他找这个战士拉家常、听那个战士讲故事，偶尔的会组织一两次听书会，讲讲历史上的一些大英雄的光辉事迹。后来，在几个战士的请求下，开始组织习字班，为战士们补习文化。由于他从来不插手军队建设和管理，周庆海虽然明知道他此举是为了拉拢人心，因为他对自己非常的恭敬，却也无法发作，便被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越来越多的战士聚拢到身边，成立了所谓的读书会。 　　及到后来，随着周庆海对学兵军越来越有认同感，便越来越不管他这些貌似和军队建设无关的举措了。不仅如此，私下里还颇有怨言，认为学兵军派给自己的这个政治委员，虽然文化是很高的，就是有点太不务正业了。当然，周庆海这个念头并没有保持多久，因为随着他刻意的让方鸿明接触军队管理，他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个年轻后生在自己军队中威望竟然如此高的，不管是从前的一些土匪样的老弟兄还是新近吸收进来的毛头小伙子，对这个政治委员竟然都是服服帖帖的，尊敬得不得了。此时他才恍然明白，感情人家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 　　打仗，周庆海自认为是行家里手，但是生活等等与打仗无关的东西，他则是束手无策。以前这些他都是交给手下的兄弟们自由发挥，虽然没出过什么茬子，但感情总是太儿戏了些。而自从将这些都交给方鸿明打理之后，他惊喜的发现，自己这支草鸡毛部队竟然隐隐有了学兵军正规军那种风采了。 　　是时，他不得不承认：“娘的，感情读书还真有好处呢！”平生第一次，对读书识字有了敬畏之心。于是，作为铁门关及周边地区自卫大队的最高长官，他最后一个加入了读书会，开始和那些小兵们一起读书识字。 　　因为意识到了读书识字的好处，再有军事行动，周庆海便不肯像以前那样完全凭着感觉走了。方鸿明并没有刻意的指引，周庆海却晓得如何正确的对待群众的智慧了——将埋伏地点设在“将军坎”，便是召集班长以上军官集体讨论之后的结果。 　　进入埋伏地点仅仅半个小时，前面五百米开外的一个小山坡上，一棵“消息树”倒了下去。“消息树”自然也是方鸿明带来的。而在这一棵“消息树”之前，每隔一里地的样子，还有三棵“消息树”，也就是说，当服部缘仁的骑兵联队还在五里之外的时候，周庆海他们便已经得到了消息。 　　周庆海立刻拿起了望远镜，远远的，一蓬灰尘扬了起来，他低声道：“来了！”精神一下子便变得亢奋起来。他对趴在身边的方鸿明说：“是大部队。”方鸿明点点头，紧了紧手上的卫青式突击步。 　　周庆海朝两边大喊：“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鬼子离这里不远了！” 　　一片唏唏声。发出声响比较小的，是一些“老土匪”，而发出声音较大的，则是一些新兵蛋子。仔细分辨的话，会发现那些老土匪一个个眼睛里都好像点燃了火把似的亮了起来，而那些新兵蛋子则有点忐忑、紧张。 　　周庆海看了看方鸿明手上的卫青式突击步，眼中毫不掩饰的羡慕，压低声音问道：“小方，这一次我们打个胜仗的话？你说小长官会破格给我们一个正规军的编制吗？” 　　方鸿明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目光，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手上的枪，他笑了，道：“正规军的编制我不敢说，但是一个排的卫青式应该不成问题。” 　　“好哎！”周庆海大喊一声，然后面对众兄弟有些惊诧的目光，他挠挠头说：“看我做什么，老子又不是大姑娘。都给我盯紧前面，把手榴弹的盖子拧开了！小鬼子很快就到。” 　　他不过刚刚说完，再次将眼睛凑近望远镜后，低声惊呼起来：“娘的，是骑兵。” 　　“骑兵？”方鸿明吃了一惊。然后他笑了起来，低声说：“骑兵好！这下我们布下的连环雷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了！” 　　“嘿嘿！老子亲自去拉根绳子！”说着，周庆海猫腰跑向不远处，愣是从一个老土匪手中抢过了一根用来引发地雷的绳子。 　　“哒哒哒”的马蹄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几分钟之后，一片码头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周庆海做个手势，所有人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武器，再不敢发出一点点声响。四周的嘈杂声一下子消失了，除了马蹄声，便只剩下一些新兵蛋子浓重的呼吸声。 　　——大战一触即发。 第416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十七） 　　上午七点多钟，太阳刚刚初露峥嵘，黄家沟，如雷的马蹄声响了起来。服部缘仁骑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颇有点春风得意的感觉。高举着指挥刀，他有力的吼道：“诸君！再加一把劲，可莫要让第一旅团把所有的功劳都抢去了。” 　　几十个小鬼子齐声应着：“哈伊！”当头的一个小队，加快速度朝“将军坎”奔了上去。 　　周庆海猫腰看着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鬼子及马匹，暗道：“娘的，这些鬼子行军倒是严谨，还知道派前哨。要是准备一些陷阱啥的就好了。” 　　方鸿明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鬼子骑兵，心中忽然有点懊悔。早知道鬼子会让骑兵先行，那在两边山上设伏肯定能取得更大的收获，现在，因为这股先头部队的存在，要想一下子给日军予重创看来是不可能了。因为缺少重武器，接下来，肯定是一场恶战。 　　作为学兵军体系中最外层的武装力量，方鸿明还有周庆海这种小级别军官是不可能获悉军部制定的大方略的。值得称道的是，周庆海一开始便抱定了要阻击混成第二旅团的战略。不管他能坚持多长时间，对于铁门关内外的中国军队，都是好事。 　　日军的先头部队跑在最前面的马匹已经踏上了将军坎的下坡，而离他们大约五十米远的地方，以服部缘仁为箭头，日军大部队紧跟着开了过来。 　　“是时候了！”周庆海心中暗忖，忽然大喊一声：“打！”双手用力一扯绳索，几秒钟之后，日军先头部队因为他这声喊而勒住马头正在四下观望、并做出警戒动作的时候，轰隆隆的地雷爆炸声响了起来，十八颗地雷组成了三条平行线，从“将军坎”的下坡处一直朝后延伸，相差几秒的时间相继炸响。十八朵蘑菇云腾空而起，烟火中，数以千万计的铁钉、碎铁片、甚至尖利的瓷片迸射得周围五十余米的地方到处都是。日军第二骑兵联队三十余人的先头部队还有进入雷区的五十余人无一幸免，其中最惨的当属位于先头部队末尾的数骑，连人带马被撕成了碎片。其他人虽然大多数并没有丢掉小命，可是全身被几枚甚至十数枚铁片同时亲吻，其后果却也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服部的反应相当的快捷，第一声爆炸声一响起，他便使劲拉扯缰绳，其坐骑“黄金将军”嘶昂着人立起来，生生的止住前进的步伐。同时，他大呼道：“敌袭！” 　　他的身后，大小军官们呼喝起来：“敌袭！”迅速的控制住坐骑。 　　“轰隆！”一声巨响便在服部的正前方炸开，数十枚弹片同时击中“黄金将军”的脖颈、前胸、前腿，这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哀鸣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倒了下去，吓了服部一跳。他的身手倒是敏捷，双脚飞快的脱离马镫，跳下马来。 　　“轰隆！”在他身后，爆炸还在继续着。人马的嘶鸣哀嚎声不绝于耳，前方，那道不高的小坡上面，黄绿相间的草丛里喷吐出四五条火焰，那是捷克造轻机枪的杰作。“乒乒乓乓”的零散枪声响了起来，间或的会传来一两声手榴弹的爆炸声，看着自己的爱马倒在血泊中低声嘶鸣，服部缘仁心疼的全身一阵痉挛，他跪在地上，抱着爱马血淋淋的脖子，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已经变得兔子也似的红彤彤的。“八格！八格！”不忍心爱马受折磨，他猛然的将指挥刀插入马的脖子，用力一拖，割断了颈动脉，然后就这泉水也似喷涌的马血，他抱马痛哭，如丧考妣。久间治骑兵大队的大队长冒着随时都可能被流弹击中的危险驰马终于找到了埋头痛哭的服部，看见死不瞑目的“黄金将军”，他骇了一跳，原先准备的言词便说不出口了。皇军骑兵部队中，服部缘仁是出了名的马痴，对这匹“黄金将军”更是爱若性命，现在支那人竟然将它杀死了，他不禁替对面的支那军队担起心来——盛怒下的服部大佐会作出怎样疯狂的举动尚不好说，但久间治一郎可以肯定的是，报复将是前所未有的惨烈。 　　久间治一郎有这样理所当然的想法，一方面固然是出于对服部的了解，另一方面便是出于对中国军队的轻视了。九一八事变中，东北军溃不成军，其中，追得最猛、往往能以小单位建立巨大功勋的便是骑兵部队。骑兵第二轮联队便曾经享有过这种荣光。 　　不过这一次，久间治却没能发挥出“诸葛亮”般的一言中的。 　　周庆海还有方鸿明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触犯了当面之敌最高指挥官的逆鳞。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真正的火与血的考验。 　　服部也不知道，伏击自己的仅仅是一支民间性质的武装，因为爱马的死去，已经变得癫狂的他随后下达了对骑兵来说和送死差不多的命令——全军毫不保留的进行冲锋，全歼对面的支那人！ 　　服部狂言：“我要用支那人的人头做成的京观祭奠‘将军’的在天之灵。” 　　亲自引爆了六颗地雷，被其威力深深的折服，周庆海意犹未尽。地雷自然是方鸿明带来的，故他对方鸿明大喊：“小方，真是好东西啊！再多个千把个我们都不需要开枪了。” 　　方鸿明苦笑。地雷，特别是战术地雷的威力自然不容小觑，不过，要是想仅仅凭借地雷便能打败这两千余人的小鬼子骑兵部队，这却是痴人说梦了。他大喊：“废话少说，看看谁杀的鬼子多吧！”顺手换了一个弹匣。 　　周庆海哈哈大笑。他惯使的武器，除了驳壳枪，便是一把汉阳造。而他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拿一手能够百米开外打中飞鸟的枪法。他大声回应：“小方，你有种，我们就好好比一比。别看你手中的家伙厉害，但是真要杀鬼子，还得靠手艺！看好了——”话音落处，“叭”的一声，被他用准星套住的一个鬼子立刻从马上栽倒下去，然后被那匹马倒拖着拉出去十几米。 第417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十八） 　　周庆海无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悍雄。敢用两百余人去伏击一支两千余人的骑兵联队，用鸡蛋撞石头来形容也不为过。 　　跨度超过一百米的通道也注定了他这支部队即将面临的厄运。如果没有援军，两百余人的铁门关及周边地区自卫大队，最后肯定难逃全军覆灭的命运。 　　不过，周庆海的运气似乎不错。事后，方鸿明甚至怀疑，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莽汉是不是早就知道，狼牙特种大队正在这片地区行动。不然，还真不足以说明其巧合性。 　　对狼牙和大刀这两支经过特别打磨出来的特战部队，欧阳云事先并没有下达硬性任务。天津大捷对他来说是个惨痛的教训。将特种部队当做主力部队、攻坚部队去使用，不管结果如何，最终肯定是亏。 　　单人雄突袭承德机场，打了一个大胜仗，这让郭彪一度心痒痒的很是难受。军人的荣誉只有战功才能累积，金光闪闪的勋章，从来只奖励给立过大功的个人和部队。郭彪自我感觉，和单人雄相较的话，是前辈。不过现在这前辈却被后辈盖过去了。 　　郭彪暗暗发誓：“奶奶的，老子要玩票大的！让那帮家伙好好的看看，谁才是特战老大！” 　　当周庆海带着他手下的弟兄在“将军坎”埋伏下来的时候，郭彪带着三百来个兄弟正潜伏在离他们不远的“野人峰”上。 　　狼牙和大刀的高低层军官，因为要承担学兵军高官的警卫任务，除了几个固定的享受副大队长待遇的教官维系不变，其他职位变动非常快。现在，三个中队长便是刚刚被提拔上来的一线骨干。其中，被郭彪寄予厚望的是一个叫常梁宇的江西老表。 　　常梁宇趴在郭彪身边，轻声问他：“大队，下面好像是我们的队伍。” 　　郭彪：“应该是自卫队。这些家伙胆子倒是不小，这是想打小鬼子骑兵部队的伏击呢。” 　　常梁宇嘴角一撇，笑了，在他看来，下面的那支半吊子军队还真是可乐得厉害，靠着几十支汉阳造、中正式，便敢打小鬼子精锐骑兵的主意，如果不是指挥官脑袋秀逗了，便是活腻了。他说：“他们运气不错，由我们在这边罩着，应该能够建立奇功。” 　　郭彪哼了一声，拿起步话机呼喊：“雄鹰一号，这里是鹰巢，兔子还有多远。完毕。” 　　“鹰巢，我是雄鹰一号，兔子离目的地还有十分钟。完毕。” 　　“雄鹰一号，继续监视。秃鹰，点名。完毕。” 　　“秃鹰一号！完毕！” 　　“秃鹰二号！完毕！” 　　常梁宇也拿起了步话机，低声道：“秃鹰三号！完毕！” 　　郭彪：“全体秃鹰都有了，计划有所改变，‘将军坎’那里出现了雏鹰部队，让它们先咬兔子，我们跟上。招子放亮点，看准时机再出手。鹰巢！完毕。” 　　“是！”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看着小鬼子骑兵大队快速的靠近“将军坎”，而那些潜伏在杂草中的“雏鹰”纹丝不动，郭彪暗暗点了点头，心说：这支雏鹰的头倒是个人物，除了好高骛远了点，其它表现倒是相当不错。 　　连环地雷爆炸开始，日军骑兵先头部队人仰马翻。那匹明显为高级军官所有的白马倒下去不久，一个浑身是血的鬼子军官站了起来，看见他一刀为爱马解除了临死前的痛苦，郭彪心头微微一凛，暗说：倒是个人物。虽然给出了褒义的评语，却依旧将准星套住了他。 　　服部缘仁完全没想到盯上自己的竟然有两支部队，其中还包括后来闻名于世界的“狼牙”。当周庆海部跳出来之后，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因为爱马的猝死，他失去了一个优秀指挥官应该具备的优良品质，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草率的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命令。 　　日军第二骑兵联队不愧是一支精锐，猝不及防之下虽然一开始就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但是，在服部下达了作战命令之后，很快便从慌乱中调整过来。如水的鬼子前赴后继的朝“将军坎”上面冲去，雪亮的马刀在初晨的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前面的鬼子连人带马被干倒之后，后面的鬼子没有丝毫犹豫，继续冲了上去，很快便填满了“将军坎”正对着自卫队的上下面。 　　这是好在“将军坎”还有半米左右的高度，缓冲了马力，倘若是一马平川，想来周庆海他们此时已经全部成了马刀下的亡魂了。 　　面对已经扑到面前的鬼子还有那悬在头顶上的马刀，拉栓退送子弹已经成了危险系数相当高的动作，周庆海开始觉得自己草率了。 　　“野人峰”上，已经出现在日军第二骑兵联队身后的常梁宇通过步话机大喊：“鹰巢，鹰巢，雏鹰挡不住了，秃鹰三号请求出击！完毕！” 　　郭彪早就将山下发生的一切看在了眼里，此时，他沉声道：“我是鹰巢，秃鹰出山！完毕！” 　　方鸿明卫青式突击步里的子弹已经打光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出乎了他的意料。日军的残忍不是从课堂上能够学到的，在他想来，只要一开始能对日军以大量杀伤，日军便会有所忌讳，从而下马，丢弃骑兵的速度优势而和已方打阵地战。已方虽然只有二百余人，但是占据着有利地势，应该能守上一段时间。铁门关方向，隆隆的枪炮声已经响了好一阵子了，这支日军肯定是前往支援的，那自己这支微不足道的小部队只要能多拖延一刻当前之敌，便为铁门关的学兵军主力部队多争取一点胜利的时间。牺牲是难免的，只看值不值当。日军的行动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其不惜代价的冲锋虽然使得伤亡骤然间很大，但却也给已方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当越来越多的马刀出现在“将军坎”上，他便知道大势已去。冷静思考之后，他甚至认为，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牺牲，不如撤退。 　　周庆海却没有放弃的意思，他扔掉汉阳造换上了短枪，一边频频射击，一边大喊：“扔掉长枪，用手榴弹招呼、用刀砍马腿！兄弟们！拼了！” 　　方鸿明跟着大喊：“拼了！”扔掉卫青式，抽出了大刀。两条粗壮的马腿凌空朝他踏来，左边还有一柄闪着寒光的马刀。方鸿明心中倒抽一口凉气，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实的压迫过来，他再次大喊：“拼了！”身子朝地上一倒，大刀舞出一圈白光，削向了那两条马腿。 　　很沉重的手感，与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大刀队员相比，方鸿明的刀技实在太幼稚了些。这一刀光有力量却没有技巧，虽然将一条马腿斩断，却也没另一条马腿塌中左胯。剧痛袭来，他眼前一黑，本能的举起刀朝上面一捅。 　　有白色的什么闪过，他背上一痛，却是鬼子骑手的一刀劈在了他的背上，不仅劈开了刀鞘，而且狠狠的拉开了一道口子。双手一沉，很厚重的感觉，他的刀捅中了马颈，单足已经立不住的战马嘶鸣一声，“轰”的一声带着背上的骑手砸了下来。 　　枪声、爆炸声、喊杀声、哀嚎声里，方鸿明清晰的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喀嚓”左小腿剧痛，他眼前再次一黑，接着是金星四闪，就在他左小腿被战马压断的那一刻，鬼子骑手的马刀砍在了他的头盔上，发出“当啷”的声响。 　　方鸿明大彻大悟般的发出一声感叹，不自禁的用上了周庆海的口气：“娘的，老子死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方鸿明遇到的苦战和险情发生在每一个自卫队队员的身上。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他这样慷慨赴死的勇气。至少有三个人发出一声喊，丢下武器转身便逃。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从后面赶上来的一刀，刀落、人倒、屈辱的死去。还有不少于三个人的战士直接软倒地上，有两个被马踏死，还有一个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等待他的却是浴血战友们不屑的神情还有父母羞辱的目光。 　　这还是因为周庆海没有留意到他，否则以他的脾气，估计当时就会给他一枪。二十响的驳壳枪，几分钟便打完了，周庆海把枪插回腰间，反手从背后一捞，将一柄厚背砍刀抽了出来。他大吼一声：“狗日的小鬼子！尝尝你家爷爷的砍山刀！”一刀迎向斩向自己脑袋的日本长刀，一个单手一个双手，日本长刀立刻被磕飞了。周庆海顺势刀身一举，“刺啦”一声，刀头从小鬼子骑手的大腿上掠过，后者痛得鬼叫一声，人已经失去重心，往马下摔去。周庆海大叫：“再来！”再次迎向一匹奔过来的战马其马上骑手的马刀。 　　像周庆海这么骁勇、像方鸿明这般运气好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自卫队员仓促迎战，往往一个回合便被砍中、失去了战力——这些都是仓促上阵的新兵蛋子，他们要想成长为百战精兵，必然要付出血的代价。而其中为数不多的老土匪，凭借着纵横山里练出来的手段，最不济也能硬扛鬼子几招，有的人更能险中求胜，抓住纵瞬即逝的机会，一举奏效。或者将战马放倒，或者在鬼子骑手身上留个记号。 　　战斗极其惨烈。自卫大队两百余人在两千余鬼子骑兵组成的惊涛骇浪面前，一叶孤舟一般跌宕起伏，貌似覆灭只在须臾。 第418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十九） 　　关键时候，狼牙出手了。 　　郭彪的战术很简单，三个中队，一中队负责将日军第二骑兵拦腰切成两段，他们利用卫青式突击步和密集手榴弹的火力优势，愣是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将“野人峰”直对的那片区域变成了一片死地。在子弹与同伴的尸体面前，日军后继部队不得不停止了冲锋。一支三百余人的中队弃马改步行，操着马枪朝山上发起了冲锋。与此同时，二中队、三中队两百余人从两侧向突前之敌发起进攻，组为作战经验相当丰富的老手，他们每人早早的就将一枚手榴弹攥在手中，拉弦，默数到三，朝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抛过去。手榴弹临空爆炸，弹片覆盖之处，人仰马翻。手榴弹只扔一轮，接下来，早就调整为点射的卫青式突击步还有大口径的散弹枪开始发挥作用。值得一提的是新装备狼牙和大刀的散弹枪，一枪下去，不管是人是马，打中便是一个窟窿，甚至，连人带马都能被子弹的惯性砸飞出去。狼牙大队特种兵们的枪法是毋庸置疑的，每一个人都相当于神枪手，这种情况，那一千余突前的鬼子骑兵可就有得受了。此起彼伏的枪声里，越来越多的鬼子从马上翻落，一匹匹失去控制的马开始脱离大队伍，骑兵冲锋的厚度和力度一下子就被削弱了。 　　狼牙大队的这番突袭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他们身上的迷彩服、包裹着迷彩的钢盔很好的隐藏了他们的行踪，无论是日军还是周庆海的自卫队，没有人知道竟然有这么一支精悍的部队就潜伏在自己身边。 　　日本人当时就被打懵了，因为各级军官被重点点名而死伤严重，部队刚刚恢复过来的秩序立刻荡然无存。有人开始继续冲锋，有人则开始迎向狼牙大队。还有相当一部分鬼子则提住马，懵懂的张望着，尤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被部下扶上战马的服部缘仁，此时头脑才清醒过来。第一反应，他暗道一声要坏——中支那人埋伏了。他并不害怕挡在前面的那些支那杂军，但是，突然从山林间杀出来的这支部队，却让他由衷的产生了恐惧。对方的装备、精神面貌还有娴熟的作战技巧，都宣示了这支部队绝对不是那支杂军可比的。他甚至以为，那支杂军不过是用来钓鱼的鱼饵而已。服部缘仁不是刚愎自用之辈，感觉出了不对，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甚至连倒毙在脚下的“黄金将军”也顾不上看一眼了。他迅速的前后左右四顾，然后做出判断，从本部人马被拦腰切成两段这一点上，他断定包围自己的敌人不会太多，充其量就是当面之敌。这让他心中好受一些，这样一来，虽然已方突前部队陷入了包围，但是反过来，支那人拖后的部队却也在已方的包围之中。他立刻下令，突前部队立刻回缩朝自己靠拢，配合被断开的后军进攻“野人峰”上的支那军队——他要打一个反围歼。 　　服部缘仁见机很快，骑兵第二联队的士兵素质也相当过关，随着他的命令传达到战场的每个角落，在一阵叽哩哇啦的日语叫喊声之后，本来已经要将周庆海部完全冲溃的日军忽然全体勒马回奔，团团护住服部。然后，在扛住狼牙两个中队的突击之后，分出一部分人开始朝“野人峰”发起进攻。 　　如山的压力突然潮水般退去，周庆海身子一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拄着刀，他惊讶的看着两边山林间杀出来的陌生军队，良久才醒过神来自问：“学兵军？” 　　“大当家的，现在怎么办？”几个幸存的老弟兄围了上来，他们几乎人人带伤，其中最惨的一个一条左臂被连根斩断，此时右手正拿着自己那支断臂，咬牙切齿的对着他吼：“老子要报仇！” 　　“大当家？”另外一个老土匪跟着开口，然而他下面的话还没出口，脸上已经被周庆海抽了一记，他嘶吼道：“说多少次了，叫大队长！大当家，我们还是土匪吗？” 　　众人一醒，机灵点的立刻改口。 　　周庆海在活着的人脸上巡视一圈，没看见方鸿明，心中难过起来，吼道：“方副队长呢？奶奶的，他不会翘了吧？” 　　稍远处，一个全身是血的年轻自卫队员大声喊起来：“方委员在这里呢，还有气。”稍后，几个人将方鸿明从马尸下面扒拉出来。周庆海飞快的跑了过去，掐人中将他掐醒。一见他睁开眼睛，便拉他朝战场上看，问：“小方，那是学兵军吧？好厉害！” 　　狼牙大队自然厉害。武器装备是一说，作战手段、心黑手狠的程度，都不是这些老土匪能够比的。“野人峰”上，一中队的百余人三人一组牢牢的钉在了阵地上，不仅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日军的轮番进攻，而且利用三门迫击炮愣是让第二骑兵联队的两部分就是会合不了，每一炮下去，注定会有三四匹马成为无主之马。而从两边山林间冲出来的特战士兵更是出彩，用周庆海的话来说：这些家伙简直不是人，枪法如神也就算了，那一手飞刀绝技，往往能够让冲近自己的敌人空欢喜一场。而其中最让他震撼的却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络腮胡汉子。这条大汉开始表现倒是一般，当然，这是放在狼牙大队之中，不过，当他靠近那群鬼子之后，其人的恐怖便显现出来了。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弄的，有的时候一掌下去竟然能将一匹高头大马给打趴下了。 　　周庆海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呼道：“偶滴神哦！他用的什么兵器啊？” 　　方鸿明一看见狼牙战士臂膀上的特定臂章，便已经认出他们的身份了。在学兵军普通士兵们眼中，狼牙和大刀是神一样的存在，其代表的荣耀，那是值得他们用命去争取的。“狼牙！那是郭大队长，他会铁砂掌。” 　　周庆海倒吸一口凉气：“铁砂掌？难怪了！”看了老弟兄们一眼，发现他们眼中的震惊比自己只多不少，他叹口气在心中谓道：“人比人气死人，奶奶的，今天总算是知道学兵军为什么能够成事了。奶奶的，这种部队，值得老子投靠！”至此，心中终于打定了死跟学兵军的决心。 第419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二十） 　　欧阳云创立狼牙的初衷，从来就不指望他们能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是在郭彪、单人雄心中，用我必胜这个观念却是根深蒂固。和一般部队不同，狼牙亦或是大刀，其单位成本之高，便是放眼世界，也不遑多让。学兵军的家底，其实并不容许欧阳云如此挥霍，但是，在那个时代听说了太多英雄流血又流泪的事情，他不容许自己的兄弟们受到如此对待。狼牙和大刀在学兵军体系中，不仅地位特殊，待遇也是最好的，好到什么程度？不仅薪饷是一般部队的五倍，而且，住房、甚至子女上学、父母养老都由学兵军包了。用欧阳云本色的话说：兄弟们只管杀鬼子就行了，其它事情，我帮你们办了。 　　作为狼牙和大刀的最高指挥官，郭彪和单人雄清清楚楚的知道学兵军在自己身上花了多少钱，因此，抓住一切可战机会，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便成了他们唯一的追求。 　　没有高调的喊杀声，连冲锋号都没有吹，但是，这支部队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却是服部缘仁不愿意相信的。他原来以为，这支部队即使再厉害，不过只能对自己的行军造成拖延而已，现在才知道错了。每一个人都非常的精干，杀敌手段丰富，而且毫不手软，很多时候，一枪或者一刀不能毙命，他们会毫不迟疑的补上一枪。组织严密，战友之间配合娴熟，自己的背面永远对着自己人，同时始终关注着战友的安全……将这一切细细的看在眼里，服部缘仁不由发出了呻吟：“天哪？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部队？支那人什么时候培养出这么厉害的士兵了？”这不仅是服部的想法，当已方完全被压制住，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遏制敌人进攻的时候，日本人心慌起来，有些新兵甚至开始放弃抵抗，只顾朝着后面的大部队冲去。好像那里能够安全似的，而事实上，等待他们的，只有那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的子弹。 　　这是一面倒的屠杀，大日本帝国皇军的精锐们尽管心有不甘，尽管觉得自己的武艺也不差，尽管觉得……但是，面对稀稀朗朗朝自己扑过来的狼牙战士，他们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进行有效的抵抗。这些支那人实在太鬼了，三个人组成一个三角阵型，几个三角阵型形成一个大的三角阵。他们奔跑着，翻滚、卧倒，身体灵活的做出各种战术动作，手中的枪支却自始至终没有停止过射击。 　　郭彪带着两个贴身警卫冲在最前面，欧阳云曾经的教导“指挥官必须脱离一线”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不过，他却没有被杀戮冲昏头脑。右手飞快的拿起步话机，左手射出一颗子弹，将一个冲向自己的鬼子脑袋打开花，他喊道：“全体都有！冲垮就好，速战速决，后面还有鬼子的大部队。秃鹰三号，保护好‘将军坎’那里的兄弟部队，先行撤退，在‘黄家坡’等我们。” 　　“三号收到，完毕！” 　　随着郭彪做出战术调整，“野人峰”上封锁下面通道的火力明显减弱，大队被打没了胆的鬼子骑兵开始不要命的朝后面的部队冲去，其速度比之刚才的冲锋还要快上许多。在他们后面，二中队的百余狼牙战士持枪尾随追击，很快就将这支急于奔命的部队赶进了后面还在观望中的骑兵大部队。 　　服部缘仁被部下挟裹着朝后方的骑兵大队冲去，有心要做出调整，以避免冲乱后队阵脚被敌人利用，然而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多的部下开始掉转马头加入逃亡的行列。不由自主的逃亡中，他不甘心的朝后面看去，悲哀的发现，像赶鸭子一样追赶着自己的，仅仅两百余人而已。 　　人自然是跑不过马的，很快，双方就脱离了接触，但是，已经形成溃败之势的日军第二骑兵联队却成了惊弓之鸟，他们中的大多数连头都不敢回，只敢大马狂奔，以求早点脱离这炼狱之所。 　　他们面对的是怎样一支部队啊，每个人都是神枪手，每个人都是格斗高手，他们那画的乌七八糟的鬼脸上，只有两只眼睛像是人的——不对，便是那一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让他们有置身于修罗场的感觉。这些家伙，明明都能够用子弹打死敌人，可是，不少人偏偏喜欢用冷兵器甚至徒手格杀对手。想起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被扭断了脖子、一刀割断了喉管，不少鬼子开始打起摆子来，就好像得了疟疾一样。 　　郭彪是所有人里脸上涂彩最少的，只从左额往右鄂用右手中间三指拉了条迷彩线，不过，配上络腮胡子，以及那一手触人人亡、触马马毙的铁砂掌，他此刻在鬼子们的心目中，和来自地狱的修罗毫无二致。整个狼牙大队中，话最多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常梁宇，另一个便是郭彪。此刻，他一边拿出预备下的药水洗着手，做收功的准备，一边在步话机里喊道：“全体都有了，每人三发子弹，礼送！” 　　一支支卫青式突击步端了起来，因为距离已经完全拉开了，狼牙大队的队员们知道，真正考校枪法的时刻到了。远距离狙击，环境的因素变得重要起来，较之近距离，难度高得多。郭彪洗完手，散了功，跟着举起步枪，而随着他的枪发出一声清脆的枪响，其他人几乎紧跟着扣动了扳机。远远的，只见跑在最后面的几十骑鬼子忽然齐齐的全身一震，然后，差不多同一时间落马。事后，据有心人观察，最倒霉的一个鬼子，身体里竟然有十六没枚子弹，且这些子弹离他的心脏都非常之近，其中更有六发子弹直接留在了心脏中。也就是说，几乎同一时间，他同时被十六名狼牙队员看中了，堪称狼牙最重视的鬼子。 　　这一批鬼子一旦倒下去，接下来的目标可就难打了，当然，也不是没人打中，毕竟，随着通道越来越狭隘，鬼子的队形被迫收缩，也就是说，在人挤人、马挤马的情况下，瞎猫碰到死耗子的几率大增，至于因为射程的原因，能不能一击毙命，这就不是狼牙将士们需要考虑的了。此战后，日军第二骑兵联队据说集体患上了恐惧症，只要看见脸上涂了迷彩的学兵军将士，便不由自主的双股颤栗。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420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二十一） 　　半个小时，周庆海及其幸存下来的兄弟在常梁宇他们的帮助下迅速的将牺牲的战友掩埋之后，在后者护送下来到了“黄家坡”。刚刚送别了相伴多年，生死与共的兄弟，不管是“老土匪”还是新兵蛋子，大家脸上都还挂着泪痕。 　　周庆海一路上毕恭毕敬的跟在常梁宇后面，用一个老土匪的话说，从来没见过大当家的，不，大队长这么拘束过。其实何止是他，铁门关自卫大队幸存下来的弟兄，对这支神秘的部队无一不心存敬畏。开始，众人因为伤心和忧愤，嘴里边尚忍不住的骂骂咧咧，恨不得用吐沫就将狗日的日本岛给淹了。三中队的官兵，只有常梁宇不时的讲两句，当然，他讲的话很不中听。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再说了，人迟早一死，他们这种死法，与自然死亡、病死相比，可是好看的多了。还可以捞个烈士当当，只要咱们小长官在一天，他们的家人便不会挨饿受欺负——值当啦！” 　　“还哭，还哭，有那劲，不如攒着和小鬼子拼命。多杀一个鬼子，可就多为一个兄弟报仇了。” 　　“你叫周庆海？大队长，嘿嘿，可比我中队长还搞一个级别呢……” 　　如果是平时，如果刚才没看见这帮杀神的表演，估计周庆海两个老大的耳刮子已经上了常梁宇的脸了。当然，现在她可不觉得对方是狂妄、目中无人。恰恰相反，他觉得这才是这支部队应该有的性格——骄傲，可劲的骄傲。 　　常梁宇和郭彪一样，相对于狼牙来说，都是另类。可不是，看看三中队其他人一成不变的脸，那冷漠的眼神，那坚硬的气质，就会觉得郭彪和常梁宇两个话唠子是多么的不合群。而熟知郭彪的人却知道，他们这个大队长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小长官带坏的。那个小长官啊，貌似比郭大队长还要能扯，而且，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些话一般人是听不懂的，也不需要他们听懂，因为自有能听懂的人。比如军事上，有李铁书、张镇他们，商业财政上有姜树人，工业科技有范旭东、侯德榜。 　　在学兵军普通官兵还有辖区老百姓们心目中，欧阳云是个神一样的存在，这个小长官身上拥有太多神秘的东西，可以说，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学兵军及其政府才可能在这前后左右都是狼的华北生存下去。 　　周庆海一路上几乎都在用仰慕的眼神看着常梁宇，不过直到“黄家坡”他才和对方说了一句话，他问：“长官，你说日本人会打进来吗？” 　　常梁宇咂咂嘴，先朝四面派出侦察人员，然后想了想反问：“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肯定会打进来。” 　　“啊！”恰似一盘凉水从头浇到脚，周庆海支吾道：“那，那还打个屁啊！”话一说完觉得不对，不禁后退了一步，有些心虚的低下头，看着常梁宇的军靴，等待对方迎头痛骂。 　　常梁宇却笑了，“就算打个屁也要打。兄弟，我做个最简单的比方。有人找上门欺负你，对方是个武林高手，而你呢，仅仅能够缚鸡。这样一来的话，难道你就不打了吗？” 　　周庆海脱口而出：“打，为什么不打，头掉了碗大个疤而已！” 　　常梁宇笑得更加大声，道：“你有这个想法就对了。我们小长官说了，就是日本人比我们厉害又怎么样？他小日本才多少人？我们中国人又有多少？只要大家都敢拼命，就是十个换一个，最后吃不住劲的肯定还是小鬼子。为啥？他小日本总共才七千万人，其中那些女人孩子、老头子总不能全派咱们中国来吧？真正能当兵的，可数。反观我们就不一样了，小鬼子送上门来，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战士。就是孩子老人，十个打一个，就不信搞不死一个小鬼子。恩，你听明白了？” 　　周庆海点头：“懂了。就是全民皆兵，全民反抗嘛。南京的那个蒋老头就是这么说的。” 　　“别听他的。”常梁宇摇手，“那小子现在正忙着剿G呢。这小子，打外人不行，打自己人倒是很下得了手。算了，不聊此人了。我看，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带着伤员先撤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周庆海听得眼睛一亮，问：“长官，你们还有仗打。” 　　“当然，小鬼子一天不滚出中国，我们就一天不会收手。就是他们肯收手了，嘿嘿，我们不是还可以反攻到日本岛上去嘛。” 　　周庆海眼睛睁得大大的，常梁宇这话他是第一次听说，日本人的强大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他可从来没想过，咱们中国人有一天还能反攻日本岛，那，那可实在太了不起了、简直不敢想象。“长官，能带上我吗？”他殷切的问道。 　　狼牙和大刀还有狐瞳都属于特种部队，虽然任丘民间乃至在全家都小有名声，但是在学兵军编制中，是查不到的。有关在这三支部队的一切情报都被列外机密，因此，他们的所有行动，除了学兵军的几个高层领导有权知道以外，其他人等只能从战后的战况通报上一窥端倪。如此，周庆海提出的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常梁宇怕直接拒绝伤了对方的心，难得斟酌用词，道：“我们是特种部队，行动要求高度保密。我们从不和其他部队一起行动。”意思是老兄，不是不想带着你，可是部队的性质使然哪。 　　周庆海不知道是会错了意亦或是别有居心，接着说：“长官，我知道自己和你们比差远了，可是，我枪法也不差，绝对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对了，这一带的地形我非常熟悉，我可以给你们当向导。” 　　“向导？”常梁宇犹豫了。虽然他们有着完整的军事地图，但因为毕竟没有亲自走过，其中许多地方都不太熟悉，这对于行军打仗来说可是致命伤。“等我们郭大队来了再说吧，在这之前，你赶快把你的人安排走。我们接下来就有急行军。” 　　周庆海响亮的回答：“是！”然后，似摸像样的敬了个军礼，跑过去集合队伍去了。 第421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二十二） 　　郭彪见到周庆海的第一句话，着实让这个老土匪受宠若惊。“兄弟，两百多人就敢去碰小鬼子的联队，有种。”说完，还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拍得他半边身子都酥软了，因为他想起不久之前，郭大队长这么一拍，竟然拍死了一匹高头大马。 　　常梁宇倒是相当的够意思，至少在周庆海看来，说话算话，是条汉子。郭彪带着大队人马一撤到是“黄家坡”，他便将周庆海想带当向导的事情提了出来。 　　刚才一仗，周庆海的自卫大队，两百余人挂了一百多，而且活着的全员负伤，似周庆海这般老江湖，肩上也被劈开了一道口子。反观狼牙，没有一个战损不说，楞要说有人负伤的话，只有一个叫蔡明友的，那还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崴了脚。 　　人比人，气死人，当然，如果周庆海知道狼牙是怎么训练的，估计就没这么多想法了。自从天津大捷之后，狼牙还有大刀的训练比之之前又严格了许多。究竟严格到什么程度呢？现在新兵进去，没有一个训练中不受伤的，而淘汰率更是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八十九。也就是说，十个人进去，只有一个能坚持到最后。 　　按照欧阳云的理解，特种部队是断然不能和普通部队一样使用的，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拿来和大部队进行阵地战，实在是太浪费，也太不划算了。当然了，现在小鬼子全线挤压，他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可能的话，他恨不得自己也能够提枪上阵。 　　狼牙和大刀，是战前会议上唯一没有布置硬性任务的。欧阳云这么做，并不意味着郭彪和单人雄就轻松了。相反，正是清楚这两个人的性格，他知道当此危急时刻，这两个干将是绝对不会藏起刀弓、保存实力的。学兵军到了危急时刻，华北到了危急时刻，整个中国都到了危急时刻，全中国只要是还有点正义感和使命感的军人，都会奋不顾身的奔赴战场，抵抗小鬼子的侵略。正因为此，欧阳云最后只以谈话的方式向他们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消灭敌人。保存自己还放在了消灭敌人的前面。 　　郭彪在赶来“黄家坡”的路上，默默的算了一下自己此战的成果，颇为得意。是役，被他们消灭的鬼子，足足有半个大队。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虽然从士兵素质还有武器的角度来说，有仗势欺人的嫌疑，但是，只要能最大限度的杀伤鬼子，郭彪便不介意这些了。抗日战争可不比江湖上的仇杀，还要将生命规矩，故，他一度很得意的想：“老子运气不错啊，一出山就撞到条大鱼，嘿嘿，不知道单人雄那小子运气怎么样，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沿着长城一线游弋吧？” 　　冀察长城一线的地势比较复杂，虽然有军事地图，但那毕竟是死的，要是有个活地图，自然再好不过了。郭彪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现在周庆海自己送上门来，他自然却之不恭了。很江湖气的，他说：“冲着周大队长是个好汉，行，跟我们一起行动吧。恩，你的手下呢？” 　　周庆海大喜。他原来还忐忑不安呢，生怕这个比常梁宇更大的官会拿架子，现在见他如此平易近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有点怕他再次拍打自己，毕竟铁砂掌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推开两步，恭敬的说：“兄弟们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又不懂规矩，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郭彪呵呵一笑：“这样感情好。恩，伤口处理了吗？不碍事？” 　　“不碍事不碍事。”被这么大的长官关心，周庆海再次受宠若惊，腆着一张脸用受伤的手拔出背后的开山刀舞了两下，出了一身冷汗，他强笑道：“还能杀鬼子。” 　　“好样的！”郭彪赞许的说，然后话音一转，问：“喜峰口那一带，你熟悉吗？” 　　“哦，长官要去喜峰口？”周庆海有点吃惊，喜峰口那里聚集了大批的鬼子，他是知道的。看了看身边的几个狼牙大队的军官——战士们此时已经潜伏起来了，这是狼牙大队的行军和作战习惯，只要一离开驻地，便会找地方先藏起来再说。落在周庆海眼中，便又为狼牙增添了几许神秘色彩。他说：“可以直接从‘糕饼山’上翻过去。” 　　“是那座山吗？”郭彪指着左边远处看起来有点高的一座山峰，这是地图上标出来的。 　　“是。路不太好走，但我估计贵部不成问题。” 　　郭彪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问：“你们觉得呢？” 　　常梁宇说：“郭队，你不是想插到日本人中间去，然后再找机会来个斩首吧？” 　　郭彪瞪了他一眼：“怎么？你小子怕了？” 　　“切，我怎么会怕，真要有这机会，我们三中队当仁不让的首发。” 　　“首发”这个词语自然又是欧阳云的“发明创造”，被学兵军军官们引申之后，成了一种荣誉的代名词，说得通俗一点，那就是第一个出战名额的归属问题。 　　郭彪蹲下来，在地上铺开了地图。地图上，日军的几个集结点还有运动方向都标了出来。他拿出红绿两色铅笔，将日军第二混成旅团的运动方向又标了出来。然后指着那道绿线说：“梁宇，借着这个机会，我得批评你一下。敢为人先，敢打硬仗是好事，但是，规格太小了。单从我们大队来说，能够逮到机会来个斩首自然是大功一件，但是，考虑到日军现在整体实力远远超过我们，你认为杀死个把日军高级军官就能逼退他们、打败他们吗？不可能。我有个想法，咱们狼牙成立这么长时间，还一直没能真正的体现出狼的野性来。只要我们成功的从‘糕饼山’上穿插到喜峰口对面去，嘿嘿，到时候我们能够发挥的作用可不是一个斩首能够比拟的。我们要像狼进羊群一样，把整个羊圈给搅得不得安生。真要达成了这个目的，那军座接下来可就好办了。恩，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什么狼啊羊的、斩首，周庆海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常梁宇等人却听得眼睛发亮，这让周庆海不由想起了狼的眼睛。当饿狼看见猎物的时候，便会露出这样的眼神，他渐渐觉得，自己虽然是个老土匪，也以心狠手辣著称，但是和他们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差得远了。这些人，才是真正的狼啊！ 第422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二十三） 　　铁门关外，犹太独立旅将久太直联队构建的防线完全撕碎之后，没有多做停留，直奔大障子而去。在他们身后，学三师和教导总队的官兵又经过大约三个小时的激战，在第二混成旅团赶到之后，撤出了战场，退守铁门关。 　　是役，学三师、独立旅和29军教导总队共击毙日军三千余人，击伤五千余人，可以说整个第一混成旅团经此一役，完全被打残了。而学兵军自己也付出了伤亡三千余人的代价，其中战死的达到了一千余人，是学兵军成建制一来最大的一次伤亡。 　　战报送到欧阳云手中，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通报嘉奖所属部队，相反的给斯特恩、李甘姜都记了一次大过，只对佟麟阁进行了嘉奖。究其原因，却是对双方的伤亡比例极度不满意，认为在日军缺少重火力支持的情况下，已方又有战车部队，打成这样实在是奇耻大辱。用他原本的话说：“他们以为我们的卫青式突击步是什么？和三八大盖一样的烧火棍吗？人手一支‘轻机枪’的现代部队，打一群只有单发步枪的鬼子，打成这样，还好意思来邀功。李甘姜也好、斯特恩也罢？他们在军校学的东西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在外人看来，学兵军能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至少，国内许多报纸是如此形容的，那已经非常的了不起了。当然，也不是没有报纸提出了质疑，中国军队羸弱太久了，现在出现了一支遇到倭寇尽打胜仗的队伍，偏偏这队伍和南京又没有任何关系，身为南京政府的喉舌，这些报纸难免要发挥公众监督的作用，其中用词最恶劣的某中央报纸，甚至毫无顾忌的问道：学兵军这么厉害？逢日必胜，怎么不见它去把东北三省收回来？其长官不是动辄叫嚣要抗战到底，恢复河山的吗？日本人现在看上了华北，华北却是某人的地盘，他自然只能积极抗战了。至于所谓的恢复河山，冀察平津之前可都是中央的属地，现在呢？貌似和粤系、桂系倒无区别了。而最可恨的是，某人明明要当军阀，嘴上偏偏要口号喊得山响…… 　　任丘崇尚言论自由，只要不牵涉到军事和科学技术机密，国内任何一家报纸都可以在此设馆卖报。如这份中央报纸，虽然一直销量不好，但是，报纸的存在自有它的作用，故，即使赔本赚吆喝，也有人死撑着将它在任丘发行了下去。 　　这期报纸一出，欧阳云为首的学兵军政府还没有反应，《任丘日报》、《任丘时报》等学兵军喉舌却沉不住气了。其中，早就已经到了任丘广播电台的梅岚书也忍不住发了篇署名社论，对该报纸及其代表的势力进行了狠狠的揭露和批判。而在她之后，身在上海的鲁迅也发表了一篇名为《敢于抗战的军阀亦是好军阀》的社论，旗帜鲜明的支持学兵军，且将欧阳云称为小友，称有生之年当到任丘、平津一行，好好的看看那些奋战在长城沿线的学兵军和57军，要向他们及其家人鞠躬云云。 　　就在国内报纸因为《任丘日报》的一则报捷消息而展开口角的时候，喜峰口前指里的欧阳云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他的对手香月清司并不是省油的灯，就在学兵军沿着长城一线铺开重兵的时候，日军华北方面军的第一军却开始了一次长途行军。日军明明是进攻方，可是，香月清司却让第九师团在喜峰口外大肆挖掘工事，修建掩体，竟然貌似要进行长期防守似的。而与此同时，其余下的部队开始沿着长城向北奔袭，先是开往罗文裕，在那里和学兵军守军尽心了数个时辰的激烈交火之后，就在欧阳云以为小鬼子想以罗文裕为主攻方向的时候，香月清司却带着大部队掉头继续北上，奔向了黑峪关。负责守卫黑峪关的只有一个团规模的自卫队，再就是绕道过去的大刀两个团。大刀此时已经出了黑峪关，和日军突前的第十师团打了个遭遇战。大刀以死伤十余人的代价，全歼了日军的一个中队。之后，大刀遁入黑峪关附近的山林，日军没有追击，而是直接略过黑峪关，转奔古北口。 　　“日本人想干什么？”面对忽然寂静下来的冀境长城各隘口，欧阳云陷入了思量。犹太独立旅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战车团已经直抵大障子，在肃清了外围的几个敌人小部队之后，不久就将对大障子形成包围和突破。这个时候，学三师和教导总队再次对铁门关外的日军发起了攻击，并且已经获得了局部战场优势。但是，让学兵军所有高级军官费解的是，面对大障子可能的丢失，日军竟然没有派军队救急，不仅如此，混成第二旅团和混成第一轮旅团残部在抵抗了半天之后，突然向喜峰口方向撤退，算是主动退出了铁门关附近的战场。 　　同日，57军的一个师对山海关外的日军驻地进行了试探性进攻，果然，驻守该处的并不是一零八师团，而是一支由伪军、伪朝鲜军和日军组成的混合部队。该部也只抵抗了几个小时便放弃了阵地，朝绥中撤退。 　　日军一零八师团突袭罗文裕，算是香月清司走出的一步妙棋，但是，其大部队过罗文裕而不入，却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步棋有点莫名其妙了。况且，大障子确实是日军的后勤基地，大障子一旦有失，日军的后勤保障肯定会成问题。 　　就在欧阳云、张自忠两人在电话里交流这一看法的时候，日军的意图终于清晰的显露出来。当天夜里，日军大障子守军在将余留物资放了一把大火之后，开始朝后面撤退。犹太独立旅扑了个空，颇有一拳打中空气的感觉。而便在这天夜里凌晨两点多钟，一直处于急行军状态的日军大部队，开始向南天门发动攻势。 　　南天门守军只有29军守备部队的一个营，在日军猛烈炮火的侵袭下，完全没能组织起反抗防御工事便被炸平了，随后，在坚持了半个小时，伤亡近五成之后，开始朝鲍县境内溃败。 第423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二十四） 　　一个攻一个守，守方先天性吃亏。长城是祖辈赐下来的礼物，而一旦形成突破，那平津也好、冀察也罢，就好像卸去了盔甲的武士一样，虽然武功高强，奈何只能以血肉之躯迎战，只要受到打击，便是血淋淋的教训。 　　战前会议上，欧阳云意气风发，自认为出击大障子的战术实在巧妙。然而，亢长的长城线，无处不在的隘口最终最让他的计划成了一大笑柄。作为穿越者，实在太熟悉日军的养兵手段了，只要一旦攻占某个地方，那当地便会变成日军的给养地。因此，不管大障子之战结果如何，最终，想要摧毁日军补给线的计划都将落空，而由此带来的恶劣影响是，不仅不能阻止日军南下，而且，极有可能因为辖区内的民愤不得不主动找日军进行决战。可是，以学兵军目前的实力，即使有57军帮忙，能够够和日军进行决战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如此，学兵军现在的处境可就相当的尴尬了，是进是退，亦或是主动迎上去？欧阳云一时陷入了非常困难的选择之中。 　　山东方面，虽然韩复渠并没有如欧阳云所料的那样，一开战便逃跑，反而率部拼死抵抗，然，因为所部仅有的重火力部队重炮旅被蒋介石调走，故，面对日军的坦克大炮，韩部毫无还手之力，其中，仅开战当日，十二军孙桐萱所部便被击溃，韩复渠不得已，只得带着自己的死忠部队手枪旅退往济南。而日军第二军在飞机坦克大炮的掩护下，一路势如破竹，短短两天便攻陷了胶东半岛，然后兵分两路，第11混成旅团沿着海边朝河北方向运动，第六师团则直扑济南。 　　山东发生的战事，有李铁书盯着，欧阳云到不需要太操心。毕竟，那个方向只有两个师团的鬼子，小鬼子即使再骁勇，在兵力有限的情况下，即使对学兵军形成包围也没有实质性的威胁。但是，长城一线就不一样了。战事进行到第三天以后，当面日军的部署情况欧阳云已经一目了然。名义上，日本华北方面是兵分三路，但实际上呢？隶属于方面军司令部的两个师团（第五师团和混成第二旅团）现在已经被摆到了长城沿线的战场上，而东条英机率领的察哈尔特遣军团在做出一个象征性的出击动作之后，兜了个圈子又绕向了古北口方向。加上固守在喜峰口的第九师团，从铁门关向南天门运动的第一、第二混成旅团，日军现在几乎将百分之八十的兵力都集中到了以南天门为中心的长城一线。可以想见的是，接下来，赤城、延庆肯定不保。接下来，张家口、北平都将位于日军的直线威胁之下，而一旦张家口和北平被攻占，那冀察就将被拦腰切断，到时候，日军的选择可就多了，而学兵军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被动。不仅察哈尔面临着全面沦落的命运，便是河北，在北平被攻占之后，之后的一马平川，将不能有效的阻止日军的南下。 　　欧阳云站在军事地图前，阴沉着脸正在沉思，陈师昌走了进来，他低声道：“军座，秦军长来电请求支援。秦军长已经带着29军在北平所有的部队大约两万人去堵截日军了，他说如果不把日军赶出长城，那二次长城抗战将以我方惨败而告终。我军一旦失去冀察这两个立身之地，那天下虽大，却再也无我军立足之地了。” 　　秦德纯之所以要在电报里罗里啰嗦的讲上这许多，却是担心欧阳云冲动之下做出不一般的举动。 　　欧阳云是有这样的想法——既然你小鬼子要进来，那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出去呢？冀察就让给你好了，老子打进东北三省去。如此一来，学兵军在冀察将近一年的努力固然损失殆尽，但是，一旦将东北三省的局势完全搅乱，对整个中国战局来说却未尝不是好事。到时候，如果南京及山西的阎锡山、绥远的傅作义、河南的商震肯出兵的话，冀察及晋三省内的日军将成为饺子馅被包起来…… 　　这是个大胆的想法，需要的是上面提到的那几家势力精诚合作，对此，欧阳云却是没信心的。而秦德纯经过深思熟虑，显然否定了整个作战方案。他选择了接受日军的挑战，双方于南天门长城沿线进行决战，所考虑的便是不肯放弃冀察吧。 　　欧阳云从陈师昌手中接过了电文，认真的看了看，他问陈师昌：“狼牙和大刀有没有新的战报发回来，他们现在在哪里。斯特恩的犹太独立旅呢？” 　　陈师昌说：“狼牙现在就在喜峰口，正好在日军第九师团的后面。大刀还没有最新的战报回来，不过之前他们和日军的先头部队打了一仗之后并没有往长城里线撤，现在应该就在日军周边活动。斯特恩刚刚发回电报，他们奔承德去了。” 　　最后一句话让欧阳云听得眼前一亮，他看着陈师昌问道：“犹太独立旅奔承德去了，可信吗？” 　　“犹太独立旅发回的电文里确实是这么说的。” 　　“好，批准他们突袭承德的计划，另外，让学三师也出长城，让他们把阵势搞得大一些，浩浩荡荡的朝喜峰口过来。” 　　“军座，您是想围歼第九师团？” 　　“恩。对了，给我要张军长的电话，冀察不仅是我们学兵军的，也是57军的，57军也该动点真格的了。” 　　“军座，您不会是想和日军进行决战吧？” 　　欧阳云没有说话，等了一会，从陈师昌手上接过电话，开门见山的说道：“张大哥，这一次我需要贵军的帮助啊。” 　　张自忠已经得知了南天门失陷的消息，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道：“这个不要你说，我们两军是拴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日军现在既然已经突破了长城防线，你们之前的布置可以说完全没用了。说说你下一步的计划吧。欧阳，你得做好和小鬼子拼命的打算。” 　　欧阳云苦笑：“是。大哥你放心，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真到了那个时刻，我本人会冲在最前面。香月清司这个老狐狸这一招高啊，按照套路下了半天，忽然出来个大招。老大哥，我们犹太旅已经攻占了大障子，现在正在朝承德进军。如此，我觉得干脆把水搅得更混一点好了，你们出兵平泉怎么样？然后两军会师，一路北进。” 　　“恩？你想到小鬼子腹地去搅合一把？” 　　“是。” 　　“可是，日军要是不上当怎么办？东北三省虽然被小鬼子占领了，但名义上还是我们中国的地方，我们这种作战，能起什么实质性的效果呢？” 　　“收复河山啊。东北三省不还是活跃着抗联吗？打下来交给他们好了。”这个想法，欧阳云也是灵机一动产生的。自31年始，日军在东北三省的统治，可以说已经有了一定得基础，但是，东北抗联却一直没有被扑灭。如果真能消灭当地的日伪军，再交给抗联的人打理，这无疑等于断了小鬼子的根。如此，欧阳云不信小鬼子不回军。当然，真要打成这样的效果，区区一个犹太独立旅是不够的。日本关东军还有三个师团留在东北三省，加上伪军及伪朝鲜军队，独立旅进去烧把火还有希望，真要折腾出大的动静，没有援力肯定不行。当然，他并没有将鹰崖山的势力暴露出来。他的另一个打算是，利用这次机会，重点帮助楚天歌开拓鹰崖山周边地区，将鹰崖山根据地做大做强，把其塑造成一个钉子，牢牢的嵌在东北三省境内。那样一来，配合学兵军在边境地区的动作，完全可以当做长久的一项战略来实施。 　　张自忠沉吟了一会，答道：“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有个前提，我们的老家不能先丢了。” 　　欧阳云：“我们学兵军会尽量拖延住日军的攻势。察哈尔可以丢，但是北平还有任丘，我们会誓死保住。老大哥，我们两家的底细你清楚。日军针对我国的侵略行动，这才刚刚开始，我估计这个时间会很长。我们要想在冀察两地和小鬼子周旋到底，任丘一定不能丢。任丘一丢，我们两军就成了没奶的孩子了。” 　　张自忠电话里称是，过了一会说：“这样，我让小赵的143师配合你们犹太旅行动如何？两个师的兵力，应该够小鬼子喝一壶的了。不过抗联那边，却要老弟你负责联络了。” 　　欧阳云笑了：“这个没问题。另外，我希望，你能派两个师出山海关进逼大障子。如果日军在伪满洲吃不住劲，第一军肯定会让部队回援，这样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机会。” 　　张自忠也笑了，因为他觉得欧阳云这想法有点理想化了。日军华北方面军的兵力，是学兵军和57军加起来的两倍余。且现在的态势对日军有利，可以说，如果不能在短时间之内将日军遏制在南天门附近，那接下来，学兵军也好、57军也罢，因为不敢与敌决战，都将陷入全面被动挨打的地步。是时，便是日军派部队回援东北三省，试问学兵军亦或是57军有那个能力进行伏击或者是围歼吗？ 第424章 新的喜峰口战役（二十五） 　　南天门亦或是其它隘口的失陷，其实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想想看，33年长城抗战的时候，国军坐拥35万之巨的部队，而日军只有区区五万余人，结果又如何呢？还是以中国军队失败而告终。这一次，且不说南京没有调动一兵一卒前来协防长城沿线，便是山西、绥远最靠近冀察和山东的两个地方，现在也只是摆出了防守的姿态而已，想他们主动出击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学兵军现在虽然说有将近五个师的正规兵力，57军也有四个师，加上29军有三个师，但是和日军比起来还是差得太多了。几百公里的长城沿线，单凭这些兵力要想完全防守住，够呛。日军攻陷南天门之后，连夜进军，到凌晨五点多钟，已经有第十、第二十两个师团开进了长城之内。其中，第十师团扑向赤城，二十师团进击延庆。张家口危在旦夕。而张家口一旦真的陷落，别的不说，冀察从此将被切为两段。稍后，日军一旦全军压向察哈尔，那么，吉星文的143师还有粤系独立旅将不可避免的陷入尴尬的境地？继续之前的战略，将难免被日军包围，但是要想撤退，却只能进入绥远。问题是，撤往绥远的话，且不说傅作义会不会提供方便，即使傅作义伸出援手，那这两支部队将在很长时间内发挥不了作用，对于兵力本来就匮乏的学兵军来说，这可是致命的。 　　战事的发展完全脱出了欧阳云的掌握，这个无所不知的小长官第一次跌下神坛。南天门告破的消息一传播开来，任丘还好，其它地方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难民潮。其中，尚属29军实际控制的北平最为厉害，十户九空是夸张了，但是，十户中选择出逃的在五户以上却是真实的写照。有人逃跑，自然也有人挺身而出。还是以北平为例，在当地政府的组织下，各种名目的自卫队纷纷涌出，其中，虽然难免有浑水摸鱼打着其它心思的，但是大多数人，却真是抱了保家卫国的念头赤膊上阵的。 　　这同样出乎了欧阳云的意料。当然，细细研究一下，其中不免有他的影响在内。其一归功于当初“抗日双雄”在平津闯荡时创下的局面，在石友三之后，因为当汉奸的风险实在太高，此行业渐渐的成了大冷门。再加上后来狐瞳等开展的清扫行动，平津、冀察的汉奸势力大大的被削弱，现在，虽不敢说相当汉奸的人减少了多少，至少，在学兵军和57军没有露出明显败迹，日军尚未进驻的情况下，这些汉奸嫌疑人还只敢躲在家里观察形势。 　　日军第一军的第十师团率先遭到了抵抗，挡住他们去路的便是一支当地的自卫队。这支自卫队只有区区一百三十七人，除了三十几支吉星文分发下来的中正式，再没有其它像样的武器。在一个叫做禹村岭的地方，这支地方武装勇敢的站了出来，在简单的工事后面，就凭借着这三十几支中正式还有几十杆汉阳造、鸟枪还有一门土炮，愣是将小鬼子阻挡了一个半小时多。一百二十六条汉子，加上十一个巾帼，最后悉数遇难。 　　这一仗虽然充其量只是一次小规模的冲突，但是其惨烈程度，却是不让与铁门关和喜峰口的大战。乃至日军破天荒的在战后为这些中国勇士集体下葬，并立碑云：中国禹村岭一百三十七勇士墓。 　　这才是开始，在小牛村，猎户牛大娃单枪匹马，靠着一支祖传下来的铁胎弓，一个人射杀了四个鬼子，其中还有一个少佐，后来在一个中队的鬼子围追下，从小牛村后面的一座孤峰上跳下。 　　在黄村，又一支自卫队的三名队员用一颗地雷制造了一次山体塌方，活埋砸死了将近一个小队的鬼子。还是在黄村，一个名叫张根宝的老人，凭借一柄猎叉，叉死了一个鬼子，并且重伤一个军曹…… 　　还是陈济棠时候粤系派过来的那个旅，在陈济棠事变失败后，成为了一支托庇于学兵军的军事力量。这个旅的旅长黄鹤文少将毕业于黄埔，是一名爱国热情相当高的有志军人。在南天门告破后，其主动请求出击，于上午九点半钟左右抵达赤城，随后与第十师团的一个联队发生了遭遇战。双方遭遇的地点在赤城南郊一个叫野盒子的地方。黄鹤文的打算还想兜住日军北进的队伍，为欧阳云和吉星文的调兵遣将争取时间，因此部队采取的急行军；日军因为进关之后沿路遭到抵抗，因此行军非常小心，部队收缩得很紧。日军的开路部队，是第三十三旅团第十联队，走在队列最前面的是一个战车中队的八辆奇洛。 　　日军的奇洛战车指挥员最先发现了敌情，八辆战车很快就取得默契，一起停了下来，对急匆匆赶过来的黄鹤文旅的先头部队——一个侦察连实施了猛烈的炮击。随后，紧跟着战车部队的一个中队迅速前插，占据了附近有利的地形，开始对该连实施火力压制。第十师团的师团长矶谷廉介中将烦透了沿路遇到的小股敌人的骚扰，正一门心思的想找学兵军主力决战，接到战况通报，大喜，想都没想就将殿后的第八旅团的两个联队沿左右撒了出去，想要趁着对面中国军队没反应过来，将其包起来再说。 　　前头炮声一响，黄鹤文便感觉到不妙——日军的行军速度超过了他的预料，而敌人既然有坦克，那么就不会是小股部队。在这之前，或许是因为听多了学兵军痛殴日军的事迹，他也是雄心万丈的想要找日军大部队打一仗。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头脑发热，认为逮到了机会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将部队压上去。他登上附近一个高地，观察了敌情之后，很冷静的分析了情况，然后迅速做出决定，留下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个营接应突前的侦察连，大部队朝云州方向转进。 第425章 艰苦的抗战（一） 　　时间到了6月9日。 　　云州方向，延庆方向，喜峰口方向，学兵军和日本华北方面军的第一军同时接触，其中，云州和延庆的方向发生的战事最为激烈。 　　欧阳云开始并不想过早的和日军硬拼。他的打算是，等犹太独立旅和57军的出关部队在热河掀起大的风浪之后，再伺机行动。到时候，日军回援是肯定的，只要其回援，那学兵军和57军的机会就来了。日军战线一旦拉长，那么仗着地利人和，以寡兵寻找一个缝隙插进去，未必不能出奇制胜。 　　但是，自黄鹤文的那个旅在云州和第十师团展开激战，日军最高指挥官寺内寿一上将带领着直属部队压上，兵锋直指张家口，而吉星文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不敢把据守多伦的143师回抽，只得带着师直属部队一个警卫营和临时武装起来的干部教导大队及周边大大小小的自卫队全部集往云州和张家口一线。并且发出特赦令，全面赦免察哈尔境内的私人和土匪武装，条件是只要他们肯抗日，一个鬼子赦免一个人的罪行。察哈尔的私人武装和盘踞山中、草原上的土匪闻信，纷纷带兵出山，登时在张家口至云州一线造成了一个奇观，沿路上到处只见各色各样的打着自卫队旗帜的队伍。而该消息被披露报端之后，冀察民众抗战热情高涨，纷纷喊出了誓死保卫张家口的口号。一些民国甚至满清时候的大佬在这种氛围下也纷纷出山，找欧阳云递书请命，要求学兵军顺应民心，和日军进行死战，务必要将日军铁蹄扫出长城一线。 　　延庆方向，秦德纯带着37师还有暂2师和日军第二十师团正战的难解难分。双方来回拉锯般的激战一昼夜，最后，在日军第一零八师团和第十六兵团压上来之后，秦德纯下令撤往怀柔，给日军腾出了集结地。 　　喜峰口的战斗是三地中规模最小的，日军摆出了防守的姿态，郭达也拿他们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军每天进行土木作业，先是清理了喜峰口隘口外面两边山上的地雷，接着便开始修筑永久性工事，倒好象要在这里落地生根似的。 　　日军突然大军北上的举措不仅迷惑了欧阳云，郭彪和单人雄也深受其害。单人雄还好，在罗文裕还捞到机会紧撵在第十六师团后面狠狠的痛揍了一把，愣是用狙击战术让日本人领教了什么中国人的神枪手。郭彪面对日军防守森严的阵地，还有已经搬离的第一军司令部，想要玩次斩首的想法只能作罢。最后干脆撇开第九师团，尾追日军大部队去了。 　　密云县城，临时被辟做学兵军最高指挥部的县政府食堂，欧阳云对着地图，郑重其事的将双方部队一一标上。现在，聚集在密云的共有两个师又三个团的兵力。教导总队、学三师和学二师和学一师各一个旅，负责军部安全的警卫团，其中还包括一个自行火炮旅和一个坦克团。另外，张砚田的独立旅也正朝这边运动。 　　日军方面，铁门关方向的混成第一、第二旅团混合军团正在沿着长城开进，除了第九师团囤积在喜峰口，其它部队已经全部压向了南天门。其中，除了第五师团还驻守在南天门隘口外，其它部队已经悉数在长城内线展开了军事行动。 　　云州，黄鹤文旅及吉星文掌控的民间力量组成的云张防线已经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只是因为日军兵力不够，因此才避免了被各个切割包围的危险。 　　日军的重兵都用来盯住秦德纯的29军了。其中，包括四个山炮联队，一个重炮旅团，一个战车联队。刚刚接到的情报，第一零八师团在战车联队的配合下，正全速赶往昌平，看来是想攻占那里之后直接威胁29军的后背。 　　密云、昌平、怀柔，欧阳云用两色铅笔在这三个地名上狠狠的画上圈，然后问陈师昌：“何正降发电回来没有，他们离昌平还有多远？” 　　昌平守军，只有率属于29军的一个保安团，那还是在日本人策划保安旅兵变的时候由常根亲自策反过来的。先不说其战力如何，便是这支部队的作战决心，都让欧阳云很是担心。 　　陈师昌答：“还没有，他们应该还没赶到。” 　　“我们跟上去！”欧阳云说完，开始手收拾地图。潘媚人要过来帮忙，被他拒绝了。他对她说：“你去随军医院帮忙吧，我们要急行军，随军医院可以慢一点。” 　　潘媚人摇头，倔强的说：“不。我要跟着你。” 　　欧阳云眉头皱了皱，没有多说话。白流苏在的时候没觉得，现在，她不在身边，换上了潘媚人，他才发现，这个女人照顾自己生活虽然不成问题，但是，在军事上却太过幼稚，完全起不了白流苏那种能够独挡一面的作用。 　　三个学兵师，带部队过来的都是旅长。三个旅长此时都站了起来，其中率属于学一师的叫邓子歌的旅长问：“军座，全体开拔吗？” 　　欧阳云点头，坚毅的说：“全体！”看三个人起身急急的往外走，他想了想又说：“这是一场硬仗，每个排留一个种子吧！师昌，你带他们回任丘。” 　　这话有点严重，陈师昌还有三个旅长都吃了一惊，众人停步看着他，陈师昌惊呼：“军座！”欧阳云看了他们一眼，低声说：“执行命令！”然后，在潘媚人还有两个警卫的簇拥下，带头朝外面走去。 　　陈师昌脸色一时变得苍白。邓子歌是学兵出身，此时神情显得有点忧虑，说：“军座这是要和日军死磕吗？” 　　另一个叫黄浩的旅长说：“这样也好，日本人不就想和我们决战吗？我们便狠狠的给他们一个教训。” 　　陈师昌叹息一声：“说起来容易，真要干起来——你们难道没听出来军座那句话真实的意思吗？每个排留一个种子，他是怕成建制的战死啊！军座，这是在准备后事呢。” 第426章 艰苦的抗战（二）平民的抵抗 　　“不会吧？”三个旅长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和欧阳云、李铁书还有张镇等人不一样的是，学兵军中低层官兵的求战欲望相当的高。不在其位不谋其职，他们所需要考虑的，在战场如何更多的杀伤敌人便够了。欧阳云等人却必须考虑学兵军的未来，如欧阳云，考虑的还要多一些。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财主法则”吧？一无所有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拥有的多了就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当他还是所谓的“抗日双雄”的时候，他不会考虑这些，因为他清楚历史的走向，知道单凭自己和楚天歌两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改变什么。现在却不一样了，他拥有的力量已经能够多少左右历史的进程了，正因为此，他开始担心，如果学兵军经此一战尽墨的话？那华北、中国的命运又将会变成怎样呢？ 　　欧阳云坐在车牌号为“JXBJ-军0001”的越野车上，看着四周兴高采烈好像要去赴宴的官兵们，心中忽然有点酸酸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但是这一次，面对绝对优势的敌人，他真的有点信心不足。他想：如果兄弟们知道我这是带大家去送死，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还会如此拥戴我吗？ 　　部队开始出发了，警卫团拱卫着欧阳云走在队伍的中间，开头的是学三师学六旅的侦察营。紧跟在军部大队后面的，则是学一师的学二旅。大部队后面，则是自行火炮旅和学二旅的一个团。 　　当先头部队已经开出密云城区的时候，欧阳云最后一次回头看了那些欢送的群众，眼中不自禁的变得湿润了。 　　自从南天门告破，北平便变得骚乱起来，密云这里也受到影响，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逃难潮。而当学兵军开过来以后，许多本来准备逃难的人家留了下来。其中几个长者还携带慰问品上门犒军，感谢学兵军的长官肯来解救他们。中国的老百姓太善良了啊，保家卫国本来就是军人的天职，而在他们眼中，却成了施舍了。 　　人群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而青壮年却非常少。他们都参加自卫队去了吧，而他们的武器，或许只是一把大刀、一杆长矛。刚刚听到有自卫队员主动狙击骚扰日军大部队的消息，欧阳云先是诧异，再就是欣慰，最后却是悲痛甚至于愧疚。曾经的华北，并没有出现今天全民皆兵的这一幕。这自然是“蝴蝶效应”的效果了，但是，让简单武装甚至根本没有武装的平民区对付军队？他这么做对了吗——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在他那个时空，是有人肉炸弹这一特殊武器的。而对于只能用这一方法来表达反抗的巴勒斯坦人民，他由衷的感到可怜。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真到了这个地步，勇则勇矣，却也实在太悲壮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同胞，也采用这样一种方式去反抗侵略者，那是这个国家的上位者的耻辱，是一种巨大的悲哀。 　　自卫队员们用猎枪甚至弓箭去对付武装到牙齿的侵略者，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人肉炸弹？ 　　“此战，只许胜利，不许失败！”在心中，欧阳云默默的念道，转向前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 　　就在欧阳云怀着悲壮的心情带着部队朝昌平开进的时候，延庆城里，日军正在忙着全城戒严。香月清司还没有时间好好回味下攻下延庆的喜悦，全城范围内爆发看了各种各样针对日军的偷袭。每攻占一地，视作战的艰辛情况，日军长官都会有尺度的允许士兵干一些出格的事情，这在日军中已经成了一条潜规则。延庆一役，日军打得并不轻松。秦德纯和日军打的交道太多了，对之知根知底，而29军无论是装备质量还是技战术水平，和日军并没有多少差距；再加上守方本就占有先天性优势，故此，日军第二十师团足足付出了伤亡三千多人的代价这才将29军赶出了延庆城——这里请记住，是赶走而不是打败。因为，29军的37师和暂2师最后的伤亡只有区区一千余人。 　　当小鬼子嗷嗷叫着扑进延庆城准备撒野抢劫的时候，他们浑然没想到，秦德纯早就将这里变成了一个炸药桶。秦德纯比欧阳云做得更绝。后者不过是发展自卫队而已，前者则直接将汰换下来的枪支弹药按户头直接发到了每户。 　　当小鬼子兴冲冲的准备找花姑娘、搜索金银财宝的时候，东边胡同里，西边窗户口，一支支冷枪响了起来。更恐怖的是，偶尔的还会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扔出来一枚手榴弹。 　　小鬼子开始对这一现象严重估计不足，损失惨重，足足有三百余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做了他乡的孤魂野鬼。最先进城的第二十师团的师团长川岸文三郎接报气得差点吐血，恼羞成怒之下，老鬼子下达了屠城的命令。这样一来，自然引起了城内居民更家激烈的抵抗。甚至于有的老太太拿着把菜刀也敢冲出来砍鬼子。 　　平民和军队作战，而且不是同一国家的，其结果可想而知。延庆人民为了抵抗侵略，保卫家园，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川岸文三郎下达屠城令仅仅半个小时内，三千余延庆的老百姓倒在侵略者的屠刀之下。当香月清司赶到城里的时候，日军已经将城内切割分成了六块，正在逐块实施财务人道的大屠杀。面对城里血流成河的景象，香月清司吓了一跳，老鬼子在城外还以为城内还有敌军呢，现在才清楚这“敌军”是怎么回事。老鬼子被气得不轻，当川岸文三郎被叫过来之后，他当着众多属下的面上去就是一个耳光，然后大声骂道：“八格，谁让你这么干的？你是想让延庆变成一座死城吗？这样一来，即使我们能顺利攻占冀察，没有人为我们工作，我们拿过来又有何用，你是准备将你的家人迁过来代支那人劳作吗？八格……” 　　“哈伊！哈伊！”自知犯下大错的川岸文三郎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此时，他也已经冷静下来，瞬而想到如此一来，皇军将要攻占的城市必将都要遭遇这种抵抗，而中国号称四万万人口，便在这里，他们被这些暴民便杀死了将近四百人，那要占领整个中国，帝国却要死多少人呢？恐怕，整个大和民族的成年男子都拉过来也不过——一念及此，他大汗淋漓，第一次感觉到了中国的恐怖。 　　人口的多寡，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第427章 艰苦的抗战（三） 　　山东方向，济南在只有一个师团兵力的日军面前只坚持了一天。济南一旦沦陷，山东大半江山便完全落入了日军的掌握。第二军的司令官西尾寿造中将虽然对华经验没有香月清司丰富，但是因为兵力有限的原因，他没有表现得像后者那么功利和嗜杀。每攻陷一处，他不仅严肃控制部下的暴行，且对投降的国军勉励有加，热情邀请他们加入共建大东亚荣光的工作，故此，第二军在山东的景象和第一军在冀察，完全是两种模式。西尾寿造甚至没有留下一兵一卒进行监督，便将大半个山东纳入了自己的治下。而那些零星的以游击队形势存在的抵抗队伍，自有那些新收编的伪军去对付。 　　聊城，到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星期的常根已经完全接手了梁超的工作。这个“瘸子”——聊城保安部队官兵们给常根起的外号，和梁超相比，明显更像一个军人。最特出的一点是，其对官兵的要求更加严格了。不仅每天的跑操军训有板有眼，且严格控制官兵的外出。当然，他这么做也不怕引起手下人的反抗，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手上那从任丘带过来的五十万白花花的银元。“当兵吃粮”，自古便是。加入保安部队的，十个中倒有九个是为了养家糊口，常根手上的五十万银元对收买人心起了大作用。 　　日军拉朽摧枯的攻势一度让保安部队人心惶惶，而在常根到来之后，随着他开出每个鬼子二十块银元的价钱，保安团员们两眼放光，一昼夜之间便完成了从羊到狼的转变。 　　“他奶奶的，杀人么，还不跟杀猪杀狗一样，老子又不是没干过！”说这话的是屠户出身的保安旅一团的营长邱大脚。 　　“二十块钱一个鬼子，军官按照级别翻倍，就老子这手艺，杀上十个鬼子不成问题，要是摊上个把个军官，那就是二百四十快大洋啊！发达了！”如此精于计算的却是干过账房的杭发人了。 　　而更多的官兵，开始严格要求起自己来，跑步操训什么的一丝不苟。闲暇，不再三五成群的瞎侃，而忙着擦拭枪支，甚至将子弹都擦得油光闪亮，好像刚从油包纸里刚取出来的一样。 　　常根和欧阳云的观念不一样。少年人（在他心中对欧阳云的评价便是如此）的想法多少偏重理想化，把人心想得太好，大道理动辄挂在嘴上，属于信奉“人之初、性本善”的。常根混江湖出身，见过社会上的丑恶面为多，他更相信“人之初、性本恶”，觉得要想人家替你卖命，不给好处是不可能的。先且不论他和欧阳云两个人的想法究竟谁对谁错，放在聊城，常根这一步却是走对了，别的不说，当听说杀鬼子有钱拿，而且价格不菲之后，光是来投诚的土匪和走单刀的便达三百余人。其中七八个人见到常根，先是一愣，瞬而便将他认了出来。当然，人家现在是长官，而且是富得流油、品级不小的长官，江湖上的诨号是不好意思叫的，“常长官”顺势出场。“常长官啊？您还记得我吗？我沧州的‘得胜枪’常武啊！” 　　常武就是个走单刀的，他的武器原先是一把铁枪，现在换成了一把汉阳造。 　　“常长官！俺是青岛的‘光脚李’啊！常长官，咱们怎么也算是熟人，我给您做贴身护卫得了。” 　　“光脚李”大号李土赶，腿法很是厉害，现在不仅用腿，腰上还别了一把盒子炮。 　　…… 　　对于常根前来夺权，梁超开始很是不乐意。现在这社会，人和枪就代表着势力，他辛辛苦苦的拉起这一支队伍容易吗？竟然被常根摘了顺手桃子。当然，出于对学兵军亦或是欧阳云和木剑蝶的敬畏，他这种想法是不敢表现出来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冷眼旁观，倒要看看这个瘸子如何将这一支姓梁的散兵打造成一支敢和小鬼子硬抗的铁军。 　　很快，梁超便冷眼不下去了。别的不说，光是那个“光头强”和其带来的百把十条枪便让他知道，这个常根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是真正心中有货的家伙。 　　梁超岂止是心中有货而已，他心中还有着天大的理想呢。他之所以铺开这么大的场面，一方面固然是要尽忠职守，将聊城真正的变成一座学兵军的桥头堡，另一方面，他也是想把握住这次机会，实现自己早年的理想。 　　是人就会有理想，年龄大的时候或许没有，但是年轻的时候呢？ 　　梁超年轻的时候，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成为一名将军，能够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当然，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将军没当成，却成了鹰崖山上的土匪。 　　如果不是楚天歌的出现，或许他此刻还在鹰崖山上混日子呢。对于并入学兵军，常根开始并不赞成。闯荡江湖多年，阅历多了，他自认看透了世间万象，对于那些如墙头草般出现的军阀，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来到任丘以后，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是让他深深的打动了。确实是打动。欧阳云的行径在他眼中，似乎幼稚可笑的，但是，奇怪的是他偏偏便成功了，而且是大大的成功。这让他开始反思自己，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理想。那段时间，空闲下来的时候躺在床上，他便会想：或许，在学兵军当个将军也不错。瞬而她又苦笑，因为他想起了自己那条瘸了的腿。学兵军，亦或是欧阳云，会用一个瘸子当将军吗？他说服不了自己，故也不会认为欧阳云能做到这一点。但是，偏偏的，欧阳云给了他找个机会。虽然只是一个保安旅，貌似有点杂牌军的意味，但是从编制品级来说，其最高长官旅长却是不折不扣的少将军衔，也就是说，是将军了。 　　在来到聊城的第一个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常根曾经在心中呐喊：“我也是一个将军了！将军！” 　　然后，便有了他第二天开始的一切。杂牌军吗？也好，要不然怎么显示自己的水平呢？将熊熊一窝，兵熊熊一个。将近两千余人的队伍，常根不信，都是些熊兵，而只要有一个不是熊兵，他便能将全旅都变成雄兵，因为，他绝对不是一个熊将。他常根要做一个真正的将军，一个能跟号称天下第二强军的小鬼子明阵对仗的大将！ 　　常根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第428章 艰苦的抗战（四） 　　怀柔南郊，秦德纯约见了带领大军经此路过的欧阳云。大战当前，作为冀察平津目前三大势力的最高长官，虽然有电报互通有无，但是见面详谈也是有必要的。就在昨天夜里，日军一零八师团突破了南长城，先头部队已经和昌平当地的保安部队发生了交火。结果不言而喻，保安部队在做出了一定程度的抵抗之后，撤往昌平城内。保安部队的溃败在昌平城里引起了一定程度的骚乱，好在何正降的机步旅第一时间赶到，有了那些大炮战车壮胆，昌平城的人心这才稍许稳定下来。 　　何正降到达昌平之后，首先在北郊组织人力大肆挖掘工事，另外，派出了一个营的战车部队，出昌平东五十公里埋伏，作为后继部队的接应部队。上午九时许，日军108师团先遣队及战车联队向机步旅新筑成的阵地发起了试探性进攻，在损失了四辆豆战和一辆奇洛之后，果断的放弃了进攻，开始等待大部队的到来。 　　机步旅一边继续加强工事，一边也在等待已方大部队的到来。明眼人都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昌平将成为二次长城抗战的转折点。 　　秦德纯和欧阳云之间的见面，距离上一次还不到一个月。那一次，宋哲元遇刺，北平保安部队发生叛乱，结果，在学兵军和57军的帮助下，秦德纯得以控制局面，两军唇齿相依的关系由此开始。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让秦德纯看上去憔悴了许多。欧阳云刚看见这个瘦长的老人的时候，看见他军帽下面不小心露出来的斑驳鬓发，心中不胜唏嘘。这个亲自和日本人签订《秦土协定》的老军人，一度被视作亲日分子，但是，只有真正和他接触过并了解了这段历史，才会知道当时她作出重要的选择是何等的无奈。便如前几天从电报中得知了韩复渠积极组织部队抗日的事情，欧阳云这才知道，这所谓的历史和真实之间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学兵军并没有在怀柔停留的意思。虽然经过了一上午的行军，战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但是，没有人叫苦喊累。班长、排长，甚至连长、营长都是步行，有的人身上还扛着机枪或者子弹箱。在欧阳云有意识的熏陶下，这支部队和秦德纯曾经有幸见过的另外一支部队越来越像了，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学兵军从无到有的成长历程，他几要怀疑，这其实就是共产党在的隶属部队。 　　老远的看见秦德纯，欧阳云让司机将车子开到路边，然后下车迎了上去。老远的，他大声喊：“秦军长，老哥哥！” 　　有点古怪的称呼，不过秦德纯看上去比较受用。他大步迎上来，老远的伸出双手，喊：“欧阳军长，小老弟，可把你等来了。” 　　两人身边的警卫和参谋紧紧跟上，佟麟阁作为这支混合部队中另一支主力的最高长官，部队开动之后便与欧阳云坐了同一辆车。他和秦德纯的关系，原来是老战友，老兄弟，现在又多了上下级，两人见面，相视一笑以示默契。众人寒暄过后，秦德纯直奔主题，问：“欧阳军长，这么看来你是真的准备响应舆论，一战而定胜负了？不过这样一来，可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啊。就我所知，本来，日本人还没完全准备好对我国开战，他们这次如此急迫，主要原因就是感觉到了贵部的威胁。你们学兵军现在成了日本人的眼中刺肉中钉了！” 　　似秦德纯这样行伍多年，又一直分管政治外交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其中的玄妙？表面上看，日军这一次大规模的挑起事端，只是为了蓄谋已久的吞并华北，为全面侵略中国之战略的一部分。但是，诚如秦德纯所言，日本上下并没有完全做好战备。他们这一次突然提前发动，固然有欧阳云突兀出现所引起的蝴蝶效应的原因，另一方面，便是学兵军这支仇日队伍的壮大，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日军的华北战略还有伪满洲的安危。以学兵军目前的扩张速度，以及其建军思想，不难想象其一旦强大之后，伪满洲将会处于何种境地，到时候，便是日本人不来招惹学兵军，欧阳云也一定会进行反攻的。日本人这一次的战略目的，与其说是侵占华北，莫如说是消灭以学兵军为首的仇日武装。 　　这一点，不仅秦德纯看得出来，相信只要稍微有点战略眼光的便也一清二楚。当然，各人各势力采取的针对性手腕便不一样了。如张自忠的57军，29军因为自身安危及大局观，责无旁贷的选择了和学兵军并肩作战。而国内其它的一些势力，其态度便耐人寻味得多了。其中做得最明显的便是南京政府了，一方面在报纸上大肆鼓吹全民抗日，一方面却不顾国内外同胞的呼声，依旧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甚至还落井下石，将山东韩复渠唯一可以依仗为利器的重炮旅给抽走了。 　　欧阳云苦笑：“秦军长，日本人的心思我很明白。不过，我这么做却也不完全是意气行事。说起来，还是老哥哥你在延庆布下的后手给了我相当的启发。当前民心可用，我们虽然正规军有限，但是，却有着近千万的民众。民众的力量利用得当，未必就不能反败为胜。老哥哥，您那一手真没说的，别的不说，至少现在小鬼子可学得文明多了。我听说，现在山东的一些人已经用儒将称呼小鬼子的那个西尾寿造了。西尾寿造能变得这么乖，肯定是吸取了川岸文三郎的教训。” 　　秦德纯淡淡一笑，转瞬，面色却变得相当的凝重，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保家卫国，戍边杀敌本是我们军人的职责，我们军人无能，却要让平民老百姓为之牺牲，实在是我等的耻辱啊，这等话再也休提。” 　　欧阳云看着他，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是这么个理，我一直向手下兄弟灌输子弟兵这个概念，便是出于这种理念。老哥哥，我们算是心有灵犀了。说老实话，我本来极不赞成这种战法，但是，考虑到目前我国的实力，这也未尝不是一种途径。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我们的人民能有这种觉悟，可算是为你我当兵的敲了警钟，竖立了榜样啊。老哥哥，废话不说了，这一次长城抗战，关系到你我还有57军的存亡。我想，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们都得同舟共济了。华北方面军那里，我现在还不清楚究竟是谁在总统，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不管是香月清司还是寺内寿一，都希望与我们的主力进行决战。诚如您所说，日本人出兵华北是假，想消灭我们三家是真，那么，敌我双方的决战是迟早的事。即然这样，我们与其一直被动防守还不如主动出击。这样一来，不仅主战场的选择权在我，更重要的一点是，我军民的士气不会因为太多的撤退失败而跌落至不可用的程度。您认为呢？” 第429章 艰苦的抗战（五） 　　欧阳云和秦德纯在怀柔的会面仅仅持续了半个小时。关于联合作战的问题，从北平发生骚乱，秦德纯没有去找张自忠而联系了欧阳云便已经显露出来了29军的立场和倾向。而实际情况是，没有学兵军的财政支持，29军现在最多只能保持一个半师的编制。从这方面看来，说29军是学兵军的附庸军也不过分。 　　两人无法继续会晤的原因，是何正降发来了求援电。 　　现在的昌平，日军已经变成了两个师团，第一零八师团和第九师团。而且增加了一个重炮联队，正是有了这支重炮队伍，日军向机步旅的阵地发起了进攻。在重炮面前，机步旅匆匆挖成的战壕不堪一击，何正降无奈之下，只得出动战车团发起了一次反冲锋。最后，在损失了三辆继光1型坦克的情况下，这才将敌人赶出了阵地。他担心的倒不是来自正面的进攻，而是其侦察分队侦察到的新情况，一支人数约在3000人左右的日军正绕过昌平，往西南方向运动。日军的这一举动，颇似有把机步旅围起来的用意。机步旅兵力有限，昌平城墙低矮，在重炮面前，根本起不到工事应有的保护作用。何正降担心被包了饺子。作为学兵军的第一个机步旅，这个损失可不是他能够担当的。 　　欧阳云也经受不起这个损失，于是他下令本已经疲惫的部队加速行军。日军现在的注意力还放在29军的身上，学兵军的这一次调动，虽然已经被对方侦察机尽收眼底，但是，等日军做出正确的反应，相信还有一段时间。学兵军要赶在日军之前在昌平形成集结。到时和29军在怀柔形成相互支撑的两点，即使和日军进行决战，也不会陷入太被动的局面。而昌平一旦有失，那其身后的北平就危险了。真被日军进攻北平，别的不说，光是舆论上的影响便够欧阳云喝一壶的，这也是秦德纯为什么要选择主动出击的原因之一。 　　学兵军和29军在积聚力量，日本华北方面军也没有闲着。首先是第十师团暂时停止了对云州的攻势，转入防守，接着，第五师团留下一个联队的兵力防守南天门，其它的部队全部坐军用卡车火速赶往昌平。香月清司和寺内寿一都不是庸才，特别是香月清司，见过学兵军出了太多次彩，他对这个敌人完全不敢掉以轻心。仗着有侦察机，虽然地面侦察部队总是莫名其妙的被干掉，但他们还是及时的掌握了学兵军以及57军、29军的动向。从第五师团转入防御不难看出，日军的首要目标是找学兵军主力进行决斗。第五师团转入防御之后，可以确保华北方面军的主力没有后顾之忧。当然，这对狼牙和大刀无效。 　　狼牙和大刀始终都没有闲着。两支部队这一次分开作战，狼牙出动了相当于一个加强营的主力大队，大刀则出动了两个营规模的兵力。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狼牙便开始和大刀暗暗的叫劲。而他们同时出动大部队分别作战，这是头一次。郭彪和单人雄都非常重视这难得的比较机会，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们都想得到欧阳云偶尔间说出的那个NO.ONE。 　　在喜峰口扑了个空之后，郭彪将部队化整为零，以小队为单位展开行动，作战任务是最可能大的消灭敌人、破坏敌人重装备。郭彪亲自带着五个战士还有周庆海组成了一个小队，现在正潜伏在延庆城南。郭彪还是想玩次大的，五个战士，两个狙击手，一个爆破专家，一个精擅格斗的，还有一个则是擅于上房揭瓦的侦察好手。当郭彪从大队里讲这几个人挑选出来的时候，常梁宇便知道，自己这个大队长不甘寂寞，又想出风头了。 　　狙击手一个叫张毅，一个叫熊达成；爆破专家叫古黛琼，有点女性化的名字；格斗专家叫严萧山，四川峨眉严家的传人，腿功十分厉害；侦察兵叫张海亮。 　　几乎就在欧阳云和秦德纯谈话的当口，延庆城里开出了一支日军队伍，这是最后一支离开延庆的日军。正是被香月清司扇了耳光的川岸文三郎的第二十师团。在完成镇压，恢复了城里的秩序之后，川岸文三郎留下一个联队，带着其余部队依令开往怀柔。香月清司的那一记耳光救了川岸文三郎一条命——这是当初的施暴者和受害者始料未及的。为什么会这样呢？那一记耳光让川岸文三郎的脸涨得像个猪头，正因为此，一向喜欢骑马行军的文三郎因为面子问题难得的坐进了装甲车里。这恰恰让他逃过了一劫。而代替他挨枪子的是三十九旅团的旅团长高木义人少将。 　　活该高木义人倒霉。郭彪等人在小树林里潜伏了那么久一直在等待着大鱼上钩，用郭彪的话说：“咱老郭出手，怎么也得弄死个将军啥！不然多没面子？！”但是川岸文三郎躲进了乌龟壳里，于是，第一个出现在延庆城外，肩上带少将衔的高木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个阻击小组的目标。 　　老郭狠狠的一掌拍在面前的地上，小队的其他人立刻看了过来。老郭低语：“看见那个肩上扛将星的没有？就是他了！” 　　张毅和熊达成同时做出了OK的手势。古黛琼则开始将身前的一颗诡雷上的保险栓拔除。严萧山和张海亮则拉动枪栓，同时弓起了身子。郭彪则轻轻的踢了周庆海一脚，低喝：“准备开路了。” 　　周庆海难得见到这种大阵仗，满头大汗，心情是又激动又紧张。这个郭大队长实在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敢凭借着五六个人就打人家千军万马中将军的主意。这份胆气和魄力，他想不佩服都不行。 　　狙击小组离目标大概有三百米的距离，一度，小鬼子的巡逻队曾经从离他们不足十米的地方搜索过去。 　　郭彪拿起望远镜将高木罩了进去，就在对方的脸正对着这个方向的时候，他忽然举起右手一挥，“呯”的一声枪响——望远镜里，那个鬼子军官的脑袋忽然西瓜一般爆开。然后，四边的小鬼子趴了一地，而远处的鬼子则不要命的奔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朝四周开枪。 　　郭彪哈哈一笑：“很好！撤退！” 第430章 艰苦的抗战（六） 　　郭彪说得轻巧，此时再想撤退，却已经难了。枪声一响，他们的位置立刻暴露了。离他们最近的一队鬼子在一个少佐的吆喝下，开着枪朝这边搜索过来。对于这些散兵，特种兵完全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那几挺架在卡车上的机枪，却让他们不得不有些顾忌。严萧山还有张海亮几乎同时开枪，目标正是离自己最近的两个鬼子机枪手。哒哒声里，两个鬼子连中数弹，哀嚎着从卡车驾驶室上面翻落，趁此机会，古黛琼丢出了一颗早就揣在腰间的烟雾弹。轰的一声爆炸过后，大片的战术烟雾瞬间将这片方圆五十米左右的小树林淹没了。小鬼子的枪声变得更加激励起来，稍后，还传来了迫击炮弹的尖啸声。小鬼子的反应很快，但是，对于郭彪他们来说还是迟了。这种情况下，除非运气实在的背，基本上，没有人会被这种毫无目标的流弹还有炸弹碎片击中。 　　周庆海虽然之前也经历过恶战，但是这种“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阵势却是第一次见。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刚才等待时那么紧张和激动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过分的紧张耗光了身上的力气，他的四肢现在有点发软，竟然跑步起来。 　　郭彪皱了皱眉头，喝道：“张毅，你拉上他，快！”众人呈直线往小树林外退去。 　　退路是早就勘探好了的，直线退一公里之后，就会出这片小树林，之后有两条小路，其中往左的一条通往一座小山，另外一条则通向通往怀柔的大路。 　　狙击小组跑出去两百米左右的样子，后面额枪声里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却是古黛琼布下的诡雷爆炸了。这一次爆炸式如此剧烈，周庆海回头望时，只见一大片的树木碎块和人体残肢在一朵白色的蘑菇云上面飘着，有的则飞出去老远老远。他暗暗的吞了口吐沫，再看古黛琼时，便觉得那张秀气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同时打定了一个主意：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小组里谁都可以得罪，千万不得得罪这个秀才。 　　除了周庆海，其他人却好像没听见那声爆炸似的，只管猫腰飞跑。等他们跑出树林，其间又传来了好几次爆炸，其中还有一次连环炸，虽然爆炸声不大，但是从那冒起的黑色、白色云烟里，周庆海断定，小鬼子这次的亏吃大了。 　　很快退出了树林，面对两条小路时，郭彪反其道而行之，带队朝通往怀柔的那条大路跑去。跑到与大路的交界处，远处已经听不出枪声了，而前面鬼子的队伍还能远远的看见。郭彪再次给周庆海生动的上了一课，随着他指了指地面做出一个手势，几个人纷纷掏出一枚圆形手榴弹，拉去保险栓，然后开始就地布置起诡雷来。古黛琼则再次拿出了一堆不知道什么玩意摆弄起来，周庆海想起之前那一声爆炸，眼角直跳，下意识的离他站远了一些。应该是感觉到了他的态度，古黛琼一边摆弄着，一边看过来问：“老周？想不想学，我教你。用我这方法，你们刚才的连环雷，最少可以多炸死一倍的鬼子。” 　　“不了，不了。”周庆海连连摇手。 　　这只是郭彪带领的一个小队，而狼牙这次出动的，一共组成了三十六支这样的小队，而相比较而言，郭彪这个小队的实力只是稍微特出而已。这三十六支小队撒豆成兵一样被郭彪洒向了延庆至怀柔一线，其对小鬼子造成的杀伤，单个算起来不怎么样，综合起来却是极可怕的数字。当然了，这些还只是表象损失。日军在损失了大约近百个侦察人员之后，最终不敢再随意派出侦察队伍，而改由侦察飞机进行侦察，这样一来，其战场情报的获取可就粗糙得多了。而这正是欧阳云舍得将两支特种部队全部撒出去的原因。 　　和狼牙相比，大刀在单人雄的带领下，执行的是另外一个版本的特种战。与郭彪动辄喜欢伏击小鬼子军官相比，单人雄更喜欢袭击小鬼子的物资补给点和车队。 　　在罗文裕狠狠的咬了第十六师团一口之后，大刀被单人雄分成了三个部分。其中他亲自带领了两个中队，转向了承德。不知道是不是成功偷袭了一次机场，对偷袭飞机场有了瘾，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看见了小鬼子的侦察机之后，单人雄发誓要打下他。因为已经破坏了承德飞机场，因此他很奇怪这飞机是从哪里过来的。从而联想到：最近一定还有个飞机场。于是，这个异想天开的家伙，竟然像顺着飞机的飞行轨迹找到这个飞机场。在地上追飞机，这个想法光听听就知道有多白痴了。他带领着两个中队在山林间狂奔了两个多小时，结果可想而知，在飞机转过一个山头之后，再等他们翻过去，却哪里还有影子。要是换做其他人，这个时候便会打道回府了。但单人雄却是一根筋，他竟然照着飞机飞行的直线轨迹一直找了下去，这样，竟然摸向了隆化。这一路上，虽然飞机没逮着，但是，小鬼子沿路上的物资车队、物资点却遭了殃，仅仅在长山裕，便有一个中队的物资押运队伍被全歼，损失的粮食、弹药若干。据说，当那些弹药被引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连续巨响时，当时远在古北口寺内寿一差点被气得高血压发作直接去见天照大神。 　　而这，却仅仅只是开始，要知道，大刀这一次一共出动了六个中队呢。其中，两个中队被单人雄带走之后，还有四个中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往黑峪关方向，还有一支则进了长城内线，奔向了古北口。带领两个中队奔往古北口的大刀副大队长是宋孝义，在和单人雄还有另一个副大队长广成分手之后，宋孝义原来的打算是继续尾随十六师团捞点油水的。结果呢，还真捞到不少油水，一路上毁在他们手中的日军补给车队不下六支，搞到最后，日军不得不派出大部队对物资进行押运。而这直接影响了昌平的战事，这倒是欧阳云以及单人雄它们没想到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431章 艰苦的抗战（七） 　　6月15日，上午九点钟左右，昌平，日军第九师团向机步旅阵地发起了进攻。在此之前，日军第一零八师团的一个联队刚刚攻克了南口，这样便对昌平形成了半包围之势，而且直接威胁到了宛平。 　　崭新的卢沟桥事变发生之后，宛平经过战火的洗礼，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其中的平民，大部分是铁路职工已经全部被撤离，现在驻守在这里的是李铁书在时组织起来的一支铁路工人自卫队。 　　宛平是北平的西门户，秦德纯担心宛平有失给北平带来不可预测的影响，收到狐瞳的情况之后，第一时间将一支保安旅派驻宛平。 　　还是把目光投向昌平城郊，压制性的炮击过后，大约一个中队的鬼子冲出了简单的工事，朝机步旅的第一道防线冲了过去。 　　火炮于这个时代战争中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特别是大口径的重炮产生的破坏力，足以让意志薄弱的士兵丧失斗志。重炮过后，机步旅的阵地上一片狼藉。三营辛苦了两天挖掘成的战壕被炸成了浮土，其中，不时有一两个学兵不屈的倒在血泊中。机步旅下辖四个团，分别是机步一团——三团，再就是战车团，另外还有一个自行火炮营。自行火炮营一共装备有四门一百十五毫米的榴弹炮，还有八门一百二十毫米的野炮。和小鬼子的重炮旅相比，火炮的口径、数量根本不成正比，因此，他没傻到和对方进行对射。 　　炮声过后，何正降站在前指的哨口，拿起望远镜朝机步一团三营的阵地上看过去，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痉挛了两下。 　　欧阳云组建机动部队的作用，是指望利用其速度优势进行穿插，为执行例如破袭、包围等战术服务的。换句话说，机步旅擅长攻，并不擅长防守。把机步旅当做救急部队使用，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日本人在机步旅对面安营扎寨之后，这已经是第七次长时间的炮击了。这七次炮击给三营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光是以前六次的战损统计，三营交代在第一道战壕里的意境达到了一百三十余人。 　　一个连的伤亡，也就是说，只是小鬼子的炮击便让三营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战力。三营营长此时眼睛已经因为恼怒瞪得通红，眼角渗出了血水。拿起步话机，他嘶喊道：“旅座！我们的炮兵呢？我们的炮兵在哪里？李麻子这家伙在干什么？” 　　李麻子正是自行火炮营的营长。 　　李麻子此时在干什么呢？他正闷着头坐在地上抽烟，在他的身上，落满了火炮营战士们不甘的眼神——前方的兄弟在流血，在牺牲，但是，他们却什么也帮不上忙。 　　何正降放下望远镜，从副旅长林德勤的手上接过了步话机。他吞咽了两口吐沫，同样嘶哑着嗓子说：“王大有，我是何正降。我再次强调，你们的任务是坚守阵地六个小时，这一期间，你们不会得到任何支持。” 　　听到了何正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王大有至少是这么认为的，他怒骂道：“奶奶的，何正降，你这是让兄弟们送死啊！” 　　何正降脸上的肌肉再次的痉挛，但是他只是冷静的道：“执行命令！”然后，摁下了步话机的开关。 　　“何正降，狗日的你不得好死！”王大有还在骂。他是原宪兵一团过来的，在老部队就因为这狗屎脾气一直郁闷的当着列兵，现在当上了机步旅一团三营的营长，脾气却是一点没变。他又骂了两句，没听到回音这才怏怏的放下。 　　在他的右手边，营指导员付强坡提醒道：“老王，小鬼子靠近了。” 　　王大有瞪了他一眼，正了正头盔，迎着周围战士们的目光看过去，拔出手枪一挥，道：“兄弟们，大不了一死，和他们拼了！” 　　战士们齐声喊：“拼了。” 　　王大有趴在战壕边，瞄了眼对面的鬼子，吱声道：“放近了再打！别省子弹！往狠里揍！” 　　付强坡喜欢用卫青式突击步，将枪栓拉开，将身上的弹夹全部放在面前，又从旁边一个战士那里要过来两枚手榴弹，嘴上念道：“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八十米——” 　　王大有忽然昂起头来，嘴上大喊着：“打！”甩手就是一枪。 　　八十米的距离，已经进了卫青式突击步的最佳射程。随着王大有的一声暴喝，几十枚手榴弹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去病式各式机枪还有卫青式突击步的枪声响了起来。枪声里，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稻谷一样齐刷刷的倒了下去。 　　“卧倒！掩护！”小鬼子的嘶喊声夹杂在枪声里隐约可闻，“啪、啪”“哒哒”，小鬼子的92重机枪还有歪脖子机枪也响了，还有三八式特有的枪声。天空中响起了榴弹的破空声，那是小鬼子的掷弹筒开始发射了。 　　和学兵军干过几仗，小鬼子慢慢的学乖了。面对卫青式突击步不输于轻机枪的火力，小鬼子不再闷着头冲锋，知道进行火力对射和压制了。 　　战斗开始进入胶着状态，不过，仗着有战壕防护，三营的伤亡与小鬼子相比要少许多。这一次战斗进行了大概一刻钟，最终，一个中队的鬼子撂下五十余具尸体退了下去。 　　鬼子一退出射程，不少战士立刻一屁股坐在了战壕里的浮土上。王大有怒骂起来：“起来，起来，赶快加固工事，把防炮洞修修，小鬼子下面肯定还有炮击。” 　　王大有负责指挥作战，付强坡则负责检点伤亡人数和救护伤员的工作。稍后，他走到王大有身边，黯然的道：“又死了十一个弟兄，五个重伤的，我已经让卫生员抬下去了。” 　　王大有扶着铁锹站住了，忽然狠狠的吐了一口痰，更用力的挥动起铁锹来，嘴里吼道：“奶奶的，大不了全挂这里，何正降，李麻子，老子要是不挂，非和他去小长官那里打官司不可。放着小鬼子的大炮猖狂，把那么好的大炮藏起来，奶奶的，他以为藏着会生仔啊？！” 第432章 艰苦的抗战（八） 　　难怪王大有生气，在敌人的大炮面前，不管你战术素养多高，多有本事，最终却都可能成为一名不文的炮灰。自行火炮的先进性是毋庸置疑的，和小鬼子的比较一下便可以轻易的得出结论。小鬼子的炮需要卡车牵引或者人力、畜力拖拉，转移起来非常的缓慢。而对于炮兵来说，迅速的改变已方方位是生存能力中最重要的一点。这方面，牵引式火炮执行起来非常困难，而自行火炮就方便的多了，只需要将支架收起来便可以立刻转移。还有相当重要的一点是，弹药的供给。牵引式需要另外的辅助单位进行运输给供给，而自行火炮则能随车携带，虽然携带的数量并不是很多，但是应付一次规模不是很大的战斗却是绰绰有余的。王大有想不通的，既然我们的炮兵占有这许多优势，为什么不和小鬼子对射呢？将小鬼子的炮兵摧毁了，那小鬼子还凭什么来进攻？他三营别说防守六小时，便是六十小时都不成问题。 　　王大有在生气，自行火炮的营长李麻子则在郁闷。当然，他郁闷没有多久便欣喜的接到了命令。何正降通过步话机给他的作战命令是，配合三团一营击退进攻李家屯子的日军。 　　原来就在王大有的一团三营和小鬼子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日军第九师团第18旅团正在一个战车大队的配合下进攻位于怀柔和昌平之间的李家屯子。李家屯子那里，何正降本来安排了三团三营防守，其中，战车团的三营也在那里。但即便如此，对上一个旅团的日军，这点人马实在太少了。要命的是，昌平被动员撤退的平民队伍此时刚好走到那里。这样一来，为了保证平民的安全，三营就不是被动防守了，还需要主动出击。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为平民的撤退争取到时间和空间。 　　日军进攻李家屯子并不是因为那些平民，其真正目的显然是想切断怀柔和昌平之间的联系，然而将机步旅全歼。 　　昌平和李家屯子只有三十多里的距离，三团一营作为自行火炮营的警卫力量，两支部队经过半个小时的急行军便已经靠近了战场。这个时候，双方的战车部队正在进行着殊死搏杀，而在双方战车部队的后面，步兵也开始加入了战场。 　　日军配备的战车还是以奇洛为主，豆战为辅，再就是一些比较简陋的装甲车。这样的战车自然不是继光型各式坦克的对手，双方一个照面，战车团三营的十二辆继光型坦克便取得了五比零的比分。其中还有一辆豆战是直接被肢解的。 　　日军第18旅团的旅团长是井书宣时少将。井书宣时是个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的指挥官，一看双方的战车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如果任由战车部队自生自灭，估计最后肯定是全军覆灭的命运。而一旦失去了战车的有效支持，那剩下来的步兵却靠什么去对付那些钢铁怪兽呢？因为前车之鉴，这一次日军虽然配备了一定数量的反坦克武器，但是，第九师团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并没有带反坦克炮，而只携带了一些比较轻便的反坦克雷还有反坦克枪。但是就井书的估计，这些连奇洛都无法对付的学兵军战车，要想考反坦克枪进行克制的话，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井书宣时很有自知之明，现在继光型比之刚出来时的型号，因为更换了更大马力的发动机的原因，因此护甲又加厚了五厘米。这种装甲厚度，别说反坦克枪，便是反坦克炮也得换上特殊的反坦克炮弹才有效果。 　　反坦克雷倒是能起作用，但问题是，18旅团是进攻方，学兵军是防守方，人家会主动跑过来踩你地雷吗？傻子都明白的道理。因此，井书宣时抓住时机，在已方战车还没有被完全歼灭的时候，果断的组织了一批敢死队从学兵军的坦克扑了上去。想要用人肉炸弹消除对已方的最大威胁。 　　成百的人肉炸弹朝战车营扑了过去，三团三营的营长张晓木一看也急了。急忙下令全体出击，务必要为战车三营清楚这些人头炸弹。 　　双方的步兵一压上，学兵军这边劣势立显。也是，一个旅团有五千余人，是这里学兵军战士的十倍之数。双方之间如果有距离，学兵军仗着武器犀利还能压制一时，一旦靠近那可就没戏了。 　　眼看着小鬼子的人潮就将要将三团三营和战车三营给淹没，关键时刻，李麻子和他手下的大炮发挥了作用。出于安全考虑，李麻子先亲自试射了一炮，打在了第18旅团的尾巴上。他操控的是一门150毫米的榴弹炮，这枚炮弹一旦炸响，立刻将周边数十米范围内大概十几个鬼子完全肢解。重炮的声音是不一样的，比之坦克炮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语。炮声惊天动地的一响，双方士兵除了那些已经红了眼、舍了命的人肉炸弹不由自主都原地发了会呆。然后，三团三营的战士们欢呼起来：“我们的大炮！”第18旅团的小鬼子则慌了。首先是位于队伍最后面的山炮大队陷入了恐慌。作为炮兵，对炮弹的爆炸声实在是太敏感了。他们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对面支那人使用的是重炮。山炮大队已经够郁闷的了，刚开始还想炮击敌人坦克的，但是，十几发炮弹打过去，对方的坦克却毫发无伤。然后，他们无奈的停了下来，只能看着步兵们用血肉之躯去填了。然而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支那人不仅出动了这种铁壳坦克，在后面，还有重炮。 　　李麻子早就看见了小鬼子的山炮，而他刚才那一炮就是冲着对方的炮兵阵地去的。在他第一发试射炮弹的指引下，更多的重炮开始轰鸣，将更多的大号炮弹倾泻了过去。不过短短五分钟，便将那八门山炮及其炮手撕成了碎片。 　　突然的炮击让井书宣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他开始想：难道支那人的战车部队只是诱饵吗？在自己左右，早已经布下了支那人的千军万马？ 　　不怪井书宣时会有这种想法，因为就他对支那军队特别是学兵军的了解，能够配备得起重炮的部队，绝对是师以上的编制。于是，害怕被围歼的他立刻下令全军撤退。 　　而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落入了学兵军的包围圈中。 第433章 艰苦的抗战（九） 　　这和欧阳云发布的一个命令有关。三个旅加上教导总队，并不属于同一个指挥系统。士兵们经过长时间的奔袭，体力都出现了严重透支的情况。四月的华北，天气尚寒，但是战士们无不是满头大汗，有的人头盔下露出的几缕头发甚至布上了盐霜。经过后世特种兵疲劳训练的欧阳云，知道这个时候什么最能激发人的潜力，因此他命令：在五支队伍之间展开竞赛，三个旅、教导总队还有军直属部队，哪支部队先赶到昌平，哪支队伍将获得“行军模范”的称号，并将号召全军展开学习。 　　学兵军从组建初始便格外重视荣誉感的培养，士兵的个人荣誉感、部队的集体荣誉，基本上，连以上单位，都建有自己的荣誉室。因此，这项在佟麟阁看来纸上画饼的比赛在学兵军各部看来，却丝毫不比那真实的大饼逊色。欧阳云命令一颁布，除了教导总队，包括军直属部队，立刻加快了行军速度。其中最夸张的当属学一师三旅，在旅长邓子歌的一声呼喊声中，只见各个班排单位开始重新分配装备物资，力气大的开始帮力气小的负担一些。然后，在旅司号队的口令声中，全旅开始跑步前进。与一师三旅相比，其它两个旅也各有各自的手段，而无一例外的是，所有的旅长、参谋长全部让出了坐车，开始跟着大部队徒步前进，而他们的坐车则全部用来运载重机枪、迫击炮之类相对分量重些的武器装备。 　　面对学兵军这几个旅表现出来的狠劲，佟麟阁等教导总队的军官们看得目瞪口呆。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呼喊一声：“兄弟们？我们难道要输给学兵军垫底吗？跑起来啊！”所有的部队几乎同一时间加快了行军速度。 　　大部队这一加速，当何正降最新战报和求援电报发过来的时候，欧阳云一打探，发现跑得最快的一师三滤已经进入了昌平境内，此时在行进在名为光头岭的一处所在。而光头岭离双方发生交战的李家屯子不过二十几公里的路程。于是，他立刻下令，让一师三旅放弃现有路线，改向北行，让他们绕到黄庄去。这里的黄庄，位于李家屯子西北方向，离李家屯子只有五公里左右的路程。由于何正降的撤民行动组织得力，黄庄的老百姓此时也已经到了李家屯子。欧阳云先将一师三旅撒了出去，然后命令其它部队继续朝昌平前进，自己则带领着军司令部的参谋们就在路边，研讨起针对日军最近一系列新动作的作战安排来。 　　陈师昌带着各旅的种子部队撤往任丘以后，现在负责参谋部工作的是一个名叫顾明昌的原宪兵一团的参谋。顾明昌迅速的在路边摆下地图，然后指着昌平至南口一线说：“日军现在已经控制了南口，南口离宛平相当的额近，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趁机攻占宛平的机会。宛平经过上一次战火，现在已经破损不堪，作为城寨使用，防御能力大不如前。而宛平一旦陷落，北平便直接暴露在日军面前。北平一旦直面日军炮火，那么我军就相当被动了。不仅有全军被合围的危险，而且，将完全失去和吉副参谋长所部的联系。军座，南口必须夺回来。” 　　欧阳云点点头。他说：“南口是绝对不能被日本人控制的。但是，第18旅团这个送到嘴边的肥肉，我们也不能放过。日军对于我们来说，就像一个大胖子，要想打倒这个大胖子，一口吃掉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是逮到机会就啃一口，慢慢的给他减肥。明昌，郭彪和单人雄有没有电报回来报告行踪？” 　　“没有行踪，只是报告了下一步作战步骤。狼牙现在分成了若干小部队，正在对日军的外围力量还有那些比较醒目的军官目标实施突袭。大刀则分成了三个部分，此时正游弋在长城一线对日军的后勤补给线进行骚扰。” 　　“等会你给郭彪和单人雄发电，让他们立刻整军赶回延昌怀这一带。”欧阳云说着，在延庆、昌平还有怀柔之间一圈，“狼牙和大刀就是我们放出去的两头狼，把他们放野这么久了，也该起点特殊部队的作用了。告诉单人雄，他们的任务是随时准备收复延昌线的长城入口，让他们做好打防守战的准备。至于郭彪，他们的任务是密集监视集结于怀柔的日军大部队的动向，并且做好实施对日军高官进行斩首的准备。” 　　顾明昌一听就明白了，问：“军座，你是准备将第18旅团给吃了？可是，那南口怎么办？南口日军现在只有一个联队，要想收复的话，只要一个旅便够了，如果等日军大军集结，到时可就难打了。” 　　欧阳云笑了笑，说：“南口是要夺回来的，不如此，宛平、北平都可能成为使我军陷入政治被动局面的不利因素。不过嘛，日军现在还没有完成集结，你们想一想，如果第19旅团被我们包了饺子，其它日军会无动于衷吗？你们谁去过李家屯子？” 　　众参谋摇摇头，倒是一个叫郭成的警卫说：“军座，我去过。” 　　欧阳云点点头：“李家屯子这地方你们注意没有，难得的平原地带，而且土质松软，并不利于修筑高质量的掩体工事。如果我们选择在这里和日军大部队作战，你们认为怎么样？” 　　顾明昌说：“地势条件对于交战双方来说是对等的，这种地形应该对数量占多的交战一方有利吧。” 　　“是。”欧阳云笑了，他很高兴顾明昌能有这样的见解。不过，出于保密的原因，他并没有将全部情况都说出来，只见他眨了眨眼睛，很难得的俏皮了一回，然后说：“你们等好吧。我会给小鬼子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的。” 　　“军座？”众参谋开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的小长官。有的人则开始嘀咕：“军座又来了。”可见，欧阳云是经常表现得如此神秘的。 　　作为穿越人士，因为年纪的关系，欧阳云在心智方面表现出来的老谋深算往往让人产生近妖的感觉。而他这穿越者的个性和这个时代的青年更是格格不入。好在，他成功了，成为了上位者，人们才没有因为这些特质将他妖魔化，反而觉得她身上充满了神秘感。 　　这也算是穿越者的一大先天优势了。 第434章 艰苦的抗战（十） 　　李家屯子西北面五公里外的田野里，重磅炸弹爆炸产生的蘑菇云一朵接一朵的升起。在消灭了第18旅团的炮兵部队之后，李麻子下令向日军密集的阵型发起炮击，这给日军带来沉重伤亡的同时，严重的打击了对方的士气。井书宣时正在臆测对面是不是有学兵军的大部队在等着自己，忽然，在其大部队左手活动的一支日军小分队传来消息，东南方向发现了大量的敌军。 　　井书宣时第一反应是大喊：“不可能！”然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思了几分钟对身边参谋还有第19联队的联队长人见秀三大佐说：“据军司令部的情报，昌平只有学兵军的一个机械化步兵旅，其主力正从密云往这里运动。我不相信他们的行军速度会这么快。如果黄庄真的出现了敌军，一定是从怀柔赶过来的第29军。29军在怀柔就两个师的兵力，秦德纯敢分兵的话那就是自寻死路，正好给了我军主力歼灭的机会。当然，欧阳云也可能会放弃救援昌平而直接支援29军，只是那样一来的话，昌平的这个旅我们就一定能够吃下——给师团还有军部发电，把我的猜测电告师团长还有司令官，昌平现在守军主力已经到了李家屯子，请师团长加紧对昌平的进攻。支那人既然敢出动大军和我们旅团死掐，那我们就拖住他。就算秦德纯派了一个师过来支援，以我们第九还有第一零八师团的兵力，足够对当前之敌实施歼灭。人见大佐！” 　　人见秀三点头哈腰：“旅团长阁下，请下令。” 　　“你部负责反击黄庄之敌，以最快的速度击溃之，然后迅速后插，解决敌军的炮兵部队。当面之敌，也就火炮犀利，而这个威胁一旦消除，到时候便是我们皇军任意图戳对手的时候了。哼哼，到那个时候，昌平或许还要我们去拿下！” 　　作为东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井书宣时这一番纸上谈兵颇有大家风范。刚开始还担心中了学兵军的圈套，现在，却是巴不得这圈套越深越好了。这便是所谓天下第二强军带来的底气吧？！不过，由于对学兵军兵员素质还有武器装备的看法还停留在第一次长城抗战时代。所以，他一开始的判断就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此时阻挡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机步旅的主力，而仅仅是相当于一个团的混合部队而已。另外，出现在黄庄的也不是29军，而是学兵军，且是全部换装新式武器的学兵军主力。 　　人见秀三不知道这些，他也不需要管这些，作为联队长，他只需要忠诚的执行命令便行了。而与此对等的是，上司所犯的轻敌后果需要他这个下级去背了。他大声的“哈伊”了一声，然后兴冲冲的开始组织队伍朝黄庄冲去。 　　经过大概一刻钟的炮击之后，日军的攻势被遏制了。利用这段时间，张晓木将队伍撤回了简易工事内。战车三营也撤回了安全距离内，然后把住视野好的地段，开始当做固定炮台使用。 　　黄庄东边一个叫小陈村的村子里，第一支成建制的学一师三旅的11团在团长秦翔宇的指挥下正在点名。秦翔宇今年才十九岁，乃是当初学兵训练班中的一员，是学兵军所有团级干部中最年轻的。邓子歌在接到作战命令之后，在旅内再次进行了行军竞赛，而其奖赏便是，第一个成建制到达黄庄的团将获得首轮进攻的权利。第二次长城抗战以来，和第一次时中国军队表现出的畏战避战的情绪相反，无论是学兵军还是第57军，官兵们普遍表现出很高的求战热情，其中，学兵军尤甚。邓子歌这个口一开，其下面的三个团长登时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在他们的大声吆喝和渲染下，本已经疲惫不堪的学兵们愣是拿出了跑不死的精神，只用了三个多小时，便赶了将近五十公里的路。其中，11团始终跑在全旅的最前面，于是，很自然的获得了首轮的进攻权。 　　各级军官正在向上官汇报人数，前面侦察小队发回来消息，有几千小鬼子扑过来了。 　　秦翔宇带队赶到黄庄之前，就已经发现了敌军的行踪，而他直到现在才开始集合队伍，准备进攻，则是组织战士们突击了一下午饭，补充了两口水。顺便等等掉队的战友。说起来，他这支部队连着赶路已经将近两昼夜，中间只有每次吃饭的时候休息半小时，官兵们都实在累得不行了，此时之所以还能挺立着，则完全凭着一股气在支持。 　　秦翔宇本已经因为疲惫而有些失神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圆，他摆手让各级低层军官停止汇报，大声问：“兄弟们，你们累吗？” 　　侦察员的话许多战士都听到了，众人有紧张的，也有兴奋的，而一致的是纷纷将手中的刚强握紧了。面对团座的发问，大家就好像事先训练过一样的齐声答：“不累！” 　　秦翔宇点点头，用兴奋的语气说：“我也不怕，不仅不怕，还很期待！为什么？因为这次担任首攻的是我们十一团，光荣的十一团！费解书！” 　　一个站在左边方阵前的少校军官立正、转身、敬礼，大声回答：“到！” 　　秦翔宇看着他，大声说：“你们营人齐了吗？” 　　“报告团座，齐了！” 　　“很好，那就由你们一营担当前锋！唐朝！黄城鑫！” 　　唐朝和黄城鑫是另外两个营的营长，两人同时转身、立正、敬礼，应道：“在！” 　　秦翔宇：“三营担纲前锋，二营负责支援，一营抓紧时间修筑工事。” 　　黄城鑫一听不干了，问道：“团座，不是主动进攻吗？挖工事干吗？” 　　秦翔宇皱起了眉头：“对面可是两千余鬼子，你以为凭我们千把人就能打掉？进攻只是为你们挖工事争取时间。真要进攻，那也得等大部队赶上来！” 　　黄城鑫是真的很想打仗，闻言嘀咕道：“不就两千余鬼子吗？” 　　秦翔宇一听朝另外两个营长挥挥手，然后瞪着黄城鑫，喝道：“黄城鑫，就两千余鬼子？你以为那是稻草啊？我理解你的求战心切，但是别忘记了，我们有效打击敌人的前提是保存自己的实力！军官集训班上军座讲的话，你是不是都抛爪哇国去了？” 　　欧阳云因为自知学兵军这点力量聚之不易，故此，每次军官集训班上由他授课时，他都强调保存实力的重要性，说要学会打聪明仗，就好像做生意一样，折本的买卖绝对不做。 　　秦翔宇视军座为偶像，因此它的每句话都记得特别清楚。他倒不想想，真从做生意的角度出发，这次并发昌平便已经亏了。 第435章 艰苦的抗战（十一） 　　费解书带着三营冲了上去，与对面一个联队的鬼子相比，他们这点人马实在是少得可怜。不过没有人害怕，费解书冲在最前面，在他的身边，指导员付强还有警卫员庄山语紧紧相随。付强双手持双短枪，警惕的注视着前方，随时做好了将费解书扑在身下的准备。 　　榴弹的破空声响了起来，对面，小鬼子的迫击炮开始轰鸣了。双方相距还有五百余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上，没有人开枪。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参战的双方部队至少都拥有着熟悉基本战术的指挥员；士兵素质也比较高，没有紧张到一看见敌人的身影就胡乱放枪。 　　无须费解书指挥，营属的迫击炮排也开始了还击。榴弹的破空声变得尖锐起来，双方队伍中不时有人倒下。三营除了忙碌着的卫生员，没有人停下来。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费解书默算着距离，忽然大喊一声：“散开，找掩体！自由射击！”枪法好的战士立刻将连射调整为点射，一支支乌黑铮亮的枪管从墙后、树干后面伸了出来。二百米的时候，有鬼子蹲下了，开始瞄准射击。三营的狙击手们第一时间扣动了扳机。 　　“乒乒乓乓”的枪声里，小鬼子冲锋的队伍里不时有人倒了下去。三营这边，也有战士不时被击中，不过，大多却是被击中了头盔，造成了暂时的晕阙，或者龇牙咧嘴的痛骂：“狗日的小鬼子！” 　　二百米的时候，除了机枪，人见秀三没有听见卫青式突击步连贯的射击声。他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学兵军的队伍，其特征就是火力的连贯和密集。他以为真如井书宣时所说，这次来援的真是率属于29军的部队。 　　对面的支那军队并不多，千余人而已，应该是援军的前哨。自己这个联队则有将近三千人。他果断的分兵，以中队为单位，将攻击面铺的开开的，同时压了上去。他的想法是，用正面猛攻缠住敌人，然后将多余的兵力从两边包抄，形成合围。他要围歼这千余人的支那部队。 　　秦翔宇一看见小鬼子变阵，立刻猜出了其意图，不禁庆幸自己之前的布置——面对数量远远多过自己的敌人，如果不利用工事进行防守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顶住敌人的猛攻。黄城鑫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对自己身边的一营指导员铎小明吐吐舌头，小声道：“还是团座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布置我们修筑工事了。”然后掉转了身子，不敢再对着秦翔宇了。 　　铎小明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他说：“还好黄庄的老百姓都撤出去了，不然这么激烈的战事可要误伤多少人？” 　　秦翔宇此时正在调整命令，他让二营立刻占据三营后边左侧的民居，同时通过步话机告诉费解书，让他坚持不住就朝右侧退，千万不要和敌人死磕。然后又让电报员电告邓子歌，报告了这里的战况，并提出建议，让旅座考虑是不是分出一个团楔进到离黄庄大约有五里地的小程村，然后伺机从那里对鬼子的侧翼发起进攻。 　　交战的第一线，三营已经和19联队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中队陷入了激战。当卫青式突击步连贯的枪声响起来的时候，人见秀三第一反应是懵了一下。他说：“不对，是学兵军。”然后，想起军中关于学兵军的种种传说，他的面色便变得凝重起来。 　　卫青式突击步与轻机枪几乎不下上下的火力输出一直是日军最为忌惮的。这种枪支的击发方式和冲锋枪似乎差不多，但是其射程还有准确度却远远的超过了后者。喜峰口、铁门关，日军已经多次见识了这种步枪的厉害。 　　小鬼子冲得很猛，还没等人见秀三调整作战命令，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中队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余者被迫趴在地上，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联队长，支那人的火力很猛，冲不过去啊！”便在这时，已经迂回到黄庄左侧的一个中队也遭遇了二营的强火力压制。没有任何意外的，他们在死伤了三十余人之后，官兵们一致认为，这种火力强度下进行冲锋的话，一个中队是远远不够的。于是，这个怕担负督战不力的中队长急火火的到后面来回报情况。 　　人见秀三的眉头皱了起来，其实不要这个中队长多说，他也已经看出来了。在卫青式突击步如此凶猛的火力下强行冲锋，没有足够的后继力量的话，这种填鸭式的冲锋方式与送死无异。很例外的他没有呵斥这个中队长，而是下令将联队全部的迫击炮、掷弹筒调集起来统一使用。他想：本来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出动飞机进行轰炸的。可是航空兵被支那人吓破了胆，那就只能靠这些迫击炮、掷弹筒进行覆盖型炮击了。但愿能够打开局面。 　　人见秀三的这一招很毒很老辣，秦翔宇时刻关注着日军的一举一动，在望远镜里发现了这一幕之后，他果断的下令二营三营向一营靠拢，将部队收了回来。 　　二营和三营刚退回了三营匆匆挖成的壕沟里，日军的榴弹就将他们刚才呆的地方置入了烟火之中。连续的炮击进行了大约十分钟，也许是察觉到了二营三营的动向，人见秀三下令停止炮击，下令步兵冲锋，同时将两个中队远远的拉开，然后斜切向三营刚挖成的壕沟地带。 　　目睹日军颇有章法的进攻，费解书急了，他对秦翔宇说：“团座，这样不行啊，如果被小鬼子将迫击炮推进，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了。依我看，趁这机会，我们迎上去吧！” 　　秦翔宇拧紧着眉头问电报员：“10团还有12团到哪里了？旅座有消息过来吗？” 　　电报员摇了摇头。 　　秦翔宇的目光投向了呈散兵线稳稳围上来的日军，一咬牙喝道：“全体都有了，以班为单位，朝西北方向冲锋！注意保持距离！” 　　“是！”三个营长齐声答道，三个人的目光全部透露出一股子视死如归的气概，然后快步走向了自己的队伍。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要执行首攻的光荣任务了！ 第436章 艰苦的抗战（十二） 　　随着号令兵吹响了冲锋号，11团的旗手郝志军冲出藏身的一株大树，双手挚起军旗。大喊一声：“兄弟们，冲啊！” 　　军旗迎风招展开来。紧跟着郝志军，战士们纷纷从掩体后面冲了出来，以大无畏的精神向日军发起了反冲击。 　　11团加起来也就近千人马，相对于日军的一个甲等师团下属的联队来说，这点人马实在算不了什么。要是放在九一八事变或者第一次长城抗战的时候，一个中队的日军就胆敢和其叫阵。11团的反击出乎了人见秀三的预料，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手并不是一个初上战场的雏儿，别的不说，现在这一反冲锋，恰好抓住了第19旅团此时的弱势。第19旅团在以中队为单位发起进攻之后，战线拉得太长，本来相对富裕的兵力，现在单位数量反而处于绝对的下风。学兵军不是东北军，也不是一次长城抗战时候的国军。学兵军不仅武器装备先进，而且战士们有与敌人一拼的勇气。他们真正欠缺的，只是大战的历练吧？！ 　　因为本来的位置就处于最前沿，所以，三营冲在了最前面。费解书双手端着卫青式突击步，大声喊着：“兄弟们！为战死的兄弟报出！”然后再次带头冲了上去。 　　三营在刚才的接触战中伤亡了不少战士，其中自然不乏健在者的好友甚至亲朋。营长费解书的话点燃了他们心中报仇的欲望，就在三八大盖还有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里，他们勇敢的冲了上去，获得射击距离之后，扣动了手上的扳机。 　　面对面的对攻，是战场上伤亡最大的一种接战方式。随着双方人马距离的拉近，双方队伍里不时有人倒地，其中，持着三八大盖的小鬼子从一开始就落入了下风。不管你士兵素质多高，也不管你作战意志多么顽强，在科技面前，都必须甘认下风。人见秀三开始还抱有妄想，指望能在局部形成以寡敌众陷入僵局之势，然后掌握全局主动，先将这个支那团包起来吃掉再说。 　　他找个想法没能持续多久，因为他很快就发现，这次出现在对面的支那军队，火力之凶猛、作战之顽强，竟然比东北军和29军这两支支那老牌劲旅有过之而无不及。“炮兵，快让炮兵快速射击！呼唤其它中队进行增援！”他有点慌了，急急忙忙重新调遣人马。不过，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近，而且都在向前跑动。他的命令才由传令兵传递开去，那个正对着11团的中队已经被完全吃掉，也就意味着，11团在其漫长的战线上已经撕开了一道口子。 　　因为秦翔宇冲得太突前了，付强的双枪基本上就没停歇过，此刻，当对面只剩下十几个鬼子和战士们拼刺刀的时候，他终于有功夫来发泄对秦翔宇的不满了。一把拖住自己的团长，他喝道：“团座，你冲得太快了！这样很容易成为小鬼子的优先打击目标。你这不仅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也是对全团的安危不负责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团这么多战士该怎么办？” 　　秦翔宇和付强一样，脸上汗津津的，脸庞涨得通红，那是兴奋加激动。虽然私下里，军校里，没少研究、学习过对敌战术，但是真正的运用在战场上，却是第一次。正如付强所说，他的肩膀上承担着整个团的重担，所以刚开始，他很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这一道命令的实际效果会如果。因为一旦将全团都暴露出来而撕不开小鬼子的战线，那么接下来就是被围歼的命运。而成为学兵军历史上第一支成建制被歼灭的队伍，这个历史罪责可不是他能够背得起的。那时，便是他光荣的战死，只怕到了阴曹地府，也会羞愧得无法直面阎王还有那些早走一步的弟兄。 　　从目前的态势看，这一次战术调整显然是成功的，不仅撕开了小鬼子的战线，将其一分为二，更重要的是，获得了直面李家屯子那部分小鬼子背面的机会。秦翔宇对付强的呵斥毫不以为意，淡淡的一笑，眼睛炯炯有神的凝视着远处正在和部分机步旅部队战在一起的日军，他心中有了更大胆的一个想法。似是自言自语，当然也许就是说给付强听的：“10团、12团还有旅部应该快到了吧。我们这三个团的行军速度差距并不是很大，干脆，我们扔下这部分鬼子，直接去李家屯子抄那部分鬼子的后路。”说着他看了看两边，发现一营还有三营的各一个连正和小鬼子进行着激战，而更多的鬼子正从两边赶过来。他忽然大声对付强说：“指导员，你立刻安排人去通知王飞还有土丙子，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阻击两边之敌。其他人跟我走！兄弟们，跑起来！” 　　王飞还有土丙子正是和小鬼子陷入激战的那两个连的连长。付强一听他的话意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倒抽一口凉气，是因为担心那两个连的命运。他咬牙说道：“万一10团还有12团晚来一步，二连和七连可是会全军覆没的。” 　　这个结果秦翔宇自然也想到过，所以才会自欺欺人的自语一番，他微微皱眉，稍后却露出有些狂热的神情，大声道：“吾辈军人，自进入军营的那一刻起，便应该有以身伺虎的觉悟。能够为国捐躯，未尝不是我们军人最好的归宿。指导员，执行命令吧！”秦翔宇说完，朝不远处的二营营长唐朝大喊道：“二营长，赶快整合队伍，继续向前进攻！” 　　唐朝没听见他和付强之间的对话，闻言问道：“团座，不管身周的敌军吗？” 　　“执行命令！”秦翔宇有点凶狠的回答一句，然后叫步话机员过来，拿起步话机向费解书还有黄城鑫下达了这个命令。 　　费解书还有黄城鑫均是好战分子，此时无一例外的都正在朝自己下面和小鬼子战在一起的连队赶，听见步话机员转述的团长的命令，第一时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了一遍以后，费解书朝远处看了看，眼睛一亮，二话没说，整合起七连除外的两个连队便继续朝前冲去，而黄城鑫则亲自拿过步话机，向秦翔宇亲自确认过了，这才又给二连留下了一个排，这才带着其他人追赶大部队去了。 第437章 艰苦的抗战（十三） 　　看着身着迷彩色作战服的学兵军径自从打开的缺口冲了出去，目标正是旅团李家屯子外边的旅团主力，人见秀三第一反应是大吃一惊，然后却大笑起来——大部队走了，只在两边留下了两百余人，用这点人马就想牵制住19联队的主力，根本是痴心妄想。如果井书宣时同样对留守的学兵军小部队不管不顾，而派遣主力尾追第11团的主力，那么，只要旅团长井书宣时见机分出一个大队进行堵截，那么极有可能将11团包围，围歼之。这样一想，人见秀三嘴角翘起，脸上挂上了残忍的笑容。他甚至想道：对面的支那将领应该是个雏儿吧？胆量是有，但是实战经验太欠缺了。他果断的下令，除了接近两部分敌军的日军继续保持攻势，其它部队转向，围追第11团主力。 　　李家屯子西北面，机步旅还有第18旅团的还在缠斗着。之所以会发生这种状况，是因为王大有从旅部来电中获知黄庄已经出现了兄弟部队以后，担心第11团不敌，故派出了一个连向日军发起了试探性反攻。他的用意很简单很淳朴，是为了吸引一部分日军。结果，双方越打出动的兵力越多，渐渐的迫使李麻子的炮兵再次出手，这才保持了战场上的均势，再次陷入了缠斗。 　　如人见秀三所料，一发现了第11团的行踪，井书宣时便分出了一个大队在后线设置了狙击阵地。然后，和人见秀三交换了看法之后，果断的下令第19旅团加快进攻速度，想要先吃了第11团再说。 　　日本人的反应很快很准确，可以说，如果没有后继部队，第11团将难逃覆灭的命运。大概十分钟之后，第10团还有第12团相继出现在了战场上。第10团的二营冲得最快，只一个冲刺，便配合左边的二连击溃了大概半个中队的鬼子，然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尾追在左翼第19联队部分日军的后面，使得整个战场上的情势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 　　此时李家屯子及黄庄一带的形势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富有戏剧性的是，随着黄浩那个旅赶到了李家屯子，双方的兵力开始持平，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以寡敌众变成了势均力敌。而在欧阳云赶到李家屯子之后，双方的缠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这个时候，李麻子的大炮反而发挥不了作用了。 　　枪炮声不绝于耳，欧阳云一行刚刚走到李家屯子南边村口就被拦下了。负责拦路的是两个带有特别标有“临时”两字的自卫队袖套的自卫队员，学兵军治下的自卫队，只有战时临时招募编组的才会标有“临时”二字。而临时自卫队不仅负责当地的警戒任务，同时还要承担担架伤员、运输弹药以及帮助送饭等等军事任务。自卫队是欧阳云的创举，而“临时”自卫队却是陈师昌组织起来的。两个自卫队员中有一个竟然还是个女子，看其架势，应该是两人中负责的。该女子双手握着一支中正式，挡在车前，待司机探出头来，她大声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请出示通行证！” 　　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司机笑了，是被逗笑的。他说：“小妹妹，你知道咱车上坐的谁吗？” 　　“小妹妹”虎虎有威的样子，小脸一板，枪口转了过来，喝道：“什么小妹妹，请叫我同志！我不管你车上坐的是谁，如果没有通行证，或者对不上口令，就是欧阳小长官来了也别想过去！” 　　司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正要开口说出欧阳云的存在，欧阳云却嫌他啰嗦，直接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拿出自己的特别通行证递上去，同时瞪了司机一眼，说：“同志，这是我的通行证。” 　　“小妹妹”煞有介事的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双眼立刻瞪得溜圆，然后“啪”的就是一记不太标准的敬礼，脸蛋涨得通红，却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其它原因，她说：“李家屯子临时自卫队队长邱妞见过长官。长官，请同行吧！”说完，毕恭毕敬的将通行证递还给他。 　　欧阳云还了一记军礼，赞赏一句：“小同志，你做得很不错。”然后对司机说：“不坐车了，我们徒步前进，刘奎，让兄弟们做好作战准备。” 　　刘奎正是军直属警卫团的团长，他闻言先是一喜，显然是为即将有仗打感到开心。继而想起自己的职责，忙出言阻止：“军座，前面敌情不明，你可不能亲身冒险。” 　　欧阳云瞪了他一眼，大步朝前走去，一边说：“什么叫敌情不明。刚才王大有还有黄浩的电报里不是说得一清二楚吗？区区一个旅团而已，瞧把你怕的！哼，出去可别说你是我警卫员的团长。” 　　欧阳云这张嘴，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者共有的特性，虽然平时都表现得很是“和蔼可亲”，但是一旦放毒，那是相当的刺人。刘奎跟着他的时间不长，之前还没有机会领教，此时被他这么一说，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心头一股小火苗吱溜溜直窜上来，张口便道：“军座，你别瞧不起人，我刘奎怎么说也是曾加过天津大捷的，当时虽然没能将土肥原贤二这个老鬼子给当场砍了，但也杀了四个鬼子——”说着说着，心中的忌讳便没有了，“老子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说完，忽然发现欧阳云脸上浮起一层带点诡秘的笑意，他心中一省，知道自己上当了。恰似一盘冷水从头浇下，他心中那股子火气立刻消失无踪，忙用带点恳求的口吻补救道：“军座，刀枪无眼，您干系太大，还是等战场上情势明朗了再上去吧！” 　　欧阳云笑了：“少来了！我又不是纸糊的！兄弟们，操家伙！上！”说完，顺手一捞，将刘奎背上背着的卫青式突击步拿了过来，笑道：“手枪没劲，还是这东西实在！”然后，便带头跑了起来。 第438章 艰苦的抗战（十四） 　　军座一动，警卫团的战士们立刻紧紧地跟上，李家屯子西北面，此起彼伏的枪声、榴弹及手榴弹的爆炸声是这个世界声音的主导。一团又一团烟柱的升起，总会收割掉几条人命。在战场上，在子弹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所有人都只有一条生命。 　　欧阳云自始至终都没有用望远镜观察敌情。学兵军很重视侦察队伍的培养，便是最低级的班级单位，也会有一两位士兵接受过侦察特训。通过达军队基数十分之一的侦察力量还有普及到连的电报机，普及到营的步话机，在进入李家屯子之前，他便已经掌握了周边的所有战报。昌平方向，机步旅和一零八师团、第九师团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第一零八师团重新编制之后，现任师团长是下元熊弥中将，参谋长则是铃木敏行大佐。在经过土肥原贤二横插一杠子之后，终于回归到了历史的轨道上。接手一零八师团的重建，并且获得了出兵冀察的机会之后，下元熊弥考虑得最多的便是如何雪耻。土肥原的被擒对他来说，既是耻辱又是机会。耻辱是因为无论怎么说，土肥原都曾经是一零八师团的师团长，身为一名帝国军人，前辈的耻辱自然有他这个后辈的一份；所谓机会，自然是因为有土肥原这个糟糕的前任在，他只要了稍微干出点成绩来便能得到承认。 　　第一军破南天门，然后进逼北平，迫使学兵军决战这个战略是香月清司首先提出来的。而如何掌握战场的全面主动，在自己想要的地方和学兵军决战，这却是第一军所有旅团长级以上军官都曾经为之头疼的问题。倒没有人怀疑，一旦北平面临危险，欧阳云还能按兵不动。相对于冀察平津以及学兵军中枢任丘来说，北平的位置相当重要。如果第一军真能将北平收入囊中，那便能够在之后的战略战役中尽占主动。这一点，日本人知道，他们相信欧阳云也不会不明白。寺内寿一还有香月清司认为最理想的决战之地是密云，密云东北两面都有长城，能有效的阻止学兵军进行大规模的战略转移。一旦选择在那里决战，也就意味着日军只需要在西南两面摆开重兵便行了。可惜的是，无论是古北口还是喜峰口，日军都没能打开局面，最后只能沿长城北上，最后终于找到了南天门这个突破口。延庆亦或是赤城其实也是不错的决战地，不过因为其战略地位不是绝对重要，因此根本不足以让学兵军不惜一战。 　　北平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管是从哪种角度出发，学兵军都不容许北平的陷落。而提出以昌平怀柔线为决战之地的，便是上元熊弥。相对于华北平原还有长城沿线躲闪地区来所，昌怀线有利于日军大部队作战的条件在于这两处都是北平的门户，任意一座城拿过来都可以发展成为直接威胁北平的桥头堡。再就是其平原为主的地形。昌怀线还山地，但都属于平庸的那种，并不利于小部队的埋伏作战，也就是不存在易守难攻的那种。这对于拥有优势兵力的日军来说自然是极为有利的。上元熊弥还提到了一个优于延赤线的条件，昌平距离塘沽只有200公里左右的距离，在承德主机场被破坏之后，日军可以借助航母对昌平的学兵军给予空中打击。 　　寺内寿一和香月清司最后采纳了上元熊弥的建议，于是，第一军及华北方面军直属部队的一切行动开始以在昌怀线和学兵军决战这一基本调调展开。其中，上元熊弥更是毛遂自荐，要过了攻克昌平，迫使学兵军大军来援的任务。 　　一零八师团在昌平的初战非常的顺利。面对一众保安部队，似乎上元熊弥想打得惨烈一些都不可能。而其间发生的一件颇值得玩味的事情是，由于昌平的保安部队身上穿的是学兵军之前淘汰下来的带有鲜明国民革命军特色的军装，有些军服上学兵军的臂章还没有摘除，故此，在击溃了这一支保安部队，上元熊弥亲自视察战场后，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学兵军也不怎么样嘛？我就纳闷了，土肥原君怎么就败了呢！” 　　这个问题倒也不难理解，等机步旅赶赴昌平之后，双方交战两个回合之后，上元熊弥明白了——之前的一定是学兵军的准武装，这才是其正规军！随后他又雄心万丈的道：“这样的敌人才值得我们去打败！光荣的皇军将士们，用支那人的鲜血来铸就我们的荣誉吧！” 　　凭心而论，上元熊弥去当政治家还是很有前途的，其演说非常具有煽动性。当然，这或许和日军在东北以及第一次长城抗战时取得的光荣战绩有关。当然，说大话的人迟早是要吃苦头的。而上元熊弥似乎运气不佳，只不过过去了六个小时，他便尝到了这枚苦果。面对昌平城外机步旅阵地前那几百具皇军将士的遗体，老鬼子开始重新审视对手，并在随后以发现学兵军主力为借口将第九师团弄了过来。 　　第九师团之前在喜峰口就已经和学兵军交过手，而且吃了大亏。一听昌平出现了学兵军主力，吉柱良辅不敢大意，亲往一零八师团的指挥部，和上元熊弥好好的商讨了一番对策。然后，便有了第18旅团进攻李家屯子这一步“妙棋”。如果欧阳云没有利用急行军将“主力”部队开过来，这一着棋确实无愧“妙棋”之称。然而，随着秦翔宇那个团以神兵天降的姿态出现在黄庄，现在这一着棋已经成为了一着错招，甚至可能成为一枚“弃子”。 　　寺内寿一也好，香月清司也罢，这一次完全犯了一个大错误。他们错估了秦德纯还有29军抗战的决心。29军以两个师的兵力救援延庆，乃至退守怀柔，这都成为了意外事件而牵制了日军的兵力。 　　这里得提到潘毓桂。寺内寿一还有香月清司这一次之所以算漏了或者说忽略了29军，便是因为这个老汉奸。 第439章 艰苦的抗战（十五） 　　潘毓桂和秦德纯是好朋友。熟悉29军高层的人对这一点不会感到意外，秦德纯一度被看做亲日份子，例如《秦土协定》，不少人便认为这是其卖国求荣造下的孽。而历史上，29军之所以在卢沟桥事变之后遭遇日军重创，这也和潘毓桂与29军高层亲密的个人关系不无关系。乃至29军的布防等军事机密都不隐瞒潘毓桂这个“自己人”，结果却正是由于潘的出卖而导致了29军在南苑的惨败。 　　欧阳锋的出现不仅改变了华北局势，也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而秦德纯之前的“劣迹”现在倒验证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则古语。正是因为其人有签订《秦土协定》这一“前科”，再加上潘毓桂拍胸脯担保，同时，因为学兵军和57军的异军突起，29军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于是，日本人将秦德纯视为“中日亲善分子”，同时也将其掌握的29军不再视作重要威胁。而没有将已经实力加上潘毓桂从中说道，因此日本人没有将他及其掌握的29军视作威胁。事实情况是，寺内寿一还有香月清司这一推断差一点就成立了。如果没有欧阳云的出现，没有学兵军的雄起，秦德纯今天的表现将很难说。倒不是说秦德纯这个人的人品不行，关键的一点是，在当时那个时代，似他这样的军阀，将身家是看得高于一切的。在当时国内军阀林立的情况下，如果没有29军这支队伍，可以说秦德纯也好、宋哲元也罢，早就被遗忘在历史的缝隙中了。 　　香月清司原来认为，只要第一军摆出强硬的态势，29军便会望风披靡。谁知道，这一次，即使第一军大半的兵力直指怀柔，29军竟然巍然不动。 　　秦德纯和29军这番表现大大的出乎了日军的预料，现在一个抉择摆在了寺内寿一的面前，对于怀柔，究竟是打还是不打呢？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多，因为就他所亲自指挥的赤城一带，吉星文在整理好队伍以后，开始在黄鹤文部的配合下，就利用手中的野鸡毛部队，对日军实施了袭扰作战。 　　赤云一带的地形，比之北平附近要复杂得多，利于小部队机动作战，而不利于大集团的规模作战。任丘军校所授课程中，对于袭扰等游击战术是相当重视的。而吉星文作为最初的教官还有第一批毕业生之一，受欧阳云的影响，对游击战术有着相当的研究。而那些保安团、山匪乃至私人武装出身的“临时自卫队”，正面作战不行，用起旁门左道来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在二十个银元一个鬼子人头的诱惑下，各种诡异战术层出不穷。其中最著名的是由五个江姓猎户组成的猎杀小组，这五人久在山中狩猎，擅长制造埋设各种陷阱、机关，其中老幺江铁掌更有一手百发百中的枪法，结果，他们愣是凭着一支中正式，三支老套筒还有几柄砍杀刀，短短三天便猎杀了十七个鬼子，不仅让小鬼子闻之色变，也在众多的“自卫队”中闯出了赫赫名声。 　　吉星文和黄鹤文发起的这场袭扰战耗费了寺内寿一大量的精力。这种情况下，以延庆为基，昌怀线的作战便完全交给了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司。而打不打怀柔也就成了香月清司为之纠结不已的难题。为此，他不惜带领司令部参谋们花费了大量精力在沙盘上进行演练，最终发现，如果真想和学兵军主力进行决战，怀柔就必须拿下，否则的话，则等于在延（庆）昌（平）之间被生生的埋入了一枚地雷，而这枚地雷一旦择机爆炸，那对日军的危害将是无与伦比的，甚至极可能改变日军耗费大量精力和心血建立的战场优势。香月清司最后拍板：“打！必须拿下怀柔！”然而，他这边才下定决心要先打怀柔，昌平传来了不妙的消息，18旅团竟然被学兵军给围了。而一零八师团及第九师团主力针对昌平的进攻也频频受挫，耗时快24小时了，竟然没有任何进展。 　　相对于第一军十几万的大军来说，18旅团并不占多少分量，然而，香月清司却不敢坐视其被全歼。这不仅因为这将诞生一个羞辱的历史（天津大捷后，日本始终不肯承认一零八师团被歼，为此甚至迅速的重新组建了新的一零八师团）——自明治维新以来，日军首次出现被全歼的旅团级编制以上的部队，必将对日军之士气造成极恶劣的影响。另外，对于刚刚掌权不久的军政府的威望也将是一次严重的打击。为了拼凑出一支新的一零八师团，日本军部已经将预备兵力耗光了，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弄不出一支新的18旅团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第九师团乃日军老牌劲旅，18旅团也是鼎鼎大名，这一次的糊弄程度要难得多。 　　这一次，香月清司在救与不救的问题上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发布一系列命令，除了留下一个旅团监视怀柔之29军，其它部队悉数即刻出发，开往昌平，欲对学兵军来一次反围歼。 　　香月清司这一次调兵遣将的速度相当的快，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刚刚得到的那份战报其实并不准备，此时的18旅团已经不是被围那么简单了，准确点说，困兽犹斗才是真实的写照。 　　随着欧阳云带领着警卫团亲自加入战场，当那面让刘奎等人心惊胆战的29军军旗高高飘起——这等于告诉了日本人学兵军军长欧阳云的存在，先不说井书宣时等鬼子军官看懂了没有，至少，学兵军下属各基层作战单位的军官是看出来了。于是，战场的各处，不时传来各色呼喊：“兄弟们！小长官来啦！和小鬼子拼了！”“兄弟们，看哪，是军座的旗帜！军座来了，我们学兵军此战必胜！”“必胜！” 　　虽然年纪不大，虽然此人身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古怪毛病，但是这并不妨碍欧阳云这个小长官迅速的成为学兵们的偶像。偶像的出现带来的狂热力量是无法预计的，而直接承受这份巨力的井书宣时，即使没有意识到日本人的死敌欧阳云来了，也有了这样的觉悟：李家屯子肯定出现了学兵军的要人，不然，支那人不会这么疯狂！ 　　小鬼子本身就够疯狂的了，而能被他们称之为疯狂，可见此刻战场上学兵们的表现是如何的生猛。到这个时候，且不说第18旅团在人数、武器还有战斗意志上已经完全落于下风，便是人数相当，也已经抵挡不住“小长官”带来的这股学兵狂潮了！ 　　18旅团的覆灭仅仅是时间的问题。 第440章 艰苦的抗战（十六） 　　井书宣时并不是一个肯轻易服输的人。这是日本军官的通病——虽然在人前总是表现得彬彬有礼的样子，但是，那只是他们习惯执着的一种形式而已。而在他们的内心，非到紧急时刻，是不愿意低下头颅的。战场上原来的形势是，双方混战，其中，由于19联队战线拉得太开，因此不少地方都出现了彼此混杂的局面。标准的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往往，被包围在最里面的是学兵军某个前突的小分队，而包围着他们的日军，又被学兵军的大部队包围着。 　　学兵军后继部队的加入打破了这种平衡。 　　欧阳云原来的计划，是不准备经过李家屯子的。三个师中的另外两个旅便是如此，他们直接跳过了李家屯子，赶往了昌平。但是，当听说李家屯子竟然陷入了混战，而且敌军达到了一个旅团的规模，他便立刻改变了主意。 　　其实不用井书宣时求援，一直关注着李家屯子战事的吉柱良辅也已经感觉到了18旅团的险情。他也很快就想好了对策，决定调遣一个联队前往支援，最少要将18旅团拖出可能被全歼的泥潭，然后稳住战局，等待第一军主力的到达。可是，另外两个旅学兵的加入却迫使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一计划。 　　最先赶到昌平的并不是学兵军的直系部队——经过长时间的快速行军，学兵们真的困了、乏了，便是赶到战场，他们也不可能立刻投入有效的进攻。最先发挥作用的是张砚田的前冀察特警纵队，正是该部在昌平西北面名为老土沟子的突兀出现迫使吉柱良辅不得不将原本调往李家屯子的第6联队下属的一个联队直接堵在了那里。二张的特警纵队在学兵军体系中一直是特殊的存在，这种特殊并不是因为欧阳云的态度，而是二张自我的感觉。在二张眼中，学兵军是一支完全不同于其它国军的队伍。一度，两个人甚至认为这是属于共产党的军事组织，而心有余悸，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而随着了解的深入，他们渐渐的接受了这支年轻得有点过头的军队还有其长官。在装备更新、军饷等等方面，欧阳云并没有对二张的部队有一点见外。不同的是，连同装备还有军饷发放的还有一组三人组成的“商人监督团”。这算是欧阳云的创意了，以商人经援的名义给特警纵队更换装备、发饷，同时也让商人代表进行监督，核实装备的更换情况、军饷的发放情况。这是另外一种看起来柔和得多的管理方式，二张倒是通情达理，因此，双方在这一点上并没有矛盾。当然，二张心中还是有想法的，认为小长官并不信任他们。学兵军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别的不说，其经济能力便不是二张敢于怀疑的，必经，从容的解决将近两万人的换装以及饷银问题并不是一件易事。要知道还在冀察东部单独游荡的时候，二张为这些琐事没少掉头发。二张一直想获得学兵军正规军的待遇，这种待遇是信任上的。因此，在接到欧阳云要求进援昌平的命令之后，张砚田发了狠，用尽了办法鼓舞军队士气，带头急进，最后，竟然愣是抢在学兵军“正规军”前面赶到了战场。 　　并入学兵军之后，特警纵队进行了军制改革，为了便于指挥，队级体制直接置换成了团营，如张砚田的第二特警纵队，现在便下辖五个团又一个独立营一个警卫营，而最先出现在老土沟子引起日军注意的，便是由其直接指挥的警卫营。 　　警卫营的营长名叫于宏观。赶到老土沟子之后，他立刻发电给旅座，称发现了鬼子的大部队，请求出击。而张砚田在一刻钟之后，便亲自赶到了这里。这时，第九师团那一个原本要前往李家屯子的联队已经和警卫营交上火了。 　　警卫营刚刚在不久前才换装卫青式突击步和由其改制成的卫青式冲锋枪。在几乎人手一把轻机枪的警卫营面前，日军的第一次进攻没有占到丝毫便宜，此时已经退了下去。而在这股日军的后面，大约三四百人的鬼子骑兵正在勒马张望。 　　张砚田拿起望远镜，将日军远远近近的举动一一的收入眼底，十分钟之后，在其它部队陆续赶到之后，他将所有的团长召集在一起说：“兄弟们，卫青式突击步还有冲锋枪好使不好使？”卫青式冲锋枪是学兵研发所新研制出来的产品，批量生产之后，恰好两个特警纵队需要换装，而卫青式突击步数量又不够，因此被欧阳云全部装备给了特警纵队。在张砚田的部队中，冲锋枪便装备了两个团。 　　冲锋枪也好，突击步枪也好，其火力延续性带来的好处是毋庸置疑的。旅座这么一问，几个团长个个喊好，于宏观更是龇着牙竖起手中冲锋枪说：“那还用说，除了射程短了点，那简直就是一挺轻机枪啊！” 　　张砚田笑着问：“现在没有人觉得委屈了吧？”刚刚得知要并入学兵军这个小军阀，特警纵队中不少军官是有意见的，一是东北军情节使然，另外则是嫌庙小，怕没有前途。于宏观便是其中的主力，此时，他嘿嘿笑着说：“旅座，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您怎么还拿出来说事啊！打从兵发宛平开始，兄弟们已经认准这条路了。嘿嘿，自家兄弟，您有什么话就明说嘛！” 　　张砚田嘴角一撇，瞪了他一眼叱道：“那当时是谁嚷嚷着要去投奔于军长的？好了，言归正传，自从我军加入学兵军以来，军座的态度大家也看到了，对我们这支后娘养的队伍那真是没话说。可是，大家发现没有，到目前为止，军座都没有下派一个军官参谋，也没有重新委任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军座这是把我们当客人呢！他这是对我们不信任哪！因此，我觉得，是我们拿表现的时候了。” 　　“旅座，这点我们也看出来了。我知道您的意思，您就直说怎么打吧！兄弟们都听您的！”一个团长的声音，其他人则都热忱的看着张砚田。 第441章 艰苦的抗战（十七） 　　张砚田点点头，说：“好，自家兄弟，多话不说了。从敌我双方的态势判断，我估计大战肯定将在昌平开打。日军号称二十万大军，二十万没有，但是十二万应该差不多。我军兵力有限，需要防守的区域又实在太过广大，当然，这也是我军的优势，正好利用这广大的空间调动日军兵力，再来个逐个歼灭。日军的主力还在怀柔，对于我军来说，现在正是拉近敌我双方兵力差距的最佳时机。据侦察兵的汇报，现在日军在昌平只有第九师团、一零八师团，而第九师团的第18联队此刻正被围在李家屯子。军座下令我军进援昌平的时候，还有将近两个师的兵力朝这里运动，我敢断定，现在他们已经到昌平了。现在的李家屯子，我们就是以多打少。刚才于营长已经和小鬼子打了一仗，那应该是小鬼子想去支援李家屯子的部队。日军不可能坐视第18联队的覆灭，后面肯定还有支援行动，我军现在的位置相当的好，正好卡住了其支援路线，可以肯定，下面日本人的进攻将空前猛烈。而我军要想真的在这次战役中起到大作用，光是呆在这里是不行的，所以，我想玩次大的。”让副官掏出作战地图，张砚田指着他们现在所呆的地方，老土沟子在地图上并没有标出来，而在其附近，却有一个名叫王家圩的地方，他的手指移向王家圩，继续说：“王家圩离李家屯子比较近，也就十公里左右的距离，那里有座小山，我想将进攻我们的这支日军引往那里，然后打个埋伏。这个埋伏有讲究，不是要杀死多少敌人，而是要拖住他们，迫使日军进入缠战，然后，等军主力将18联队吃掉之后，再一并将这部分鬼子给收拾掉。要想达成这一步，有两个难题，一是诱敌，再就是如何切断其退路。”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了看众人，目光落到于宏观脸上，道：“诱敌的任务我交给一团，至于切断敌人退路，就交给警卫营。于宏观，不管你部付出多大牺牲，必须切断敌人的退路，能做到吗？” 　　于宏观昂首挺胸，骄傲的大声喊：“保证完成任务！”然后一记标准的国军敬礼，想来将获得这个艰巨的任务视作了了不得的荣誉。 　　张砚田点点头，而随着他带头行往王家圩，各部开始行动起来，除了一团和警卫营留下，其它各部开始朝王家圩运动。 　　对面，首轮进攻受挫之后，吃惊于对方的火力凶猛程度，亲自带队支援的第6旅团的旅团长秋山义允少将认为遇上了学兵军主力，不解什么时候在本部大部队的后面竟然出现了如此规模的敌军，急忙向师团司令部咨询对面敌军的番号。 　　吉柱良辅同样的吃惊，同时还有点恼羞成怒。因为翻遍了所有的敌情通报，他根本没找到有关这支支那部队的一点情报——这支敌军难道是从天而降的不成？ 　　与第一次长城抗战非常不一样的一点是，这一次在敌情侦察上的交锋，日军完全处于下风。这一方面归功于狼牙和大刀，另一方面，却与欧阳云倡导的自卫体制有关。日军对于敌情的侦察上，现在只能依赖于侦察飞机。可是，此时侦察飞机的侦察手段有限，只能依靠飞行员的眼睛，而因为学兵军下属部队统一的迷彩作战服，故，飞行员常常被蒙蔽，并不能得到详实的情报。没有这支敌军的情报，根本无法得知这支部队的具体规模，便只能依靠刚才一战的情况进行推测了，一个营的火力能有多少强度？吉柱良辅最后断定，这是一支学兵军的小部队，顶多团级规模，遂下达了一个错误的命令，让秋山义允无须顾忌，抓紧时间击溃当面之敌，以最快的速度将18旅团给捞出来！ 　　秋山义允不知道自己的师团长发布的这则命令是根据推测作出来的，加上刚才的交火情况，对面敌军就在一个团的规模，于是忠实的予以执行，在利用旅团直属的山炮中队进行了大约十分钟的炮击之后，向老土沟子发起了强攻。 　　一团的团长名叫符向多。符向多的运气不太好，由于位置太靠前了，敌人的第一波炮击就波及到了他，若不是身边的警卫员反应机智身手灵敏，及时压到了他的身上，此时他已经挂了。警卫员的阵亡激起了这位东北汉子的血性，炮击刚刚停止，他便直起身来，不管不顾额头上正在流血的伤口，喊响了出击的号令。 　　按照之前张砚田的布置，一团守一阵便要佯退的，他们的里程中，根本没有出击这一途。符向多被仇恨冲晕了头脑，却是不记得了。 　　“嘀嘀嗒嗒”的冲锋号吹响，在团座的带领下，负责第一道防线的一团一营三百余士兵和小鬼子展开了对攻。双方的重机枪率先咆哮起来，成片的一营战士还有小鬼子在弹雨中仆倒地上，而后继者全然无惧，继续冲锋。终于，进入步枪射程，这时，卫青式突击步还有冲锋枪的劣势便显现出来了——因为射程有限，往往，他们的子弹只能将敌人击伤，让日军的三八大盖射出的子弹却已经将他们打翻在地。好在他们装备齐全，有着当前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头盔，加上三八大盖的子弹只能造成贯穿伤，故此，直接阵亡的将士倒是不多。不过，倒在双方对攻的前沿阵地上，这些战士的命运却已经注定了。 　　仅仅只冲出去百多米，符向多的身边便只剩下了百多人，这时，这个莽汉团长才感觉到了不妙，然而，此时他在想撤回去却也已经不能了。一颗子弹击穿了他的腹部，符向多重重的倒在地上，然后，便躺在血泊中扣动扳机，直到一个鬼子将刺刀捅进了他的胸膛…… 　　符向多勇则勇矣，然而，他这一鲁莽的举动却差点让张砚田的计划胎死腹中。因为如果一团全部战死的话，埋伏在旁边的警卫营便不得不提前登场了。光荣而无畏的战死，或许是他最好的下场了。 第442章 艰苦的抗战（十八） 　　关键时候，好在一团的二营长仇大海和三营长谷土根顶住了压力，没有接受战士们要冲出去支援团长的要求。不过，眼睁睁的看着整整一个营的兄弟倒在自己面前，而且死法都惨烈无比，这种感觉，并不比自己战死好过多少。 　　符向多带头发起的反冲锋，反而没能给日军造成多大的杀伤。让日军跌跟头的战斗，是在二营据守的二道防线上展开的。开始的战斗打得太顺了，这让日军指挥官秋山义允产生了错觉。认为对面的学兵军也不过如此，至少兵力有限，因此不可能对本部的作战计划形成干扰。在此期间，井书宣时再次给吉柱良辅发了一封求援电报，称前后派出的五组求援小队尽数被支那军队歼灭，18旅团已经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倘若师团本部再不能进行有效支援，那18旅团只能选择全体玉碎的方式来捍卫帝国皇军的尊严。 　　这个时代的日本军人，还真不太把生死当回事。井书宣时发出这样的电报，无疑已经表明了死意。吉柱良辅不敢等闲视之，连续派出三拨人马要求秋山义允加快攻击效率，争取将18旅团救出苦海，至少必须将井书宣时还有旅团本部人马给捞出来。这种情况下，在成功的击溃了符向多发起的反冲锋后，志得意满的秋山义允头脑一热，发出了全军突击的命令。 　　二营长仇大海的身边，是一个当兵不到三个月名叫邱俊强的新丁，是二张在冀东扩张队伍的时候吸收进来的。宛平之战，邱俊强只是远远的观赏了会子大炮放出的焰火，甚至连鬼子的身影都没有见到，战斗便已经结束了。因此严格意义上讲，这是他的初战。有了学兵军大方的后勤补给（至少不少低层官兵是这样认为的），特警纵队的训练较之以前阔绰了好多，便是邱俊强这种新兵，到目前为止也已经消耗了将近三十发的子弹，这要是放在从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时候。虽然已经打过枪了，邱俊强却还是难免紧张，眼看着小鬼子的身影一点点变大，枪炮声开始逼近，他涨红了脸提醒一声不发的仇大海：“营座，鬼子冲上来了！” 　　仇大海看了他一眼，本来冷峻的表情有所缓解，低声问：“怎么？怕了？没事，等会一打起来，你就没这感觉了。记住，你对面的不是人，是一帮禽兽！对付禽兽，是不需要讲道理的！”作为原东北军的一个小连长，九一八的耻辱深深的烙印在心中，使得仇大海极短仇日。不仅是他，只要是原东北军出身的，其对日寇的仇恨程度比之其它国军部队，都要强上几分。这也是欧阳云特别看中这两支特警纵队的主要原因。 　　对于小鬼子，邱俊强心中没有仇大海这么深的仇恨，不过，对于日军的暴行有一定耳闻的他，觉得营座的比喻相当的贴切。他嘴中念着：“禽兽们，来吧！”把枪托紧紧的顶在肩膀上，心里踏实多了。 　　仇大海没有经过学兵军军官学校的培训，没有测距的习惯，不过，作为多年的老行伍，他知道什么位置是最佳阻击距离。日军的枪炮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不时会有流弹从战士们面前飞过，甚至有的就直接打在头盔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榴弹也开始在战士们中间爆炸，熟悉的呻吟声、惨呼声偶尔会在战士们耳边响起，那意味着，又一个兄弟负伤甚至挂掉了。距离邱俊强大约十米的地方，一个战友趴下了，他的头抬得有点高，被一颗子弹直接从鼻梁中间位置穿透了脑颅，立刻不活了——邱俊强虽然强忍着不去看，但是从哪熟悉的惨呼声中，他还是感觉到了战友的死去。他的心弦越绷越紧、越绷越紧，扣着扳机的右手食指竟然变得有些僵硬了，额头上，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仇大海默默的计算着距离，忽然，他高呼一声：“打！”半蹲起来，双手驳壳枪同时斜倒，开始了对面前二十米范围内的鬼子开始了点名射击。 　　营座的一声暴喊正是二营的战士们此刻急切需要的。先是四挺马克沁还有二十几挺轻机枪爆豆般的枪声响起，紧接着，卫青式突击步和冲锋枪的枪声此起彼伏，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登时像狂风过后的稻田一样，倒下了一大片。 　　“轰隆！”“轰隆！”……手榴弹的爆炸声这才响起，鬼子又倒下一片之后，在几个军官的指挥下，纷纷扑倒在地，和二营的战士们展开了对射。 　　学兵研发所心推出的迷彩作战服很好的帮助二营的战士们隐藏了行踪，而符向多和一营之前的牺牲在一定程度上也麻痹了秋山义允。草莽之间，虽然确定学兵军肯定有阻截部队埋伏其中，但是，如此规模、如此密集的火力，却是秋山义允所没料到的。日军的悍勇一定程度上帮助二营扩大了战果。马克沁那特殊的“哒哒哒”声响起的时候，日军并没有停止进攻，这样一来，等那些一线指挥官察觉到不对，部队已经出现了极大的伤亡。其中冲得最快的一个中队，在之前和一营的对弈中便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战力，这时更是几乎全中队尽墨，仅有中队长荒川刺贰一人得以身免。瞬间出现这么大的伤亡，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眼见士兵们在军官的喝令下趴在地上以后，再也没有了站起来重新冲锋的勇气，秋山义允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的下令炮兵进行饱和炮击，妄想用炮火直接消清阻击之敌，以争取最快的通过。 　　由于还没有接受学兵军的系统训练，因此对于防炮工事的挖掘不够重视，持续的炮击让二营伤亡惨重。大约一刻钟之后，二营还能够拿得起枪来的官兵加起来还不足一个连。而仇大海也被炸断了左手。 　　纵观二营的整个阵地，在袅袅飘着的硝烟中，到处是战士们的残肢还有血肉——步兵之神大炮的威力竟然凶猛如斯，邱俊强这个新兵蛋子这次算是真正的长见识了。 第443章 艰苦的抗战（十九） 　　炮声终于停止了，小鬼子的九二式重机枪还有轻机枪却再次吼叫起来。仇大海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白削，他嘴上叼着一支烟，看着只有脸上被子弹擦伤的邱俊强跪在地上给他包扎着伤口，忽然全身一颤，然后，嘴中的烟便掉了下来。 　　邱俊强毕竟没有干过医护工作，虽然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弄得他非常疼痛。 　　感觉到了营座的异样，邱俊强抬起头来，有点惶恐的问：“营座，弄疼你了？！” 　　仇大海苍白着脸笑了：“没事！行了，鬼子该冲过来了！” 　　等两个人拿起枪，重新趴好，冲得最快的鬼子已经离他们只有五十多米的距离了。所有幸存的战士此刻都将目光投向了仇大海，营长的健在让他们于这血雨腥风中好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样。而阵地前小鬼子的尸体让他们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倒下的鬼子并不比他们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这就是战士们此刻心中最简单而实在的想法，而生死倒显得不是太重要了。至于初衷佯攻诱敌，此时却被他们不知道忘到那个山旮旮里去了。 　　这一次，仇大海没有高喊“打”！也没有蹲起来，而是直接扬起右手，扣动了扳机。营长的行动就是全营幸存士兵开火的指令，随着清脆的“呯”的一声，此起彼伏的枪声响了起来，其中一位杀红了眼的机枪手，更是抱着那挺不算太重的去病式通用机枪，跃出了半人高的战壕，直接对着冲到面前的鬼子展开了搂射。 　　当日军大部队开始冲锋的时候，秋山义允在几个旅团参谋的陪同下站在冲锋的鬼子大部队后面，拿着望远镜朝远处看去。刚才的炮击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从那爆炸带起的人体残肢便能够看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秋山心中却下意识的认为，这一次冲锋也将徒劳无功。而从望远镜里看到的最初情形，也证实了他找个判断。对面的支那军人虽然所剩不多，但是火力却依旧凶猛异常，最要命的是，那几挺马克沁竟然还存在着，这给了日军极大的杀伤，倒在那几挺马克沁前的鬼子，至少达到了两个小队的规模。秋山义允徒然的叹了口气，正要把视线移开，再次下令进行炮击，让他惊喜的一幕出现了。在那支垂死挣扎的支那小部队后面又出现了一股学兵军，而他们的出现并不是趁势发起冲锋，而是接引者前面的幸存者往后面退了下去。 　　秋山义允迅速做出判断：支那人没有炮兵部队，以纯步兵根本无法抵御皇军的大炮，故此最高指挥官选择了撤退；正要也好，我军可以迅速的通过，前往支援18旅团，希望井书宣时能够多坚持一会。 　　仇大海打昏了头，把诱敌的任务竟然给忘了，好在三营长谷土根还记得，眼看着二营再打下去就是和一营一样的结局，他立刻带领全营压上，将小鬼子锋芒压制住的同时，提醒自己的老兄弟别把战斗任务给忘了，然后，便掩护着二营的幸存者撤向了王家圩。 　　二营打得很勇猛，而依托卫青式突击步和冲锋枪构建起来的火力网是如此密集，纵然小鬼子个个枪法精湛，却也难以在二营火力网的覆盖下前进半步。学兵军的撤退出乎了日军的意料，而精通军事的不少小鬼子军官立刻意识到这是敌人怕了已方的大炮。于是，一度被压制得非常惨的小鬼子有了扬眉吐气的理由，甚至不用秋山义允下令，便潮水般的追了下去。秋山义允不敢大意，顾忌对方的火力，迅速传令让前面的部队将追击的步伐放慢一点，哪怕放过这批敌人也要协同炮兵一起前进。秋山的这一做法一度引起了日军低层军官和士兵的不满，不过很快他们就对自己的旅团长竖起了大拇指。日军的追击步伐才一放慢，二营和三营的混合编队便开始了反击。而如果不是秋山义允及时的再次动用炮兵，日军别说追击了，甚至很有可能再次被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一次，谷土根执行起诱敌任务来更加的彻底，小鬼子大炮才开始冒火，他的撤退命令便已经下达，然后，便是再次的日军赶，他们跑。而日军这一次也学了乖，没有撇下炮兵单独追赶，而是裹挟着炮兵部队一起前进，虽然速度慢了许多，但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敌人的骚扰没有了。 　　王家圩，那座小山的山腰，一棵参天大树后面，张砚田铁青着脸将望远镜撇下了。一团的表现他全看到了，而符向多和一营的全体战死无疑等于在他心头剜走了一块肉。与李铁书、张镇等人相比，相对于学兵军这个大家庭，张砚田属于后来者。虽然学兵军建军以来，欧阳云这个最高长官的表现并不像其他军阀那样势利，但是，张砚田却不敢调以丝毫轻心。他的抗战决心是有的，投靠学兵军也是真诚的，但是，他并不意味着他会拱手交出自己的兵权。而在他看来，李铁书、张镇等人，之所以能够坐上学兵军二三把交椅，和他们掌握着一定的嫡系部队是不无关系的。所以她更加重视培养自己的嫡系、保护自己的嫡系。一个营对于他这个拥有将近五个团的旅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但是反过来想一下，他找个旅又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折腾呢？如果真把自己手中的实力耗完了，那他自己也玩完了。他不相信，欧阳云会像对待自己的嫡系一样给予战损兵力的补充。 　　张砚田也好，张庆余也罢，之所以选择在宛平之战时起事，一方面是因为欧阳云的要求，另一方面，却也是看准了围困宛平的日军已经元气大伤这个时机。而这一次，张砚田急行军数百公里赶到这里，也正是看准了这是一次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收获的时机。不过符向多的表现，却让他极为害怕，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做了折本生意。 第444章 艰苦的抗战（二十） 　　张砚田的微妙心思，符向多不会去想，因此他表现的才会那么的不顾大局，于宏观也没有那个心思，所以，他忠实的执行了旅座的命令，为此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张砚田所部的出现，对于欧阳云还有香月清司来说，都是异数。欧阳云获悉这个消息之后，是喜出望外，而香月清司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家圩的战斗进行得最激烈的时候，张砚田也忘记了自己的那一点私心。谷土根和他的营队顺利的完成了任务，把小鬼子引进了张砚田设下的埋伏圈。当数以千计的卫青式突击步、冲锋枪的枪声一响，秋山义允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上了个恶当。秋山义允却没有慌张，没有炮声，这说明对面的学兵军并没有炮兵，这让他感觉出吃了一颗定心丸。喝令部队稳住阵线，根本不提撤退，将炮兵调上来，秋山再次展开了对付纯步兵的万金油战术——炮击！ 　　张砚田的设想中，日军发现自己中伏之后，一定会仓皇后撤的，他这才会将战斗力最强的警卫营埋伏在日军的后面。 　　秋山的即时战略却让他的算计落了空。不过，于宏观那个营的人马发挥的作用，却比切断鬼子退路更加的巨大。因为从一开始，于宏观便将目光瞄准了日军的炮兵。 　　埋伏在日军必经的路途中，对于士兵的素质是巨大的考验。而凭借着迷彩作战服良好的隐蔽性能，警卫营顺利的欺骗了日军官兵的眼睛。符向多还有一营三百余官兵倒在警卫营官兵的眼皮子底下，激起了士兵们的杀气。于宏观如果不是时刻警醒自己，自己还担负着更加光荣的任务，在小鬼子的炮兵部队几乎擦着警卫营鼻子趟过去的时候，他便要暴起怒歼之了。 　　王家圩的歼灭战打响了，成群的鬼子倒了下去，稍后，小鬼子数量并不多的炮兵再次成为战场上的主角，隆隆的炮声中，不时有特警纵队的官兵惨叫着被炸飞。眼看着小鬼子的注意力全部被旅主力吸引过去，于宏观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抄鬼子炮兵部队的老窝！ 　　警卫营的战士全部都是老兵，都经历过一定的阵仗，这让他们执行起战斗任务来更加的大胆而谨慎，没有丝毫的慌乱。全营所有人都趴在草丛、树林间。于宏观的战斗命令下达之后，所有人匍匐前进，愣是在鬼子大部队的背后潜行了五十米的距离，竟然靠近了鬼子的炮兵部队。 　　第一个被发现的警卫营战士是因为紧张不慎扣动了扳机。枪声一响，于宏观知道行踪已经暴露，大喊一声就站了起来，一边猛烈的射击，一边高呼：“兄弟们！打！” 　　几十颗手榴弹朝小鬼子的炮兵阵地猛摔过去，持续的爆炸声中，小鬼子的炮兵阵地瞬间被烟火吞没。秋山义允此时就站在两门大炮之间，突然的手榴弹袭击让他身边的警卫、参谋大惊失色，几个鬼子同时惊呼着：“将军小心！”纵身朝他压下，将他严严实实的护住了。而等炮兵阵地周边的鬼子醒悟过来，展开反击，警卫营已经杀进了炮兵阵地的纵深，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杀戮。 　　没有哪一个国家的炮兵会装备太多的单兵武器，指挥官装备的也仅仅是身份象征的手枪而已。而那一个担当卫护炮兵中队的鬼子中队，因为根本没料到敌人会从背后杀来，因此都集中在炮兵阵地的最前面，其中还有不少人因为在帮着搬运炮弹，步枪还背在身上、架在空地上，结果完全成了警卫营战士们枪下的活靶，许多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去见了他们的天照大神。 　　刚才的一阵炮击完全打乱了张砚田之前的围歼计划，运气不好的旅座大人也因为炮火的波及而变得灰头土脸的。没有炮兵进行反制，在没有优势兵力的前提下，所谓的围歼只能当做笑话。张砚田正脸色灰败的思考着对策，警卫营的异军突起让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投入，自然不会放弃眼前这唾手可得的立功机会。随着旅座发出一声呐喊：“冲啊！”“嘀嘀嗒嗒”的冲锋号吹响，刚才因为小鬼子的炮击而憋了一肚子火的将士们冲出了埋伏地点，向小鬼子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势。 　　秋山义允的警卫还有旅团参谋们太过尽责，众人真心实意的掩护压得旅团长大人差点没背过气去。危急时刻，没有人在乎旅团长的感受，他稀里糊涂的被一帮鬼子参谋架起就走，飞快的朝密度最高的一处鬼子大队冲了过去，而等他缓过神来，双方已经缠斗在一起，这也意味着，他无论拥有多高的智商和实战经验，也已经变不出花样了。 　　于宏观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放过了一条大鱼，有感于炮兵对旅主力的威胁甚大，他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摧毁敌人的大炮上。在他一叠声的喝令下，一枚枚手榴弹砸向了尚完好的大炮，而随着最后一门大炮被完全摧毁，警卫营也付出了伤亡足有一个连的代价。小鬼子的炮兵部队之前实在发挥了太大的作用，因此无论是鬼子士兵还是军官都意识到了炮兵对于他们这支部队的代价。于是，颇有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大队的鬼子放弃了原有阵型，开始气急败坏的扑向了警卫营，而在他们身后，张砚田带领着旅主力发起了反冲锋，兵锋直指炮兵阵地，双方展开了一场包围与反包围以及救援与反救援的复杂戏码。 　　王家圩打得热闹，李家屯子和黄庄一线，战斗却渐渐进入了尾声。过足了瘾的欧阳云终于把枪还给了那个紧追着他的战士，而在那个战士不满的低估声中，小长官微微一笑，终于开始履行期作为这场战役最高指挥官的职责。 　　昌平城的攻防战此时也正进行得难解难分，而在其西北方向，也就是王家圩也传来了震天的枪炮声还有喊杀声。 　　欧阳云迅速的摊开地图，找到了王家圩这个点，然后不禁纳闷了：“哪支部队跑王家圩去了？而且发生了激战？顾明昌，赶快给我查探清楚！” 第445章 决战昌平（一） 　　准确的时间是6月13日，至下午一点，李家屯子和黄庄一线的战斗全部结束。是役，日军第九师团的第18旅团除了旅团长井书宣时带着大约三十余鬼子逃脱之外，余者无一生还。其中，包括被围起来剁掉脑袋的三百余鬼子。而学兵军为此也付出了伤亡一千五百余人的代价。战斗结束后，欧阳云沿路检视兄弟们的遗体，他捧着帽子，看着那些年轻而坚毅的脸庞，心疼得厉害，不禁想起了在那个时代很Y的一个排句：如果自己还有一次选择机会的话，我宁愿没来过这里，那样就不会遇到你…… 　　在战争面前，生命是如此之轻，而他作为一个穿越者，一个已经洞悉了历史走向的人，真的有必要将那许多无辜的青年拉进来吗？如果没有自己，就不会有学兵军，那么，许多人也就不会穿上学兵军的军装，从而战死于此。 　　这个想法有点颓废，甚至过于苛责，因为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天知道现在的局势会有多乱，会有多遭，而那样将会多死多少人。是的，这里已经战死的兄弟中肯定有人能活到战争结束，但代价就是，华北将会成为日军的囊中物，更多的同胞生活在水火之中，他们的明天将是灰蒙蒙的看不到任何希望。 　　欧阳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战场也渐渐打扫结束了。而顾明昌则利用这段时间，调动一切力量，采用逐个电报点名的死办法，终于查明了出现在王家圩那支部队的番号。得知张砚田所部竟然出现在了王家圩，欧阳云第一反应是相当的激动，他连连抚掌叫道：“好哇！好哇！我说小鬼子这次怎么大方起来了，竟然坐看18旅团覆灭，感情救援部队是被阻在了王家圩。恩，教导大队还有另外两个旅到昌平了吗？” 　　顾明昌说：“他们已经加入了战场，军座，另外据狼牙侦察小队发过来的电报，日军大部队正朝昌平运动，最早会在下午五点左右到达。” 　　欧阳云沉思了一会，在脑海中将昌平附近的地势默默的过了遍，特别将王家圩那片揣摩了下。他看着顾明昌说：“日军从怀柔过来昌平，要想最快到达的话，就必须走王家圩这条线。我们就先去王家圩看看。” 　　王家圩，双方进入近距离格斗之后，卫青式突击步和冲锋枪的火力优势一下子凸显出来。秋山义允狼狈的逃入已方士兵的大阵营之后，清醒过来的他很快意识到中了对方的圈套。此时，他也顾不得所谓武士的荣耀一定要完成救援任务了，心中默念着：井书宣时，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将队伍尽可能的收拢，拉开和敌军的距离，然后有序的朝昌平城外第九师团的主阵地撤去。 　　“小鬼子跑了！”日军一旦选择了撤退，于宏观第一个大喊起来，然后便要带领兄弟们猛追。张砚田派人叫住了他，喝令穷寇莫追，说：“敌军败而不乱，日本人枪法精准，我们没不要撞到枪口上去。”于宏观等人却是极不甘心，都认为这是扩大战果的好时机。于宏观更是直接说道：“旅座，干吗不追啊？咱们也打个漂亮仗给那些学一师、学二师的家伙看看啊！整天一副眼高过顶的样子，不就是比我们早一点加入学兵军吗？军座可没有一点把我们当外人看的意思，这正是我们拿表现的好时机啊！” 　　欧阳云的建军思想，还是非常重视部队的团结建设的。不过由于经常开展各种竞争，因此，虽然各部队表现上都表现得非常的友爱，但私下里争强好胜的事情却是屡禁不止，便拿学一师至学三师这三支“正规编制”的部队来说，战士们平时虽然都表现得一副谦谦有礼的样子，但是脸上身上自有一股子属于自己的傲气。这不仅让于宏观等人感到极其的不爽，便是黄鹤文的那个粤系旅还有吉星文的132师，官兵们私下里也多有比较，不怎么服气。 　　于宏观能当上张砚田的警卫力量的最高长官，自然算是后者的心腹。现在心腹竟然说出这样没有立场的话来，张砚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郁起来。扫视众人一眼，发现立功心切的绝不仅仅是少部分人，他语重心长的说：“你们的心思我明白。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这个旅总共才多少人，而我们的兄弟，大多都是一起从东北闯过来的，死一个少一个——我是不忍心让兄弟们无谓的牺牲啊！” 　　他言语及此，不从七窍玲珑的人已经听出了话外之音，识相者立刻选择了沉默，甚至离开，而于宏观还想继续争取，却被自己的副手以帮他包扎伤口为名给拖出了人群。 　　二十分钟以后，顾明昌派出的先头部队和于宏观设置的暗哨首先相遇。从对方那身特征明显的迷彩作战服上，双方很快就识别出了对方的友军身份。“特警二纵的？” 　　“学一师三旅？” 　　“是！” 　　“好兄弟！你们来了多少人？” 　　“军座也来了。大部队在后面，我们刚刚在李家屯子消灭了日军第18旅团。” 　　“是吗？你们真了不起！哎，我们本来也有机会……”警卫营的战士话没说完，被他的战友踢了一脚，马上意识到这话不妥，于是赶紧收口。 　　这时，双方的长官已经快速的跑过来会面了。从越野车上下来之后，欧阳云笑容满面的握住了张砚田的手，真诚的说道：“张旅长，你这一着可真是有点神出鬼没啊！呵呵，也幸亏你来了这么一记高招，小鬼子的18旅团才会成为瓮中之鳖，无处可逃。李家屯子的歼灭战，功劳有你们的一份。” 　　张砚田谦虚的说：“我们也就是凑巧，赶到这里正好碰上日军朝李家屯子前进，听见枪声，知道肯定有友军在那里和敌人开战，推想一下这部分日军肯定是赶往那里的。我部既然赶上了趟，自然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军座，全歼日军一个旅团，这可是了不得的战功啊！这种事，也只会发生在我们学兵军这支劲旅身上。” 　　张的这话明显带有拍马溜须的嫌疑，欧阳云微微一笑岔过去问道：“你们把那支日军赶跑了？” 　　“是。想要围歼的，但是日军火炮犀利，最后，我部付出了一定的牺牲，将其大炮全部留下了！” 　　“很好。日军的炮兵确实是硬骨头，而一旦打掉了他们的炮兵，下面的仗就好打了，这对于我们在昌平和日军决战，是有益处的。” 　　张砚田吃了一惊，问道：“要在昌平和日军决战？” 　　欧阳云毅然的点了点头。 第446章 决战昌平（二） 　　关于要不要和日军决战，学兵军中高层军官分歧很大。客观的说，学兵军当前根本没有和日军决战的资格。双方兵力相差悬殊，就士兵素质而言，除了几个正规师有和日军正面作战的能力，其它附属部队、后备役部队，除了打打骚扰还有游击，不可能排上大用场。照此分析，不少人，甚至包括姜树人都认为，学兵军当前最佳对策是利用地利，和日军大游击战、消耗战，先由点及面的消耗日军有生力量，在双方力量对比发生颠覆性改变之后，再事决战。 　　连姜树人这种打仗的门外汉都看出来这一点，欧阳云自然不可能想不到。那么，他为何还是坚持要和日军进行决战呢？ 　　这就是穿越者特有的优势了。上海方面，虽然中日双方犹在苦战，而山东，日军暂时还没能对学兵军后翼形成威胁，但是欧阳云却知道，不久的将来，上海包括南京都会陷落，而山东包括山西大部也会沦陷。到那个时候，学兵军势必要陷入更加险峻的境地——首先，一旦全面被围，和外界失去联络和物资运输通道，那学兵军那些拥有着先进设备的工厂必将成为空中楼台，中看不中用，到那个时候，不管学兵军抗日多么坚决，但是因为物资的匮乏，最后极有可能陷入弹尽粮绝的地步；其次，尽早和日军进行决战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如果一旦能够取得胜利，必将对上海还有山东的抗战形势有所影响，这不仅是迫使日军对大方针做出改变，减轻当地守军压力的问题，更加关键的是，以国军擅打顺风仗的习性，说不定在冀察抗战胜利的影响下会来个大爆发，从此改变整个战线的形势也说不定。 　　欧阳云没有将自己的分析透露于众，他只是让自己表现得特别的自信，以这种精神状态来影响身边的人。他确实也影响了许多人，正是因为小长官表现出了这种必胜的信心，跟着他的三个师的三个主力旅才会有精神气急行军，愣是在昌平决战之前创造了一个奇迹，几乎全歼了第九师团的第18旅团。 　　张砚田是没有受他影响的一部人之一，这固然和他老行伍的经历有关。另一方面，或许，只因为从骨子里，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做学兵军的一份子吧。关于欧阳云欲在昌平和日军决战的决定，张砚田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原来并不相信，因为他不认为欧阳云会做出这种傻事。现在，从欧阳云口中亲自证实了此事，他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心里凉了一半，因为这意味着，自己这次很有可能立功不成，反而趟进了浑水。毫不犹豫的，他毫无保留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军座，这不是正如了日本人的意愿吗？日本人在华北，忌惮的就是我们学兵军，我们学兵军一旦垮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欧阳云耐心的听他说完，淡淡的笑了，问道：“你觉得我们一定会输？” 　　心中腹诽：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感慨，年轻人有闯劲是好的，不过沉不住气，却是身在高位最要不得的了。张砚田说：“虽然不定会输，但是我们只是一支地方军队，发展有限，第一军后面，却还有华北方面军、关东军，军座，我们这次面对的，其实并不仅仅是一个军的日军啊！” 　　“我明白。但越是如此，我们越要打出学兵军的威风。张旅长，你参加过第一次长城抗战没有？” 　　“参加过……”张砚田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团长，他清晰的记得在南天门进行的那一仗，国军明明数倍于日军，但是却偏偏打不赢对方。小鬼子的大炮实在是太犀利了，而更要命的是那些时不时撂下铁疙瘩的飞机……想起自己那些牺牲在长城关口的兄弟、战友，张砚田的脸色变得通红，情绪有点波动。 　　欧阳云的目光投向了远方，学一师三旅的官兵们正在围绕着王家圩挖掘工事。日军主力部队从怀柔赶来，不出意料的话，这里将成为主战场，欧阳云行军时观察了这里的地形，最后决定不进昌平城了，就把这里当做主战场对待。一旦全面控制王家圩，不仅可以协同昌平城内的军队对一零八和第九师团余部形成夹击，而且，可以形成对日军大部队的第一道阻击阵地。虽然这样一来，也极有可能遭到两面夹击，不过别忘了，在怀柔，还有29军的两个师虎视眈眈呢，再者，张自忠的57军也不是吃素的，迟早会加入战场。 　　形势远没有姜树人等人想象的那么坏，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地步，欧阳云原本并不足的底气，现在正越来越膨胀。 　　他接下来的话有点漫无边际：“日本人身材普遍比我们矮，从这点上来看，其身体素质应该不如我们才对。从武器的角度出发，我一向认为，中正式是优于三八大盖的，虽然重武器乃至特种兵器方面，国军远远不如日本军队。但是，光靠飞机、大炮、坦克，三万余鬼子真能打败三十五万的大军吗？第一次长城抗战虽然最后失败了，但是三十五万人真正战死的又有多少？如果这三十五万人全部舍得去死，都肯像何柱国将军及其麾下一样不惜死战，我们真的会败吗？……” 　　一连串的发问，让经历过这次战事的张砚田本来涨红的脸色越来越白，然后再次转红。诚然，作为后来人评价前事，因为当时的许多具体情况已经无法说清，不免有“马后炮”的嫌疑，但是，倘若当时全部的中国守军都肯奋力死战的话，第一次长城抗战的胜利方究竟是谁，还真说不准呢。作为经历者之一，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年之久，但是，张砚田并没有忘记当时的情景。而此刻被欧阳云提及，他才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是有愧的。是啊，如果当时中国守军全部舍得去死，最后鹿死谁手，还真是一个未知数呢！那么，今日之华北局势便肯定不会如此糟糕，甚至，东北军和中央军都根本无需撤离……这样一想，张砚田猛然抬头看向欧阳云，斩钉截铁的说：“军座，张某不会说大话，但是这一次，您就看我及特警二纵全体兄弟的表现吧，我们不会再给自己的军旗丢脸了！奶奶的，大不了一死，老子和小鬼子拼了！” 第447章 决战昌平（三） 　　张砚田一度是想做一个“少帅”那样的儒将的，因此平时相当注意自己的言行，“奶奶的”这种粗话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说了，此时猛然以吼叫的姿态说出来，心中竟然豁然开朗，似乎隐藏在心底的许多旮旮事全部随着这一吼被吐出去了。 　　见张砚田如此表态，欧阳云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说辞竟然让对方的心理产生了颠覆性的改变，他哈哈笑着说：“张旅长这句话我爱听，大不了一死。日本人也不比我们多条腿多个脑袋，最后真正谁死谁活还说不定了。好了，我本来正准备发电给你和张庆余旅长，让你们向昌平集结了，你提前赶到，这可是太好了，有了你部的加盟，在王家圩一定可以给小鬼子来一个惊喜。现在在昌平一共有两个师左右的兵力，我们这里也有了一个师，不管日本人是不是真的有意与我们在这里做个了结，至少现在在兵力上，我们并不输于对方。张旅长，一师三旅负责东北面防御，那西南方向我就交给你们了！让战士们加紧挖掘工事，不仅要挖防炮洞，而且要挖防空洞。到目前为止，日军的飞机都还没有触动，但是我想他们一定会有所表示的，所以，防空工事绝对不可马虎。” 　　听欧阳云强调工事的重要性，张砚田倒不好意思了，说道：“军座，正想和您商量个事呢。我部目前只是接受了训练大纲，还没时间对士兵进行训练，因此挖防炮洞还有防空洞都不是太内行，您是不是派上一个连的老兵对我部进行下指导！” 　　在之前和第6旅团的战斗中，因为没有挖出有效的防炮洞，张砚田部是吃了大亏的。欧阳云一听立刻让邓子歌挑了一个营左右精于工事操作的士兵帮助特警二纵修缮工事。然后，他便带了一个排左右的警卫，对王家圩周边的地势进行实地考察。 　　他这边才离开张砚田大约半里左右的距离，一个特警二纵的连长便迅速的跟了上来，在十几米左右的距离被刘奎用枪支住了。刘奎严词喝问：“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那个连长忙喊道：“自己人，我是狐瞳特勤组的！” 　　刘奎一听眉头登时竖了起来，不过枪口却垂下了。狐瞳特勤组是狐瞳内部新成立不久的一个组织，算是常根加入狐瞳之后的第一个贡献。而由于特勤组工作的特别性质，这个单位内的人员在学兵军中是最不受众人待见的，因为他们最主要的工作便是负责对学兵军高层实施监视，而且只对欧阳云负责。 　　欧阳云开始是很反对设立这么个部门的，不过木剑蝶还有姜树人包括李铁书、张镇等人都一力支持，最后也只能应允下来。而此刻，这个名为冷江秋的特勤组小组长前来汇报的，便是有关张砚田这段时间不太正常的言行。 　　欧阳云强迫自己耐心下来听冷江秋将话说完，见他说话的语气、用词还算中肯，心中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怕伤了对方的积极性，因此微笑着说声：“知道了，你辛苦了。”将他打发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老实说，张砚田之前的不少话是很犯忌的。欧阳云虽然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刘奎这个比较反感特勤组的却紧张起来，低声说：“军座，听冷连长这么一说，张旅长似乎靠不住啊！” 　　欧阳云没有理他，只管看向四周地面。这时，顾明昌又说了一句相似意思的，他这才感觉到不妙，叱道：“有些话听听可以，但是作为评价一个人的依据，却极不妥。刘奎，你敢说你小子背后就没说过老子的坏话？哼哼，那是谁骂老子是色鬼的？什么看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你可别告诉我这话你没说过！” 　　学兵军中，敢于背后议论小长官私人生活的，其实没几个人，而刘奎恰恰是其中一个，据说他是为了白流苏打抱不平。刘奎本来是从忠心的角度出发，善意的提醒军座注意，毕竟在他看来，张砚田本不是学兵军的死忠份子。然而，现在被欧阳云这么一说，那他自己首先就大有问题，这下子，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登时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见他如此，欧阳云笑了，点醒道：“现在知道了，一时的言行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真正的想法。就拿张旅长来说，不管他有没有说那些话，单凭他敢和小鬼子对着干，即使他的那些话是他真实的想法，我个人觉得也没什么问题。为什么？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抗日的，是与我们站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而不是我们的敌人！明白？” 　　刘奎出了一头大汗，呐呐道：“明白了。” 　　欧阳云没有再这个问题上继续追究，因为，不远处出现的一座小山坡引起他浓厚的兴趣。登上土坡，拿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他说道：“打埋伏的一个好地方啊！顾明昌！” 　　顾明昌答：“到。” 　　欧阳云：“你说我要是在这里埋伏一个团左右的人马，小鬼子打左边那条大道上过，会不会察觉？” 　　顾明昌仔细的看了看，谨慎的说：“难说。” 　　欧阳云点点头说：“机械的埋伏在这里，日本人一定会发觉，但是如果前面有一支溃军呢？” 　　顾明昌了然，指着那道山坡前面大约一里外的一条小河说：“如果先在那里打一轮阻击，然后造成溃败迹象，日军直追过来，应该不会发现这里的伏军。” 　　欧阳云赞赏的点点头，说：“昌平这一仗，最终肯定是以最大规模的一次冲突结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一定要集结所有的兵力，然后再摆开阵势和日军来个一战定胜负。在总的决战开始之前，我们大可以打一些小仗来消耗敌军兵力和士气。要想做到这一点，利用好每一处有利地形是必须的。顾明昌，我等会还要赶去昌平城，我把王家圩子的攻防交给你，你有信心吗？” 　　面对他炯炯的目光，顾明昌愣了一会才毅然而然的立正敬礼，大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欧阳云点了点头。 第448章 决战昌平（四） 　　欧阳云是当天晚上九点多钟赶到的昌平。 　　在王家圩，当前共有学一师三旅还有张砚田的特警二纵（暂时还是以此称呼吧）。欧阳云临行前召集团长以上军官开了个战前会议。会上，他首先强调了将王家圩作为主战场的好处，然后宣布了自己不在时由顾明昌担纲临时总指挥的决定。将王家圩作为主战场的好处，只要是稍通兵事的都能够看得出来——一旦学兵军能够控制王家圩，那么，日军第一零八师团和第九师团残部就成了瓮中之鳖。日军当然不可能坐视两个师团被吃掉，势必要打通王家圩一线，或者绕过王家圩前往救援——这些，都需要时间，也就意味着，学兵军掌握了主动。有利就有弊，对于学兵军来说是不错的战略，却也将驻守王家圩的学一师三旅和特警二纵陷入了危险境地。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要两面迎敌。邓子歌是学兵军的嫡系，不管欧阳云做出怎样的布置，他都没有理由拒绝；张砚田不同，不过，在扫视了一下手下兄弟们的表情之后，他选择了沉默。 　　欧阳云开始估计，顾明昌的任命会受到反对，现在，见竟然全体通过，眉头反而立了起来。顾明昌算是个新人，至少和陈师昌相比，他的资历远远不够。邓子歌还有张砚田完全有理由提出异议，邓子歌是铁杆“云系”，他拥护自己的命令还情有可原，但是张砚田，他不该如此啊？他甚至开始怀疑，难道这个张砚田真的如那个冷江秋所说，心怀异志？！ 　　这让他心中有点隐隐的不安。不过，随后想到自己迟早会过来主持大局，他又放下心心来。 　　欧阳云赶到昌平的时候，何正降的机步旅刚刚被黄浩的旅接替下来休息。应该是得到了王家圩还有李家屯子的战报，日军加强了对昌平的攻势。下元熊弥还有吉柱良辅都不是庸才，他们自然从那两场战斗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在井书宣时还有秋山义允先后回来以后，两个师团长立刻碰面商讨对策，最后一致认定，对于一零八师团还有第九师团来说，学兵军大军云集昌平，既是威胁也是机遇。在交换了有关学兵军的情报以后，两人一致认为，在第一军主力从怀柔赶过来的情况下，当前最值得做的并不是打通王家圩，而是攻占昌平。下元熊弥的野心很大，他直接的问吉柱良辅：“吉柱将军，贵师团在喜峰口、李家屯子连连吃亏，阁下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吉柱良辅冷冷的一笑，道：“下元阁下，你别激将我。第九师团虽然损失了一个旅团又一个骑兵联队的兵力，但是，士兵们的战斗意志还在，我们即便战斗至最后一人，也不会向支那人投降的。” 　　这话，却是拿下元熊弥的前任土肥原投降的事说事了。 　　下元熊弥不恼，看着摊在面前的地图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激战，我已经看出了支那人的软肋——攻占昌平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吉柱良辅点头道：“支那人虽然轻武器厉害，大炮也不缺，但是，却缺少空军。” 　　下元熊弥大笑，看着他说：“君子所见略同，我相信，只要出动战机摧毁支那人的炮兵，那么，明天晚上我们就能在昌平城里吃晚饭了。” 　　“可是，不知道军团长会不会同意。毕竟，支那人拥有古怪而强大的防空武器。” 　　下元熊弥摇了摇头，微笑道：“阁下是指在任丘还有张家口出现的那种武器？放心，特务机关已经查明了真实情况，那种所谓的武器其实就是一种‘巨型烟花’，这种烟花的升空高度有限，只要我们的战机控制好投弹高度，并不存在问题。” 　　吉柱良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早听说军部在改进轰炸机，使其能够在1000米左右的高度进行投弹，现在看来是成功了。” 　　下元熊弥骄傲的点了点头，道：“和我们大日本人帝国相比，支那人的军事技术落后太多了。就是他们现在醒悟过来想赶，也来不及了。吉柱阁下，明天上午在定州方向将有一场好戏上演，我们要加强攻势，为航空兵的行动提供掩护……” 　　深夜一点多钟，怀柔城南边的一片麦田里，冯远修躺在田埂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作为一个少年，连续的赶了五天五夜的路，他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真的走不动了，可是，考虑到身上所怀的这份情报的重要性，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再次爬了起来。 　　好在日军在怀柔只留下了一个旅团，不然的话，冯远修还要绕行更远的路程。而他想不到的是，从他进入长城开始，因为他表现得过于谨慎，已经被六个人盯上了。他更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刚刚爬起来之后，那六个人正因为他而发生了争论。 　　“一定是自己人！你看都刻意的避开鬼子。” 　　“难说，你们不觉得一个小孩子带着手枪很不正常吗？还是小鬼子的王八盒子！” 　　“不管了，先摁倒再说，我总觉得这孩子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最后做出结论的是六个人的小队长，名叫萧逸。而他们六个人，正是与大部队失散了的大刀特种大队的特战士兵。 　　做了欧阳云的徒弟之后，冯远修因为立志要成为师父那样的大英雄，所以非常重视平时的体能还有武术锻炼，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连反应都没有便被萧逸他们给“摁倒”了。 　　冯远修开始以为自己被日本人发现了，吓得不轻。不过，他很快又镇定下来，心想大不了一死，再说了，凭着自己的七寸不烂之舌，还不定会死呢。 　　萧逸一口标准的江浙一带口音的汉语让冯远修喜出望外：“小鬼，干什么的？” 　　——不像鬼子哦，他眨动着眼睛问：“你们是谁？” 　　“中国人。” 　　“废话，谁不是中国人了？”冯远修心情放松过后，嘴巴边利索起来。 　　萧逸笑了，道：“小鬼，说吧，你偷偷进入长城干什么？” 　　吃了一惊，他们竟然从那个时候变跟着自己了，那他们的身份？冯远修警惕起来，便不肯轻易开口了，心说：不会是资深的小鬼子特务吧？脑筋急转中，他反问：“那你们进长城又为什么？” 　　萧逸等人越发觉得这个小鬼不简单，不过，由于从没听说过日本人派过这么年轻的间谍，他说：“什么叫我们进长城，长城本来就是我们国家的，我们进进出出都很正常，倒是你这个小鬼子，你进长城究竟有什么图谋？！” 　　冯远修心中一喜，微弱的光亮中看见他们戴有头盔，背着枪，想了想试探着问：“你们不会是学兵军的吧？” 　　萧逸倒不怕他，回答：“是又如何？！”右手使劲，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有什么可以证明呢？”冯远修明明心中狂喜，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萧逸想了想，拿出了自己的士官证给他看。 　　就这手电光亮，发现这确实是师父手下的官兵才有的证件，冯远修双眼瞪圆，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他梗咽道：“可算找到你们了，我，我师父呢？” 　　“师父，你师父是谁？” 　　“欧阳云啊！” 　　“啊，你是军座的徒弟。军座收过徒弟吗？”萧逸看向身边的战友。 　　“不知道。”其他人老老实实的答。 　　冯远修却没时间和他们对质了，他急急的道：“先不管这个了，你们能联系到我师父吗？要快，晚了可就完了。” 　　“怎么了？”萧逸等人不自禁的变得严肃起来。 　　冯远修想了想，咬牙道：“我们学兵军是不是在定州有个机场？” 　　这些情况，下面的官兵并不知道，乃是学兵军最大的机密。萧逸等人虽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从这个少年的语气上却感到了这件事的紧迫性，他问道：“究竟是什么事，你快说，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日本人想偷袭定州机场。” 　　“什么？”众人惊呼，萧逸想法比较全面，紧跟着问道：“哪种方式？步兵还是飞机什么的？” 　　“飞机。” 　　“飞机？可是承德的机场已经被我们摧毁了，同时被摧毁的还有很多飞机。”一个队员说道。 　　冯远修却不太清楚这些，他只是急急道：“这情报我是偷听我舅舅和日本人的电话才知道的，万不会错，你们还是赶快想办法通知我师父吧。对了，今天是几号？” 　　“6月13。” 　　冯远修心中咯噔一声，头已经昂了起来，“日本人定在14这一天，就是今天了，天啊，快，快想办法通知我师父啊！” 　　萧逸和几个兄弟对视一眼，再也不敢怀疑这则情报的准确与否了。他咬牙说：“现在只能就近找电台了。恩，找自己的部队实在太难了，他们也不定就有电台，最好的办法是偷袭日本人，从他们那里搞到电台。怀柔西北面的梁谷山就驻有日军大部队，咱们就去那里搞！” 　　冯运修叫起来：“我也要去。” 　　萧逸坚决的否决了：“不行，你太疲惫了，这事交给我们就成。黄冈。” 　　“在。” 　　“你负责保护——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冯远修。” 　　“黄冈，你负责保护冯远修，其他人跟我走。” 第449章 决战昌平（五） 　　梁谷山上驻着作为固定岗哨存在的日军一个小队，小队长是清水固幕少佐。香月清司带着第一军大部队赶赴昌平的时候，在怀柔留下了混成第一旅团以监视29军。混成第一旅团倘若是满编满员，其数量不下于一个丙级师团（日军师团级编制分外甲乙丙丁多种，其中甲级常规主力编制，人数最多，装备和兵种配备最齐全，作为丙级，一个师团的人数大约在一万五千人左右）。但是，经过铁门关一役，混成第一旅团伤亡惨重，现在实际兵力只及鼎盛时期的一半。兵力不如从前，士气也低落得多，这使得酒井镐次旅团长浑然没有了当初刚刚逼关时的锐气，不仅说话做事再无之前的霸道，而且在排兵布阵上谨慎了许多。这对于萧逸等人来说，无疑增加了行动的难度。 　　冯远修之前参加过狼牙的特训，那个时候除了感觉训练量太大，要求太高，没有其它特殊的感受。而这一次有幸亲眼见证大刀的作战方式和速度，他心中那个震撼啊，不仅对成为一名特种战士充满了憧憬。 　　黄冈负责保护她之后，萧逸小组真正投入作战的只有五个人。其中一个叫吴起复的负责侦察，先弄清楚了敌人的具体数量和位置，然后，萧逸进行了具体作战安排。 　　敌情侦察的时间是最长的，吴起复一共花去了二十多分钟，而在此过程中，萧逸紧跟在他身后，干掉了三名暗哨。另外一个叫钱斌的，和战友配合，用飞刀还有钢弩干掉了四人组的明哨。 　　敌人一共有三十四人，除掉被先干掉的七人，还有二十七人。“还有二十七个，三个守在后面的山道上，两个守在营地前，其他的全部在帐篷里。张小二，后面的你包了！”萧逸说，“我们杀进营地，尽量不要开枪！” 　　张小二是一个瘦瘦的中等个儿，闻言低声笑道：“老萧，不公平啊，又是给我最轻松的活！”萧逸没有理他，轻言一声：“开始！”猫腰闪了出去。 　　在他们出发之后，冯远修有意识的开始数数，然后，当他数到三百五十六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三声猫头鹰的叫声。本来一直警惕着的黄冈立刻轻松的站了起来，说：“搞定了！走！”拉了冯远修一把。 　　期间真没有听见枪声，冯远修有点诧异：“这么快？！” 　　黄冈淡淡的笑了笑。 　　日军的营地里一共有三顶帐篷，两间是普通士兵的，一间是那个少佐的。那个少佐住的帐篷里就有一台电报机。由于帐篷四周点着几堆篝火，冯远修得以清晰的看见了帐篷里的情景，让他骇异的是，除了有三个日军是倒在地上，表现出垂死挣扎的摸样以外，其他鬼子竟然都原样躺在床上，就好像依旧在睡眠一样。当然了，仔细一点，会发现他们不少人喉咙都被割断了，而最惨的几个人，脑袋已经和身体分了家。冯远修很想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毕竟他们只有四个人，而且根本没有开枪。但是，看到了清水固幕，他理智的选择了沉默。 　　很巧合的一件事，清水固幕和他竟然是认识的，这大概也是清水固幕没有想到的。清水固幕和冯远修的舅舅齐燮元交情匪浅，而此刻他嘴里塞着自己身上的衬衫，看见了冯远修，“呜呜”的叫唤起来。 　　萧逸解释了为什么要留下这个鬼子军官的原因：“怕小鬼子的电台有机关，就把他留下了。恩，你怎么这种表情？” 　　冯远修苦笑：“我们认识，他叫清水固幕，是个少佐。” 　　“哦，是吗？先发电报吧！黄冈！” 　　黄冈是几个人中唯一会操作发报机的，闻言坐到电报机前，开始操作起来。黄冈只知道狼牙训练基地的电报号码，便只能先发到那里，为了引起基地人员的注意，特意加上了“特密、特急”的说明。 　　电报传到欧阳云手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彼时欧阳云裹着军大衣刚刚躺下来，接过电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不清，而等他看完电报，整个人立刻像刚洗过冷水澡一样的清醒过来。 　　定州基地从开建开始，保安工作便是最最严密的。为了保密，欧阳云甚至要求参加建设的民工都必须是身家清白、绝对可靠的。但是现在看来，尽管防守如此严密，还是泄露了。粤系过来的飞机入驻定州机场是后来的事情，为了封锁消息，欧阳云甚至提出了部队只能利用早晚进行飞行作战练习的办法，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候能够当做奇兵使用。而他之所以敢于和日军进行决战，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拥有这支空军的原因。不过现在看来，日本人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不仅如此，还清楚的知道了机场的飞机，并且针对性的制定出了突袭计划。欧阳云几乎不敢想象，一旦日军的突袭成功，那么学兵军将会面对怎样一个糜烂的局面。失去了空军的掩护和支持，那么，日本人的飞机就能够横行无忌了。到那个时候，纵使学兵军拥有一定的防空力量，但力量对比依旧是不对等的。难怪日本的战机一直迟迟没有参战，感情小鬼子准备玩大的。这是幸亏有冯远修这么一颗早早布下的棋子，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欧阳云以最快的速度发电给定州基地，并且用无线电通过任丘的转换机亲自和侯德榜通了电话。 　　定州基地的防御工作是比较完备的，为了应付可能的轰炸，甚至准备了不下五十架的伪装战机。本来，欧阳云是想用伪装战机糊弄日军的，但是仔细一想，觉得这次泄密事件很有可能是出了内鬼，因此他放弃了这个计划，该让所有飞行员做好升空迎战的准备，另外，将为数不多的几十架轰炸机拖入山体机库。 　　作为穿越者，在那个时代见识了飞机的重要性，欧阳云将学兵军这支空军看得很重，正因为此，一向示人以冷静果断的他这一次竟然显得有点慌乱，患得患失的和侯德榜唠唠叨叨了足有一刻钟，这才挂了电话。而放下电话之后，他便再也睡不着了。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在定州基地亲自坐镇啊！ 第450章 决战昌平（六） 　　欧阳云因为担心定州的局势，竟然一直在地图前坐到了天亮。在这期间，他不止一次的猜测日军的战机将从哪里对定州基地发起突袭。想起位于承德的大型机场已经被摧毁，那么，还有哪个机场能够供日军进行大规模作战飞机起降使用呢？实在记不得附近还有什么大型机场，最后灵光一闪他想起了日军的航母。是啊，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呢？二战中，日军之所以没有独立的空军，就因为陆军和海军都太过强大了，作为一个小小的岛国，日军特别重视海军的建设，而日本，乃是继英国之后第二个开建航母的国家。他隐约的记得，日军的第一艘航母名为“凤翔”号，而在这之后，日军又改装成功了“赤城”和“龙骧”号——如果日军将航母驶到天津或者山东近海，通过舰载机对定州发动袭击，完全是可行的。 　　欧阳云所料不差，早在两天之前，日军的“赤城”和“龙骧”号就已经驶到了天津大沽口海域。大沽口此前已经被57军给封堵了，这样一来，且不说张自忠本身就没有海军力量，便是有，此刻也无法出海作战，这样一来，直到和欧阳云通电话，张自忠才知道，小鬼子的航母竟然开到自己鼻子底下去了。刚听闻这个消息，让他大吃一惊，因为，如果日本人是对57军进行空袭的话，以57军那点防空力量，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凌晨三点多钟，日军航母上已经忙碌起来了，一个小时之后，总共九十八架战机（其中侦察机两架，担当领航任务，六十六架攻击机，其它的悉数为战斗机）全部升空，朝定州方向飞了过去。 　　同一时间，定州基地的飞机场上，也是忙碌一片。定州现在防务上的总指挥是出身于狼牙的柳大楷，也就是楚天歌的那个二师兄。柳大楷升格如此之快，不仅因为他的身手合楚天歌及欧阳云良好的私人关系，还有相当重要的一点是，他是那批武林人士当中极少数认真读过西学的，无论是思想还是做派上，都显得相当的新潮，正因为此，在欧阳云身边呆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便被下放到基层连队，然后从班长、排长干起，短短半年时间，便升为大校，目前官方名称是定州基地的副主任。 　　至于正主任，自然是侯德榜了。侯德榜这个人，原来还是有点功名心的，而在得到欧阳云的掌上电脑之后，他这份心便死了。不过，不管他表现得如何淡泊名利，欧阳云该给的还是要给，因此，他便挂名当了这个不务正业的正主任（基地里的军官们语）。 　　日军空袭的警报经由欧阳云亲自告诉之后，因为关系太过重大，侯德榜不敢等闲视之，虽然明知道自己在军务方面是门外汉，但他还是亲自到场，见证了柳大楷的布防工作。 　　日军能够获得定州基地的详细情报，这绝不是偶然的，唯一的解释是基地里出了内奸。而正因为这个内奸的存在，狐瞳第一时间从最近的据点派出了一个三人小组进驻，而木剑蝶也在赶来途中。 　　也因为这个内奸的存在，柳大楷的许多布置更加具备隐蔽性，比如那些用来迷惑敌人的伪装机，因为是木头架子制成，没多少重量，本来几个人便能抬进伪装机场，现在，却用车头牵引了出来。 　　定州基地的防空力量，是欧阳云一直重视的，因此除了防空部队配备的小型和可移动型防空武器，另外还配备了相当数量的固定高射炮台。而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巨型烟花的副作用，以及定州基地的人口密度郭过大，重要设备太多，巨型烟花也会成为防空武器的首选。 　　侯德榜不太懂这些，他站在基地办公楼的二层阳台上，看着柳大楷及众人忙碌着。忽然，他看见了铁林飞正在和几个士兵给飞机检修，想起昨天刚刚做出来的一批火箭弹，这正是试验的好时机。他忙让贴身警卫葛庄去将铁林飞喊过来。 　　此时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但是，早晚依旧很凉。侯德榜此时还穿着短袄呢，铁林飞却只穿了衬衫，虽然只穿了衬衫，他依旧是忙出了满头大汗。 　　铁林飞今年不过二十五岁，以这样的年纪成为了拥有一百余架战机的空军的空军司令，若是在国外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不过放在学兵军这个大环境下，他却不是身居高位年纪最轻的，毕竟，其最高长官欧阳云也不过才二十三嘛。 　　“主任，您找我？”铁林飞一边用衣袖擦着汗，一边问道。 　　侯德榜说：“火箭弹已经造出了一批成品！” 　　铁林飞大喜：“那太好了，现在就能用吗？” 　　点点头，侯德榜说：“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不知道火箭弹点火瞬间造成的反作用力对战机会不会有所损害。我的建议是找几个优秀的飞行员，在他们的战机上试用。” 　　火箭弹和导弹是两个概念，后者能够自动选择和追击目标，而前者则只会按照固定的飞行轨迹飞行。而为了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因此装在飞机上的其实是一捆火箭弹。而侯德榜的这一创意，乃是从制造“巨型烟花”上得到的灵感。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天才想法的专利原本是属于苏联人的。 　　铁林飞之前看过有关火箭弹攻击敌军的理论推演，故对这一新型武器非常有信心。闻言，他轻笑道：“主任，您就放心吧，我们会给您一份满意的试验成绩单的！” 　　冯远修的情报还是送得太迟了些，倘若更早一些时间知道，柳大楷还会准备更丰富的大餐招待日本人。不过，好在基地里经常举行此类演习，故此，忙而不乱。在狐瞳位于天津的第一站观察哨发现小鬼子战机的时候，定州基地已经完成了战备。总共有五架战机被选中，加挂了火箭弹发射具。之后，飞行员还有所有战斗人员开始早餐，只等着最近的观察哨发出空袭警报了。 第451章 决战昌平（七） 　　七点十三分，定州学兵军基地，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了起来，东北方向，遮空蔽日的日机直压了过来。而在此之前大约半个小时，在得到日机将于半个小时之后到达的警报之后，铁林飞领衔的学兵军空军，共六十七架战斗机悉数升空。并且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全部规避到了远离基地的西南方向的上空，然后再绕圈往东方飞，以等待着基地的召唤，对投完炸弹的日军轰炸机来个围歼。空军司令亲自驾驶战机升空迎敌，这在世界空战史上是不多见的。这主要是因为飞行员的训练周期实在是太长了，而学兵军的空军部队是如此年轻的，现在能够驾机升空的，除了可数的几个犹太人和海外归国华侨，其他的全部来自原粤系空军。 　　侯德榜等人已经早早的躲进了防空掩体里去了。而现在还呆在基地地表的，全部是战斗人员。柳大楷因为要主持全局，故呆在了位于机场正门附近的一座防空堡垒中。所谓的防空堡垒，其实就是座石堡，而它与一般地堡不同之处，就在于其上面竖着的四门双联30毫米口径的高射炮和八门双联12.5毫米口径的高射机枪。柳大楷完全没有空隙来临前该有的紧张。事实上，第一次指挥如此大规模的防空战，他非常期待能够交给欧阳云一份满意的考卷。就站在一个瞭望口，他拿起望远镜朝日机飞来的方向看过去。少顷，他兴奋的叫道：“轰炸机明显的多于战斗机，小鬼子这次注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在战前布置中，根据欧阳云电脑里的资料，侯德榜将这个时间段日机图形给临摹了出来。而根据欧阳云的指示，这次防空火力将优先照顾所谓的“战斗机”。至于攻击机（也就是轰炸机，不过因为载重量不大，故只能称做轻型轰炸机，也就是攻击机），将交给铁林飞他们对付。 　　日军这次出动的战机，轰炸机主要有三种类型，也就是Ki-1（三菱制造的重爆击机——重轰炸机）、Ki-2（同样由三菱制造的轻爆击机）、Ki-3（由川崎制造的轻爆击机）；战斗机则有三个型号，分别是Ki-5（川崎于1934年制造出来的战斗机）、Ki-8（中岛于1934年制造的战斗机）、以及最新式的Ki-12（中岛于今年刚刚制造出来的起落架可回收的战斗机）。 　　这些战机，早在一个多月前基地的防空将士们就已经熟悉了。而柳大楷更是烂熟于心，因此，他很快就判断出了这支日机编群的真正实力。 　　空中，随着视线越来越好，渐渐的，定州基地的全貌已经呈现在日机飞行员的面前。这一次负责这次空袭的是一名叫佐佐木新之助的大佐。大佐驾驶的是一架崭新的Ki-12，他在对讲机里呼喊道：“大良，下面是不是定州基地，确认一下目标。” 　　大良正是驾驶侦察机，负责给整个机群指引方向的飞行员。他在对讲机里回话：“确认目标。” 　　佐佐木哈哈大笑，叫道：“诸君，准备战斗吧！按照之前演习的那样，战斗机一二中队负责在两翼警戒，轰炸机各中队执行轰炸任务。再次重申，优先轰炸支那战机和机场。” 　　日机井然有序的开始分开，两个中队的战斗机开始在两边集结，而轰炸机群则加快速度朝目标飞了过去。 　　地面，眼看着日机群越来越近，石堡中的不少战士变得紧张起来，不时有人向柳大楷请示：“主任，可以打了吧！” 　　柳大楷坚定的摇摇头：“距离太远了，这个时候开火等于浪费弹药。等他们开始投弹再说。” 　　定州基地在刚开始建造的时候，便建造了相当数量的假目标，其中，伪机场是重中之重，而真正的机场，此刻已经被许多快迷彩布制成的伪装给遮盖起来了。 　　日机越来越近，就在防空警报越来越凄厉的背景条件下，足足有三十余架轰炸机直奔伪机场而来，而与此同时，其它的轰炸机扑向了附近的伪机库。 　　定州基地真正的机库，乃是建设在山体中的。眼看着小鬼子果然一开始就选错了目标，柳大楷心中不得不佩服小长官的远见卓识。在地面上，特别是靠近了看，伪机场、机库、包括那些飞机都实在是太假了，但是，从空中看，却难以分辨明白。欧阳云刚开始提出要大肆建设这些伪装的时候，曾经遭遇不少人反对，认为是浪费钱财之举。而一旦面临实战，这些伪装的作用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 　　随着日机开始往下下蛋，柳大楷大喊起来：“一号部队，射击！” 　　定州的防空力量，平时演习时就分为三个序列。其中这一号乃是起的诱饵的作用，他们将尽可能的吸引那些护航战斗机的注意力。而接下来，二号和三号才是真正的防空中坚力量。日机来一趟不容易，其重点打击对象乃是机场和战机，那些轰炸机自然舍不得将炸弹投向防空火力点。这样，肃清防空火力点的任务自然要交给那些只装有航炮、机枪，却没有装备炸弹的战斗机了。而一旦日军的护航战机被一号部队的火力所吸引，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成倍的火力还击。 　　欧阳云这个人很小气啊！把空军看得太重了，虽然迫不得己要出动空军，但是，为了将损失尽可能的降到最低，在这之前却安排出了这么一出。而理解他的人却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固然是珍惜着来之不易的空军力量，另一方面，却是考虑到了自己的飞行员们缺乏实战经验，怕他们和日机对战时会吃亏。 　　从空中看，日机的轰炸起到了不错的效果，机场在第一轮轰炸中就燃起了熊熊的大火。那些停在机场上的战机更是被爆炸撕成了碎片，变成了火海中的燃料。而机库也未能幸免，虽然尚有部分还完好着，但是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它包括里面停着的战机，都将被烈火所吞没。 第452章 决战昌平（八） 　　一号防空部队总共拥有四辆防空战车，二十余火力点。而为了能够起到吸引敌军战机注意的目的，这些火力点靠的比较近，因此猛然一开火，咋一看去，防空火力似乎非常凶猛。 　　佐佐木没有意识到这其实就是一枚鱼饵。眼看着支那人的战机一架都没有升空，这也就意味着根本无法从空中威胁到已方的轰炸机，因此，他果断的下令，派出了靠近防空阵地的左侧战斗机中队，实施对地攻击。 　　十二架战斗机，其中以Ki-8型为主，接到命令后，立刻在一个名叫青木一郎的中队长的带领下朝防空阵地俯冲了下去。 　　日本飞行员的驾驶技术不错，虽然从地面上看去，一号防空阵地上的防空火力相当的猛烈，但是在进入机载机枪和机炮的有效对地射程之前，没有一架战斗机中弹。当然，一号防空阵地每秒以千计喷洒出的子弹和炮弹也不是全无效果，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他们打中了两架轰炸机。一架负伤后慌乱的丢下剩余的炸弹立刻选择了返航，还有一架则被打得连飞行员都没来得及跳伞就临空解体。 　　在空中燃烧的火球激怒了那些自诩为海航精英的日军战斗机的飞行员们，不少鬼子纷纷叫嚣着：“为天皇陛下的武士报仇！”“将支那猪撕成碎片！”开始更大幅度的降低高度，同时猛烈开火，用机炮还有机枪对防空阵地上的火力点进行了猛烈射击。 　　以盾对矛，盾始终是被动的一方。自空中如雨般泼洒下的子弹覆盖了一号防空阵地。最先出现伤亡的不是那四辆防空战车，而是一座石堡。一串子弹从射击口打进了石堡内，并且引爆了高射炮的炮弹，一连串的爆炸声过后，那个地堡堡顶被整个的掀飞，里面的战士无一生还。最惨的一位，甚至真的被撕成了碎片，在战后的追掉会上，他的战友只能对着他曾经戴过的钢盔以寄托哀思。定州基地里的人员配备，有三分之二是新兵，其中以学兵为主。这些学兵几个月前还是学生，可以说，还是家里受宠爱的孩子，但是此刻，他们已经成为了国之栋梁。敌机刚刚出现的时候，不少学兵还难抑紧张。而敌机开始轰炸的时候，面对伪机场那地狱里才有的火场（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伪机场包括伪机库里都安置有汽油桶），不少学兵骇得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而这一刻，当看着战友的鲜血肆意的抛洒，战友们的躯体变成碎片四下乱飞，学兵们沉默了。沉默的他们不再恐惧，不再紧张，有的只是愤怒。 　　柳大楷没感觉到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日机的身上。而当他恰到好处的喊出一声：“全体开火！”一百余防空火力点同时开火，同一时间，从十几个地下通道里驶出了一个营编制的防空站车。 　　此刻，定州基地的防空战才算是完全打响。二号、三号防空阵地都围绕着一号阵地，这样一来，那十二架日军海航的战斗机处境可就危险了。就在小鬼子飞行员们在快意的朝一号防空阵地抛洒子弹的时候，二号、三号阵地上的高射机枪和高射炮的准星早就将他们的战机给套住了。现在，他们同一时间开火，虽然因为经验欠缺，没有调整好提前量，但是如此密集的火力，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收获了两个战果。 　　两架Ki-8都被打得临空解体，而被在机身上打出窟窿的，更多。 　　突然火山爆发一样的防空火力，不仅让身临其境的那一个中队的鬼子飞行员如临深渊。佐佐木等旁观者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作为作战经验丰富，飞行时间已经上千小时的佐佐木，他立刻意识到了学兵军防空部队这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的不寻常。心中想起什么，他再次巡视了一下已经被摧毁的飞机场还有机库，没有看见一个奔逃的人影，他心中一凛，隐隐有了不妙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佐佐木的感觉很敏锐。当机立断的他，立刻下令那个受到攻击的中队全体脱离战场，同时下令轰炸机群停止轰炸，然后，让大良对左右两侧的山体进行近距离的侦察。 　　佐佐木见机相当的快，不过就在他刚才沉思的那一会，包括青木一郎驾驶的战机在内，那个中队又损失了三架战机。 　　佐佐木正在操控着战机，紧紧的盯着大良驾驶的那架侦察机，耳边传来了相田由夫的质问声：“佐佐木大佐，为什么停止轰炸？！” 　　相田由夫是轰炸机群的指挥官，他的军衔和佐佐木一样，都是大佐。虽然整个突袭机群的指挥官是佐佐木，但是，他质询的资格还是有的。 　　佐佐木不客气的回答：“相田大佐，你不觉得刚才轰炸的机场有问题吗？” 　　“什么？” 　　“请问，你看到有被炸到的支那人吗？这么大的机场，不可能一个活人都没有吧。这个时候，应该是飞行员的晨练时间。但是，你看到支那飞行员了吗？” 　　相田并不是傻子，迅速的朝地上看了看，马上明白了佐佐木这句话的意思。他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你的意思，支那人已经有了准备。” 　　“当然。刚才针对青木他们那个中队的阻击战术，你不觉得是他们早就安排好了的吗？相田大佐，我觉得这可能是支那人的一个陷阱。” 　　“你是说，定州基地的那个特工其实已经被支那人给收买了，他故意放出了这个消息？！” 　　“我们现在必须立刻撤回去，我们现在只剩下二十五架战斗机了。而据那个特工的消息，支那人拥有六十余架战斗机。” 　　“战斗机不是已经被我们摧毁了吗？” 　　佐佐木冷笑起来，反问：“你确定刚才摧毁的真是支那人的战斗机吗？”佐佐木其实也不敢断定刚才机场上被炸毁的究竟是不是学兵军的战机，但是，举一反三的考虑，他觉得既然学兵军已经有了防备，那么怎么还可能将战机老老实实的停在机场上等待他们来炸呢？他可不相信，刚才针对青木中队的攻击作战，是学兵军防空部队一直演练的结果。倘若真是这样，那这支部队也太恐怖了。他们的训练手段实在是太先进了啊！ 第453章 决战昌平（九） 　　如果从现代军事的角度考虑，欧阳云制定、柳大楷实施的这种针对性的防空作战计划是一大笑话。其中最大的一个弊病就是，对地来说，轰炸机的威胁远远地大于战斗机。即使地面防空火力能够给战斗机群以重创，但是却也给了轰炸机可乘之机。这样一来，虽然敌战斗机的减少减少了已方战斗机群的压力，但是由于此时的定州机场雷达系统因为技术原因尚未能正式投入使用，也就是说，并不能有效的掌握敌机行动方位。因此，战斗机针对敌轰炸机的拦截其实只存在着理论上的可行度。就拿现在来说，佐佐木感觉出了不对以后，立刻下令所有的轰炸机放弃轰炸任务，即刻返航。同时将所有战斗机重新编队，依旧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担纲开路先锋，另一部分则稳稳的守住了机群的后翼。 　　柳大楷和基地里的防空武装忙活了近乎整个小半夜，原来是期望给予敌战机以重创的，但是，佐佐木的反应实在太快了，而且没有一般小鬼子身上的骄横毛病。因此，虽然给予敌机突然袭击，但收获甚微。 　　现在，该铁林飞他们登场了。 　　将日军动向告诉铁林飞之后，柳大楷皱着眉头对身边的基地首席参谋方一农说：“你说小鬼子是不是已经发觉了不对，主动撤退了。” 　　方一农称然，说：“这群敌机的指挥官非一般人物啊！不过，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柳大楷也想不明白。 　　定州西南方向，铁林飞驾驶着一架编号为001的“霍克”Ⅲ型战斗机飞在机群的最前方，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僚机，编号011的一架伊-152。 　　接到了柳大楷的呼叫，铁林飞立刻下达了接战的命令。六十七架战机按照排定的战术，分成了三个阵型。其中第一飞行大队共二十三架战机在铁林飞的带领下，最先脱离机群，朝基地方向飞去。他们的任务是负责迎击日军战斗机编队。然后是第二飞行大队的二十一架战机在大队长林翔风的带领下，紧跟在第一飞行大队脱离机群，他们将扮演轰炸机杀手的角色。剩下的二十三架战机悉数属于第三飞行大队，而他们的任务，将是负责拦截漏网之鱼和追击。 　　“霍克”Ⅲ型战斗机在二战史上算不上是名机。实际上，中国购买的这种由美国寇蒂斯飞机公司生产的战机乃是在原型机上掺了水的。比如机翼由金属换成了木质，机载无线电也撤除了。而欧阳云之所以对它印象深刻，盖因为二战史上中国的空战英雄大多驾驶过这种战机。学兵军的空军一共从粤系中获得了四架这种战机，在落户定州基地之后，在侯德榜的主持下，对所有的战机都进行了改装，其中比较重大的改装项目有：假装对讲机（无线电通话系统），再就是发动机的更换。从外型上，“霍克”Ⅲ型战机独特的双机翼还有大发动机罩以及可以收于机身两侧的起落架，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铁林飞一马当先，最先到达了基地附近上空，是时，日军刚刚完成重新编队正准备返航。远远的，双方都发现了对方的身影。铁林飞最新啊做出反应，在对讲机喝道：“按战斗阵型散开！”又吩咐僚机道：“小郭，注意掩护！”便拉起机头，朝最前面的一架中岛制造的Ki-8型战机迎了上去。 　　几乎同时，佐佐木也发现了学兵军战机的身影，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觉悟，但是，看见对方竟然拥有将近四十余架的战机，他还是吃了一惊。他立刻下令让轰炸机散开，自由进行规避，返航。然后，喝令所有战斗机全速迎上去，务必要纠缠住，不让他们能够从容攻击已方轰炸机群。 　　铁林飞的第一个对手名叫山岛由纪夫。虽然只是一个军曹，但已经是飞行时间超过五百个小时的资深飞行员了。山岛由纪夫的驾驶技术相当高超，眼见铁林飞的战机开始升高，他立刻也一拉机头，将飞机拉了上去。 　　此时的空战因为只能进行近距离格斗，因此，抢占高度获得主动攻击的顺序相当重要。“霍克”Ⅲ型战机因为木质机翼，升空高度受到了一定限制，故在攀比爬空高度上，铁林飞自诩不是Ki-8的对手。因此，他根本就没考虑在这方面发展。双方都是集群出动，对向飞行，很容易形成交错局面。对于日机，特别是轰炸机来说，他们现在最大的追求便是能够一错而过，再无纠葛。铁林飞之所以要爬高，那是为了寻找一个机会。寻找一个机会按下火箭弹的发射按钮。 　　快速的爬升中，战机剧烈的抖动着，而敌对的飞行员距离彼此越来越近，很快，都能看清对方的脸了。“霍克”Ⅲ型爬升高度不及Ki-8，但是速度却要远远超过。也就是说，单位时间内，“霍克”Ⅲ型提升的高度要远远的超过Ki-8。 　　是时，其实何止是铁林飞还有山岛的座机，双方几乎所有的战机几乎都在拼命爬高，这给了铁林飞等人绝佳的发射火箭弹的时机。与巨型烟花使用的弹药一样，火箭弹弹药部装的也是集束炸弹，而且是装有近炸引信的集束炸弹。 　　最先发射的正是铁林飞的001号战机。在山岛等人的视线里，那架编号001的“霍克”Ⅲ型战机忽然就停了下来，然后，上面机翼靠近机身的下面忽然爆出了一团火光。火光闪烁时，“霍克”Ⅲ型剧烈的抖动着，下一刻，四五十条烟柱快速的飞近，像燃放烟花一样朝前方炸开。 　　山岛第一反应是：“什么鬼东西？”下一刻，他发出了一声怪叫。足足有五道烟柱飞向了自己，他甚至能够看见烟柱前头喷射出的橘红色的尾焰。Ki-8此刻正在全速爬升中，机头上扬，使得机腹暴露出了相当一部分。岂止是这架Ki-8，日机大部分战机此时都保持着这个状态，这就给了火箭弹足够的打击标的。 　　山岛的反应很快，知道这个时候最佳的规避方式是翻滚，然而，由于战机正全速爬升中，发动机已经发挥出了最大的功率，此时即使能够成功更改姿态，其动作也会变得异常的缓慢——那些烟柱来得实在太快了，他刚刚将机身拉斜，眼睛已经被爆炸产生的光柱给炫的色盲了。“轰——轰……”这是中岛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感受，因为在那之后，他连同自己的战机都被撕得粉碎，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架被火箭弹击落的飞机。 第454章 决战昌平（十） 　　东方，太阳正从云霞里冉冉升起。天慢慢的变得亮堂起来，温暖起来，不过，在空中，明明离太阳更近，佐佐木却不自禁的感到了一股寒意。 　　学兵军的机群从东边飞来，正好背对着太阳。虽说早晨的太阳升的并不是很高，但是，日机要想从高处俯冲搏杀学兵军战机，视线肯定受到了影响。山岛的座机在空中爆出一团火焰，然后化作燃烧的碎片飞溅的时候，佐佐木刚刚将自己的座机拉升到一个理想的高度。阳光刺激得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而就在他眯成一条缝的目光里，又有一架战机被火箭弹击中，变成了燃烧的火球。 　　实验性质的火箭弹加挂弹仓第一次登陆空战，就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其中，铁林飞首发即击落两架敌机，值得一提的是全部是战斗机，其中还包括一架比较先进Ki-12。 　　这种新式武器的出现极大的震撼了佐佐木为首的日军飞行员，而作为资深飞行员，已方机群所处的不利环境让本来对自己充满信心的日军飞行员，心中早早的就蒙上了一层阴影。“现在最紧要的是突破支那人的防线，至少也要和支那人战机形成南北走向的战线，然后再尝予一搏！”佐佐木很快的在心中做出了决定。想到做到，他很快的发布命令，要求所有战斗机以最快的速度向南北两个方向拉开，然后再迂回阻击学兵军战机。同时，他要求轰炸机编队全速突破，希望能够将损失降到最低。 　　发生在一九三六年六月十四日中国河北定州上空的这一场空战，被历史学家称为“六一四”空战。这是二战开始前世界范围内发生的最大规模的一次空战，也是中日空军交战史上可数的大型空战之一。后来人分析，这一次空战年轻的学兵军空军之所以能够取得胜利和比较夸张的战果，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便是，日本人把这次行动当作了奇袭，因此机群中以没有或者几乎没有空战能力的轰炸机为主，只配备了极少数量的战斗机，这给了年轻的学兵军战斗机飞行员以可乘之机。不夸张的说，从冯远修将情报传递到欧阳云手中那一刻起，这次空战的胜负便已经注定了。 　　后来的许多军事分析人士认为，当时，日机群的最高指挥官佐佐木所发布的战术命令都是及时有效的，但是，面对三倍于自己的学兵军战斗机，而且又抢占了优势资源的空战位置，佐佐木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只是徒然。 　　是役，与学兵军空军一起出名的还有一种武器，那就是火箭弹！ 　　五架配备了火箭弹挂仓的学兵军战机，最后一共取得了击落十一架敌机的战果，其中最骄人的战绩由驾驶编号为027一架伊-16的白秋千取得。他隶属于第三飞行大队，负责对敌机轰炸机进行拦截和追击。仅仅按下了火箭弹发射按钮，结果他就击落了四架日军战机，其中还包括一架战斗机。 　　年轻的学兵军飞行员们，绝大多数都没有实战经验。不客气的说，他们的参战热情和不怕死的精神要远远的高于自己的操控技术。是役，学兵军一共损失了二十六架战机，其中有一架是因为飞行员操作失误，为了躲避敌机的追击，机头压得太低，结果撞上了地面…… 　　而日军在这次空战中一共损失了七十九架战机，其中包括十八架战斗机，佐佐木的战机是其中之一。击落他的正是铁林飞。 　　佐佐木在这之前已经击落了两架学兵军战机，其中包括一架比较先进的伊-16。他本来有机会从容离去，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很多历史学家认为或许是日本人特有的那种自大狂症结惹的祸，因为铁林飞除了用火箭弹击落两架敌机以外，还用机炮击落了三架战斗机，一架轰炸机），他选择了留下，并且单人单机挑上了铁林飞和他的僚机。 　　战斗进行的相当的惊险。当日轰炸机群有部分突破了第三飞行大队的封锁线之后，此刻，学兵军的三大阵型已经完全搅乱在一起，难分彼此，大家都是在凭借感觉战斗，这也是铁林飞战后总结出的此战学兵军空军所犯的最重大的错误之一。 　　自始至终，佐佐木的机头一直对着铁林飞的战机。有几次，铁林飞的僚机甚至主动送到了他的枪口下，但是，他却愣是没有开火。佐佐木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要击落对方最高指挥官的座驾，以弥补这次空战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一开始，铁林飞完全是被追着打。好在“霍克”Ⅲ型改装的发动机提供的强大动力让他始终能够从最危险的状态下脱身而出，好几次，他都做出了翻滚的动作。其中最凶险的一次，就在他将战机拉得从右侧翻滚的时候，几颗炮弹呼啸着从他头顶机舱掠过，险险的就碰到了对讲机的外突的天线。 　　也正是在这一次翻滚之后，铁林飞拉起机身的时候有了反击的机会。然后，两个人上演了空战史上最为惊险的一幕。在观众眼中，两个人的战机似乎正面对面冲撞上去，而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十千米。这样的距离，双方超过四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一瞬间就会碰上。而就在对冲之前，双方的机炮炮口同时迸射出了火焰。曳光弹在空中划出明亮的轨迹，在柳大楷等人屏声静气的注视下，尾巴上画着太阳旗的日机率先爆炸了。而与此同时，两架战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千米，便在众人心惊胆战的以为，铁林飞和他的战机一定会撞上那团日机爆炸形成的火球时，铁林飞再次显示出了自己超强的操控技术，那架“霍克”Ⅲ型忽然像收起翅膀的鸟儿一样，就那么从天直坠……而就在众人担心它会不会像之前的那架战机一样和大地来个热烈拥抱的时候，在佐佐木的战机肢解成碎片，变成燃烧的小火球四下飞溅的背景里，那架“霍克”Ⅲ型又神奇的拉升了起来。 　　包括柳大楷在内，基地地面上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欢呼起来。 　　——胜利了！ 第455章 决战昌平（十一） 　　虽然定州离昌平有相当的距离，但是发生在定州上空的空战，还是被在昌平交战双方最高长官紧张的关注着。第二次长城抗战已经打了有半个月，日本方面出动了比第一次多得多的人数。但是，明眼人会发现，在第一次成长抗战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航空兵却一直没有出动。寺内寿一之所以在渐渐陷入被动的局面中依旧沉得住气，说到底，就是在等待定州空袭的结果。自从得知学兵军竟然拥有了一支规模不小的空军以后，日本人的战机除了可数的侦察机之外，其它的集体失声。这无疑给了学兵军以可乘之机，在轻武器远远领先于对手的情况下，无论是喜峰口还是铁门关，还是李家屯子，学兵军在几次规模不算小的交锋中皆取得了胜利。此时，寺内寿一等日军高官，是多么渴望能够出动打破这一态势的空中力量啊。然而，自从承德机场被毁掉之后，日军要想出动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航空兵，只能依赖于远方机场。这样一来就有问题，因为定州基地百余架战机的存在，日本人害怕这种远程奔袭会得不偿失，毕竟，配备给日军航空兵的战机，轰炸机的数量要远远多于战斗机，而没有足够的战斗机护航，谁知道会不会遭遇学兵军空军的拦截呢？那样的话，岂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发生在定州东南郊的空战，只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早上十点钟，欧阳云先接到了战果汇报。得知已方获得了胜利，且战果不菲，兴奋的小长官第一时间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向新闻界通报了这次胜利，然后又进行了电视讲话，给予定州基地集体一等功、空军集体特等功的嘉奖，并且嘉奖了一批此次战役中表现特出的个人。 　　十二点钟左右，寺内寿一也收到了帝国海军部发过来的战情通报，而让人不解的是，日本人竟然也宣称取得了“六一四”空战的胜利。称是役，不仅击落支那战机多达三十余架，且将百余架的战机全部炸毁在机场上，另外，完全摧毁了定州基地的防空力量。 　　把视线还是转向昌平一线。当天下午一点多钟，在王家圩，日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先头部队第二十师团的一个大队和学兵军守军发生了交火。双方各有伤亡，然后，日军战略撤退，开始等待主力部队的集结。 　　日本第一军下辖有三个重炮旅团，这是欧阳云最为忌讳的。本来，学兵军通过狐瞳已经探明了一部分日军的编制情况，而随着冯远修的到达，日军的编制情况为学兵军完全获知。现在，欧阳云考虑的便是如何先将日军这最具威胁的力量给铲除掉。 　　以铁林飞为核心的空中力量，是欧阳云肯定要倚仗的。他本来就有计划要在双方进行决战的关键时刻投入使用，所以，一直指望能够对日军守住这个秘密。而随着定州空战的结束，他认为既然日本人已经掌握了这方面的情报，那么，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便在当天下午三点多钟，第一架机身上标涂有学兵军军旗的侦察机出现在了昌平西北郊。然后是五架伊-16战斗机。这五架战斗机是来驱赶日军侦察机的。而日军侦察机被赶跑之后，当天晚上九点多钟，经北平从密云开过来的自行火炮旅便赶到了昌平城东郊。 　　次日凌晨三点多钟。定州基地机场上灯火通明，在铁林飞和柳大楷的指挥下，空勤人员紧张的忙碌着，给飞机加油、加挂炸弹。 　　战斗任务是昨天晚上九点多钟由昌平王家圩传过来的——欧阳云终究还是不放心直面日军主力的王家圩前线，在昌平召开了一个小型战前会议，做了相关布置之后，晚饭都没吃，立刻赶往了王家圩，正是在王家圩，他签发了一系列命令，先是将军直属自行火炮旅调了过来，然后，便是命令空军部队准备在明天上午对第一军所属的三个重炮旅团实施突袭。 　　半个小时以后，在地勤人员的指挥下，包括铁林飞驾驶的001“霍克”Ⅲ型战机在内，基地内所有能飞的战机总共一百零九架战机悉数起飞，赶往昌平。 　　从第一军到达昌平附近的那一刻起，学兵军和日军的决战便已经开始了。欧阳云不用动脑子也能够猜出，天亮之后，等待自己和学兵军的，必将是一场空前的苦战。 　　就在签发了一系列的命令之后，欧阳云通过任丘的座机，要了和张自忠的专线。 　　张自忠的57军有两个师已经出了山海关进入了热河境内，以配合犹太独立旅在伪满洲境内的光复计划。不过让他感到郁闷的是，日军竟然放弃了抵抗，一路撤退，将大半个热河都让了出来。到目前为止，57军都还没有遇到真正意义上的抵抗。日军的这一异常举动引起了张自忠军长的怀疑，不知道小鬼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因为害怕遭到算计，57军的行动反而变得畏手畏脚起来。 　　犹太独立旅在热河境内的遭遇和57军差不多，只是在攻伐承德的时候遇到了日军顽强的抵抗。因为缺少足够的步兵，所装备的战车又不适合于巷战，在打开了承德的南门之后，独立旅没有进入市区，而是转往了长城南天门方向。斯特恩的想法很简单，打下南天门，给日军造成心理上的被围假象，为吉星文的察哈尔抗战还有欧阳云指挥的决战吸引日军注意力，分担他们的压力。 　　针对犹太人的挑衅行为，寺内寿一没有上当。驻守南天门的日军只守不攻，硬是欺负独立旅步兵不够，而所装备的战车又不利于攻坚的特点，只凭借着一个联队左右的兵力，便将独立旅抗拒在长城外线。斯特恩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当然，这是请示了欧阳云的。他转而继续北行，让日军摸不清自己动向的同时，其实瞄上了东条英机部的尾巴。 　　欧阳云和张自忠通气，是想和他以及秦德纯玩一次大的。在定州空战取得胜利之后，他断定已方可以获得制空权，因此将之前打败、赶跑日军的目的稍微的改了改，想尽可能的围歼第一军。 　　开门见山的和张自忠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张军长听了以后良久没有吭气。半晌他说：“欧阳，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确实很像是在开玩笑。联想第一次长城抗战时的情景，都是国军被小鬼子赶着跑、围歼，欧阳云这个计划听起来有点痴人说书的感觉。 　　欧阳云说：“张大哥，我是认真的。29军如果能够击破怀柔之日军的话，就可以威胁第一军的后翼，并且，切断其与延庆、赤城之敌的联系。那样的话，寺内寿一绝对会放弃察哈尔的作战计划，转而进攻29军。29军加上我部在察哈尔的兵力，并不足以和日军相抗衡，但是，有了贵部的加入，结果肯定会不一样。只要我们能够将长城各隘口纳入手中，到时候，日军就成了瓮中之鳖。我承认，这只鳖是大了点，甚至有可能咬死我这个钓鱼的，但是，我觉得完全可以豪赌一次。张大哥，定州空战胜利之后，我认为，我部空中力量的加入足以改变这次决战的胜负天平。” 　　张自忠再次沉吟起来，然后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心：“照你的分析，这次战役，我们完全可以和日军在正面战场上较量一下。但是我必须提醒你，日本人乃是属狗的民族，玩意真将它逼急了，这狗临死前的一口，也会咬死人的。道那个时候，欧阳，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替他人做了嫁衣？” 　　欧阳云不是军事天才，他的优势其实就是那一点洞悉历史的穿越者特有的能力。别的不说，到目前为止，他发布的很多命令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好的是，他在不断的学习，不断的成长，不断的改进，于是，才有了当前的局势。 　　他知道，张自忠将军所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如果真将第一军给围了起来，即使能够获得围歼的机会，那么以小鬼子的秉性，这临死前的一口，即使咬不死学兵军，也能给咬残了。而国内惦记着学兵军这股势力的大有人在，到那个时候，真难以保证他们会不会趁机插上一脚。那样的话，即使欧阳云能够大难不死，那他历经艰辛创造出来的一切，也会成为他人口袋里的果实。 　　欧阳云苦笑：“张大哥，谢谢你的提醒。说老实话，这些弯弯绕我还真没有想到。”停顿了一下，他咬咬牙说：“可是，你不觉得这对于华北、对于我们国家来说，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机会吗？如果我们真能给予日军重创，那么，至少能够将华北目前的局势维持下去，让日本所谓的华北攻势成为一个笑话——不管了，张大哥，我想赌一把！” 　　张自忠笑了：“兄弟，好样的，既然你们年轻人都敢赌，那我有什么不敢的！舍命陪君子！赌了！” 第456章 决战昌平（十二） 　　昌平决战，胜败与否，决定的其实并不仅仅是学兵军或者冀察之命运。不夸张的说，其背后的意义，将决定这个历史时空是否真的被改变了。也就是说，他欧阳云是不是白来了一趟——作为穿越者，不管他拥有怎样的能力，又有怎样的雄心，甚至，陈老将军已经为他铺垫好了一切。但是，倘若这一次不能战胜日军，从而巩固学兵军在冀察的统治，那么，冀察、华北、乃至整个中国的命运，都可能因此变得比那个时空既定的历史更加的糟糕。 　　作为后来人回头来看这段历史，对欧阳云当时的许多手段是存在截然相左的两种意见的。其中立场对立比较鲜明的，便是关于他通过自身发展、促使日军也加快军研，而改变和苏联对战之结局，间接的提高中国在二战中地位的这一步险棋。 　　欧阳云这么做，真给人在钢丝绳上跳舞的感觉。 　　取得了和57军的默契之后，欧阳云又和秦德纯通了电话。29军和学兵军的关系，在29军老军长宋哲元遇难之后，有了质的改变。在若干年之后，当历史书上对当时的人事已经下了定论的时候，欧阳云很不满意关于描写秦德纯的那一段。历史书上对于秦的定论，属于不褒不贬。而主要当事人之一，欧阳云认为：秦是有大功的。别的不说，倘若不是秦的舍得，29军不会成为学兵军真正意义上的同盟，甚至附庸，那么，昌平决战很有可能是另外一种结局。 　　定州空战之后，尽管表面上日军并不承认这次失败，甚至，日海军本部连陆军部也给糊弄了，发给寺内寿一、香月清司等一线战官的战况通报也以大捷告之，这直接造成了两个日军高官的判断错误，果断的派出了雪藏多日的航空兵。 　　因为此，昌平决战率先开打的依旧是双方的空军。 　　日军在热河境内还有一个机场，位于凌源。相对于承德机场来说，凌源机场的规模要小得多，而为了满足华北方面军的需要，凌源经过抢修之后，现在已经基本上能够容纳其下属的航空兵团了。 　　为了彻底消灭学兵军这个心腹大患，取得窥伺已久的华北战略要地。日本军部这次下了血本，在承德机场被炸，大部分战机被摧毁之后，又从国内和关东军调集了一百三十六架战机入驻凌源机场。其中从国内调来的都是相对比较先进的机型，包括比较著名的九七式战斗机，即：Ki-27，由中岛制造。另外有Ki-30，即九七式爆击机。 　　欧阳云下达给铁林飞的命令，是利用战机完全摧毁日军的重炮部队。铁林飞领衔的战斗机在前，轰炸机在后，于早上七点四十分左右赶到了昌平上空。然后，在战斗机的掩护下，学兵军的轰炸机群很快就找到了跟随第一军行动的那个重炮旅团。 　　地面上，日军正在针对王家圩阵地展开布置。相当数量，绝对不下于一个联队的鬼子此刻正在修缮工事。而鬼子那个炮兵旅团的士兵则在休整土地，为设置炮兵阵地做准备。铁林飞他们呼啸而过的时候，日军官兵还以为是自己这方的战机，因此上至旅团长，下至普通一兵，没有人对他们的出现提高警惕。 　　铁林飞目睹这一切，心说真是天助我也，正要下令实施轰炸，忽然，飞在最前面的担任侦察任务的一架“霍克”Ⅲ的驾驶员霍秀天传回信息，在东北方向，发现了敌机，估计最多十分钟便能赶到战场。铁林飞一怔，想了想，他果断的下令，全体战斗机前飞迎敌，轰炸机继续实施轰炸计划，并且限定五分钟之内必须将全部炸弹投完，然后即刻返回。 　　学兵军这一次一共出动了六十八架轰炸机。用六十八架轰炸机来对付一个重炮旅团，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而铁林飞之前的打算，只准备用其中的二十架轰炸机来执行这主要任务，剩下的战机将优先轰炸日军的弹药库、指挥部之类的目标。因为没想到日军竟然也出动了空军，现在，这六十八架轰炸机将真的全部被用来轰炸重炮旅团了。 　　欧阳云还有铁林飞都应该感到幸运。日本军部配备给华北方面军的航空兵团，以轰炸机为主，其中战斗机只有一个中队，才十二架。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出动航母对定州基地实施轰炸的最主要的原因。 　　按照寺内寿一的布置，其航空兵团将分为三拨对昌平决战进行空中支援。一、二波次共三个中队的战机，其中一架侦察机，五架战斗机，其它三十架皆为轰炸机。第三波次则为两个中队的战机。第一波次对王家圩阵地实施空袭之后，即地面进攻的开始。而第二波次将负责对昌平城的轰炸，轰炸重点是学兵军的战车部队和城防。 　　以一百零九架战机对上三十六架战机，其中，战斗机比是四十一比五。单从数字来看，学兵军空军胜算极大。铁林飞发布这样的命令似乎有点谨慎过头。然而，事实证明，他的决策是正确的。因为，从战机性能的角度来考虑，九七式战机性能超过了学兵军所有的任何一种战机。而其飞行员的素质也远比年轻的学兵军飞行员们为高。 　　空中开始下起铁蛋的时候，有正在昂首观看战机雄姿的小鬼子这才感觉不妙，不禁大喊起来：“空袭，空袭！” 　　日军重炮旅团阵地上，无论官兵，所有的鬼子几乎都将头仰了起来，下一刻，他们嘴中不自禁的都发出了惊呼，然后就是毫无组织纪律性的四散奔逃。也有不少鬼子炮兵还想着自己的大炮，妄想将大炮撤下去。然而，却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随着第一颗炸弹在地面上炸响，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中，整个地面都颤抖了起来。 　　第一军的司令部设置得离重炮旅团的阵地并不远，仅仅两公里左右的距离。是时，香月清司正就着地图，在计算是否能够进行其它的进攻途径。爆炸声的骤然响起，将帐篷内的一切震得东倒西歪，顶子上簌簌的直往下掉落尘土。飞机马达的轰鸣声，香月清司早就听见了，和他的手下一样，他开始也以为是已方的战机到了。当时，还对飞行员的素质极为满意，认为他们及时的赶到了战场，由此，不禁对接下来的战事抱有相当的信心。现在，他的第一反应是破口大骂：“八格！”心想地面上的指引员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没有对战机实施有效的指引吗？这时，一个浑身是土的参谋跑了进来，结结巴巴的道：“军团长阁下，不好了，支那人的战机。” 　　“什么？”香月清司懵了！他冲出门去，举起望远镜朝天上一看，果然在战机机身上看见了可恶的学兵军标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日军在王家圩外围的兵力布置，是他亲手安排的，他就是光凭声音也能分辨得出，被轰炸的乃是重炮旅团的阵地。华北方面军总共才配备了三个重炮旅团，其中配属给第一军的只有一个重炮旅团。他之所以这么焦急，那是因为在那个炮兵阵地上，还有其它师团的炮兵联队。他这样布置的想法倒是不错，将所有炮兵集中起来统一使用，以加强炮击的力度，以达到单靠炮击摧毁敌人阵地工事的目的。但是现在好了，被学兵军空军给一锅烩了。 　　情急之下，他竟然骂出了一句中国的国骂：“支那人的战机不是都已经被摧毁了吗？这些海军部的狗娘养的！” 　　在他身后，第一军的参谋们第一次见到军团长如此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一时面面相窥，做声不得。 　　空中的学兵军年轻的轰炸机飞行员们，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炸毁的并不仅仅是一个重炮联队。其中，具体负责这次轰炸任务的副司令庄后重在绕场一周后，满意于自己及部下的战果，大喝一声：“全体返航！”带领着毫发无伤的所有轰炸机快速的往定州方向飞去。 　　重炮旅团的阵地上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被引爆的炮弹还在持续的爆炸着。铁林飞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刚才已经重创了第一军，他还以为是因为炸弹投的密度过大才引起了这样的情景，不禁感到很是惋惜：要是小鬼子的飞机晚来半个小时多好，可惜了这么多的炸弹。 　　在离他的战机大约三十公里左右的东北发向的空中，毛利元庆少佐也有幸目睹了地面上的辉煌景象。负责第一波轰炸任务的指挥官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从发现学兵军的战机之后，他便感觉到不妙了。刚开始，因为发现敌机数量远远多于已方，他还犹豫是不是要汇报一下，请求返航。毕竟，自己这波总共才五架战斗机。而以敌机的数量来推断，其战斗机数量肯定要远远多于自己这方。后来，小鬼子联想到自己驾驶的乃是当前最为先进的九七式，而支那人的战机都是老掉牙的，听说还有以木头做飞机翅膀的，他求战的欲望又腾升起来。 　　下令所有轰炸机减慢飞行速度，自主实施空袭之后，他带领着其它四架战斗机加速迎了上去。便在这时，敌机开始投弹了，密密麻麻的炸弹芝麻一样从天而降，紧接着，地面上便想起了排山倒海般的爆炸声，火光冲天里，他甚至能够想象已方阵地上的惨象。参加过第一次长城战役的小鬼子被激怒了——从来只有皇军轰炸支那人的额，什么时候，这种景象颠倒了？皇军竟然成了被轰炸的对象！？ 第457章 决战昌平（十三） 　　毛利元庆首先瞄上的是飞得最靠前的霍秀天。霍秀天能驾机担当侦察任务，其飞行技术自然没话说。发现敌机之后，他并没有立刻远离，而是保持相当安全的一个距离，不远不近的咬着敌机大队。忽然发现敌机机群分散开去，其中，有五架向着自己冲了过来——这却是他的错觉，因为他就处于已方战机编队的最前方，故，迎向铁林飞他们的日机便似乎都正对着他飞来。 　　用毛利的话说：这个支那人狡猾狡猾的。霍秀天没有逞强肚子飞上去迎敌，也没有立刻远远的避开，而是打了个折返，飞进了日机轰炸机机群里面。日军轰炸机和战斗机的差别在外形上很容易判断，他很快就发现脱离机群编队的都是一些没有装备机炮，或者只装备了机枪的轰炸机，自然乐得利用了。霍秀天一边在日军轰炸机群里面乱舞，不时的开上两炮，虽然因为小鬼子飞行员的警惕性很高没能获得战果，却也将那些轰炸机赶的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这个时候，别说执行轰炸任务了，如何摆脱敌机的滋扰，成了这些小鬼子飞行员的头等难题。 　　学兵军的战斗机多大四十一架，就是执行双机编队迎战日军战斗机，那还能留出三十架战机围追堵截日军轰炸机。 　　发现日军只有五架战斗机后，铁林飞松了口气，甚至有点后悔之前下达给轰炸机群的命令，认为将资源浪费了。 　　毛利的表现很快就否定了他这样的想法。毛利没逮住霍秀天，顺势向左前方一拉，咬住了另外一架编号为045的伊-16。驾驶045的飞行员是个年轻的南方小伙子，眼见敌机咬住了自己，他立刻拉升，想要争取有利的作战高度。然而，他将将将机头拉起，对面敌机机头处闪出一连串的火光，然后，便是震耳欲聋的一声猛烈爆炸。小伙子只感到身上一疼，眼前一黑，他的战机便拖着黑烟往地面上飞坠下去。 　　毛利空战经验丰富，一击中的，立刻驾机来个左侧翻。而几乎与此同时，一连串的炮弹从他机腹下面飞了过去。然后，他立刻拉升机头，再接着一个俯冲，两分钟之后，在讲机身拉平的时候，他的瞄准具再次套住了一架伊-16…… 　　短短五分钟，学兵军的战斗机便损失了四架，其中，毛利元庆一个人就打下了两架。而其它的日机，虽然只有两架有战果，但剩下的两架也已经杀入了学兵军的机群当中，且在对决中完全占了上风。 　　铁林飞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因为日军飞行员的操作技巧远远高于已方，故，在他们不停的变换战位的情况下，已方战机因为害怕误伤战友，反而全面陷入了被动。他立刻下令所有战机下按双机编队拉开，尽量的分散，然后，伺机杀敌。 　　学兵军空军第一师，率先取得战果的依旧是铁林飞。就整个空中部队而言，铁林飞或许不是驾驶技术最高的，但是其把握战机的能力却绝对是最强的。从一开始，铁林飞瞄准的便是一架编号为163的日军九七式战机。而驾驶这架敌机的小鬼子在连续做出翻滚、上下纵拉，依旧无法摆脱铁林飞的纠缠后，心中已经发慌了。而被打爆前的那一刻，小鬼子发了狠，干脆不躲避了，而是选择了对战。铁林飞自始至终都瞄着他，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监视下，一看见敌机忽然拉平了机身，并且速度明显降了下来，自然猜出了其用意，于是，毫不犹豫的按下了火箭弹的发射按钮。 　　与定州空战使用的固体发动机火箭弹相比，这一次，铁林飞他们加挂的是装有液体推进剂的火箭弹。一按下按钮，铁林飞立刻将战机拉高了，而在他面前，只留下几十枚火箭弹破空之后的尾烟。 　　几乎同一时间，九七式战机的机炮也喷出了火焰，但是，它要打击的目标却已经离开了原地。双方之间的距离，顶多一千米，这样的距离，以火箭弹每秒超过两千两百米的速度、总共三十六枚火箭弹的齐射，九七式战机即使能够做出规避动作，想要逃避却也是不可能的。就在毛利元庆匆忙间的一瞥间，那架九七式战机被五枚火箭弹同时击中，临空爆炸变成了一团燃烧的火焰。而与此同时，至少还有十枚火箭弹因为近炸引信的原因被引爆，子弹药纷纷射出爆炸，在那架战机周围制造了一片范围足足有五百平方米左右的弹幕。 　　火箭弹齐射引发的子母弹齐爆，其效果实在是壮观，乃至毛利元庆当场就被惊呆了，不由自主的脱口道：“那是什么？”然后，猛的醒悟到什么，他对其它所有战机特别是还保持着较密集阵型的轰炸机群下令，让它们立刻散开。 　　毛利的反应相当的快，但还是迟了。因为火箭弹在定州空战中的优越表现，这一次，装备了火箭弹吊舱的学兵军战机达到了二十三架。在铁林飞要求所有战机呈双机编队散开之后，其中不少恰好飞到日军轰炸机附近的战机，当然不让的将准星向它们套去，其中一个叫刘程远的年轻驾驶员，一个加速之后，再看准星时，惊喜的发现，瞄准具的光圈中，竟然套进了三架敌机，当下，毫不犹豫的按下了火箭弹的发射按钮。 　　那三架敌机，离他最远的有三千米左右的样子，最近的离他也有一千五百米，这样的距离，已经能够用机炮进行打击了，但是，相对于机炮最佳射击距离一千二百米来说，打击效果并不会很好。而火箭弹的打击距离，则达到了五千米。 　　与学兵军战机的这场空战，日军航空兵毫无准备。而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他们的轰炸将在地面指引员的指引下展开。可是，地面上此时到处是爆炸引起的火焰和硝烟，而面前又有敌机的威胁，即使地面上的指引员指引的位置很清晰，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的去察看——这让习惯于忠实的执行命令的日轰炸机群的飞行员们感到相当的迷茫。恰在此时，毛利新的指示又过来了，习惯于一丝不苟的执行命令的鬼子飞行员们开始拉动战机，脱离战场，和友机保持距离。但是，便在接受到新的指示的这一刹，他们的大脑却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这给了刘程远创造奇迹的机会！ 　　那三架敌机自然是一架不落的悉数被击中，而毛手毛脚闯到附近的一架轰炸机也被火箭弹爆炸迸射出的子弹药击中，那枚子弹药恰好击中了驾驶室。于是，在飞行员被炸死的情况下，那架战机失控，很快将自己送到了一架学兵军的战机准星中，然后被机炮打成了碎片。 　　学兵军的战机纷纷拉到外围之后，日机想浑水摸鱼的打算便落空了。学兵军空军的数量优势这才显现了出来。最终，他们在又损失了四架战机的情况下，将五架日军战斗机全部击落，并且击落轰炸机十七架。而如果不是毛利元庆见机得早，下达了让轰炸机突围的命令，这个战果还将得到扩大。 　　发生在王家圩上空的这一场空战，牵动了太多人的神经。而当看到最终环绕在上空的仅剩下涂有学兵军标志的战机，欧阳云固然是大声喊好，而香月清司则不得不签发命令，取消了航空兵接下来的支援行动。签发了这一份丧气的命令之后，香月清司坐下来进入了发呆状况，半晌，他抬起头，看见四周围了一圈呆头鹅，不禁怒声骂道：“八格！怎么都呆着不动了？没有了空中支援，我们这仗就不打了吗？吉柱良辅还有下元熊弥还在等待着我们的支援，要是一零八师团还有第九师团都被支那人吃了，我们还有脸面去见天皇陛下吗？到时，集体剖腹吧！” 　　香月清司制定的作战计划，本来是要等航空兵空袭过后，再进行充分的炮击，之后才由步兵发起冲锋的。现在，航空兵被打跑了，重炮旅团也给炸没了，那只能用步兵去填了。众少将、大佐忙不迭声的鞠躬、“哈伊”一个个狼狈不堪的跑出了指挥部。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香月清司露出了颓然的神色，他不解的自语道：“学兵军什么时候拥有如此强大的空军了？海军的空袭，应该也被挫败了吧！”想起海军部发过来的那份战情通报，老鬼子又来气了：“这帮海军部的混蛋，竟然敢谎报战果，他们就不怕天皇陛下追究吗？”日本的海军和陆军，向来不和。骂完了，许是觉得这样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老鬼子陷入了沉思，自语道：“看来，这次战事的发动，时间上还是晚了啊！要是赶在粤系起事之前发动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欧阳云就不会得到这些战机！那我们就可以完全掌握制空权了。恩，那样就应该轮到学兵军的额大炮被毁了。” 第458章 决战昌平（十四） 　　香月清司有理由抱怨和发牢骚。重炮旅团的被毁，对于昌平决战的影响是巨大的。他恶担心很有道理，明面上，虽然是日军进攻，学兵军防守，但是仗打到这一步，双方纠缠在了一起，已经说不上谁是真正的进攻方，谁又是真正的防守方了。 　　在确定了要和日军进行决战的大方针之后，欧阳云在军事布置和命令下达时，便着重于已方的主动进攻了。在李家屯子意外的吃掉第18旅团，又将日第一军主力拒于王家圩之后，现在围绕着昌平城的战斗，攻守双方已经出现了奇妙的转换。虽然，昌平城外的日军还有三个旅团的兵力，但是因为缺乏重兵器，特别是战车部队，对于拥有机步旅和重炮旅这样两支高质量步兵战力的欧阳云来说，他便是个对于军事指挥半吊子水的家伙，现在也会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在第一军主力进逼之前，吃掉这一支日军“小部队”。 　　就在昨天晚上，欧阳云已经针对这一作战计划进行了布置，其中，三师的那个旅在休息了半天之后，再次踏上征程，开始了急行军。而他们这一次的目的地是位于王家圩和昌平中间偏往西北方的高唐山。高唐山距离昌平和五十多公里，那里，将是日军向长城沿线撤退除了王家圩之外的另一条毕竟之路。而早在双方空军在王家圩一带的上空开始缠斗的时候，关于围剿一零八师团还有第九师团的一系列作战命令已经下达了。空战刚刚结束，重炮旅便对一零八师团和第九师团的阵地发起了炮击。一零八师团还有第九师团因为之前一直打的是攻坚战，故，他们并不重视阵地建设。三个旅团，仅仅第6旅团挖掘了一些简陋的防炮洞，那还是因为他们刚在王家圩吃了大亏。充分意识到了学兵军的强大，秋山义允下意识发布的命令。事实证明，秋山义允阁下这个命令是英明的，从炮击后三个旅团的伤亡数据的分析上边可以得出这一点。其它两个旅团的伤亡率都在百分之二十左右，而第6旅团则只有百分之十。 　　炮击之后，率先发动攻势的自然是战车部队了。当继光型各式战车在隆隆的马达声的衬托下驶向日军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的阵地时，小鬼子们第一反应都觉得有点眼熟。而准确的说出心中感受的则是一个大队长：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先是飞机轰炸，接着是炮击，然后是战车冲锋，这分明就是我们皇军常用的战术啊！ 　　欧阳云此刻正站在昌平城已经被炸得千疮百孔的城楼上。他本来是要去王家圩的，不过，因为还是想一口吃掉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他选择留了下来。战车部队后面，是一个营的步兵，也隶属于机步旅。欧阳云放下望远镜，对何正降说：“让步兵跟紧一点，日军缺少反坦克武器，他们对付坦克，更喜欢用人肉炸弹，我们的每一辆坦克可都是宝贝，不能让他们靠近坦克！” 　　“是！”何正降应了以后，立刻拿起步话机呼叫前面的那个营长，让他将队伍的行进速度提上去，要紧紧的跟在战车后面。 　　机步旅是学兵军中最先进行机步协同作战训练的部队，因此，战车团和步兵团之间的配合很有默契。就在欧阳云再次拿起望远镜之后，坦克的行进速度降了下来，步兵营冲了上去，并且以坦克车身为掩体，开始跑步跟进。 　　日军一度逼离昌平城只有三公里之遥，而在最靠近昌平城的前沿，日军的战壕还是挖得很到位的。不过，因为根本没考虑过自己会遭受进攻，所以他们并没有挖反坦克壕。当然，这或许也可能似乎因为他们早就配备了人肉炸弹这一反坦克利器的原因。日军的疯狂，战车团的战士们已经见识过了，所以，越临近战壕，他们的注意力便越发集中起来。特别是那些机枪手，一个个全身绷紧，只等着那些人肉炸弹一露面，便要狠狠的扣下扳机。 　　当开在最前面的五辆坦克距离日军第一道防线还有大约五十米的时候，人肉炸弹还是出现了。 　　“射击！”“开火！”“打！”一连串的呼喝声中，不仅是坦克上的车载机枪，还有步兵营的卫青式突击步、冲锋枪、轻机枪，几乎同一时间喷吐出了愤怒的火焰。密集的枪声响起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爆炸声。 　　日军负责第一道防线的是隶属于一零八师团的第25旅团的一个大队。为了对付学兵军的钢铁怪兽（因为学兵军的坦克远比日军坦克结实，故，小鬼子喜欢以钢铁怪兽称呼之），大队长铃木算次足足准备了三百余人的“玉碎者”。这些能志愿担当人肉炸弹的鬼子，那都是真正的穷凶极恶之辈，其中不少人冲出战壕后，还不忘呼喊一句口号：“为了天皇陛——”“为了帝国——”而他们大多没能喊完便被子弹击倒，运气差点的更是直接被引爆了绑在身上的集束手榴弹或者炸药包，被猛烈的爆炸四成碎片。 　　学兵军有备而来，这一次，人肉炸弹没能获得在喜峰口一样的表现。随着最后几个人肉炸弹被击倒或者被撕碎，铃木算次额头上不禁现了汗水。战车距离战壕不足三十米了，而跟在后面的支那人步兵已经将轻重机枪架设好了，接下来他们的遭遇可想而知。第一道战壕后面三百米处，是刚刚掘成的第二道战壕。负责防守第二道战壕的大队倒是配备了数量不少的迫击炮，可是，在口径超过了五十毫米的坦克炮的威胁下，那些迫击炮根本都不敢进行射击。因为，那将引来多么疯狂的报复啊。之前，他们大队的迫击炮小队就曾发射过几发榴弹，结果呢，他们也只发射了几发，阵地就被随之而来的几十余枚炮弹给炸平了。“我还需要一个小队！”这些钢铁怪兽绝对是要想办法清理的，铃木算次开始成编制的来招募“玉碎者”了。 　　没有了之前的踊跃，小鬼子们都用呆滞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大队长阁下。 　　“铃木少佐！和他们拼了吧！” 　　“反冲锋！” 　　“白刃战！” 　　不少小鬼子低级军官语无伦次的说。现在，痛快的死去倒成了他们唯一的追求了。 　　不知道是不是屈服了舆论的压力，铃木算次拔出了指挥刀，嘶声喊道：“出击！”然后，第一个挑上了战壕。 　　而等待他的，则是冰冷的闪着寒光的车载机枪那黑洞洞的枪口。 第459章 决战昌平（十五） 　　第一次长城抗战时，除了面对29军的大刀队时完全被压制住，日军最引以为傲的便是白刃战术。往往，一个鬼子便敢单挑三个国军士兵，而且还能牢牢的占据上风。这，一方面固然和日本人的精兵政策有关，每一个现役士兵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和训练；一方面，却是因为国军队伍良莠不齐、装备气极度落后。往往的，在日军的轰炸和炮击下，参战国军的士气便已经丢失了大半，这种情况下和日军进行白刃战，自然不敌。 　　铃木参加过第一次长城抗战，而且正是因为在南天门一战中建立的武功，得以快速的晋升，以二十五岁不到的年纪成为了佐级军官。许是第一次长城战役时留下的记忆太过的刺激、美好，这一次，铃木一度是抱着战后自己能够升上几级的想法参战的。然而，如同股市的牛市和熊市一样，这一次，日军的整个作战计划却如同遇到了熊市一样一蹶不振，其中，最最倒霉的，便是一零八师团和第九师团了。 　　第九师团且不去说他，到目前为止，第18旅团已经剩下了一个旅团部，而第6旅团也已经在特警二纵这块铁板上狠狠的搓了一脚，现在可以说是士气全无。一零八师团呢？虽然目前还没有遭遇什么大的挫折，但是，他们身上的包袱丝毫不比第九师团轻多少。因为，客观来说，这是一支已经应该被摘牌的建制。 　　从第八师团调入一零八师团的时候，包括铃木在内，所有的官兵都被灌输了这样一个理念：曾经的一零八师团，也是以第八师团为骨干组成的，但是，他们已经给一零八师团还有第八师团的军旗抹了黑，现在，这耻辱依旧将由第八师团的官佐来洗刷，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一零八师团在天津一役中的全军覆灭，虽然刻意的被日本军部和关东军司令部给隐瞒了，但是，作为佐级军官，铃木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真实情况。刚开始，他是极度怀疑的。毕竟，曾经的一零八师团由从第八师团抽选的精锐加上专门为第八师团准备的预备役官兵组成。这样编制形式的师团，最少是个乙级师团，那对于支那人来说，也是能够以一当二的。也就是说，之前的一零八师团至少抵得上中国军队的四个师。而要想围歼这样一个师团，从“十则围之”的军事常识角度出发，那么，参加天津战役的中国军队就该有四十个师——铃木一度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不休，然后直到亲自在喜峰口见识了学兵军的战力，他才知道，现在帝国在中国华北面对的军队，已经与第一次遇到的那些国军不可同日而语了。 　　接下来，一零八师团转战几地，仗是越打越被动、越大越憋屈，铃木少佐心中，对于第二次长城战役的胜负结果也是越来越心中没底。而他选择面对冲上来的独立旅战车部队发起肉搏战冲锋，可以说，已经是对自己以及这支部队失望了。 　　“和日本人打仗，随时要做好应付意外的准备。”这句话自然是小长官说的，而有幸聆听到这一经典论调的恰好有今日战车团的团长耿长书。独立旅战车团的团长本来另有人选，而耿长书之所以有幸坐上这个位置，盖因为他的前任因为清华工科出身的背景，已经被侯德榜要过去了。听说，侯主任最近正在研制一种新式武器，而他的前任在不久前刚刚在军报上发表了一篇与之有关的文章，于是便雀屏中选，从一名武将摇身一变成了一名文官。 　　正是因为脑子里装有小长官这句话，所以，面对端着刺刀扑向战车的鬼子，耿长书没觉得一点意外。通过窥视孔清晰的看见第一个跳出战壕的竟然是个少佐，他嗤笑着在步话机里喊道：“小鬼子发疯了，这不是找死吗？机枪手，给我狠狠的打，别怕浪费子弹！”然后，又吩咐自己这辆指挥车的驾驶员，说：“速度放快一点，这批鬼子身上没炸弹，碾过去！” 　　“是！”随着驾驶员踩下油门，继光LC型坦克的屁股上忽然冒出一股子黑烟，然后，这辆钢铁怪兽忽然从十五公里左右的时速猛然的蹿到了六十五公里的时速，一下子就飙了出去。三十米左右的距离，对于平均时速达到五十公里每小时的继光LC型坦克来说，实在是太短了，只一个冲刺便过去了。便在这辆编号为0111的坦克面前，两个刚刚咬牙冲出战壕的鬼子，抬头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压过来，其中一个当场骇得立刻倒跌回战壕里，还有一个则勇敢的举枪射击，而等待他的，则是钢铁的无情与如山的沉重。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毫无反坦克准备的日军虽然组织了敢死队，虽然发起了冲锋，但是，这只是加快了他们的覆灭而已。 　　在第二道战壕里，亲自压阵的第25旅团的旅团长久弘光直少将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切，只恨恨的骂了句：“笨蛋！”便再也不屑一顾了。 　　或许不是不屑一顾，而是他根本没时间去管那个大队的死活了——因为事实已经证明，一百五十毫米以下口径的大炮根本无法撼动学兵军的坦克，而原来只打着进攻准备的日军并没有配发足够的反坦克武器，所以，现在的久弘光直只能靠一些土办法来阻挡这支钢铁洪流了。以108工兵联队为主，108辎重兵联队为辅，现在，两个联队的鬼子正在加紧挖掘战壕，想要开出一道防坦克壕来阻挡学兵军的坦克。而其它的各个作战部队，除了第25旅团的余部都在准备着战斗，104旅团和第九师团余部都在开往王家圩一带的途中。 　　自从空战失利之后，下元熊弥还有吉柱良辅，都算出了学兵军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两个老鬼子经过计算，最后决定，下元熊弥亲自留下指挥第25旅团阻击昌平城的学兵军，而余部将在吉柱良辅的统一指挥下，进攻王家圩。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却也很险恶，既然你欧阳云想吞下我们，那我们为什么不吞了你们位于王家圩的一部？ 　　到这个时候，昌平决战的凶险真正的体现出来了。 第460章 决战昌平（十六） 　　围绕着昌平展开的决战，最凶险的战场并不是昌平，而是王家圩一带。王家圩过去，是丘陵地带，并不利于大规模兵团运动和作战。倘若双方真的进入这个地区交战，那么，对于兵力少得多轻武器占有优势的学兵军来说是极为有利的。寺内寿一和香月清司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走出这种昏招。 　　如果把第二次长城抗战分为两个阶段来说的话。第一阶段的主动权无疑在日军手中，当时的情况是，香月清司想方设法的引诱学兵军决战，为此，不惜出动了两个师团的兵力（第九、一零八师团）攻打昌平。第二个阶段，因为欧阳云突出奇兵，将昌怀线（昌平、怀柔）的日军联系切断，并且以优势兵力反围了第九和一零八师团，现在，主动权反而落入了学兵军手中。 　　战局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作为第九师团的最高指挥官，吉柱良辅应该负有一定的责任。倘若不是他想切断昌平和怀柔乃至北平的联系，那么，第18旅团便不会全军尽墨。 　　当然，现在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也不是没有机会，例如和第一军主力夹击王家圩！下元熊弥和吉柱良辅都是富有谋略的日军军官，极能把握战机。他们选择出击王家圩的时机很巧妙，就在机步旅发起进攻的那一会。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用下元熊弥的话说：支那人敢出击，我们正好咬住他，不仅咬住，还要逼迫他源源不断的增加兵力，以致没有兵力支援王家圩。而一旦打通王家圩，那到时候，被包围的就是昌平学兵军自己了。 　　下元熊弥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而达成的前提条件就是，25旅团具备足够强的战力，不仅能够打退学兵军的进攻，而且能够咬住一部，迫使学兵军源源不断的投入兵力。 　　毫无疑问，下元熊弥高估了第25旅团的战力。便是再加上师团直属的部队，结果又如何呢？恐怕很不妙。 　　铃木的那个大队负责第一道防线，下元熊弥对他的期望是，最少能够瘫痪学兵军的战车部队。事实是，铃木大队不仅没能瘫痪战车部队，而且，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块一样，一个泡泡都没翻便失去了影踪。 　　日军的第三道防线设在昌平和王家圩的成等边三角形的另一个角上，负责指挥这一道防线的正是下元熊弥。为了凑够足够的兵力，下元熊弥将工兵联队、辎重兵联队悉数调给了久弘光直，而他自己则带领着师团部人员还有25旅团的一个联队，想择机从第三道防线发起反扑，在久弘光直率领的那一个联队规模的兵员掩护下，将学兵军出击的部队牢牢的咬住。 　　撕破日军第一道防线的速度出乎了欧阳云的预料。在望远镜里目睹那些出击的鬼子如同被收割的稻子一样成片的倒下去，他几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在喜峰口的时候，就曾经碰到过这种事，一个大队的鬼子排着密集阵型发动进攻，结果，被一个连就给吃掉了。现在在昌平，竟然又发生了如此让人费解的一幕。 　　他身边，一个军部参谋长大着嘴巴，半晌回过神来说：“小鬼子是不死疯了？有这么送死的吗？” 　　欧阳云咧咧嘴，问他：“侦察分队有没有信息回来？” 　　那个参谋摇了摇头，正要说话，下面一个大嗓门喊了起来：“军座，紧急军情。” 　　欧阳云看下去，见是一个值班参谋，问道：“怎么回事？” 　　“城外的小鬼子出动了不下于一个旅团的兵力，往王家圩去了。” 　　欧阳云吃了一惊，然后自语道：“我说当面的日军兵力看起来不足数呢，吉柱良辅和下元熊弥这两个老鬼子竟然和我耍花枪。”心中暗自庆幸一直重视情报工作的收集，及时的发现了这一情况，不然等日军两面一起夹攻王家圩再行应变，肯定迟了。大脑飞快的转了转，他对身边的那个参谋下令：“立刻发电给黄浩，让他转向王家圩。另外，给我要成钢。” 　　“是！”参谋飞快的跑下城楼。分把钟以后，另外一个参谋将对讲机交到欧阳云手中。 　　成钢是军直属战车团的团长，该部一共有两个营的继光各型坦克，还有一个营的继光ZJ-1型装甲车。战车团因为需要补给油料，并没有从密云直接开来昌平，而是转道任丘，在任丘补给了油料之后，并护送着一个营编制的加油槽罐车连夜赶了过来，此刻，离他们到达昌平才仅仅一个多小时，战车团的驾驶员们全部在休息补觉。 　　步话机里，成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这让欧阳云对士兵们的体力不禁感到有些担心。于是，他没有立即发布命令，而是以征询的口吻问：“成团长，现在派给你们作战任务的话，兄弟们有体力执行吗？” 　　成钢立刻来了精神，声音立刻大了起来：“军座，是不是要派我们团上，您就放心吧，大家精神好着呢。” 　　“你们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到昌平第一件事，就是吃饭。” 　　“好，你们现在就到李家屯去，另外，我配备给你们一个营的步兵。你们的任务是，至少守住李家屯子一天一夜。” 　　和王家圩一样，李家屯是另外一个双方争夺的焦点区域。日军一旦占领李家屯，将断绝昌平和怀柔之间的交通线，并且，能够再进一步，直接威胁昌平和北平之间的交通线。在配合机步旅吃掉第18旅团大部之后，欧阳云让警卫团留下了一个营进行防守。现在日军虽然还没有向李家屯子进发的迹象，但是，欧阳云却丝毫不敢大意。 　　连续发布了两条新的作战命令，欧阳云喊起刘奎，让他立刻召集警卫团剩余人马，他要亲自带队参加对第九师团还有一零八师团的围剿。面对众人关于他有没有必要亲上战场的质疑，他如此说道：“我们的兵力和日军根本不在一个等量级上，现在要想掌握主动，只有尽快的吃掉昌平城外被围日军。而一旦被日军两面夹攻攻破王家圩，兄弟们，到时会是怎样的结果，者无须我多说了吧？！好了，谁规定军长就不能上前线的——大家都是一条命，我的命也不比你们金贵——兄弟们，跟我上！” 第461章 决战昌平（十七） 　　就在这一天，冀察多处发生了激烈的战事，其中，以王家圩打得最为惨烈。 　　学兵军在王家圩的兵力仅仅只有张砚田的特警二纵和学一师的三旅。欧阳云开初是想将警卫团也留下的，但是遭到了包括张砚田在内众将领的一致反对。而他们面对的却是将近五个师团的日军。 　　按照欧阳云的布置，王家圩的战斗率先发生在那个小山坡前的小河前。负责担纲第一轮阻击兼诱敌任务的是特警二纵的三团一营。而日军方面，担任首轮进攻的是已经被打残了的混成第一旅团。酒井镐次之所以要争取这个看似不讨好的首攻任务，乃是为了洗刷在铁门关遭遇的挫败。 　　日军很重视荣誉，因此，虽然没有人表现出来，但是自卑的酒井镐次等第一混成旅团的将佐还是从其它部队的官兵眼中看到了那丝嘲讽和讥笑。 　　没有和学兵军正面接触过的鬼子，不会将学兵军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世界第二强军”的概念，不仅存在于小鬼子将佐们心中，普通一兵也是这么认为的。无疑，第一次长城抗战助长了小鬼子这种心理。以五万对三十五万，最后还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这确实是了不得的武功。从这方面来看，他们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刚刚结束的空战，给小鬼子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也是，习惯了已方的战机在中国人头上嚣张跋扈，小鬼子们很不习惯于它们被击落、灰溜溜的逃跑。不过，更多的鬼子认为，这仅仅是航空兵的失误而已，地面对决，天皇陛下的武士依旧是无敌的。 　　事实果真是如此吗？ 　　首先，没有了炮火开道，那地方工事将完全需要他们用身体、鲜血去踏平。香月清司犯了个大错，无论如何都不该将各师团的炮兵部队集合起来使用的。当然，现在，他已经没精力去后悔了。收到了吉柱良辅和下元熊弥联名发来的战情通报，得知他们正全力朝王家圩进军，老鬼子意识到，这正是一举拿下王家圩的最佳时机。然后呢？包围昌平，全歼学兵军主力……想得有点远，想得有点太过美好。不过，倘若真能一举攻克王家圩，美梦或许真能成真。 　　那条小河前，酒井镐次亲自压阵，是时，正在挥舞着手中的指挥刀鼓舞着士气：“作为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有着优秀血统的大和民族的武士，我们要用支那人的鲜血洗刷我们战败的耻辱。现在，这机会就摆在我们面前，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帝国，战斗吧！” 　　那条小河南边大概三十米左右的地方，特警二纵三团一营的官兵们修筑了简单的工事。眼看着小鬼子的工兵抬着木板什么的跑近了河边，营长林可青右手一挥驳壳枪，嘴中大喊：“打！”手腕一翻，扣动了扳机。 　　河的对面，日军的炮击跑、掷弹筒还有机枪阵地早就设置好了。事实上，当天上双方的战机还在交战的时候，地面上对垒的双方便已经将枪口对着了对方。这边枪声一响，河对面的枪炮也立刻响了。 　　小河在这里的宽度仅仅才有五米左右，这也是这条小河最窄的地方。日军要想进攻王家圩，这里无疑是最佳的渡河地点。而另外两处地方，一处要多行十几公里。另外一处，则就是黄庄和李家屯子一线了。 　　日军兵力雄厚，此时，正分别各有一个旅团朝上述两处地点进发。当然，他们无一例外的遭到了学兵军小部队的阻击和袭扰。 　　围绕着这条小河的战斗，注定会成为今天所有战事中最为醒目的一出。双方都没有重兵器，班排级支援火力（迫击炮和掷弹筒）也可数。靠的就是手中的枪还有手榴弹，这种情况下，三团一营一度是牢牢的把握住了战场走向。很快，日军的一个工兵中队便倒在了这片河滩上。而失去了这部分工兵之后，酒井镐次心一横，干脆将十几辆大卡车给直接开进了河里，河水并不深，于是，便傍着这些卡车，日军开始有士兵渡过河来。而一旦给日军渡河成功，随着其人数优势的确立，一营的阻击便显得越来越难了。 　　按照之前制定的战略，在牺牲了一个排的战士之后，林可青果断的下达了撤退命令，并以一个连拖后，慢慢的将日军引向了埋伏地点。 　　混成第一旅团全部部队渡过小河之后，香月清司开始命令第十六师团的工兵联队架设浮桥。而就在鬼子工兵打下第一根桥桩的时候，小山坡那里忽然想起了持续的猛烈爆炸声。爆炸声过后，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便在香月清司的注视下，混成第一旅团冲得最靠前的一个大队，立刻倒下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学兵军担任伏击任务的是三旅的11团。为了打好这场伏击战，昨天晚上，顾明昌和邓子歌亲临一线，指导战士们埋设了大量的连环拉弦雷，刚才的猛烈爆炸，正是这些地雷被拉响引起的。 　　“冲啊！”地雷一旦被引爆，接下来，在团长方有为的带领下，11团的战士们跳出了埋伏地点，发起了反冲锋。很快，便将混成第一旅团赶回了河边。 　　在这种短距离接触战中，卫青式突击步和冲锋枪的火力优势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在11团还有三营战士不吝啬子弹的打击下，日军连组织有效的阻击都不成，只能跟着败溃的那个大队往河边退，很快就被整个的压缩到了河边一带。有的鬼子，因为没地方可躲，现在以你个开始往河里跳了。 　　酒井镐次是被部下裹挟着退下来的，此时终于醒过神来。面对部下的懦弱，老鬼子怒不可遏，怒骂着：“八格，给我顶住！”手中指挥刀连挥，劈翻了两个正好逃到他身边的鬼子。 　　他一杀人立威，小鬼子的溃败立刻被遏制住了。方有为和林可青又带队冲了一次，发现无法冲乱鬼子阵型，反而白白的被河对面的迫击炮、掷弹筒杀伤了不少战士，于是，有序的撤了回去。 第462章 决战昌平（十八） 　　离王家圩五公里的仓林村，是一个只有十余户人家的小村庄。全村家家户户都以打猎为生，在昨夜经过顾明昌的亲自说服，村里的所有人一大早就全数离开了村庄，而将破旧的十余家土坯墙、茅草顶的小屋交给了学兵军。 　　欧阳云将王家圩的整个防卫作战悉数交给顾明昌，正是看中了他全面而细致的处理事情的能力。虽然欧阳云并没有提到，昌平城外的日军有可能对王家圩实施前后夹攻，顾明昌却还是考虑到了。相应的，他将一师三旅旅直属的一个侦察连安排在了仓林村。 　　吉柱良辅带领着两个旅团的重兵，在一个山炮联队的掩护下杀奔王家圩，仓林村是必经之地。因为不清楚仓林村中有没有守军，出于谨慎考虑，吉柱良辅派出了一个中队进行试探性进攻。三旅旅直属侦察连的连长刁一得是被狼牙退回来的，因为在一次训练中折了左手小指。一师的组成，其中百分之九十是北平各大学的学生，算是学兵军中最为名副其实的一支学兵队伍。这些学兵因为文化知识普遍比较高，因此，自有本部队的特质。而刁一得作为一名才仅仅读过几年私塾的“文盲”，他刚来侦察连的时候，工作一度很难展开。当然，作为军人，最终是要靠杀敌本事和技艺说话的，而刁一得在这方面都无可挑剔。难得的是，他还很喜欢动脑子，故，短短一个月之后，他便获得了侦察连上下的认可。 　　侦察连主管侦察工作，作战自有自己的特色。在远离仓林村十公里的地方，刁一得便设下了第一个暗哨。然后，每隔五百米一道暗哨，各哨之间用两棵不显眼的消息树来传递消息。这，算是在欧阳云版本的消息树的基础上的创新了。一棵树倒下说明发现了少量的敌人，两棵树倒下则是大量的敌人，两棵树先倒下一棵，另外一颗摇晃一阵才倒下，则说明大股敌军正朝已方阵地快速运动。 　　吉柱良辅没想到的是，他们才离开位于昌平城外的阵地，就已经被王家圩的守军发现了。 　　大股敌人正朝仓林村运动的消息传到刁一得这里，退役的狼牙特种兵莫名的兴奋起来——机会啊，如果自己以一连人在这大股鬼子身上啃下一口肉来？那么自己的军衔是不是要再加上一道杠杠？迅速的派出两人向王家圩的联合指挥部传递消息，刁一得开始就着仓林村的地形布置防守工作。 　　顾明昌交给侦察连的任务，是提前发现敌人动向并视敌军数量多少展开阻击，尽量的为大部队争取时间。任务有点模糊，刁一得却没有因此犯难。就他自己的分析，日军第九和一零八师团如果想要摆脱被围歼的命运，肯定会夹攻王家圩。当还有战士在抱怨不能参加主阵地的防守作战时，他们发现，自己的上司却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熟悉他的人便立刻猜到，本连在仓林村的防守任务，绝对不只是做做样子。 　　侦察连的防守是逐级展开的，刁一得将主战场放在了村南边的那片“跑马场”，而在村子的东西两边，则将侦察连携带的一百三十余颗地雷全部给埋设了下去。“跑马场”周边，可数的几棵树还有一篇灌木已经被全部铲除，这是为了不影响射击时的视野。前面三百米左右的一片庄稼地，则成了第一道阻击线。 　　一个中队的鬼子在六门迫击炮还有十余支掷弹筒、十余挺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向“跑马场”进发。 　　侦察连一排一班担纲第一轮阻击任务，他们的重武器是两挺通用机枪还有每人六枚基数的手榴弹。 　　当跑在最前面的鬼子离一班据守的阵地只有三十余米的时候，不用班长下令，两门通用机枪率先喷吐出怒火。下一刻，七八颗手榴弹甩了出去。当手榴弹还在空中飞行的时候，日军的轻重机枪也及时的响了起来。数秒钟后，是迫击炮特有的“空空”声。 　　空气中开始出现榴弹的破空声时，一班所有人开始朝“跑马场”右侧方向后退。那里有成排的大树，能很好的为他们提供掩护。 　　“杀给给！”“前进！”一旦感觉到守军开始撤退，日军前线军官便喊响了冲锋口令。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一个中队的鬼子密密麻麻的朝“跑马场”冲了过去。 　　而在日军大部队的前面，通过望远镜细致的看到了这一切，吉柱良辅立刻派出了两外两个中队从左右山野间包抄仓林村的后路。 　　第九师团和学兵军的交锋也有好几拨了，吉柱良辅总结得失，最后得出的经验教训是：抓住一切可战之机，牢牢的咬住出现在大部队之前的小股支那军队，蚕食之，以达到渐渐消灭支那人生力军的目的。 　　我众敌寡、轻武器不如对方的情势下，吉柱良辅的这一着是相当狠毒的。 　　幸好，刁一得在村子两边的山野间埋设了地雷。接二连三的出现鬼子被地雷炸死炸伤的情况后，日军无奈停止了包抄的举动，而只能依赖于那个担纲探路任务的中队由正面取得突破。战斗开始变得胶着起来。一班十一名官兵，最后只有三人撤回了“跑马场”后边的阻击阵地。日军为此付出了死伤五十余人的代价，其中被地雷炸死炸伤的占到了半数。 　　第九师团参谋长中川广大佐放下望远镜，对吉柱良辅道：“师团长阁下，敌人早有防备啊！” 　　上一次在喜峰口，中川广率领的骑兵第九联队，等于全军尽墨在了胡力的英雄坦克营手上。自那次战斗之后，中川广很是沉郁了一段时间，其间，写出了一份关于学兵军军备情况的报告上交给了关东军司令部，希望引起日本陆军高层对军备的注意。最终，他的这份报告也确实达成了他所希望的结果。现在，日本国内各主要武器制造厂家正在展开新一轮的技术革新热。因为自己的建议得到了重视，中川广振作精神，再次投入到了对华战争当中。这一次吉柱良辅制定的两面夹攻王家圩的战略，其中便有他的一力坚持。 第463章 决战昌平（十九） 　　吉柱良辅最希望的是能够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当然，这个愿望已经落空了。学兵军不仅有了防备，且防备得相当的充分。他对中川广说：“用炮兵开路吧！目标，前面空地后面的村庄及周围野地！” 　　命令很快传到了山炮联队那里，隆隆的炮声里，“跑马场”后面那片村庄完全被炮火笼罩了，稍后，还燃起了熊熊大火。 　　通过望远镜将“跑马场”后面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没有看到学兵军战士的身影，中川广皱起了眉头说：“敌军训练有序啊，防炮设施挖得很到位，纪律性很强。师团长阁下，我建议，用芥子毒气弹吧！” 　　日军这次出兵华北志在必得，为此，总共携带了近千枚的芥子毒气弹，其中，第九师团就配备了大约一百枚。 　　吉柱良辅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动用这种违反《日内瓦公约》的武器，那是必须经过军团长的同意的。在攻打昌平还有解救第18旅团的时候，就已经有知情的日军中级军官提出来了，但是考虑到风向问题还有可能带来的恶劣影响，吉柱良辅还有下元熊弥甚至都没敢向香月清司请示。老鬼子们开始这样做是因为自负，认为对付昌平这样的小城和学兵军这么一支部队，根本不需要用这种大杀器。后来，当第18旅团陷入重围，而第6旅团又在王家圩被阻滞的时候，吉柱良辅确实想破禁使用，只是考虑到风向不对，很有可能造成误伤才再次打消了这个念头。此时刮得是西南风，使用芥子气对日军并不会造成不利影响，但是，面对一支小规模的阻击部队，有这个必要吗？芥子气一旦被学兵军发现，那么，下面想将它当做奇兵使用可就不存在保密性了。 　　摇摇头，吉柱良辅说：“中川大佐，对面的支那人并不多，这个时候就用芥子气这种特殊武器，实在有损我们大日本帝国军人的尊严。”否决了中川广的建议，他大声呼喊井书宣时，让他过来一下。 　　自从从李家屯子狼狈逃回之后，井书宣时便像生了一擦还能够大病一样，再不复往日的嚣张气焰。他毕恭毕敬的走到了师团长面前，鞠躬敬礼，一副虚心聆听教诲的样子。 　　吉柱良辅森然的看着他，义正词严的说道：“井书少将，之前因为尔等旅团部的军官指挥不力，造成了帝国一个旅团官兵的全军覆灭，这种耻辱，我想已经深深的刻进尔等骨子里去了吧？！” 　　“哈伊！”井书宣时脸色越发显得苍白，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直到这个时候，井书少将其实还有点迷茫，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第18旅团究竟是如何被学兵军给吃掉的，要知道，他们18旅团可是帝国常备军事力量之一啊，无论士兵官佐，都久经战阵，完全可以以一当十的对付支那军队…… 　　按照惯例，日军对于战败者、特别是他找个级别的战败者，一般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不就是进军事法庭，要不就是剖腹自杀，而对他来说，其剖腹自杀的最好时机已经过去了，那么剩下来就只有等战事结束被押回国内进军事法庭了。没想到自己的余生将要在监狱里度过，井书宣时少将便觉得，自己还不如当初就勇敢的剖腹玉碎了呢。所以，当他听见吉柱良辅说“我再给尔等一次机会”时，心情激动，身子不自禁的颤抖起来。激动的抬起头，他望着师团长，只觉得面前那张老脸是那么的可爱，一点也不比东京酒屋里的那些艺妓差。 　　吉柱良辅显然洞悉他此刻的想法，因此对他此刻的表现很是满意，继续说道：“带上你们旅团部的所有人，用你们的鲜血去捍卫自己的荣誉吧，如果不能攻破对面的支那人防线，你，包括你的手下，也就不需要回来了！” 　　井书宣时双脚用力并拢，立正，用力敬礼，大声“哈伊”着，眼中竟然留下了泪水。 　　吉柱良辅所要达成的正是这种目的，转过头，淡淡的挥了挥手。 　　作为曾经在学兵军最精锐的部队之一的狼牙里呆过的特种兵，刁一得的军事素养相当的全面。也正是在他的坚持下，一师三旅的侦察连是三个师所有连级侦察单位中军事训练最全面的一个，其中，便包括了土木作业。 　　侦察连的战士们一度是不屑扛起铁锹进行这种最基本的训练的，然而，当率属于第九师团的山炮第九联队的大炮响起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拥有刁一得这样一位连长是多么幸运的事情。正因为坚决的执行了他的命令，开挖了足够深度的防炮洞，因此，日军的炮火仅仅让他们三死六伤。此时，他们才明白，小长官口中的“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炮袭停止之后，不少战士们看向刁一得眼神，便带着钦佩甚至是感恩戴德了。 　　刁一得没空去关注兄弟们的眼神，他此时正和指导员王友书在讨论对面的鬼子究竟在干什么。在他们两个人的望远镜里，对面两百余鬼子正排成整齐的队列，听一个鬼子军官说着什么。王友书先看不明白了，发问：“小鬼子这是干吗呢？” 　　刁一得见多识广（这是侦察连的战士们的共识，而其依据便是他在狼牙呆过），想了想说：“是不是组织的敢死队。可是不对啊，他们还没探明白我们的实力呢。” 　　“也许小鬼子似乎想速战速决。” 　　“有可能，以最快速度逼近王家圩，那么就能对我方主阵地形成两面夹击。小鬼子这回开窍了啊！” 　　“哎，要是我们能有几门迫击炮就好了。” 　　小鬼子队列排的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就是距离他们远了点，只有用迫击炮才能打到。可惜的是，作为主要担纲侦察任务的侦察连来说，迫击炮恰恰是他们没有配备的武器。 　　“天上有我们的飞机哎，要是能够丢几颗炸弹下来也不错！”天上，远远的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刁一得抬头，看见机身上有着学兵军标识，不禁异想天开道。 第464章 决战昌平（二十） 　　刁一得注定要失望了，因为这只是一架担任侦察任务的战机，并没有领受战斗任务，也没有合适的对地攻击武器。欧阳云敢于和小鬼子硬碰硬的进行决战，年轻的学兵军空军正是他所依赖的秘密武器之一。经过定州空战的曝光，这个秘密武器被提前展现了。对于学兵军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坏事，在第一波和日军航空兵的对决取得胜利，且重创了第一军的炮兵部队之后，现在，香月清司已经取消了航空兵的二波次、三波次轰炸计划。现在，铁林飞按照欧阳云的指示频频出动侦察机和小批量的轰、战混合机队，正是为了给日军的地面作战造成一定的压力，让他们不敢进行单位密度多大的规模作战。 　　此时，飞来昌平附近的学兵军战机一共有二十三架，其中包括十二架的战斗机，一架侦察机，再就是十架轰炸机。而他们的任务，则是支援王家圩一线作战的。学兵军的空中力量还是太薄弱了，因此，欧阳云也不敢处处动用他们。好钢要使在刀刃上，王家圩前线无疑是最需要它们的。 　　学兵军战机的出现，确实给了日军压力。吉柱良辅首先有幸近距离观摩到了学兵军空军的战斗编队，当超过十架以上的战机从西南方呼啸而来，自作多情以为目标正是自己的老鬼子第一反应是脸色变得煞白，下达了全体分散隐蔽、自由规避的命令。同时，让为数不多的高射机枪和高射炮做好了防空准备。 　　这一次带队飞行的是三大队的大队长霍弋鹤。霍弋鹤驾驶的是一架伊-16战斗机，此刻，已经接到王家圩前线作战指引的他正带领着机群加速赶往。 　　指引信号是11团的团长方有为亲自发出的，带队被日军以重武器赶出河滩之后，看到日军在小河两边的密集阵型，他毫不犹豫的呼叫了空中力量。 　　这种陆空协同作战，任丘军校里有过详细的介绍，方有为第一次亲自操作，开始还有点怀疑。因为就在他按下指引器的按钮发送出信号的时候，空中别说飞机了，甚至一只鸟都不见。他的疑惑是，飞机虽然是最接近所谓“神兵”的兵种，但是他们真能像“神兵凸现”一样，迅速的赶到战场吗？要知道，战场上的形势瞬间千变万化，说不定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日军已经完成了渡河，攻下了小山坡。 　　一刻钟之后，就在他坐立不安，开始几声督促兄弟们加强工事的时候，西南方空中传来了飞机马达的轰鸣声。 　　“是我们的飞机吧？”团指导戴德龙抬头看天，自语道。 　　方有为变得紧张起来，双目紧紧的盯住西南方的天空。 　　同样紧张的还有一群人，其中便包括日军第一军的司令官香月清司。飞机马达的轰鸣声，对于日军军官来说，是太过熟悉的声音。第一次长城抗战，正是凭借着绝对优势的空中打击力量，日军才得以以五万对三十五万并取得了一面倒的胜利。那个时候，飞机马达的轰鸣声对于小鬼子来说，是多么的悦耳啊，现在呢？却似乎成了催命的音符。 　　最先做出正确反应的是几个师团长，他们立刻下令防空部队进入临战状态，让簇拥在河边等待过河的部队分散开来。 　　日军的反应相当的迅速，可是，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将近五个师团的兵力，将近十万人簇拥在不足十平方公里的地方，如此的密集程度，实在四太利于轰炸机的轰炸作业了。 　　此时，小河上正在渡河的点超过了五十个，其中，大多数的渡河工具是简单的木制浮桥。 　　霍弋鹤带队赶到战场上空的时候，小河两边密密麻麻的日军让大队长嘴巴都笑歪了。值得一提的是，霍弋鹤是学兵军空一师中为数不多的原东北军的飞行员，然后阴差阳错的竟然进了李铁书的警卫连。而欧阳云在全军招收飞行员的时候，这个已经成为团长的前飞行员毅然的放弃了大校军衔，以普通一兵的资格参加了飞行员的招募。东北军出身的官兵，对小鬼子特别的痛恨，霍弋鹤嘴上骂道：“狗日的，你们也有今天啊！？”然后下令全体投入作战。 　　王家圩旁边的小山上，顾明昌和张砚田各拿着一个望远镜，正在凝望着小河边发生的一切。当已方战机凯斯俯冲扫射和投弹的时候，顾明昌表情淡定，只是嘴角稍微弯出了一个弧度，心中想道：“这就是军座的秘密武器了吧，嘿嘿，果然厉害。” 　　张砚田微张着嘴巴，完全被震撼了。学兵军的强大，从卫青式、去病式系列枪械上，继光型各式战车上，他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不过，对于如此庞大的空中打击力量，他尽管已经见识过了，依旧准备心理不足。他甚至想：这哪是一个军该有的武装力量啊，便是和中央军相比，除了人数少上太多，其它方面也不遑多让啊？！ 　　日军的单兵素质很高，指挥官的临敌经验也不差，但是，这些都不足以弥补他们在装备上处于的劣势。为数不多的防空火力早就开打了，天空中，不时闪烁着曳光弹拖出的光辉。绝大多数的日军在接到命令之后，找地方趴下了，但是，没有防空掩体的掩护，这种防护效果却极其有限。成片的鬼子倒在了爆炸的烟火中，小河宽度仅仅十米左右的河面上，木头、尸体开始构成最主要的景色。鲜血很快染红了河面，在二十余架战机的扫射和轰炸下，日军阵地陷入了一片火海中，而他们为此付出的将是上千人的阵亡和数千人受伤的代价。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的战机呢？”不少小鬼子倒在血泊中，犹自在自语自问着。见惯了已方的航空兵在敌人头顶上耀武扬威，什么时候，这种灭顶之灾竟然降临到自己头上了。许多小鬼子想不明白，而他们中的许多人，将永远失去想明白的机会了。 第465章 决战昌平（二十一） 　　对于王家圩守军来说，这一次空中打击来的太及时了。从战略角度来看，给渡河日军造成大量杀伤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完全打乱了日军的建制。太多伤兵的出现，将迫使香月清司暂缓进攻，而忙去救护伤员。 　　小河边连续的爆炸声是如此的刺耳，听得位于仓林村外的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的鬼子心中一颤一颤的。巨大的声响遮盖住了井书宣时的声音，突入而来的空袭虽然没有降临到第18旅团残余鬼子的头上，但是，就好像抬头看见头顶上忽然悬挂了一把宝剑一样，许多鬼子决死之心动摇了。 　　当前的小鬼子还真是不怕死的，但是又要看是如何的死法了。如果莫名其妙的被从天而降的炸弹炸死，这显然不属于“玉碎”的一种。 　　士兵们的心不在焉，井书宣时当然感觉到了。他很恼怒——皇军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田地了，竟然只能坐等挨炸？又很无奈——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不仅是作战手段和武器先进，最关键的是其作战意志竟然比帝国军人一点不差。最终，这些情绪化成了隐隐的担忧——对面的那个小村子，他们这两百余并不擅长冲锋陷阵的文职军官，能够攻下来吗？他不禁看了看吉柱良辅，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被押上军事法庭也不定就有多么难堪。 　　吉柱良辅此刻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因为后怕，如果刚才那批战机是奔着他们而来呢？哦，天照大神啊，这种好事还是别降临我身上算了。学兵军的战机数量有限，应该不可能同时关照几个地方，看来还是应该速战速决——他省了省神，下达了作战命令：“井书旅团长，出击吧！” 　　井书宣时咬咬牙，举起了指挥刀：“冲锋！” 　　不得不承认，野兽化的日军还是相当恐怖的。日军对于战败的部队处罚一向很严厉，这多少催化了小鬼子身体里的兽性。二百余第18旅团的残余份子，其中大多是文职军官，如旅团参谋等，这些人平时都处于战场的后线，虽然开枪等基本军事项目样样都会，但是也仅仅能保持会的程度而已。 　　当小鬼子开始发起冲锋的时候，刁一得瞄了瞄对方的武器和阵型，便不当一回事了。这一支二百余人的鬼子小部队，竟然没有迫击炮和掷弹筒等班排级支援火力。他们装备得最多的是德制冲锋枪。这种武器，刁一得不认为会胜过他们手中的卫青式突击步和冲锋枪。耐心的等待，当小鬼子进入射程的时候，他一生令下：“开火！”“哒哒哒”的枪声里，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鬼子稻子一样被放倒了。 　　指导员王友书有点想不明白了：“小鬼子憋了这半天的劲就整出来这么个队伍？这是小鬼子的敢死队吗？”熟悉了日军的作战方式，清楚这种情况下被派出来攻坚的往往是精锐组成的敢死队，王友书因此有这一问。 　　刁一得也感到一些困惑，他选择了简单的面对：“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搞下去再说。” 　　两百余人的小鬼子，从进入一百米开始陆续倒下，等他们冲到离侦察连最前沿阵地不足十米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五十余人。在这过程中，这队鬼子没有得到大部队的任何火力支援。 　　有战士不禁吼起来：“狗日的鬼子搞什么？有这样送死的吗？” 　　“管他呢，干掉再说。” 　　“是不是要练哈子白刃战啊！我这枪上的刺刀还没见过红呢！” 　　侦察部队是学兵军体系中为数不多的没有装备大刀的编制，很快，不少战士刺刀前突，做好了拼刺刀的准备。 　　白刃战如期发生了，这同样是一面倒的战斗。参谋们的拼刺刀技术和侦察连的战士们是没法比的。而鬼子们装备得最多的白刃战武器竟然是修饰和象征身份作用更大的指挥刀。 　　许是战斗进行得太顺利了，当面对面放倒一个鬼子之后，刁一得不禁疑惑起来。这股日军的作战方式实在是太反常了——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吉柱良辅很快就用实际行动回复了他这一个疑问，当隆隆的炮声想起来的时候，刁一得跳脚大骂：“狗日的鬼子，真他妈的太毒了。我说这些鬼子怎么这么弱呢，感情就是炮灰！” 　　刁一得的觉悟来的有点迟。 　　在决定让第18旅团残部组成敢死队冲击仓林村之前，吉柱良辅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指望这支由全文职军官组成的敢死队攻下仓林村，那是军事白痴才有的想法，他们能起的作用其实就是担当将侦察连吸引出掩体的炮灰。 　　山炮第九联队的联队长是长芹川秀大佐，刚刚收到吉柱良辅的命令，让其进行无差别炮击的时候，这个算是还有点良心的鬼子还以为传令兵传错了命令，不禁疑惑的看向几百米外的吉柱良辅。后者显然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疑惑，见他望过来，沉沉的点了点头。长芹川秀倒吸一口凉气，咬咬牙，右手往下一挥，喝道：“目标，敌军阵地，无差别炮击！”发布完命令，他转过身去，没有去观察炮击效果。 　　仗打到这种程度，是长芹川秀预料不到的，也是他无法接受的——号称天下第二强军的帝国陆军，什么时候需要用这种办法来获取战争的胜利了？还是一次小规格的局部战争。 　　日军这种不计损失的攻击方式，是刁一得还有王友书无法想像的。学兵军军事体系中，团级以上单位才有专门的侦察部队，悉数由本单位最为精锐的士兵组成。用精锐的侦察兵去换几乎没什么战力的小鬼子，这种买卖可划不来。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兄弟被炮弹掀飞，撂倒，刁一得眼睛立刻红了。恨恨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他立刻下达了全连撤退的命令。他的撤退命令下达得还是很及时的，不过饶是如此，倒在小鬼子无差别炮击下的侦察连战士，依旧达到了将近四十余人。这让刁一得这个大男人以后每每想到此事，就急得掉眼泪。 　　这一次仓林村阻击战，注定会成为他这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而小鬼子的残酷和阴冷，也将在他心中刻下深深的印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第466章 决战昌平（二十二） 　　发生在仓林村的，由吉柱良辅一手炮制出来的这出战争惨剧，学兵军中最少有一个人是有先见之明的——欧阳云。因为有着那个时空积累下的经验，他一向认为丧心病狂的日本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他以前在任丘军校授课的时候也曾经提到过这点，而他之所以没有重点警醒，只是以为在当前日军还占据着优势的情况下，小鬼子或许不会做出这种极端的举动。 　　事实证明，他错了——日本人的丧心病狂是一贯的，是不分时宜的。 　　昌平城外，机步旅的战车团突前的几辆坦克已经逼近了日军的第二道防线。此时，久弘光直一手导演的防坦克壕还没有成形。激光型坦克，依旧四小鬼子最为忌惮的兵器。目睹了之前铃木组织的那支敢死队的悲惨下场，老鬼子这一次没有盲目的让敢死队立刻发起决死冲锋，而是将将近三百余人的敢死队隐藏在一条从主战壕中间纵向切开去的壕沟里。然后，利用手中不多的反坦克武器展开了欺骗性质的防守作战。 　　日军的第一道防线被攻克得太顺利了，这让战车团上下难免有产生了骄傲情绪。一辆又一辆战车贴着那条纵向壕沟杀向日军的反坦克武器点，没有人停留下来关注一下，那些荆棘还有浮草下面究竟隐藏了什么。 　　继光型坦克的装甲防护水平是远远领先于当前这个时代的，三百米距离以内，日军反坦克枪打出的12.5毫米口径的子弹根本无法对之有效杀伤。相反，继光型坦克每一次停车发炮，对面的日军阵地上必然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烟火中，不时飞起几件小鬼子身上的零件。随着一个又一个反坦克火力点被端掉，小鬼子阵地上再响起的那些诸如迫击炮还有三八大盖的响声，已经被战车团的战士们给直接忽略了。而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步兵，也只需要跟紧坦克，便能安然躲过这些打击。 　　到目前为止，战斗依旧进行得很顺利。 　　二道防线呈现出一面倒的势态，让居于三道防线的下元熊弥如坐针毡。久弘光直如果顶不住学兵军的厮杀，那么，他之前制定的反击计划便只能被迫终止了。让他焦虑的还不是这个，此时，打着29军军旗的一支大部队正在源源不断的从昌平北门开出来，他们的目标直指三道防线侧翼，如果被这支支那军队迫近并咬住的话，那么，一零八师团可能连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有了。 　　从北门开出来的部队，自然是29军的教导总队了。这个相当于一个旅级编制的部队，乃是由29军最精锐的官兵组成。而他们的指挥官，则是鼎鼎大名的佟麟阁将军。 　　在欧阳云原定的作战计划中，教导总队是作为总预备队使用的。欧阳云这么做其实也是不得已，虽然教导总队早就换装了学兵军的制式装备，除了军旗，连作战服都换了。但是，人家毕竟是客军，考虑到过早的投入消耗战损失可能会大些，因此欧阳云一直没好意思开这个口。好在佟麟阁老成精样的人物，早将欧阳云的这点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于是，没用后者多费什么话，便抓住最好的时机杀出来了。 　　29军乃是第一次长城抗战时，对日军取得胜利的为数不多的部队之一。这样的部队，自然有它自己的傲气。不屑于跟在学兵军后面捡甜头，佟麟阁直接将目光瞄准了下元熊弥亲自坐镇的三道防线。 　　二道防线那里，鬼子的火力已经完全被战车团给压制住了，现在，耿长书之所以没有发起冲击，只是因为接到了欧阳云亲自下的命令，要等待大部队集结之后，再展开行动，以求一举拿下敌军阵地。他不知道，小长官这一无心之举，间接的拯救了整个战车团还有先导的步兵团。 　　偶然也是必然，当将近一个师的兵力集结在战车团后面至一道防线之间的空地上时，一个时刻不忘小长官安危的警卫团的排长李克发现了那个纵切的壕沟。他无心的朝壕沟里开了一枪，结果大出他的意料，里面竟然传出了一声惨叫。 　　李克立刻大喊起来：“有情况！”周围的战士们一听，立刻围了上来。然后，壕沟边上的荆棘还有浮草一下子就掀开了，十几个全身绑着手榴弹或是抱着炸药包的鬼子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李克大叫：“打！”猛烈的扣动手中扳机，一梭子子弹立刻打光，“轰！”爆炸声接连响起，最少有三个人肉炸弹爆炸了，同时，这条壕沟里，更多的人肉炸弹现出了原形。 　　三百余鬼子隐藏在这条长度在两百米左右的壕沟里，其中有一百余竟然全部隐藏在一个地洞中。李克无意的一枪，等于引爆了一个大的火药库，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起，最少有十辆坦克被人肉炸弹扑到，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堆。 　　战斗便在这个时候进入了高潮。耿长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爆炸声一响起立刻下令全部战车立刻后退，这造成了学兵军攻击序列的紊乱，也给小鬼子制造了反击的时机。 　　久弘光直伺机而动，立刻下令全部鬼子发起反冲锋。他本人操着指挥刀就扑出了战壕，在一个小队的鬼子宪兵护卫下，杀向纵向战壕的尽头。 　　第一个肉弹被打爆的时候，欧阳云便感觉到了不对。而随着前面的部队陷入紊乱，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这次亲自带队引来的恶果。因为他的存在，二级部队主官等于丧失了主动指挥权。他们任意一个命令都要向自己请示，甚至，两个半旅大约十个团的团长，其中有四个围在了自己身边。 　　因为发现及时，卫青式突击步还有冲锋枪的火力又足够的密集，三百余人肉炸弹所造成的破坏并不大，大多数被直接引爆在了纵向壕沟中。但他们对学兵军带来的危害远远不止这些，因为正是趁着前面部队陷入指挥混乱、各自为战的时候，久弘光直带着全部大概一个旅团的日军冲出了二道防线，从而制造了一场大混战。 第467章 决战昌平（二十三） 　　在学兵军有战车团的情况下，混战对日军显然是极为有利的。而久弘光直当初将那三百余敢死队隐藏在纵向壕沟里的时候，其实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他原来只指望尽可能多的炸毁坦克而已，而现在这种局面的达成，无疑让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欧阳云自然也没想到，仅仅因为他的亲自参战，竟然造成了已方参战部队指挥上的混乱，从而给小鬼子创造了这样的机会。这个责任，不管以后这次参战的学兵军中高级军官们如何为小长官开脱，他却也不能免责。 　　日军在旅团长久弘光直的率领下，飞快的朝学兵军的队伍中渗透，短短一刻钟，至少有两千余鬼子杀进了学兵军的阵列里，开始了最残忍的白刃战。 　　没有时间去追究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状况，欧阳云第一时间让身边的军官赶快回去收拢队伍，然后，他大声对刘奎说：“刘奎，是时候拿出军直属警卫团的样子了，白刃战，我们不怵日本人！” 　　刘奎此时已经意识到了发生了这种状况的原因，因此根本不为激将所动，冷静的吩咐身边的一个叫张骏的营长立刻保护军座撤往后方，然后才组织起队伍迎向鬼子。 　　张骏很尽责，立刻让几个战士架起欧阳云就朝后方撤去。欧阳云如何肯在这个时候离开，不禁大喊道：“张骏，你干什么？挟持长官吗？还不放开我！快把我的枪给我！” 　　张骏和刘奎的性格却是出奇的相像，虽然脸上满是笑容，但是执行起任务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也不管欧阳云如何叫唤，和他那个营的战士将他牢牢的护在中间冲后面撤去。 　　眼看前方的情势越加的混乱，有鬼子竟然开始协手榴弹扑向了已方的坦克。欧阳云急了，忙降低要求说：“我不上去总行了吧？就在这里压阵，我喊上几嗓子，肯定对安抚军心有作用。”这一次，张骏没有再执意，只是提出一个要求，要替他呼喊，说是怕一旦暴露他的身份，引起小鬼子的疯狂反扑。 　　欧阳云无奈，只得同意。于是，接下来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先是几个战士大喊：“兄弟们，军座说了，我们的大刀路数专克小鬼子的刺杀招数，大家沉着应战，一定可以胜的。”然后是将近一个营的战士齐声大喊，喊声响彻整个战场，甚至将一些爆炸声都给掩盖了下去。 　　混战是最考究士兵单兵素质的！因为你的身边不一定会有战友的保护和协同，而你面对的也不仅仅是一个方向上的敌情。 　　这句话，是刘奎后来担任军校教官的时候在课上讲的，而他的依据便是后来被称为“昌平混战”的这一役。 　　单兵素质是个笼统的概念，其中，不仅包含士兵的杀敌技术，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士兵的作战意志，通俗称之，便是怕不怕死。 　　而“昌平混战”之所以后来被载入军史，便因为混战双方将士都是不要命的狠角色。战斗最为惨烈的地方，双方士兵扑在一起，掐下阴咬耳朵，无所不用其极。一度，卫青式突击步的优势作用被小鬼子疯狂的拼刺给抵消了，当一柄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刺刀对着胸腹刺过来的时候，学兵军的战士们大多数的选择是拔出了背后的大刀。 　　战斗的转折发生在混战开始十分钟以后。漫长的十分钟，学兵军为此付出了阵亡五百余人，伤千余人的代价。而一零八师团算上之前的人肉炸弹，死一千余人，伤四百余人。日军为什么会出现死亡比受伤高得多的情况呢？因为学兵军的大刀劈下去，难得有挨了一刀不毙命的情况。 　　作为警卫力量，刘奎率领的警卫团没有人装备大刀，即使装备了冷兵器，也是匕首和一些暗器。正是警卫团加入战场这才扭转了混战的局势。警卫团官兵人人都是神枪手，他们一路前进、一路点射，很快就将鬼子的攻势给压退了回去。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学兵军官兵被从白刃战中解脱出来，开始使用枪支，日军的溃败便不可避免了。 　　可笑的是，当日军被一块一块的包围住，开始被子弹点名射杀的时候。久弘光直竟然举起指挥刀远远的朝冲在最前面的刘奎说：“叫你们的最高长官出来，我要和他进行决战！支那猪，你们感和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决战吗？” 　　刘奎冷冷的骂了一句：“愚蠢！”抬枪就射。 　　对面的鬼子见势不妙，立刻将他们的旅团长给拉了下去。 　　战斗至此进入正常轨道，眼看不敌，久弘光直带领着大约千余人开始突围。因为三道防线此刻也已经进入激战，最终，他们这一伙鬼子逃向了西南方向。分出一个团进行衔尾追击，欧阳云带着其它部队压向了日军的三道防线。 　　三道防线那里，下元熊弥亲自率领的日军和佟麟阁将军率领的教导总队，从一开始就打得有板有眼。双方首先开始较量的是炮兵部队。和第九师团相比，一零八师团的炮兵部队要寒酸许多，只有一个野炮大队。教导总队则有一个团规模的炮兵，其中还包括刚刚装备的四门重炮。四门重炮的存在，是野炮一零八大队的噩梦，他们每门炮仅仅发射了五发炮弹，阵地就被一百十五毫米的炮弹给覆盖了。而之所以给野炮一零八大队以发威的机会，那还是因为教导总队的炮兵操作重炮的水平尚有欠缺，以致连续调整了三次射击诸元，这才打准了地方。 　　炮兵被摧毁之后，下元熊弥派出了骑兵大队，绕斜线妄想冲击教导总队的炮兵阵地。佟麟阁自然不可能让其得逞，果断的将炮兵团直接撤回了城里，然后便在城里设置新的阵地，利用重炮的超远射程对日军进行打击。挨了大概一刻钟的炮击，下元熊弥沉不住气了，率先离开阵地，发起了反冲锋。 　　佟麟阁求之不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全军出击压了上去，双方打起了阵地战。 　　战地战，因为迫击炮还有掷弹筒等重武器的火力点悉数在教导总队重炮的火力覆盖范围内，日军最终所能依赖的武器，便只剩下了手中的三八大盖。至此，这场战斗的胜负已经没有了悬念，而欧阳云率队赶到，只不过加快了这一进程而已。 　　打实在似乎打不过，据守的命运只能被一口一口的吃掉，下元熊弥负担不起全军尽墨的责任，最后也只能学他的部下久弘光直，选择了逃跑。 第468章 昌平之夜（一） 　　太阳正在慢慢的西斜，用不了多久，黑夜就将来临。 　　“小鬼子跑啦！”日军阵地上，目睹小鬼子狼狈逃窜的身影，教导总队的官兵们兴高采烈的庆祝起来。 　　经历过第一次长城抗战的29军将士，有理由为这场胜利感到欢欣鼓舞。曾经，三十五万人打不过人家五万人，虽然29军在喜峰口一带取得了局部的胜利，可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办法对付日军的飞机、大炮、战车，最后只能选择撤退。这一次就不一样了，不仅获得了胜利，而且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昌平一带的形势，随着中日双方主力兵团的集结，已经渐渐变得明朗起来。下至一个普通士兵，上至欧阳云、佟麟阁，都清楚，要想打赢这一场战争，关键是看能不能先拔掉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这一颗嵌进来的钉子。只要拔除了这枚钉子，那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也为自己找到了一条退路，当总的决战开始以后，即使不能获胜，也为已方的腾挪争取到了足够的空间。 　　从这一个角度讲，这一次胜利并不彻底。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虽然被赶跑了，但是却还保持着大约八千余人的兵力。八千人的鬼子，对于昌平一带的学兵军来说，依旧是一股威胁足够大的力量。 　　吉柱良辅和下元熊弥都不是庸手，在确认无法阻挡昌平学兵军主力的攻势之后，两个鬼子取得共识，为了防止一零八师团的溃败影响到第九师团，也为了避免第九师团也陷入重围，吉柱良辅带队从刚刚夺得的仓林村一带撤退，和下元熊弥带领的一零八师团残部朝高唐山开去。 　　一零八师团本来被学兵军追着打，而在和第九师团会合之后，欧阳云发现敌军败而不乱，遂取消了一追到底的计划，而是让二师三旅在高唐山东南方的一座小山上构建了一道防御阵地，同时，派出机步旅一个团，抢先占领了高唐山西北方向的长城隘口：高唐关。 　　王家圩，学兵军空一师的空袭让日军损失惨重，同时让他们的指挥系统一度陷入了瘫痪。指挥系统的紊乱让日军的进攻停了下来，而顾明昌和张砚田也得以抓紧时间组织战士们加强工事，救护伤员。此时，唯一还在激战的地方是李家屯子。 　　如果不是欧阳云在处理日军伤兵和战俘的问题上采取了过激的办法，李家屯子的战斗应该不会太过激烈。日军即使能够占领李家屯子，也不过多了一条逼迫昌平的途径而已。但日军的主攻方向一定还是王家圩，因为日军此时的主要战略任务乃是先捞出第九和一零八师团。昌平城不仅是学兵军主力的集结地，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依托昌平城建立起来的防御工事自然要比王家圩牢固得多了。香月清司不会傻到放着一个野地不打而去攻打一座坚城。 　　李家屯子一役，日军第18旅团最后只有二百余人随旅团长井书宣时成功逃脱，其他的不是战死就是受伤，其中伤者近千人。 　　在如何处理战俘这个问题上，一开始，黄浩等人都以为小长官还会学上次处理一零八师团战俘那样，来一次公开审判。因此，官兵们对待鬼子战俘的态度相当的恶劣，他们只是担心，一旦小鬼子成为战犯之后，自己便没有为亲人、同胞报仇雪恨的机会了。而当欧阳云的命令真正传达下来的时候，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欧阳云的命令很简单：不接受任何人的投降，包括那些中国藉的翻译官。 　　不接受投降，那怎么处理这些鬼子呢？黄浩试探着问：“全部杀死？” 　　欧阳云冷冷的回答：“砍头！” 　　不仅仅是砍头这么简单，事后，黄浩还别有心机的将砍下的鬼子脑袋塑成了一座京观，并在京观前立一木牌，上写：犯我中华天威者，虽远必诛！ 　　欧阳云事后得知，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意气！” 　　黄浩的意气现在给成钢带来了大麻烦。因为，负责佯攻李家屯子的乃是日军第二十师团下属的第40旅团，旅团长为日本法西斯死硬分子山下奉文少将。与一般的自大狂日军高官相比，山下奉文算是个另类。其中最为特出的一点是，他相当重视战车的使用。这和他曾经担任驻瑞士军事观察员的经历有关。本来，山下奉文有着更好的前途，而他之所以被委任为第40旅团长，则是因为参加了著名的“二二六”事变，惹怒了天皇。 　　说起来，第二次长城抗战给了山下奉文重新出山的机会。出征前，他是信心满满，立誓要在这一次战役中取得不朽的功勋，以回报“陛下”知遇之恩。因为有第一次长城战役的先例，对于学兵军，山下少将开始是极不以为然的，认为欧阳云不过就一个“支那小军阀”而已，根本不值得劳师动众，只要给他一两个师团和充足的航空兵、战车部队便足以踏平冀察了。 　　想象总是美好的，因此，当事实带来的巨大落差呈现在面前，山下一时接受不了，竟然固执的以为，战事进行到现在之所以屡屡陷入被动，乃是第40旅团还没有出征的原因。这样的话，他不会当着众人面说出，但是，香月清司却略有耳闻。而这一次派他进攻李家屯子，也算是给他体验的机会。 　　山下做事雷厉风行，部队行军速度极快，很快，便发现了那座京观。一千余人头垒就的京观，其规模还是相当可以的，担纲前锋的那个小队鬼子立刻就鬼哭狼嚎起来，大骂支那人残忍，没有人性，因为他们从哪些龇牙咧嘴、死不瞑目的脸上，竟然找到了自己熟悉的脸。 　　越来越多的鬼子看见了那座京观，虽然日军军纪甚严，这座京观还是引起了极大的骚动。前军的骚动引起了山下的注意。而他追究原因也看到了那座京观以后，小鬼子愤怒了：“欧阳云，我与你誓不两立！”然后，不顾参谋长的劝阻，下令所有部队呈一字排开，就朝李家屯子围了上去。 　　山下的想法很简单：要围歼李家屯子的支那人，也要用他们的人头筑一座京观。 第469章 昌平之夜（二） 　　相对于现代战争来说，京观是个古老的东西了。京观是和野蛮二字相辅相成的，随着人类社会文明的进步，这种东西带来的影响远远超过了战争的范畴。 　　李家屯子因为之前的战斗，留有不少机步旅修成的工事。成钢利用这些工事，以李家屯子阵地为中心，背对昌平，摆开了一个锥形阵。步兵营作为箭头，担纲一线阻击任务，战车团三个营的坦克战车则呈品字形排列，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可以将战车当做炮兵支援前线作战，另一方面，方便后期的军事行动个——比如围歼敌军。 　　第40旅团的进攻从一开始就相当的疯狂，山下奉文甚至都没有动用炮兵，一开始就投入了主力部队，在一个中队的战车开路下，79联队从正面发起了进攻，80联队担任总预备队。 　　学兵军新式坦克的出现，大大的震惊了小鬼子。要知道，一向以来，在和国军的战斗中，战车对于日军来说，都是扮演杀手锏一样的角色。然而在和学兵军战车的较量中，即使是新编入战斗序列的“奇洛”竟然也不堪一击，这深深的警醒了比较重视战车战术的山下等日军军官。为了对付学兵军的新式战车，山下奉文经过冥思苦想，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奇洛”进行改装，撤除了“奇洛”的炮塔，改装一门大口径的反坦克炮。 　　成钢并不知道日军已经发明了能够对付继光型坦克的“新式战车”，看见小鬼子的战车部队上来，他第一个反应是咧开嘴笑了。 　　成钢原先是胡力手底下的一个排长，参加过喜峰口的坦克大战。那一次坦克大战，学兵军取得了完胜，因此，他对于已方的战车拥有十足的信心。一边拿起步话机，一边自语：“小鬼子竟然还敢拿他们的坦克出来丢人现眼，行，咱们就让他们尝尝我们继光的厉害！” 　　“呼叫宗海，我是成钢，完毕。” 　　宗海是四营的营长，立刻回话：“我是宗海，请指示，完毕。” 　　“命令你部立刻出击支援侯华他们，给我狠狠的打。完毕。” 　　“是，完毕。” 　　侯华正是步兵营的营长，此刻，他正欲呼叫成钢，请他进行支援。然而，他才拿起步话机，熟悉的隆隆的马达声传进耳朵，他又将步话机的送话器放下了。对身边的通讯员说：“让各连做好战斗准备，告诉三连长裘敌寇，他们最少得坚持三个小时。” 　　通讯员一溜小跑跑出了交通壕，侯华拿起望远镜，朝蜂拥过来的小鬼子阵列看过去，看见了一辆奇怪的坦克，不禁奇怪了。 　　侯华也参加过军校培训，而军校课程中其中有一项，便是针对性的介绍日军现有的制式装备，故，日军的战机还有坦克，他大多能从形体上识别出来。而这一辆坦克，却是他脑海中没有的。 　　这辆坦克样子很奇怪，下半身确实是坦克，但是却没有可旋转的炮塔，而只是架着一门战防炮。战防炮的口径应该在七十毫米以上，故显得有些笨重，这影响了坦克的灵活性。三个鬼子紧紧的挨在一起，紧靠在战防炮的防护板后面，随着战车的颠簸而摇摆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有点看不明白，侯华自语：“怪了，这是什么坦克？”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自行火炮？” 　　就在侯华发现了那辆奇怪的坦克的同时，成钢也看到了，而且发现了三辆。他站在坦克炮塔上打望，视距要比趴在战壕里的侯华远得多。那三辆奇怪的坦克排成一条直线，分别位于鬼子车队的最左右两边还有正中。而在它们前边，日军的其它战车留出了射击间距。关于战车还有火炮方面的知识，成钢可要比侯华专业的多了，他立刻得出了更精确的数据，断定那三辆奇怪的坦克上面架着的是一百零五毫米的战防炮。战防炮作为反坦克武器使用，一百零五毫米这样的口径并不多见。他立刻意识到，这肯定是鬼子新琢磨出来对付已方坦克的。更加仔细的勘察了一会，他又有了新的发现，那三门炮是被固定死了的，那么也就意味着，炮手想要调整射击角度的话，就只能利用坦克的转向，这自然及不上炮塔的灵活。“宗海！宗海！”他立刻拿起送话器大声呼喊起来。 　　宗海立刻就回话了：“宗海收到，完毕！” 　　“注意，小鬼子战车队列当中有三辆坦克装有战防炮，优先解决它们。它们的缺点是，必须通过战车转向系统调整射击诸元。完毕。” 　　“坚决执行命令，完毕。” 　　学兵军和日军战车部队之间的博弈，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随着学兵军战车部队的异军突起，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日军开始重视新型战车的研制以及战车在战场上的作用。 　　如果给日本人足够的时间，其大口径战车在战场上的出现将不是设想。就比如这种装备了一百零五毫米口径战防炮的半吊子新式“奇洛”坦克。 　　山下奉文对这三辆经过自己监督改装出来的战车是抱有极大的厚望的。不过，事实却证明他这个创意很不成熟。 　　算起来应该是双方之间第三次的战车大战，而结果和前两次没有一点差别。因为已经对那三辆奇怪的坦克抱以足够的重视，从始至终，没有一辆四营的继光型坦克给对方以开炮的时机。先敌发现，先敌打击，这是现代战争的理念。被欧阳云以这种理念建立起来的学兵军坦克部队，每一战都坚决的贯彻了这一作战方针。 　　这支直属于军部的战车团，因为所接受的坦克都是继光型的后期产品，故比之前面的型号更加的成熟，所装备的炮弹也更加的科学全面。除了配备普通的炮弹，还装有一定数量的破甲弹。三营的十八辆坦克中，其中有十二辆装备的是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滑膛炮，倍径比为18。而日军的战防炮的倍径却只有13，倍径比直接决定了双方火炮的射程。当继光型坦克能够打到小鬼子的战车的时候，日军的坦克炮、战防炮还没达到射程呢。 　　虽然因为距离有点远，首发命中率极低，不过，持续的打击下，双方照面不过五分钟左右，那三门被山下奉文寄予厚望的“新式战车”便报销了。 第470章 昌平之夜（二） 　　期间，日军战车也发射了几枚炮弹，不过因为射程不过，都远远的落在了继光型坦克的前面，根本没能形成打击力量。 　　目睹这一切，山下的脑子立刻就充血了，他一边恶狠狠的骂着：“八格，板条劲钻这个蠢货，他就不知道保护好那三门战防炮吗？”同时，紧紧的盯着依旧在前进着的学兵军坦克，努力的思索着对策。半晌，当已方战车已经损失一半的时候，他怏怏的一挥手，下令板条立刻带队撤回来。然后，79联队的联队长森木伊市郎大佐筛选人手组成敢死队。 　　既然战车比不上人家，那么还是用人吧！当然了，至于学兵军的坦克会不会傻到呆呆的等着天皇的无畏肉弹们去炸，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日军剩余战车仓皇逃窜，熟悉小鬼子那一套的成钢没有下令四营赶尽杀绝，而是让他们退到位于步兵营后面大约三百米的地方，继续当短程自行火炮使用。 　　森木伊市郎刚刚组织好敢死队，对面学兵军的战车却退下去了。而面对战壕里伸出来的黑洞洞的枪口，这些人肉炸弹最大的可能就是成为潜伏在已方部队中的地雷。森木不傻，自然不会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只得下令解散。然后，他请示山下：“旅团长阁下，还要继续发起进攻吗？” 　　山下自然不会轻易服输，他阴沉着一张脸，吼道：“当然，我们高贵的大和民族是这么轻易认输的吗？支那人不就是有几辆破车吗？哼哼，正面突破不行，我们就来个迂回作战！板条呢？把那个笨蛋给我叫过来。” 　　板条劲钻很快就出现在山下的面前，作为败军之将，小鬼子的脸色苍白，一副病怏怏的神态。看见他这个猥琐的样子，山下更气，当下上去很抽了两节耳光，然后大骂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就是输了一场吗？怎么？害怕了？！” 　　“哈伊！”小鬼子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红色，当然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因为充血的缘故。 　　山下继续着自己的洗脑教育：“吃败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斗志，斗志！明白吗？” 　　这一次，周围一片“哈伊”声。 　　“支那人的战车确实很厉害，但也不是全无缺点。战车的装甲防护，一半都重视侧面，也就是说，侧面还有后面的装甲相对会比较薄弱。板条，接下来我就给你创造一个直面支那战车侧面、后面的机会，你有没有信心打败他们？” 　　“哈伊！”这一次，小鬼子“哈伊”完之后抬起了头，而且，眼睛中也有了丝神采。 　　山下刚才的话是有道理的，这确实让板条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他这样的表现总算让山下气顺了一些，他放缓口气道：“也不定非要打败他们，我们的战车现在比支那人少。你们，只需要缴获一辆就行了。缴获，明白吗？” 　　“哈伊！”这个任务与打败学兵军战车团相比，无疑要简单得多，板条显得更精神了。 　　“铃木！”山下叫80联队的联队长。 　　铃木谦二立刻大声应“哈伊”。 　　山下开始发布具体的作战命令…… 　　击败了日军的战车部队以后，成钢原以为小鬼子会见好就收，麻利的走开的。而事实却出乎了他的预料。在休整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日军再次发起了进攻，这一次，率先登场是日军的山炮中队。 　　成钢有点看不明白，对指挥车里的战士们说：“小鬼子还要打？” 　　之前的战车交锋，学兵军这边胜的轻松，战士们也难免得意，有人就说了：“小鬼子缺根筋，看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也好，正好给兄弟们报仇雪恨的机会。团座，这些鬼子都是原关东军的吧？” 　　“不太清楚，应该是吧。” 　　“那么我们没消灭一个鬼子是不是意味着关东军的鬼子就少了一个？” 　　这说法新鲜，成钢想想觉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点了点头。 　　小战士的眼睛登时雪亮雪亮的，说：“那么，如果我们把进攻华北的鬼子全歼了，那东北三省是不是也没鬼子了？” 　　这个问题涉及面有点广，成钢却是没法回答了。 　　这时，日军的炮击已经向纵深延伸了，而79联队则开始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势。密密麻麻的鬼子朝步兵营的阵地上扑去，四营长宗海不禁有些担心，请示成钢：“团座，我们是不是出击一下？我怕侯华他们顶不住啊！” 　　鬼子确实来势汹汹，成钢不禁也有些担心，但是，考虑到鬼子的人肉炸弹战术，他又怕贸然出击有些不值，于是便问侯华需不需要支援。 　　山下拼命了，侯华自然也很紧张。毕竟他们才四百人不到，而小鬼子却是近万的规模，现在漫山遍野的扑上来，很有可能形成穿插，将李家屯子围起来。到时别说他们这个营了，估计战车团都可能被这种人海攻势淹没。脑子里飞快的盘算了下，侯华做出建议：“成团长，我建议你们往我们两翼靠靠，绝对不能让鬼子形成穿插包围。对了，黄庄那里，我建议你派一个营过去冲一下，从那儿能够形成穿插，直接威胁到昌平。” 　　“行！”成钢爽快的接受了，然后，便亲自带领着六营开往黄庄方向，同时，他命令宗海还有五营营长华一峰从现在开始接受侯华的调度。 　　鬼子实在是太多了，侯华甚至开始想要不要向昌平求救，毕竟，一个旅团的鬼子，已经超过了他们承受的能力。不过，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鬼子的前锋已经和防守第一道战线的三连干起来了。 　　裘敌寇一看见鬼子的规模，当时就在送话器里狂喊了：“营座，鬼子太多了，三个小时怕坚持不了啊！我们需要支援。”当时，侯华只说：“不管几个小时，你们得给我顶住。放心，实在顶不住，我们会压上来的！” 　　因为鬼子实在太多，放近了再打已经不现实了。故，有鬼子才踏进射程，裘敌寇便下令全体开火，自由射击。 第471章 昌平之夜（三） 　　日本人这一次是真的拼了命了，完全无视身边不断倒下的战友，呐喊着朝学兵军的阵地发起潮水般的攻击。枪弹在空中肆意的飞舞，战斗的双方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被一颗流弹击中。短短一刻钟时间，三连便伤亡一半，而日军付出了最少三倍的代价。眼看着日军前锋离三连据守的第一道战壕不过三四十米的距离，侯华给裘敌寇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然后，呼叫战车团四营、五营给予炮火支援。 　　隆隆的炮声响了起来，一片又一片鬼子倒了下去。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鬼子也实在是太多，根本无需瞄准，一炮下去最少能炸死一个鬼子。 　　短短的五分钟炮击，日军倒下了三四百人，不过，他们也终于夺取了第一道战壕。 　　裘敌寇率队跑回第二道战壕之后，立刻对交通壕实施了爆破，破坏了第一道战壕和第二道防线之间唯一的地下连接线。而四营和五营的战车也开始撤退，以免离敌太近，给日军造成纠缠不清的机会。在没有足够的步兵作掩护的情况下，和敌军保持适当的距离是必须的，不然一旦被小鬼子咬住，那坦克就成了一座堡垒，坐等被爆破破坏了。 　　山下奉文算是日军中比较有魄力的旅团长了，不过，阵地上七歪八倒的鬼子尸体还是让他看得眼角直跳，让他对自己先前的布置产生了怀疑。 　　要想缴获一辆学兵军的战车并不是不可完成的任务，但是，付出多大的代价才算划算呢？这才攻取了支那人的第一道防线，已经损失了大约八百余人的兵力，其中最少有五百人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真这样打下去，只怕即使能够成功，第40旅团也残废了。山下心中纠结着这个问题，脸色相当的难看。 　　和79联队的现官森木伊市郎相比，山下的脸色已经算是好看的了，死的都是森木的人，这等于直接在挖他的肉。森木此时的脸色是铁青得开始发黑了——这仗打得吃亏啊，面对学兵军的优势火力，集体冲锋等于送死。心中腹诽着，他走到山下面前请示：“阁下，还要继续进攻吗？” 　　“进攻，为什么不进攻？我们已经攻下支那人的第一道防线了！” 　　“可是，伤亡惨重啊！” 　　“为了天皇陛下的事业，这点牺牲的觉悟都没有吗？森木君，你难道忘记了我们的军歌了？‘冲向高山，让尸骸填满沟壑；走向大海，让浮尸漂满洋面……’这里面，不仅仅有敌人的尸骸，也有我们大日本帝国勇士的忠骸。怎么？你怕了吗？你怕了下贱的支那人？” 　　“不……” 　　“那继续进攻吧！这一次，我会亲自带队压阵！”山下说完这句话，把目光投向黄庄方向，那里，80联队和战车中队残余部分正在进行迂回。利用79联队的凶猛攻击吸引支那人的视线，然后，由80联队和战车部队从侧翼发起突袭，这正是山下思索良久得出的妙计。虽然就目前看来，79联队的攻击似乎与凶猛无缘，但是，从刚才最后阶段的炮火侵袭看，支那人的战车部队的吸引力确实被吸引过来了，这就够了。 　　太阳正在渐渐的西斜，落日的余晖照在大地上，给万物披上了金色的外衣。华北平原上，六月，正是一年里不多见的好时节。天气不冷不热的，如果不是因为战争，眼前的景象应该能让人心旷神怡吧？ 　　成钢站在指挥车的炮塔里，极目远望，第一次感觉到了祖国河山的美好。“多美好的河山啊？这是祖宗留给我们后人最宝贵的财富了吧？可是，该死的小日本，竟然想打它的主意！” 　　成钢带着六营出击黄庄，完全出于有备无患的想法，事实证明，他这一着是多么的必要。很快，前面的侦察装甲车就传回来消息，发现了日军，大股的人日军，还有战车部队。 　　“团座，怎么办？”最前面的那个排的三辆战车停了下来，排长广天成向他请示。 　　“等我看看！”成钢拿起了望远镜。望远镜里，成群的鬼子正在急进着，在他们旁边，是十几辆战车，其中大部分是熟悉的“奇洛”。 　　望远镜从这些鬼子还有战车身上一闪而过，投向黄庄的四周——绿油油的田野，平坦的乡间马路，两三处小树林，远处有一条河流。 　　“这地形倒是适合战车突袭，只是，29辆坦克加上两辆装甲车，真的能够撕破小鬼子的防线吗？要是一旦被日军咬住，那么这损失可不是我一个小团长所能承担的。据狐瞳的报告，小鬼子正在想方设法的弄继光型坦克的具体参数。军座已经下令，战车部队一旦有战车被小鬼子包围，即使自毁也不能让小鬼子得到——究竟怎么办？一旦让日军再进一些，我们就可能被迫撤退或者打反围歼战了！”成钢这样想着，对于是战是退，相当的犹豫。 　　就在这个时候，日军也已经发现了这支战车部队，立刻发起了进攻。首先投入作战的是步兵，密密麻麻的步兵立刻分散开来，嗷嗷叫着扑向最前面的那三辆战车。而日军的战车则稳稳的跟随在步兵后面，并不急于发动进攻。 　　板条是在等待，等待成钢他们露出破绽，通过之前的交锋，他们已经清楚，“奇洛”的炮弹四无法撕破继光的装甲的，那么，就等等看能不能获得直面其侧翼或者后翼的机会了。 　　面对气势汹汹的近三千鬼子的冲锋，成钢最终下令：“先撤退吧！” 　　“团座！”对讲机里立刻传来了多个连排长的质疑。 　　“执行命令，道合适的地点，我会组织反击的！” 　　看见学兵军的战车开始撤退，小鬼子们的士气变得更加高昂，有鬼子开始放枪，而那些“奇洛”也加快了速度。板条觉得这是他们进攻的时机，因为继光型坦克终于露出了他们的“尾巴”。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成钢一边将六营的所有战车慢慢的集合到一起，一边不住的观察着日军的阵型，当发现小鬼子渐渐形成密集阵型的时候，他一声令下，组织队伍来了个反冲锋。 　　继光型坦克还有战车的行进速度，比之“奇洛”要快得多，这一个反冲锋立刻将当前追得最欢的那批鬼子给吓到了，他们不约而同的踩下了刹车，而后面的鬼子没发现这一切，依旧猛冲着，这导致两部分鬼子撞到一起，一下子就造成了那里单位地域里的人口密度暴增。 　　这正是成钢所追求的效果，于是，五营的所有坦克全体停下，同时开炮，立刻给日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在此后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这样的游戏又继续了三次，虽然效果远没有第一次好，却给小鬼子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让铃木大佐都不敢肆意的让部下猛追了。 　　于是乎，在将80联队彻底吓住之后，成钢这才调整队伍，带领五营全速驰向李家屯子。 　　山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出来的所谓妙计会让成钢找到了击败自己的机会。 　　本来，如果他始终合兵一处的话，成钢是断断升不起主动出击的念头的。毕竟，双方兵力差距太大了。而他将79联队和80联队分开了，偏偏79联队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出现了大量的伤亡，于是乎，成钢灵机一动，捕捉到了这一战机。以继光型坦克的速度，是能够将80联队远远的甩开的，而他之前的那番表演，正是为了让80联队快不起来。而在集中了战车团的所有战车之后，加上步兵营，是绝对有实力和已经缺兵少将的79联队来一个正面对决的。要知道，日军那剩余的战车也给抽走了。 　　山下奉文不是傻瓜。当成钢带领着六营快速出现在李家屯子，他立刻从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此刻，79联队正在和学兵军步兵营进行着激烈的阵地攻防战。日军主力部队一边不计代价的进行着冲锋，工兵和辎重兵一边在挖掘着被破坏的交通壕。这个时候，要想将部队回抽组织防御，已经来不及了。而面对继光型坦克，让他们就地防守也等于送死。当战车团的战车全部开始朝前线阵地咆哮着驶来的时候，山下在一阵眩晕之后，下达了一个让他从此不得翻身的命令。 　　他决定使用“芥子毒气弹”！ 　　一只又一只画着骷髅头标志的箱子被搬到炮兵阵地上，鬼子炮兵们小心翼翼的打开，开始擦拭炮弹上用于保存的油脂。 　　山下就站在一门120毫米口径的野炮边上，看着炮手们擦拭着炮弹，他用力的咬着牙，眼睛里透射着寒光。 　　“将军，真要这么做吗？”炮兵部队的指挥官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身后，垂首问道。 　　“当然！” 　　“可是，可能会误伤到我们自己人。” 　　“不用担心这个，到时我会让森木他们戴上防毒面具的。你们需要做的，是给我打准一点！我希望每一颗炮弹都能照顾到支那人的一辆战车。”山下信誓旦旦的说着，心中却开始叨念起天照大神来，希望她能保佑自己的子民不受毒气弹的伤害，因为，日军虽然装备有防毒面具，然，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来得及通知森木吗？ 　　即使通知到了，只怕森木他们也没时间来戴防毒面具吧？学兵军的战车离日军战壕已经不足五十米了，这样的距离，油门一踩就到了。 　　79联队的覆灭将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山下已经下令让森木他们准备玉碎了——如果能抱着炸药和支那人的战车同归于尽，对于处于芥子气包围中的皇军来说，应该是比较体面和快意的一种死法了。 第472章 昌平之夜（四） 　　山下奉文是真的准备拼命了。可惜，他却漏算了一点。他不会想到，学兵军对于化学武器有着系统而严密的防护。当第一枚芥子毒气弹在学兵军阵地上爆炸开来的时候，敏感的侯华立刻感觉到了。然后，他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全军立刻戴上防毒面具，并且撤出战斗的命令。 　　日本人实在是太疯狂了，双方部队此刻还完全纠缠在一起呢，他们竟然也敢使用化学武器。因为欧阳云的存在，任丘军校设置有专门的针对化学武器的课程。而学兵军的防化装置，比之当前的美军也毫不逊色。每个士兵除了配备有先进的防毒面具，还配有防护手套。 　　侯华并不知道日军使用的是芥子毒气，但是，毒气弹自有其鲜明的特征，比如爆炸后产生的碎片较少，几乎没有什么爆破面等等。 　　步兵营全体官兵很快都戴上了防毒面具，并有序的朝后方撤退。同时，得到讯息的战车团也开始着装、撤退。 　　学兵军的反应快速而准确，虽然事后依旧有一百余人因为吸入了毒气而不可避免的出现大量的伤亡，不过河同区域的日军相比，他们的伤亡要轻得多。 　　山下怎么也没想到，年轻的学兵军在对付芥子毒气这方面，有如此老到和成熟的手段。虽然此时吹的是东南风，学兵军出于下风口，可是，在侯华做出撤退的选择之后，“英勇”的79联队迅速的接收了他们留下的阵地，这直接导致，日军的毒气弹最后直接作用到了自己人。 　　79联队的官兵中，也有不少人对芥子毒气有一定的认识。日军也装备有单兵防毒面具，不过，他们的反应比侯华要慢上许多，直到山下的命令传达，所有的鬼子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中弹”了，此刻再戴上防毒面具，却只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了。 　　学兵军快速的逃离了战场，向昌平靠拢。山下忽然发现自己发射的炮弹完全落在了自己人头上，不禁又急又气。而等他下令停止发射，已经有四十三枚炮弹打出去了，其中，除了开始的十余发击中了敌对目标，其它的竟然全部由79联队给承受了。至于他本来的目标战车团，则因为车体的密封性问题，仅仅有三个机枪兵吸入了少量的芥子气。 　　“将军！支那人跑了！”不幸的森木大佐也吸入了少量的芥子气，这让他在向山下请示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嗓音显得有些嘶哑。 　　成百上千的鬼子在黄蒙蒙的雾气中慌乱的戴着防毒面具，这种景象让山下如临深渊。他嘶声吼道：“追击，追击！即使全体玉碎，也要摧毁支那人的战车！”然后左手扶额，心说：完了，完了，这一次，自己真的完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支那人是这么说的吧？！ 　　面对快速撤退的学兵军，日军紧追不舍。不过，因为日军的防毒面具制作工艺粗糙，护目镜严重的影响到了视力，间接的影响到了其行军速度，故，日军的追击最终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 　　芥子毒气的潜伏期是2-12个小时，这是理论上的作用时间。事实上，一旦人的皮肤被毒气沾到，便会有过敏反应，然后开始红肿，起水疱，发痒并开始腐烂。而一旦吸进身体里，那么接下来就会出现呕吐还有剧烈咳嗽的现象。 　　步兵营因为吸入芥子气出现的第一例死亡发生在晚上七点多钟，那个战士不堪忍受折磨，直接用刺刀自尽了。 　　此时，欧阳云刚刚从前线赶回昌平，面对野战医院里近百个出现严重自虐倾向的步兵营官兵，小长官愤怒了！他朝身边的刘奎等人吼道：“谁，是谁？” 　　小长官难得发火，这话又有点词不达意，刘奎等人都不敢出来应对。 　　看见了一脸羞愧、双眼通红的侯华，欧阳云走过去双手抓住他的衣领，不费劲的就将他整个人提离了地面，他瞪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喝道：“告诉我，是谁？是哪个鬼子带领的队伍？！” 　　“日军是第40旅团，隶属于二十师团。旅团长应该是山下奉文！” 　　“山下奉文！这个王八蛋，他竟然使用毒气弹！”脑海中对这个鬼子名有点印象，欧阳云放下侯华，狠狠的一挥手对潘媚人说：“记录命令，以后，但凡遇到第40旅团的鬼子！一律斩首！” 　　“军座，兄弟们怎么办？看着他们受折磨，我，我这心里实在是，实在是——”侯华说着，眼中有英雄泪流了下来。 　　一个医生走了过来，轻声说：“已经注射过各种抗过敏药了，还有镇静剂，止痛剂，包括盘尼西林，但是都没有效果。” 　　便是在欧阳云之前的那个时代，芥子气也是无药可治的。沉默，良久，他轻声说：“转送任丘吧！尽力治疗！恩，我和大家说说话。” 　　抬起头来，他整理了一下军容，昂首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伙子。这是一个中尉排长，本来正用手在溃烂的脖子上使劲的挠着，嘴里发着嘘嘘声，看见小长官走了过来，他急忙想爬起来，但是被欧阳云按住了。欧阳云的声音相当的响亮：“李彩文，挂彩了？你们今天打得不错啊，不是你们打退了小鬼子从李家屯子发起的进攻，我们就不可能赢取这么大的胜利。告诉你，这一次我们足足消灭了三千多个鬼子……” 　　学兵军官兵的袖章上都绣着自己的名字，部队番号。 　　因为呼吸道受到感染，李彩文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的手比划着，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比划一会，还是侯华看出了意思，递给他纸和笔。趴在床上，李彩文用颤抖的右手执笔写着：军座，我们死了的话，算是烈士吧？我，我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呢。 　　这算是李彩文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了吧。学兵军的福利，就当前来说，应该是国内最好的。虽然，不少士兵参加学兵军并不是冲着这一点来的，但也不乏李彩文这样家庭条件不好，一心想要从军而改善生活状况的。 　　欧阳云心中忽然被什么梗了一下，鼻子发酸，两行热泪便下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欧阳云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实质上，与现代人相比，后时代的人，神经要坚韧许多，脸皮要厚上太多。穿越到这个时空，算起来也有一年多了。经历了太多的杀戮，手上的力量渐渐变得雄厚起来以后，潜移默化的，他的心也坚硬了许多。不过现在看来，原则性的、骨子里的东西并没有失去。“放心吧，部队里的条例，关于你们的福利，这个永远都不会变。李彩文，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你要知道，我们的事业这才刚刚开始。我们不仅要赶走小鬼子，我们还要建设我们的国家，要让我们的国家屹立于世界最前沿！” 　　李彩文听完这番话，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提笔写道：军座，我第一次知道身不如死是什么滋味，但请你放心，我不会轻言放弃的！ 　　“好兄弟！同志们，你们都要向李彩文兄弟学习，学习他敢于死神搏斗的精神！……” 　　欧阳云做事，从来都说到做到。如此，虽然总是给人以意气用事的印象，但另一方面，却也让人不敢小窥他的任何一句话。而熟悉他的人更知道，他们这个小长官，在某些方面是睚眦必报的，特别是对于日本人和汉奸。 　　在离开野战医院不久，欧阳云便给斯特恩、楚天歌、单人雄还有郭彪这四支外放力量的主官下达了专门针对第40旅团的“斩首令”，且专门在《任丘日报》上用两版的篇幅揭露了关于日军使用芥子毒气弹的事实。这篇报道由已经外调的梅岚书亲自执笔，她最后引用欧阳云一番杀气腾腾的话做了结尾。欧阳云在电话里是这么跟她说的：这意味着我们和日军的战斗从此将步入一个全新的阶段，那就不是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对鬼子及伪军加以扑杀！当然，对于那些还心怀祖国的伪军将士，我们给予他们选择的机会，欢迎他们加入到全民抗日的洪炉中来。 　　随着学兵军渐渐坐大，其下属的媒体也越来越强势，渐渐有了和南京《中央日报》比肩的实力。其中，作为国内唯一一家电视台，任丘广播电台更因为是唯一能够通过影像对这次战事进行报道的机构，而吸引着国内外各方的注意力。 　　事实证明，欧阳云在这件事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有作用的。诸如美国等国家以书面形式向日本提出抗议先不说了，之后，当学兵军利用同样的手段对日军进行这种打击的时候，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那个时候，有人才醒悟过来：欧阳云早先搞那么多动作，看来都是为了今天的行动做准备啊！ 第473章 昌平之夜（六） 　　被萧逸他们咬住尾巴的是日军第十六师团的19旅团。连续的急行军，小鬼子们大多都已经疲惫不堪，这无疑降低了他们的警觉性，也就给了萧逸他们塑造辉煌的机会。 　　张小二第一个出手。一行人悄无声息的从路边的庄稼地里蹿出来，蹑手蹑足的跟在了鬼子的队伍后面，忽然，走在最前面的张小二紧走几步，飞快的贴紧了前面那个鬼子，布登对方做出反应，左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右手的匕首已经割断了其颈动脉，并且顺势用手顶住了，以防止哗啦哗啦的血液爆流声会惊动前面的鬼子。 　　张小二谨慎过头了，“咵咵”的脚步声里，这点声响真的不足以惊动任何人。张小二带着自己的战果站住了，萧逸带着其他兄弟飞快的从他身边擦了过去。然后，他也出手了。和张小二相比，萧逸的动作更加的熟练和狠辣，一样的捂住被偷袭对象的嘴巴，不同的是，他的匕首直接刺进了敌人的心脏。 　　开始进行得相当的顺利，半个小队的鬼子就这么被他们给收拾掉了，而前面的鬼子大部队竟然毫无发觉。危险发生在半个小时之后，当已经能够隐隐听到枪炮声，并且可以看见远处一团团爆起的火光的时候，随着这支队伍最前面的鬼子一声大喊，整个鬼子队伍停了下来，然后，各部分开始了点名。 　　按说，萧逸等人的日语水平都还不错，都听懂了最后这个小队的鬼子小队长喊出的各种口令，并且有模有样的参加了报数，并不至于暴露。可他们还是被发现了。问题出在被他们干掉的某个鬼子竟然是这个小队长的表弟，小队长出于亲情走到了后面，想关心一下自己的表弟。结果，别说所谓的表弟了，这个军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小队竟然少了一半。 　　这个时候，军曹小队长还没有发现萧逸等人是假冒者，他只是愤怒的喝问站在最后一位的钱斌：“八格！村下他们呢？” 　　钱斌故作聪明的答：“村下君肚子疼，正在哪里方便呢。” 　　钱斌的话说多了，军曹小队长立刻听出了他语音的异常，逼近他，喝问：“你是谁？” 　　军曹小队长看来是个好长官，对每个部下的声音都很熟悉，这是感觉到队伍里参杂进了外人了。而他都没有给钱斌继续演戏的机会就大吼起来：“奸细！抓住他们！”手枪便拔了出来。 　　事后，钱斌等人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等人是如何暴露的。等到战后单人雄得知这个情况，他笑着看了看钱斌说：“你个高佬还好意思说，你这身材像是日本人吗？” 　　钱斌和萧逸这才恍然大悟。 　　“哗啦哗啦”的据枪声、拉动枪栓的声音响了起来，离鬼子大部队最近的张小二第一个做出了反应，右手一抖一送，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匕首就刺进了转对自己而立的鬼子心口，然后左手一颗手榴弹就拉弦送了出去。 　　钱斌的反应速度也不慢，直接一拳砸在了军曹小队长的左侧太阳穴上，后者只来得及哼了一声便软了下去。而与此同时，有枪声响了起来。 　　萧逸鬼精鬼精的，一边掏出手枪朝鬼子射击，一边用日语大喊：“敌袭，敌袭！我们遭到了袭击，反击啊！” 　　“呯呯！”“轰！”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大作，19旅团第9联队立刻整个的陷入了混乱。不明真相的鬼子纷纷卧倒在地，开始了盲目的射击，浑然忘记了长官在出发前强调的在作战命令下达之前严禁开枪的命令。 　　军曹小队长直接被钱斌一拳送进了地狱，这导致了那个小队集体的混乱。因为严禁明火，除了靠近钱斌他们的几个鬼子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而开始针对性的作战——针对钱斌他们。前面的鬼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后面出现了敌军，完全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 　　很快就将视力可及的鬼子放倒，萧逸他们毫发无伤。张小二一边压制着鬼子的反击火力，一边大声问：“萧头，现在怎么办？” 　　萧逸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干脆来个浑水摸鱼！兄弟们，跟紧我，朝前整！” 　　萧逸真是胆大包天。他们才五个人，竟然就敢冲击一个旅团、甚至一个师团、一个军的鬼子大部队。 　　有些莽撞，很有他们小长官欧阳某人的风采。效果呢，却是出乎意外的好。 　　“萧逸这小子，狡猾狡猾的！”这是第二天欧阳云对萧逸的评价。 　　其实，萧逸岂止是狡猾而已。正是在他的策划下，五个人一边朝日军大部队深处冲击，一边不停的大喊：“敌袭，敌袭！”这给日军指挥层造成了严重的困惑，同时，让一大批小鬼子陷入了盲动。但见他们五人（后来是四人，张小二不幸中了流弹，成了他们这次“战役”中唯一牺牲的战士）所到之处，必定引发该地区小鬼子的骚动，一片枪炮声里，不下一个中队的鬼子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倒毙在三八大盖的子弹上。 　　香月清司这一次真的动了大手笔，王家圩一带，仅仅让混成第二旅团留守，然后除了作为诱饵的第40旅团，其它部队悉数出动。萧逸他们引起的骚乱，先是影响了第二十师团，然后，第十六师团的和军直属的部队也受到了影响。因为骚乱的规模发展到最后实在太大，以为已经和学兵军主力遭遇的香月清司下令战斗开始，开始发射照明弹，这才发现了事实的真相。老鬼子当场气得差点吐血。因为此时，他们离李家屯子最少还有十几里地呢。此时的李家屯子一带，枪炮声不绝于耳，爆炸引起的闪光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那么所谓的“学兵军主力”应该还在昌平方向呢，这里出现的“敌袭”却又是怎么回事呢？ 　　日军一旦开始发射照明弹，萧逸等人立刻就变得老实了。他很敢，但并不是莽夫。这种情况下继续玩前面的游戏，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其实，以他们五人的力量，引起如此规模的骚乱已经足引以为豪了。这样一来，日军这次夜袭的目标一定会引起警觉的。遗憾的是，张小二因此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第474章 昌平之夜（七） 　　“欧阳老弟，你为什么非要偏执于消灭第40旅团呢？从十则围之这个兵法古训来看，我军并不占数量上的绝对优势。” 　　“军座，夜战的偶然因素太多，您看是不是放到明天去？” 　　…… 　　当欧阳云决定对第40旅团实施报复作战的时候，不少人都提出了不同的见解。这其中包括教导总队的佟麟阁老将军，还包括邓子歌等人。几乎所有人都对他做出这样意气的决定感到不解，虽然只有极少数人表达了出来。 　　对于邓子歌等人，欧阳云一句“执行命令”就打发了。但对于佟麟阁老将军，他不得不阐明原因：“老将军，我就是要让小鬼子知道，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国力比我国强，你想侵略我国，可以，放马过来。但是，有些事情你是不能做的，你做了，我们中国人就一定要讨回来！不仅要讨回成本，还要你们付利息。犯我中华天威者，虽远必诛！我就是要向日本人传达这样一个理念。我要打的小鬼子再想使用毒气弹的时候就会想——这会引起中国人的报复吗？他们会不会用同样的手段还击我们？！” 　　老将军立刻就明白了，问：“还是因为芥子气的事情啊？欧阳，日本人的凶残是一贯的，只是，我们有必要和他们一样吗？” 　　欧阳云冷笑起来：“为什么没有必要？所谓的大国气度，所谓的泱泱中华，这些可不是光靠嘴巴和仁慈就能够让人家认可的，得拳头比他们硬，手段比他们狠。小鬼子不是一直怕夜战吗？奶奶的，老子就和他夜战，噎死他！” 　　佟麟阁苦笑，然而，眼神却是欣赏的，从这个小伙子的身上，他分明看到了几个古人的影子，这其中包括卫青、霍去病等等。“卫青式，去病式……”想起这几样武器装备的名字，老将军对欧阳云更加理解了。他没再坚持反对，拍拍欧阳云的肩膀说：“那就放手干吧，要我们教导总队的兄弟做什么，直接言语一声。” 　　“好！将军，那我就开始了！” 　　日军违反国际公约，携带违规武器作战，学兵军不是没有这种武器。就是天津大捷，从被围歼的前一零八师团的武库里，搜出了大批的芥子气炮弹。因为这种武器需要专人专门保管，因此，没有这个能力的张自忠将这些炮弹尽数转让给了欧阳云。而这一次学兵军军属战车团回任丘加油后，欧阳云亲自开的调令让他们携带了一部分过来。 　　欧阳云是真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不过，考虑到晚上视线不好，再者，这毕竟是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作战，稍有不慎，就可能遗臭万年；再加上考虑到日军只有一个半残旅团，动用那种杀伤范围过大的武器似乎有点划不来，故最终还是决定真刀真枪见真章。 　　先是精锐部队出击，摸哨，清理第40师团的警戒力量，然后是利用近距离侦察获得的数据实施炮击，再然后是小规模的突袭。最后，才是大规模的突击。 　　第二次长城抗战进行到这个时候，打得最激励的地方并不是华北，而是华东，特别是上海至江苏一带，中日军队纠缠得相当的厉害。双方不停的增兵，而因为空中力量薄弱，让日军完全掌握了制空权，故，南京中央系的地面部队打得相当的被动，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个整编师被打残了，更有五个师都已经建制不全。日军更是一度逼近了南京。 　　胶东半岛，日军完全占据着优势，目前已经将大半个山东拿下了，且，华北方面军第二军的前锋部队已经和李铁书率领的学兵军部队有了接触。 　　华北方面，道目前为止，尚难分胜负。日军确实突破了长城线，但是，学兵军和57军也已经攻进了日军控制的地域，并且局部占据着一面倒的优势。 　　华北打成这样，大大的出乎了日军大本营的预料，同时，也给寺内寿一和香月清司等人以严重的压力，这或许是迫使香月清司要执行这一次夜间大突袭的主因。 　　香月清司回复山下奉文的求援电报，并没有提到突袭的事情，只告诉他一定会有部队驰援，同时，让他一定要率部咬住支那军队，以给主力部队制造战机。香月清司在电报中没有一个字提到芥子毒气，这是不正常的，聪明老到的山下那时便已经有了觉悟——40旅团或将被当做弃子使用了。有了这样的觉悟，山下的防守便不仅仅是为了保命，而是真正的开始贯彻香月的指示：死死的咬住支那军队。 　　双方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打得相当的胶着，山下亲自坐镇前线，指挥军队迎击、反击，在一个被当地人称为“泥洼”（名为“泥洼”，实则是一个小高地，是这片地域位置最高的一处所在）的地方，反复的争夺，这给担当前锋的机步旅的一个营造成了相当的杀伤。 　　这一次，除了监视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残余部队的一个旅将一个团（隶属于机步旅），还有留守昌平的警卫团的一个营，欧阳云派出了在昌平的全部部队。将近三个旅的兵力，和40旅团残余兵力比已经达到了将近三比一。 　　第一次冲锋之后，机步旅的那个营便残了，不仅残了，更让人焦急的是被日军压制在了冲锋地带，竟然无法撤回。 　　利用自己穿越时带来的红外望远镜观察到了这一点，欧阳云气得不轻。他气愤的理由是，在白天的战斗中，机步旅打得有板有眼的，怎么到了夜间就不行了？是因为缺少战车的掩护吗？他朝不远处的何正降吼：“何正降？坦克呢？给老子把坦克派上去！有先进武器不用用人呢去填，你小子似乎蠢啊还是矫情啊？！” 　　何正降很冤枉。因为欧阳云对坦克部队相当的重视，因此，坦克部队的作战条例里，除非正处于交战，那么，战后的保养是必须的。这一次夜袭，在决定攻击顺序的时候，他就已经向军座提出来了，坦克因为要保养，所以不会参战。 　　好在潘媚人细心，她立刻在欧阳云耳边小声的解释了此事。 　　后者的脸色立刻缓了过来，道：“老子气糊涂了！不过，没有坦克我们学兵军就打不过小鬼子了吗？要知道，以前共产党打鬼子靠的可是小米加步枪。” 　　这话更加糊涂了，连潘媚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欧阳云喊刘奎：“刘奎，把队伍带过来，我们给机步旅的兄弟们表演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强军！” 　　一听欧阳云有亲自上阵的意思，潘媚人一张脸先变了色，其他人也站不住了。小长官此时一脸的愤慨，做属下的不敢造次，佟麟阁这个老资格只好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了：“欧阳军长，你怎么回事？你是总指挥，你的战场是在指挥部，怎么总是轻言上一线呢？小鬼子这是在拼命了。恩，依我看，他们一定有援军。” 　　何正降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然后看见欧阳云脸色变了变，忙大声说：“我亲自去压阵，老子就不相信拿不下来！”说完立刻招呼那个营所属团的团长，带着那个团朝前线压了过去。 　　学兵军的突袭一共分为三个方向，左右两翼和正中。不过，因为“泥洼”的存在，小高地攻不下来的情况下，两翼完全暴露在日军重机枪火力面前，因此担任左翼进攻任务的教导总队的一个团和担任右翼进攻的一师三旅的一个团都被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展开阵型，实施冲锋。 　　何正降带队离开指挥地点后，欧阳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他拿起望远镜，尽可能的朝“泥洼”四周望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渐渐的吊了起来。如佟麟阁所言，日军一旦有援军到来的话，那么要想歼灭第40旅团还真可能变成不可能的任务呢。这还不算最差的结果，他担心的是，如果鬼子抓住自己击中兵力进攻40旅团这个机会，来一次兵力大调动，放弃王家圩这个攻坚点而转向这里，那么……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何正降亲往一线，开始组织人手发动更猛烈的攻势的时候，与黄庄相对，李家屯子的另一边后方，忽然响起了枪声还有爆炸声。 　　不久，随着几颗照明弹升上半空，欧阳云的手一抖，望远镜差点都掉了下来。 　　“军座，敌情！”不远处，一个隶属于警卫团的侦察兵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老远的就高声大喊：“报告！旧潭子方向发现了敌人的大股部队，而且正在发生激烈的交战。” 　　所有的人几乎同时都长大了嘴巴，不少人更是“啊”出了声。佟麟阁摸着鼻子苦笑：“还真被我说中了。” 　　欧阳云则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低声道：“还好！” 　　邓子歌等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皆庆幸道：“是啊，还好。” 　　这是发现得早，如果被小鬼子偷偷摸摸的摸过来，那就不是歼灭第40旅团了，而是极有可能被对方歼灭。 　　冲动真是魔鬼啊！即使是有正当理由的冲动！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欧阳云如是想。 第475章 昌平之夜（八） 　　第二次长城抗战进行到这个时候，作为一军总指挥，欧阳云犯下了不少常识性的错误。这或许就是成长需要付出的代价吧，幸运的是，他有一帮值得信赖的兄弟。这也算是中国人特有的品质了吧。大敌当前，尽管会出现不少的汉奸，不少的投机分子，但是，更多的人是能够摒弃不同意见一致对外的。 　　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夜色越发的深沉。树影婆娑之处，战争的硝烟弥散其中，给人以恍惚的感觉。这一天是战争日，事实上，从昨天晚上开始，聚集在昌平的学兵军将士，上至欧阳云，下至普通一兵便都没有好好休息过。长时间出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这不仅是对人精神上的考验，也是对人体质上的考验。 　　黄浩此刻正在掩嘴打着呵欠，学兵军的将士，因为其特殊的学兵为主的构成状况，就个人文化素质来讲，应该是当前中国军队中最高的。故，不少军官表现得都文质彬彬的，和世人眼中一贯的兵匪形象截然不同。 　　打呵欠也是能传染的，于是，包括欧阳云在内，所有聚集在临时指挥部的军官们在目睹了黄浩那个很是儒气的呵欠之后，纷纷打起了呵欠。 　　黄浩最先打完呵欠，看着欧阳云问道：“军座，现在怎么办？” 　　欧阳云的大脑正在飞速的运转着。目光转向佟麟阁，他说：“我现在倒不担心当面之敌，而是担心西北面。” 　　佟麟阁立刻领会了，说：“你是担心吉柱良辅他们会和日第一军主力同时行动？” 　　欧阳云点点头：“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虽然被我们打残了，但所部加起来依旧抵得上我们一个师的兵力。这样一支大部队无论向哪个方向运动，都会给我们造成极大的压力。也许，当初还是应该赶尽杀绝。” 　　因为天色将暗，不利于追击和大规模作战，也不能有力的利用已经掌握制空权的空中力量，同时考虑到将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欧阳云让所有追击部队都停止了行动。现在看来他是保守了，因为这样一来导致的恶果是，该部日军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佟麟阁沉吟了一会说：“给阎锡山主席还有傅作义将军发个电报吧，通报一下这个情况。吉柱良辅他们真敢回头继续和我们纠缠，我想以我军目前的士气战力，完全能够挡住。但是，如果他们转向山西甚至通过察哈尔突往绥远呢？不得不防啊。” 　　“泥洼”的战斗再次变得激烈起来。何正降上去以后，机步旅的进攻变得更加凶悍了。手榴弹、榴弹的爆炸声不时传来，间或的，一颗照明弹升上半空，将以“泥洼”为中心的地域照的亮如白昼。 　　一直沉默的邓子歌说话了：“我觉得对于我军来说，这未尝就不是一次良机。” 　　“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当前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并不是日第一军主力，毕竟，他们的作战意图已经暴露了。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残部，这支已经利用夜色隐藏起来的部队才是我们最可忌的。如果我是香月清司，一定会让他们参与这次行动的！而且选择目标一定是王家圩。” 　　欧阳云和佟麟阁对望一眼，都来了兴趣，前者鼓励说：“继续说下去。” 　　“从刚才日第一军暴露出来的兵力分析，这一次香月清司出动了几乎所有的部队，即使有留守王家圩的，肯定不会超过一个旅团。日军的重炮部队已经尽数被我空军一师给炸了，我想，在考虑实施这次夜袭作战的时候，香月清司最担心的应该是王家圩的我军会不会也趁势发起夜袭。这样的话，如果让吉柱良辅率队进攻王家圩，无疑能够化解这一险情。顾明昌和张砚田如果应对不当的话，还可能给日军攻下王家圩的机会。我个人觉得，就当前战局来说，顾明昌他们最好的选择是，尽早的出击。如果能够一举击破王家圩留守日军，那么，香月清司就得考虑其后翼的防守了。如果将日第一军主力咬在昌平附近，等到了白天，我们的战机一出动，嘿嘿，等待日军的只有全军溃败了。” 　　他的话没说完，欧阳云等人熬得通红的眼睛变都变得神采熠熠起来。后者对全军动向掌握得最清楚，此时笑道：“老黄的分析极为透彻，不过，少算了几部分。29军主力可还在怀柔呢，而据可靠消息，那里的日军仅仅驻留了一个旅团。还有大刀和狼牙呢，单大队和郭大队之前都已经有电报发回来，大刀已经在延庆和昌平之间的长城八卦隘一线集结了，狼牙呢，集结之后已经兵临延庆城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早上，延庆将会易主。”语音一顿，他铿锵有力的说：“媚人，起草命令！” 　　“是！” 　　“命令！大刀向王家圩运动，他们的任务是直接端掉王家圩留守日军的指挥部，并且最大限度给予日军重击。命令！顾明昌和张砚田率领王家圩所部向长城八卦隘运动，任务是死守该线。命令！察哈尔警备部队和临时预备役部队对云州赤城一带的日军发起袭扰性攻击，必须将华北方面军直属部队牢牢的拖住。命令！聊城所属部队，必须坚决阻击日第二军的北下。另外，致电秦军长，请其进攻怀柔城外之日军，朝我昌平方向运动。”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之后，欧阳云目光炯炯的看向众人，道：“诸位当中，不少人都参加过第一次长城抗战，那一战的是非成败，作为后来者我就不评价了。现在，既然历史给了我们再一次的机会，我们就一定要洗刷前面战败的耻辱，我们不仅要击溃日军的侵略企图，而且要尽可能的予以杀伤，我们要让小鬼子知道，我们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讲完这番话，他的口舌已经有些干了，顿了顿对佟麟阁说：“佟将军，待会还请你给秦军长发个电，此战关系重大，我希望贵我两军能够携起手来，共破大敌，为宋老军长报仇。” 　　佟麟阁点点头，笑道：“这是我辈军人份内事，欧阳军长无须多言。” 　　欧阳云点点头，开始对黄浩等人梯次下令。 　　因为之前日军主部队的暴露，可以预见的是，日军遇到了袭扰，而且规模不小（这一点，是包括欧阳云、佟麟阁在内所有人的共识，当然，等事后他们发现所谓的“规模袭扰”不过是五个人唱出来的一出戏，众人的表情可是相当的精彩），那么，为了响应该部，欧阳云决定改变现在的作战计划，除了目前出动的部队继续压迫第40旅团以外，剩余的部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作为后备队使用，还有一部分则出黄庄，争取在李家屯子和黄庄之间形成一条防线，以阻碍和拖住日第一军主力。 　　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将夜袭战的规模扩大！ 　　对于欧阳云下达的一系列命令，佟麟阁只对其中一条产生了怀疑，那就是给王家圩驻军的。他不解的是为什么不让其配合大刀对该地留守日军实施夹击，那样一来的话，不仅能够获得更大的战果，甚至可以尝试予以全歼。要知道，即使大刀能够破坏日留守部队的指挥体系，让其部队成为一支溃军，但是王家圩守军的撤去，必将给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残部和第一军主力会师的机会。在他看来，第二次长城抗战打到现在，中国军队所取得的最大成绩，便是将日第一军隔离成了两部分，且给予了其中一部以极大的杀伤。如果一旦让其两部分会师，那他们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努力，不是白搭了吗？ 　　因为要维护欧阳云的权威，在众人面前他并没有提出这个疑问，直到等各部队主官开始下去带队，他才找机会和欧阳云说出了这一点。 　　欧阳云对佟麟阁是极其尊敬的，其程度甚至超过了29军目前的当家人秦德纯。也许正是因为感受到了这一点，佟将军才会对这个小年轻敞开心扉，以真性情相交。 　　这算是欧阳云诸多布置中唯一让人费解的地方了。本来，他是希望更多人提出疑惑，然后充当一回解惑先生的。要知道在黄半仙等江湖人士心中，小长官可是享有上下各知五千年的通天之能的。说起来，我们的小长官还是有点虚荣啊，喜欢这种被人当做神明的感觉。当然，在佟麟阁面前，他是断断不敢抱有这种想法的。很恭敬的，他回答了老将军的疑问。 　　“佟将军，您说得多，这确实给人以我们前面的努力付诸流水的感觉，算是这次作战计划中的一大纰漏。不过这个破绽可是我故意放出去的。” 　　佟麟阁费解了：“为什么？” 　　欧阳云笑了，道：“因为我们有空军！” 　　佟麟阁想了想，眼睛一亮。是啊，因为掌握了制空权的原因，现在，日军的兵力密度问题已经不是日军的优势了，相反，这给了学兵军空一师充分发挥威力的机会。对于轰炸来说，人口密度不是越密越好吗？ 　　欧阳云信心满满的：“只要拖到天亮，胜利必定是属于我们的！”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对胜利后的憧憬！ 第476章 昌平之夜（九）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战事最胶着的地方还是发生在“泥洼”。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技术可言。何正降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在炮火的支援下，组织人手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攻坚。而已经知道成为弃子的山下奉文，此刻破罐子破摔，完全是凭着一股蛮劲在和机步旅对抗。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机步旅最先投入战斗的那个团，伤亡超过了百分之三十，很快便打不动了。 　　日军的损失不比他们轻，其中十有八九是倒在炮击下。学兵军的炮兵，从偷袭开始就没有停过，持续的炮击几乎将“泥洼”整个的削平。一个又一个小队的鬼子被打残，甚至全队覆灭，然后，又一个小队填了上去，用绞肉机来形容这次“泥洼”攻防战，也不为过。 　　这并不是今晚战事的全部，在以“泥洼”为中心的两翼，双方的突击小部队呈齿牙交错状不时纠缠在一起，动辄便有一个排（学兵军）、一个小队（日军）尽墨的战报送回双方指挥部。 　　战况空前惨烈，而这种惨烈程度是学兵军历史上所没有的。究其根源，却是攻与守角色转换使然。当何正降所率领的先锋团在几乎丧失了一半的兵力之后，军参谋部的几个年轻参谋沉不住气了，有人试探着向欧阳云提议：“军座，这样打下去不行啊！伤亡太严重了，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会影响到全军的士气。” 　　欧阳云此刻却是山一样的屹然不动，从地图上抬起头来，他冷冷的看了那个参谋一眼，问道：“何旅长有求援吗？” 　　“没有。” 　　“那就说明他们还挺得住。恩，机步旅还有军直属的坦克团过来了吗？” 　　“已经达到集结地了。” 　　“何正降请援的话，让战车一团上吧。战车二团，让成钢等着！” 　　第二次长城抗战打到现在，学兵军其实还没打上什么硬仗，这对于年轻的学兵军来说，不见得就是好事。欧阳云不是神，年轻的学兵军也不是百战百胜的常胜军，吃败仗是迟早的事。关键的问题是，部队有没有消化吸收败仗的心理准备。倘若一败如山倒，那其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如此，让机步旅这样装备和建军思想超前的部队啃啃硬仗，未必就是坏事。 　　华北当前的战事，明着看学兵军占尽了优势，掌握了主动，而且57军还没怎么动呢。但是，考虑到这一次战役的规模以及波及的地段，那么，这种优势其实是很片面的。察哈尔、山东任何一个地方有所闪失的话，都必将败坏河北已经取得的优势。 　　欧阳云正在沉思，帐篷门口出现一个人影，敬礼大声道：“报告，侦察部队发现日军主力，距李家屯子十里。” 　　“来了！”欧阳云将手上的烟蒂一扔，喝道：“不用等何正降的请援了，战车一团直接上！” 　　“是！”立刻又值班参谋大声应道。 　　十几分钟以后，隆隆的马达声隐隐传来，欧阳云走出了帐篷，拿起望远镜朝“泥洼”方向看去。 　　“泥洼”高地下面一道简易工事后面，听见了马达的轰鸣声，何正降吐了口吐沫，狠狠的道：“狗日的耿长书终于来了，兄弟们，准备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都给我把弹夹填满了！” 　　对于已经习惯了只要自己一出击必定能够稳定战局的机步旅何大旅长来说，今天这仗打得窝囊。好几次明明觉得能够拿下来了，可是，便在距离高地最顶层不过十几米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鬼子再次露出头来，一阵三八大盖的枪声里、甜瓜手榴弹的爆炸声里，冲锋的部队不得不再次撤下来，而一个来回总是难免要丢下几具甚至十几具尸体。 　　开始，何大旅长是不信邪的——“难道我们机步一团离开战车团便什么都不是了吗？”他这样大声喝问机步一团的团长秋鸿铭。 　　秋鸿铭因为部下伤亡惨重，两只眼睛早就红了，闻言吼道：“狗屁！下面老子亲自带队，我就不信……”话没说完，一发流弹飞来，他“唔”的一声，抱着左肩趴了下去。 　　何正降急忙喊医务兵，然后扶起他问道：“没事吧？” 　　“没事，被蚊子咬了一口。”顿了顿，秋鸿铭不甘心的问：“旅座，这仗打的，为什么？军座为什么不直接让大炮将这里轰平？！” 　　这个问题其实困扰着大多数机机步一团的官兵，何正降当然早就想过了，他咬咬嘴唇说：“也许军座想节约炮弹吧！” 　　“屁，兄弟们的性命是几发炮弹能够换取的吗？我……” 　　见他出言不逊，何正降脸色一变，喝道：“秋鸿铭，注意你的言辞，你小子想搅乱军心啊！”飞快的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没多少人关注这里，他镇定了一些，低声道：“你小子的思想有问题啊！怎么？没有大炮我们就打不过鬼子吗？你小子在军校上的课都给忘姥姥家了？” 　　秋鸿铭话一出口就感觉到了不妥，此时怏怏道：“我就是心疼，多少好兄弟啊，这就走了！”说着，他的眼睛红了，几欲掉泪。 　　机步一团出现如此大的伤亡，何正降也感到十分的愤怒和难受。本来，对于小长官这回的布置，他也颇多怨言，在他看来，如此硬碰硬的硬撼第40旅团，真没这个必要。他甚至想，为什么不仅仅咬住，然后等天明让空一师来解决呢！几百枚炸弹的事而已。现在，见秋鸿铭说出了诛心之言，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他开始严肃的考虑这个问题，稍后说：“老秋，你这个说法我不赞成。我们和小鬼子之间的仗还有的打呢，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坦克还有大炮的支援，你想一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失去了坦克、飞机、大炮，难道我们就不打了？！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们没有了代步的卡车，那么就不能用脚行军了？！” 　　秋鸿铭没想到这么多，他嚅嗫道：“旅座，我就是觉得窝囊！这让我以后如何去面对兄弟们的家属啊！不少人在出征前可是特地拜会过我的，我也答应他们了，要把兄弟们都安全的带回去！” 　　“别傻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军座不是说了吗？真等到能将小鬼子赶跑的那一天，我们之中也指不定能活下去多少人呢，也许全部战死也说不定。怎么？那样的话你就不参军打鬼子了？” 　　两人正说着话，王大有跑了过来，看见何正降急急的道：“旅座，这仗没法打了啊，我们三营现在就剩下九连还完整，七连、八连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排了！” 　　三营因为之前的战斗，本就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损员，这一次攻坚战，又拼的最凶，出现这样的伤亡也就难免了。 　　何正降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喝道：“没法打，没法打也要打！当兵的死了班长上，班长死了还有排长呢，就是实在没人了，不是还有你我吗？告诉兄弟们，别指望后撤，第40旅团的鬼子敢用毒气弹招呼我们，我们就一定要血债血偿！”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恶劣，顿了顿，缓和点语气，他说：“好啦，战车团上来了，让兄弟们准备报仇吧！” 　　“耿长书他们上来了？太好了！旅座，我请求让我们三营先上！” 　　何正降见他一听见坦克部队上来了，立刻便从军座所言的“杨白劳”变成了“黄世仁”，笑了，骂道：“滚吧！我们一起上，奶奶的，老子非亲自剁下山下奉文的脑袋不可！” 　　何正降等学兵军军官在为已方的巨大伤亡感到愤慨和心痛的同时，第40旅团旅团长山下奉文少将此刻的心中也像百爪挠心一般的难受。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现在想将手上剩余的芥子气毒弹全部打出去。当然，因为一开始所属炮兵部队就遭到了学兵军炮兵的定点打击，现在他这一意淫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学兵军的进攻前所未有的凶悍，其战术相当的简单，除了之前尚玩出了一些花样以外，就是炮击、步兵冲锋。这种战术素养是不入自认为是兵法大家的山下法眼的，但是，其想要传达的意思却引起了他的警觉。支那人这是在表达一种决心吧？这和他所以为的支那人是不一样的。在他原先的印象中，支那人虚伪、好大喜功、自私自利、愚蠢、势利，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硬碰硬，而且明摆着要吃亏的举动的。按说，支那人做出这样愚蠢的战术安排他该感到庆幸才对，应该深深的鄙视之。但是，当部队便在这种简单的战术下出现巨大伤亡的时候，他却害怕了！真正的害怕了，这才是多少中国人哪？倘若所有中国人都敢于无视生死，那么，帝国所谓的中国攻略还有实现的可能吗？ 　　第一次，他感到了深深的怀疑！ 　　他这厢正在乱想，从学兵军阵地上传来了隆隆的马达声。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支那人的战车部队出动了，不禁心中一颤，暗说：这一次，看来自己这个弃子是丢定了！好的，那就真的如司令官所定义的那样，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玉碎吧！ 第477章 昌平之夜（十） 　　东方已经隐隐的出现了亮光，接下来会是漂亮的鱼肚白。黎明时分，中日双方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战斗全面爆发了。 　　人算不如天算。双方憋足了劲，原本应该发生在白天，以争夺昌平为主要目的的大规模冲突并没有发生。现在，却因为日军第40旅团悍然使用芥子毒气弹，而提前爆发了冲突。 　　匹夫之怒，流血千里！或许，正应了这样一句古语吧！ 　　日军原本是有心算无心，想要利用夜色的掩护打一场漂亮的突袭战。然而，却因为萧逸他们的扰乱，不仅暴露了部队行踪，夹带着连作战意图和兵力分布也给欧阳云摸了个一清二楚。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小鬼子送上门这么好的机会，放过了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难道说他欧阳云和学兵军真的就只会鼓捣一些先进武器，再剽窃出几支不伦不类的所谓特种部队吗？ 　　随着天色渐明，香月清司隐隐的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战局的控制。他甚至怀疑，自己上了欧阳云那小子的恶当，其夜袭第40旅团的作战根本就是放的一个饵！要不然，还真不好解释为什么延庆还有王家圩同时遭到了袭击，而且出手的显然正是连大本营都有备案的学兵军最精锐的两支部队——狼牙和大刀！ 　　首先出手的是狼牙。 　　严格意义上，以现代特种部队的定义来检校狼牙和大刀，它们只能算是半吊子的特种部队。之所以会搞成这样，一方面固然和其创始人的水平有关——欧阳云之前虽然身为特种兵，而且是个堪称精英的蔚级军官，但他那个时候不过就是个班长而已，而且，只以士兵的身份参加过几次规模不太大的特种作战。他拿来训练特种队员的手段倒是不错，但是，关于作战理念、建军思想等等都存在偏颇。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后世的特种部队都是以小规模特种作战，执行隐秘、攻坚任务为主，而他却动辄就让郭彪他们担当主力常规部队，担当诸如阻击等等常规任务。 　　另一方面，欧阳云时间太紧张了，作为学兵军军政首脑的他，不可能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军事上，更不可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特种部队的建设上。刚开始，他尚带领狼牙集训了一段时间，然后，便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了。从他个人的意愿出发，他倒是愿意整天和那帮大兵们HIGH在一起的，奈何，屁股决定了大脑，即使他愿意，姜树人、范旭东等人也不可能让他偷这个懒。 　　二战时候，所谓的特种作战尚处于摸索阶段。不可否认的是，尽管拥有欧阳云这个后世主官，然关于狼牙和大刀的具体建设事项上，真正发挥具体作用的，还是特种大队的教官以及两个主官。 　　狼牙成立至今，除了为军首长提供核心警卫力量，也接了不少任务。但是让人遗憾的，并没能如欧阳云所期望的那样，发挥决定性的作用。这让大队长郭彪也很是郁闷，自己的兄弟们明明比小鬼子强，拉任何一个人出去和小鬼子单挑，一挑三甚至挑十都有可能。那么为什么集体作战的时候，并不能发挥一加一等于二甚至大于二的效果呢？！ 　　他一直想不通，单人雄也想不通。 　　说起单兵素质，脱胎于宪兵一团的大刀甚至强过狼牙，可是，为什么执行起规模大点的任务的时候就反而束手束脚了呢？ 　　从这一次长城抗战中，他们渐渐的找到了答案！ 　　原来，三五个人的小队，往往比一个中队甚至整个大队的作战效率更高。原来，特种兵是应该这样打仗的，并不是逞勇拼狠，手拿大刀一个人和一圈鬼子对砍。固然，有的时候也是有这个需要的，但是，更多的时候，找个隐蔽的地方打黑枪，或者算准鬼子必经之地埋下一颗经过处理的地雷，其效果往往更好！ 　　就好像一个武林人士，明明手上的武器够好，自己的内功修为也够了，但就是无法成为顶尖高手。然后，忽然得窥天机，心头猛然有火花跳过，于是乎，一代大师诞生了。 　　这个比喻有点扯，不过却正是单人雄还有郭彪两人这一次长城抗战中脱变的真实写照。 　　于是么，延庆城的攻防在外行人看来就有点诡异了。 　　延庆城中的守军，此时共计一个日军大队还有一个团的伪军。 　　很巧合的是，就在欧阳云给郭彪下达攻占延庆的命令之前，郭彪已经派出得力干将将延庆城中的日军兵力布防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接到军部的命令，老小子当时就裂开嘴乐开了。将三个中队长还有周庆海这个编外人士叫过来，老小子揉搓着一双铁掌，轻声道：“刚刚军座来命令了，让我们拿下延庆。兄弟们，说说怎么个打法。” 　　常梁宇的眼睛立刻变得透亮，昏黄的灯光下，周庆海甚至感觉到了绿光。这位曾经的匪老大，如今对于狼牙，已经完全的五体投地。用他在心中暗忖的话说：这帮人就是杀神化身啊！恩，这个世界上，和谁作对都行，但是千万别惹这帮杀神。 　　三个中队长中，常梁宇是鬼点子最多的一个。照例第一个发言，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咧嘴猥琐的笑着，他说：“好啊！这刚刚将兄弟们练出来，任务就来了。嘿嘿，小长官还真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啊！” 　　他话才说完，有人不乐意了。二中队的中队长，平时不喜欢多话的高达开眉头一皱骂道：“说什么呢？军座是什么样的人物，你拿那种脏东西来打比方。你小子脑袋长疮了？！” 　　蛔虫这名词，自然是欧阳云的“发明创造”了。至于高某人为什么对其如此敏感，概因为当初为了彻底改变兄弟们的体质，在欧阳云发起的杀虫运动中，高某人肚子里的这种玩意是最多的。民国时候，尚有说法这肚子里的虫子乃是人的肮脏想法变的。换种说法就是，心里越鬼者，虫子越多。为此，武林高手高某人很有一段时间抬不起头来。然后直到被欧阳云了解到，在全军发起了一项科普运动，说明了这蛔虫的来源，这才使得高某人敢于重新抬起头来做人。 　　正因为这一插曲，故，在高达开心中，小长官的形象是凛然不可侵犯的。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因为虫子的话题而发飙了，常梁宇已经领略过几次，这才意识到口误了，轻轻的扇自己一嘴巴道：“是我错了，哎哟！军座神仙的人物，怎么可能和那种肮脏虫子有关联呢！” 　　他再次提出了虫子，高达开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前者一看急忙转移话题问郭彪：“老大，军座有限定时间吗？” 　　“越快越好！” 　　“那就来个分别突击吧！先搞外面的岗哨，然后换装，再来个类似上次单老大在东北的摸营袭击。” 　　不少人心中都是这么想的，一中队的中队长庆有余接道：“这个办法不错，悄无声息的将小鬼子全部喀嚓了。可是还有那么多伪军呢，这帮龟孙子怎么搞？！要不也全部喀嚓了，来个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这是抗日双雄以前一贯的立场。不过因为当初在处理北平城叛乱军队的时候，并没有执行这一贯方针，所以庆有余也不敢随便拿方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郭彪脸上，周庆海更是暗暗的将心提了起来，不知道这个杀神头子会做出怎样的决断，要知道，那可事关一千余人的命啊？！ 　　郭彪眼睛一眯，好像留意到了手电筒光亮阴暗里周庆海晦涩的表情，转头看着他问：“老周，你认为呢？” 　　老周一惊，急忙躲开那刀子般的目光，喃喃道：“长官们开军事会议，能让我参加我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哪敢随便扯淡。” 　　郭彪脸颊上两块棱骨动了动，眼中有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过，他说：“全部做了太浪费时间，可是要是就这么放过去，未免坠了军座的威名。这样，只要是官，全部砍了！士兵吗，缴械以后就交给老周吧！”说完，他仰起脸来，笑眯眯的看着周庆海，问道：“老周，可有这个胆量啊？！” 　　这才是他开这个战前会议要带上周庆海的原因。 　　常梁宇等人开始还觉得奇怪呢，不知道开这么重要的会议为什么要带上这个外人，现在才明白了。庆、高两人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常梁宇却噗嗤一声笑了，心说：老大就是老大，果然够老奸巨猾。 　　周庆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了。他站起来学着狼牙的战士们猛的一个立正、敬礼，然后大声说：“感谢大队长的信任，保证完全任务。”说完这番话，顿了顿，他试探着问：“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也是狼牙一员了？！” 　　成为狼牙的一份子，从郭彪他们出现在周庆海面前开始，便是这个匪老大心中盘桓不去的一个念想了，现在借着这个由头说出来，他觉得浑身轻松，心说：管他娘的要不要，老子反正已经表明了。 　　郭彪双目炯炯的，盯着匪老大的双眼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直将后者的脑门子上看得飙出汗来，他哈哈一笑道：“要得！就这么说定了！”然后关了手电筒喊自己的警卫员收了，他低声道：“兄弟们，分配任务了！” 第478章 昌平之夜（十一） 　　随着狼牙一起行动也有几天了，周庆海渐渐的已经学会了对这些杀神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见怪不怪，不过饶是如此，当西门成仁在距离鬼子哨兵大约六十米左右的距离射出两支连珠箭，直接将两个鬼子钉在墙上的时候，他还是长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这可是晚上，虽然鬼子哨所的屋檐顶上挂着一盏白炽灯，但是也仅仅能够照出两个身穿黄军装的人影而已，这个西门成仁却是如何瞄中的呢？！ 　　弓箭是太古老的兵器了。关于这种阻击用的冷兵器，学兵军也不是没有配置，基本上，一个六人的行动小组中就有一个必定装备有那种钢弩。这种钢弩的学名是“李广系列”，其中常用的是有效射程达到80米的甲型。而像西门这样直接使用弓箭杀敌的却是狼牙和大刀还有143师的长城中绝无仅有的一个。 　　轻飘飘的干掉了两个哨兵，根本不担心有没有一击毙命而会不会发出响声，西门左手持弓，右手食指中指并起来一招。他身后的黑暗里，立刻蹿出来两个黑影。两人飞快的跑到护城河边上，其中一人右手一甩抖出一根攀爬索。索子前端是个龙爪，龙爪刚刚和吊桥接触，他右手拉了下，然后便像个猴子一样敏捷的爬了上去。 　　一个又一个小组从周庆海藏身的地方闪出去，爬上了吊桥，然后进了城。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斜视吊桥下面岗哨前的那两个被钉着的鬼子。 　　当周庆海和郭彪等人最后一批跑到吊桥边的时候，吊桥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这是城里日军值班军官打来的查哨电话，周庆海不知道，吓了一跳。郭彪和他手下的众兄弟却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毫无不安的表示。郭彪径直走进去，拿起电话就是连声的“哈伊！哈伊！” 　　等他放下电话，周庆海一脸的崇拜，恭敬的问道：“长官，您还说小鬼子的话啊？！” 　　郭彪眨了眨眼睛，他的几个手下却笑了，其中一个外号叫小猴子的更是毫不留情的揭露道：“老周你上当啦！我们郭大那叫啥子会说日本话哦，他其实就会那么几句——什么‘米西’、‘八格牙路’，哈哈！” 　　日语一直是郭彪的弱项，虽然后来找了个教日语的女朋友，但是却一直没能在这方面有所长进。他闻言也笑了起来，道：“老子就会这么几句又怎样，小鬼子还不是被老子糊弄得‘吆西’、‘吆西’的不停。”顿了顿，他的目光从吊索上移向周庆海，问：“能爬吗？” 　　周庆海赶紧点头，然后，或许是为了拿表现吧，双手抓住吊索就轻轻巧巧的爬了上去。 　　“不错啊！”郭彪夸奖了一句，然后，紧跟着也爬了上去。 　　等郭彪一行人进到城里，靠近东门的这一片地域里的鬼子，已经被先头小组完全清理干净了。其中有一个九人小队，竟然整齐的沿墙倒了一排。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会以为这几个身上只着秋衣秋裤的鬼子正在偷懒睡觉呢。当然，日本军人的职业道德是很高的，正在巡逻的他们怎么可能在睡觉呢，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已经被给干掉了。凑近一点，会发现这些鬼子中至少有半数人的脑袋是耷拉着的。已经见怪了这种手法的周庆海，知道这是因为被拧断了脖子的原因。 　　郭彪的两个警卫开道（说是警卫，其实勤务兵更为贴切，因为周庆海不敢相信，以郭彪的手段，还有谁能对他造成威胁），一彪十几人大摇大摆的往城里闯，给周庆海的感觉，这不是打仗攻城，倒像是赴宴似的。 　　偶尔的，他们会遇到几个行色匆匆的大兵，这些一张脸完全被油彩遮掩住的狼牙士兵，在或远或近偶尔亮着的路灯照耀下，一口白牙是最为鲜明的特征。郭彪偶尔会问起：小三，怎么样？小丘，收获了几个？ 　　小三或者小丘等等，在周庆海眼中几乎是一样的版本。不同的是在报出杀敌数字的时候，有的人带点小得意，有的人却是浑然不当回事。 　　“老大！七个！” 　　“才九个！” 　　…… 　　“靠，瞧他们那小样，不就杀了几个鬼子嘛！”郭彪的队伍里，立刻有人不屑的低声讥讽。 　　周庆海偷偷的在心中笑了，他知道，这个发牢骚的肯定是心里不忿没逮到出手的机会。 　　在周庆海后来的回忆里，这一夜只发生了一次比较像打仗的场面。足足一个小队的鬼子端着机枪、三八大盖追在三个狼牙战士身后。这个时候，他已经随同郭彪登上了日军军营的哨塔上面。郭彪等人人手一杆大枪（就是卫青式突击步），排成个圆圈站在哨塔边上。忽然有枪声响了起来，然后，不止一个营房亮起了灯火。郭彪立刻破口大骂：“他娘的，哪个混账小子这么没用？”然后，手上的枪就抓紧了，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几间并排的营房里忽然冲出来三个黑影，紧跟在后面的则是成群的鬼子。夜色中，子弹的轨道清晰可见，那三条人影在前面跳跃腾挪翻滚着，间或的回头打上一枪。绝了，一大群的鬼子，其中还有一个抱着轻机枪呢，愣是没有一颗子弹能够追上他们的步伐。 　　周庆海看得暗暗咋舌，心说还真有人能够躲开子弹啊，今天算是见识了。忽然耳边响起清脆的枪声，他浑身一震，侧头看时，却是郭彪说中的枪吐出了火焰。 　　“哒哒哒！”一个短点射，一百五十米开外，鬼子群里立刻倒下数人，其它的鬼子咋呼着就趴下了。 　　鬼子一旦趴下，前面跑得正欢的三人反而停了下来，其中某人脱手就是一枚手榴弹。轰的一声，爆炸带起的闪光里，最少有三个穿着秋衣秋裤的鬼子飞了起来。然后，精彩的一幕出现了。三个人三条枪，排成一个品字形，稳稳的超前压过去，愣是将那些鬼子打得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被爆头打死。 　　战斗前后只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其中包括那支伪军。半个多小时，三百余狼牙特种大队的官兵干掉了千余鬼子外加三十余伪军军官。如此的作战效率，再次让周庆海感受到了“杀神”的威力，也坚定了他要加入这支队伍的决心。 　　弹指之间斩杀敌寇，想来没有比这种兵更爽的兵种了吧？！ 　　他是这么想的。 第479章 昌平之夜（十二） 　　延庆城的攻防战至此落下帷幕，是役，狼牙大队没有伤亡一人就解决了千余鬼子并俘获了一个团的伪军，算是创造了一项军事记录。 　　落后一个半小时，于当天凌晨两点钟左右，大刀在单人雄的带领下，消灭王家圩日军指挥中枢的战斗开始了。 　　留守王家圩的日军主力是在铁门关遭受沉重打击的独立混成第一旅团。该部原有八千余人，经过铁门关一役，现在只剩下五千余人，其中还有五百余伤兵。而除了该部，还有其它几个师团的伤病队伍，这部分人大概在两千人左右。 　　大刀脱胎于宪兵一团，经过之前的战损，再加上调拨了相当一部分人充实警卫部队还有其它一线部队的中低层军官，现在尚有六百余人。这六百余人被分为三个中队，其中人数最多的是一中队，中队长江大河，下辖将近三百人，全部由原来有一定武功基础的“江湖人士”组成，最拿手的便是擒拿格斗和侦察；二中队和三中队人数差不多，都在一百五十左右，二中队的中队长名叫付秋云，二中队最拿手的狙击手，中队里任意拉一个出来，最少是“李广”级的狙击水平（学兵军关于狙击手的定级，共实施三个标准，分别以三个古代神箭手的名字命名，分为养由基级、李广级和长孙晟级——李广大家都能耳熟能详，至于养由基和长孙晟是谁可能不太清楚。养由基为春秋楚国的神箭手，而长孙晟则是南北朝时洛阳人）。三中队中队长是欧阳青，这是学兵军中欧阳云唯一的本家，三中队由对爆破等技术性要求比较高的士兵组成。 　　大刀之所以落在狼牙后面动手，因为他们接到命令的时候尚在八卦隘。八卦隘距离王家圩将近二十公里，他们能够一个半小时赶达并立刻展开行动，已经可以称之为一个奇迹了。 　　在急行军途中，单人雄便和三个中队长商量好了具体的行动方案。当侦察尖兵一发现日军踪迹，即宣告作战开始。 　　因为任务是破坏日军指挥中枢，让王家圩之敌成为乱军、溃军，所以，真正参加这次作战行动大刀官兵只有一个由三十二人组成的精锐小队，由单人雄亲自带队。 　　三十二个人全部换上日军军装，其中，单人雄更嚣张的罩着一套几乎将他整个人包的死死的少佐军服。 　　侦察尖兵一发现日军的暗哨便潜伏下来，然后将讯号发了出去。一接到讯号，其它人员立刻停止前进并以小队的规模沿着日军营地散开。同时，单人雄它们出场了。 　　三十二个伪鬼子大摇大摆的朝日军营区闯，离日军前沿岗哨还有两百多米，便被两个鬼子暗哨给截住了。 　　已经知道这两个鬼子存在的单人雄，早就将“口令”这两字日语含在嘴中了，那两个鬼子才现身，他便脱口大喝：“口令！” 　　那两个鬼子本来也正有意如此发问，被他这么一堵，登时一愣。秒秒钟后，舌头转过弯的他们几乎同时回答：“昭和！”回答完了，一个鬼子感觉出了不对——这行人是要闯营的，那么，该由他们喝问口令才对，可是现在怎么颠倒过来了？！不给他时间细想，单人雄连珠炮的发问了：“现在是哪个官佐值班，快，带我们去见他，有敌情！快快，耽误了战机，你们担得起责任吗？八格！”嘴里骂着八格，一个老大的耳刮子已经甩了过去。 　　几乎出自本能，两个鬼子暗哨登时啥子脾气都没有了，或许在他们想来，敢这么狠狠抽自己耳光的，肯定是自己的长官而不可能是支那人吧！“哈伊”着，一个鬼子继续回到潜伏地去了，另外一个鬼子带着单人雄他们朝营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下气的问长官是哪个师团的。 　　单人雄毫不犹豫的再次给了他一个耳光，喝骂道：“八格，你这是怀疑我的身份吗？难道我长得这么像支那人吗？” 　　要不然怎么说日本人是个犯贱的民族呢，你好声好气的和他讲事，大多都是热脸贴上冷屁股，但是，你一旦表现得居高临下、恶狠狠的，他必然会像个奴才一样的毕恭毕敬。哪个鬼子即使心中真有那么一丝怀疑，此刻被这一巴掌也给打没了，他再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叫苦，遇上了一个脾气粗暴的长官。 　　日军此刻担任总值班的军官是一个少佐，当单人雄一行人被带到他所在的临时岗哨前的时候，少佐正在喝着闷酒、唱着不知所云的和歌。 　　看得出来，这个少佐现在的心情相当的苦闷啊。分析一下倒似相当的有理由，作为皇军精锐之一的混成第一旅团沦落到成为看家狗的地步，确实很让人郁闷。作为军人，谁不想有机会建功立业，创建不世武勋。可是，因为在铁门关吃了败仗，现在的皇军精锐再也没有资本在司令官面前指手划脚，在其它部队面前耻高气昂了。作为有抱负的帝国军人，值班时喝点闷酒，唱首思念家乡亲人的小曲倒似乎情有可原。当然有个前提是，此刻没有战况。 　　于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似乎就同样的情有可原了，至少那个暗哨在回潜伏地的路上是这么想的。 　　单人雄如同之前对付那两个暗哨一般的彪悍，至少那个暗哨是这么认为的。走进那个岗哨，面对那个醉眼迷蒙的少佐，他上去就是一巴掌，然后吼道：“八格！你这是在值班吗？” 　　少佐被打得眼冒金星，酒意立刻跑了一半，立刻站了起来，右手握住了枪柄，喝问：“你们是谁？” 　　单人雄狞笑着，右手再次抬起，猛的就掐住了那少佐的脖子，低声喝道：“我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道！酒井镐次在哪里？我倒要找他好好的问问，他的手下就是这么站岗值班的？他难道不知道对面就是支那军队吗？” 　　少佐的脸色立刻就白削了，嘶哑着嗓子问：“你们，你们是军部宪兵大队的吗？” 　　单人雄冷冷的看着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几秒钟后低喝道：“带我们去见酒井镐次旅团长吧，有些话得当着他的面说。” 　　少佐的脸色一变，眼睛四下一顾，就在单人雄准备继续给他精神压力的时候，他忽然大喊起来：“敌袭——” 　　“袭”字才喊出一半，单人雄右手立刻一紧，同时左手飞快的捏住了他持枪的右手，一用力，“咔”的一声，那鬼子的手指登时断了几根。 　　“唔！”少佐疼得脸上立刻汗如雨下。 　　单人雄回头扫视了一下身后的兄弟们，然后朝张秋平骂道：“张二呆子，你小子搞什么？怎么还带着驳壳枪呢？” 　　难怪少佐会发现他们的身份，原来却是张秋平腰上的驳壳枪暴露了身份。还好那两个鬼子暗哨没发觉，不然一声喊的话，他们此刻只能硬来了。 　　少佐一喊出声，所有人登时都变得紧张起来，不少人更是直接将武器给端起来了。 　　几分钟之后，随着传来一声有点怪异的猫头鹰的叫声，大家的表情又放松下来。单人雄眼中的怒气便也消了，还好外面留有人盯住了附近的几个鬼子岗哨，不然之前的一番表演就全浪费了。转头，冷冷的盯着少佐，他继续用日文说：“不错啊，观察力很细致，不过，还是晚了一点。说吧，酒井镐次在哪里。” 　　少佐回以同样凶恶的目光，不言。 　　单人雄笑了，喊：“丁一，看你的了，最多五分钟。” 　　一个长得瘦瘦的，吊着一副三角眼的战士走上前来，右手从后面抓住了少佐的脖子，大拇指按在哑穴上，左手一抖，夹出四根银光山上的钢针。 　　单人雄找张椅子坐下了，招招手，从张立人手上接过步话机的送话器，捏住低声讲道：“我是刀刃，各部分注意了，五分钟之后有可能要执行后备计划。” 　　“收到！” 　　这时，丁一手上的四根钢针已经插进了少佐的胸腹部，后者脸上的肌肉立刻因为难忍的疼痛而变得扭曲起来。而目睹这一切的几个大刀战士则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躲开丁一几步。 　　丁一是三中队的，属于技术兵种。而他的技术就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他的针法不仅可以救人，同时也能杀人，而最特别的地方就算这逼供了。据说，大刀大队中有一个训练项目便是这由丁一主持的“熬刑”，而到目前为止，包括单人雄和郭彪在内，还没有谁能挺过半个小时的。丁一这针法逼供的最大特色就是，能够让痛苦无限制的增加，直到最后让受刑人思维出现混乱。 　　单人雄给了丁一五分钟，事实上，只不过三分半钟，那个少佐便受不了了。眼见他眼泪鼻涕直流，一张脸狰狞到了极点，一些旁观者不免联想到了自己“熬刑”时的表现，有几个人不禁咬紧牙关，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 　　三分半钟，少佐点头了，丁一左手一拂，右手不着痕迹的松开一点，少佐登时长呼一口气，以低层的声音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第480章 昌平之夜（十三） 　　身上还插着四枚钢针的少佐一点花头都没敢耍，老老实实的将独立混成第一旅团的司令部方位报了出来。 　　单人雄冷冷的哼一声：“带我们去！” 　　少佐瞄了瞄胸前部位的两根钢针，无奈的点了点头。 　　丁一见状咧了咧嘴，左手一翻，一根钢针扎在他脖子上，少佐只觉得一口痰上涌，张开嘴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出声了。 　　单人雄一挥手：“行动！”一行人将少佐裹挟在中间，走出哨所，然后在后者的带领下朝司令部行去。 　　哨所的边上，有一个小队规模的应急部队。这些人都是旅团直属的宪兵部队，算是日军当中的精锐部队了。少佐走过他们栖身的帐篷的时候，往里面凑了一眼，一颗心登时像掉入了冰窟窿一样，变得拔凉拔凉的。 　　三十几个鬼子精锐，此时或躺在床上或倚在墙上，仔细看，会发现他们脖子或者胸口处有血渍，显然已经被杀了。而在帐篷门口，站着两个明显是支那人一伙的士兵，其中一个正在用一条毛巾擦拭着匕首。另外一个看起来像是在打盹，可是，从他那斜斜放在腰身处的双手上，少佐却敢断定，只要有皇军敢走进这个帐篷，那双手一定会暴起伤人。 　　一路上，不时遇到巡逻的岗哨盘问口令，单人雄亲自出面一一应付过去，经过两道明哨，又经过一道战壕，一行人来到了被设为临时司令部的帐篷。 　　酒井镐次不知道对面的学兵军都已经撤往八卦隘了，因此，安排了最少一个中队的士兵执行警戒值班。经过战壕的时候，正值换班的时候，两个中队左右的鬼子穿梭在附近营地里，这让被单人雄它们裹挟的日军少佐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足足两个中队，六七百的皇军官兵，愣是没有一个人质疑这群支那人的来历。这群支那人的平均身高明显高于皇军官兵啊，招子稍微放亮一点，不难分辨啊。少佐倒是有杀身成仁的决心的，当然了，受那种针刑除外。可是被单人雄他们夹在中间，手脚根本无法动弹，可以说是一点异样的动作都做不出来。此时，他多么希望能够遇到一个熟人，走上来和自己寒暄一番啊，那样的话，自己就是拼了一死也要做出警示。 　　少佐的想法却是徒然。眼看着离司令部越来越近，他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酒井镐次已经睡了，作为一名尽责的主官，他和衣睡在行军床上，手枪和指挥刀就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看来是做好了随时起身指挥战斗的准备。或者在他想来，如果一旦军主力在李家屯取得成果，那么对面的学兵军一定会有所行动吧。而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军主力在李家屯子还没开打呢，他的老窝已经被人家端了。 　　单人雄他们的行动是蓄谋已久的——至少那个少佐是这么认为的。从靠近司令部开始，不时有人走出队伍，立刻隐入了暗黑中。等走到门口，不等那两个值勤的宪兵发问，单人雄喝道：“酒井阁下呢？” 　　单人雄说话的威势很足，让两个宪兵莫不清楚他的底细。又见他身边都是一些彪悍之士，只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一个宪兵立刻敬礼，恭声道：“旅团长刚刚休息，我这就去叫他起来。”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单人雄说着迎了上去。少佐的心不禁提了起来，微弱的灯光下，他多么希望那两个宪兵能够看清他的眼神啊——虽然他的行动被控制了，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完全透露了这份焦急。 　　那两个宪兵哪里料到这些。便是这群人的体型有点出格，便是单人雄的日语说得有点不地道，但是想想在这之前不下十道的明暗哨、巡逻队，倘若这群人真是敌人，他们能够不动声色的闯进来吗？ 　　便当着少佐的面，那两个宪兵被直接捂住嘴巴扭断了脖子，至死连意思性的挣扎都没能做出。将两个宪兵的袖标捋下来飞快的套上，做掉他们的大刀士兵直接伪装成宪兵守在了门口。同时，单人雄头朝旁边的一个帐篷一偏，立刻分出三个人走了过去。那座帐篷，是混成第一旅团参谋们的临时住宿。而隐藏在夜色中的位于这所帐篷后面的一座帐篷，里面则是担当旅团部警卫的大概一个小队规模的宪兵部队。 　　少佐以为支那人不会发现那座帐篷，心中不禁抱有了侥幸的想法。如果一旦支那人弄出点声响的话，那么，那所帐篷里的宪兵一定会有所发觉的，要知道，里面的负责人可是在整个第一军都享有盛誉的柔道黑带高手仓联田埥。 　　几秒钟后，少佐失望了。因为就在支那人将那两具宪兵尸首拖进司令部的时候，他看见支那人的军官忽然朝宪兵帐篷的所在指了指，然后，队伍里立刻又分出去三个人。看见敌人只出动了三人，他再次抱起了希望，心说：仓联田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一定要打出皇军的军威啊！你们可是有三十几人呢。 　　少佐鬼子的心理活动，单人雄是没法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的。他一马当先的走进了混成第一旅团的司令部，然后拧亮了手上的手电筒。手电筒的光亮照到酒井镐次的脸上，后者立刻被刺激得眯起了眼睛，然后下意识喝道：“八格！谁？！” 　　单人雄冷哼了一声，然后朝丁一努了努嘴。 　　丁一点点头，径直走了过去，右手掀起被子的同时，左手几根钢针已经插在了酒井镐次的身上。老鬼子立刻疼醒了，可让他惶恐的时候，他疼得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他想奋力抗争却四肢乏力。 　　这时，单人雄已经拉亮了电灯。然后，他大马金刀的往一张椅子上一坐，对丁一说：“让他将所有佐级以上军官全部叫过来开会。” 　　少佐直到此时才知道这群支那人究竟想干什么，他的脸立刻变得煞白。 　　“你们是谁？”当丁一将酒井镐次脖子上的那枚钢针稍微起出一些，老鬼子终于能够发声了，虽然音量相当的低，而且透着嘶哑。 　　一个一进来便开始翻文件、翻酒井镐次衣服的士兵走到单人雄面前，递给他一本军官证，说：“是酒井镐次。” 　　单人雄日语说得很溜，但是文字功力却差，而这个负责找寻有用的文件的侯小厚恰好是大刀中日语水平最高的，不仅能说，而且能看能写。 　　确认了酒井镐次的身份，单人雄脸上浮上了微笑，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这次的行动至少成功了一半。他看着老鬼子说：“我们是谁你迟早会知道，现在，请将你们佐级以上的军官都叫过来吧！” 　　酒井镐次的脸色变了，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臆测，但是从侯小厚所说的汉话上证实了这一点以后，他还是感到难以接受。他问：“支那人？！” 　　单人雄没理他，直接朝丁一努努嘴。后者左手一拂，酒井镐次脸上的肌肉立刻变了形，几分钟以后，老鬼子的眼珠便完全变红了，脸上也浮起了一种变态的红色，这让少佐鬼子都不忍再看。大概五分钟以后，老鬼子的意识便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迷糊了，然后，当丁一用半生不熟的日语再次让他将少佐以上的军官都叫过来的时候，老鬼子已经没了是非观念，竟然直接照办了。 　　听见旅团长用嘶哑的声音大喊门口的警卫，少佐鬼子的心彻底凉了——旅团长已经被他们降服了，现在唯一能扭转危局的就只有仓联田埥他们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之前从单人雄它们身边分出去的几人根本不是去执行战斗任务的，而只是充当了警卫的角色。这不，很快就有一个中佐参谋走了进来，带他进来的竟然是一个支那人。 　　中佐参谋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事实上，这个家伙此刻还睡意朦胧呢。“将军，要将佐级以上军官都叫过来吗？”他恭声问。 　　已经盖上被子的旅团长阁下点了点头。 　　大尉参谋便屁颠屁颠的“哈伊”着出去了。 　　司令部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少佐鬼子知道，这是大尉参谋和他的同事们去召集那些佐级军官了。而他不知道的是，陪同他们出去的，还有大刀特种大队的士兵们。将鬼子佐级军官叫到司令部来一网打尽，那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单人雄之前制定的计划是，直接在路上给解决掉。所以，当通知开会的人一走，他们便不再停留了，直接将酒井镐次搞起来，然后像对待少佐一样，将他们裹挟进队伍里，沿着原路返回。让少佐鬼子大失所望的是，自始至终，他们竟然都没有去动仓联田埥那帮人，所以仓联田埥便也没有机会一显勇武，让他之前颇费了一番脑细胞整出来的祈祷直接浪费掉了。 　　一路上，不时有人回归，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汇报战果。大多数人是竖起食指中指比出个“V”字，少数人则是低声对单人雄说：“搞定！”这让少佐鬼子的心越沉越低，几要溺水而亡了。 　　——难道说，号称皇军精锐的独立混成第一旅团的佐级以上军官就这么被搞定了吗？ 第481章 昌平之夜（十四） 　　发生在延庆和王家圩的这两场由特种部队主打的战斗，日华北方面军高层到第二天才知道，而那个时候，一个大错已经铸下了。这直接导致了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司的下课。 　　虽然后来的史书包括史学家都把日军的这一乌龙事件归功于小长官欧阳云的神机妙算，不过欧阳云本人却从来没有承认过。 　　事实上，欧阳云当初让大刀针对性的废除独立混成第一旅团指挥系统、并让王家圩守军移防八卦隘的时候，真的没有考虑这么多。 　　也是，他怎么会知道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残部正好会对王家圩实施夜袭呢？日本人不是不擅长夜战的吗？ 　　当单人雄押着酒井镐次还有那个叫做真田宥司的少佐离开王家圩不久，吉柱良辅率领的第九师团便从西北方向攻进了王家圩。同时下元熊弥率领的一零八师团也从西南方向攻了过去。 　　此时，顾明昌和张砚田率领的混合部队早就跑远了，日军自然扑了个空。但是，因为顾张二人当初在王家圩面对混成第一旅团的直面阵地上埋设了不少地雷，这直接成了引起两部分日军乌龙大作战的导火索。 　　王家圩远离日军阵地上的枪炮声一响，混成第一旅团前沿战斗值勤的那个中队立刻就炸了。因为当该中队中队长在寻找本部大队长请示作战任务的时候，发现大队长竟然不见了。然后，随着有士兵发现了联队长长野兵次郎的尸体，再联想到之前出现在军营中那群人，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便都以为遭到了支那人蓄谋已久的袭击，故低层军官开始自行其事，组织起队伍展开了反击。 　　本来，两部分日军因为距离较远，是极有可能化干戈为玉帛的。然而，顾张二人遗留下来的地雷却点燃了双方的“斗志”，随着“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以为发现了敌军踪迹的双方官兵奋起直追，结果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很快便开始对射。这样乒乒乓乓的一直打了将近一个小时，都没有人发觉，交战双方的枪炮声是如此的熟悉和相同。 　　本来，如果此时交战三方便罢斗也不至于造成太严重的后果。然而，因为距离的拉近，当从爆炸闪起的火光中发现，敌人竟然和自己穿着一样的军服并使用一样的武器。已经吃过这方面亏的混成第一旅团的官兵们不禁恨得牙痒痒，不仅没有因为对手的“懦弱”表现而有所收敛，反而得势不饶人，攻击越发的凶猛起来。 　　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的鬼子，当发现对面的敌人竟然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军装，并使用相同的武器时，不少军官都意识到可能是误会了。于是，有些低级军官便下令手下暂缓攻击，想向上面反映情况，然后等上面的决断。然而，他们这一示好的行为却遭到了更加猛烈的攻击，这让不少鬼子意识到：对面的自己人很可能是支那人伪装的，于是，也开始肆无忌惮的反击起来。 　　这一肆无忌惮不要紧，随着混成第一旅团官兵勇猛的突入了“支那人”的防线深处，三方官兵开始纠缠在一起，搞到最后，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两部分鬼子也无法分清楚彼此了。 　　于是，以王家圩为中心，一场大混战开始了。 　　这场混战持续了足足两个半小时，最后，还是下元熊弥越看越觉得不对，灵机一动之下，下令大量的发射照明弹，这样，使交战三方的军旗都暴露在众人视野里，这才终止了这场纷乱。不过此时大错已经铸下，其中死伤最严重的混成第一旅团，战损超过了六成。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一开始是二打一，情况要好许多，但是依旧损失了将近千五的人马，可以说，如果从军事准则上讲，这三支日军都已经报废了，只能等待整编了。 　　发生在王家圩的这场日军乌龙大作战，其战果是相当辉煌的（当然，相对于中国来说）。共造成第一军三位高官的去职（司令官香月清司、第九师团师团长吉柱良辅、一零八师团师团长下元熊弥）、一位高官被迫病死（混成第一旅团旅团长酒井镐次——和土肥原事件一样，日军大本营死不承认酒井被擒，用病死来蒙蔽国内民众）。而且还留下了相当严重的后遗症——此战后，混成第一旅团和第九师团、一零八师团官兵成了仇人，之后，发生在这三支部队间的斗殴事件屡见不鲜，成了中国战场上的一大笑话。 　　把目光从王家圩转向昌平、李家屯子，学兵军主力和日华北方面军第一军主力之间的大规模对决终于开始了。 　　日军相当于三个完编师团的兵力密密麻麻的充斥在以李家屯子为中心的田野和树林间，向昌平方向发起了进攻，竟然完全无视被围的第40旅团。 　　学兵军方面，在战车团出动之后，“泥洼”终于被攻了下来。随后，就是冒着可能被日军主力包围的危险围歼第40旅团的残余了。 　　“军座，日军主力前锋已经逼近了黄庄。” 　　“军座，我军已经和日军前锋在黄庄交上火了。” 　　“军座，日军主力已经全部过了旧潭子，二十分钟后将会到达李家屯子。” 　　…… 　　一份又一份最新侦察情报送到欧阳云面前，小长官巍然不动——“第40旅团必须死，每一个鬼子都不能放过！” 　　佟麟阁点点头：“欧阳，我支持你！” 　　“泥洼”东南方的一个简易工事后面，山下奉文坐在地上，用心的擦拭着手上的指挥刀，充耳不闻响彻耳际的枪炮声。 　　几个鬼子军官冲了过来，几人都是一身的血污，其中一个劝道：“将军，实在守不住了，让我们掩护您撤退吧！” 　　山下奉文笑了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那堆篝火出神，少顷说：“你们还没有觉悟吗？在司令官眼中，我们已经是死人了。我现在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之前我们使用芥子气，到底是对还是错？我说的意思是，欧阳云这个支那人的秉性你们知道的吧？睚眦必报。将来万一我国要是战败了，你们说他会怎么对待我们的国民呢？” 　　“将军，我们不会败的。” 　　“是吗？”山下奉文抬起头，然后转身朝东方拜了几拜，虔诚的道：“天皇陛下，请原谅在下不能再服侍您了！请原谅您这个臣下的懦弱吧！”说完，双手一用力，用白布包着的指挥刀登时从胃部切进了肚子，然后往左一拉…… 　　“将军！”“旅团长阁下！” 　　几个军官登时凄厉的叫了起来。 第482章 昌平之夜（十五） 　　第40旅团终于被完歼，但是真正的战斗这才刚刚开始。随着日军主力部队开始从三个方向发起进攻，黄庄、李家屯子、旧潭子成了激战的中心。 　　没有人知道香月清司为什么要发动日军并不擅长的夜战。夜战，在没有相当的装甲部队作为移动堡垒以为步兵提供掩护的情况下，是极容易因为照明设施的不充分而形成乱战的。乱战，这对于本土作战的学兵军自然是极为有利的。后来，当香月清司若干年之后因为生计问题开始写回忆录的时候，他提到了这个原因。香月清司的理由还是站得住脚的，因为失去了制空权，而学兵军的空中打击力量并不薄弱，因此进行夜战对日军是有利的。 　　实施果真是如此吗？ 　　没有重炮，没有有效的反坦克武器，甚至连照明弹装备得都不充分，下层部队之间的指挥协调只要稍微出一点问题，那么，日军的数量优势将成为洒在华北平原上的庄稼，就等着学兵军去收割了。 　　但就关系双方胜负的几个因素作比较，学兵军的整体素质是不如日军的。毕竟，这还是一支年轻的部队，这支部队的指挥员还都太年轻，缺少大战的经验。但是，从武器方面来说，学兵军占据了太大的优势。其中，让日军最为头疼的便是那些坦克和装甲车了。一台继光L改2型坦克往那里一蹲，再安排一个排的步兵进行掩护，那就是一座永远打不烂的堡垒啊。 　　一个小队的敢死队冲上去，往往离坦克还有百余米呢，一发迫击炮弹或者一发榴弹打过来，登时就像点燃了一座小型军火库一样，连续爆炸燃气的火光将四周几百米的地方照的通亮。这时，倘若那个小队后面不远处就是大部队，那么，紧跟着炮弹就过来了。炮击一结束，十几枚照明弹一升空，那些移动堡垒便移动起来，冲前一个冲刺，然后猛的开上几炮，等日军大部队过来，它却又回头跑了。 　　战斗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天空开始放亮，这时，鬼子高官们才发现，已方竟然还窝在开始的三点一线上愣是一米都没能打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在此时，驻防怀柔的那支日军旅团发来了求援电报，称遭到了29军的优势兵力进攻，现在已经顶不住了。请司令官阁下立刻派出援军，否则有后路被断的危险，因为便在今天凌晨，延庆丢了。 　　香月清司一获悉这个消息，立刻懵了：“延庆丢了？！消息可靠吗？”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参谋长桥本群。 　　桥本群具体负责情报以及电报事务，他肯定的摇摇头说：“没有收到相关电报，现在只能无当做有了。” 　　延庆和怀柔对于第一军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一旦失去这两个战略要冲，那么也就意味着日军和华北方面军失去了联系。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要命的是，这同时意味着第一军将成为一支深入敌后的孤军。如果第一军目前全面掌握主动的话，成为孤军倒也并不可怕，给养可以就地补充嘛。可是现在的局势是，第一军并没有占据主动，而且，支那人明显的执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到目前为止，除了延庆城，日军还没有获得补给。这样，一旦久战不决的话，那么先别说武器弹药了，日军的吃饭都将成为问题。 　　正因为考虑到这些因素，因此桥本群才会做出无当做有的结论。见香月清司半天没有说话，他说：“司令官阁下，不能在这样打下去啦。一旦天亮，支那人空军出动的话，我们可就相当的被动了。” 　　“我知道，可是现在是撤向王家圩还是直接反攻延庆呢？吉柱良辅和下元熊弥两位将军，他们有电报过来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桥本群正欲回答，一个参谋高举着一份电报冲了过来，老远的喊：“不好了，不好了！” 　　这个鬼子参谋太没有眼力价了，难道没看见司令官和参谋长脸色不好吗——香月清司立刻怒了，喝道：“八格，什么事如此慌张？！” 　　那个参谋赶紧立正“哈伊”，然后毕恭毕敬的将电报递给了伸出手的桥本群。 　　桥本群匆匆一瞥，登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香月清司吓了一跳，忙问：“桥本君，怎么了？” 　　把电文交给他，桥本群抬头看天，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电报是吉柱良辅和下元熊弥还有一个独立混成第一旅团的大尉联名发过来的。两个中将和一个大尉联名发电报，这绝对是二战史上绝无仅有的一景了。而香月清司看完之后，两眼登时发直，然后身子一阵摇晃，“噗”的一声就飙出了一口鲜血。 　　第九师团、一零八师团竟然和混成第一旅团大打出手，这已经足以让香月清司羞愤至死了，要命的是后面还加上那么一段：混成第一旅团佐级以上军官集体战死失踪，疑为学兵军所为。 　　“司令官阁下，将军！”旁边的参谋们吓坏了，几个人扶住老鬼子一阵摇晃，终于使其清醒过来。 　　“将军，和支那人拼了吧！”一个少佐拔出手枪叫嚣起来。更多的人跟着鼓噪开来：“拼了！”“不是学兵军死就是我亡！”“欧阳云欺人太甚！”…… 　　香月清司摆摆手，黯然道：“撤退吧！桥本君，电告吉柱良辅还有下元熊弥，让他们快速向怀柔靠拢！另外，把王家圩发生的情报电告寺内大将吧，这个责任就让我来背吧。” 　　小鬼子潮水般退去，打得正兴起的学兵军将士们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小鬼子玩的诡计。一连几份反应这一情况的电报送到欧阳云手中，小长官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登时灼灼闪光，整个人再次变得精力充沛起来。他说：“什么诡计，呵呵，肯定是郭彪还有单人雄得手了。恩，秦军张肯定也出动了，让兄弟们给我追。对了，注意控制节奏，别掉进去了。” 　　“是！” 　　值勤参谋发电报去了，欧阳云兴奋的抖抖衣服，走出了掩体。迎着早晨带着硝烟味的清新空气，他说：“新的一天啊，新的开始！” 　　潘媚人端着一只茶缸跟出来，笑吟吟的道：“欧阳，我们胜利了？” 　　“胜利还早，不过已经出现曙光了。嘿嘿！” 第483章 趁胜追击（一） 　　大刀和狼牙终于出手了，一出手就给人以惊艳的感觉。延庆的易主不仅让日第一军主力陷入患得患失进退两难的境地，同时也威胁到了华北方面军直属部队的后翼安全。这是吉星文手上没有足够的兵力，不然肯定会借势来个前后夹击，那样的话，寺内寿一这个老鬼子可就有得受了。 　　正是因为担心受到夹击，寺内寿一放弃了原先的云州攻略，退回了赤城，同时下令让第一军向赤城方向运动，放弃原先的冀察攻略，转而先事“收复”延庆，以保方面军后方无虞。并要求东条英机停止在多伦的军事行动，转向南行和方面军主力会师，为下一阶段的战事积蓄力量。 　　怀柔方向，秦德纯率领两个师的兵力出击之后，日军驻守城外的那个旅团被迫后撤向第一军主力靠拢，等于放弃了另外一条通往长城外的途径。这样一来，因为要将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还有独立混成第一旅团带出去，日军只能朝王家圩运动。接下来，如果他们要执行寺内寿一的命令向赤城运动的话，那就只有走八卦隘这一条线了。 　　就在随着大军追击的装甲指挥车里，欧阳云一边抽着烟，一边静静的听着一个名叫黄飞鸿的军参谋做着战情分析，在黄飞鸿结束发言几分钟之后，他掐灭了烟头，问：“顾明昌还有张砚田，他们到八卦隘了吗？” 　　“已经到了！今天早上七点多钟到的，这是他们发回来的电报。”黄飞鸿说完，从随身文件包中抽出一份电报交给欧阳云。 　　欧阳云看了看，发现上面有提到正在抓紧时间修筑工事，他笑了，说：“给顾张发电，让他们要有打硬仗的准备。最好是先打个漂亮的伏击战，告诉他们，我会让铁林飞他们全力支援的。对了，郭彪他们那边怎么样？那支伪军改造得如何？” 　　“还没有最新的信息传回来。”说这话的是潘媚人。装甲指挥车载客量实在太低了，里面除了欧阳云和他新到的贴身警卫杜长飞，就是潘媚人还有黄飞鸿了。而黄飞鸿这个归国华侨之所以这么快就能成为小长官身边的红人，实在是因为学兵军低层部队太缺少参谋人才了，所以一旦在欧阳云身边锻炼出来，立刻就被下放去独撑一方天地了。 　　潘媚人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部队行动，眼圈已经变黑了，欧阳云点点头，看了她一眼，不免有点心疼，柔声道：“你休息一会吧，这次追击就是做做样子，真正的大仗还早，抓紧时间休息。小黄，小杜，你们也闭眼打个盹，估计等到晚上，还会有大仗。” 　　“军座，我们不累，倒是您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欧阳，你也休息会吧！” 　　欧阳云哈哈大笑起来：“我不累，我是谁啊？！”把三个人都推回座椅上，然后他拿起步话机的话麦喊道：“穿山甲、豹子、老虎、土狼、狗熊，这里是老巢，今天还有大餐，记住部队轮换休息，特别是豹头和虎头。” 　　“我是豹子（穿山甲、老虎、土狼、狗熊），收到，完毕。” 　　十几公里之外的一个装甲车里，佟麟阁将话麦挂好了，看着身边的几个手下说：“这玩意就是好啊，用来指挥作战实在是一等一的方便。不过，这些个代号是不是太土了些？” 　　几个军官都笑了，其中一个上校道：“这是小长官想出来的吧？毕竟年轻，呵呵，喜欢瞎胡闹也可以理解。” 　　一个少校立刻提出了异议：“绝对不是瞎胡闹！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敌军通过窃听获悉已方部队编制。” 　　这个少校是教导总队众多军官中唯一一个曾经在任丘接受过培训的，深得佟麟阁的信任。 　　佟麟阁点点头：“是这么个理。耿乐，你说说看，就你的观察，学兵军和我军相比较，究竟强在什么地方？” 　　老将军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当场肯定会惹来众多反对之声。不过，自从和学兵军同行动同战斗了一段时间，特别是换装了对方的武器装备之后，现在，已经没有人对之抱怀疑态度了。战场上，一切都靠实力说话。无疑，学兵军确实是一支资历特别浅的军队，但是，其表现出来的强大战力还有士兵们够硬的军事素质，已经得到了这些老行伍的认可。 　　耿乐想了想，说：“关键是理念吧。将军，您不觉得学兵军很多地方和共产党的军队很像吗？官兵同甘共苦，而且绝对不侵扰驻地百姓。这些，都保证了这支队伍的崇高性还有官兵的向心力，不过……”他皱起眉头，似乎在寻找着措辞。 　　而在其他人听来，却是十足的在吊胃口了。 　　“继续说啊！” 　　“别吊胃口好吧？！” 　　佟麟阁笑着眯起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耿乐看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投到最高长官的脸上，低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学兵军表现出来的一切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恩，就是不牢靠，不管是政治体系还是军事体系。这支部队目前虽然很强大，但是我总觉得，它败亡的速度会同样的惊人。” 　　“败亡？！”除了佟麟阁，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学兵军目前的态势，用如日中天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耿乐这小子竟然提到了“败亡”，而且还断定速度会非常的快。是这小子脑袋秀逗了，信口胡说，还是他真的掌握了什么秘辛？！大家随着佟老将军直接加入学兵军作战，不少人可是抱定了从此在这里落根的念头的，只是倘若学兵军真的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的话，他们却得重新考虑了。 　　装甲车里一时沉默起来。半晌，最先发言的那个大校吼起来：“耿乐，你小子危言耸听吧？！” 　　耿乐苦笑：“我倒也希望是这样，但是——”话没说完他摇摇头，咬咬牙齿继续道：“只要欧阳云不死，我相信，学兵军的重新崛起会更加的快速。” 　　大校：“我都糊涂了！” 　　佟麟阁则看着耿乐笑了，半天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道：“好小子，真不枉任丘一行啊，你是成长起来啦。呵呵，教导总队将来如果还能出人投地的话，就得靠你了。” 　　其他人登时都将目光投向了耿乐，后者却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摇手道：“将军可别开这个玩笑，小子何德何能，再说了，我们还能找到比你更好的主官吗？” 　　“我说的是真的。我的身体状况，你们也是清楚的。呵呵，不多说了。”他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喝道：“耿乐！” 　　“到！”后者一激灵就站了起来，想要立正并敬礼，结果当然毫无疑问的和装甲车的车顶来了个亲密接触，登时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几个人都笑了，包括佟麟阁。不过后者脸上的笑意一闪就沉没了。他盯着耿乐说：“从现在开始，你将担任教导总队的总参谋长一职，军衔也升为少将。恩，等打过这仗，我会报请欧阳军长备案的。” 　　所有人都是一怔，为他这句话里军长前面的姓名——要知道，就目前，教导总队可还属于29军呢。说的直白一点，人事上的任命，其实根本不碍欧阳云啥子事。 　　这起发生在八卦隘大战之前的小小插曲，知情者有限。而年轻的少校耿乐所做的预言，在一段时间后竟然成真，这却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 　　六月的华北，中午的天气已经略显炎热了。这对于长途行军的军人来说，无疑增加了能量的消耗。 　　学兵军还好，因为是追赶方，有着天然的心理优势，且可以轮换着休息，所以官兵们感觉都还吃得消。 　　日军就不一样了。他们此时的心态，用灰头土脸来形容可以说毫不为过。而最为要命的是，如他们的司令官如香月清司所料的那样，支那人的空军出动了。其中，第一波就是三十余架轰炸机还有十余架战斗机。 　　天上有飞机炸，因此必须保持松散的队形，且得随时做好“趴下”的准备；身后有敌人追，稍微不留意掉了队，那么就等着被围歼吧！于是，在中华大地上，自31年以来第一次出现了这样的景象，地上是作为侵略者的日本人漫山遍野的撒腿狂奔，空中，则是中国人的战机在紧追不舍！而在密密麻麻的鬼子散兵后面，则是优哉游哉追着的中国战车还有士兵。成吨的炸弹砸下去，成千上万的子弹飙射下去，一个又一个小鬼子哀嚎着倒在血泊中——日军士气跌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回想起昨天夜行军时的斗志昂扬，不止一个鬼子低级军官发出了这样的质疑。曾经在东北以千余人的兵力就敢赶鸭子似的赶着三十余万东北军满中国撒丫子的大日本帝国皇军啊，什么时候变成丧家之犬了？！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因为香月清司也拿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在丧失了制空权，丢弃了所有的重炮，甚至连战车也所剩无几的情况下，就是部下肯拼命，问题是，拿什么拼呢？用刺刀吗？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自从得知王家圩的乌龙大作战之后，香月清司便已经对自己的前途有了觉悟，但作为一个自认为很职业的军人，他是不会用第一军近十万的官兵性命来为自己的职位殉葬的。 　　从这方面来看，貌似，他还是一个尽责的司令官呢。 第484章 趁胜追击（二） 　　所谓兵败如山倒，不管日本大本营承认与否，就实际情况而言，其华北攻略除了第二军在山东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以外，在河北还有察哈尔，都算是失败了。 　　上至香月清司，下至小小的列兵，不管日本人承不承认，目前第一军的态势确实是在败退。而且已经渐渐的演变成了溃败。昌平离八卦隘的距离并不是太远，而就这短短的一段路程，第一军便丢下了将近五千余尸体，还有一千余无法带走的重伤员。 　　随着追击部队发现了第一个鬼子重伤员，便有报告提交到欧阳云这里来，请示处置办法。 　　欧阳云只回答了短短几个字：“执行战场纪律！” 　　私下里，他对黄飞鸿等人说：“我要给小鬼子留下一个惨痛的教训，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 　　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日军的先头部队终于看见了长城。当这个信息传到香月清司等第一军高层耳中，老鬼子们终于松了口气。长城对于第一军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啊，在进入长城之前，日军处处掌握了主动，而一旦进入了长城，第一军的好运便似乎走到了尽头。先是在李家屯子被围歼了第18旅团，接着便是第九师团还有一零八师团被学兵军以“优势兵力”围攻、而发生在王家圩的空战，日军更是以惨败告终，并为此陪葬了将近两个联队的重炮部队。再接下来…… 　　回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啊，只要想到王家圩的乌龙大作战，香月清司还有桥本群便觉得牙疼。是的，好好的一场夜袭战，怎么搞到最后竟然整出这么出闹剧了呢？对了，王家圩的敌军呢？那部分支那人到哪里去了？！凭空消失了？不对，这里面有文章！香月清司在回忆中猛然想到这个问题，不由一惊。然后，他立刻让大部队减速慢行，同时下令让担当先锋的混成第二旅团保持战斗阵型前进，特别提出，要对周边地区进行大范围的仔细清理。 　　不得不承认，单就指挥能力而言，香月清司当得大将之称。倘若他的这一条命令真的得以实施的话，那么欧阳云制定的伏击计划铁定会破产，而且极有可能会使顾张二人率领的部队陷入苦战。不过事情就是这么巧，就在桥本群准备电告周边部队这条新命令的时候，寺内寿一关于解除香月清司第一军司令官的电报先一步到来了。电文中不仅直接免除了香月清司和桥本群两人的职务，而且还下令予以羁押。而第一军的指挥权责，从电报到达的这一刻起将由寺内寿一亲自执行。而寺内寿一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要求第一军全体加快速度朝延庆进发，不惜代价攻占八卦隘，以抓紧时间兵临延庆，争取将延庆城内的支那军队给围住，并吃掉。 　　当后人，特别是日本人研究这段历史的时候，对于这段历史的偶然性无不唏嘘不已。不少后知后觉的历史学家包括军事迷甚至认为，倘若能够发现学兵军的伏击计划，那么第二次长城之战的结果极有可能被改写。至少，察哈尔将会步热河的后尘，成为伪满洲的一份子。那样的话，将会直接影响到以后的战局…… 　　就事论事来说，寺内寿一发出这样的命令，并没有忽略八卦隘附近可能出现的伏击。毕竟，延庆已经落入学兵军手中。以欧阳云到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战术素养，他怎么可能会忽略连接延庆和昌平的长城段，是一定会调拨军队驻防的。 　　而据日军侦察机带回的情报，学兵军确实在八卦隘有驻兵，但是数量有限，且没有重兵器。自从在继光型坦克还有自行火炮上吃了大亏之后，寺内寿一特别重视学兵军这方面情报的收集。故，日军侦察机特别细致的侦察了这一情况。 　　相对于喜峰口、铁门关等隘口的险要，八卦隘可以利用的险要地形并不多。第一军此时尚有七万余的兵力，在寺内寿一想来，便是用人踩过去，也能将那300余支那人给踩碎了。综合这两方面的考虑，他才给第一军下达了那样的命令。 　　事实果真如此吗？！ 　　谬！大谬！ 　　先不说欧阳云留给顾明昌的那个团，单就张砚田的特警二纵，此时就还有三千余可战之兵。日军侦察机之所以没有发现他们，盖因为顾张二人并没有将主战场放在八卦隘，而是选择了其南边四公里处一个名叫秋山的小山。日军因为畏惧学兵军战机，将机场后移，这样带来的恶果便是，即使侦察机天蒙蒙亮就起飞了，然直到七点多钟才到达八卦隘附近。而这个时候，顾张二人已经带领部队在秋山埋伏好了。 　　顾张二人此时还不知道发生在王家圩的那场闹剧，只知道李家屯子防守战取得了胜利，小鬼子这是逃命来了。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尽量的挡住其出关的道路。 　　顾张两人作为最高指挥官，潜伏在一个相对视野比较开阔的地方，看着几公里外排成长线的车队、密密麻麻涌过来的鬼子人群，两人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一份慎重。 　　鬼子的人数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好像小长官在李家屯子也没能吃下多少啊！顾明昌很担心，一旦军主力支援不力，那么他们这一场伏击战最后极有可能发展成突围战。 　　这和秋山周边的地形有关。秋山虽然和八卦隘长城山体连成一线，但是无险可守，倘若日军一边从正面猛攻，一边派军迂回，可以很轻易切断他们和八卦隘守军的联系，包围他们。 　　做长官的，考虑问题都比较长远。小兵们就无需考虑这许多了。和两位主官略显沉重的神色相比，士兵们要兴奋得多。不少人甚至想着：终于有大仗打了！奶奶的，鬼子再不来，老子的手脚都要麻木了。 　　日军担纲先锋的混成第二旅团，因为伤亡已经超过了四成，所以每个人都能在卡车上混到落脚之地。于是，最先进入伏击段的，除了开路的一个小队鬼子以外，便是清一色的大卡车。 　　参与伏击的人数有点多，又是两部分的人马，为了便于统一作战，顾明昌让人不着痕迹的在山下公路上设置了诡雷，规定：如果没有接到新的命令，那么一旦听见爆炸声，就意味着可以开打了。 　　诡雷埋设在一块重量超过一吨的大石下面。这块大石本躺在路边上，后来经过几个大力士的推搡，现在成了路障，横在了公路中央。 　　日军负责侦察的那队鬼子最先靠近了那块大石，小队长发现这块石头会阻碍后面的车队通过之后，一声呼喝，散出去十几个往四周搜索，其他人开始哼哧哼哧的搬动那块大石。 　　这个地段，离顾张他们的潜伏位置已经很近了。顾明昌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鬼子开始搬动石头，而后面车队离进入射程，特别是进入布雷区还有一点距离，想要更新开火命令，却又怕被离自己不过百余米的鬼子听到，登时相当的焦急。 　　当初讨论开火信号的时候，张砚田曾经提出过以引爆地雷为号。最后之所以采用了这个方案，却是因为恰好发现了那块大石。 　　担心那枚诡雷会不负责任的开炸，顾明昌很有点后悔当初的选择。 　　不过奇怪的是，石头搬开了，那枚诡雷竟然没有爆炸。 　　“恩？！”顾明昌愣了，瞬而赶紧从紧挨在身边的警卫员付海山腰上摘下了一颗手榴弹。他的想法是，既然诡雷为号行不通了，那就使手榴弹！ 　　这时，张砚田忽然转头朝他咧嘴一笑，然后用手指了指右下手。 　　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顾明昌笑了。那里趴着一个名叫杨伟的特警二纵的排长，他的手上正紧紧的拽着一根绳子，不出意料的话，绳子的另一头应该就连着山下的连环雷。 　　战后，讨论那颗诡雷为何失灵的时候，张砚田说明了原因。原来，就在埋设好诡雷准备上山的前一刻，他意识到了不妥，所以就将那颗诡雷又换了个位置。 　　大概五分钟过后，那块大石终于被十几个小鬼子手推肩扛的移到了路边，这时，“突突突”的马达声里，满载着小鬼子的卡车一辆接一辆的驶近了那块大石。 　　那个小队长看着手下移开了大石，此时正颇有成就感的朝负责搜索的士兵们大喊，让他们朝前搜索，便在他指手画脚的时候——“轰”的一声，那块大石旁边响起了一声巨响——诡雷终于爆炸了，而它的新位置竟然便在大石原来的位置上。 　　那个小队长还有十余个手下全部被爆炸引起的烟火给吞没了，同时倒霉的还有刚好开到大石边上的一辆卡车。如雨的碎石此时成了和子弹有得一拼的杀人利器，那个小队长站在石雨的中心位置，当场被撕成了碎片。而那辆大卡车也被炸翻在路边，上面的鬼子无一幸免的享受了石头大餐，爆炸过后，每一个人能够爬得起来。 　　“打！”秋山上，登时爆起整齐的喊杀声！而在枪声响起的时候，杨伟和其他几个负责引爆地雷的有的拉紧手中的绳索，有的按下起爆器的按钮，下一刻，惊天的连环爆炸声响起，几乎震聋了秋山上下敌对双方所有人的耳朵。 　　——八卦隘伏击战开始了！ 第485章 趁胜追击（三） 　　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日军混成第二旅团的旅团长关龟治少将正坐在一辆装甲车里闭目养神。猛烈的爆炸让整个行进队列都停了下来，装甲车猛的一颠，也停了下来。关龟治吃不住劲，上身惯性前倾，脑袋差点撞在前面的甲板上。他大吃一惊，立刻大声喝问：“怎么回事？快，打开车门！” 　　一个少佐副官帮他将门打开，两个警卫迅速的跳下车在门边警戒。他走下车，向队伍前面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秋山正对着公路的那一侧，绿色的草木丛中，成百上千条火焰喷射着子弹。在这么密集的弹雨面前，本部突前的那个大队已经被死死的压制住了。其中，跑在最前面的那十几辆卡车此刻正在熊熊燃烧着，旁边则散了一地的尸首。后面的卡车上，此刻正源源不断的往下跳着士兵，但是，他们下到地上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趴着，都不敢抬起头来放枪。因为在他随后拿起望远镜欲看得清楚一点的时候，便在他的望远镜镜头里，一个刚刚露出脑袋的士兵还没能将枪架好，脑袋忽然就开花了！ 　　他立刻意识到：“敌人有阻击手！”将望远镜朝山上看去，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这是支那人蓄谋已久的伏击啊！人数应该不少于两千人。这可是两个团的编制了——想起在李家屯子遭受的优势敌人的阻击，关龟治有点想不通了。战前司令官介绍支那人在华北的兵力布置的时候，不是说对皇军华北攻略真正能造成阻碍的只有学兵军大约三个师的兵力吗？可是为什么这支那人却好像越打越多了呢？！ 　　便在他沉思的这一会，穿着学兵军军装的士兵开始向山下发起冲锋了。密密麻麻的迷彩色钢盔、成百上千条喷吐着火舌的枪支——支那人的火力相当的凶猛啊，趁着他们出击的时机，站出掩体想要实施反击的一个小队士兵，都只来得及仓促的射出枪里的子弹便被撂倒在地，其中最惨的胸腹部几乎被子弹打烂了。 　　支那人来势汹汹，倘若不能将他们遏制住，被他们赶出山区，那么再想靠近这座山，那必将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关龟治阴沉着脸，迅速的做出决定——必须坚决挡住支那人的冲锋，这块阵地绝对不能丢！他朝身边的副官说：“让大雄也藏给我顶住。炮兵呢！将山炮拉过来！” 　　面对支那人如此密集的火力，只有大炮才能打散他们的阵型吧！几乎本能的，关龟治想到了对付密集阵型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炮击！ 　　混成第二旅团稍大点口径的大炮，都已经被香月清司给败掉了，现在，整个旅团也就还保留着六门75毫米口径的山炮，再就是一些迫击炮。 　　日军出征至今，有两部分部队是最为郁闷的。战车部队和炮兵部队。第一次长城战役，日军的战车部队和炮兵部队出尽了风头，其中尤以炮兵部队为最。最夸张的时候，这边厢炮声一响，对面的国军便开始溃退了。 　　许是正因为之前辉煌的表现，出征前，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日军炮兵那是相当的期待。然期待越大失望越大结果乃千古不变的定律，这不，无论是在喜峰口的接触战，还是在铁门关的硬碰硬，日军炮兵部队硬是一点好都没讨到。然后等到了王家圩，学兵军的空军一登场，好了，炸弹呼啦啦往下一扔，接下来的战斗，竟然愣是没炮兵什么事了。 　　许是正因为心中憋屈得厉害，故，一旦逮到作战的机会，小鬼子的炮兵表现得那个积极啊！不过十分钟不到，愣是将六门山炮从队伍后列推到了阵地中央，然后，测距，计算射击诸元，很快便“轰隆隆”的打起炮来。 　　顾张让部队发起冲锋，并不是如关龟治所臆测的那样，要将日军赶出山区，好为接下来的狙击战做准备。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完全是为了获取更多的战果，为后面可能漫长艰苦的狙击战积累士气和资本。 　　顾明昌和张砚田两个人并没有随大军发起冲锋，通过望远镜看清了日军的应对，在发现六门小炮被推上来之后，顾明昌果断的让司号员吹响了撤退的号令。然后，张砚田留下督战，顾明昌带着几个警卫撤往了八卦隘。 　　如欧阳云电报中所要求的那样，顾张二人也清楚，在只有目前这点兵力的情况下，伏击战只是小打小闹的序曲，真正的激战，还是要发生在八卦隘。顾明昌这是赶回八卦隘进行战前总部署了。而张砚田之所以要留下，则是要确保步步为营的撤退方略得以确实的贯彻——这是他们战前就制定好的作战方略，那就是要让小鬼子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淋淋的代价，要赶在大部队赶到之前，打痛鬼子，甚至逼疯他们。 　　顾张二人的撤退令下达得非常的及时，这让日军隆隆的炮击尽数打在战士们撤退的路上，并没有如关龟治所希望的那样，造成敌军大量伤亡的惨象。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关龟治希望看到的，不过，看着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的敌军，他只能恨恨的骂上一句“东亚病夫”以解心头邪气。然后，无奈的下令停止炮击，转而要求后面的士兵赶快抢救伤员，疏浚道路。因为便在这一会，其它师团的部队已经源源的开上来，很快就在其后缀部队那里形成了拥堵。 　　香月清司和桥本群被撤职之后，第一军的指挥权被寺内寿一收回，这直接造成了日军各师团之间军令的不统一。随之，矛盾也就产生了。 　　日军是相当讲究资历的传统军队，便在第一军这个大集体里，按照资历的深浅各部队分为老几个团体。其中，排名前二十的师团作为国内常备师团，资格最老，向来是看不上如独立混成第一、第二旅团和一零八师团这类杂牌军的。这也是第九师团和一零八师团共同执行一个任务的时候，虽然第九师团伤亡惨重，下元熊弥依旧必须仰吉柱良辅鼻息的最主要原因。 　　寺内寿一在坚决的执行大本营命令，将香月清司和桥本群撤职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会为第一军在八卦隘的整体溃败埋下伏笔。 　　第二混成旅团遭到了伏击，按道理说，第一军的其它师团和旅团该予以同情和战略上的支持。事实上却完全是两码事。不给予支持也就算了，以吉柱良辅为首的几个师团长，还将到目前为止第一军遭受的失败罪责算到了独立混成第一、第二旅团的身上。他们认为，正是因为这两个野鸡毛旅团的糟糕表现，拖累了整个第一军甚至华北方面军。并列举事实加以佐证说，倘若混成第一旅团在铁门关没有溃败，而混成第二旅团确实尽到了支援的责任，将铁门关依旧牢牢控制在手中，那么，学兵军便不可能出兵热河，迫使大本营关闭承德机场。承德机场如果不关闭的话，那么，帝国的战机便可以利用这一机场和学兵军的空军一决雌雄。而华北方面军便不可能失去关键的制空权，从而造成目前这种处处被动挨打的局面。 　　紧跟在混成第二旅团后面的是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眼见关龟治的部队乱成一团，一副溃兵的样子，心中很是火大，竟然直接调出宪兵部队，让他们用对付逃兵的办法对付第二旅团的官兵，称：倘有阻挡大部队行进的，一律格杀勿论。 　　中岛今朝吾这一措施，如果从坚决执行寺内寿一大将的命令这一点上出发，是很有必要的。当然，换一个角度，比如从关龟治手下的角度去看，这条命令就实在太不近人情了。 　　日军官兵之间等级森严，其中，宪兵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如果换在平时，宪兵一旦出场执行纪律，那么除非有人大脑秀逗了，否则绝对没人敢去招惹他们，就是佐级军官也没有这个胆子。但是今天注定要出意外——首先，混成第二旅团并没有犯怯战或溃败等战场纪律，其次，他们并不隶属于第十六师团。 　　刚才的伏击战，给混成第二旅团造成了惨重的杀伤，短短二十多分钟的战斗，便伤亡了将近一个大队。其中因为翻车和碎石所致的负伤比例还相当的重。这就需要生还者必须花精力和时间去收拾和整理。日军各部队的兵员补充地都是固定的，这就使得同一部队中老乡甚至亲戚的比例相当的高。老乡或者亲戚负伤了，活着的人自然会更加尽心的去帮助他们，这也是人之常情。然，因为第十六师团宪兵队的粗暴执法，混成第二旅团官兵奋起反抗，直接诱发了大规模的骚乱（引用混成第二旅团被俘者广平成一少佐所书《二战忏悔录》中的语句）。 　　骚乱的初始阶段双方当事人之间只发生了一些不太激烈的推搡动作——双方之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刀枪相向，据广平成一回忆，和混成第二旅团中低层军官的严于律己有关（他们明显的底气不足），而随着第十六师团的一个宪兵直接开枪杀死了一个军曹，这场骚乱发生了质的改变，规模也渐渐的失去了控制。 第486章 趁胜追击（三） 　　秋山上，张砚田看着骚乱起来的日军，不明白了。“怎么回事？小鬼子怎么自己整起来了？难道，大刀和狼牙有人混进去了？” 　　大刀和狼牙对于张砚田等外系军官来说，是学兵军最为强大的存在。听多了这两支部队取得的种种非凡战绩，在不少人心中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貌似没有这两支部队完成不了的任务。 　　香月清司还有桥本群被撤职之后，由军直属宪兵大队实施羁押。听见前面传来的骚乱，香月清司坐不住了，问车外的看守：“发生什么事了？” 　　“将军阁下，好像是混成第二旅团和十六师团起了内讧。” 　　“八格！大敌当前，竟然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关龟治和中岛今朝吾都干什么去了？士兵，你们去将他们给我叫过来，就说是一个帝国老军人的请求。”香月清司这番话说得相当的温婉。毕竟，他已经被撤职了，有些地方就必须避讳，倘若他还在职，想来此时已经下令宪兵直接逮人了。 　　“哈伊！” 　　……因为香月清司及时的出面干涉，这场骚乱最后并没有酿成大祸。不过，恶果却种下了。现在的第一军，貌似还是一个整体，实质上与四分五裂没有区别——至少在取得一场可观的胜利之前。 　　通过望远镜看见对抗的两拨鬼子很快就各自散开，张砚田感到有些遗憾。他多么渴望这场骚乱来得更猛烈一些啊，那样的话，他的手下要少牺牲多少人啊！ 　　日本人做事的效率极快，就在关龟治和中岛今朝吾在香月清司面前握手言欢之后，两支已经起了嫌隙的队伍果断的分开，混成第二旅团依旧从正面发起进攻，第十六师团则撇开大陆，朝东北方运动。 　　东北方向，也就是秋山的对面是一段蜿蜒的丘陵。丘陵再往东北方向过去，就是八卦隘长城所在的八卦山了。丘陵地带虽然不利于大规模运动，但是为了给混成第二旅团树立一个榜样，让那些乡下佬看看皇军精锐是怎么打仗的，中岛决定便从这里形成突破。 　　第十六师团一动，张砚田身边的一个副官参谋便笑了：“日本人终于往雷区去了。” 　　张砚田淡淡的一笑：“迟早的事。我们正面狙击打得狠一点，小鬼子肯定会选择迂回。” 　　因为受到红色电影《地雷战》的影响，欧阳云相当重视地雷在实战中的运用。故，各部队装备的地雷数量相当的可观，单单特警二纵就装备了大约三千余，算起来，基本上人手一雷。这些地雷在王家圩消耗了一批，目前还留有两千余枚。这些地雷，除了留下来作为手动雷使用的几百枚，其它的全部埋在了秋山对面的丘陵地区。第十六师团贸贸然闯进去以后，自然够他们喝一壶的。 　　对面的丘陵地带雷声隆隆的时候，秋山学兵军的阵地上，也是爆炸声连连。关龟治丝毫没有受中岛的影响而放弃原先的战术，依旧采用稳打稳扎的办法，先是使用山炮进行炮击，然后才让步兵出击。 　　特警纵队作为后来加入学兵军的队伍，并没有配备炮兵。学一师三旅倒是配备有一个排的山炮，然已经连同9团10团被欧阳云带去昌平了。因为缺乏和对方炮兵对抗的手段，现在，顾张二人最怕的就是关龟治这种正统的打法了。 　　当敌人打炮的时候，战士们只能依仗放炮坑和山石掩体进行规避，这给了敌人趁机摸近的机会。 　　而一旦让日军靠近，其人数优势便显现出来了。故，八卦隘阻击战，学兵军方面除了开始的伏击战打得比较顺手，之后的战斗，如欧阳云所料的那样，进行得十分的艰苦，伤亡出乎意料的大。而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内讧事件，日军之间的配合出现了问题，八卦隘能否坚守到学兵军主力部队到来，还将是未知数。 　　双方先是就秋山每一寸阵地进行争夺。这部分战斗，学兵军方面主要由特警二纵完成。特警二纵四个团连番上阵，依据之前修出来的工事，层层阻击，在付出伤亡七百余人的情况下，愣是将日军牢牢的压制在通往八卦隘的最后一个山头下面两个多小时，坚持到了空一师战机的到来。 　　此时，秋山特警二纵的阵地下面，混成第二旅团和第十六师团各把持住了一个方向，正在互相较劲的猛攻，忽然，西南方向传来马达的轰鸣声——这轰鸣声响得太及时了，在张砚田等知情的特警二纵的军官听来，无疑是天籁。而对关龟治和中岛今朝吾听来，则是催命的音符了。 　　“八格，支那人的战机！” 　　“就地隐蔽！” 　　…… 　　在混成第二旅团还有第十六师团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位于他们后面的第一旅团，第九师团等等日军部队，军官们大声呼喊着，组织部队就地隐蔽。 　　空一师的优先打击目标却不是他们，八架轰炸机，四架战斗机径直越过日军大部队朝正在进攻的混成第二旅团和第九师团突前部队飞了过去，一个俯冲，机枪突突突的怒吼起来，同时，将几十枚炸弹有序的抛落下去。 　　“终于来了！”张砚田用手擦擦汗，心中缓过了一口气。虽然，他一直在忠实的执行着欧阳云下达的战斗任务，但是，心中却一直有着隐忧，不知道欧阳云所云的计划究竟是真是假，怕已部会成为弃子。倒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混迹多年，这种事情见得多了。现在，欧阳云承诺中的战机首先出现了，他开始相信，小长官是真的想要搞一场大的，将日军第一军主力尽歼于此了。 　　这十二架战机的轰炸拉开了八卦隘歼灭战的序曲，仅仅过了一刻钟，当日军正在庆幸支那人的战机终于飞走的时候，第二波轰炸又来了，这一次，遭到重点照顾的是日军位于大部队最后面的第九师团。 　　而随着第二波战机飞离战场，东南方向的地面上也传来了马达声——学兵军总共两个团的坦克部队闪亮登场了。 第487章 趁胜追击（四） 　　继光型坦克自从原型出来之后，经过侯德榜等半路出家的军工专家的改进，目前已经发展到三个系列近二十个品种，当然，出于实战考虑，相当多的品种仅仅只有样品，甚至只陈列在图纸上。不过，随着学兵军规模的扩大，它们必将有一天会走上历史的舞台。 　　学兵军的坦克部队，目前已经成了日军最为头疼的敌人。关键问题在于，日军的坦克实在是太差劲了，好不夸张的说，和继光型坦克相比，奇洛等等在日军看来算是先进的坦克，就好像纸糊的一样，根本不经打。 　　第九师团位于日军队列的最后方，这阻击的任务自然非它们莫属了。当然，无论是吉柱良辅还是中岛，亦或是下元熊弥都清楚，单靠兵力已经折损近一半的第九师团想要挡住学兵军的机步混合部队的进攻，实在太过勉强。于是，作为已经共同经历过昌平溃败的下元熊弥勇敢的站了出来，要和吉柱良辅共同承担阻击任务。 　　说起来，对付学兵军的战车，吉柱和下元也算是摸出来了一套经验，虽然这必须建立在大量牺牲日军士兵性命的基础上。但是，在没有可有效对抗的武器的基础上，似乎，让士兵化身人肉炸弹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学兵军的追击战术采用得相当的巧妙，至少吉柱良辅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欧阳云真敢将所有部队全部压上来，那对于日军来说绝对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因为这样一来，日军才有希望将学兵军拖入混战。而一旦陷入混战，学兵军的空中优势将会被大大的削弱。同时，其战车部队也将失去迂回的空间，丧失其优于步兵的灵活性。 　　仗打到这种地步，学兵军一点点的挽回了劣势，掌握了主动。特别在接连取得三场不小的胜利之后，日军高官都知道，欧阳云不会放弃扩大战果的机会。第二次长城抗战最后的结果，对于日军来说，再想实现战前制定的华北攻略已经不现实了。冀、察、鲁、晋、绥，目前，日军仅仅攻占了山东大部，绥远还有山西，甚至都还没能攻进去。再看冀察两地，虽然目前还掌握着不小的地区，但是，第一军却处于被围的状态——不管是已经去职的香月清司，还是寺内寿一都清楚，日军此战最好的结果是能够巩固目前取得的战果，将第一军顺利的捞出河北这个泥潭。而对于学兵军，自然是将第一军甚至包括华北方面军军部全部吃下去最好了。当然，就目前真实的情势而言，不管是日本方面还是中国方面，最高决策层都清楚，学兵军真要打成这个最佳目标，难度相当的大，弄得不好甚至会丢弃子花钱已经取得的战果。 　　吉柱良辅和下元熊弥经过之前的昌平会战，还有王家圩的乌龙大作战，两个师团长在指挥上已经取得了一定的默契。第九师团官兵在抓紧挖掘工事的同时，一零八师团迅速的占领了第九师团两侧比较有利的地形，然后，各个大队长便开始组织起敢死队来。而敢死队的特殊装备还没能配发到个人，学兵军的战车已经进入到射程，开始炮击了。 　　学兵军的战车部队，自从开始衔尾追击以来，一直便是追击的主力部队。刚开始，两个团的坦克，只是以营为单位，一个营再配备一个团的步兵尾随追击。在连续追击了五六个小时，保证各部士兵都得到最少两个小时的休息之后，在距离八卦隘大约三十余公里的“方坡”，两个团的坦克被统一组织起来，再添上三个团的步兵，组成了目前的攻坚方阵。这个方阵是攻击的第一主力，但并不是八卦隘围歼战的最精锐力量。陆军交锋，最终起决定作用的依然是炮兵，所谓步战之王嘛。学兵军的炮兵经过近段时间的发展，目前总共形成了两个重炮旅的战力，分配到各部队，目前紧随军主力行动的，便有全部为自行式的两个重炮团。便在这支尖刀部队后面，两个重炮团紧紧的跟进，在两个步兵团的协助下，很快就在直面一零八师团的左右两侧阵地定下位来。 　　前面的战斗已经打响，军直属的指挥车里，欧阳云正在和秦德纯通着电话。 　　日第一军的数量，相对于欧阳云目前亲自率领的这部分部队，还是多出太多。想要给予重创甚至全歼，仅仅依靠他手上的这点兵力显然是远远不够的。而秦德纯手上，目前还有两个师的兵力。在赶跑了怀柔外面的日军之后，按照秦、欧阳之前的协议，秦德纯带队在追赶了一阵之后，一个转向切向了延庆。而一旦29军完成接防延庆，那么，长城内的攻防战将暂时告一段落，学兵军将网开一面，将日第一军给放过去。然后，便以延庆为中心，形成另一场大规模的战役。届时，以延庆为中心，明着看是日军包围延庆。实际上却是学兵军和29军分割包围了日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和军直属部队。战事真发展到那个时候，双方肯定是全力以赴的大决战。学兵军除了防卫聊城的部队，其它主力部队将全部云集延庆。同时，57军也将从丰宁方向进军延庆，对日军形成重重围困。 　　“全歼日华北方面军主力！”看似有点狂妄的想法，但是如果真能达成这个战果，那不仅对于华北，对于上海还有山东的战局都必将形成重大的影响。甚至极有可能将中日双方目前的优势劣汰，将双方拉回到35年之前。 　　综合这些可能出现的良好形势，纵然觉得战略目的有些勉强，但欧阳云还是决定去做。 　　“既然上天给了我一次机会，那么就让我来改变这个世界吧！即使失败了，战死了，怎么说我都有努力过，甚至离胜利是那么近！” 　　和秦德纯通完电话，又亲自给张自忠拟发了一封电报，欧阳云钻出指挥车，点上一颗烟，静静的吸着，心中满满的都是对改变历史的渴望。 　　那么，他真的能以一人之力改变历史吗？！ 第488章 趁胜追击（五） 　　上午九点多钟，昌平城外，萧逸看着那还有战火痕迹的城门上飘着的学兵军军旗，心中终于缓了一口气。 　　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他们几个人昨天究竟捅了多大的天。好多的鬼子啊！尽管他们几个人自打进入宪一团开始，便在某人的蛊惑下有了“舍身成仁”的觉悟。但是，当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只巨虎露出身形，他们还是被吓到了。“天，究竟多少鬼子啊？”这是大家共同的想法。 　　“现在怎么办？捅到老虎屁股了！” 　　“别慌，鬼子这么大阵仗，又是黑暗，找个隐身之地应该不成问题。”萧逸嘴上说得淡定，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实在不行的话，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将冯小鬼送出去。 　　接下来，五个人便和日军开始了躲猫猫的游戏。最终，在和黄冈他们碰头之前，张小二倒了下去，一枚流弹直接射进了他的脑袋，找个光荣的大刀战士一声没吭就倒了下去。 　　“小二！”钱斌离他最近，感觉到不对回头一看，一声受伤的狼嚎立刻闷吼出来：“嗷！” 　　“小二！”在前面开路的萧逸立刻蹿了回来，低身伸手在张小二的颈动脉处飞快的按下，稍后一手鲜血的举起了手。在钱斌屁股上来了一脚，飞快的将小二负到身后，他低喝：“走！” 　　“在那边！”随着一颗照明弹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升起，有鬼子发现了他们，立刻嘶喊起来。同时响起的是密集的枪声。 　　照明弹的光亮下，钱斌两眼瞪得溜圆，他狠狠的问萧逸：“我要给小二报仇，怎么样？” 　　“仇自然是要报的，但不是现在！至少，我们得把小二带回去！难道你想让他死后还要遭小鬼子侮辱？！” 　　钱斌呆住，眼中泪如泉涌，下一刻，他冲在前面，枪口指向，一个接一个拦路的鬼子倒了下去。 　　奔跑、还击，时间对于萧逸他们，唯一的意义便只是即将证明一件事实——他们能否将张小二带回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渐渐的，四周枪炮声大作，接二连三的照明弹将周边地区照的亮如白昼。他们竟然跑到了双方交战的前线。 　　萧逸：“兄弟们，加把劲，前面就是我们的部队了！” 　　忽然，一辆日军的装甲车直开过来，钱斌眼睛一亮，笑道：“有人送车来了！” 　　其他人也都露出了雪白的牙齿，钱斌正要自告奋勇的上去劫持这辆送上门的代步，装甲车的驾驶室门却打开了，冯远修探出了脑袋，喊道：“萧大哥，快上来！” 　　众人一愣，萧逸笑骂道：“黄冈这小子，还真是不甘寂寞！” 　　众人上车，黄冈看见了一头血的张小二，本来咧开的嘴收敛了，问道：“小二怎么了？” 　　“他，挂了。” 　　“他娘的！”黄冈骂完这句，忽然一踩油门，这辆装甲车便像头疯牛一样突突了出去，几分钟之后，径直迎向一队沿着大路开动的鬼子。 　　“八格！”“妈呀！”鬼子队列立刻鸡飞狗跳，而闪避不及的几人被直接撞飞出去，临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栽在了谁的手里。 　　最后，一队大概八个套着白袖章的鬼子宪兵拦在了路中央，其中一个中尉挥动着手枪，大声喝令：“停车！” 　　“停你奶奶个球！”黄冈嘴上骂着，脚下油门一松，在距离那队鬼子大约七八米的地方，将速度放低下来。而等那个宪兵队长迎上来的时候，他的右脚猛然踩下，“轰”的一声，装甲车好像一匹野牛直撞上去，那个中尉只来得及喊出个“八”字，便因为胸口坍塌而失去了呼吸的权利。 　　“停下！”“疯子！”……剩下的几个宪兵再也顾不得执行拦车任务了，纷纷叫骂着闪避，其中远离路中央的几个人举起了步枪。然，萧逸等人怎么可能给他们开火的机会。装甲车的车门忽然全部打开了，一通烟火闪耀，剩下的七个鬼子除了一个被黄冈撞飞，其他人悉数被扫倒在地。 　　装甲车一路直奔，最后竟然远离了战场。当身后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只剩下远方闪闪的亮光和闷雷般的炮声的时候，黄冈将车子停了下来。 　　萧逸跳下车朝来路望了望，掏出指南针看了看，问黄冈：“你小子有没有方向感啊？怎么离昌平越来越远了？” 　　黄冈挠挠脑袋，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指南针丢了。” 　　钱斌：“现在怎么办？昌平那里，好像在打大仗啊！” 　　萧逸明白他的意思，冷冷的说：“别忘记自己是干什么的，大仗轮不到我们操心。恩，我建议就在这里休息吧，等天亮再说。” 　　等到天亮，他们再赶到昌平，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钱斌当时就乐了：“这么说，我们立下大功了啊！” 　　接待他们的是留守昌平的学三师九旅的一个连的连长贾庆。贾庆说：“倘若真是如此，你们这个大功是跑不掉的。萧兄弟，你们要去前线吗？” 　　贾庆的军衔是少校，萧逸才是少尉。按道理说，萧逸应该称呼贾庆为长官。不过，大刀和狼牙这种特种部队，在学兵军中地位极高，待遇最好。就拿萧逸为例，虽然才是少尉，然他的薪金却和身为少校的贾庆为同样的等级。故，贾庆才亲热的称呼他为兄弟。 　　“是。”萧逸将冯远修拉过来说：“介绍一下，这是冯远修，军座的徒弟。我们要把他送到军座那里去。” 　　“军座的徒弟啊！”贾庆眼睛中有什么神采闪过，笑道：“那好极了，刚刚还来了军座的女朋友呢，恩，你们顺便把他们也捎上吧。” 　　“军座的女朋友？”萧逸等人奇怪了，有知情少许的人不禁问了：“潘副官不是一直随着军座行动的吗？” 　　贾庆摇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那女的来头可大呢。” 　　“恩？” 　　“就是唱《万里长城永不倒》的白流苏。” 　　“她啊，她什么时候成军座的女朋友了？小长官的女朋友不是那个潘参谋吗？” 　　军旅中人，特别是学兵军这种严军，平时军中除了野战医院的，根本见不到女人，故，对于有女人的话题都是特别的感兴趣。而白流苏本身就是个传奇，先是担任欧阳云的副官和警卫团团长，接着又成为了歌星。虽然其貌不扬（其实是很恐怖），但是凭着那富有磁性的嗓子，现在红遍华北甚至全国。萧逸他们都听过她的歌，自然对这个名字耳熟能详。 　　贾庆摸摸鼻子说：“那个刘导演说的，我倒不是太清楚。”心中却想：早听说咱们这个小长官什么都好，就是有点风流，现在看来倒是真的。 　　“刘导演？恩，行。贾连长，我们之前缴获了一辆装甲车，现在就在城外那片小树林里，请你找人把它整出来吧。对了，这个鬼子俘虏就交给你了。” 　　“好。” 　　在贾庆的指引下，萧逸一行人和刘子文他们会合之后，出行之前，萧逸和钱斌等人将张小二的尸体郑重的交给贾庆和他的手下，说道：“这是我们牺牲的兄弟，有关丧葬事宜，就麻烦你们了。”最后，萧逸朝张小二的遗体敬了记军礼，道：“兄弟，我们就不亲自送你了，路上走好！” 　　冯远修听着眼睛一红，几乎落泪。 　　在生死面前，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白流苏作为目前学兵军乃至华北地区最为知名的明星，虽然脸上的那道蚯蚓有碍瞻仰，但是，却让她显得更加的真实。至少冯远修是这么想的，世界上毕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老天给了她一副天籁般的嗓子，于是便剥夺了她的美貌。 　　白流苏还呆在欧阳云身边的时候，就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当然，那个时候，大多是因为她脸上那道无遮无掩的刀疤。众多的目光中，大多数带着惋惜之情。是的，如果呆呆抛开那道伤疤，白流苏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美人胚子。身材，皮肤，五官，无一不美，便是比顾恋云还有潘媚人也不遑多让。成为了歌星之后，关注度更加的高了，这惋惜之意便也越发的浓重。 　　然，不管是身为“女贼”还是后来升任欧阳云的红人，甚至在成为歌星之后，她自己却似乎从来没有再这方面表现出自卑。哪怕是现在对欧阳云有了那么一丝怀念之情，她也没有因此更加重视自己脸上的那条蚯蚓。 　　对于白流苏自己而言，唱歌，成为歌星真是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虽然身为女子，但是她的理想却是成为将军，不是花木兰的那种，而是穆桂英的那种——光明正大的将军。当然了，现在，唱歌似乎也是一种战斗——欧阳云这样的说辞，她现在已经接受了。 　　是的，她的歌声能给人勇气，能给人希望。 　　还在欧阳云身边的时候，无论是大刀还是狼牙的特训，她都有参加，其中不少项目甚至比郭彪和单人雄做得还好。这也是当初欧阳云点名由她担任自己警卫团团长的时候，郭、单二人没有反对的原因。 　　看见萧逸他们的装束，她心中曾经冷去的那一抹热血便再次沸腾了。 　　特种作战的意义和作战手段，她都不陌生。她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组织一支全部由女子组成的特种部队呢？她相当的期待。 第489章 趁胜追击（六）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今天是他，明天还不知道是谁，既然我们选择了军人这个职业，那么就必须有这个觉悟。” 　　“你不觉得，我们的国家流的血已经太多了吗？但是，这里面又有多少是军人的血呢？身为国家安全的卫戍者，却让老百姓因为自己的无能流血，这种事情应该结束了。” 　　八卦隘战役，从设想出开始，欧阳云便不认为这会是一场类似铁门关突防战或者昌平夜战那样轻松的战役。一道长城，阻隔了日第一军主力后撤之路。日军高层现在应该考虑的，已经不是能不能完成战前既定战略目标，而是能不能够全身而退，甚至尽可能多的带走部队。 　　而对于学兵军乃至29军、57军来说，如果不能有效的消灭日军有生力量，那么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还要再来这么一场长城抗战。 　　基于双方在作战意图上的根本矛盾，八卦隘之战必定将是一场硬碰硬的苦战。 　　第二次长城抗战不过才开始两个星期左右，对于各部队辖区的影响已经完全体现出来。天津因为尚未发生战事，受到的影响是最少的。但是，任丘，特别是北平、张家口，受到的影响却是巨大。单拿任丘来说，尽管欧阳云做出了战后一定会帮商户、住户们向日本索取赔偿的决定。但是，出于对战争的恐惧，还是有相当大一部分人选择了离开。其中，不乏一些大商人、工厂企业主。这也使得任丘街头难得的出现了萧索的景象。欧阳云虽然身在前线，但是作为自治区最高军政长官，任丘的许多重大事务，姜树人不敢自己做主，基本上一日一报，每天通过电报向他请示汇报。其中，不止一次提到，如果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事，那么任丘政府之前的努力很有可能会化作乌有。 　　这其中，战争的巨大消耗是一个原因。同时还有非常重要的一条就是，华北不平稳的局势引起了人心的动荡，现在，不仅许多原准备前来投资的商人开始驻足观望，同时，之前已经投资了的商户也开始收缩经营，做好了撤出的准备。这给严重依靠商业税收维持统治的自治区政府以巨大的压力。姜树人作为财长，现在已经将之前的诸如药厂等学兵军企业的盈余拿出来开支了，其肩上担子的重量由此可见一斑。 　　正是考虑到这些因素，欧阳云要求各部加强攻势，这样一来，不管是日军还是八卦隘守军，都感到了严重的压力，而其带来的后果就是，双方大规模的局部战斗不断，从而造成了双方将士的大量死伤。倘若不是因为有空一师动辄前来支援，轰炸日军进攻部队，想来特警二纵和学一师三旅一部现在已经全军覆灭了。 　　八卦隘防守战，战斗的主阵地早就从秋山转移到了八卦隘隘口。在连续经历了五天的高强度作战之后，现在，八卦隘守军由当初的三千余人剧减到连伤员加在一起不足一千人。而他们据守的阵地，也从当初的六道防线变成了两道，中日双方阵亡士兵的尸体，将八卦隘长城下面那片方圆三平方公里的地方，几乎堆满了。 　　特警二纵，原来是四个团，现在，三团从团长关洪江始，一个团都已经打没了。剩下的三个团加上总队直属部队，连伤兵加在一起不足八百人。 　　“欧阳云，老子打不动了。再打下去，老子的队伍就要全完了。” 　　“欧阳军长，欧阳大爷，求求你看在于军长的份上，让我带领兄弟们撤吧……” 　　仗打到这个地步，张砚田以前的种种小心眼已经全不见了。眼看着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少，最后，他在步话机中如此对欧阳云说道。 　　而欧阳云便回答了本章开头的那番话。 　　张砚田当时就怒了：“姓欧的，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大道理谁不会说，但是现在在八卦隘的可是老子的队伍……他娘的，你要是再想不出办法，可别怪老子裤腿一卷直接走人！” 　　欧阳云苦笑，砸吧两下已经干裂见血的嘴唇，他将耳麦拿开一些，等张砚田发完了牢骚，重新凑到嘴边说：“张将军，再坚持一天。张自忠将军的部队已经逼近南天门，只要攻下南天门，日军必然溃败。” 　　“你当老子是傻子——轰！” 　　“张将军，张砚田！你个龟儿子可不能死啊！张砚田——” 　　“嘟，嘟，嘟……” 　　“潘媚人！”欧阳云扔下话麦，大喊。 　　白流苏走了过来：“媚人她晕过去了。有什么事让我去做吧。” 　　“让参谋部联系铁林飞，让空军加强轰炸力度，一定不能让小鬼子突破八卦隘防线。另外，给我联系下单人雄，这个龟儿子跑哪里去了！这仗都打了五天了，怎么他们大刀到现在还不现身。八卦隘要是丢了，老子唯他是问！” 　　白流苏和刘子文大前天早上才到的这里，之所以在路上耽误了，是因为萧逸他们在半路上离开了他们。她和刘子文此行目的，本来是劳军加拍摄纪录片的。然，随着所有的部队都投入了战斗，已经没人有时间来听她唱歌了。于是，她干脆和冯远修搬进了军指挥部，当起了欧阳云的“勤务兵”。 　　战斗并不仅仅发生在八卦隘长城一线，延庆，还有云州长城外线的佳林，同时进行着大战。延庆，参战的三方，共计延庆城内以狼牙为主的学兵军，再就是城外的29军和华北方面军主力。佳林，交战的则是犹太独立旅和东条英机率领的察哈尔特遣军。 　　延庆的防务，欧阳云原来是想交给秦德纯的。但是不知道哪里出了意外，29军的两个师主力还没进到延庆城便和日军第五师团相遇，双方随即展开缠战。在短时间难分胜负额情况下，换防变成了不可能实现的计划。这样一来，欧阳云不得不让狼牙留在了延庆城内，以阻止日军对八卦隘狙击部队形成合围。 　　战况并没有如欧阳云设想的那样进行下去，这为八卦隘之战的胜负结果增加了不少的变数。而欧阳云现在所能做的，便只有动用手中的一切力量，尽量的加大投入，早点解决掉长城内的人日军，这才有可能腾出手来支援外围作战的部队。 　　——战争正一点一点的偏离欧阳云原先制定的轨道，而其中的凶险，不是当局者是无法体会出来的。 　　接到欧阳云的命令之后，白流苏快步离去。而她才离开，黄飞鸿便拿着文件夹在门口喊起了报告：“军座，犹太独立旅急电。” 　　“念！” 　　黄飞鸿立正，打开文件夹之前先看了一下小长官的脸色，然后沉声念道：“军部：我部于佳林遭遇优势日军，由于敌军出动了战机，我部战车部队损失严重，目前正在朝承德作战略撤退。犹太独立旅旅长斯特恩！” 　　“什么？”欧阳云身子一闪，眼前一黑差点跌倒——终于有战败的消息传来了啊，偏偏还是自己以为最精锐的犹太独立旅。 　　“军座！”黄飞鸿急忙上前扶住他，惶急的问：“你怎么了？” 　　“没事！”摆摆手，欧阳云就势坐在椅子上，右手开始摸烟，然，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竟然愣是没能找到一颗烟。 　　“军座，抽我的吧！”黄飞鸿急忙从身上找出一颗烟来给他，并为他点上火。 　　抽了一口烟，做个深呼吸，欧阳云镇定了许多。犹太独立旅竟然被东条英机打败了，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的。这样一来，那之前在热河的一番作为算是白搭了。而犹太独立旅一旦离开南天门一线，那么东条英机绝对会趁势朝延庆运动。日军的行动速度要远远的快过吉星文所部，那么，郭彪所要面对的压力可就大了。恩，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一旦察哈尔特遣部队进到长城以内，那么，郭彪他们就没有能力阻止寺内寿一向八卦隘分兵了。而一旦真走到这一步，那么八卦隘狙击战将成为一个笑话。自己苦心经营的八卦隘围歼战也将徒劳无功。日军一旦合兵一处，那么无论是北进还是南下，都将让我方陷入全面被动的境地。南天门！现在，关键就看张自忠和秦德纯的了，无论他们哪一路能够形成突破，那么都能够拖住寺内寿一。届时，只要吉星文调整速度跟得上，这仗不仅还能继续打下去，甚至全歼华北方面军主力也有可能！现在的关键，是和张自忠和秦德纯取得默契。 　　思考了足足一支烟的时间，乃至烟蒂烫到手也浑然不觉，欧阳云让冯远修赶紧给他要张自忠的电话。 　　冯远修响亮的喊声是，立刻开始执行起来。然，等欧阳云扔掉烟蒂，走到他身边，半天，他都没能接通。 　　“师傅，接不通啊！” 　　“恩？”欧阳云拿过话麦亲自调试，然，话麦里只有盲音。 　　“怎么回事！流苏，叫刘奎派人来看看。” 　　不久，一名机修在刘奎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机修试着操作了一下，抬起头汇报：“机器没问题，可能是对方更换了频率。” 　　“什么？怎么可能？恩，那换29军的试试。” 　　依旧是盲音，这下子，不仅是欧阳云，便是刘奎、白流苏等人，都傻了。 　　欧阳云想了想自语：“两边的机器都出了问题？” 　　机修：“不太可能吧。” 　　欧阳云的脸色已经变了，心忽然跳得飞快，并且隐隐的刺痛，他说：“那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事实上，所有人都被他的脸色给吓到了。 　　小长官现在的脸色，竟然青的吓人。 　　在座的，黄飞鸿的脑子要灵活些，看事情也比其他人为深。他试探着说：“会不会是他们故意更换了频道，或者关了机。” 　　刘奎不解了：“不可能啊，他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流苏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难看起来。走到欧阳云的身边，轻轻的在他背上拍着，她说：“倘若真是这样，那么，就该考虑撤军了。” 　　刘奎呆了，半晌喝问：“撤军？那顾明昌他们怎么办？牺牲了这么多兄弟，眼看着……” 　　欧阳云猛然站了起来，转向黄飞鸿，问：“木剑蝶多长时间没有消息传回来了？” 　　“三天。” 　　“三天，会发生很多事。”欧阳云说着，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是深深的悲哀。隐隐的，他已经感觉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在座的，黄飞鸿和白流苏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刘奎却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喧闹声。 　　刘奎立刻走了出去，喝问：“怎么回事？”然后，看见了被人抬着的木剑蝶还有单人雄，他一愣，然后急急迎上去，问：“怎么回事？” 　　单人雄的胸口扎着绷带，绷带上隐隐的渗着血，看见刘奎，他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张镇反了！”然后，人便晕了过去。 　　单人雄，大刀特种大队的大队长；木剑蝶，狐瞳特别部队的最高长官，他们怎么会凑在一起的呢？而且，两个人都受了极严重的伤。 　　这，还得从萧逸和白流苏他们分开时说起。 　　萧逸他们之所以和白流苏他们分开，乃是因为发现了大刀部队特有的一个标记。这种标记，一般情况下，是他们在执行隐秘任务时，告知后继部队行进方向的。而根据事态的紧急程度，这种标记共有三个等级的标记方法。而萧逸他们发现的为其中最高等级的一种。没有惊动白流苏他们，萧逸他们直接选择了和他们分手，然后带着其他四人沿着这标记走了下去。随着发现越来越多的标记，而等级一直没有降低，萧逸意识到：“有紧急情况！”然后下令：“跟上去！”跟了有十几里地，随着第一具战友尸体的出现，萧逸等人开始高度警觉起来，钱斌更是当场就发出狠话：“他奶奶的，敢杀我们兄弟，被老子逮到，活剥了他！” 　　终于，标记在野地里绕了一圈之后，来到了一个小山村里。这时，他们已经连续疾走了大约三个多小时了。 　　“目标应该就在这个村子里了！”萧逸细细观察了那个山村一会，得出结论。 　　钱斌做咬牙切齿状：“动手吧！” 　　萧逸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猛的做出个噤声的动作。五个人不自禁的都藏好了行踪，而下一刻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几乎惊呼出声—— 第490章 趁胜追击（七） 　　首先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丁一，他的背上背着一人。而紧跟着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则是二中队的中队长付秋云和一个名叫蔡馄的小组长。让萧逸他们万分吃惊的是，付秋云和蔡馄才一现身，丁一便朝后面开了两枪。枪响处，付秋云和蔡馄飞快的闪避，然后一左一右从后面用枪将丁一指住了。 　　付秋云：“丁一，罢手吧。欧阳云已经输了，你们跟着他没前途的。把木剑蝶叫出来吧。单大队受伤不轻，你可别耽误了。” 　　此时，萧逸他们才知道丁一背着的竟然是单人雄。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是丁一挟持了单人雄，但是，当丁一小心翼翼的将单人雄放在地上的时候，他们知道判断错了。 　　丁一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枪里应该没子弹了吧，他把它插回了枪袋。但是，付秋云两人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只要是大刀和狼牙的人都清楚，丁一最拿手的并不是枪法，而是针技和气功。 　　丁一：“付秋云，做人不能这样吧？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宪兵一团能成长到今天这样的规模。是谁的功劳？南京的那位吗？背叛就是背叛，何须寻找借口。南京给了你不少好处吧？让你都能昧着良心朝自己兄弟的后背开枪！还不够吗？是不是非要把单大队弄回去交给南京领赏你们才甘心？付秋云、蔡馄，我真的为你们感到悲哀。作为军人，你们不配！小长官说过，中国的军人，职责就是保家卫国，保护百姓。但是，你们却做了什么……” 　　没让他说完，蔡馄冷笑着打断了：“丁一，亏你还好意思以中国军人自诩。那好，我问你，中国现在究竟是谁在掌权？中国的现状，还能够经受得起四分五裂的内战吗？这个时候，我们就应该抱成一团共同抗日才对。但是，欧阳云作了什么？国难当头，依旧一门心思的想着扩充地盘，他才不配称为中国军人。” 　　付秋云摆摆手：“老蔡，别说了。我们现在是奉老长官张团长的命令行事，名正言顺。丁一，再不交出木剑蝶，可别怪兄弟们不念往日情分！” 　　“哈！”丁一大笑：“往日情分，你对单大队下手的时候，你用枪扫射宋副队的时候，可曾顾念过这些？付秋云，知道我最恨你哪一点吗？你自己和姓蔡的想到南京去升官发财，你们去就是了，可是，你们不该拿兄弟们的生命当做投名状！一起生活了五年多的兄弟啊，你们怎么就下得了手？！” 　　蔡馄：“要不是单人雄先包庇木剑蝶，我们怎么可能对付他！和宪一团的老弟兄相比，木剑蝶这个欧阳云的狗腿子怎么说也是外人吧？可是，单人雄他却做了什么？姓丁的，老子敬你是条汉子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你小子可别得寸进尺！” 　　“外人？木剑蝶是外人吗？大了说，他是中国人，小了说，他是我们学兵军的少将，付秋云、蔡馄，是男人就该拿起枪去打鬼子，跟着姓蒋的搞内讧，你们就这么点出息吗？” 　　这个山村有点偏僻，许是正因为这个原因，这三位大刀昔日的战友才敢无所顾忌的互相攻讦，丝毫不怕会被外人听到而徒增笑料。 　　在萧逸他们的印象中，丁一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而今天他们才知道，他竟然有这么一口好词彩，竟然愣是说得以口才见长的二中队中队长付秋云哑口无言做声不得。 　　许是恼羞成怒，付秋云和蔡馄不再说话，两个人同时将枪口端平了。 　　下一刻，枪响之时，昔日的兄弟就将人鬼殊途…… 　　钱斌等人不自禁的子弹上膛，枪口对准了付、蔡二人，他们的目光都停留在萧逸的脸上，显然是指望他在这纷繁复杂的情况下给拿个主意。 　　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没有了悬疑。张镇，张参谋长竟然投靠南京了吗？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们难道不知道，华北的战况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正是需要学兵军上下齐心协力、众志成城的时候。 　　萧逸内心相当的矛盾。随着事情渐渐明朗化，这矛盾的交锋便越来越厉害，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说起私人关系，在单人雄和付秋云之间，他和后者的关系更亲密一些。但是，在任丘呆了这大半年以来，对于遥远的南京的记忆，已经渐渐被更为鲜活的眼前的一切所取代了。萧逸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然他还是看出来了。小长官带领大家走的路是对的——这个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这个国家是所有人的国家，所以，每一个人都有权力和义务为她的繁荣、为她的强大付出一份力。这是小长官哪一次课堂上或者集会上说的话他记不得了，但是，经历多了，他深以为然。而就他个人的感觉，学兵军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其立军理念。学兵军不是为某个人服务的，他服务的是整个民族，整个国家——这同样是欧阳云灌输给他们的理论，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他还不是太了解，现在却真正明白了。 　　还是宪兵一团的时候，虽然享受着特别部队的待遇。但是，和当地老百姓的关系，实在说不上融洽。那个时候，兵匪两个字竟然总是在老百姓中成对出现的。而成了学兵军之后，他真正的感受到了这种血浓于水的鱼水之情。是的，当兵的热爱老百姓，同样，老百姓把当兵的看作自家的子弟。这从每次战后不请自来的劳军大军便能够轻易的看出来。 　　“付大哥，这次你错了啊！”心中默念着，萧逸右手一抬，率先开火了。 　　付秋云作为大刀二中队的中队长，最拿手的便是枪法，是“养由基级”中的养由基。萧逸离他的距离在六十米左右，这样的距离，以子弹飞行的速度，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根本无从闪避。然，凭着本能，枪声响起的同时，他还是做出了规避动作，并且扣下了扳机。 　　枪声交叉响起，钱斌已经冲了出去。丁一则全身摇摆了一下，双手一挥，银光闪动，蔡馄飞快的扑向单人雄，手上的枪变成了一支匕首。 　　“敢！”萧逸大喊一声，枪口转向，子弹连续朝蔡馄射去。 　　萧逸犯了一个错误。应该是心中还顾念旧情吧，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要付秋云他们的命，所以子弹都是朝他们非要害部位去的。然，阴差阳错，付蔡二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到位的闪避动作没有让他们成功的规避来袭子弹，相反，把自己送到了子弹弹路上。 　　付秋云是胃部被子弹击中，蔡馄却是先被击中左肩，然后，胸口连续中弹。与此同时，丁一的钢针也到了。这一次，他使出的是欧阳云送给他的那十几枚来自后世的钢针，无论是锋利程度还是杀伤力都足够惊人。当然，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没办法逃过付蔡二人的联合射击，幸运的是，几颗子弹都没有射中要害部位，只给他右胸还有腹部以重创。 　　钱斌或许是几个人里下手最狠的。后发制人，他的每一枪都是冲着付蔡两人要害部位去的。在付秋云最先中弹之后，他一枪击中了他的额头，还有一枪则击中了蔡馄的腰椎。而蔡馄临死之前的一掷，匕首直接插进了单人雄的胸口。 　　战友之间的内战无所谓胜利。引申开去，中国人之间的内斗也不会有胜利者，因为最后得利的肯定是外敌。 　　发生在大刀内部的这场缠斗，最终由七个大刀战士付出了生命。受重伤的则包括单人雄、丁一等大刀骨干和狐瞳的最高长官木剑蝶。 　　相对于大刀这个团体来说，木剑蝶其实是外人。但正是为了保护他，单人雄为首的几个大刀特种大队的骨干选择了和他们的老长官张镇背道而驰。 　　整个事情的具体过程并不复杂。而其牵涉之广却让萧逸等人目瞪口呆。倘若不是亲自经历，他们不会相信在中日对决最为激烈的时候，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 　　作为中国政府当前的代言人，南京某人竟然和日本人达成了一项协议。协议的大体内容是：日本上海派遣军解除对南京的包围，退回上海；而南京政府则负责解除对华北方面军第一军的围困，并撤销任丘特区。 　　没有人知道这项秘密协议是什么时候究竟由哪些人出面达成的。幸运的是潜伏在关东军司令部情报课课长和知鹰二中佐身边的夏文运及时的给狐瞳通报了这一消息。因为此事干系实在太大，木剑蝶才仅仅带着一个随从只身从任丘赶了过来。然，他意料不到的是，此时，南京方面已经成功的策反了张镇。张镇让大刀对木剑蝶实施半道狙杀，结果被单人雄拒绝。张镇不得已只得动用付秋云等人，结果就引起了大刀高层的这场内斗。 　　在萧逸他们赶到之前，宋孝义、广成这两个铁杆云党为了保护木剑蝶和单人雄已经英勇的牺牲了。而如果不是丁一身负神针妙手，此时单人雄和木剑蝶想来也都已经挂了。 　　付秋云和蔡馄终于死了，然而，大刀中追随张镇的并不仅仅只有他们这些人。战斗势必还要继续！ 第491章 风云突变（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忍目睹这场同胞之间的杀戮，太阳钻进了云层。风忽然大了起来，让四野一时变得有些诡秘。 　　萧逸没有急着冲出去，他喊钱斌：“钱斌！” 　　钱斌转身，疑惑的看着他。 　　扫视一下其他人，萧逸说：“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是不是？” 　　大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皆点头道：“萧头，这事你做主。” 　　“好。你们原地警戒，我和钱斌去看看。” 　　大刀完全由宪一团改组而成，之后只增加了可数的新丁，长期共同的军营生活，每个人都能叫出对方的名字。丁一看到是萧逸他们，神情放松了一些。他缓缓的坐好，问萧逸：“你们应该刚才都听到了？” 　　“是！” 　　“那就不需要我再重复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你们，真的已经选择好了？不后悔？” 　　萧逸尚没回答，钱斌斜起眼睛道：“丁教官，你可太看不起人了。我钱斌虽然是个粗人，但大是大非还分得清楚。” 　　丁一难得的露出了微笑，道：“那就好，下面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木大队就再我们后面那间院子的地窖里，你们带上他赶快去找军座，一定要快。张镇已经被南京收买了，他派出去的人想来已经再路上了。我们学兵军能否逃过这一劫，就看你们能不能护得军座的安全了。”有些艰难的说完这话，丁一开始咳血，大口大口的血块被吐出来，惊得萧逸和钱斌眼皮子直跳。 　　萧逸赶紧上前扶住他，道：“我们知道了，你别说话……” 　　丁一推开他：“你们快走，别管我们。” 　　“不行，我们一起走。我们还有三个兄弟呢。” 　　应该是知道他们担心什么，丁一笑道：“我和单大队都死不了，你们抓紧时间。这一次能不能挫败南京的阴谋，关键就看你们的了。对了，除了我们，大刀的其他人都不要相信。如果有人威胁到你们，直接，直接做了。” 　　萧逸和钱斌对视一眼，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丁一用手推着萧逸：“快去，快去吧！” 　　萧逸看看他又看看昏迷不醒的单人雄，咬咬牙，一拉钱斌：“走！”飞快的朝后面的那个院子跑去。 　　按照萧逸的想法，是要留下两个人照应单人雄和丁一的，但是，却被丁一坚决的拒绝了。当萧逸五人带着尚处于昏迷中的木剑蝶离开的时候，丁一已经将单人雄扶了起来。看着他用受伤的单薄身子背起高大魁梧的单人雄，五个人的眼睛不禁都红了。 　　且不说萧逸一行人是如何历经千辛万苦找到欧阳云的，单说就在他们离开小山村之后的那段时间。延庆，狼牙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没有人知道，南京政府和日军签署的那份协议最后有一条附加内容，乃是专门针对狼牙、大刀和尚未成军的长城的。协议规定，狼牙将由日军解决，而大刀则由南京政府收回，至于长城，则是一定要扼杀在摇篮中的。南京和日军大本营之所以格外重视这三支队伍，自然是考虑到其强大的战力，担心他们的报复。 　　在寺内寿一的亲自指挥协调下，日军集中了所有的大炮，于6月21日早上五点多钟，对延庆城展开了长达三个小时的炮击。是时，狼牙大队除了一个被郭彪派出去和秦德纯联系的五人小组，其他人全部都在城墙上参与防守，故，日军密集的炮火给战士们造成了极大的杀伤。眼看着不时有战士倒在小鬼子的炮火中，再前线指挥的几个中队长沉不住气了。常梁宇第一个跑到郭彪那里请示：“大队，这样下去不行啊！与其在这里等着挨炸，还不如冲出去和小鬼子间隔真章。凭我们的身手，小鬼子根本就挡不住。” 　　第一轮炮击开始的时候，郭彪就感觉出不对了，但是，因为延庆的关系实在太过重大，事关八卦隘围歼战的成败，他可不敢违抗上峰军令，私自撤退。“让兄弟们注意隐蔽，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守住延庆，在29军没能进城之前，我们就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能撤。” 　　“29军，天知道他们究竟在哪里，就这炮击的范围，大队，我们已经被鬼子给包了饺子啦！” 　　“他娘的，包了饺子又怎样？我们是羊羔吗？我们可是狼！” 　　“大队，我反正觉得不对头。” 　　“滚吧，你们西城要是第一个丢了，老子要你脑袋。” 　　“你放心，西城真要是丢了，那我肯定已经挂了，不敢劳动您老人家的铁掌！” 　　常梁宇走了，郭彪却变得更加的焦灼不安。已经领悟到特种作战真谛的郭大队长自然知道，打这种阵地防守战，并不是狼牙的特长。拿狼牙来防守一座并不算坚固的城池，就好像让书生去打铁一样，根本就是一种资源的浪费。但是，29军迟迟不进城换防，他可不敢把这偌大的城池交给刚刚收服的那帮子伪军防守。 　　炮击足足持续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后，狼牙损失了足足五成多的战士，其中还包括一中队的中队长庆有余。庆有余其实可以不死的，不过为了救周庆海，他将后者推开，自己被炮弹直接击中，左腿当场就被炸飞了。 　　抱着血人似的庆有余，周庆海当场就大泪倾盆：“兄弟，你傻啊！老子一条贱命，犯不着你如此啊！兄弟！” 　　庆有余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他的眼睛却透露着笑意，很微弱的，他说：“老周，别娘们似的，不就是死个人吗？没啥大不了的，老子，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老周，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一擦眼泪，周庆海紧紧的抱着他说：“就是滚刀山下油锅，老子也在所不辞。” 　　“带着兄弟们出击吧，留，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对了，把老子的兄弟也捎上，如果你能把郭大队他们也裹上，那，那老子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见你的情，老子到时请你喝……”声音越来越低，终于，随着他的头朝旁边一垂，戛然而止！ 　　“兄弟啊！”周庆海大哭起来，几分钟之后，他猛的抬头，让身边几个看起来还像个男人的前伪军帮着将庆有余绑在背后，吼道：“兄弟们！庆队长这么大的官都不惜命，我们这些都做过辱没过祖宗蠢事的，还惜个球命啊！是男人的，就把卵子提起来，跟老子打出去！” 　　他抓起枪，紧跟着吼一句：“冲出去咱们还有一条活命，留在这里就是做炮灰的命！兄弟们！拼了！” 　　“拼了！”一声，两声，终于，数百人再他身后跟着吼起来：“拼了！” 　　不知道是不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让庆有余有了顿悟，使他清楚守城只是死路一条，但他的临终遗言确实拯救了狼牙。周庆海忠实的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正是因为他及所部策反伪军的奋勇反击，使得他假传的庆有余出击的命令被一中队战士们所信任。然后，这条假命令迅速传及全城，当郭彪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不仅是一中队，二中队、三中队，还有直属他的一个小队都已经得知了“全军从城东突围”的命令。郭彪便是想阻止，也已经力所不及了。 　　日军的炮击随后就停止了，面对开始突围的敌人，小鬼子各部本能展开了狙击，随即，在城东发生了混战。 　　混战的首先引发者正是周庆海率领的策反伪军。为了活命，这部分策反伪军第一次再小鬼子面前展现出了惊人的战力，而其对于这场狼牙突围战所做的最大贡献，却是引发了日军的混乱。这部分伪军在失去所有尉级以上军官之后，周庆海为了方便指挥，以亲疏关系重新组合，将之分成了三个营九个连。按照郭彪的建议，营连排长，甚至班长都由战士们自己推选。结果就在这支部队中造成了一种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小到一个班，大到一个营，几乎所有的士兵之间都存在这样那样的关系。有的人是老乡，有的人是亲戚。于是，突围战开始的时候，比较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营长连长们反而不如那些排长和班长更有魅力，而在那些班排长的指挥下，策反伪军形成了数十个突击小队，以城东为中心，同时朝数十个细小方向展开了突围。 　　接触战才打了一刻钟左右，周庆海的身边已经只剩下自己挑选出来的担任其警卫的二十余人，这让这个一心要打造另外一支狼牙的前土匪头子大为光火，大骂：“他娘的实在是太乱了，这，这哪是打仗，这就是放羊！” 　　郭彪恰在这个时候带着一彪人出现在他的身后，经过这一刻钟，他已经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了那里，看见了罪魁祸首，心中那个火大啊！举起蒲扇般的右手就扇了过去，一下子就将周庆海脑袋上缴获自小鬼子的钢盔给掀掉了，吼道：“好你个周庆海，敢妄传军令，老子崩了你！” 　　后者自从当上一军长官之后，脾气见长，后脑勺尚着了一下，立刻就火了，转身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敢在土地爷头上动土，听见郭彪的声音，他的气势立刻矮了，结巴道：“是，是郭大队啊！” 　　“老子问你，是谁让你传的军令！奶奶的，这延庆城可就丢了，里面还有老子好几百的兄弟呢！”以郭彪的洞察力，自然清楚以周庆海的修为，还不敢做出假传军令这种无法无天的举动，一定是受了谁的盅惑，是以才有此问。 　　然，他话才问完，便看见面前这大老粗竟然泪水长流，一时倒愣住了。 　　周庆海这是想起庆有余了。流着泪，把庆有余从背后解下来，他说：“郭大队，这是庆兄弟临走前的交代，他为了救我，中了小鬼子炸弹。郭大队，庆兄弟是好样的，临死前还为兄弟们作想，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吧！” 　　庆有余脸上全是鲜血，郭彪虽然早就看见周庆海身上背了人，但却没想到那就是自己一中队的中队长。他和庆有余私人感情很是深厚，看见庆有余副残躯，身子一晃差点就摔倒了。他的嗓子立刻就变得嘶哑了：“有余，有余死了？！” 　　稍显混乱的队伍还在朝鬼子的阵地深处突进，跑得快打得顺的，已经进入到了鬼子阵地的深处。枪声炮声充斥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分钟，双方都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这片北国的土地，硝烟起初，必定由残肢随着飞上天空…… 　　这些在郭彪眼中却似乎消失了一样，伸手轻轻的从庆有余的脸上抚过，那已经僵硬冰冷的脸庞让他的心针刺一样的剧痛。忽然，郭彪爆发也似的大吼起来：“奶奶的，我们狼牙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肖亮，传我的命令，此战，以小队为单位，各部各自为战，每个小队不杀掉一个佐级军官，不许退出战场。他娘的，老子要让小鬼子知道，什么叫做睚眦必报！” 　　郭彪的这一道命令，不管从何种角度考虑，都脱不了意气用事的评价。也正是因为这一条命令，后来的军史学家在评价他这个学兵军元勋的时候，所用的褒奖语言较之单人雄等其他人要少得多。然，在后来的军人心目中，郭彪的地位却远远高于其他人。究其原因，或者用某个军史学家的评语来形容比较贴切——郭将军在下达这样一条命令的时候，添加了过多的个人情绪，不免由草菅人命的嫌疑。当然，这和郭将军一贯的溺爱下属的态度有莫大关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在消灭敌人的同时，自己肯定也要付出巨大伤亡的。这是战场上恒古不变的规律之一。 　　是战，据日军内部的数字统计，参加延庆围城的日军三个师团级单位，最后共战死一个旅团长、四个联队长、九个大队长、中队长及佐级参谋、小队长等低级军官若干（其中有两个联队是整个联队指挥部人员悉数被灭）。而狼牙则再次付出了二百余人饿伤亡代价，其中，有半数是在重伤的情况下拉响光荣弹和日军同归于尽的。此战，打出了狼牙的威势，也彻底的打灭了日军的嚣张气焰，乃至在随后长达十年的中日之战中，日军不管哪支部队只要听闻对阵的中国军队中有狼牙，便会立刻加强司令部、指挥部的安保工作而丝毫不敢有一秒钟的懈怠。 　　正是从此刻起，狼牙渐渐的成了一个传说。 第492章 风云突变（二） 　　就在狼牙孤军奋战在延庆城内外的时候，任丘，学兵军总部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算起来应该是木剑蝶的失策，之前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张镇和南京方面的阴谋，而等他明白过来已经为时过晚。在军统——这个被后世人称做二战时规模最大的国家谍报组织的扫荡下，一夜之间，狐瞳位于长江南北的低层组织几乎被一网打尽。情报的缺失让南京方面和张镇得以建立更加快速的联络渠道。而有了南京方面的人力支持，张镇也得以从容施展手脚，开始谋求一次性解决掉欧阳云所施加的种种影响。 　　张镇首先控制了任丘时报、任丘广播电台等传媒，接着便放出了欧阳云已经在昌平战死的消息。当天晚些时候在顺理成章的接任欧阳云的所有职务后，在连夜赶到的阎锡山所部一个旅的兵力帮助下，开始在任丘及周边地区实施宵禁，并以清理汉奸为名大规模逮捕云党。 　　所幸的是，姜树人因为正好在白洋淀躲过了一劫。但是，诸如陈师昌等人却尽数被捕，其中，陈师昌等死忠云党更是被以“汉奸”的身份直接处死。 　　在任丘城内大肆制造了白色恐怖之后，张镇一方面派出阎锡山的精锐手下伪装成学兵军前往八卦隘对欧阳云实施斩首，一方面，开始想法清除白洋淀中由最当初的学兵团和最早的狼牙战士组成的精锐“云党”死忠队伍。 　　而如果不是康达夫早早的看出了不对，提前一步赶到了鲤鱼岛，想来姜树人和王凯旋等人都将难逃一死。 　　康达夫并不是任丘城里唯一感觉到不对的。范旭东、波恩父子、美国驻任丘总领事馆总领事乔治等同时感觉到了。而他们选择的对策也几乎一样，波恩父子一方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开始让同胞朝犹太独立旅的军屯区搬；范旭东则直接拖家带口举家搬往了定州基地；乔治则直接去了天津领事馆。 　　二十四小时之内，任丘就实现了变天。虽然名义上还是特区，但是从与学兵军军旗一同高高飘扬的南京政府的旗帜上，明眼人都清楚这意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定州基地，一夜过后，四周忽然出现了大量的山西系军人。其中，一个旅长竟然率众直接堵住了基地大门，言称受中央政府的军令接管这里，要求入驻。值守的军官大惊，立刻向柳大楷作了汇报。柳大楷不明就里，赶紧通知侯德榜。侯德榜本就不善于处理这类事物，当下让他赶紧向欧阳云汇报。然，电报发出去半个多小时，却迟迟得不到回音。而此时，面对升空支援八卦隘作战的战机，外面的山西军人竟然开始以高炮射击，并迫降了已经成功起飞的三架战机并让后面的战机无法升空。 　　铁林飞作为空军司令，并不清楚基地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日军堵上门了，赶紧来找柳大楷，请他出兵予以清除。 　　八卦隘负责狙击的顾张二人，现在手上的部队已经只剩下五百余人，而且所用的弹药和食品补给早在昨天就依靠空投了，战机一旦不能升空，到时，他们将面临无弹可用的尴尬境地，只能用血肉之躯去堵小鬼子的子弹了。 　　柳大楷已经急出了满头大汗，听见铁林飞的话，他一迭声的说：“我知道，但是，现在军座联系不上，外面阎锡山的军队又号称受南京政府的委派来接管这里，你们说怎么办？” 　　铁林飞此时才知道刚才朝战机射击的竟然是“自己人”，勃然大怒：“老柳，你怎么聪明一时糊涂一时啊！我们学兵军是独立的军政体系，军事和经济上都是独立的，并不受南京方面的统辖，什么南京方面的指派，我看一准是阎锡山那老家伙垂涎我们的战机，这是趁火打劫呢。这个混蛋，他不知道大敌当前，我们应该一致对外吗？！都火烧眉头了还搞窝里斗，他们还是炎黄子孙吗？！” 　　铁林飞说出这番话，完全是即兴发挥，并没有经过仔细考虑。然却让柳大楷茅塞顿开，他一拍大腿吼道：“是啊！我怎么就这么傻呢！林飞，你别急，我这就带人出去，要是对方讲理呢我们就以理服人，要是不讲理，那只好刀枪上见真章了。哼，我们连小鬼子都不放在眼里，害怕他阎锡山！” 　　柳大楷正要风风火火的往外跑，门口响起了一声“报告”，柳大楷和侯、铁二人抬头一看，侯德榜立刻快步迎了出去，喊道：“老范，你怎么来了？” 　　说起来也是欧阳云“机不该失”（这和陈济棠当初起事反蒋时得到的卦语“机不可失”到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范旭东竟然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来到了定州基地。 　　带范旭东进基地的乃是基地的司务长黄永琴。定州基地通往外面的道路并不止一条，其中除了前后东边的大道还有好几条山径和地道。真正巧了，当范旭东来到定州，发现这座城竟然变成了兵城，到处是荷枪实弹的士兵，他立刻意识到这一定和任丘的变故有关，于是放低姿态，开始留意会不会遇到定州基地里的老人。然后，边遇到了曾经有过交往的黄永琴，并在后者的带领下经一条山道进入了基地。黄永琴之所以带他从山道进来，正是因为发现大门被堵了，故，范旭东此时一见柳大楷等人聚在一起，立刻知道他们为何事烦恼。 　　他没有急着回答侯德榜的问题，而是先转身对黄永琴说过谢谢，将他打发走，然后又确定了屋子里只有他们这几个“云党”，这才关上门说：“张镇反了！” 　　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前，柳、侯、铁三人已经因为他神神秘秘的表现而开始忐忑不安了，一闻此言，柳大楷登时大骂一声：“他妈的！”侯德榜则瞪大了眼睛，追问：“老范，你不是说笑话把？”铁林飞的神情则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给范旭东倒了杯水，递过去说：“范总，您先喝口水，然后慢慢说周详。” 　　范旭东点点头，喝了口水，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后娓娓道来…… 第493章 风云突变（三） 　　任丘发生的一切，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也不为过。虽然不在现场，但是通过范旭东的讲叙，柳、侯、铁三人依旧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三人中，柳大楷带有明显的江湖人特色，快意恩仇、敢做敢说，范旭东话没说完，他就接口道：“南京政府和张镇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学兵军朝死里整啊！从他们动手的速度来看，这是一次计划周详、准备充分的行动啊！我现在特别担心小长官那里，可以预见，他们一定准备了毒招狠招对付军座。我们这些人出事都不要紧，但是，万一军座出事的话，那学兵军可真的没指望了。” 　　柳大楷所说的，正是在座诸位都考虑到的。侯德榜说：“任丘不能有事啊，任丘的油田对于我军将来的发展实在太重要了。日本人之所以想吞并我国，就是奔着资源来的。如果任丘油田一旦落入日本人手中，那以日本人的科技水平，我们再想赶走他们，势必将付出更大的代价。” 　　范旭东接口道：“我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如果任丘真落入南京政府手中，以南京那位外战不行、内战内行的个性，那任丘迟早会落入日本人手中。到时就不仅仅是油田了，还有药厂、兵工厂……”没说完他摇了摇头，都不敢想象下去了。 　　铁林飞作为在美国呆过的华侨，对于科学的力量自然有着更加清晰的认识，他补充道：“不仅仅是兵工厂，电子厂等等都不能落入日本人手中。电子工业是军事高科技工业的基础，比如战机上的电控系统，还有雷达。我觉得，不管外面局势如何，我们现在都该采取行动了，否则一旦局势失去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范旭东看向柳大楷，说：“小柳，你是定州基地最高级别的军事主官，赶快制定方案吧。即使天要亡我学兵军，我们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尽责而给日本人以强大的机会。我觉得，实在不行的话，即使摧毁，也不能让关键的厂矿设备落入日本人手中。否则得话，我们必定成为贻害国家，贻害民族的罪人。” 　　范旭东和侯德榜作为经济领域和科技领域的专家级人物，政治眼光远远高于军事眼光，他们看得更高更远，因此所言所为都从大节出发，从而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欧阳云的安危问题。 　　这却和柳大楷、铁林飞的出发点产生了矛盾。 　　后者是坚决主张先确保欧阳云安全的，认为，东西没了可以再生产，但是，人没了可就无法挽救了。认为欧阳云一旦有事，即使学兵军能保得周全，势必也将因为灵魂的失去而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条小溪，不可避免的因为环境和时间的变迁而流失。 　　柳大楷作为比较纯粹的军人，没有接受范、侯二人的建议，在和铁林飞商量之后，决定首先利用基地里的守备力量解决可能威胁战机起飞的山西军队，然后，出动战机，动用才刚刚组建、还没有进行实战演练的伞兵，争取救出欧阳云。 　　伞兵（也就是空降兵）是欧阳云那个时代现代军队中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像欧阳云自己便会跳伞。因此，虽然学兵军当前的实力并不足以打造一支空降军部队，欧阳云还是未雨绸缪，利用轰炸机和原狼牙的一些队员，组成了一支人数在二十人左右的空降兵小队。 　　事关欧阳云的生死，间接的就是事关学兵军的存亡，柳大楷不敢抱一丝毫轻心，决定亲自带队前往八卦隘。 　　他的这一决定，自然遭到了其他三人的一致反对，最后几乎闹得不欢而散。好在，范、侯二人都是豁达大度之辈，而铁林飞似乎又资历太浅，故，最后还是遵从了柳大楷的决定。 　　当柳大楷穿戴着经侯德榜亲自参与研制的圈套伞兵装备准备钻进飞机之前，范旭东拉住他说：“小柳，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晚了，不过就我对欧阳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赞成你们这样的举动。我知道这事关忠心和信义的问题，但是你们就没感觉到吗？老早之前，欧阳就在积极的做着准备，想将学兵军打造成一支军事力量而不是一支狭隘的军阀部队了。小柳，我希望，你们此战能救回欧阳最好，如果一旦来不及，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有你们这些学兵军栋梁都还活着，一切才有希望！言及仅此，你们路上保重吧！” 　　包围定州基地的，是阎锡山手下以保境安民为名组织的保安部队的一个旅。 　　对于阎锡山其人，历史的评价是其最擅长玩平衡术，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做不倒翁。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最终，也正因为他平衡术玩得过火又没能认清大势，从而极其潦倒的病逝于台湾。 　　学兵军对于阎锡山而言，无疑是一个暴发户。就他个人的记忆，好像一夜之间，隔壁就住进了这么一位邻居——强大自不必说，诱惑人的是还非常的富有。这，自然引起了他的垂涎。当然，在学并军没有外扰内困的情况下，他是不敢露出自己的獠牙的。学兵军的领袖欧阳云虽然比他年轻太多，却是一头食欲不亚于他的猛虎，这头猛虎连日本人这头狮子也敢下口，更别说他这一方诸侯了。 　　学兵军政府和山西省政府的关系，在这之前其实并不差。一方面固然和欧阳云的为人（既不热衷于内战）有关系；另一方面，却是源于欧阳云对历史中的阎锡山的理解，认为阎还是可以团结的，故，对于自己的这个邻居，表现得一直比较友好。 　　第二次长城抗战开打之后，阎锡山出于保护自身的目的，一直让手下的部队保持备战状态。他原来的想法，是要出兵援学的。单从军事角度来看，不得不承认阎的眼光还是很毒的，介于对学兵军实力的了解，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日本人能够获胜。他的计划是，在学兵军露出胜利姿态的时候出兵，痛打落水狗，为自己建立名声的同时，也和这个“暴发户”邻居好好的攀攀交情，最好是能够让对方欠自己一个大人情。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先是国民政府首府被日军包围，紧接着，便是学兵军迅速的取得节节胜利，并且开始围剿日华北方面居第一军主力。本来，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已经要兵发长城，准备和学兵军共讨日寇了，谁知道就在他将要落槌之际，南京的某人派出了特使，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唱一出大戏。不仅许诺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舞台，而且就在他目力所及之处，放了一块香喷喷的大蛋糕。 　　关于南京政府和阎锡山究竟达成了怎样的共识，因为当事人过度的谨慎，并没有留下多少证据，事后已经无法考证。但是，从之后双方种种默契的行动上，不难看出，定州基地是被许给了阎的。 　　却说阎锡山派出“接受”定州基地的那个旅，总指挥是一个叫黄正直的中将师长。黄正直带着他所属的一个精编师不做声不作气的进入定州以后，所部官兵立刻就被定州的繁华所吸引了。便是黄正直这个见过大场面的，乍进城之后的感觉也是：“他奶奶个熊，老子咋不知道河北这鸟地方竟然这么的富有呢？” 　　定州的经济，从欧阳云开建基地开始，便因为大量商人的进驻而开始有了蓬勃的发展，如今虽然才半年过去，这座老城却已经是旧貌换新颜，不可同日而语。 　　要知道，这个时候，北平还有张家口一带可还正在激战哪！ 　　定州市面上呈现出来的繁荣极大的调动了黄正直等人的积极性，在兵不血刃的接收了城防，解除了自卫队的武装之后，黄正直亲自率领所部最精锐的一个旅悄无声息的将定州基地团团围困起来，然后，便开始做起黄粱美梦来了。 　　定州的城防力量，是柳大楷就任基地军事主官之后开始组建的。因为当时忙于基地事务，柳大楷并没有亲手抓，而是将其交由当初定州保安团团长谢长安负责。谢长安或许是一个不错的保安团长，然，让他负责自卫队的建设，柳大楷显然是选错人了。这从黄正直几乎没费一枪一弹就接受了定州便可以看出。当然，谢长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说他对基地的安保建设一点贡献也没有，似乎也有失偏颇。而他最大的一条贡献便是，麻痹了黄正直等阎系将官，使他们产生了轻敌之心。这从在进入定州城之后黄正直和他的副官对话中便能够听出—— 　　“师座，外面都传说学兵军怎样怎样厉害，我看也不怎么样吗？” 　　“不可轻敌！恩，是不怎么样，武器倒是蛮先进的，可惜士兵的素质太差了，和我们山西的没法比啊！” 　　“师座，您兵不血刃就取得了定州，这一次可是为主席立下了赫赫战功啊！” 　　“哈哈，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等拿下定州基地，这才是实打实的功劳。” 　　“有师座出马，这个天下还有攻不下的城池吗？” 　　“哈哈，小安，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 　　尽管知道副官的话中，马屁的成分严重超标，然，黄正直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情敌情愫，而这直接使他在后面的战斗中吃尽了苦头。 第494章 风云突变（四） 　　究竟该如何和阎系人马作战，在定州基地现在的领导层——范、侯、柳、铁四人之间也存在着相左的意见。其中，范、侯二人主张先礼后兵，而铁林飞虽然没有表现得像范、侯二人那么的谦礼，也认为，既然是同胞之间开战，那还是委婉一点的好，以威吓为主，不得已再报以“老拳”，柳大楷则是坚定的以“拳头说话”派。柳大楷的理由也很正当：没错，我们学兵军组建的初衷就是打鬼子救国家，但是，如果我们这一次不示以硬的话，那以后别人就会以为我们好欺负，谁都敢趁乱来摸浑鱼——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给这类人树立一个榜样，我们学兵军不是好欺负的，想打我们的主意，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柳大楷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阴冷，脸上的棱角跳动着，着实有点江湖人士睚眦必报的那种狠劲。 　　正如欧阳云所要求的那样，学兵军正规军出来的官兵，对待同志那是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决绝。这也就造成了，黄正直所部官兵的眼中，前一刻还一团和气的学兵军官兵，忽然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在阎系部队向学兵军战机开枪之前，因为顾念着彼此都是中国军人，基地门口执勤的学兵军官兵并没有向他们表示太大的敌意。但是，随着柳大楷一声令下，双方敌对关系的确定，一切都不一样了！ 　　首先是出其不意的炮击。 　　随着学兵研发所的研究中心搬进基地，基地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类先进武器了。其中，比较邪乎的是刚刚研制成功不久，只生产了十余门的火箭炮。 　　如果说火炮乃步战之王的话，那么火箭炮就是王中王。十门火箭炮齐射是什么概念呢？这从战后黄正直那几乎瞬间从红润变得苍白的脸上或许能够获知一点信息。第一次打击的目标，正是那群得意忘形的防空兵。他们之前的发射暴露了自己的坐标，事后有没有及时的转移，这自然给了基地炮兵一击逞威的机会。 　　炮击之前毫无端倪，这正是柳大楷追求的效果。不打则已，打则务求一次性摧毁敌人的信心！可怜阎系的那近乎一个营的防空兵，因为操控的武器大都来自进口渠道，在同系统部队中一直洋洋得意、自视甚高，这一次却真的应了那句古话：乐极生悲。 　　自从成功的狙击了基地里战机起飞之后，算是成功的完成了一次主席和长官下达的任务，防空部队的阎系官兵不免有些懈怠，认为基地内的战机是再不敢起飞了。如此，当基地里响起隆隆的炮声的时候，大多数的官兵正在高射炮、高射机枪底座附近抽着烟斗，打屁聊天。 　　隆隆的发炮声之后，便是炮弹破空的声音，这声音对于炮兵出身的防空部队官兵，实在太过熟悉了，当时，不少人就感觉出了不对，其中就有人问身边人：“谁在打炮？是我们的炮兵吗？” 　　身边人正懵懂的思索答案，天边，一些光点突兀出现了。机灵点的理科判断出不对，一骨碌爬起来，大喊：“不好啦！炮袭！炮袭！”然后，拔腿就跑。 　　“哪里呢？” 　　“怎么回事？”不少人站了起来，然后，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那些光点。整个防空阵地登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是时，黄正直正在临时搭就的指挥部里和旅长林天方下着象棋，忽然，副官急急的跑了进来，大喊：“师座，大事不好，学兵军向我们开火了！” 　　“什么？”黄正直立刻站了起来，问：“多少人马？” 　　外面，防空阵地上的骚乱动响传了进来，林天方的脸色变了，道：“学兵军果然是南蛮子带出来的队伍，这招呼不打一声就开打，实在是蛮不讲理！” 　　此时，火箭弹已经完成了飞行到达了指定地域，登时，一片轰隆隆的爆炸声连续的响起，震得整个指挥所都摇晃起来，副官一个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有些狼狈的爬起来，他递给黄正直一张烟壳。 　　烟壳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学兵军欲对尔等不利，速决！” 　　这番炮击只持续了三分钟左右，但是造成的声响和异动却让闻者无不变色。黄正直对副官说：“快去看看哪里遭到了炮击，天方，你快去布置防务，别让学兵军跑出去！” 　　副官爬起来，留下一句：“这烟壳是基地里用箭射出来的。”然后便白削着一张脸跑了出去。 　　十分钟左右，第二次炮击开始了，这一次，目标却换成了正对着基地大门的阎系军队的主阵地，而黄正直的指挥部离最近的炮弹落点才不过三十余米的距离。黄正直连望远镜都没用，便有幸亲眼目睹了这种新式火炮的威力——炮弹如雨点般落下，烟火爆起处，很快就将主阵地上的三道壕沟完全吞没了。烟火中，不时有残肢飞起落下，然后，整个阵地都发出了鬼哭狼嚎般的哀嚎声。 　　黄正直的脸色一瞬间就变成了死灰色。如此密集的炮击打击力度，没有四五十门火炮齐射是无法完成的，如此可见基地内学兵军兵力的充足和准备的充分。看来，这一次注定要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对于这番炮击的威力，与远观的黄正直相比，近瞻的林天方有着更加深刻的体验。因为不知道对面使用的是新式火箭炮，故，就火炮数量的推断上，林黄二人猜出来的数字差不离。而因为身处险地，倘若不是警卫机灵和尽职，及时的将他压在身下，此刻林天方应该已经是在阴曹地府发出这段感慨了。有鉴于这番炮击的密集程度和覆盖的均匀性，林天方把它归功于学兵军炮兵的高素质上，认为，单单凭借这支炮兵部队，学兵军就有笑傲华北的资格。由此，对于自己一向敬佩和尊崇的阎主席，他觉得，至少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主席大人犯错了。细想也是，一支能够和小鬼子硬抗的部队，岂是他们这支杂牌军能够对付的？至于定州城内的那支不堪一击的部队，想来应该是学兵军的民间军事组织吧？ 　　先不说林旅长正在感想连连，单说那个去观察防空阵地的副官。副官没看到防空阵地上的情景就回来了，因为在半路上他遇到了防空团的团长邱胜。邱胜灰头土脸的带着十几个人，一只胳膊血淋淋的吊在胸口，一看见副官，登时就嚎开了：“李副官，这仗没法打啦！我们一个营的兄弟，被该死的学兵军一轮炮击就全部炸死了。李副官，对面的那些家伙不是人哪！他们的火炮密度，完全是不想给我们留一点生路啊……” 　　针对基地外敌军主阵地的炮击并不止一轮——基地炮兵坚决的执行了柳大楷的命令，要打就把敌人打痛，打得他们终身难忘。仅仅过了十分钟，随着炮弹依次填装完毕，隆隆的发炮声再次响起，此时，林天方那个旅还幸存的官兵连呆在阵地里的勇气都没有，连兵带军官，全数变成了溃兵。 　　成百上千的溃兵经过林天方的身边朝他身后逃去，不时有一两个有良心的团长、营长招呼他们的旅长：旅座，这仗没法打啦！再不跑，兄弟们就全交代在这里了。难怪学兵军敢和小鬼子叫板，这些家伙真他妈不是人养的，太狠了！旅座，跑吧！ 　　说这番话的阎系军官，想法是这样的：大家都是中国人，都是当兵吃粮的，我们只不过奉上峰命令行事而已，你们竟然用大炮如此轰法，实在是他娘的太不近人情了！ 　　细说起来，阎系军队中并不乏狠角色，不然，老阎也不能在抗战时期错综复杂的山西一呆呆到抗战胜利。然，实力的不对等并不是单纯的不要命、不怕死能够弥补的，面对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的绝境，只要是尚有理智的人，便不会坐着等死。 　　开始，林天方尚想力挽狂澜，以军法想要挟，欲重新控制部队。然，随着第二轮炮弹在阵地上“开花结果”，更多的人加入到溃败的人潮中，他和其幸存着的警卫被生生的裹挟进人群，至此，阎系部队所谓接管定州基地的计划便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徒增笑谈。 　　火箭炮齐射的威力，不仅出乎敌人的意料，也让发明者侯德榜和一众操控者为之惊叹。接替柳大楷负责基地内军事事务的副指挥官方晓坦上校甚至做出惊人设想，倘若八卦隘前线能够拥有一个团这样的炮兵，那么，现在应该已经分出胜负了。 　　柳大楷的计划里，炮击之后便是步兵出击。炮击本来要进行三轮，然，第二轮过后，方晓坦的望远镜里，敌人的主阵地上已经看不见一个活动的人影，于是，他决定停止炮击，直接出动一个营的步兵予以追击。 　　而就在方晓坦亲自率领部队追出基地的同时，基地内的机场上，马达轰鸣声中，十数架战机渐次起飞——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伞兵（注1）作战行动拉开了序幕。 　　注1——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进行空投作战的国家是苏联，时间为1927年。同样是苏联，于1930年成立了第一支伞兵部队。 第495章 风云突变（五） 　　6月22日凌晨，八卦隘隘口，经历过又一个白天的血战之后，张砚田和顾明昌检查过部队，慰问过伤员之后，开始和几个参谋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说是晚饭，其实也是午饭。而两顿饭加起来的内容，不过是一块压缩饼干外加一点山泉。自从进驻八卦隘，张砚田和顾明昌就没有合过眼，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天没有休息了。两个人皆是胡子邋遢，又黑又瘦。军粮早在三天前就吃光了，现在仅剩的一点压缩饼干，那还是定州基地空投下来的。弹药，两天前用光了，现在使用的，一部分是刁一得领衔的学一师三旅旅直属侦察连官兵冒着极大风险从阵地上收集回来的阵亡将士没用完的子弹、手榴弹，一部分同样来源于空投。 　　今天一战，原来就不多的人手又少了一半。这让顾张两人都变得忧心忡忡的，乃至尽管负重饥肠辘辘却依旧食不下咽。 　　对于张砚田来说，这一战的艰苦程度是原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仗打到现在，本来甚为机灵，不肯吃亏的他早就没有了打小算盘的心思，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自己死后能不能得到一个名分，能不能以抗日英雄的形象留诸于史册。而对于幸存的特警二纵的官兵来说，从原先的渴望一战到后来的咒爹骂娘，再到现在的只知道机械的执行命令，他们已经被战争消耗掉了这几十年成长积累起来的活力，变成了真正的战争动物。 　　此战的绵长和艰难，同样偏离了顾明昌当初的设想。无疑，顾明昌是一个出色的参谋人选，就该战的各方面因素，战前他都考虑到了。因此他战前的估计是，只要他们能够在八卦隘坚持住三天，那么等29军和57军解决掉察哈尔境内的日军，那么，以香月清司为首的小鬼子，末日也就到了。届时，学兵军无疑将拥有一个更加宽阔的发展空间。然，五天过去了，延庆方向却始终没有出现援军的影子，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顾明昌是北平人，自懂事起，经历过北平军阀的混战，故，在学兵军这一帮年轻人中，对于军阀的本质吃得恨透，他不禁担心，是不是秦德纯和张自忠哪一个人动了死私心，关键时候竟然想坐收渔利，这是在等着学兵军和小鬼子拼个两败俱伤呢。 　　随便咬了几口难以下咽的饼干，喝了点水，接下来的里程就是讨论今晚和明天的作战安排。在双方部队都损耗过大的情况下，顾张二人经过商量之后，将两支部队整合在一起统一指挥，编为三个主力营一个后备营，每天轮番上阵，这才保证了这支队伍的可持续战性。 　　张砚田用极度嘶哑的声音说：“小顾，今天上半夜我来吧。你抓紧时间休息，如果我们前面顶不住，你带兄弟们先撤吧！如果我估计得不错，今晚，日军肯定会有大动作！” 　　白天的战斗，日军表现出了和前两天既然不同的气势。身为一线主官，张砚田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他现在这么说，很有点交代后事的意味。 　　顾张两人一起共事多日，从最初的不协调渐渐的发展到现在的心有默契，有些话不需要明说便能够意会。顾明昌直起身子，借着不远处一堆燃烧着的炮火看着张砚田，郑重的说：“张大哥，从我穿上军装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字典里便已经没有撤退这个词语了。您别劝我，这不仅是我个人的意思，也是学一师三旅在这里的全体官兵的心声，我想，也是贵部所有兄弟们的心声——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小鬼子就别想从八卦隘跨过长城。” 　　所有人，不管是依旧保持着旺盛斗志的刁一得等人，还是已经显得有些迟钝的特警二纵官兵，大家都站了起来，用直立的身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张砚田从这些已经生死与共十数日甚至几年的兄弟们脸上一一看过去，最终，庄重的行了一节军礼，道：“那好！我先走一步，到了下面，我们依旧一起打鬼子！” 　　“是！”众人不禁全部立正，还以军礼，同时大声答道。 　　张砚田正欲前行，忽然，刁一得手下负责在隘口北端监视情况的一个侦察连战士带着一个人跑了过来，老远的喊：“张旅长、顾参谋，特警一纵有兄弟过来了。” 　　顾张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了喜色。然后，两人大步迎了上去，走得近了，张砚田张开双手大笑着对来人说：“是谋书啊，太好了，终于把你们盼来了。”他和来人却是熟识的。 　　来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少校，看见张砚田，他先是敬了记军礼，说：“张旅长，总算见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张砚田握住他的手，将顾明昌介绍给他，说：“这是学兵军军部参谋顾明昌，这是一纵的少校副官王谋书，大家都是兄弟，你们认识一下。” 　　顾明昌先行军礼后握手，握着对方的手，他细细端详这位少校副官的衣着神情，心中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王谋书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有破损，但是神情却不显得紧张，如此推断，一纵应该没有经历什么恶仗。一纵既然能够到这里，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延庆之敌已经被解决或者赶跑了呢？那么接下来，29军、57军都会源源不断的杀过来，哈哈！香月清司那帮鬼子的末日真的到了。他正欲向对方询问有关战况，后者却松开他的手，转对张砚田说：“张旅长，我们旅长让我带几句话给你，能请兄弟们回避一下吗？” 　　张砚田此刻心情大好，倒也不疑有他，笑笑说：“这里都是好兄弟，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王谋书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忽然向顾明昌提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顾参谋，你就这里学兵军最高长官了吧？” 　　顾明昌点点头，笑道：“惭愧！” 　　王谋书也笑了，下一刻，他忽然掏出手枪，对准顾明昌就射。 　　“呯！”枪声响处，张砚田大叫一声：“你干什么？”顾明昌只觉得左肋一痛，整个人立刻弯倒地上。 　　而几乎在枪响的同时，一直站在顾明昌右侧的刁一得右手一抖，一柄匕首飞出，扎中了王谋书的心口，这也使得后者的准头略偏，同时也失去了开第二枪的机会。 　　刁一得怒吼道：“老子早就觉得你小子不对付了，果然！”说着冲上前抡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张砚田被这一幕惊得眼睛瞪圆、嘴巴张得老大，此时也怒吼道：“王谋书，你狗日的投靠日本人了？！”话一出口想起更加严重的问题，他赶紧叫住刁一得：“等等！”然后颤着音问：“王谋书，你老实的告诉我，一纵，一纵是不是已经完了？” 　　王谋书右手捂住心口，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都以激烈的咳嗽告终。 　　张砚田看了顾明昌一眼，对自己的副官说：“给他包扎一下。” 　　副官走上前，从身上掏出急救包，正欲施展手脚，王谋书艰难的说：“谢，用，用不着了！”左手摸索着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向张砚田，紧接着脑袋一歪，扑倒地上，停止了呼吸。 　　刁一得就站在旁边，此时一蹿便抓住了那封信。 　　副官皱起眉头，喝问：“你做什么？这信是给我们旅座的！” 　　刁一得还没回话，已经被手下包扎好伤口的顾明昌说：“一得，把它给张旅长。” 　　刁一得瞪了副官一眼，迅速的一扫信封，见上面只有“张砚田亲启”五个字，有些不甘的将信交给了张砚田。而后者一接过信，只扫了信封一眼，眉头便不禁跳了一跳，显然是识得这字迹的。 　　信封并没有封口，抽出信纸，上面不过寥寥几句话，张砚田几乎一眼就看完了。看完信，他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几秒钟以后，似做了上面重大决定似的，他将信递向顾明昌，说：“是于军长写给我的，你看看吧。” 　　顾明昌从他的神情上，断定这封信并不寻常，当下也不推却，接过来看了，看完，他重重的喘了口气，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相当的难看。 　　张砚田先朝黑乎乎的远处看了看，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顾明昌说：“这封信如果早来几天，我可能真会动心，但是现在……兄弟，不瞒你说，我连生死都看得轻了，还会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吗？” 　　于学忠在信中，要求张砚田立刻响应老蒋号召，重归南京政府序列，并让他便宜行事，讨伐叛逆。事后，视贡献大小，中央必有嘉奖。 　　顾明昌咳嗽了两声，将信交还给他，轻声慢气的说：“这封信来得还真及时啊，要不然，估计到死我都不明白怎么迟迟不见援军呢？他娘的，想想真他妈可悲，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的，想要驱除日寇、恢复河山，有些人却趁机玩阴谋去除异己。叛逆，抗日救国的学兵军成了叛逆，那些见着鬼子便只知道逃跑，连首都都守不住的人倒成了正义之师了，他娘的！这世道真他娘的荒唐！” 第496章 风云突变（六） 　　顾明昌是典型的学兵型军人，这类军人身上最为鲜明的一个特征就是，他们很注意形象，说话从来都不带脏字。从不说脏话的却开始骂娘，由此可见，顾明昌心中的怨愤是多么的浓重。 　　张砚田同样也想骂娘。第二次长城抗战打到现在，他已经为之付出了太多。本来，这付出是值得的，只要消灭了鬼子，他就是死了，那也是死的光荣，死的伟大，将来一定能在历史书上留下厚重的一笔。但是现在，虽然尚不明白南京那位究竟动了怎样的手脚，已经明朗的一点就是：援军没有了，学兵军，特别是他们这部分担任狙击的部队成为了孤军。 　　从身上找出一颗烟来，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和欧阳云一样，张砚田也是资深烟民。而他现在抽的烟，是白天随同弹药补养一起空投下来的。空投物资中竟然有烟草这种奢侈品，这是张砚田没想到的。而从这一个细节上，也能够看出学兵军的富有再就是学兵军官兵的福利是多么的好。在深入一层去想，也就难怪南京那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讨伐叛逆了。 　　抽了一口烟，张砚田的头脑清爽不少，他问带王谋书过来的那个士兵：“小兄弟，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那个战士说：“十个人，说是来见您的，因为不能确认他们的身份，我们只让他一个人上来。” 　　张砚田点点头，转对顾明昌说：“我看，咱们还是先想办法获知更详细的情报再说——南京究竟想干什么，再就是，29军还有57军现在是什么立场。” 　　顾明昌苦笑着看了刁一得一眼说：“没这个必要，如果我所料不差，王谋书是应该知道详情的，至于其他人，肯定都是充当的保镖角色。张大哥，就我军的下一步行动，我有一个想法。” 　　张砚田想想觉得有理，说：“你说。” 　　咳嗽了两声，顺了顺气，顾明昌说：“首先可以确认的是，我们期待中的援军是不可能出现了，那也就意味着八卦隘围歼战已经失败了。我们的狙击也已经失去了意义。如果王谋书并没有被日本人收买，那么，南京政府肯定有一系列针对我军的行动。张大哥，我现在倒不担心我们这一块，我最担心的是军座。如果我是南京的决策人，那么，首先要对付的肯定是军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军座身边并不都是学兵军嫡系，我……”话没说完，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闻音而知雅意，张砚田接道：“你是想通知对面吗？” 　　“是。” 　　“困难不小啊，隔在我们中间的鬼子，可是有好几万呢。从这几天小鬼子的表现上看，他们肯定知道了一些内容。如果我是香月清司，肯定会利用这样的机会。” 　　“困难确实不小，单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去做！张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顾明昌话说得客气，张砚田听起来却不爽了，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帮不帮忙的？我们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说吧，你准备怎么做，我们二纵的弟兄都听你的！” 　　顾明昌笑了笑，说：“我想请你们发动一次佯攻，掩护刁一得他们突破日军防线，然后，你们先行撤退，我们9团的弟兄负责掩护。” 　　张砚田哈哈大笑起来，笑着扔掉手上的烟蒂，道：“姓顾的小子，你把我张某人当什么人了？贪生怕死之辈吗？”看了身边为数不多的二纵的几个兄弟一眼，他说：“论单兵素质，我们特警二纵确实不如你们，可是这几天过去了，我们可曾出现一个逃兵！二纵的兄弟们，你们说，我们会抛下兄弟独自跑路吗？” 　　二纵的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大喊：“不会！”喊完，他们本已经失去神采的眼中，开始闪烁着一种光芒。 　　顾明昌眼睛有些发烫，他对刁一得说：“扶我起来！”在后者的搀扶下站起来以后，他艰难的站直身子，朝张砚田等人行了一记庄严的军礼，尽量大声说：“张旅长，承蒙兄弟们看得起，从此以后，我们就真的是一家子了。好，一家人不说二家话，那么下面我就开始分派任务了。” 　　张砚田哈哈一笑道：“这才爽气，你说，包括我在内，从现在开始都归你指挥。” 　　在顾明昌的编排下，负责突破的小组成员首先被挑选了出来。刁一得担任组长，队员一共有十七人，其中十一人来自刁一得担任连长的原侦察连，其他人则都来自特警二纵，其中还包括张砚田的副官梁佐声。然后是负责佯攻的队伍，为了尽量显得逼真，八卦隘上没有受伤的全数被编进了这支队伍，由张砚田亲自指挥。剩下的轻伤员则由顾明昌指挥，负责供应弹药和救护伤员。顾张二人和刁一得约定，一旦刁一得他们成功的形成突破，就同时发射三颗照明弹。只要看到照明弹，八卦隘上的部队便开始撤退。 　　顾张二人经过磋商，决定将佯攻时间放在凌晨一点钟。而就在他们定下佯攻时间不久，忽然，八卦隘隘口东北面大约五公里的地方传来了枪炮声。那里的长城段，因为山势不太陡峭的原因，为了防止日军从那里形成突破，顾明昌安排了一个连得人手防守。经过这几天的战斗，那个连现在只剩下一个排。好在，那里的地势不利于大兵团运动，故，人手虽然锐减，却还能守住。 　　顾明昌安排完突击任务之后，立刻就派人前去通知那个连，要他们看准时机和大部队一起撤退。此时见那里开打，那一定是日军发动了夜袭，不禁有些担心那里的兄弟能不能扛住。他对张砚田说：“燕子口那里现在就一个排的人马，是不是要派点人手过去增援？” 　　张砚田摇头：“我们这里人手也不多了，如果上半夜小鬼子也对这里实施夜袭，那肯定还要伤亡一批兄弟。再分流过去，我只怕下半夜的佯攻都没办法进行。燕子口地势易守难攻，只要他们弹药足够，应该不成问题。这样，叫几个人送点弹药过去，多带些手榴弹。” 　　自古以来，面对优势敌人的狙击战，向来是最难打的。防守燕子口的是特警二纵的一个连，张砚田应该比顾明昌更在乎他们，然，情势使然，他现在却顾不得肉疼了。 　　从把于学忠的书信交到顾明昌手中开始，他便已经真正的成为了学兵军的一份子，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命运便已经和欧阳云的命运联系到了一起。他这样做，正是为了顾全大局而牺牲小我。 　　仅仅过了几分钟，负责向燕子口运送弹药的战士才离开八卦隘，八卦隘南面长城外的阵地上，枪炮声响了起来，小鬼子果然对这里也发动了夜袭。 　　顾明昌受的伤不轻，即使他有心亲自指挥此时也力所不及，故，张砚田只朝他点点头便带着几个警卫跑了出去。 　　八卦隘隘口外，还掌握在学兵军手中的最后一道战壕前，在炮弹爆炸过后引燃的篝火映照下，密密麻麻的鬼子排着散兵线摸上来，三八大盖前端的刺刀不时闪烁着寒光。张砚田一溜小跑，经交通壕跑到了战壕里。战壕外侧，学一师三旅九团和特警二纵幸存的官兵们默默的端着枪，双眼冷冷的注视着前方，两耳竖起，只等着指挥官下达开火命令。 　　日军并不擅长夜战，所以八卦隘最惨烈的战斗都发生在白天。但是今夜注定将是个特别的日子，日本人摆出了孤注一掷的姿态，第一次进攻就派出了几乎一个满编大队。 　　张砚田的到来，还是有人注意到了。随着有人喊出：“旅座！”“长官！”“将军！”然后，战士们的视线纷纷投过来，看见确实是张长官、特警二纵的最高长官，不少战士心中安定了一些。他们端着枪的双手也变得更加稳当了。 　　张砚田一路走到战壕的中间位置，路上拍拍这个兄弟的肩膀，深深的看上那个兄弟一眼，站定之后，他环顾四周一圈，吼道：“兄弟们！欧阳军长当初不过让我们坚守两天，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坚持了几天呢？五天！虽然，我们牺牲了不少的兄弟，但是，我们打死了多少鬼子呢？你们看看阵地上的尸首，一大半都是鬼子的！兄弟们，你们了不得啊！恩，我看到有人开始得意了，那我得批评你，兄弟，还不到骄傲的时候啊！你们不知道吧？我们的小长官，也就是欧阳军长，当初他和楚天歌哥俩个，可是一次性就解决掉两百余鬼子的……” 　　熟悉张砚田的人都清楚，这位东北汉子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而他现在表现得这么婆妈，却是受了顾明昌的影响，并亲眼见识到了思想政治工作的效能之后这才做出的改变。顾明昌受伤不能上前线，他的功课自然由他补上了。 第497章 风云突变（七） 　　在张砚田有点漫无天际的话语里，戴着钢盔的鬼子越来越近了。炮声渐渐稀疏下去，间或传来“刚”“刚”的声音，那是迫击炮开火的声音。 　　“打！”张砚田忽然暴喝道。随后，两挺马克沁重机枪首先怒吼起来，在它们面前足足十五米左右的扇形区域，鬼子秋后的麦子一样成排倒了下去。 　　去病式通用机枪的枪声几乎同时打响，足足十挺左右的去病式编织了一条长达百米的火网。黑暗中，数以百计的子弹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飞行轨迹，硝烟味弥漫在整个战场上，给对面的鬼子带去了死神的礼物。 　　“小鬼子是不是以为我们没有充足的弹药了？那好，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如此密集的火力，是张砚田早就算计好的，为的是给日军一个沉痛的打击，好让他们心存顾忌，放弃可能的连续的夜袭。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充足的子弹以留待下半夜的佯攻，为刁一得他们的突破打好掩护。 　　不计成本的密集火力打击给日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虽然在官佐的胁迫下，日军硬起头皮发起了反复的冲锋，但是，除了给守军带来给大的荣耀外，没能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在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一个大队的鬼子最终丢下三百余尸体，拖着二百余伤员撤了下去。 　　战斗中，张砚田额头被流弹划过，增加了一枚新的“军功章”。男人身上的伤痕等于“军功章”的说法，自然式从欧阳云口中流传出来的。而学兵军中最显目的一枚军功章，却不是男人的专利，而是着落在了白流苏那本来应该白璧无瑕的脸上。知道白流苏前生今世的老人，其实都知道白流苏脸上那个伤疤和学兵军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楞要扯上关系的话，那就得牵扯上那批当初被她藏在陈家旧宅里的赃物了。 　　扯得有点远了。在这样持久的战斗中，要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就在刚才的战斗中，又有五十余特警二纵和学一师三旅九团的兄弟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与他们相比，“我实在是走了狗屎运了”——这话是有人提醒“旅座您受伤了”的时候，张砚田说的。确定鬼子退下去之后，他随手捡起块泥巴在脸上涂了涂，算是止了血，然后便立刻组织人手抢救伤员；同时，将看起来状态还不错的三十余人组织起来，开挖之前被打塌的通往二道战壕的交通壕。 　　燕子口的枪声也停了下来，就在张砚田舒缓一口气，准备找支烟来抽的时候，刁一得急急的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张旅长，狼牙大队长郭彪少将过来了，请您回去一下。” 　　“狼牙，郭彪？他们怎么出现在这里了，他们不是应该在延庆的吗？”张砚田几乎本能的问道，然后不等刁一得解惑，他脑子已经转过弯来——既然29军和57军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那么如今看来，狼牙已经放弃了延庆。延庆既然失守，那么八卦隘现在就不是狙击线，而处于南北日军的包围中了，随时都可能遭受日军的围攻。 　　“他们来了过少人？” 　　“两百多个，郭大队还留了一百人在燕子口。刚才的燕子口，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已经被日军攻破了。” 　　快步赶回了位于隘口北端的指挥所里（其实就是城门洞），穿着一身迷彩，脸上胡子拉杂的郭彪正蹲在地上和顾明畅说着什么。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见张砚田，站起来敬了记军礼，把手伸过来说：“张旅长，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张砚田回敬了军礼，然后双手握住了传说中学兵军第一武林高手铁掌般的右手，用力摇了摇说：“客套话就不多说了，郭大队，我现在关心的是，你对这次南京方面采取的行动究竟了解多少？欧阳军长知道了吗？他有没有遇险？” 　　一连串的发问，所提问题就是刚才郭彪询问顾明昌的。他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只能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南京方面是蓄谋已久的一次行动，29军、57军、阎锡山都牵涉其中。至于军座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郭彪原来的打算，是要死守延庆以待援军的。而由于庆有余临终前的擅自做主，狼牙和投诚伪军开始了艰苦的突围战。投诚伪军的战斗力实在太差，面对如狼似虎的日军，虽然能鼓一时之勇与之死战，最终却因为单兵素质和装备上的差距，几乎全军覆没。狼牙将士每一个人都是精锐，而郭彪的那道命令更是激发了他们血液里的“狼性”。最终，他们虽然伤亡了将近两百人，却也让日军付出了更加惨重的代价，使寺内寿一亲自指挥的部队中近半数以上的中层军官在这一役中被杀，这直接造成了围困延庆日军序列和指挥上的混乱，从而使寺内寿一围歼狼牙的计划成了笑谈。 　　被动成功突围之后，郭彪不得不接受事实，开始思考下一步行动。而随着他派出去联系29军的几名战士归队，获悉29军已经和日军井水不犯河水的他开始担忧欧阳云的安全，于是，果断的率队连夜奔向八卦隘…… 　　在张砚田回来之前，顾明昌已经将他们下半夜的突破计划告诉了郭彪并取得了他的支持。郭彪接着说：“和你们所想的一样，我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似乎确保军座的安全。因此，这次突破是必要的，且宜早不宜迟。张旅长，我想九点半就开始，我们狼牙分成三个小队从三路突破，你们负责佯攻，你觉得怎么样？” 　　张砚田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是九点一十，他说：“九点半，是不是太早了。这个时候，即使没有战斗任务的日军也还没有睡觉。” 　　郭彪说：“就是所有日军都保持警戒也不用担心。张旅长，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按照我们掌握的情报，对面的日军三天前就应该断粮了。而因为我军的围困，他们的辎重给养一直供应不上。我不清楚南京政府和日军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但可以肯定的是，因为已经无被围歼之忧，日军肯定会保持松懈状态以维系体力。” 　　“行，那就这样办吧！” 　　把时间调整到半天前。上午十点多钟，八卦隘隘口南面的学兵军阵地上，在前线隆隆的枪炮声中，欧阳云站在军指挥所门口，正吸着一颗烟默默的看着四周来来回回忙碌着的战士们，担任值守官的学三师二十六团团长项村欧大步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两个肩膀上佩戴着大刀标识的大刀特种大队的军官。 　　距离欧阳云五米左右，项村欧立正敬礼，开口道：“报告军座，大刀……”他话没说完，欧阳云已经认出了那两个人，迎上去问：“杨天亮、刘兵郭，你们大队长呢？” 　　杨天亮和刘兵郭两人此时正欲立正行礼，闻听此言，脸色一僵，动作一个停滞，对了视一眼——两人脸上不太妙的表情让欧阳云将心不自觉的提了起来。忽然，杨刘二人一个拔枪一个拔出了匕首，下一刻，杨天亮身子一动，左手已经捂住了项村欧的嘴巴，右手匕首同时割断了他的喉管和颈部大动脉；而刘兵郭出双枪，朝着欧阳云的胸部呯呯呯连开五六枪。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了，项村欧固然是立刻就被放倒了，欧阳云呢？胸口剧痛之下，嘴里面一甜，受损的内脏里有血逆流进口腔，溢出嘴角，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欧阳云的警卫除了两个人立刻拔枪朝二人射击，其他人都被这变故吓呆了，然后，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杨刘两人已经同时开火，前者用冲锋枪，后者用两支驳壳枪，瞬间就将除了那两个作出反应的警卫全部打倒了，同时被打倒的还有两个军部参谋。 　　“有刺客！”“救军座！”两个作出反应的警卫大声喊着，翻滚腾挪着和杨刘两人展开对射，其中一人连续射击之后，一枪击中了刘兵郭的心口，后者嘴里喷血，拉开别在腰间的光荣弹，不顾一切的向他冲了过去。 　　周围离得远些的战士此时已经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不少人立刻怒吼着扑了过来。 　　离得最近的指挥所里此时还有十余人，第一个冲出来的是抱着照相机的刘子文，而他出现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飞快的朝地上扑倒下去。 　　紧跟着出现的是白流苏，一看清指挥所外的现状，她想都没想飞刀出手，同时朝欧阳云飞跃过去。 　　杨天亮冲锋枪里的子弹已经用光了，胸部中了白流苏的飞刀之后，似乎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他丢掉枪，哈哈笑道：“欧阳云啊欧阳云，你没想到会死在我们手里吧？！”然后又朝其他人吼道：“我们奉蒋委员长的命令清剿学兵军叛逆，现在匪首欧阳云已死，蒋委员长有令，这次平叛只——” 　　他话没说完。白流苏右手一挥，一道白光闪过，一柄飞刀准确的插进了他的喉咙里。白流苏抱起欧阳云，瞪着一双丹凤眼咬牙切齿道：“死不要脸的，究竟谁是叛逆？欧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姑奶奶杀了姓蒋的全家！” 第498章 风云突变（八） 　　下午四点钟左右，美国华盛顿，乔治华盛顿大学南边的一个单独院落里，穿着一身旗袍的顾恋云正在和几个高鼻碧眼的“洋鬼子”说着什么，忽然，一阵眩晕传来，她身心一阵失神，端在手上的茶盏竟然无缘无故的跌落地上，摔碎了；人摇晃了两下，差点摔倒。 　　旁边她的助手，一个名叫何安娜的华人女孩立刻上前扶住她，问道：“顾姐，您没事吧？” 　　眩晕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几秒钟的事，不过却让顾恋云波澜不惊的心境变得有些恍惚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似的。从而将一颗心不自禁的楸紧了。 　　便在这时，院落的门口传来了争执声——“这里是私人领地，你们不能进去！” 　　这声音顾恋云识得出来，是管家王伯。她歉意的朝几个美国客人笑了笑，对何安娜说：“安娜，你去看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好的。”安娜朝几个客人点点头，走了出去。 　　然，她没走几步，“呯、呯！”两声枪响，紧接着响起了王伯嘶哑的喊声：“你们这些强盗——保护小姐！” 　　枪声让几个文质彬彬的美国客人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其中一人问道：“顾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刚问完这句话，他发出了一声惊呼：“MA GOD！” 　　他的惊呼，立刻就被此起彼伏的枪声所淹没了。而他之所以惊呼出声，却是因为看见在他们面前表现得一向文弱内敛的顾恋云竟然从怀里拿出了一支手枪，而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出去。 　　“这个东方美人竟然是个功夫高手，而且其胆魄十足！”这是他后来和罗斯福总统谈起这件事的时候说出的一句话。 　　硬闯欧阳府邸的是四个华人，这是后来华盛顿警方公布的信息，他们给发生在欧阳府邸的这次枪战定性为华人黑帮之间的“黑吃黑”。在这起枪战发生后，有那么一段时间，顾恋云和她最为亲近的几个助手被请进了警察局接受了相当长时间的质询，直到学兵军首领欧阳云再次现身。 　　真相自然不会如此简单。熟悉内情的华侨大佬，私下谈起这件事的时候，一方面对抗日反被盟友背叛的欧阳云报以深切的同情，一方面，对南京的那位是相当的不齿，认为，即使他真的是出自公心要统一中华驱除异己，那也应该等赶跑小日本之后。 　　而在顾恋云写给欧阳云的信中，有详细的提到这件事。这起事件是国民党复兴社下属力行社的特务处策划的，其目的却是想通过劫持顾恋云达到控制学兵军在美国的工矿企业——这一切，是南京方面早就策划好了的。 　　欧阳府邸的枪战事件，只是这一系列行动中因为有美国人的存在而显山露水的一起，背后，在那段风雨飘摇的日子，那些不为人知的卑鄙手段，几乎每天都有发生在顾恋云和她的伙伴们之间。好在，顾恋云并不是泛泛之辈，她不仅和美国政府和军方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而且还和不少华侨大佬有着良好的私人关系。正是在这三方势力的帮助下，最终，那些鸡盗狗鸣之辈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学兵军在美国的产业，以主营盘尼西林的医药公司起家，现在已经发展成三大支柱产业——医药、军工、电子。他们不仅拥有自己的研发所，而且和美国当时多家实力雄厚的企业有着联营关系，南京政府想通过华侨中为数不多的黑社会势力对之实施渗透和控制，在学兵军没有完全垮台的情况下，无疑是自取其辱。 　　欧阳云遇险的事情，顾恋云在一个月之后才明白详细情况，然后她才知道，自己当时竟然心有灵犀了——老天给了她一个警示，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就天注定了？ 　　中国女人和男人最大的不同，或许就在违心程度的不同上。这或许可以用来解释顾恋云终其一生只倾心欧阳云一人的根本原因。 　　对欧阳云倾心的女人，有无聊的后世历史学家专门研究过这个问题，他们一共找到了五个女人。其中，被排在第一位的不是顾恋云也不是潘媚人，而是白流苏。 　　欧阳云生命中第一次遭遇最严重危机的时候，白流苏尚不知道自己心中已经对这个“混蛋”心有所属了。 　　无疑，作为大刀特种大队的一个小队长，刘兵郭已经成长为一个即使在后世也配得“优秀”两字的特种士兵。四米左右的距离，他用两把驳壳枪一共朝欧阳云开了五枪，五颗子弹竟然只击中两个地方——欧阳云的心口位置。如此，纵使欧阳云身上穿着来自后世的先进防弹衣，依旧被重创。 　　五颗子弹的动能，纵然不能撕碎防弹衣，却也足够让一个正常人郁闷死去了。 　　欧阳云没有死，他不正常吗？ 　　可以这么讲吧，从被选定为穿越试验者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便被现代科技改进过了，他的肌肉强度、身体素质，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便是郭彪等所谓的武林高手，也没法比。所以，欧阳云虽然先是气血攻心，嘴角溢血，后来更是在白流苏怀中大吐特吐，一下就吐出了四块血块，但是，在昏迷了一个星期之后，他还是醒了过来。 　　大刀中究竟有多少人被收买了，参加了这次“刺云”行动，直到单人雄的出现，这一直是困扰白流苏等人的一个迷。 　　小长官受创昏迷不醒，没有比这个对学兵军军心影响更大的事件了。在场的官兵，包括白流苏在内，当时除了愤怒，余下的便是惶恐了。直到此时，一些平时只是觉得小长官这个人还不错的官兵，才意识到他的重要性。 　　原来，这个貌似没正行的小长官，一直以来还扮演着稳定军心的中流砥石这一角色啊。是啊，学兵军成军以来，遇到的风浪并不少了，但是似乎每一次都轻轻松松的就过来了。现在想想，这都是因为欧阳云在做决策的原因哪！ 　　杨天亮和刘兵郭两个人也够狠的，学兵军军部可数的几个优秀参谋，几乎全部被他们给杀死了。而三个旅长，除了受重伤的黄浩留在附近的野战医院里，邓子歌还有毛林淳包括机步旅旅长何正降，此时都在前线，正在指挥部队作战。29军教导总队的最高长官佟麟阁此时倒应该有空的，但是，他们能相信这个外人吗？ 　　不少官兵，特别是一些军官，第一次变得惶惑不安起来。 　　刘奎赶到的时候，欧阳云已经被白流苏抱到野战医院去了。关键时刻，这个少女身上还是表现出了军人才有的特质，冷静果断。她指派几个低级军官负责封锁消息，去把刘奎、邓子歌、毛林淳、何正降给叫回来，然后便抱着欧阳云飞奔向不远处的野战医院。 　　刘奎作为欧阳云警卫部队的最高长官，战前被姜树人、李铁书等人叫去做了专门的叮嘱，要他确保欧阳云的安全。而他自认为一直执行得很好，然，这才离开那么一小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这让他愧疚的，当场自杀谢罪的心思都有。从两个警卫的口中得知军座重伤不醒的消息，他当时就两个耳光甩了过去，骂道：“你们还好意思说？平时我是怎么交代的？离军座的距离不许超过一米。军座要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准备抹脖子吧！”说完，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飞快的朝野战医院跑去。 　　这时，意外又发生了，他离开指挥所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忽然有迫击炮炮弹的破空声响起，他本能的扑倒地上。“轰”的一声剧烈爆炸，等他趴在地上循着爆炸声回头看时，却见指挥所已经变成了一堆燃烧着的废墟。 　　刘奎狠狠的一拳砸在地上，眼泪都急了出来。他恨恨的骂道：“他奶奶的，实在是太狠了，这下好了，我们要和外面的部队失去联系了！” 　　如果把整个学兵军体系比作一个人，那么军部指挥所就是大脑了。而里面的电报设备则是联络肢体的神经系统，现在大脑和神经系统都没了，学兵军就变成一堆散沙了，极有可能被野心家、敌人逐个的消灭吃掉。 　　曾经，刘奎以为自己是个大将之才，所以，对于屈居这么一个几乎没仗可打的警卫团团长的职位，他是相当不满意的。然，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怎么就没提前想到，敌人既然能对军座进行刺杀，为什么不顺手将指挥所——学兵军指挥中枢给端了呢？！ 　　爬起来，顾不得去探视军座了，他跑回指挥所。指挥所里，还有担任值班任务的四个参谋和两个警卫，此时，他们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最惨的一个，脑袋被削成了两半。 　　刘奎目睹眼前惨象，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眼角渗出血来。血泪掺和在一起，让他看起来特别的可怖。 　　迫击炮弹是从一千米以外的东南方飞来的，那里，正是29军教导总队的营地。刘奎恼羞成怒之下，立刻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声，不过三分钟左右，警卫团除了负责保护欧阳云的那个连，还有其他外派的人员就都列装到齐了。 　　刘奎的眼球里满是血丝，一张脸黑得和锅底有得一比，他龇着牙吼道：“兄弟们！多话我不想说了，你们直接回答我，想不想为军座报仇？” 　　“为军座报仇！”战士们异口同声的怒吼。 　　三营营长郭才子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团座，你知道是谁害的军座？！” 　　“当然，刚才摧毁指挥所的那枚炮击炮弹是从教导大队的营地里飞过来的！一定是29军那帮狗娘养的联合大刀干的好事！” 　　“团座，那干吧！” 　　“干！” 　　刘奎带着大约三百余人的警卫团战士气势汹汹的朝29军教导总队的营地里杀去，这才走了一百米不到的距离，教导总队的营地里忽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爆炸声。 　　刘奎道：“有人比我们先动手了？兄弟们，跑起来！” 　　一彪人加快了行军速度，几分钟便跑到了距离教导总队营地大门不过百多米的距离。刘奎喝令部队停下，召集郭才子等人正要讨论下具体的战术，里面的枪声停歇了，大门里冲出来三十余人。其中跑在最前面的一人大声喊着：“让开，让开，快！”紧跟在他后面的则是两副担架。 　　喊话的那人刘奎是认识的，乃是教导总队警卫营的营长钟大山。钟大山他们显然对刘奎等人并没有敌意，浑然没有提防之心，抬着担架就冲了过来。在人群中，刘奎又认出一人，那是大刀特种大队的一个小队长——萧逸，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他咬咬牙道：“兄弟们，不管了，准备整他娘的！” 　　郭才子觉得有些不妥，说：“团座，是不是先喊个话？” 　　刘奎瞪他一眼，吼道：“喊毛话，他们刚才炮击我们指挥所之前，怎么不喊个话！” 　　郭才子无言以答，只得拧起眉头操起了卫青式突击步。 　　眼看着一场冲突在所难免，关键时刻，萧逸看出了不对，他大声喊道：“刘团长，千万不要开枪！误会！” 　　这里的所有人，也只有他和他那个小组的兄弟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们之所以先出现在教导总队的营地里，盖因为在前来八卦隘的路上凑巧发现了大刀另一个小组的针对教导总队的阴谋，本来想要进行阻止的，但还是晚了一步。 　　大刀大队中，响应张镇投靠南京方面的人不在少数，其中，随杨天亮和刘兵郭行动的便有三十余人。这三十余人先是在和忠于单人雄的大刀队员作战时内耗了十余人，接着在穿越日军封锁线时又挂掉十余人，最后成功到达八卦隘的一共余九人。九个人里，除了杨天亮和刘兵郭担任刺云的前锋，其他七人则混进了教导总队，他们原来的打算是，先刺杀佟麟阁，然后再想办法在教导总队和学兵军之间制造矛盾。刚才摧毁学兵军指挥所的那一炮，就是他们的杰作。而如果不是萧逸小组及时的发现了他们的阴谋，那指挥所刚才就不是只被一枚榴弹击中这么简单了。 第499章 风云突变（九） 　　萧逸这一声喊，让钟大山等人也醒过神来，眼见刘奎他们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后者怒了，吼道：“姓刘的，你想干什么？” 　　警卫团的众军人全部将目光投向刘奎。刘奎瞪着钟大山，吼道：“干什么？为我们军座报仇！” 　　萧逸和钟大山两人闻言都大吃一惊，前者结结巴巴的问：“军座，军座出事了！” 　　刘奎；冷冷的瞪他一眼，吼道：“承你们大刀的情，军座现在正生死未卜呢！” 　　“啊！”萧逸狠狠一拳砸在头盔上，恨恨的道：“娘的，我们还是来晚了！”两行热泪流下眼角，然后，只觉得支撑自己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消失，整个人便瘫软下去。在他旁边的钱斌一把接住他，眼中也流下泪来。而他们这个小组幸存的其他三人也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登时失去了神采。担架上的两人，乃是佟麟阁和木剑蝶。木剑蝶在路上被狙击萧逸他们的大刀队员击中心口，之后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而佟麟阁此刻本来尚处于迷糊状态，闻言却睁开了眼睛，惊得在他边上一直看护着他的副官惊呼出声：“军座？！”佟麟阁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扶我起来。”被手下扶起来以后，斜靠在副官的身上，佟麟阁让钟大山让刘奎过来。 　　钟大山朝刘奎喊道：“我们军座让你过来一下！” 　　刘奎此时才知道担架上的伤员竟然是佟麟阁。对于佟麟阁，因为受欧阳云的影响，他还是相当尊敬的，当下就要走过去。这时，郭才子上前一步拉住他说：“团座，你不能过去！” 　　前一刻还势同水火，这一刻却要近身相见，倒也难怪郭才子会有所顾忌。 　　刘奎瞪了他一眼，下令：“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然后便快步走了过去。 　　佟麟阁受伤的部位是腹部，等刘奎走近了，钟大山应该是看出了刘奎眼中的疑问，说：“军座是被大刀的耿荣庆打伤的。听萧逸说，他们都已经跟随张镇投靠了南京。” 　　腹部的疼痛让佟麟阁的脸色看起来显得苍白病态，看见刘奎，他颤声问道：“你们军长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刘奎的脸红了，他总觉得，在欧阳云负伤这件事上，自己有着不可逃避的责任。他说：“我当时正好去后面的补给站了，听兄弟们说胸口中了好几枪，不过，现在还只是昏迷着。” 　　“胸口连中几枪？！”佟麟阁喃喃道，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一口气缓不过来，晕了过去。 　　“军座！” 　　“快送医院吧！” 　　“刘奎，让你的人让开！” 　　萧逸在钱斌他们的救护下，此时已经缓了过来，看见刘奎，他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们还是晚来了一步。” 　　刘奎满心的怒气无处发泄，重重的叹息一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们没跟着张镇，已经很了不起了。对了，单人雄，他的立场是怎样的？” 　　钟大山等人护送着佟麟阁朝野战医院跑远了，萧逸他们随着刘奎等人跟着向野战医院走去，路上，萧逸将从木剑蝶口中获知的情报和自己所了解的全部讲了出来。这让刘奎对南京的那位充满了愤恨，不止一次扬言道：“如果军座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去南京行刺那个够娘养的！” 　　在去野战医院的路上，邓子歌等在前线指挥作战的将军级军官陆续赶上了他们，谈起刚才的变故特别是欧阳云的伤情，大家都是一脸的担心，同时又觉得无比的愤慨。而等他们见到昏迷不醒的欧阳云和一众显得手忙脚乱的医护人员，一股不安和惶惑的情愫开始在众人心间弥漫，不少人的情绪受此影响都变得低落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纵然有潘媚人在欧阳云身边不停的呼喊，后者却始终没有醒转的意思。而随着时间进入晚上，一个严重的问题摆到了失去主心骨的学兵军众人面前：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在，晚上八点多钟，佟麟阁苏醒过来。然后，在他的提议下，大家决定召开一个会议，就下一步行动讨论出一个可行方案。 　　发言，自然由老于世故和行伍的佟麟阁首先开始。老将军也不矫情，开口直指众人最担心的问题，表态说：“不管秦德纯军长作出何种选择，教导总队都将和学兵军站在一起，从这一刻起，教导总队将正式成为学兵军的一份子——这一点，我们教导总队已经形成了共识！所以，请你们相信我们的诚意。”扫视众人一眼，趁机也休息一会，他继续说：“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南京和日军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而我们学兵军就是这次协议的牺牲品。他们之所以要行刺欧阳军长，乃是想彻底整垮我们学兵军。我觉得在目前情势不是太明朗的情况下，首先要做的是成立一个领导小组，然后，由这个小组负责重新规划我们学兵军的下一步行动！” 　　佟麟阁的话才刚刚说完，刘奎站了起来，反对道：“我不同意，学兵军永远只有一个领导，那就是小长官。佟老将军，小长官这还没死呢？怎么？！等不及想夺权了？哼哼，早不并入学兵军，晚不并入学兵军，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您老人家打得好如意算盘哪！”学兵军现在在场的能上得台面的军官，刘奎无疑是其中最没有城府的，心中有什么就说什么，立刻让会场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钟大山和刘奎一直不对付，闻听他辱及自己的长官，站起来喝道：“刘奎，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什么夺权？我们军座这么做乃是为了学兵军的未来着想，可不是想谋私利，你小子少血口喷人！” 　　刘奎争锋相对：“不谋私利，说得漂亮。如果所谓的领导小组真的成立了，那按资论辈选负责人的话，试问，在座的谁有佟副军长的资历高。佟副军长，您老人家想掌大权，可以，但是，这得在我们军长的授意下！” 　　刘奎所说的，其实也正是何正降他们所担心的。当然了，个性和职责使然，却只有刘奎会直面不讳的说出来。 　　好在，佟麟阁并不存在私心，他摆手让钟大山坐下，看着刘奎说：“刘团长，你的顾虑，从欧阳军长的角度考虑，是正确的。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佟某人还不是那种喜欢趁人之危的小人。这次领导小组的组成，我不会参加。小组长的人选么，我建议由白流苏小姐担当。” 　　白流苏本来并不想参加这个会议。说实在的，对于权力这种东西，她是真的不在乎。不过，因为潘媚人始终霸占在欧阳云的身边，而她看到这一幕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抱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她应邀参加了这次会议。佟麟阁之前说话的时候，她还在担心欧阳云的伤情，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才醒过神来，不过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此时，眼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脸上，她的脸色微微泛红，问：“大家都看着我干什么？” 　　白流苏是刘奎的前上司，由她担任领导小组的负责人，他自然是巴不得，此时笑道：“佟将军提议由你担任领导小组的负责人呢。” 　　白流苏吓了一跳，用不敢置信的口吻说：“我？不行，我一介女流之辈……” 　　这话，刘奎听起来不乐意了，说：“女流之辈怎么了？古代还有花木兰和穆桂英当将军和元帅呢，在我心中，你可不比她们差。你和军座的关系，我们都是清楚的。我觉得，由你来当这个家，再恰当不过了！” 　　刘奎的嘴巴，欧阳云曾经有过比喻：乌鸦嘴。刘奎所要表达的意思，无疑是好的，但是那句“你和军座的关系，我们都是清楚的”却显得实在多余。 　　白流苏本来只是泛红的脸庞，此刻几乎变成了一块大红布。如果换作她还在警卫团的时候，估计一个耳掴子已经赏上刘奎的脸了。这个时候嘛，她却是无法快意“恩仇”了。狠狠的瞪了肇事者一眼，她冷冷的说：“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不少人掩嘴笑了，佟麟阁也禁不住微笑起来。他看着白流苏说：“你等我把话说完。大家知道南京方面为什么如此急迫的要对欧阳下手吗？因为他们清楚，只要欧阳还在，学兵军就不会散。而我之所以要推荐你做负责人，就是觉得，目前只有你能够代表欧阳云。以你以前表现出来的军事素养，你是完全能够担这个责的。你不要害怕，由你担任负责人，并不是意味着我们就什么事都撒手不管。你只要把握住部队的大方向就行了，至于下面的俗事，就交给我们来做。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当前的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我们学兵军终有重振雄风的那一天！” 第500章 风云突变（十） 　　在八卦隘外学兵军野战医院里召开的这次会议，刚刚指定白流苏被为临时领导小组的负责人，尚没有就学兵军下一步的行动制定出具体的可行方案。前线传来消息：八卦隘守军对日军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八卦隘狙击部队的存在，在事变发生前，无疑是一着妙棋。只要后继行动如常展开，那就是横在日军第一军喉咙上的一把刺刀，随时都可能给予其致命的打击。然，随着57军和29军背弃盟约，开始消极防守，孤立无缘的妙棋却成了学兵军这次军事行动中最大的败笔，极有可能便只能沦为弃子。将近四千人的队伍（他们还不知道，这四千人中最少有三千人已经为了抗日事业付出了生命，便是余下的这一千人，也是伤兵满营），对于学兵军来说，是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这次会议中，迟早要讨论到他们的去留问题，现在，闻听他们还在向日军发动猛烈的攻势，佟麟阁等人都立刻意识到，应该趁此机会知会顾明畅和张砚田，让他们赶快突围。 　　经过短暂的磋商，最后决定，教导总队的教导三团作为主力，负责策应八卦隘守军的军事行动，何正降的机步旅为之提供火力掩护。由刘奎手下警卫团选出一个排规模的精锐进行渗透，务求能够突破日军防线，和顾张二人联系上。 　　教导三团的团长是陈光明，毕业于保定军校的一个老资格军官。他和何正降离开会议室之后，就着远远传来的枪炮声，会议室里众人一度陷入集体失语状态。 　　几分钟之后，白流苏率先打破了沉寂。她说：“我们除了在这里的大部队，任丘军营和白洋淀，以及定州基地那部分，学一师、学二师、学三师部分、犹太独立旅，37师、粤系独立旅，还有李副军长带走的那部分学兵，都必须尽快联络上。我觉得就当前的形势，再和日本人硬拼已经不现实了。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将所有散在外面的部队找个地方集合起来。我想了想，任丘因为是张镇坐镇，现在肯定已经被他控制了，目前，唯一安全的地方，就剩下定州和东山了，东山距离太远了，看来唯有去定州了。” 　　赞许的看了看她，佟麟阁无疑很满意这个女孩子所表现出来的镇静和大局观。他补充道：“白组长这个分析是正确的，我们失去了所有的电台，要想尽快的和外面的部队取得联系，就只有找比较近、安全的地方先安定下来。到时，不管能不能通过电台和他们取得联系，只要我们重竖大旗，他们也能闻讯找回来。定州是唯一的选择。从今天日军的表现看，他们和南京方面是有默契的，所以，我们的行动要快。” 　　邓子歌说：“我也同意先撤往定州。” 　　白流苏看了众人一眼，说：“那举手表决吧！”说完，率先举起手。 　　在座的都不是糊涂蛋，除了教导总队的几位，其他人也都是所谓的铁杆云党，自然没有人有异议。看众人全部举手，白流苏说：“那就这么决定了。” 　　这时，门口传来了剧烈的咳嗽，然后是一个尖锐的女声：“木长官，您的伤太重，不能起身啊！” 　　门口的警卫推门进来，报告说：“木长官来了。” 　　白流苏起身迎到门口，众人都看过去，却见木剑蝶在萧逸的搀扶下有些艰难的走了进来。再次咳嗽了两声，他说：“大家在开会呢？” 　　白流苏说：“你怎么起来了，你的伤……” 　　木剑蝶咳嗽两声，笑道：“死不了。猜到你们在开会，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立刻过来了。” 　　“恩？”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他，有几个人则开始让座。 　　木剑蝶在靠门的椅子上坐下来之后，说：“任丘不能丢啊！”他看向白流苏，继续道：“流苏，其他人不知道，你应该清楚的，任丘关系重大啊！” 　　白流苏立刻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油田，是的，任丘的油田。任丘已经发现油田的事，学兵军中只有可数的几个人知道，这其中，便包括了他们还有张镇。想起日本人对于石油的渴望，白流苏的脸色变了。她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如果情势真的发展到失控的那一步，我的意见是，与其落入日本人手里，不如炸了！” 　　白流苏摇了摇头，在座众人里，她跟在欧阳云身边的时间最长，所以获知的信息也最为全面。她说：“炸毁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是封锁消息，当初开建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一点，封锁是有可能的。但是，张镇肯定已经采取了行动——哎，如果欧阳还醒着该有多好，他一定有办法的。” 　　在座的人里，只有木白二人知道有关石油的事，其他人皆听得莫名其妙的，不过，知道此事有关学兵军的最高机密，便是佟麟阁也没有提出疑问。 　　木剑蝶咳嗽两声，然后叹口气说：“先不说这个了。任丘的兵工厂等相关企业，也必须采取相应对策。照目前的态势发展下去，任丘迟早会落入日军手中，到时候，兵工厂和药厂的先进设备，特别是军需仓库里存放的先进武器，肯定会被日军缴获。我最担心的是，日军会借这个机会发展自己的军工，从而获得和我军分庭抗礼的军事技术。在座诸位只要使用过我们学兵牌武器的都会清楚，就目前而言，我们的武器是远远领先于世界水平的。日军的武器装备水平，已经比国军先进了，如果再让他们掌握了这些关键技术，那后果不堪设想啊！南京的那位，一心只想着壮大自己的实力，排除异己，他当初在想法设法欲铲除我们学兵军的时候，大概不会想到最终会成全日本人吧！日本人想要获得这些，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木剑蝶是搞情报的，他看待问题的眼光，更加全面和深入。这些正是佟麟阁等人忽略了的，他这番话说完，所有人都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佟麟阁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着木剑蝶说：“学兵军武器的先进性，这是毋庸置疑的，你的担心很有必要，我觉得，是不是派遣一支小部队，直接去把这些地方炸了？任丘已经被张镇控制，想要运出来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便只有摧毁了。” 　　白流苏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木剑蝶：“动作必须要快，因为我们现在根本不清楚国民政府和日本人之间究竟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一旦张镇直接将任丘交给日本人，到时再采取行动可就困难得多了。” 　　白流苏双手握在了一起，看了众人一眼，她说：“这事确实拖不得，目前，我们的两支成型的特种战队伍，大刀已经名存实亡，狼牙下落不明，我看，还是我亲自待人走一趟吧！” 　　“不可！”她话才说完，佟麟阁站起来制止道：“你现在是学兵军名义上的最高长官，怎么能以身犯险。既然任丘那里事不宜迟，我们直接从现在的部队中抽取精锐好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万余人，我就不信凑不出一个狼牙小队。” 　　萧逸站了出来，毛遂自荐说：“各位长官，这个任务请交给我们吧！” 　　刘奎斜了他一眼，冷笑着说：“交给你们，哼，你们可都是张镇的老部下。这次任丘的行动，可是极有可能和张镇当面交手的，到时，你能下得了手吗？这件事，我看还是让我从警卫团中选些人去干吧！我们中间，不乏前狼牙大队的队员，我有信心圆满的完成这个任务！” 　　刘奎话中带刺，而且明显的透着对萧逸等大刀队员的不信任，萧逸一口气没忍住，吼道：“刘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没错，大刀中不少人是背叛了学兵军，但我们小组的兄弟包括单大队可都一直对学兵军和欧阳军长忠心耿耿……” 　　刘奎见他一个小小的小组长敢和自己叫板，拍着桌子站起来吼道：“忠心耿耿，你小子说这话也不脸红，你们要真是忠心耿耿，那军座怎么会到现在都昏迷不醒，杨天亮和刘兵郭他们，难道不是你们大刀的！” 　　眼看着刘奎和萧逸有暴走的倾向，白流苏看不下去了，她吼道：“好了，都打住吧！大家既然选我做暂时的负责人，那么就以我的号令为准！任丘，我亲自带人去！” 　　“不可啊！” 　　“不行！” 　　“白组长，三思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阻道，然，白流苏冷着一张脸，却是一副已经铁了心的模样。 　　佟麟阁跟着众人劝说了一句，最终无奈的叹口气，心想：“毕竟还是太年轻啊，又是个女子，考虑事情还是太意气了一些。也罢，自己已经尽力了，至于学兵军的命运，还是任其自然吧！” 　　会议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在确定撤退的具体时间时，大家又产生了异议。白流苏认为撤军越快越好，而佟麟阁和木剑蝶却认为应该先探一探定州的风声。 　　佟木二人抱的是同一个想法，那就是在目前形势下，可以真正信任的除了在座众人外，对于其他人则都要做好两手准备。定州现在归柳大楷和侯德榜指挥，这两个人的发迹，可以说都和欧阳云息息相关，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们便感恩图报而一心事云呢？ 　　牵涉到人内心的事情，便是欧阳云醒着，也不敢打这个保票吧？！ 第501章 风云突变（十一） 　　白流苏还呆在欧阳云身边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会议没有少经历过。那个时候，开会在她看来除了有点亢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等她坐到了欧阳云的位置上，她才知道决策者并不是好当的。 　　撤军方案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讨论，最终确定下来。既然八卦隘围歼战已经没有了实施的可能，那么从减少损失这一角度考虑，尽早和日军脱离是必要的。但是，考虑到定州投向不明，所以，炮兵和野战医院以及指挥部将第一时间撤向昌平。机步旅作为行军速度最快的部队，最后一个动身，以预防可能出现的日军追击。撤军方案讨论完毕之后，白流苏便开始自作主张，挑选跟随其突击任丘的队员了。最终，从警卫团中选出了二十一人，加上其它侦察连队中挑选出来的十七人，再加上萧逸小队，一共四十四人，组成了“任丘特别行动组”。 　　时间到了深夜十一点半，八卦隘前线的战斗还在继续着。野战医院帐篷间的空地上，白流苏全身戎装，站在四十三名突击队员前面，就着微弱的灯光，开始发表简短的训话。她说：“学兵军现在的状况，大家想必都清楚了。你们的小长官尚昏迷不醒，29军和57军背弃了当初的盟约，张镇被南京收买，叛变了。这一次长城抗战，已经功亏一篑。不仅如此，我们学兵军还极有可能面临被肢解的命运——任丘是我们学兵军的老家，我军太多的机密藏在其间，其中有不少是不能让敌人，特别是日本人得到的，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炸毁这些地方。任丘形势未明，我们，很有可能有去无回，你们，害怕吗？！” 　　“不害怕！” 　　“誓死追随军座！” 　　“长官，请下命令吧！” 　　和欧阳云相比，白流苏觉得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还是太差了。如果是欧阳云亲自带队去执行任务，不管任务多么艰险，他都会鼓吹得好像他们是去旅游似的。这还是她在成为歌星之后成长了许多，要是换在以前，便是上面那繁番话，她也不一定能够说得出来。 　　白流苏：“我为大家唱首歌吧！大家想听吗？” 　　“想！” 　　白流苏张开嘴巴，沉声唱道：“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 　　这是《万里长城永不倒》，自欧阳云第一次唱出，学兵军中不少战士闲暇之余学唱，几乎所有人都能哼上一两句。白流苏才唱了两句，战士们便跟着唱了起来。先光是突击队员们，然后，野战医院没有值班的医护人员也跟着和了起来，接着是那些伤员，最后，却是几乎所有听到歌声的战士都跟着和了起来。 　　歌声越来越响亮，渐渐的有惊天动地的效果。本来正在帐篷里写着日记的刘子文被歌声感染，泪流满面的奔了出来。循着歌声最嘹亮的出处，他走进了野战医院，不禁为白流苏及突击队员们的精彩表现完全折服了。流着泪，他喃喃道：“太可惜了，已经没有胶卷了，不然拍下来的话，一定会感动全中国的。不对，流苏怎么这幅打扮，他们，他们是要去执行什么战斗任务吗？听这歌声，一副视死如归的气概啊！啊，我还有一件事要跟流苏说的。”“流苏！”径直走到白流苏面前，抽空喊她。 　　“刘导演。”白流苏静静的看着他。 　　“你们这是要去执行任务吗？” 　　“是。刘导演，我们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再见了。我已经和刘奎团长打过招呼了，警卫团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流苏，我听说，南京政府和日军勾结，对我们学兵军下手了？” 　　“是。本来我们和29军、57军有盟约，要共同进退的，但是因为南京政府的介入，他们现在和日军休兵罢战，从而使我军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最可气的是，他们还策反了张镇，唆使大刀队员刺杀军座。” 　　刘子文大吃一惊：“这么说，军座受伤的消息是真的了？” 　　“是的！” 　　“流苏，倘若这是真的，你们处理这事的方法可有问题啊！”这正是刘子文来找白流苏的主要原因，他接着说：“南京政府值此国难之际，竟然对我们学兵军这样的抗日队伍下手，我们必须进行揭露啊！通过报纸广播披露此事，不仅可以让民众看清南京某人的真嘴脸，同时也能引起民众对我军的同情，这对我军度过目前的困境是有好处的。对于军座负伤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公开为善！” 　　刘子文作为电影导演，和媒体打的交道比较多，所以他考虑问题和佟麟阁、白流苏等人的介入面完全不一样。 　　白流苏被动成为歌星之后，早就见识到了媒体的作用，闻言心里不禁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喜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看了看手表，她对刘子文说：“刘导演，我等会就要开拔了，这事请你去和佟麟阁老将军说吧，请告诉他，我完全支持你。刘导演，再见了！” 　　“好的，流苏，那你一切小心了。我，我还等你回来录歌呢！” 　　“是，保重！” 　　《万里长城永不倒》的歌声中，白流苏率领着突击队员们坐着两辆卡车正在远离营地，一辆越野车追了上来，刘奎将脑袋伸出窗外大声喊：“白团长，请等等。” 　　喝令将车停下，白流苏等他靠近了问：“刘团长，出什么事了？” 　　“郭大队带人从八卦隘杀出来了，他现在正在军座那里。” 　　白流苏闻言一喜，急切的问：“军座醒了吗？” 　　刘奎黯然：“还没有。” 　　“狼牙突出来多少人？” 　　“郭大队这一批有十几人，不过据他说，狼牙还有两百余人。他让您先别急着去任丘。” 　　白流苏稍微犹豫了下，最后下令部队原地返回。 　　野战医院，欧阳云的床榻前，郭彪看着他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脸，眼中满满的都是怒火。“张镇欺人太甚！狗娘养的，让老子逮到，老子活撕了他！”这是他刚见到欧阳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然后，他不禁开始为学兵军的现状担忧起来。而等他从刘奎口中获知白流苏将带员去任丘实施破坏活动，他想都没想就让刘奎赶快去把白流苏追回来。他的理由很简单：“我们学兵军男人都死绝了吗？这么大的事，竟然让一个女孩子去？！” 　　刘奎曾经在狼牙呆过，对于老上司的话，他自然不敢不听，当下立刻就追了出来。 　　郭彪算是学兵军中资格最老的一批人之一，就是和郭达、张公铭、姜甘达三个师长相比，那也是老资格的，他的出现，让邓子歌等人悬着的一颗心安稳了不少。郭彪通过木剑蝶之口，了解了这起事变的经过和规模之后，对于白流苏和佟麟阁两人主导的撤退方案，他附从的同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定州肯定没事，侯博士和柳大楷我很了解，他们不是那种墙头草。八卦隘这里不能呆了，所有部队都必须尽快撤离。老蒋这一次和日本人达成协议，一方面固然是想解南京之围，另一个目的，却是正好趁机铲除我们这个异己。29军和57军既然能够在这嘴关键的时候背弃盟约，那么再进一步，配合小鬼子来个前后夹攻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认为，我们应该连夜先将野战医院等不具备多少战力的部队送走，以防万一。任丘那里，既然我老郭来了，那就交给我们狼牙吧！” 　　这话，他是当着佟麟阁和白流苏的面说的。此时此刻此地，也只有他才具备反驳白流苏的资格吧。 　　还在宋哲元麾下的时候，佟麟阁和郭彪便已经相识了，对于郭彪，佟老将军还是很信任的。他当即表态：“就照小郭的意思办吧！” 　　白流苏和郭彪的关系，因为欧阳云也非同等闲。白流苏之所以要坚持亲自带队去任丘，其实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张镇为欧阳云报仇。当然，她这个想法是不能公诸于众的。因为郭彪、佟麟阁等人一旦知道，是断然不会让她去冒这个险的。于是，正如郭彪所说，既然我老郭来了，那就交给我们狼牙吧！她也只有让出指挥权了。不过，出于对郭彪身份的看重，她提出，郭彪不能亲自带队。她的理由也充分：学兵军可数的几个中坚人物，李铁书尚在主持山东防线，吉星文立场和下落不明，楚天歌在东北，所以郭彪必须留下来稳定军心。 　　郭彪此时的心中，其实也对张镇起了杀心，所以很想亲自带队，借此机会铲除这个叛徒。 　　随着又有几批狼牙队员杀出重围，其中，还包括了二中队的高达开、三中队的中队长常梁宇，有了帮手的他也只能接受白流苏和佟麟阁的建议，最终决定派常梁宇带队执行突击任丘的任务。 　　至此，一度群龙无首的学兵军军部，算是拥有了真正的核心决策层，军心才算是稳定下来。 第502章 风云突变（十二） 　　“我们的任务是，摧毁兵工厂、药厂、电子厂、钢铁厂的先进设备，防止它们落入小鬼子的手中。兵工厂和钢铁厂间隔不远，药厂和电子厂靠得也比较近，我决定，我们分成两个小队行事，张刚云、傅彪……你们跟我去兵工厂和药厂；其他的人由栾杰书指挥，负责药厂和电子厂的爆破。栾杰书，这是任丘地形图，你赶快抄一份。” 　　在颠簸的卡车上，常梁宇经过一番思量，做了如下布置。然后，所有人开始靠成团打盹休息。自第二次长城抗战以来，狼牙队员们每天的休息没有超过四小时的，长时间高强度行军作战，又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弟兄们真的身心皆疲。八卦隘距离任丘的距离比较远，大约需要是个小时左右的行军，他们正好趁此机会补补觉，好养足精神为之后的作战积蓄能量。 　　任丘，毁于日军轰炸重建后的学兵军司令部里，张镇红着一双眼睛，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在他的面前，复兴社力行社特务处新任命的冀察地区特遣处处长耿长鸣肃然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们的工作如此隐蔽，李铁书不可能有所察觉，他为什么不奉命回来。难道说，你在学兵军中就这么点地位吗？白洋淀那里，你为什么不派兵围剿？一旦姜树人通电全国披露此事，我们可就相当的被动了，到时，李铁书可就如鱼入大海，再想捞他，必定难上加难。张团长，不，应该叫你张军长了，欧阳云这次肯定玩完了，你既然已经出手，就没必要有所保留。对于李铁书其人，我可是有过深入的调查的，以我的判断，如果我们不能将他绳之于法，那一旦被他接掌学兵军，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今天上午，阎主席已经电告，他们在定州的行动失败了。” 　　烟幕中的张镇闻言一惊，随后又低下头来，狠狠的吐出一口烟，低声道：“我就知道！” 　　“你就知道？你就知道什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句话，耿长鸣疑惑的看着他，然后冷笑起来说：“张军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不会还心生悔意吧？先不说欧阳云已经死了，就是他没死，我想，以你的所作所为，他会原谅你吗？哼，难道你们两个之间也存在日久生情一说？！” 　　张镇此刻心中最为纠结的便是欧阳云的生死之事，闻言猛的抬头，右手一甩，烟蒂扔到了桌子上，溅起老大一团火花。他吼道：“亏你还有脸说，谁叫你背着我给杨天亮他们下达那样的命令的？” 　　耿长鸣冷笑：“背着你？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欧阳云不除，你能控制得了学兵军吗？再说了，欧阳云现在是死了，但是你又控制了几成学兵军？吉星文、郭达等人，貌似一个都没有接受你的指挥啊？！张镇，我很是怀疑，究竟是因为你的人品问题，还是你不尽全力，这学兵军大旗都送到你手中了，你愣是举不起来！” 　　张镇半天不语，半晌从烟幕之中抬起头，用嘶哑的嗓音说：“耿长鸣，你不在学兵军中，根本不清楚欧阳云在学兵军战士们心目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地位。我本来的计划，是让日本人出手的，你直接让杨天亮他们执行，现在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了。如果并没有按计划摧毁军部的随军联络工具，我想，吉星文他们已经在开往任丘的路上了。接下来，肯定是一场恶战。现在最关键的，我认为并不是对付李铁书等人，而是转移学兵军资产。政府和日本达成的私密协议，我并不认为它就具备真正的约束效率，一旦日军第一军主力成功突围。哼，我敢保证，接下来就是对冀察的全新攻势。到时候，单凭57军或者是29军，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日军的攻势。任丘的先进设备，特别是油田一旦落入日军手中，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无疑，张镇还是一个有着基本良心的中国军人，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耿长鸣却不在乎这些，他阴沉着脸说：“我的任务只是配合你掌握学兵军，一切行动都将围绕这一宗旨展开。至于你说的那些，我认为暂时还没操心的必要。日军这一次损失极大，短时间之内，他们根本没能力发起第二次进攻。只要解决掉了学兵军中的一些顽逆，等学兵军成为南京政府直属部队，到时，便是小鬼子反悔，以你们和29军、57军联手的实力，他们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张镇咬咬牙，想反驳他：你太小看日本人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南京那边现在最看重的，是学兵军在这一次抗战中所表现出来的战力，但是他们哪里知道，学兵军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一方面固然因为其拥有着领先于同时代的科技水平，另一方面，却和欧阳云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个人特质有着莫大的关系。其中最特出的一点是，国内这么多割据军阀，有哪一家敢不收农业税？又有哪一家是提倡官兵平等，并且足额发放军饷的？张镇可以预见，一旦学兵军隶属于南京，那么现有的政治军事经济体系必将当然无存，到那个时候，先不说他究竟能掌控多少学兵军，关键的一点是，学兵军还是以前的那个学兵军吗？想得有点走神，乃至对于耿长鸣愤然的离开他也没有察觉。 　　任丘，白洋淀，鲤鱼岛驻军会议室里，姜树人侯在电报机旁，亲自看着电报员将他拟定的电报一一发送出去，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于任丘事变的具体内容，姜树人只是通过一些表象还有康达夫了解到了一些皮毛。而他现在最担心的便是欧阳云的安危。姜树人回国之后便一直呆在宋哲元身边，看多了官场上的黑暗，对其中的一些弯弯绕绕相当的清楚。所以，虽然张镇（其实是耿长鸣暗中操控）每一次针对任丘学兵军原体系的行动都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但他还是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就着这些不同寻常的现象，他很快有了客观的判断，然后，便开始尽最大的努力，以求把这场事变可能带给学兵军的创伤降到最低。 　　而张镇和耿长鸣想不到的是，正是因为姜树人有电报发给李铁书给后者讲了有关任丘的变化，李铁书才多长了一个心眼，没有回应张镇的命令。 　　而同一时间收到姜树人以任丘政府名义发出去的电报的，还有楚天歌、郭达等一干人，包括远在东山的刘哲良。 　　鲤鱼岛的建设，早在任丘军营之前就开始了，所以，这里防御的坚固和完备程度，除了秘密油田和定州基地就数它了。 　　在试探着召回姜树人议事未果之后，耿长鸣曾用阎老西（阎锡山）的部队对鲤鱼岛发起过一次试探性的进攻，结果自然是大败而归。而正是见识到了鲤鱼岛强大的防御力量，耿长鸣开始将这一棘手问题交给张镇处理。 　　可惜，张镇的伪善面目已经被姜树人识破，这种情况下，对于固若金汤的鲤鱼岛，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上午八点多钟，八卦隘，当第二批撤退的队伍刚刚离开宿营地，西南方的天空忽然传来了飞机马达的轰鸣声。 　　郭彪此时就坐在开道的几辆越野车的第二辆上，第三辆装甲越野车上，则睡着欧阳云。闻状，因为吃不准战机究竟是敌是友，他喝令队伍停止前进，朝四周散开。然后亲自指挥司机，将包括欧阳云座车在内的几辆越野车，开进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去。 　　郭彪的反应很迅捷，士兵们执行起来也很到位，但还是被空中的战机飞行员捕捉到了。铁林飞亲自驾驶着一架运输机，他向这支编队里的一架战斗机飞行员下达命令：“王蹈，飞下去看看，是我们的人吗？” 　　在郭彪的视野里，一架战机呼啸着扑了过来，旁边的一个狼牙队员紧张起来：“团座，让高炮部队反击吧！” 　　“等等！应该是空一师的战机，就不知道铁林飞他们有没有叛变。” 　　王蹈驾机从整个部队上空三百米处飞过，然后向铁林飞汇报：“是自己人，我看到了狼牙和学一师的军旗。” 　　“好极了。”铁林飞说完开始呼叫柳大楷：“雏鹰，这里是雄鹰，下面是我们自己的队伍，我建议就在前面的那片田地里进行空降，完毕。” 　　柳大楷表示同意，然后下令所有空降人员做好准备。 　　铁林飞立刻给所有运输机飞行员下令：“五分钟以后执行空降任务，全体做好准备！” 　　五分钟之后，在郭彪等将近五千余战士们的注目下，柳大楷第一个从飞机上跳了下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那是什么？” 　　“好像是个人。” 　　“天哪，这么高？会摔死的。” 　　……地面上的战士议论纷纷，便是郭彪，也不禁大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然后，当天空中绽放开第一朵白云的时候，他醒悟过来：“这是跳伞，他们是伞兵，军座和我说过。” 　　中国历史上第一支伞兵队伍就这么诞生了！ 第503章 风云突变（十三） 　　同样被天空中这一奇景惊到的还有日军。日军此时也在执行撤退任务。将近十天的鏖战，使失去辎重补给的日军物资空前紧缺，已经失去了打一场大仗的基本物资储备。好在，八卦隘守军当天凌晨便突围了，日军在发动了一次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之后，惊喜的发现敌人已经不见了，于是，日军的大规模撤军开始了。 　　香月清司和桥本群此时坐在同一辆装甲车上，闻听周边士兵的惊呼，桥本群将头弹出窗外循着众人的视线焦点看去，须臾对香月清司道：“司令官阁下，您快看！支那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香月清司见识多一些，探头看了看，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伞兵，是伞兵，学兵军竟然有伞兵了。欧阳云不除，迟早会成为帝国的心腹大患！” 　　“伞兵？就是通过飞机空降的兵种？支那人竟然拥有这么先进的部队了？” 　　“桥本君，你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寻找机会和学兵军决战吗？学兵军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其代表的正是陆军将来发展的主方向。可惜，军部的那些大佬对此完全没有清醒的认识，就拿我们的战车来说，和学兵军相比，已经落后太多了。还有火炮，学兵军已经发展出了自行火炮，但是我们火炮的运行方式，还局限于车拖马载。如果帝国有一天会被支那打败，我敢断定，必是毁在学兵军手上！” 　　“阁下……” 　　“我不是杞人忧天！桥本，我们发动战争的时间还是太迟了，早上半年，在天津之战后尽出主力，学兵军会被扼杀在摇篮中，现在，已经晚了。” 　　“阁下，您太悲观了吧。我听说，支那人为了解南京之围，已经决定牺牲学兵军了。要不然的话，学兵军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撤军的。以他们的火力，只要能将我军再围困三日，我军最终将被饥饿拖垮！” 　　香月清司混迹中国多年，对中国官场上的一套相当的熟悉，看得最多的，便是中国各势力之间的相互倾轧。而正因为中国国内这特殊的内情，日本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从这个庞然大物上咬下肉来。如果没有学兵军的存在，现在的华北，想来已经成为日军的囊中之物了。和学兵军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一个不同于自己所认知的任何一个中国地方军阀的军事集体。他不认为，这一次南京和帝国达成的暗地协议就能一举致学兵军于死地——除非，欧阳云死了。但是，欧阳云身边有狼牙还有大刀，这两支部队所表现出来的战力，已经超过了任何一支日军。只要狼牙和大刀还存在，欧阳云又岂是那么容易死的，不然，当初的喜峰口，小野已经得手了。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香月清司正襟危坐，轻声的道：“桥本君，也许确实是我太悲观了，但是将来的一切，谁能预料呢？作为已经远离战场的人，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为天皇陛下的伟业虔诚的祈祷了！愿天照大神庇佑吧！” 　　从地面上看上去，天空中二十几朵白云渐次打开，作为悬挂在白云下的小小黑点，伞兵们真是酷毙了。当然，这只是旁观者的感觉。作为那个时代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柳大楷等人的感觉可是相当的不好。理论学习了不少，陆地操作也进行了几个课时，但这和空中实际操作完全是两组不同的概念。刚刚跳离飞机，面对突如其来的加速度，所有人的地感觉就是头晕目眩，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在理论学习的时候，铁林飞教官给大家解释过人体自由落体的原理，当时做的比喻是铅球。而柳大楷他们现在恐惧的，就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个铅球一样直接跌落尘埃。那样的话，纵使不粉身碎骨，绝对是一命呜呼了。 　　“10，9，8，7……1——拉！” 　　按说，柳大楷他们能被选中做伞兵预备队员，无论是身心素质还是个人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在出发前，他们也不止一次给自己打气：我一定能行。但是，真正的上了飞机，他们才发现决心和感受完全是两码子事，纵然对自己真有信心，那种前后四周不靠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严格按照教程，倒数十个数，“1”字出口，拉动绳栓，“哗！”背后一声响，一股张力突如其来的收紧了身上的邦绳，几秒钟，整个人被吊了起来，下降的速度一下子就减低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一切顺利，二十五个人的伞兵小队，结果有两个人的伞包没能顺利的打开，他们真的就像铅球一样的跌落尘埃，为学兵军的事业付出了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还有一个士兵则是忙中出乱，被伞绳缠住了脖子，结果虽然平安落地，却因为窒息时间太长而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至于偏离预定跳伞集结地的，更多了，便是柳大楷，也偏离了足足三里地。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一个人降落在了日军控制区域，这或许得益于当时的东南风吧。 　　双脚收拢，脚尖先着地，当麻木的双脚碰触到地面，柳大楷悬在嗓子口的一颗心终于跌回了肚子里。重重的一声呼吸，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径自让降落伞将自己完全遮盖住。 　　醒悟过来的郭彪第一时间就排除了搜救人员，半个小时之后，包括那两名牺牲的战士在内，二十五个伞兵全部被找到了，其中，柳大楷和郭彪也完成了“会师”。 　　简短的寒暄之后，交流一下两个人各自掌握的最新信息，柳大楷被带到了欧阳云的面前。 　　虽然从郭彪口中已经知道了，但是，面对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欧阳云，柳大楷还是发出了一声悲呼：“军座！” 　　柳大楷他们的空降是有巨大的现实价值的——定州基地既然不失，那至少能保证学兵军散落在华北各地的部队还有一个集结点可定向移动；欧阳云虽然还昏迷着，但只要他还活着，对于学兵军的重新凝聚和再生就有着超现实的意义。 　　八卦隘这部分主力部队原来的撤军路线，是先到昌平集合，然后再看情势决定是去定州或者李铁书所在的山东聊城的。现在，既然确定定州没事，自然是直接开往定州了。 　　可喜的是，柳大楷他们这支伞兵小队还携带有一台便携式电台。这样一来，因为掌握机要密码的军部参谋并没有被杨天亮等人全部杀害，恢复和各部队的联络就成了可能。首先和定州的侯德榜、范旭东通报了情况，然后便是以欧阳云的名义向学一师、二师、三师、犹太独立旅、吉星文统属的察哈尔武装以及楚天歌、李铁书、刘哲良电告了张镇的叛变和学兵军目前面临的困境，要求他们第一时间和日军脱离接触，朝定州撤离或者坚守原地，不得相信南京政府，不管南京政府以何种接口想要介入当地事务，都要坚决予以拒绝。然后，便是和顾张二人的狙击部队取得联系，要求他们朝定州集结，特别提到，如果路过山东或者绥远境内，千万不能相信当地驻军。 　　上午十点多钟，在白洋淀的姜树人向全国发出通电，揭露了南京政府这次“亲者恨、仇者快”的“叛国”行径，称学兵军但有一人在，势必要为在这次事件中冤死的学兵军将士和民众讨回公道。同日下午，国内多家疏南京政府的地方报纸就这则通电发表评论，除了严厉声讨南京政府，皆要求南京政府处理相关人等，以还在前线浴血抗战的爱国将士一个公道。 　　当日晚间，香港的某家报纸披露了南京政府和日本政府达成的私密协议的相关内容，而随着国内多家报纸在此后几天相继转载，不仅让南京政府陷入极为尴尬的境地，同时，也使得学兵军的境遇为众多国人所知，引起了广泛的同情。 　　事情还没有完，四天后，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政府因为犹太商会的施压，开始为在这次事变中遭受“伤害”的犹太人向南京政府讨说法，一下子使得南京政府的形象一落千丈，完全失去了民众信任。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老蒋只得让亲信公开在报纸上宣称，所谓南京政府和日本政府达成的相关协议完全属于子虚乌有，是有人故意中伤和陷害，并称已经逮捕到了相关造谣人士。又称针对学兵军的迫害，只是国民党政府中少数人的行为，政府目前正在对其进行追究，争取早日找出始作俑者，还学兵军一个公正，给民众一个交代。三日后，眼看这波风浪不止，南京政府拿出了确切的证据，称这次所谓针对学兵军的事变，实际上是因为学兵军原参谋长张镇为了夺权而联系复兴社力行社特务处中的少许人实施的一起阴谋。当然，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是想建立一个只有一个领袖、一个政府的强大而统一的中华民国，但是他们选择的时机和采取的方式却错了…… 第504章 风云突变（十四） 　　学兵军成立以来，就很重视媒体喉舌的建设，可惜的是，任丘时报、任丘广播电台此时都被张镇控制了，虽然以梅岚书为首的任丘媒体人都拒绝接受张镇的领导，但是，他们却也失去了作为学兵军喉舌的作用。而经历了一系列白色恐怖事件的任丘，用死寂来形容是最为恰当的。欧阳云在任丘的一系列政治和经济改革是卓有成效的，用深得人心来形容也不过分。张镇虽然掌握了以一部分大刀为首的原学兵军军队，但是，这些已经被“欧阳云洗过脑”的官兵，除了一部分死忠以外，其他人在对付自己人的时候却显得特别的疲软。死忠要用来对付欧阳云和李铁书等学兵军中坚，这部分人马，实际控制权也不在张镇的手中。张镇想要如最高统帅所希望的那样，将学兵军最赚钱的产业，比如石油产业、医药产业和军工产业牢牢掌握在手中，便不得不动用阎老西赞助的山西军队了。 　　让阎老西的山西军队出兵河北，这是老蒋早就计划好的棋。当然，出于对阎的不信任，在他发给张镇的密函中特别提到：千万不能让山西军队控制学兵军的关键产业。然，由于手下的部队不配合，张镇又害怕这些产业会落入日本人手中，使自己成为民族罪人，无奈之下，他最后只能动用阎老西的部队。 　　从张镇宣布学兵军接受南京政府的领导那一天起，任丘境内的各种反抗活动就没有停止过。这正好给了耿长鸣大动干戈的借口，于是，一批批的“云党”被秘密逮捕、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白色恐怖最严重的时候，特务处的骨干人员持着驳壳枪在街上对过往行人任意射击，然后再在受害者身上撒上落款为“平津除奸团”的条幅。 　　常梁宇带队经历十三个小时的车程，又急行军两个多小时，于第二天晚上十一点钟左右出现在了位于新城城东的第二电厂附近的小树林里。 　　随着任丘新城内的工矿企业越来越多，经过增容的原电厂提供的电力便不够用了，于是在36年初开始修建了第二电厂。值得一提的是，第二电厂的性质是中外合资企业，最大的股东是一个名叫瓦萨夫的犹太裔美国人。任丘事变发生后，瓦萨夫在波恩父子的帮助下，第一时间躲进了犹太独立旅的军屯区。由于瓦萨夫的美国人身份，耿长鸣和张镇都没敢对第二电厂动手，这里成了唯一没有驻扎军队的企业。 　　第二电厂位于兵工厂和电子厂之间，所以常梁宇选择这里作为临时集结点。他打开手电照着作战地图，开始具体的标出两个小组的行军路线，并约定了动手时间。最后他说：“休息两个小时，凌晨一点半出发，争取一个小时完成任务，然后还到这里集合。最迟两点钟，不管到了多少人，立刻返回。都明白了吗？” 　　“明白。” 　　“我来值勤，所有人开始休息！注意保暖！”常梁宇将手电和地图收起来，抱起枪朝林子外面走去。 　　一点五十左右的样子，常梁宇率领的那组队员已经出现在了兵工厂南边的围墙外面。兵工厂里面灯火通明，围墙四个角上的岗楼上，八个端着卫青式冲锋枪的士兵操纵着四盏探照灯来回巡照着。扒住墙头朝兵工厂里面探视，1号厂房门口的空地上停着几辆卡车，五十几个军人正忙得满头大汗的朝卡车上搬运着设备，离他们工作三四米的地上，摆放着一堆枪和手榴弹。而在不远处的墙角，堆放着几十具尸体。其中，摆放在嘴上面的是十几具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常梁宇本来就因为长时间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间几乎变成了赤色——眼前的一切，他不动脑筋都能够猜出，那些倒在墙角的人们，一定是为了保护兵工厂财产被残忍杀害的。咬牙朝张刚云、傅彪等四个人指了指，又朝四个岗楼指了指，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张刚云等人做个明白的手势，飞快的猫腰奔向个子目标。 　　常梁宇看了看余下众人一样，做个等待的手势。 　　十分钟之后，随着左右两个岗亭上的探照灯突然全部照向仓库前面的空地，卫青式突击步枪的枪声响了起来。 　　“啊！”……忙碌着的仓库前的军人成片的倒下去，很多人往往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常梁宇等人三人一组，两个人用手搭台将一个人送上去，先上去的人再将下面的人拉上去，余下的人很快加入了战斗。 　　“敌袭！”旁边负责督工的两个军官嘶喊着躲入卡车后面，并开枪还击。 　　常梁宇是第一个站上墙头的，蹲在墙上，迅速将下面的兄弟拉上来，然后一矮身跳了下去。双脚刚落地，朝前一个翻滚，就势趴在地上，手中的卫青式冲锋枪开始点射，“呯、呯”，有节奏的枪声里，一个接一个敌人被射倒。很快，他就和战友们将那群军人赶到卡车后面去了。 　　外面和西边响起了枪声、脚步声、嘶喊声，五十几个装备了卫青式枪械的敌人出现了，这应该也是兵工厂全部的敌人了。 　　后面岗楼上的敌人也被干掉了，八盏探照灯全部被常梁宇的人控制住，它们追踪着里外两拨敌人，让常梁宇他们得以充分发挥神枪手的威力。 　　这是一次力量对比悬殊的战斗。驻卫兵工厂的是阎老西手下调拨张镇指挥的一个师下属的特务连。特务连在进入兵工厂后，眼馋卫青式的自动性能，所有人除了几个军官，全部换装。卫青式枪械确实比他们原来装备的中正式和汉阳造先进，但是，由于拿到手的时间太短，尚不熟悉枪械的性能，反而使他们的战力大打折扣。 　　常梁宇领衔的可都是狼牙身经百战的精英，每一个手上少说也有十个鬼子以上的进账。特务连对上他们，虽说人数占优，但却好像一群孩童对上一个成年人一样，毫无胜算。 　　表现的最夸张的是一个叫邓超银的。欧阳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听错了，以为是“邓超人”，当时就很夸张的笑了：“超人，好名字！地球的救星啊！” 　　便因为他这一句话，邓超银得了个“超人”的绰号。“超人”确实很有超人的样子，四肢那是相当的发达，而且，身手并没有受到体型的限制，相当敏捷，算得上是常梁宇手下第一号的打手。 　　从西边杀过来的特务连官兵将近有三十余人，他们原来是负责看守被集中关押的兵工厂技工的，闻听枪声，立刻杀了过来。 　　三十余人同时开火，子弹的密集程度是相当可观的。噼噼啪啪的子弹爆裂声中，常梁宇他们藏身的地方，泥土和树木的断枝乱飞，一度被压得只能趴在地上，躲在树后面，脸面都不敢露。“这样可不行！”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卡车后面的那帮赤着膀子的家伙也开始跑出来取枪，“超人”低喝一声，一个飞扑，紧跟着便是连续的翻滚腾挪，愣是从一幕弹雨中闯出来一条路，在开枪打死三个敌人的同时，朝卡车那里扔过去一枚手榴弹。 　　随着“超人”的出现，本来无序射击的特务连一众人等总算逮到了射击目标，枪口纷纷调了过来。然，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那么密集的弹雨，愣是没有一发能够击中那具不停移动的身影。 　　“绝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零点三秒！”这是最厉害的特战队员所能达到的境界，也是“超人”和他的战友们追求的终极目标。事实证明，“超人”做到了，他一旦引开敌人火力，常梁宇他们就得到了解放，接下来的一切，已经没有悬念。 　　兵工厂、电子厂、药厂、钢铁厂相继发生爆炸，剧烈的爆炸声让任丘的夜醒了。在这风雨飘摇的日子里，任丘的老百姓已经见惯了打打杀杀的场面。各种谣言传遍任丘的大街小巷，随着欧阳云身死的消息越传越真，一度对未来还抱有一丝希望的人们不禁变得绝望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从张镇宣布易帜那一天起，大大小小的暴动就没有停止过。虽然，以耿长鸣为首的力行社特务处采取的针对性手段越来越残酷，然，在欧阳云统治下已经习惯于以主人身份自居的任丘军民，还是义无反顾的投入到了各种反抗运动中。而与之相对应的是，类如“学兵预备役”、“任丘独立团”等民间组织林起，这给张镇和耿长鸣的统治带来了极大的阻力，同时也让任丘的混乱变得越发的无度，渐渐有失去控制的危险。 　　“这又是哪个组织策划的一次暴动呢？”“会不会是李长官带人从聊城杀回来了？”……这一次的声响大得有些离谱，任丘的居民们不禁臆测纷纷。 　　“肯定是狼牙！”张镇被爆炸声惊醒之后，下意识的作出如此判断。打开窗户，看见东南方亮起的火光，确认那里正是兵工厂和药厂等学兵军最关键的产业所在地，他的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扶住窗棂，他心里泛起一股无力感。眼前发生的一切，从他准备易帜开始便已经有了觉悟。在老蒋手下供职的时间不算短，对其人品和一贯的处事方法有着清醒的认识。照目前的态势下，想要全面掌握学兵军已经不可能了。姜树人和李铁书都不是笨蛋，还有郭彪、楚天歌，这几个人绝对不会向他低头的。不能帮老头子将学兵军收入囊中，那就必须在其它方面作出贡献。如果能将学兵军厂矿企业中那些先进的设备给整回去，那无疑也是大功一件，到时，不仅足以抵消自己之前的叛变行为，甚至能为自己谋一个不错的差事。但是，如果连这个也不能办成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学兵军是抗日队伍啊，欧阳云虽然是独裁者，但是，对于抗日事业也是做了不少贡献的。即使杨天亮他们真的杀死了欧阳云，南京方面为了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肯定会找替罪羊顶罪。耿长鸣是特工、是地下人员，又掌握了太多的秘辛，南京方面肯定不会让他顶罪，那唯一可能胜任替罪羊的便只有他张某人了！ 　　关键的几家工厂发生爆炸，让张镇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清醒的认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这一次极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任丘事变后，同样后悔的还有阎锡山。 　　历史上，阎锡山其人最大的本事就在于其夹缝中求生存的能力。但这一次，他明显的打错了如意算盘。 　　首先，他严重低估了学兵军的战力。本来以为可以顺便摘点果子的，谁知道果子没摘成，最终却白白的丢了两个师。 　　常梁宇率领的突击队，不仅成功的对四家关键厂矿实施了爆破，而且营救出了总人数达六百余人的工人和技术人员。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人都参加过自卫队集训，能熟练的使用卫青系枪支。持续多日的白色恐怖，这四家工厂被杀害的负责人、工人和技术人员超过了三百人。被解救之后，他们向常梁宇提出，要为领导和同事报仇。 　　“我们学兵军人不是好欺负的！我们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被解救的人中，不乏热血青年，这是被选为代表的电厂一名职工在向常梁宇提出报仇诉求时喊出的口号。 　　“给我们武器就行，怎么说我们也是预备役军人。” 　　被解救前，被困的人们已经有两天多时间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饭了。被解救后，他们首先想到的却不是吃饭喝水，而是报仇。 　　“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吧！”看着大家憔悴的面容，特别是那干裂的嘴唇，常梁宇命令战士们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和干粮，希望他们先照顾一下自己已经受创的身体。 第505章 风云突变（十五） 　　没有人接受他的好意，哪怕是看上去最为脆弱的少女。“常长官，您就回个话吧，带不带我们报仇。” 　　“我们的任务只是炸毁关键设备，防止他们落入日本人手中……” 　　“常长官，您真是狼牙大队的吗？你们的大队长郭长官我认识，他可是个真男人！要是他在这里，此时肯定去找张镇那个混蛋算账了。”还是那个少女，常梁宇抬起头，发现她有着一双大眼睛。 　　即使面对十倍于己的鬼子也绝不流汗的常长官，满头大汗淋漓而下——少女的意思，自己不是男人吗？不，这个世上还有比狼牙更纯种的男人吗？“谁知道哪里有电台吗？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兵力不足，需要和军部联络一下，征求意见！”灵机一动的常长官想出了这么个缓兵之计。 　　他原本以为，发报机这种军需品，像厂矿企业这种单位是不会有的，但是他显然失策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大喊道：“我们兵工厂厂部有。” 　　事到如今，只有照实办理了。让栾杰书带几个人去取电台，常梁宇带领其他人开进了电厂。面对这么一大批荷枪实弹的军人（被爆破的四家工厂或多或少都有晋绥军把守，正是利用他们手中的武器，被解救人员被武装成了一支准部队），因为有了前面剧烈的爆炸声和枪炮声，电厂的安保人员大惊失色，以为张镇终于对这家合资企业动手了，赶紧去统治厂里的领导层。 　　第二电厂的厂长是一个名叫林半梓的归国华侨。林半梓早先便被爆炸声和打杀声惊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此时得知大队军人深夜闯入的消息不禁分外紧张，带着留守厂里的五十余人杀了出来，人手一把铁锹啥的武器。 　　此时，门口的警卫已经得知了这支队伍的身份，知道是自己人，擅自做主将门打开了。双方在厂里的主干道上相遇，就着厂里灯火通明的照明，林半梓手脚不禁有些发软。然，面对手下期盼的目光，他也只能壮起胆子迎上去，老远的就喝问：“我们董事长是美国人，我们可是外资企业，你们想干什么？” 　　门口的警卫看厂里出动了这么大的阵势，急忙先一步迎上去，向厂长汇报了情况。 　　得知竟然是学兵军的嫡系部队回来了，林半梓不禁喜出望外。赶紧让身后众人将“武器”扔掉，快步迎上去说：“你们可算回来了。我早就知道张镇这混蛋是在假传小长官的命令，可苦于没有证据，不敢出来揭露。现在可好了。恩，小长官回来了吗？关于他被刺杀的传闻，应该是假的吧？” 　　最后一个问题，常梁宇今天晚上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每一拨被解救的人员中，至少有十人以上会提出这样的疑问。而他每一次的回答都是：“小长官没事，不过他要在定州对付晋绥军，暂时没空回来。” 　　而他每一次得到的回应基本上也是相同的——“哦，小长官没事就好！小长官神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有事呢？小张，我早说了那是谣传，你现在相信了吧？”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想：“小长官还真是深得人心啊！”还是比较充足的。常梁宇开出大约五百银元的军票，请林半梓帮忙解决被解救人员的饮食问题。然后，他召集突击队所有人员，就下面的军事行动展开了探讨。 　　常梁宇首先发言：“兄弟们，现在看来，原定的撤退计划只能撤销了。不过是好事。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啊！张镇和姓耿的在任丘不得人心，只要我们处置得当，完全可以解救更多的人出虎口，说不定，还能就势将任丘重新夺回来。” 　　有人不太乐观：“晋绥军有一个师呢，大刀叛变的人也不在少数。要将任丘重新夺回来，难度不小。” 　　“但是绝对值得一试。出发之前，白长官有过交代，希望我们找机会将任丘日报社还有广播电台的人解救出来。我们可以利用他们帮我们吸引晋绥军注意力，然后趁机达成目标。” 　　“队长，他们只接受过一些简单的军事训练，让他们去对付晋绥军，太危险了。” 　　常梁宇：“我想好了，等会对他们筛选一下，将技术人员和女人分离出来，剩下的人组成一个大队，由栾杰书带领去冲击军部大楼。剩下的人跟我去广电大楼。” 　　“队长，我不赞成，那些工人仅仅接受过基本的军事训练，你让他们去和晋绥军对阵与送死何异？普通工人也是人，他们的生命同样重要，你这是搞歧视。”说这话的是一个叫韩端的中士，他投军之前就是一名工人。也许正因为当过工人，所以他不能接受常梁宇这样的安排。 　　常梁宇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我这是从大局利益出发，韩端中士，准备执行命令吧！散会了！” 　　半个小时之后，电台取回来了。不过，被解救的人们不知道的是，常梁宇仅仅给临时军部通报了一下自己的决定，便下达了出发命令。 　　时间慢慢的走向了凌晨三点半。 　　任丘广电大楼的底层会客室内，晋绥军某师的师长孙金泉此时正在朝几个部下发着邪火：“一群饭桶，对方才那么点人，整整三个连竟然全被吃了。最后，竟然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此事要是被阎主席知道，我看谁能保得了你们的人头！” 　　“师座，我敢肯定是学兵军的狼牙，刚才我去查看过阵亡兄弟的遗体，几乎全部是一枪毙命——这枪法准得实在是太邪乎了。” 　　孙金泉听了这话更怒：“狼牙，狼牙又怎么了？狼牙就不是人了？我们晋绥军的兄弟是比他们少了一只手还是少了一条腿？” 　　师长动了真怒，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孙金泉恨恨的坐下，喃喃道：“他娘的，张镇这小子也太不中用了，怎么说也是学兵军的副军长，竟然指使不动他原先的嫡系。他娘的，大刀的那帮兔崽子也真是的，这都易帜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看守兵工厂等厂矿的任务，张镇原本是想交给大刀投诚人员的，但是因为大刀不愿意对那些强硬分子使用暴力，无奈之下只得让晋绥军充当这一角色。所以孙金泉才有这样的怨言。他倒忘记了，自己之所以同意接这个苦活，本是冲着那些先进设备去的，只是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这么一支部队。手段老辣不说，动作那个快啊，等他们率领大部队过去，已经只剩下燃烧的废墟和横七竖八的尸体了。 　　白白的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结果连人影都没看到，这让孙金泉感到相当的郁闷。而最让他气愤的原因，却是这段时间任丘境内有增无减的针对晋绥军的暗杀和骚扰。晋绥军响应最高军事当局的号召出兵河北，名义上是“为国出力”，实际上，阎锡山有着更现实的考虑——那就是看看能不能将河北也收入自己囊中。所以，晋绥军在任丘和定州对当地百姓表现得相当的克制。然，因为当中掺杂着力行社的人，而这些特务做事却是真正无法无天的，所以，晋绥军虽然表现得相当的友好，却并没有得到当地人的好感。 　　任丘地区的民风受学兵军的影响，相当的彪悍。而自卫队的设立又使得一些基本军事知识得到了普及。两点结合的结果是产生了众多无法无天的“刁民”，这些“刁民”不仅作战手段花样繁多，而且还能制造一些土炸弹。这给晋绥军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孙金泉正在发火，忽然西南方传来了枪炮声。“哪里打枪？”他立刻喝令手下出去查明情况。几分钟之后，出去的手下还没回转，电话响了。 　　一个手下接了，立刻将电话交给他说：“是张军长。” 　　“他娘的，一准又来求救了！”孙金泉恨恨的骂着，极不情愿的走过去接过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的正是张镇焦急的声音：“孙师长吗，学兵军正在攻打军部大楼，请赶快派兵增援。我们快顶不住啦！” 　　“他妈的，你不就是学兵军军长吗？” 　　“孙师长，请看在同为党国事业奋斗的份上，救救张某吧！” 　　“多少人？” 　　“很多，最少有几百人！” 　　“啊！是谁带的队，李铁书吗？”听说人数不在少数，联想到自身的安危问题，孙金泉不敢意气用事了。 　　“具体是哪部分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正规军。” 　　“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撂下电话，孙金泉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哨子，大声吹了起来，然后朝愣在那里的几人喊：“赶快集合队伍，学兵军打进城里来了！” 　　由于城内越来越频繁的刺杀行动，孙金泉师除了外驻的小部队，其它部分全部集中在广电大楼附近。这本是他为了减少部队伤亡的无奈之举，现在倒方便了他集合队伍。 第506章 风云突变（十六） 　　尖锐的集合哨声吹响的时候，广电大楼三楼，一个少校副官急急的敲响了一个房间，大声喊道：“团座，紧急集合，您快出来吧！” 　　晋绥军的军纪还是抓得很严的，房间里，欲火焚身的孙铭虎放开紧抓着一件肚兜的受，反手一巴掌将肚兜的主人打倒，恨恨的骂道：“骚娘们，等老子搞完正事再回来收拾你！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贞洁烈女。哼哼，只怕以后你天天都离不开老子呢！”心有不甘的在女人那丰满的胸脯上很掐一把，就敞着衣服跑向门口，一把拉开门，他朝副官喝道：“发生什么事了？不知道老子正在做好事吗？” 　　副官赔着笑：“是师座亲自吹的集合哨，应该有大事。” 　　“我大哥回来了？” 　　“是。” 　　“那快走吧，我可不想挨他的训。妈的，本来趁着他出去想做了那个漂亮妞的，现在看来要黄了。” 　　“团座，快把衣服整好吧。” 　　“嗯。对了，你跑快点，先去集合队伍，我先去大哥那报到。” 　　两个人飞快的跑下去，而此时在广电大楼门口已经集结了大约两千余人。 　　十分钟过去，五千余人的队伍集合好了，孙金泉亲自带队，队伍浩浩荡荡的朝军部大楼开拔过去。 　　同一时间，就在离广电大楼大约百米开外的一座三层楼房的屋顶上，傅彪朝下面做出了一个手势。一直紧紧盯着屋顶的常梁宇立刻低声道：“开始行动！”然后便抓着枪蹿出了藏身的阴暗角落。 　　随着房门传来“呯”的一声巨响，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梅岚书全身放松下来，登时瘫在了桌子上。 　　没错，孙铭虎想要强奸的女人正是梅岚书，李铁书的女朋友。 　　作为一个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在这样的乱世做事，最犯憷的就是遇到这种事了。幸运的是，学兵军政府从诞生开始便与国内其它地方有着既然不同的区别。而且，很快，她便拥有了一个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的男朋友。 　　然而，就在她觉得生活是如此美好，前途是如此光明的时候，这种事还是来了。也许只怪父母将她生得太漂亮了，漂亮女人对男人总是有特别的诱惑力的。便是学兵军政府中，想打她主意的人也不少，只是碍于学兵军的规矩，碍于李铁书的权势，那些人只敢在心中想想而已。女人在经历这种事的时候，心理上受到的创伤要远超过身体上受到的伤害，便是梅岚书这种女强人也不能免俗。虽然最后一道防线并没有失守，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已经变脏了。孙铭虎并不是欧阳云他们那类很在乎个人卫生和形象的男人，当然，他自我感觉良好。孙铭虎不仅是个老烟枪，而且酗酒，有这两个坏习惯，加上并不刷牙，其口中的异味可想而知。虽然她拼死抵抗，但是，臭男人的口水还是涂满了她的脸，甚至已经渗进了她娇嫩的皮肤里。她那坚挺的曾经引以为傲的胸脯，现在也因为遭到了玷污而成了她想割舍的一部分。自尊心特强的女人经历这种事之后，是不能细想的，细想会觉得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便会失去理智甚而作出一些傻事。 　　如果不是常梁宇他们刚好有这次行动，想来，梅岚书即使守住了贞节，最终也难免自尽。梅岚书的双手到现在还被绑着，但这并不妨碍她离开桌子站起来，然后打开窗户跳楼自杀。好在常梁宇他们的身手够好，速度够快，而孙金泉也没留守多少人员。就在梅岚书颤抖着将左脚放到窗台上的时候，有一个狼牙队员发现了这一幕。他立刻向常梁宇汇报：“队长，那里有个女人想跳楼。” 　　屋内的灯光照不到梅岚书的脸，常梁宇拧亮手电照了过去，立刻认出了她：“是梅记者！”紧跟着他大喊起来：“梅记者，我们是狼牙特种大队的，您别干傻事！”飞快的冲向梅岚书房间正对的地面，他一边吩咐身边的战士：“快上去救人！梅记者可是李副军长的未婚妻。” 　　李铁书有个美女记者未婚妻的事，学兵军将士没人不知道，常梁宇耿亲自见过两人在一起。几个战士“嗖”的一声就从他身边擦了过去，飞快的跑进大楼，奔向楼梯。 　　梅岚书此时脑中一片混乱，只想着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好洗刷这份屈辱，哪里听得进常梁宇的喊话。在几个人的惊呼声中，她的右脚也踏上了窗台，然后整个人便滚落下来。 　　常梁宇只来得及大喊一声：“救人！”便将卫青式冲锋枪朝身后一甩，将手电筒朝腰间一插，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梅岚书的跳楼很没有技巧，整个人是横着下来的。这也救了她的命，使常梁宇得以顺利的接住她。三层楼高的加速度，由一个百十来斤的女人产生的力量还是太沉重了，他一个人根本承受不住。而为了不使李副军长心爱的人受伤，他只能朝后倒下，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个肉垫。 　　解救过程相当的顺利，除了常梁宇因为救梅岚书背部和肘关节受了点擦伤，其他人几乎毫发未损。而被囚人员除了梅岚书遭到了侵扰，其他人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让突击队员们本来极短愤怒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当然了，居然敢动李副军长的女人，这笔账他们却是记下了。 　　梅岚书在半空中就已经晕过去了，对她来说，此时的晕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让她的身心得到一段时间的调整。 　　刚刚见到这批身穿迷彩服的军人，任丘广电部门的众人有患难中见到亲人的喜悦感。不少人见到战士们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总算回来了。而广电部门的负责人丘袁力关心的则是欧阳云的安危。丘袁力很有大局观，他并没有当众提出这个问题，而是在撤退途中悄悄的将常梁宇拉到一边进行询问。 　　“小长官没死，但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得到这样的答案，再看看这支部队不过二十余人，丘袁力便知道这只是一次解救行动而不是所谓的回师了。这让他对学兵军的前景有些担心，“和日军的战争，我们打输了？” 　　常梁宇答：“不算输，但是任丘发生这种事，军座又陷入昏迷，仗没法再打下去了。” 　　重重叹息了一声，丘袁力问：“政府部门有部队去解救吗？” 　　常梁宇一愣，然后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政府机关也算是学兵军系统的重要组成部门，郭大队在布置任务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提到呢？他想了想说：“我们接到的任务是炸毁一些先进设备，解救你们和任丘报社相关人等，政府部门应该有其它部队执行解救任务吧。等会我让人带你们去第二电厂，然后还要去解救报社的人。丘主任，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行动，让队伍尽量保持安静。” 　　丘袁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常队长放心去执行其它任务吧，丘某省得。” 　　解救报社被囚人员的行动遭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因为这里驻守的是耿长鸣的嫡系，也就是力行社的人。在报社院子外面观察地形的时候，常梁宇便感觉到接下来的任务会有麻烦。与广电大楼外松散的防卫相比，报社院落的防守要严谨的多，单单是院子前门围墙，常梁宇他们就发现了三处暗哨。而在观察到院子斜对面还有一个开着一扇旁门的大院子之后，常梁宇断定，那座院子里一定还隐藏着不少的敌人。 　　觉得力行社的人可能没去支援军部大楼，常梁宇由此推断：“看来张镇调动不了耿长鸣的人啊，这么说，南京方面对他也不是完全放心。可怜！” 　　这时，正在发生激战的军部大楼那里升起了一颗黄色的信号弹。按照常梁宇和栾杰书约定好的信号，这表明栾杰书他们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时间紧迫，常梁宇来不及细细布划了，他咬牙低声道：“兄弟们，开始行动！都注意安全！”说完，他做出个手势，张刚云带着四个人分散到了四周，其他人则跟着他大摇大摆的朝报社院子大门走了过去。 　　离大门还有十几米，门口的两个明哨的手电就照了过来：“什么人？站住！” 　　常梁宇冲锋枪已经端在了手上，扳机连扣，一串子弹扫向了围墙上仅仅露出一个头的一个暗哨。与此同时，其他人手中的枪也响了，三个暗哨两个明哨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击中要害一命呜呼。 　　“有情况！”“敌袭！”如常梁宇所预料的那样，斜对着报社院子的大院子里立刻传出了喊声和枪声。而就在那扇洞开的旁门里喷吐出火焰的同时，张刚云早就握在手中的一枚手雷也抛了过去，同时，最少三支卫青式枪族朝那里射出了最少二十发子弹。 　　里面的枪声一下子就哑火了。“轰”的一声爆炸，最少有属于两个人的残肢飞了出来，爆炸的火光中，几条人影朝院子里飞去，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个正在急奔出来的人影。 　　常梁宇大喝一声：“一个不留！”左手一扬，一枚手雷飞过围墙落向大门内侧。 第507章 风云突变（十七） 　　夜正深，天上没有月亮，连星星也很稀少。阴云密布的夜晚，似乎注定了今晚的不平静。 　　耿长鸣的手下，都是从南京带来的精英，每一个人最少都受过半年以上的专业训练。来任丘之前，耿长鸣相当的自负，认为由他亲率特务处的精英出马，即使不能生擒活捉欧阳云为首的一干云党，但是将学兵军控制在手中还是可以做到的。然，事实和想象总是有差距的。仅仅和大刀中的不合作分子起了次小小的冲突，他就损失了两个骨干手下，还有三人受了重伤，这让他变得警惕小心起来。学兵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啊？心狠手辣不下于特务处的特工，而且业务纯熟，无论是枪械操作还是身手，都比他的手下强多了。这让他在执行肃清行动的时候，变得格外的狠毒，而他所追求的，就是妄想从精神上摧毁任丘人的学兵军情结。但任丘人经过学兵军彪悍军风的熏陶，早不是以前的谆谆憨民了，用耿长鸣和手下私自交谈时作出的评价说：任丘人都他妈被欧阳云那混球洗脑了，悍不畏死！他奶奶的，杀，直到杀怕他们，我就不信了，一个人不怕死，十个人不怕死，这任丘城内的所有人还都不怕死了。 　　人啊，做的坏事多了，难免会产生心理障碍。在人前表现得越凶狠，正说明了其内心越恐慌。于是，对于住处的防守也就越发的严密。 　　军部大楼那里枪炮声响起的时候，耿长鸣刚刚有了点睡意。听见枪声，他立刻伸手从枕头底下掏枪，然后跳下床，赤着脚跑到窗口，大喊：“彪子，怎么回事？” 　　彪子是他的贴身警卫，在窗外回答：“军部大楼那里传来的枪声，头，规模不小啊。难道是学兵军杀回来了？” 　　“不可能吧？！快，把大家都叫起来，加强戒备。今晚可能有大事发生。” 　　从那个时候开始，耿长鸣便没有再敢合眼。而不久，张镇就打来了求援电话。而他根本没回答一个字就把电话给撂了——“张镇这婊子养的太熊了，怎么说也是学兵军堂堂的副军长，连原先的嫡系都控制不了，别理他！”他如此对部下说。 　　袭击如愿发生了，敌人的强大却不是耿长鸣能想象到的。虽然他自以为得意的在对面的一个大院里埋伏了伏兵，现在看来却似乎并没有起到伏兵的作用。 　　随着常梁宇的那枚手雷在门后爆炸，大门被炸开了。这让站在报社会客厅门口的耿长鸣暗自庆幸，好在设置了街垒，不然现在就无险可守了。他挥舞着手枪大喊：“顶住！机枪不用停。彪子，带几个人去押些人质过来。他奶奶的，我倒要看看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学兵军不是号称爱民如子吗？咱们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不得不承认，耿长鸣的这一手相当的毒辣。当十几个报社的男女老少被押过来之后，门外本来猛烈的枪声一下子就稀疏了不少。这让耿长鸣更加有恃无恐，抓住一个少女，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他让机枪手暂时停下来，大声喊道：“外面的人听着，赶快给老子退回去，不然，三分钟老子就杀一个人质。” 　　如果欧阳云在这里，一定会以为自己碰到穿越者了，而且是后世的恐怖分子。 　　常梁宇没有应付这种局面的经验，一时不禁束手束脚起来。狼牙队员们对付敌人有的是办法，但是，面对自己人，特别是一个少女如花的躯体，所有人不禁都将枪口压低了。有人问：“梁队，怎么办？” 　　常梁宇狠狠的一拳砸在墙上，有些后悔为什么非要强攻了，如果搞暗杀，现在就不会陷入这种窘境了。他恨恨的骂了一声：“他妈的，力行社的果然都是些杂碎，这种下三滥手段也使得出来。” 　　便在这时，院子里发生了惊变。那个少女忽然大喊起来：“学兵军的兄弟们，你们别管我，开枪，开……”她话没喊完，被受到惊吓的耿长鸣一把揪住了喉咙。少女双手被捆在身后，双脚却是自由的，她猛的抬脚狠狠的朝耿长鸣的脚上一踩，趁着对方手疼松手的当口，整个人扑上街垒，然后滚了下去。 　　“和他们拼了！”少女的勇敢行为激起了其他人质的反抗之心，随着一个老者大喊一声，所有的人质开始和押解他们的特务撕打起来。那个老者更是直接用头将一个特务撞翻在地上，然后翻过了街垒。 　　“臭婊子，找死！”恼羞成怒的耿长鸣忘记自己已经失去了掩体，枪口一垂，朝着少女连开几枪。 　　枪声响起，十几个男女老少全部倒在了血泊中。而他们没有白白牺牲，常梁宇及时抓住战机，高喊一声“打”，跃到门口率先开枪，弹匣里剩余的七八发子弹全部射进了耿长鸣的身体里。 　　耿长鸣大概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身子颤抖了好一会才不甘的倒下。而他一死，其他特务立刻慌了，本来算得上严谨的防线几乎在顷刻间就被弹雨撕碎了。 　　不过，这次解救行动却算不上成功，因为牺牲的那些人，全部都是报社的中坚，其中就包括了报社社长陈灮闽。 　　时间问题，不允许常梁宇他们在报社多做停留。众人将牺牲的报社人员放在一间干净的办公室里，常梁宇让一个战士带着报社其他人去电厂，然后便带着其他战士快速朝军部大楼赶去。 　　军部大楼前，枪炮声渐止，对阵双方分成一大一小两个阵营对峙着。栾杰书全身是血的被一个工人抱在怀里，在他们四周，两百余昔日的同事、此刻的战友躺在血泊中，这些不是职业战士的战士，已经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开始，仰仗着人数上的优势，栾杰书率领的武装工友取得了节节胜利。但是，随着晋绥军的到来，他们业余军人的劣势尽显，短短一刻钟，便损失了最少百余人。 　　易帜的大刀就驻扎在军部大楼后面的原警卫团营房内，除了极少数张镇的死忠参加了这场战斗，还有百余人在房良、葛存勇的带领下，选择了静观其变。 　　易帜从一开始就受到了部分官兵的抵制，随着一批所谓的“云党”被迫害，许多人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怎么能对自己的兄弟开火呢？！” 　　“我为自己曾经是宪兵一团的一员赶到羞耻！” 　　“眼看着就能把小鬼子打跑了啊！” 　　“团座他已经疯了！” 　　这些话，在战士们私下闲谈的时候不时出现，这让有所耳闻的张镇越发不敢动用他们。大刀不同于一般部队，任意拉一个人出来，那可都是杀神级的。如果万一有人在最关键的时候将枪口倒转，那引发的后果将是不可预料的。不过，这支部队还是要牢牢掌握在手中的——任丘的局面，明着是他掌握，实际上却无时无刻不受到耿长鸣的掣肘。耿长鸣的身份特殊，不是他这样的罪人能够轻易开罪的。好在，大刀曾经给那些特务好好的上了一课。那些诶特务在老百姓面前虽然嚣张跋扈有恃无恐，但是见到大刀队员却皆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为了抑制耿长鸣，他必须仰仗大刀为自己站场撑腰。 　　工人们战斗水平不行，但是他们手中的家伙毕竟是卫青系的，表现出来的火力相当的猛。张镇的以当地街痞为主力的保安部队很快便扛不住了。不过，随着晋绥军的出现，战斗形势出现了变化，随着工人们的伤亡越来越大，默观多时的大刀队员们沉不住气了。“老房，带队的似乎栾杰书，狼牙的。看来，是郭大队带人杀回来了，我们怎么办？坐看他们被晋绥军搞死？” 　　房良也没有主意：“你们说怎么办？” 　　“不像是狼牙，狼牙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随即有人释疑：“狼牙应该只派了栾杰书一个人担任指挥，那些人我认识不少，是兵工厂的工人。” 　　“这么说，不是郭大队打回来了啊！” 　　“兵工厂的工人也是咱们自己人，不能看着他们被晋绥军杀害！” 　　葛存勇说：“大刘说得多，兵工厂的工友也好、狼牙也好，都是我们自己人，晋绥军却是外人，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兄弟被人家欺负啊！” 　　“和晋绥军打吗？人家一个师呢。” 　　“我有办法！” 　　葛存勇的办法是当和事佬。百余名大刀队员被他整合起来，器宇轩昂的出现在了战场的左边街道。然后，葛存勇站出来喊话：“大家先暂时停火，我们大刀特种大队有话说。” 　　栾杰书此时以纪念馆身负重伤，闻言立刻让工友们停火。 　　孙金泉在进驻任丘前，就风闻了狼牙和大刀的威名，几天前，又目睹了力行社和大刀的火拼，对大刀的战力有着深刻的印象，当下也喝令部下停火。 　　孙金泉向晋绥军喊话：“孙师长在吗？大刀的葛存勇想与您对话。” 第508章 风云突变（十八） 　　孙金泉还是相当有胆色的，不顾手下的反对，站到了队伍前面，对葛存勇说：“在下就是孙金泉，请问有何指教。” 　　葛存勇敬了记军礼，说道：“孙师长，在下想请问，贵军到任丘究竟何为何来？” 　　稍微一愣，孙金泉答：“当然是支援学兵军打鬼子了。”这是阎锡山对外公布的出兵理由。 　　“是吗？那怎么反而对任丘的老百姓和民众动起了刀枪呢？” 　　“这是奉了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命令。葛兄弟，贵军的家务事，孙某并不想掺和。”孙金泉说着看了张镇一眼继续道：“我们来这里，是应了你们张军长的要求。他现在可是最高军事委员会委任的学兵军最高长官。”说完，他的嘴角挂上了笑意，心中隐隐得意：打仗老子的队伍可能确实不如你们大刀，但是，抡起政治阴谋，小子，你太嫩了。 　　好似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葛存勇的脸色相当的平静。双眼四顾，在人群里找到了脸色铁青的张镇，他说：“张军长，对面的都是兵工厂等几家工厂的工友，也算是我们学兵军的人，你们是不是闹误会了？” 　　栾杰书身后的人群里有人嚷起来：“这不是误会，晋绥军杀害了我们很多的工友，我们这是来找他们报仇的！” 　　孙金泉的脸色变了，犀利的眼神投向已经群情激愤的工友们，沉声道：“我们晋绥军奉阎主席的命令来任丘助你们抗日，不得已才接受了张军长的请求，帮助他平叛。如果真的因此误伤了你们的工友，那也奉张军长的命令行事。我们晋绥军自进入任丘以来，除了应张军长的要求在几家工厂有驻兵，可曾有一兵一小卒上街扰民？复兴社做下的那些事，你们可别硬加到我们头上。哼，倒是我们师因为任丘人的不分青红皂白被暗杀了不少，这笔账，我却要找谁去讨？” 　　孙金泉言辞犀利，而且动不动就将“张军长”抬出来，几乎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到了张镇的身上，让人群后的张镇听得满头大汗、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想分辨一时却又无从开口。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张镇就是被动应战，而直到孙金泉带人过来，他都不知道对面的部队究竟隶属于哪一部分。此时，总算弄清楚了对面军队的身份，可是，却已经没有了其它的选择。 　　对面的武装工友，他们原来的目标其实是晋绥军，却被常梁宇利用来吸引火力，分散孙张二人的注意力，进攻了张镇驻守的军部大楼。这仗对于他们，本来也属于稀里糊涂的那种，此时，被葛存勇和孙金泉这么一闹，也没人意识到是中了常梁宇的算计，当了人家的枪手，反而觉得孙金泉说得有理，真正的罪魁祸首乃是张镇。登时，众人一起声讨起他来：“张镇，你个学兵军的叛徒！”“张镇，小长官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了？你要背叛他？！”“南京给了你什么好处，不知道现在是全民抗日吗？”…… 　　眼看群情汹涌，只要孙金泉带队退出，那就是新一轮的大战。张镇身边刚被提携为大刀一中队中队长的杨宇凡见状不妙，悄悄的朝手下王大成使个眼色，又用右手做出个手枪的姿势朝孙金泉和葛存勇描了描。 　　后者立刻心领神会，拉了拉身边的两个人挤出了人群。 　　眼前的一幕是常梁宇之前没有设想到的——怎么打得正激烈的战斗忽然停下来了。工友们伤亡惨重，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突击队人数太少，想要完成营救任务，没有牺牲是不可能的。与其牺牲突击队的狼牙精英，不如牺牲那些工友。常梁宇知道这样对那些工友很残忍，但是，这就是战争。战争行为，不存在道德底线——一切只为了胜利。大刀葛存勇等人的行为是个变数，仔细分析一下，似乎也是必然。毕竟，宪兵一团这个集体早就不存在了，将近一年时间的言传身教，大刀战士们从里到外，都已经烙上了学兵军的印记。复兴社能够收买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的大刀队员应该还是拥护欧阳云的。 　　看见血人般的栾杰书，突击队员们无不义愤填膺，有人心中断定，这肯定是大刀队员的杰作，因为以栾杰书的本事，一般人想要伤到他，不太可能。对于大刀，他们却有着复杂的感情。作为学兵军中最精锐的两支部队，大刀和狼牙从组建始就存在着竞争。当然，这种竞争事关荣誉，和仇恨是不相关的。值得一提的是，大刀队员杨天亮和刘兵郭对欧阳云造成的伤害让狼牙和大刀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起来。狼牙是欧阳云一手组建起来的，战士们无不以之为荣，现在，狼牙的创始人被大刀搞伤了，对于狼牙来说既是耻辱也是仇恨。不过，现在大刀却好像和他们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这让他们却如何取舍呢？ 　　“梁队，这是个机会啊，趁机干掉张镇，任丘就太平了！”有人向常梁宇小声建议。 　　常梁宇心中也有这样的想法。然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离开了张镇那群人，进入了街垒后面的军部大楼。他意识到他们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立刻变得警惕起来。打手势让大家注意隐藏，他带着两个人爬上了旁边的民居屋顶。 　　常梁宇的判断是准确的，那几个人进了大楼之后不久，最顶层的阁楼窗户被打开了，两支卫青式阻击步露出了枪口，一支指向了葛存勇，一支瞄向了孙金泉。常梁宇暗啐一口：好狠！心不禁一紧。那两个大刀队员一旦成功射杀葛孙二人，那肯定会将目前相对平稳的局势搅成一锅粥。一旦晋绥军和大刀之间开始火拼，那么最终获利的必定是张镇。他挥挥手，身边的两个队员立刻举枪瞄准。 　　“呯！”几乎是同时，四支卫青系枪械同时开火，所以，如果不用心听的话，会以为只有一声枪响。 　　枪声来得突兀，刚刚习惯了沉静的人们，无不心头一颤。大多数人朝枪响处看去，只见两具穿着迷彩军装的军人尸体挂在军部大楼的阁楼窗户上，在离大楼大约两百多米的地方，三个军人慢慢的站起身来。他们身上同样是迷彩，而他们的枪口正是朝着阁楼方向的。 　　孙金泉和葛存勇都是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老行伍，虽然身手有所差距，但是面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却相差无几，枪响的时候，两个人同时作出了规避动作。葛存勇一方斜对着阁楼，虽然他闪避得很快，还是被击中了左腿。孙金泉背对着阁楼，那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帽子飞过，打在他身前的地上。他身边是自己的警卫部队，身手虽然不及大刀和狼牙，却也是千里挑一的人物，此时将孙金泉团团围住，枪口指向了四周，其中，为数众多的对准了军部阁楼还有常梁宇三人。大刀作出了几乎同样的反应，不同的是，他们的枪口完全对着阁楼，显然所有人都第一时间分辨出了危险的来向。 　　孙金泉的副官，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军人首先发飙，环视着四周怒吼道：“是谁他娘的打暗枪？真以为我们晋绥军是好欺负的吗？”吼完，他狠毒的目光投向了常梁宇三人。 　　常梁宇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心中满满的都是庆幸。他们的反应够快了，但还是晚了一步。如果不是孙葛两人本身反应过快，那么一场纷乱在所难免。幸亏他们出手了，不然，一定会被认为和岗楼上那些家伙是同党。 　　他看着孙金泉大声道：“晋绥军和大刀的兄弟，我们是狼牙大队的，此次奉命进城，是为了营救被你们误抓的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本来早就应该出来见你们的，但是正好发现张副军长身边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进了阁楼——还好，晋绥军的长官和大刀的兄弟都没事，不然，我们狼牙的名声可就毁于今朝了。兄弟们，怪我们没早出手，抱歉。” 　　常梁宇的口才，在狼牙中是出了名的。他这一番说辞，不仅阐明了他们突击队的立场，而且不动声色的将晋绥军、大刀和突击队拉到了同一战线上，并成功的帮三方树立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张镇。 　　张镇之前注意到了王大成等人的离去，王大成和杨宇凡虽然属于大刀编制，其实还有另外一重身份。而被王大成叫去的那两个人，更是委员长侍从室派过来的老蒋嫡系。枪响的时候，张镇便意识到是王大成采取了行动，没想到的是关键时候常梁宇他们会杀出来，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如果孙金泉和葛存勇同时身死的话，晋绥军和大刀肯定会进行火拼。鹬蚌相争，最大的获利人自然是他这个渔人了——且不论能不能就势将大刀的将士们完全拉拢过来，至少，会把他从当前这个窘局中解脱出来——常梁宇刚才那么说，倒也不算是冤枉他。此刻，他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第509章 风云突变（十九） 　　所谓墙倒众人推。刚才，孙金泉就已经在将所有的罪责都往张镇身上推了，此时听了常梁宇的话，吃惊于这个狼牙小军官嘴巴的犀利程度，倒也不吝惜再顺势踹上一脚。当场，他阴沉着脸看定张镇，冷声喝道：“张军长，好一条借刀杀人的妙计啊。只是孙某想不明白了，我和你既无私怨又无公仇，大刀的兄弟们更是跟随你多年的老兄弟，你就如此狠心，非要置我等于死地吗？日寇兵临长城，本是我等军人生死与共、共抗外虏的时候，你这个时候却为了个人权欲掀起内斗，你，你他娘的还是人吗？他娘的，亏老子之前还真以为学兵军出来汉奸，现在看来，你才是最大的汉奸啊？学兵军要是真和我们晋绥军打起来，那最大的受益者不就是日本人吗？”一番话，不仅让自己和晋绥军变成了受骗上当者，而且，一下子就把自己树立成了一个通晓民族大义的爱国军人。 　　自葛存勇他们的出现，可以说，军部大楼前的形势，每分钟都有变化。而常梁宇和孙金泉的表演，无疑使现场增加了太多的戏剧元素。 　　常梁宇看似松松垮垮的站在屋脊上，实际上却保持极高的警惕性。因为刚才进阁楼的是三个人，他们只解决掉了两个，还有一个危险分子没现身呢。孙金泉的发言，让他对这个晋绥军的将军刮目相看，心说：这家伙比自己还狠还不要脸啊，他娘的，照他这种说法，他倒好像是民族英雄了；哈，也好！这下子，张镇可成全民公敌了。 　　常梁宇，张镇是认识的。一度，因为常的贫嘴，他还曾开过对方的玩笑，说常光凭那张嘴，此生便可衣食无忧。却没料到，当这张嘴以自己为目标的时候，其喷毒的能力会如此强大。至于孙金泉那番器宇轩昂的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民国时候的官场就是这么回事，你风光的时候，错的也是对的。但一旦你失势落魄了，那便是也成不是了。 　　独嘴不敌众口，此时要想分辨，只会自取其辱——张镇有这个觉悟，面对数千各式各样的目光，他原本想一言不发以保持自己的尊严的，奈何身体不争气，一口逆气上涌，尽管他将嘴巴抿得紧紧的，还是有一丝血溢出了嘴角。嘴中血腥的味道开始变得浓重，终于忍不住，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杀了张镇！”“张镇这个叛徒！”“汉奸！”“日本人的走狗。”“杀了他！”…… 　　任丘的民众胆子就是大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楼四周的街道、屋顶，已经站满了任丘的民众。他们显然早就偷听到了常梁宇和孙金泉的发言，此时，随着第一个人喊出了心中的意愿，群情汹涌起来，一片要求处死张镇的呼声。 　　常梁宇清楚，不管晋绥军对学兵军做了什么，此时和他们闹翻是不智的。孙金泉也知道，目前的大势已经不在张镇这一方了，而他们晋绥军也已经失去了先机，要想扳回劣势，暂时的妥协是上策。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对视一眼，虽然相隔了将近两百米，依旧找到了默契——接下来，是时候借着大众的声音彻底将张镇打倒了。 　　“我们怎么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葛存勇和房良为首的大刀队员们始料未及的——张镇毕竟带了他们好几年，而且一直待他们都不错。虽然知道他在这件事上确实错了，可是还是不忍心他受到如此待遇。大刀战士们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受伤的葛存勇。 　　葛存勇心头相当的纠结。常梁宇和孙金泉两个的话可以糊弄平民老百姓、普通军人，但是糊弄不了他，这两个人的针对性发言有一半是信口开河。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张镇确实想牺牲他们这帮老兄弟来解此危局——被常梁宇他们打死的那两个人自张镇发动政变以来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肯定是南京方面调过来帮他的。想了一会，他说：“毕竟是我们的老长官，这么多年交情了。你们认为呢？” 　　房良说：“我也是这个想法。他可以负我们，但是我们不能负他，不然传出去，我们都成什么人了？” 　　众人默默的看着他们，不久，有人说道：“这件事，你们做主吧。” 　　“我们大家都听你们的。” 　　葛存勇朝众人点点头，对房良说：“扶我起来，我们两过去。”在房良的搀扶下站起来以后，他对众人说：“不管我们发生什么事，你们切记不能朝任何人开枪。如果他们还不肯放过你们，你们突围吧！小长官没死的话，还回学兵军。小长官死了的话，大家去投奔楚天歌吧。”这话有交代后事的味道，竟好像已抱了死志。 　　不少人眼睛红了，有人低吼道：“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了？大家都是原宪兵一团的，活着做兄弟，死也要一起死。” 　　众人齐声吼：“对，死也要一起死！” 　　这一声喊声音特别响亮，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孙金泉的警卫更是变得紧张起来，再次将他们的长官团团围住。 　　葛存勇有些急了，大骂：“狗屁！你们的命是拿来杀鬼子的，不是用来内耗的！别忘了小长官的教导！” 　　众人低下了头，有人揉揉眼睛，低声道：“知道了，你们，放心去吧！” 　　在晋绥军大约近千枪口指着的情况下，房良和葛存勇将身上的枪支弹药尽数交给身后的兄弟，然后，前者搀扶着后者走向孙金泉。 　　常梁宇从刚才大刀众人的那一声吼里，便猜到了他们的目的，摇摇头，他说：“便宜张镇这狗日的了，娘的，没想到他还蛮得军心的。” 　　他身后一个战士闻言说了句公道话：“梁队，如果张镇不投靠南京，其实是个不错的将军。” 　　这话，常梁宇在几个月前就曾亲口说过，他说：“是啊。”不过随即想起欧阳云现在还昏迷不醒，他心中刚刚升起的对张镇的一丝同情瞬间不见，“不过他选择这个时候整出这鸟事，罪大恶极！” 　　看着葛房两人搀扶着走过来，孙金泉朝四周吼：“都把枪收起来吧，都是打鬼子的！”葛房两人的目的，作为人精的他不可能猜不到。虽然，为了让晋绥军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牺牲张镇是必须的。不过对方毕竟是老蒋的人，能够不把事情做绝，自然最好。换上笑脸迎上去，他说：“两位大刀的兄弟，你们一定是为张军长而来吧？张军长犯了众怒，我们晋绥军可以既往不咎，只怕任丘的民众和学兵军不答应啊！” 　　四周的人们，都已经注意到了葛房两人异常的举动，大家都想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故，暂时安静了下来。有人听见了孙金泉的话，登时吼起来：“张镇害了欧阳军长，又把任丘搞成这样，罪该万死，我们任丘人绝不反过他！” 　　孙金泉适时的对众人微笑，道：“听听，这就是民众的呼声。”转对张镇，说：“张军长，这一次，你真的做错啦！” 　　又见孙金泉的表演，常梁宇寒得牙齿打颤，评价道：“这是谁啊？他妈的实在似乎太阴毒了。张镇估计要被气死！” 　　他话音没落地，那边张镇果然再次喷出了一口血，然后头一歪，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对于孙金泉，大刀的人都恨得牙痒痒的，不过为了张镇，大家只能把目光当作武器狠狠的投射过去，却不敢真动刀枪。 　　孙金泉心中大乐，很为自己的表现得意。面上却挂上关切，对张镇身边的人说：“张军长没事吧？赶快叫军医！” 　　葛存勇皱了皱眉头，深吸一口气大声说：“孙师长，张军长这一次确实做错了。不过，看在他也是受命行事的份上，我希望大家原谅他这一次。” 　　孙金泉调转头看着他，说：“兄弟，我刚才说了，我们晋绥军可以既往不咎。你这话，应该问学兵军的兄弟还有任丘的父老乡亲。” 　　葛存勇在心中暗骂：“奸人啊！”咬咬牙，他转对众人，提起中气大声道：“任丘的父老乡亲，学兵军的兄弟，我希望你们原谅张军长这一次。他这一次虽然错了，可是，毕竟也为学兵军和任丘的发展作出过贡献……” 　　他话没说完，很快就被任丘民众的呼声给淹没了。其中，吼得最凶的便是那些武装工友。大家的话意不外乎一个：原谅张镇？那我们的兄弟姐妹还有小长官岂不是白死了？喊着喊着，也不知道是谁先把矛头转移到了大刀的身上，很快有人喊出了这样的话：“大刀是张镇的帮凶，这一次也杀了不少人，张镇是首犯，大刀特种部队就是从犯！” 　　“我们什么时候向你们动手了？”有大刀队员不甘忍受不白之冤，怒吼起来。 　　“我亲眼见的，穿迷彩服，戴大刀臂章。我哥哥就死在他们手上……” 　　群情再次变得激愤起来，不同的是，对象变成了大刀队员。 　　场面有些乱了——孙金泉嘴角却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第510章 风云突变（二十） 　　整个事件的发展真可谓一波三折，大刀瞬间变成了任丘公敌，至于真正的敌人——在常梁宇心中，孙金泉为首的晋绥军一直都是最大的隐患。他不会忘记，驻守兵工厂和电子厂的正是晋绥军，而且，这些人正试图将一些先进仪器和设备运走。任孙金泉说得天花乱坠，却不能掩饰他们这次任丘之行的真正目的。 　　随着是时间的推移，任丘民众越聚越多，大刀的那一百余人，很快就有被吞噬的可能。帮葛存勇他们一把吗？可是，军部大楼还隐藏着不安定因素，如果突击队此时搅进去，那短时间肯定无法脱身，再想分出兵力对付大楼里的特务，可就难了。 　　常梁宇正在犹豫，东南方向的一条大街上，民众朝两边分开了，一彪身着学兵军军服的人拥着一个穿着长袍、戴着礼貌的人走了过来。 　　竟然是姜树人。 　　常梁宇高兴得直搓手：“太好了。”现在这样的乱局，唯有学兵军高层的出现方可能化解。姜树人作为学兵军行政上的二把手、学兵军政策的实际执行者，在民间享有盛望，有他出面，任丘民众应该能够接受调解。这个时候，突击队需要做的，就是帮忙稳定住局势，防止一些居心叵测的人破坏当前的大好形势。他朝下面招招手，让几个人立刻前往军部大楼，特别关照他们小心大楼里面隐藏的敌人，同时关照他们，关键时候，务必要护得张镇的生命安全。 　　在傅彪的带领下，突击队四个人挤进人群，朝大楼挤去。常梁宇让屋顶上的其他两人继续密切关注大楼，自己跳了下去，迎向了姜树人。 　　姜树人带着一个营的鲤鱼岛守军回到任丘，正是为了兵工厂等关键厂矿企业里的设备和人员。在和郭彪、侯德榜他们恢复联系之后，得知了突击队的行动，他认为炸毁那些设备实在太可惜了，不如暂时先运到鲤鱼岛去。然而等他们赶到兵工厂，才知道晚了一步。城里的战斗，他们还在路上的时候就风闻了。姜树人以为是突击队和晋绥军、张镇的人马发生了激战，到兵工厂眼见事不可为，立刻开过来支援。 　　“姜总！”人实在太多了，为了引起姜树人的注意，常梁宇老远的喊道。 　　姜树人立刻注意到了他，“小梁！” 　　两个人打上招呼，四周的任丘民众识趣的朝两边让开。昏黄的灯光下，常梁宇和姜树人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常梁宇压低声音，将当前局势诠释清楚了，然后说：“我觉得目前还是应该帮大刀保住张镇，联合大刀防止晋绥军耍手段。” 　　姜树人稍微沉思一番，点了点头说：“我来。” 　　常梁宇和鲤鱼岛带队的营长张旭打过招呼，低声说：“目前大楼前的局势太复杂，必须保证姜总的绝对安全，就让我客窜一下贴身保镖。” 　　张旭点点头：“交给你，我放心。” 　　两个人相视一笑，常梁宇紧走两步，紧紧的跟在了姜树人的右侧。 　　孙金泉没见过姜树人，但是来之前被阎老西特别关照过，称如果有可能的话，姜树人、范旭东还有犹太人波恩都尽量拉拢。当姜树人走到距离他大约十几米的地方，自报家门，后者“啊哟”一声，急急的迎了下来，大声道：“您就是人称学兵军智多星的姜总啊，真是久仰大名了，在下156师师长孙金泉。”说完，敬了记军礼，伸出了双手。 　　张镇悠悠的醒了过来——失败似乎是早就预料到的，不然这段时间他也不会心神不属，不过，却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输得这么彻底。悔不当初吗？当初既然踏出了这一步，其实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现在，他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好像原先的野心及其它诸种情绪随着那几口心血完全吐出来了。 　　军部大楼前有完善的照明设施，即使在这动荡的季节，大楼前的广场上依旧亮如白昼。大楼造得相当的气派，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已经成了学兵军权力中枢的象征。以前，这里见证了张镇的骄傲。现在，却成了他羞耻的见证地。不过几天不见，姜树人变瘦了，想来是因为事变的原因吧？葛存勇和房良两个人站在他的左右，他们看着他，一副关切的神色。葛存勇问：“副军座，您醒了？”房良：“姜总长来了，您是不是见见他。” 　　对于姜树人，孙金泉表现得相当的友好、谦恭、有礼。姜树人这个在学兵军中书生气很重的官僚，接下来却表现得相当的无礼。他直直的看着对方，大声问：“孙师长，贵部的防地乃晋绥一带，请问怎么会出现在我们任丘呢？而且据说，贵部还强行占领了我们学兵军下属的兵工厂等关键产业——”不给孙金泉说话的机会，他继续道：“我们刚从兵工厂过来，发现里面的设备竟然全部被炸毁了，而且，工厂工人死伤了不少。另外，前来的路上我听任丘老百姓说，这几日有不少人都死在贵军手上，我想请问——贵军来任丘真如你们宣传的那样，是来打鬼子的吗？可是？鬼子已经被我军主力赶到了长城八卦隘一线，贵军为什么不直接开赴战场，反而在这后方长久逗留呢？孙师长，不会是贵军另有所图吧？恩？”他眉眼一开一合，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难道说，贵军想趁我军和小鬼子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来趁火打劫？孙师长，先不说大家名义上都还属于民国政府的军队，就从我们都是炎黄子孙这一点上，贵军也不能这么干吧？” 　　只要欧阳云在场，姜树人很少会展现自己的口才，但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口才不如人。事实上，学兵军体系公认的第一谈判高手，正是姜树人。说话绝不带一个脏字，但是，并不意味着他的话就缺少杀气。和欧阳云天马行空的讲话方式不同，也和孙金泉、常梁宇等人的擅耍小聪明绝不一样，姜树人的言谈建立在大义和大势的基础上，往往的便能杀得对方穷与招架，只能跟上他的步调走。 　　“不是，不是，姜总长误会了。我们这次出山西真是想助贵军一臂之力，至于为什么来任丘，其间又发生了这些事，只是受了张军长的委托……” 　　孙金泉话没说完，姜树人已经抓住了话柄，装作很讶异的看了张镇一眼，他问前者：“受了张军长的委托，是他个人的委托吗？” 　　孙金泉此时已经意识到不对，稍微沉吟了下，说道：“自然不是，是学兵军的委托。” 　　“哦！”姜树人眼睛一眯：“张军长能代表学兵军吗？孙师长，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学兵军的军长是欧阳云吗？” 　　“他现在不是不是了吗？南京政府新任命张镇为你们学兵军的军长，欧阳云还被定位叛逆……” 　　“证据呢？委任状！逮捕令！有吗？” 　　面对姜树人的咄咄逼人，孙金泉目瞪口呆，好似这才想起，他们这次执行的任务，还真没有一点能够拿得出手的证据。不过，他的脑子转得也够快的，很快就大声道：“这个，应该问张军长了。”看向张镇，他说：“张军长，阎主席说是你向他请援，让我们到了任丘后一切都听您的。你对阎主席说的那些不是编的吧？”很巧妙的将皮球踢向了张镇。 　　面对孙金泉再次的“血口喷人”，张镇没有再像之前那么生气，他只是静静的和姜树人对视了两眼，分分钟以后才看着孙金泉说：“孙师长，你的记性还真是不好啊！才几天之前的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没错，你在任丘城外倒是拍胸脯发誓说你们这次出兵山西，是来支援我们抗日的，只是补给不够，想请我军给些给养。但是，我把你们放进来之后呢？哼，先不说你们如何裹挟我让大刀投鼠忌器了，可恶的是，你们竟然还派人冒充大刀队员，挑拨任丘人民和我军的感情。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你们竟然买通了杨天亮和刘兵郭等人，让他们暗杀欧阳军长！孙金泉。你们晋绥军打日本人不行，搞兄弟部队倒是一等一的好手，我今天早算认清你们的真面目了。” 　　“他妈的！”张镇话才说了两句，孙金泉就大骂出口——本以为自己够能扯的了，没想到张镇这小子比自己还能扯。要知道，就在刚才，他还半死不活的一副衰样呢。“实在是欺人太甚！”他的副官骂道，右手伸向腰间握住了枪柄。葛存勇和房良如如何会给他机会，两个人身上虽然没有武器，但是张镇身上有啊。也不知道房良如何做到的，反正，张镇的枪到了他手上，而且枪口穿过腋下，指住了孙金泉的胸口。 　　“他妈的！”孙金泉身边更多的晋绥军官兵开始痛骂，不少人更是将枪口对准了张镇。但是投鼠忌器，却没人敢真的动手。 第六卷 陈兵广东 第511章 再造山河（一） 　　多少年过去以后，当任丘事变已经成为历史书上才能看到的名词组合时，当事人之一的姜树人在自己的回忆录里详细的回忆了当初他和张镇是怎样极有默契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姜树人和张镇无疑都是玩弄政治的高手。据他自己说，当时根本没有和张镇进行过沟通。“但是，张镇这个人太聪明了，他显然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并且抓住了这个唯一能让他翻盘的机会。”（摘自姜树人《我和欧阳云一起抗日的岁月》） 　　从孙金泉的角度出发，他自然希望学兵军内部是越乱越好，只有这样，他才可能成为鹬蚌相争唯一的获利者。 　　当时，明看是张镇策划，实际上上老蒋暗中操纵的任丘事变已经失败了。张镇并没能如委员长所愿的那样将学兵军这支后生强军握在手中，而且，都没能缴获那些关键的先进设备。这就等于在老蒋眼中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如果顺任事态发展下去，毫无疑问，他将成为事变的唯一罪人，被双方所抛弃。和姜树人合作，将事变的肇事者指定为晋绥军成了他唯一的生路。 　　姜树人这么做也是经过慎密考虑的。首先他断定老蒋不敢发文天下宣布学兵军是叛逆，其次，他清楚老蒋和阎锡山的合作，其实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关键时候，他们肯定会相互背叛，甚至于互相指责。真到那个时候，对于学兵军来说反而是好事。学兵军作为当事人、受害人，是唯一具备公信力的发言方。完全可以以之为筹码选择一方谈判，帮助一方压倒另一方。 　　“姜总不愧是姜总，怎一个辣字了得？”这话，是欧阳云后来评价姜树人在处理这件事上说的。 　　大难不死的欧阳云，事变之后完全成长起来了。最明显的一点是，他不再对任何事抱有幻想，这从他接下来对晋绥军采取的行动也能够看出端倪。 　　晋绥军当然不会乖乖的就范，但是，因为张自忠的57军向任丘出动了两个师，将孙金泉的部队缴了械，最终，阎老西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成了事变最大的受害方。 　　57军的两个师是姜树人向张自忠借的。这也是姜树人做得最漂亮的地方。如果换作欧阳云来处理这事，他绝对不会大度到无介57军的“背叛”，再低声下气的求张自忠出兵。 　　任丘事变中有很多迷。其中，张自忠和57军在这次事变中究竟充当了怎样的角色，便是其中之一。从一开始响应老蒋的号召，停止对学兵军的军援，到后来出兵任丘，帮助学兵军降服了孙金泉师，57军玩了次无间道。结果是，他们成了这起事变中最大的获利方之一。最终，除了被日军占领的察哈尔，他们接受了学兵军在华北的其它所有地盘。 　　那，学兵军去哪里了呢？ 　　广东。 　　学兵军和南京政府的谈判，是姜树人一手负责的，具体过程无人知晓，但最终结局是，学兵军得以光明正大的来了次乾坤大挪移，从河北一下子飞去了广东。 　　这里面有一些人事必须提到。首先是美国政府向国民政府发出措辞严厉的照会，要求保证犹太裔侨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其次，广东军政府主席兼总司令香翰屏向学兵军发出了邀请，通电全国表示愿意从属于学兵军（据民间的消息，这次禅让的过程中出现了学兵军东山县负责人刘哲良的身影，称香翰屏所作出的种种亲学兵军的举动，乃是被动的）。最后不得不提的是如共产党等社会团体、党派、以及外国的华侨组织，他们纷纷发出呼吁，要求南京政府必须为抗日先锋学兵军讨还公道，这给了南京政府相当大的压力。 　　7月11日，星期六，定州基地。已经苏醒一个多星期的欧阳云第一次出现在学兵军普通军官面前。关于事变的收尾工作已经结束，学兵军即日便将启程开往广东。欧阳云选择这个时候出现在公众面前，其目的不言而喻。 　　河北到广东，因为迁移的军队、民众数量实在庞大，即使坐火车，也不是一天两天便能到达的。欧阳云的现身，无疑能够提升众人的信心。 　　“是军座！”这是士兵们的呼声。 　　“看啊，小长官！”这是民众，包括那些犹太人。 　　欧阳云在白流苏和郭彪的亲自护卫下，从基地的科研中心，也就是山洞掩体出来，走过挺机场，走过训练场，一直来到犹太人的暂时营地。 　　波恩父子为首的犹太人，虽然来到中国时间也不短了。但是，中国当前的政治形势，特别是一些政治家朝三暮四的处事风格，他们还不太适应。所谓少见多怪，这让他们定居中国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打击。这次事变，如果楞要找一个受伤害最大的人群的话，那就是他们了。 　　欧阳云醒来不久，波恩父子便拜会了他。在交谈中，他们提到了自己的担忧。他们在这批犹太侨民的命运，算是和学兵军完全捆绑在一起了，一荣皆荣、一损皆损。如果说，以前他们只看到学兵军的优点和强大的话，这一次事变，让他们看到了学兵军的脆弱。试想，如果这一次杨天亮和刘兵郭两个人真的刺云得手的话，那么学兵军即使不从历史的长河中销声匿迹，最少也会元气大伤。届时，他们还能充当犹太侨民的保护人吗？波恩父子的担心是，学兵军以后还会不会在遇到这种事。 　　欧阳云给了他们肯定的回答。“不会！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了。”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他那个时代一个女明星说的话：很傻很天真。是的，他以前就是太天真了，以为有历史可鉴，便相信那些历史人物会真的如书上所说，对于抗日是无比热心的，却忘了，在利益面前，他们也可能作出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报之！” 　　欧阳云说到做到，在他的亲自指挥下下，狼牙派出了两个小队，赴山西境内展开了一系列的暗杀行动，虽然并没有针对晋绥军体系中太高级别的人物，却很好的给阎老西提了个醒：学兵军不是好欺负的，你们晋绥军打仗虽然也算厉害，和我们学兵军比却不是一个档次上的。老东西，招子给我放亮点，有些肉你是吃不得的！ 　　欧阳云的转变，一度引起了学兵军体系中一些人的担心。从前的小长官，虽然也铁血，但那是针对日本人、汉奸，现在，却开始针对“自己人”了。他们担心，小长官的铁血某一天会膨胀到六亲不认的程度上，到时，极有可能伤及他们。不过，姜树人和李铁书、吉星文等高官却觉得是好事。用姜树人的话说：军队的统帅嘛，就应该表现得硬朗一些，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一些不法之徒，才能让一些不怀好意的势力有所忌惮。 　　任丘事变，给学兵军带来的变化，并不仅仅体现在欧阳云一个人身上。木剑蝶身体有所好转之后，便指挥狐瞳幸存人员，针对学兵军内部展开了一次铁血清理行动。结果，真是不清理不知道，一清理吓一跳，光在定州基地这个欧阳云自认为外人很难渗透进来的地方，便挖出了四方势力的卧底，其中，光力行社特务处的潜伏特务，就有四人。 　　任丘事变，日本人也是最大的获利者。首先华北方面军第一军避免了被围歼的命运。其次，成功占领了察哈尔和山东，并且迫使国民政府又签定了一份城下之盟，从山东和察哈尔撤出所有的军队，并且，将察哈尔和北平、河北的边界地区，山东和周边省份的边界地区设为非军事区。 　　这样的结果是欧阳云不能接受的。不过，经过这一次事变，学兵军兵员损失严重，最要命的是，仗以补贴军事支出的几大支柱产业受到了严重的破坏，已经无力将养太多的军队，因此不得不进行休养生息，这也是他为什么同意离开河北，全军开赴广东的嘴主要原因。学兵军走到今天这一步，殊为不易，而要想达成穿越的目标，让中国真正的变得强大起来，那就需要一支更加强大的学兵军。而通过这次事变也不难看出，学兵军目前的力量，还是太单薄了。可怜的是，他们正义的抗日事业偏偏还要受到太多来自国内势力的掣肘。学兵军真想做自己命运的主人，就必须积蓄更大的能量。 　　河北是学兵军的发祥地，更加重要的是，这里还有必不可少的石油资源。石油资源一旦落入日本人手中，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而且，河北民众已经习惯了学兵军外紧内松的统治，学兵军的突然离开，对他们来说是不公平的。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欧阳云也没有办法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能让学兵军有机会休整一年以上时间的地方。 　　广东一带，已经是最后的选择了。 第512章 再造山河（二）九年之约 　　任丘事变，给学兵军团体中的一些人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波恩父子为首的犹太商会尤甚。犹太人除了有些人因为产业的关系不想离开任丘，其它人将悉数随大军搬迁。一百多万的犹太人不是小数目，出行是个大问题。欧阳云特地在大军开拔前来到犹太人的营地，便是想和波恩父子讨论下具体的举措。 　　犹太人虽然经商能力出众，但毕竟只有少数人有资本自己当老板。绝大多数人还是成了工人、雇员。当老板的因为财力雄厚，有能力自己解决出行问题，所以无须学兵军政府操心。但是那些工人还有雇员，就成问题了。他们中的不少人来任丘的时候都是身无分文，之前虽然找到了工作，却没能攒下多少钱。定州距离广东实在太远，难道要他们步行去吗？ 　　在见到波恩父子之后，欧阳云开门见山的道明了来意，提出由学兵军和犹太人商会共同承担这部分费用。 　　波恩父子倒是没有意见，但是他们提出，若要取得犹太商会的同意，需要召开理事会进行讨论。 　　在小波恩去找其它理事过来开会的当口，欧阳云向老波恩提出了自己设想的具体方案。“愿意随大军迁往广东的犹太裔商人，到了广东之后肯定要重新开厂经商。可以让他们提前组织招工，然后，以预付薪水的方式解决一部分人的车旅费问题。至于剩下的老弱妇孺，就由我们学兵军和犹太商会一方一半，如何？” 　　“我觉得可行！”老波恩当场拍板。 　　“那就这样了，等你们有了决定再通知我，最迟今晚。我还要去其它地方看看，就先离开了。” 　　“好的，将军慢走。” 　　出了犹太人营地，欧阳云让刘奎驱车前往定州城。 　　定州城里，张镇正在等着他。其原因，却是因为任丘城内相当一部分欲与学兵军一起搬往广东的本国商人和企业主。想要跟随学兵军远走广东的，还有相当于两百万左右的河北民众。虽然，学兵军政权全面治理河北才几个月时间，但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分得清谁好谁坏。虽然他们无法左右河北的政局，但是选择自己觉得可靠的人投奔总行吗？便在河北局势刚刚稳定下来以后，大批大批的河北、北平乃至察哈尔的民众从各个方向齐聚往定州，都想跟着学兵军迁往广东。 　　定州只是一座中型城市，一下子涌进了将近两百万外来人口，整个城市立刻变得拥挤起来。毫不夸张的说，定州现在更像后世的难民营。这让一路挤进定州城的欧阳云感到相当的悲哀，他毫不讳言的对身边的郭彪说：“是老百姓闲着没事来敢热闹吗？不是，是我们当军人的不太尽责，导致外敌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他们不得已而为之。兄弟们，这是我辈军人的耻辱！” 　　刘奎亲自驾驶这一辆车，面对窗外看不到尽头的人山人海，他发牢骚说：“怎么这么多人？”拿起对讲机，呼喊：“兄弟们，招子放亮点，保护好军座！” 　　欧阳云遇袭一事，虽然事后并没有追究刘奎的责任，但是身为警卫团的团长，刘奎却极自觉的做了深入的检讨。现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形势，是他最为犯憷的。 　　欧阳云这次出行，按他的意愿，只想带白流苏、郭彪等几人，开一辆车就行了。用他半开玩笑的话说：“就冲郭大队的武功，谁会不长眼前来送死？！”但是拗不过郭彪、白流苏、刘奎等人的一再坚持，最后出动了九辆车、整整一个警卫排。欧阳云的座驾位于车队的中间，车子缓缓的驶进定州城，最后一辆车还没能进城门，前面忽然发生了骚乱。 　　刘奎立刻将车停下，在对讲机里大喊：“警戒！保护军座！” 　　穿着迷彩作战服的战士们动作迅捷的从车上出来，子弹上膛，很快将车队围了起来。 　　欧阳云对刘奎说：“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城里聚集了太多的老百姓，别吓坏了他们。” 　　郭彪说：“军座，话不能这么说，八卦隘的事情再也不能上演了。任何时候，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白流苏看了欧阳云一眼，说：“你就让刘奎去布置吧，小心驶得万年船。” 　　车队刚进城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民众们的注意。这种秉承了后世技术的越野车和现时代的车在很多方面都存在着明显的不同，只要是稍微有点眼光的，就不难识别出来——这是学兵军专有的车辆，而且，大官才有资格乘坐。一次性出动这么多车辆，车里面人的身份就值得考量了。现在，当全副武装的士兵出现在车外，人群登时变得肃静起来，便是刚才引发骚乱的十几人也停止了推搡、对骂，转而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过来。 　　见此情景，欧阳云对刘奎笑骂道：“你的龟儿子，这次是适得其反。看来，我不下去还不行了。” 　　刘奎正欲辩解，外面已经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是小长官！”“小长官！”“小长官，你可不能丢下我们啊？！”…… 　　刘奎摸着下巴正在纳闷，郭彪苦笑道：“他奶奶的，这河北的老百姓眼睛也太毒了，他们怎么看出来的？” 　　白流苏轻叹一声：“有脑子的都看得出来，谁出动能动用这么大排场？” 　　欧阳云此时已经不顾他们的反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他一下车，立刻被战士们团团围住，有人善意的提醒：“军座，小心。” 　　欧阳云故意将声音放得大大的，微笑道：“小心什么，这里都是我们河北的父老乡亲，我倒不信了，他们里面还有想害我的人。” 　　“小长官说得对，我们河北人怎么会害小长官呢！小长官，这次去广东，一定要带上我们啊！你来了我们才过上好日子，我们全家都跟定你了。” 　　“真的是小长官。小长官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早说了，小长官神仙一样的人物，哪会轻易送命。” 　　“小长官，您千万不能离开河北啊，您一走，就没人降得住小鬼子了”…… 　　人群一时议论纷纷，还有高声喊的：“小长官，我是小王庄的王大贵啊，您到我家去过的。小长官，去广东一定别撇下我们啊！” 　　欧阳云朝众人行个军礼，摆摆手：“请大家静一静，欧阳有话说。” 　　四周登时寂静下来，几千双眼睛注视着他，而且从其它地方，还有人源源不断的赶来。这些人，大多都不是定州本地的，以任丘一带居多。学兵军给予他们的好处最多，他们也是最支持学兵军的。 　　欧阳云脸色变得肃然起来：“这一次丢了察哈尔和山东，是我们学兵军的无能，在这里，我向各位父老乡亲、老少爷们道歉了！”说完，他郑重的鞠了一躬。 　　人群静了一会，然后再次爆发了漫天的喊叫声：“小长官，这哪能怪您哪？我们都知道了，这全是阎锡山搞的鬼，要不是他勾结小鬼子，小鬼子一个军都被你们消灭了。” 　　“小长官，学兵军好样的，你无须道歉。真要说道歉，那也该我们说，你们为了我们老百姓，辛苦啦！” 　　…… 　　也不知道是谁喊出一声：“小长官，学兵军就不能不走吗？”引发了众人的共鸣，而随着众人先是参次不齐，接着整齐有力的喊声：“学兵军不能走啊，我求求您了，小长官！我给您跪下啦！”先是几个人跪下，接着，竟然跪下了一大片，而且，附同的人正越来越多。 　　这是欧阳云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急了，忙大喊：“起来！快起来！”得不到呼应，他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战士，上前将面前的几个人扶了起来，大声说：“大爷、大叔！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们不能这么做啊，这不是折我的寿吗？快，快请起来。”不由分说，将几个人拉了起来。 　　“那您能答应不走吗？” 　　“不走？”欧阳云苦笑：“大家先站起来吧。学兵军离开河北，乃是奉了国民政府的命令……” 　　“去他娘的国民政府，小鬼子打过长城的时候，他们在哪里？那个姓蒋的打自己人厉害，你让他和小鬼子打，哼哼，铁定跑得比兔子还快。小长官，我们只认识学兵军，不认识什么国民政府，只要你们不走，我们就认你做总统！” 　　“对，我们拥你做总统。” 　　“学兵军只要不走，小长官做皇帝也成！” 　　…… 　　“你们都起来吧！难道要我欧阳云也向你们跪下吗？”欧阳云说着，真的双膝一软，准备下跪。这下子，总算让许多人急急忙忙站了起来，口中连称：“怎么敢？快起来快起来。” 　　欧阳云被身边的几个战士架住了，他顺势站好，道：“同胞们，我知道，学兵军这一次离开河北，确实有点不负责任。不过当前的形势，我们留在这里也无法抵挡得住日本人。我们此战损失严重，必须找一个地方进行休养，以积蓄力量再找小日本算账。大家放心，我欧阳云在这里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打回来的，这个期限，不会超过九年！你们当中，许多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我不希望你们离开故土。我们学兵军暂时撤离，并不意味着就拱手将河北让给日本人。张自忠军长的57军，还有秦德纯军长的29军不还在吗？有你们的支持和帮助，他们才有和日本人一拼的资本。父老乡亲们，如果能不走，那就留下吧！抗日复国的事业，需要我们大家团结在一起共献一点力量！……” 第513章 再造山河（三） 　　欧阳云自穿越来，每天都在成长。这种成长，郭彪等人感觉最明显。最显著的一点是：欧阳云的口才大涨，便比如在定州城的那次演讲。 　　基于对张自忠的了解，欧阳云是真的不希望太多的人跟着学兵军搬迁。当然，拥有关键技术的一些厂矿的企业主、技工人员是必须跟随大军走的。这方面，姜树人已经拟定了具体的计划。 　　历史上，张自忠最后奉命看守北平，实则上却被迫沦为了伪军头目，被世人所误解披上了“汉奸”的外衣。而为了洗刷耻辱，张自忠这个“梅花上将”最终选择了战死沙场。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华北将还是抗日的主战场之一。那么，保持该地区人口和经济的活力是必须的。57军经过张自忠这段时间的苦心经营，规模已经扩编到5个正规师，再加上三个师的保安部队。其中，最少一个师换装了卫青系枪械。学兵军的搬迁，兵工厂肯定要带走，那这一个卫青系枪械师的枪械弹药补充就成了问题。再从广东运输过来显然不太现实，最好的办法是能够自给自足——这正是张自忠特地从天津大老远的赶过来，想要解决的最重大的问题。 　　一番慷慨陈词的演讲，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老百姓，也引起了张镇随行人员的注意。张自忠得到汇报之后，悄悄的隐入人群，有幸聆听了欧阳云后面的一番讲话。 　　当人群开始让开一条道路，放行学兵军车队的时候，他对身边人说：“欧阳军长年纪虽轻，却是识大体的，看来不会让我们失望。” 　　所谓上梁的质量决定了下梁的质量。因为张自忠治军极严，手下的将领大多也一身正气。对于军长这一次奉南京方面的命令，固守不援而造成学兵军围歼日军第一军的计划最终泡汤并付出惨重代价，不少人私下都有腹诽。此时有人就势拿此说话，道：“欧阳军长是最护短的，我们上一次按兵不动让学兵军损失惨重，我想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张自忠闻言苦笑。作为一个以爱国军人自我标榜的军人，如果不是情势需要，他会做出这种亲者恨仇者快的蠢事吗？57军和学兵军不同，学兵军有完整的财政体系，自力更生不存在问题。但是，57军真正控制的地方仅天津一隅。大沽口码头被封之后，可以说失去了最大的收入来源，所以，才会在乎南京方面开出的150万军费的价码。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手下人只管带兵打仗即可，他却要考虑更多方面的事情，有些时候，便不得不随波逐流，作出有违良心的事了。从现在的情势看，他这一次的选择对于57军来说，倒真是赚大了。当然了，看得长远一点，这却未必是好事，没了学兵军这个能够共患难的强势盟友，他们还能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日军吗？ 　　欧阳云和张自忠的最后一次会面，在定州城的一间小茶馆里开始了。 　　欧阳云并不是什么气量恢宏的人，虽然公众面前他可以表现得非常的大度，但是私下面对张自忠，他却没有一丝一毫要掩饰的意思。坐下来以后，他开门见山毫不留情的说：“张军长，这一次，你真让我感到失望！你知不知道，我们本来可以改变历史的。但是，却因为贵军的自私，功亏一篑。” 　　两人的会面，身边还有各自的手下。张自忠身后的人，虽然对欧阳云极有好感，而且有心虚的觉悟，不过当听到欧阳云如此不落情面的批评自己的长官，不少人还是立刻露出了怒容。 　　其中一人大声抗议道：“欧阳军长，你这话可不对。我们毕竟还是有政府的，上峰有命，难道可以拒不执行吗？你怎么能如此诋毁一个誓死服从上峰命令的……” 　　他话没说完被张自忠打断了：“好了！这件事确实是我张某人做错了——来人，上酒！” 　　张自忠应该早有准备吧，立刻有人端了几坛子酒上来，一顺带上来的还有十几个海碗。 　　听着哗啦哗啦的倒酒声，看着白花花冒着香气的酒水朝碗里溅落，欧阳云不禁想起了穿越前在兵营里的日子。那个时候，每每大的行动结束，又或是和其它部队联欢，都会出现这种很男人气的场面。 　　酒倒好了，张自忠站起来，端起一碗酒朝欧阳云举起道：“欧阳，八卦隘的事，确实是哥哥我做错了。我自罚一碗谢罪！”说完仰起头，咕咚咕咚的牛饮起来。 　　欧阳云冷然不语。 　　郭彪却站起来吼道：“张自忠，你我也算是相识多年的老人。在我心中一直当你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原来觉得，你张自忠再怎么改变，都不会作出卖国求荣这种肮脏事情。但是这一次，你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你，还是曾经在冯长官手下呆过的西北军人吗？我呸！自罚一碗谢罪，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你知不知道，八卦隘一役，我们枉死了多少弟兄？他们的家人亲友却向谁喊冤去？还有，丢失的山东、察哈尔，你一碗酒能讨回来吗？张自忠，你他娘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郭彪还欲再骂，张自忠的手下却有人按捺不住了。有一人噌的一声站起来指着他骂道：“姓郭的，嘴巴放干净一点。张军长做得再不对，也轮不到你说，你他妈的算老几？！” 　　郭彪双目瞪圆，怒吼：“你……” 　　话没说出口，被欧阳云拉了一把，怏怏的坐下了。欧阳云眼神更冷，嘴角微撇，一抹冷笑挂上脸庞，他看着那人道：“孙二勇是吧？”转对张自忠道：“张军长，一直听说你治军极严，怎么手下的军官还是如此没大没小？”又转对孙二勇喝道：“长官们说话，哪里轮到你来撒野，怎么？张军长平时就是教导你如此对待长官的？” 　　孙二勇是历史上因为张自忠治军极严而被挂上号的一个小人物。他是张自忠警卫营的营长，作战尤其勇猛，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在著名的台儿庄战役中，孙二勇因为强奸了一名十六岁的少女而被张自忠下令枪毙，但是他大难不死之后又找回了部队，结果又被下令再次处死。 　　欧阳云恰好知道这则故事，而根据孙二勇的表现和军衔，他很聪明的便辨认出来。 　　孙二勇不久前才刚刚被提拔上来，以他的军衔职务，只是57军中的小人物。如果不是警卫营营长的身份特殊，这种场合，根本没他出席的份。欧阳云之前和他完全没打过交道，此时竟然一言叫出他的名字。当事人固然是大吃一惊，再加上有点受宠若惊，其他人也是表情各异，联想翩翩。 　　——难道，学兵军的狐瞳竟然也在我军内部安插了奸细？ 　　这是大多数57军高官心中立刻产生的猜疑。 　　张自忠不知道有没有联想到这些，他及时的呵斥孙二勇一声，骂他不懂规矩，并将他赶出了屋子。很真诚的看着郭彪，他说：“过去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无论我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这确实是我的过错，我也不想推卸，我只是真诚的希望获得你们的原谅——”目光转向欧阳云：“欧阳军长，如果能原谅我，请尽了面前的酒！” 　　随着他的目光落向欧阳云脸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欧阳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的收回眼神，和张自忠对视着。 　　外面喧闹声正杂，屋内，却静得只剩下众人的呼吸。 　　欧阳云既然肯过来，其实就已经决定在这件事上原谅张自忠了。不管张自忠是出于什么目的，正如他所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还必须仰仗57军来保卫平津和河北。欧阳云并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但是在大局上还是能够把握得住的。而张自忠之所以有勇气主动过来找他，便也是认准了这一点。 　　良久！欧阳云的眼光落到了面前那碗酒上。碗是标准的海碗，在他那个时代，这种大号的粗瓷碗是见不到的；酒是清洌的白酒，度数很高的老白干。再看一眼张自忠，从他眼中没看到一丝杂质，忽然就笑了，双手执碗，端起，朝他一举，然后仰脖灌下。 　　当兵的人总是能喝点酒的，自古亦然。但是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毕竟是第一次这么喝酒，欧阳云一口气没捋顺，这酒度数又确实不低，登时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一直没有发言的白流苏登时急了，站起来说：“军座，少喝点！你身体还没痊愈呢。”又转对张自忠说：“张军长，军座这碗酒已经喝下去了，下面就别喝了吧？！” 　　随着欧阳云端起酒碗，张自忠脸上的笑容便如花绽放开来。闻言，他笑道：“白小姐，别看你唱歌武功都不错，但是说起酒，可就不如我了。男人的身体天生便是拿来装酒的，酒壮英雄胆，自古多少英雄之所以能够创下伟业壮举，不就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我和欧阳，虽然说相识时间并不长，年龄也相差悬殊，但却是一见如故。今天一别，他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如果不谋一醉，那岂不是终身憾事？欧阳，你说呢？” 第514章 再造山河（四） 　　欧阳云酒量如何？此前从没人知道。甚至有人认为，像他这样的年轻后生，或许根本就没沾过酒呢。事实上呢？他却是真正的如“一两二两漱漱口，三两四两不是酒”所形容的那样的酒鬼。 　　张自忠治军极严，某些方面甚至远超过学兵军，所以他才得了个“周扒皮”的雅号。平时行军打仗，张自忠严禁手下喝酒，也许正是因此欠缺考验，他的酒量比之欧阳云稍逊。 　　没有多话，两方人马敞开了胸怀猛喝，这一喝就是三个多小时。最后，除了白流苏因为滴酒未沾而保持了足够的清醒，郭彪因为能够将酒水逼出体外而一直保持着清醒，包括欧阳云、张自忠等人在内，竟然全部醉了。 　　喝了酒，有些话就能够敞开了说。酒途中，欧阳云不止一次借题发挥，拍桌子打板凳大骂南京的某人，而张自忠也将一些秘辛尽情道出，然后借势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欧阳云给自己留下一些家底。喝了酒的欧阳云并不矫情，立刻答应了。于是，一场酒宴，双方尽欢而散。 　　临分手前，欧阳云抓住张自忠的肩膀，认真的说：“答应兄弟，不管战事如何，一定要活着，中国需要你这样的军人！我们将来还要一起打到东京去！” 　　“我答应你！” 　　“那么，保重了！任丘油田，一定保护好，实在不行，就封了吧，不管花多大的代价，我可以报销！” 　　“你小子，怎么像个地主老财！” 　　“哈哈！” 　　“欧阳，再见了！” 　　“再见了！” 　　车队缓缓的驶了出去，欧阳云在坚持着回到座位上之后，终于扛不住酒意的侵袭，脑袋一歪倒在了白流苏的怀里。 　　男人的头颅靠在自己的胸口，带着冲天的酒气，白流苏一度皱起了眉头想要呕吐，不过，最终她还是将他抱住了。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欧阳云口中轻轻的哼着，白流苏惊讶的发现，这个刚才看起来气概云天的男人竟然流下了眼泪。 　　看来，他还是舍不得离开啊！ 　　7月23日，最后一批学兵军的队伍开始踏上南下的旅程。这批人里，竟然有相当一部分身着晋绥军军装，却表情黯淡的人。 　　这便是阎老西那将近一个师的被俘人员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不管阎老西有着怎样光明正大的理由，这一次，他却是遇到了一块茅坑里的石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总共派出了两个师，被歼的就有一个师，剩下的则全部被缴了械。而据可靠的消息，他们将极有可能为自己的愚蠢行为到广东做上最少半年的长工。 　　欧阳云是第一批奔赴广东的，而且是坐的飞机，由空军司令铁林飞亲自驾驶。 　　当晋绥军的战俘正在分批被押上火车的时候，他正在和广东的一帮士绅们喝着茶，谈着“共创伟业”的大事。 　　学兵军移师广东，从短期来看，学兵军的损失真不是一点两点。首先要面临的便是来自士绅，特别是那些地主的压力。任丘的土地改革先例摆在那里，虽然只发生了极少的暴力事件，但是，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耳目聪灵的广东地主们还是获悉了。出于自身利益考虑，他们成了反对学兵军入粤最为坚决的那批人。 　　而今天的这场茶会话，欧阳云想要解决的便是这个问题。 　　欧阳云清楚，介于自身实力问题，再想将任丘土改的那一套用在广东已经不现实了。别的不说，首先，广东毕竟是粤系军队经营多年的地盘，军队和社会上各个层面的关系盘根交错，可谓动一发而系全身。粤系军队现在和学兵军的关系，虽然名义上的最高指挥是他欧阳云，但是其中自有自己的统治体系，欧阳云暂时是不可能施加影响力的。动硬是不现实的，但是，土地乃立民之本，学兵军的统治，最终要靠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戴来巩固，所以，改革虽然注定艰难，却也是势在必行。姜树人经过几天的调研，最后和智囊们商量之后提出的意见是，可以采用分配股权的方式换取大地主手中的土地，通过出台一系列政策鼓励地主们弃地从商。这是另一个版本的“以商制农”，不同的是，中间省去了商人这一环节，而改为学兵军政府亲自出马。 　　而今天欧阳云主持的这个茶会话，将成为这一政策是否可行的试金石。 　　与会的乡绅地主，很多人是迫于粤系军官们的面子来的，来之前他们就得到提醒，有什么意见会上尽可以提，但是一旦答应了，那就会记载上册，到时再暗地里耍手段，可就是违反了合约，是要吃官司的。 　　这自然是欧阳云强调的，而他之所以坚持这一点，就是希望能开一个好头。 　　茶话会开始，欧阳云首先让李子文给众人放了一段时长在半个小时的电影。电影是纪律片，也是李子文的第一部作品，翔实的将学兵军个大产业的繁荣景象记录了下来。并且在每个单独的小单元后面注明了该企业的投入成本和产出以及前景。 　　影片记录的第一家企业，自然是学兵军兵工厂了。崭新的机器，灯火通明、繁忙的车间，一支支流水线上下来的崭新的枪支、大炮、战车——影片一开始就给了所有广东人士极大的震撼，其中便包括了香翰屏。 　　香翰屏的逊位问题，直到二战结束都是一个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香翰屏肯定不是自愿的，而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却不足为外人道。而据香身边的人说，自从那一夜刘哲良深夜求见香翰屏之后，第二天香翰屏便发出全国通电，通报了逊位一事。 　　香翰屏在不久前刚参观过兵工厂，那个时候，兵工厂规模还小，才两个车间而已。而他不知道的是，电影里的兵工厂乃是定州基地里的那家，共拥有五个大型车间，分别生产枪支、弹药、大炮、战车、战机。 　　香翰屏吃惊的是工厂的规模，而那些乡绅们惊讶的却是后面列出的数字，投资两百余万，两个月竟然就回收了，这是多么夸张的收益率？！ 　　兵工厂吊起了众人的胃口，接下来的药厂、电子厂、汽车厂、钢铁厂等等，就让闻到钱香的人们禁不住口水直流了。 　　半个小时结束后，在拉开窗帘之后，欧阳云微笑着站起来，问众人：“大家有什么想法吗？或者，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广东的士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分钟之后后面站起来一人，开口道：“欧阳长官，电影里展现出来的东西，真的是贵军所有吗？” 　　“是。” 　　“那么后面标注的所谓的联营者，他们，他们真的不具备军人的身份和背景吗？” 　　“当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家族里没有一人从军，也没有人在学兵军政府里任职。我们这次搬来广东，他们中有不少人都跟了过来，你们可以去问问。” 　　“长官的意思，我们广东人也可以参股这些企业了？” 　　“是。先不管这些原先的厂矿企业，我们学兵军将要开办的企业还有很多。技术方面，我们学兵军研发所会全权负责，就是资金方面有缺口，所以才想借助于诸位。” 　　许是欧阳云的平易近人给了众人勇气，另外一人站了起来，直言不讳的问道：“长官，可是我听说，贵军和商人们合作，都是要求以土地入股的。其实就是变相的搞土地革命，我想问，事实果真如此吗？” 　　欧阳云微笑，他知道终于有人忍不住将这个炸弹抛出来了，看来之前制定的抛砖引玉这一招起作用了。他扫视众人一眼，炒年糕某些人眼中看到了不安的情绪，故意沉吟了会吊起众人的胃口，这才道：“关于土地的问题，因为我军的施政目标是，不让辖区内有一人饿死、冻死、病死，所以，土地改革势在必行。” 　　他话没说完，下面众人已经“呼”的一声乱开了，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大多数人都感到了不安。 　　“大家静一静，我话还没说完！”这样的场面，是欧阳云之前就预料到的，他立刻摆手让众人安静，接着道：“我们土地改革的宗旨是，决不让任何一个人因为此事遭受损失。这一点，我将会以学兵军自治政府特首的名义亲自起草公函予以保证。所以，如果诸位当中有不想改变目前土地现状的，完全不用担心。学兵军是一支文明之军，我们的枪口永远只会对着侵略者和敌人，而不会对着自己的人民。” 　　他这话说完，在某个聪明人的带领下，不少人鼓起掌来。 　　摆摆手再次让众人肃静，欧阳云道：“但是我要申明一点，这一次土地改革，主动配合政府的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再次扫视全场一眼，看不少人露出了动心的眼神，他笑笑道：“有人不禁要问了，会有什么样的收获呢？这个请恕我在此卖下关子。政府即将要出台一系列事关土地改革的政策，重点就是要让现在手上持有大量土地的人在这次改革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当然，有个前提，那就是积极响应政府号召的。如果你紧捂着手中的土地不愿改变，那我爱莫能助。我最后强调一点，这次土地改革中如果有人敢打着学兵军的名义为非作歹的，请你们一定及时通知我，我在此郑重承诺，对此类事件一定严惩不贷。” 第515章 再造山河（五） 　　欧阳云是学兵军的旗帜，随着任丘广播电台的开通，作为学兵军政府最高领袖，欧阳云的名字经常性的见诸于电台头条，从而在全国听众心目中拥有了一定的地位。他召集这次茶话会的目的，就是利用自己的知名度给所有士绅一个保证。而具体的操作陈条，将由姜树人全权负责。 　　得到了欧阳云的保证，士绅们心中有了底气，接下来，姜树人的出面就顺利得多了。土改的相关条款，照样由电影屏幕展现出来。当看见能够直接用土地置换相关工厂的股权，甚至能够获得议事员的资格，不少虽然家有土地，但同时还经营工厂的士绅立刻动了心。 　　关于置换工厂股权的问题，一系列的数字清晰的标明了收益问题，让不少人动心的是，股权收益竟然是土地收入的三倍，而且，学兵军至少保证十年的收益期。也就是说，倘若十年之内达不到这个标准，一切差额由学兵军补足。至于参议员，虽然没有经济上的收益，但是给家族及个人带来的荣耀却是实实在在的。广东一共有67个县级政府（包括区），每个县将都会设县参议会，大县设参议员十名，中等规模的县八名，小一点的五名。参议会不仅拥有弹劾县长的权利，而且拥有对县里一些重大事件的表决权，可以说地位相当的超然。按照欧阳云和姜树人制定出来的一系列参议员选举和选拔机制，当选途径主要有两种，一是民间选举，再就是对家乡有重大贡献者，将由学兵军委员会作为褒奖直接提拔上来。参议员任期两年，作为被直接提拔上来的进步人士，则有相对应的三个月的考察期，考察期内没有违法犯罪行为，则自动获得余下的任期。 　　“这么说，参议会岂不是比县长的职权还大？”一个名叫羊老权的老者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要是参议员犯法，那又该谁来管呢？” 　　与会者的年龄大都过了四十，最大的67岁，经历过清王朝的腐朽统治，不客气的说，走过的桥比欧阳云走过的路都长。或许参议员的权力实在太过诱人，超过了他们期望，他们反而怀疑起来。而经历过太多民主闹剧的他们最担心的是，这会不会是学兵军想出来骗取土地的一个骗局呢？ 　　姜树人笑了：“这位老先生问得好。我这么解释吧，县长是具体的执行者，相当于打长工的，而参议会起的却是监督的作用，就好比地主。他们是全县人民的代表，有权利代表全县民众对不满意的县府机关人员提出罢免建议，同时也能对一些不符合大多数人利益的重大事件进行否决。当然，这得按一定的章程来。不然的话，要是万一现任县长刚好和某个参议员有私怨，那参议会岂不是会沦为其泄私愤的工具？参议员犯法的事，既然能当选为参议员，我想，其个人素质及威望本来就是当地的翘楚，他们对自己日常言行一定有着远比一般民众更高的要求，应该会身体力行，带头遵守法律法规。如果有人一时糊涂犯了错，甚至违了法，也不要担心他们会逍遥法外，我们学兵军政府的原则是，天子犯罪，与庶民同罪。这些，都归法院管。我在这里强调一点，因为参议员这个称号本身就象征着崇高的荣誉，所以参议员犯罪，只要影响不是太恶劣，最高领袖能够对之进行一定程度的赦免……” 　　参议员究竟有多大的权责，因为还是个新事物，不少人心中都没底，不过，那所谓的赦免却是实打实的诱惑。毫不夸张的说，那就是一道免死金牌哪！不少人，特别是那些身家不太清白的，心思立刻变得活泛起来。 　　学兵军对于广东人民来说，是个全新的事物。而作为中国早期革命的发祥地，广东自有他特别之处，广东人民或许当时中国国内民主吁求最高的了。有革命的地方，必然就有枪杆子，事实证明，毛伟人的“枪杆子里出政权”一说是非常有道理的。粤系军人，在近代史上有一席之地，其中最著名的便是铁四军和钢七军了（钢七军刚开始便脱胎于粤系）。作为一支有着光荣传统的军队，欧阳云这个外来户想要一下子就获得认可，难度不言而喻。 　　民国时期的军队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和地方上的关系相当的复杂，其程度，绝不是一句“鱼水关系”能够概括的。欧阳云不先动军队，而先进行土地改革，所为正是想通过这一试金石探探广东将军们的水。 　　事情的进展还算顺利，中国人向来有跟风的习惯。只要有一两个带头的，便不怕没人跟上。欧阳云向来有财神的口碑，貌似当初不少任丘商人就跟着他发了大财，广东的有钱人在私下闲聊的时候，无不嫉妒羡慕得要死，现在，财神来到面前，虽然不少人在人前表现得一副清高的样子，实际上心中早有打算，准备借此机会好好的发笔横财。 　　土地改革还算顺利，下面就轮到军队这一块了。对于学兵军入粤，原粤系不少高级将领刚开始反应相当的强烈。不过，自从某个师长在亲戚家喝酒席间说了不该说的说，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枕头边多了个弹壳之后，明面上的反对声越来越少，貌似，对于学兵军入粤，所有粤系军人都举双手赞成一样。 　　有点道行的人，自然都猜到一定是学兵军做了手脚。狐瞳在长江一线的低层组织虽然被破坏殆尽，但是在其它地方，特别是广东却依旧活跃。 　　对于搞白色恐怖，欧阳云心中相当的厌恶，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反对。形势逼人，他倒想多花点时间让粤系的老人们心悦诚服，但是，严峻的国内外形势却不允许他在这件事上耽搁太久。这当然会滋生一系列的问题，比如就在犹太人聚集区的选址问题上，欧阳云便受到了来自原粤系大佬的一致反对。其中，表现最为出格的是第二军军长张达。 　　历史上，张达作为铁杆陈党，在两广事变失败、陈济棠下野后，追随其去香港隐居。而在这个时空，因为粤系避免了解体的命运，他便也得以留在军中。两广事变，最大的受益者是学兵军和香翰屏。香翰屏作为粤系老人，由他担任广东省主席，张达倒还能安分守已。然，现在凭空杀出个欧阳云，他可就不乐意了。心中不禁动了将老长官请回广东重掌大局的想法。这也是他处处刁难欧阳云和学兵军的最根本原因。 　　8月1号，在后世对于中国军人来说一个相当特别的日子。就在学兵军下属的工程公司为犹太人搭建定居点的现场，一拨貌似当地居民的人闯进工地，和工程公司发生了冲突。然后，随着有一个当地人头破血流倒地，几分钟之后，三十余荷枪实弹的粤系军人赶到，以某长官的“小舅子”受到欺负为名，欲带走十几个“闹事”的工人。工程公司的员工，相当大一部分都是学兵军历次战争中下来的伤残人员，这些人不能当军人了，但是他们的名字却依旧在学兵军的花名册上。他们的身上，也保留着学兵军军人特有的那股子傲气。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挑衅，学兵军的人自然不肯吃亏，于是，一起流血事件如某些人所期望的那样发生了。 　　是时，欧阳云正在桂林做客。 　　政治方面，欧阳云虽然还显得稚嫩，但是却绝不自大。学兵军入粤，除了南京方面不痛快，桂系肯定也会不舒服。南京方面有把柄在学兵军手中，又鞭长莫及，可以暂时不理会。但是李宗仁、白崇禧就不一样了，如果不把这两个大佬服侍好，那肯会产生很多后遗症的。 　　会面在广西省政府办公大楼的一间回客厅内。欧阳云的陪同人员，计有姜树人、范旭东、李铁书，再加上“贴身保镖”白流苏。 　　为了充分显现自己的诚意，欧阳云这次携带了大量的礼物和慰问品，共计卫青式突击步枪一千支、冲锋枪二百支、去病式通用极强一百挺、越野车两辆、盘尼西林针剂和药品十箱，外加弹药若干。 　　许是表现出来的诚意还行，李宗仁和白崇禧表现得相当的友好，不仅亲自迎出城外，而且还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双方一见面，李宗仁就抓住欧阳云的手，用关切的眼神注视他道：“听说欧阳军长受了重伤，老哥哥还相当的担心，现在看来，是完全好了？” 　　“多谢两位哥哥关心，日本人的枪弹还杀不了我。” 　　“真是日本人干的吗？”李宗仁和白崇禧对望一眼，前者道：“我可听说这是你们大刀特种大队的手笔。难道是传说有误？” 　　欧阳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笑道：“反正我现在没死，呵呵。”转头大喊李铁书：“李大哥，你不是一直想认识李司令和白参谋长吗？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 第516章 再造山河（六） 　　李铁书哪里想认识什么李司令和白参谋长了，当然，欧阳云的场子要园，他赶紧上前一步，敬礼，热情的喊：“李司令、白参谋长，久仰久仰。” 　　李宗仁也不好再刻意的揪住某个话题不放，回礼，握手，道：“早听说学兵军有位能打硬仗的副军长，想必就是阁下了，真是幸会。” 　　大家寒暄毕，在军乐手吹奏的迎宾曲里，进入办公大楼。进入会议室之前，白崇禧逮到机会在李宗仁耳边道：“我们这位小兄弟有长进啊！” 　　李宗仁点头微笑，眼中意味深远。 　　对于学兵军入粤，李宗仁开始很有意见。在他看来，欧阳云这次的手伸得也太长了些，而且，事前招呼都不打一声，明显的目中无人嘛。白崇禧却不是这么个看法，他认为，学兵军入粤对于桂系来说，绝对是好事。 　　国内派系林立，除了老蒋为首的所谓中央政府，大致还可以分为三派，共产党算是一派，再就是亲南京、保持半独立的一派，最后就是他们桂系这类铁杆反蒋的一派。历史上，两广事变最后的结局，桂系是和老蒋达成了谅解的，而且在之后的抗日战争中，桂系也出了大力。但在这个时空，原来的秩序已经被完全打乱了。白崇禧认为，在目前这种局势下，桂系要想继续保持目前状态，拥有一个坚定的反蒋盟友是必须的。然，粤系自从陈济棠下野之后，渐渐的已经有朝南京政府靠拢的趋势。而学兵军却是和南京政府水火不容的，如此，由欧阳云来担当粤系的最高长官，对于桂系就不是坏事而是好事了。这也是他们见面伊始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将话题往这方面引的原因。 　　双方的会面一开始显得有些俗套。欧阳云作为后生晚辈，又是刚到“贵宝地”，姿态放得极低，言谈中不时提到“指教、讨教”等等字眼。而李宗仁和白崇禧也不虚担长辈之名，先是对学兵军在二次长城抗中的表现予以肯定，接着又详细询问了战损等详细情况，得知学兵军这次损失并不是太大，皆言感到无比欣慰。 　　“两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都不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回去的路上，白流苏如此评价这次会面。 　　姜树人却很高兴，笑眯眯的看着欧阳云，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模样。闻言笑道：“你这酒不懂了，政治吗，本来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事情。欧阳今天的表现非常不错，言谈闲聊间就把大事搞定了。” 　　“大事？搞定什么大事了？我怎么感觉他们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废话呢？”白流苏不解。说起来，女孩子也算是成长起来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不喜欢动脑子了，当然，和欧阳云比起来，她还是显得稚嫩了。 　　姜树人反问她：“我们为什么要来广西？” 　　这个白流苏清楚：“当然是为了取得桂系的支持和新信任，好在广东撒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恩，那不就结了？” 　　“可是，他们一直没谈到这些啊。” 　　“哈哈，流苏，有些话不一定要挑明的。呵呵，我原来还担心欧阳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反而落了下乘，被李宗仁和白崇禧两只老狐狸看轻了，没想到，他也知道含而不露，话只说三分了。不错！” 　　白流苏笑了，道：“姜老爷子，你也说他们是狐狸！” 　　欧阳云之前一直在闭目养神，此时睁开眼睛看了看白流苏，说：“发现你现在变活泼多了嘛。很好，女孩子，就该这个样子。” 　　白流苏自从当上歌星之后，许是接触的人多了，性格确实比以前开朗了许多。不过，欧阳云这话说得老气横秋，她可不爱听，撇撇嘴道：“女孩子，你好像比我大多少似的，还不是一个愣头青。欧阳云，我发现你这个人越变越坏啦，以前看你表情还能知道你心中想什么，现在可是完全猜不到了。” 　　敢说学兵军最高长官是愣头青，放眼学兵军体系里，也唯有她有这个胆子。 　　李铁书、范旭东等人都坐在欧阳云这辆车里，闻言，相视苦笑，然后是摇头——欧阳云这个小长官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在男女关系上比较混乱。先是有个比他大的顾恋云，后来又和潘媚人有了一腿，现在，似乎和这个刀疤女孩也有了暧昧的关系——这也是年轻才具备的优势吧？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白流苏这话说出来也就算了，欧阳云听在耳中却有不一样的味道。现在的欧阳云，和刚穿越过来的那个只知道杀鬼子的欧阳云是完全不同了。以前他是不喜欢玩心机弄深沉的，但随着位置的不同，环境的改变，现在，他是越来越喜欢在心里想事了。这究竟是成长还是堕落，他自己也说不清，也没时间去多想。自己就是变坏了，那也是为了对付日本人吧——他这样想，心中多少得到一丝安慰。 　　“张达率部叛变”的电报是在返程途中得到的，留守的木剑蝶、郭达，包括病床上的单人雄等几个学兵军高级将领此时已经在调兵遣将，准备动用武力解决。 　　接获电报，欧阳云没有和其他人商量，直接以自己的名义下令，学兵军所属按兵不动，同时又电告香翰屏，请他一定稳定住粤系官兵军心，一切等他回来。 　　“军座，我不赞成这样处置！”许是吃了反叛者的大亏而心有余悸，郭彪现在最痛恨叛乱者，他认为对付这些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对付这种死硬分子，就该直接拉出去毙了！” 　　“哪来这么多的叛变？！”欧阳云阴沉着脸说，而他心中真实的想法，却和郭彪是一样的——拉出去毙了，无疑是最省事的办法，但是，这样做带来的后果却不是目前的学兵军能够承受的。 　　姜树人说：“欧阳说的对，大家毕竟都是中国人，未必……” 　　郭彪毫不留情面的打断他，反问：“都是中国人，老蒋就不是中国人了？” 　　姜树人耐心解释：“不一样的。欧阳，我觉得这未必不是我们加速整合军队的一个机会，所以，处理尤其要慎重。” 　　“我明白，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内耗上。广东，已经成了我们学兵军最后的栖身之地，绝不容许有失。不管张达是不是真有叛变的心思，我们都必须公正处理这事，当然，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打上一仗，但是，速度一定要快，规模也必须把握住。” 　　郭彪看了看车里的其他人，见李铁书似乎也不赞成自己的意见，郁闷道：“你是军长，你说了算。” 　　欧阳云对司机说：“不要回我们的营地了，直接去工地。” 　　郭彪叫了起来：“不行，那里太危险了。” 　　欧阳云看他一眼，淡淡的说：“放心，日本没败，我不会死的。张达和跟随他的官兵毕竟都还是炎黄子孙，我就不信了，他们真能对自己人动真格的。姜总、范总，如果我猜得不错，这里面应该有其它势力的介入，最有可能的便是南京一方。明的不敢来，来阴的，好，老子陪他玩！”说完，他冷笑起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李铁书发话了：“欧阳，工地那里情况未明，我总觉得风险太大了。” 　　欧阳云点起一颗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笑道：“风险越大，收益才越大嘛。正如姜总所说，这未必不是我们加速整军的一次机会。我现在就赌，粤系军官当中，大多数人还是开明的，是真正心系这个国家的！呵呵，大不了，我多拿出来一点学兵军股份好了。” 　　关于究竟如何整合粤系军队，欧阳云已经有了不太成熟的想法，其中非常关键的一条和学兵军刚起家时的措施一样，那就是将学兵军下属的一些经济实体的股权拿来分配，将粤系高官绑上学兵军这架马车。 　　这个措施，在座诸位都是受益人，有着比其他人更深的领悟。郭彪想了想说：“实在不行，也只有这么干了，希望，粤系那些将军们别太清高了。” 　　姜树人和李铁书对此倒不担心，后者笑道：“我对此比较乐观。欧阳，这事你出面不好，我看，还是让姜总来协调比较好，毕竟，他主管财政。” 　　姜树人也笑道：“没问题，不过，你们可得多给我派些保安。我的命可不如欧阳的硬，怎么都死不了。” 　　众人大笑。郭彪打趣道：“姜总，没想到你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啊！” 　　姜树人面无愧色的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然该好好珍惜。我不是英雄，可不像欧阳那样悍不畏死。” 　　欧阳云摇头：“其实我也怕死的。” 　　这话让众人大跌眼镜，范旭东不信道：“不会吧，我可是一直觉得你视死如归的。” 　　“您高看我啦，人哪有不怕死的，我只是坚信能杀死自己的人还没出生而已！”欧阳云说着，把目光投向了天际，心中想的却是，如果自己真在这个时空死了，那么，穿越前的自己还会出现吗？ 　　似乎是个无解的题啊！ 第517章 再造山河（七） 　　欧阳云一行赶到工地的时候，局势已经剑拔弩张，一发而不可收了。 　　以正在施工的一处街道为界，两部分衣着和武器装备截然不同的军队荷枪实弹的对峙着，在他们中间，则是以香翰屏为首的粤系大佬和单人雄、郭达、木剑蝶等人。 　　香翰屏此时正在苦口婆心的做着和事佬，而让他尴尬的是，原粤系的高官张达等人固然对他不假以颜色，单人雄等人也是明显的敷衍神色。 　　单人雄还不能自己走路，是被抬过来的。以他的火爆脾气，倘若不是手脚尚不灵便，肯定已经和张达对上了。 　　“是军座！”李甘姜眼睛最好使，最先发现了欧阳云的座车。 　　其他人纷纷看过去，不少人迎了上去。单人雄朝香翰屏使个眼色，等他走过来在他耳边道：“香将军，让人看着点张达的部下，别在其中隐藏了一两个不轨分子。一旦有人趁机行刺军座，那可真不好收拾了。” 　　单人雄也有心细的一面，香翰屏听了连连点头，然后唤过自己的警卫营营长方冬儿，让他带警卫严密监视张达的部下，防止出现意外。 　　方冬儿安排人手去了。欧阳云让司机将车子停在学兵军这一方，然后，仅带着姜树人、白流苏等几人走向中央。一路走他一路观察，见原粤系高官几乎一个不缺，心中有数，特别叮嘱郭彪说：“老郭，到时你不许说话。” 　　“为什么啊？” 　　“服从命令！” 　　“是！” 　　欧阳云离众人还有十几米，张达率先迎了上去，来了个恶人先告状：“欧阳军长，贵军手下打伤了我军执行巡逻任务的士兵，我手下宪兵团团长张林石想将人带回去调查，结果，却遭到了贵军的武力阻拦。怎么？以为我们粤军好欺负吗？！” 　　双方对峙阵营的规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一方是张达麾下第二军的两个师，总人数达到了两万余人。一方却是郭达和李甘姜麾下的各一个旅，人数也已经超过了一万。人越多变数就越大，所以所有人一致反对欧阳云什么安保措施都没有就孤身犯险。欧阳云的回答却绝妙：怕什么？他们不都是我的手下吗？如果连面对他们的勇气都没有，我怎么让他们承认我是他们的司令？ 　　“欧阳，这种事意气不得！” 　　“放心好了，我有把握。” 　　欧阳云真的有把握吗？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张达的话，摆明了没认可欧阳云的领袖身份。郭彪登时就怒了，如果不是李铁书拉了他一把，此刻肯定已经冲上去决定用拳头说话了。 　　欧阳云没有立即回答张达的问题，而是走到众人面前，先向众人行了记军礼，再对香翰屏说声谢谢，做完这些，他才把目光投向张达。“我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也不想知道。” 　　欧阳云的表现对于张达来说，有点目中无人，他立刻怒了：“那你来做什么？” 　　其他人都看着欧阳云，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欧阳云让郭彪去拿一个扩音器来，他对张达说：“我现在是广东绥靖主任，来见见自己的手下，怎么？不可以吗？” 　　所谓的绥靖主任，这是学兵军和老蒋达成共识后的产物。也是欧阳云场面上的正式身份。 　　张达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不想解决这件事了？” 　　此时，郭彪已经将扩音器拿了过来。欧阳云接过来，没有理睬张达，喇叭口朝向那两万余粤系官兵，大声道：“兄弟们，我是欧阳云，有几句话和大家说。” 　　“混蛋！”“嚣张！”……欧阳云这样的做法引起了张达等人的强烈不满，有几人窃窃私语道：“怎么？他欧阳云想凭自己的口才来个现场策反，哼，他也太小看我们粤军了。”“听他说些什么。”“真不知道香翰屏是怎么想的，哼，有他后悔的日子。”…… 　　欧阳云已经大声在发表即兴演讲了：“学兵军入粤，不少人一定以为，我欧阳云是来坐收渔利的。广东经过陈济棠将军八年的治理，无论是工业还是民生，还是民主事业，都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从这方面来说，陈将军为广东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在此，我表示深深的感谢。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原先的任丘，不比广州差。很多人不相信是吗？好，我就列举几条详细的对比一下。首先我想请问大家，作为普通士兵，你们一个月的军饷是多少？”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欧阳云也不需要他们回答，他接着道：“是一块大洋吧？而且，并不是每个月能准时拿到手。好像，保安部队还要少得多。我们学兵军普通一兵的军饷是多少呢？五块大洋——有人肯定不信了，我给你们一个当场对质的机会，你们对面就是学兵军学一师和学三师的官兵，你们可以问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他这话说完，第二军的粤系官兵开始出现了小规模的骚乱，不少人窃窃私语，开始讨论这件事的真实性。 　　欧阳云身后，几个粤系高官站不住了，其中一人走到香翰屏面前，大声质问：“军座，欧阳云什么意思？这是想要揭我们的老底吗？哼，放眼全国，哪支部队不存在吃军饷的现象。他娘的，这小子太毒了！” 　　香翰屏脸色也不好看。民国时候，各部队吃兵饷的现象极其普遍，粤系还算好的，因为很少有人吃空饷。很多地方，军队实际编制，可是往往只及上报的三分之一的。欧阳云此话一说，得罪的人可就多了。香翰屏：“等他说完！” 　　欧阳云稍候了一会，算是给粤系官兵们留下了一定的思考时间，然后他接着道：“很多人肯定会想了，学兵军很有钱啊！是，我不否认，我们学兵军确实很有钱。明告诉大家，我们在美国的企业就有好几家，而且从事的都是超赚钱的生意。所以，我们才有能力不征收农业税能照样给官兵们发高饷。粤军兄弟们，我们学兵军入粤，不是冲着广东的富有来的。不谦虚的说，我们比你们更有钱。我们之所以要远离故土，来到广东，乃是因为我们还想打鬼子，我们需要时间积蓄力量。兄弟们，你们为什么当兵？有人肯定会说了——是为了保家卫国。如果谁真这么对我说，我还他四字——狗屁，虚伪！古人云，好男不当兵。我们为什么当兵，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嘛！有人笑了（下面，确实有不少人咧开嘴笑了），是不认可我的说法吗？呵，虚伪！大家知道为什么我们学兵军能做到与民无犯吗？因为咱不差钱！当军官的能从学兵军企业中获得花红，他们不差钱，所以不会绞尽脑汁的克扣军饷。当官的不克扣军饷，当兵的能按时拿到饷银，自然也就不需要多花脑筋去侵扰百姓搞创收了。兄弟们，有谁天生就想去做坏事，被人戳脊梁骨的？没有，之所以铤而走险，还不是生活所迫嘛！这点，我理解大家。貌似说了很多废话，那么接下来我们说点正点的！很多人怀疑我们学兵军来广东的居心，觉得我们学兵军会吞并你们。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没错，学兵军就是要吞并你们——” 　　这话有点分量，欧阳云刚一说完，下面一片哗然。而粤系的高官们则开始向香翰屏求证一件事情：学兵军当官的真能从所属企业中分红吗？香翰屏在任丘呆过很长时间，对此事自是一清二楚。直到此时，他才明白欧阳云为什么表现得如此有恃无恐了，原来有孔方兄撑腰啊！恩，这倒真是拿捏住了人心的七寸。当兵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听起来粗俗，然，却是真理。他给了众人肯定的回答，这下子，原本同心反云，要重竖粤系旗帜的众粤系高官们，阵营出现了两极分化。 　　欧阳云再次稍候了片刻，等下面的喧哗声渐渐平息后，他说：“但是我保证，这是有时间期限的。只要一打败小日本，我们学兵军一定会离开。到时，诸位是愿意继续追随学兵军，还是重新竖起粤军大旗，任你们自由选择。另外我再保证一点，你们的敌人只有两种，一个是外国侵略者，再就是威胁我们学兵军的敌对势力。我欧阳云不会动用你们对付自己的敌人，也不会动用你们为我自己谋私利，倘若违背这一条，你们有权拒绝执行命令！” 　　“长官！”一个小兵挤出人群，举手大喊。 　　“喊报告！？”欧阳云看向他，回以更加嘹亮的喊声。 　　那个小兵立刻立正大喊：“报告！” 　　欧阳云笑了，说：“有话请讲！”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小兵，不少认识他的粤系官兵更是小声议论起来：“是胡二海。”“胡二海想干什么？” 　　欧阳云双目一瞪，环视众人，喝道：“是谁在喧哗？不知道没有长官的命令，这种场合讲话是要请示的吗？” 　　现场登时鸦雀无声，包括张达等人在内，一时间竟然全部被镇住了。 第518章 再造山河（八） 　　欧阳云的威势很足，胡二海额头不禁见汗，此时再次立正大喊报告，道：“下等兵胡二海有事向长官请教！” 　　欧阳云还一记军礼，道：“讲！” 　　“请问长官，我们，我们以后的兵饷也是五块大洋一个月吗？” 　　欧阳云心中暗笑，胸脯却挺得更直了，冷冷的看着他说：“你们？你们属于学兵军吗？”胡二海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看了看自己的连长，又看了看张达他们，过了一会老老实实的道：“我，我不知道！” 　　“想成为学兵军吗？” 　　张达有些站不住了，他身边的第三军副军长兼独立第三师师长李汉魂急忙拉住他，低声道：“等等再说！” 　　张达：“等个球啊，再等下去，我的兵都被那小子给拉光了！” 　　李汉魂不以为然，道：“只要你职位不变，就是暂时被拉过去又如何？他一两句话能够抵得上你这几年的付出吗？” 　　张达想想也对，这才恨恨的重新站住。 　　胡二海平时也算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这从他能够站出来发问便能看出来。然，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他还是大汗淋漓，临阵脱逃的心思都有。就在他开口欲言的时候，忽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枪声一响，本来已经懈怠的众人立刻变得高度紧张起来，几乎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本能的将手指扣住了扳机，枪身也重新端了起来。而胡二海后背中枪，立刻倒了下去。 　　这一枪的居心实在是太恶毒了，生生的让欧阳云创造的大好局势功亏一篑不说，而且使现场立刻陷入了混乱。 　　枪声一响，一直高度戒备着的郭彪还有白流苏、刘奎，立刻冲到欧阳云身边，将他团团围住。欧阳云却果断的推开了他们，然后大步向胡二海倒地的地方跑了过去。刘奎急得大喊：“军座！危险哪！” 　　欧阳云瞪了他一眼：“都是自家兄弟，危险个屁！”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时候扩音器竟然还放在面前，这就使得这句话几乎进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粤系的那些官兵们，本来还拿枪指着他呢，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欧阳云一边跑一边大喊：“是谁开的枪！兄弟们，一定逮住他，我倒要看看，是谁不能让粤军兄弟们加入抗日的伟大事业！” 　　枪声一响，胡二海倒地，这过程也就几秒钟。其他人先不说，原本愤怒异常的张达面上立刻露出了喜色。不过，香翰屏等人却是面有忧色，他首先朝李铁书喊：“李军长，千万稳住队伍！”然后又朝李汉魂道：“汉魂！拉住张达，千万不能让他做傻事！张达，不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吧？” 　　张达吼道：“是又怎样，吃里扒外的家伙，就该毙了！” 　　李汉魂一把抱住他说：“别说傻话，学兵军是真正敢和日本人打得队伍，和他们火拼，只会让我们粤系蒙羞！” 　　“可是，你们也听到了，欧阳云那个乳臭未干的家伙，竟然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就是要吞并我们！我们粤军是纸糊的吗？军座，你真是糊涂啊！欧阳云就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你怎么能把他招来？！” 　　香翰屏怎么说也是粤系老人，又是刚刚卸任的掌门人，虽然他为人以儒雅著称，却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闻言吼道：“张达！别一味耍横，你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人！粤军并入学兵军，我们并不吃亏。只要不被老蒋吃了，只要能打鬼子，个人的荣辱，暂时放一放吧！” 　　“是啊！张军长，算了！”“张大哥，事情已成定局，还是多考虑考虑以后的事吧！”……其他人纷纷劝道，这让张达更加的气愤，破口大骂道：“你们都忘记陈司令对咱们的好了！你们……”他还要骂，李汉魂一巴掌拍在他的脖颈上，直接将他打晕了过去。抬头，看见众人惊讶的看着自己，他解释道：“张军长就是一时接受不了，让他多点时间冷静，我相信他一定会想通的！” 　　朝胡二海开枪的是一个名叫孙兵的排长。孙兵原来的打算应该是想趁机射杀欧阳云的，但是因为后者的演讲深深的吸引了粤系官兵，乃至严重的堵住了他开枪的路线，所以一直没有逮到机会。因为担心胡二海一旦回答“想”的话，粤系官兵会全体被欧阳云收买，他干脆将枪口对向了胡二海，准备先打死胡二海引起骚乱，再伺机刺杀欧阳云。可惜的是，他错估了形势，只不过才开了一枪，就被身边的兄弟给缴了械！ 　　所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当兵的虽然普遍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自己的想法。大家显然识破了孙兵的险恶居心，当时就有人检举他说：“他妈的，这小子不想让我们加入学兵军，兄弟们，揍他！”“揍他！”“狗日的，我们当兵图什么？还不就是想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哼，五块大洋一个月呢，这种机会到哪里去找啊！”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便是欧阳云也没想到。胡二海命够硬的，那一枪并没能要了他的命，而在受伤后，他首先关心并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始终惦记着欧阳云的那个问题，看见欧阳云，他见此好说完“长官，我，我想加入学兵军”，这才晕了过去。 　　这时，孙兵也被推到了欧阳云面前：“长官，就是这小子开的枪！” 　　欧阳云先检查了一下胡二海的伤势，让人立刻将医务兵叫过来，然后，他打量着孙兵，忽然吼道：“把他剥光！” 　　这个命令有点古怪，许多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人问：“什么？” 　　听清楚了的充当“翻译”：“脱光他的衣服！”然后带头扒起孙兵的衣服来！ 　　孙兵尚想困兽犹斗，嘶喊道：“兄弟们，我们是粤军啊，你们就这么甘心被学兵军给吞了！兄弟们，学兵军有什么了不起，是男人就操起家伙和他们干！……” 　　欧阳云乐了，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直将他的大门牙掀掉一颗，吼道：“你小子倒很会挑拨离间哪！你以为大家都是傻瓜？说吧，是力行社的哪位老大指使你这么干的，可别告诉我不知道力行社！” 　　孙兵的脸上开始冷汗涟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因为害怕。 　　这时，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完全剥光，有人从他衬衣的口袋里搜出一封信，立刻交给欧阳云：“长官，你看看这个。” 　　欧阳云一看信封上有一枚国民党的党章印记，摆手拒绝：“我不看，谁识字的，给大家念念吧！” 　　有人接过去拆开，大声念起来：“五步蛇，兹命令你们不计一切代价，不惜一切手段挑起粤军和学兵军的冲突，规模越大则功劳越大。如能刺杀欧阳云，则可官升五级！……”念完信，他大喊：“好啊，我说孙兵怎么这么仇视学兵军呢，原来他是国民党的特务，他这是奉命挑拨离间呢。” 　　他话才说完，四周立刻响起暴喝声：“打死国民党的特务！”“杀了这个败类！”…… 　　孙兵的意外出现，给了双方一个台阶。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这个台阶，比如说张达。就在这场冲突以和平收场走向尾声的时候，他旧话重提，再次要求将那些袭扰巡逻队的相关人员带走，称最少要关他们一个星期的金紧禁闭，否则不足以严肃军纪。 　　成功的化解了可能的军事冲突，再应付这种事，对于欧阳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他依旧采用喊话的形式，拿着扩音器对众人说：“大家肃静，挑拨离间的奸细找出来了，下面，我们再来谈一谈各部队间斗殴的问题。大家知道是谁让我们得以揪出深藏在我们当中的特务的吗？是第二军的巡逻队和我们军下属的工程公司的退伍兵们。” 　　欧阳云这说法新鲜，他这么一说，工程公司的退伍兵们和巡逻队这聚众斗殴的两伙人倒似乎成了功臣了。不少人立刻笑了，便是李汉魂也不禁莞尔。 　　张达则气得不行，喝问：“你这个意思，是不准备追究了？！” 　　“追究？追究什么？”欧阳云明知故问。 　　“当然是追究他们的责任了，袭军，这可是大罪！倘若不严加处理，以后再发生这类事件怎么办？” 　　欧阳云笑了：“袭军，两拨人都是军人，袭军从何说起？” 　　“他们也是军人？”张达指着那些工程公司的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欧阳云郑重的点点头，然后大声喊道：“王强宝！” 　　“到！”一个瘸着左脚，穿着一身破旧的迷彩服的工程公司的工人应声走了过来。 　　欧阳云：“把你的上衣脱了，让大家看看。” 　　“啊！”王强宝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闻言却做出了女儿姿态，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而随着欧阳云一声暴喝：“服从命令！”他本能的立正，大喊：“是！”然后便飞快的脱起衣服来。很快，一具满是疤痕的男性躯体就展现在众人面前。 第519章 再造山河（九） 　　信手指着王宝强背上一块有点恐怖的伤疤，欧阳云说：“这些都是被小鬼子战机炸的吧？” 　　“是。”王强宝曾是最早的那个防空营的一员，回想起那段岁月，想起那些亡故的战友，他的双眼不禁泛起了泪光，“我们营在文安那次战斗中，三百余人，结果只活下来十三人，其中，包括我在内，有五个人再也上不了战场了。” 　　欧阳云拍拍他的肩说：“把衣服穿上吧！虽然上不了战场，但是在工程公司，你们做的工作一样和打鬼子有关。你们，永远是我们学兵军的一员。” 　　王强宝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铁牌，将这个牌子摘下来，交给张达，欧阳云说：“看看吧，这是他的士兵证。”看了看众人，他大声说：“我们学兵军有这么一条军规，只要是因公负伤的，不管他还能不能上战场，都永远是我们学兵军的一员，我们会负责他到底！”顿了顿，话音一转：“对于当兵的私下斗殴，我从来不反对。当兵的不争强好胜，怎么能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只要不致残、致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毕竟是兄弟不是敌人——兄弟们，我说的可在理？”没期望有人回答，他话音一转道：“当然，出于严肃军纪的考虑，对于那些在长官或者巡逻队面前公然斗殴的，我不吝啬赏他几大板子——兄弟们，说起斗殴，也是一门艺术哪？！” 　　欧阳云的思维，和此时代的人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他思考问题的切入点非常刁钻，使得话意转换速度相当的快，这造成了一定的喜剧效果，不少人立刻掩嘴笑了。 　　欧阳云大喊：“王强宝！” 　　“到！” 　　“我问你，这次打架，谁赢了！” 　　王强宝昂首挺胸，中气十足的答：“报告军座，当然是我们了！”藐了巡逻队的那些人一眼，他略带轻蔑的道：“他们还嫩了一点！” 　　“切！”“嚣张！”……粤军队伍里面，响起一片反对声。一个别着上尉军衔的军官走出来，大声喊起“报告”。 　　欧阳云看他一眼，见是一个又黑又瘦的中年汉子，大声说：“稍息！何事？” 　　“报告长官，我向他挑战！他刚才的话，有辱我们粤军的尊严！” 　　“报告！”王强宝大声喊：“我答应他的挑战！”喊完这句话，他的眼神便和那个上尉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欧阳云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张达，发现张达此时倒平静下来，他稍微用脑一想，对那个上尉说：“军官，报上你的名字、职务。” 　　“郭太平，第二军某师某旅某团某营三连连长。” 　　欧阳云：“很好。这样吧，军队嘛，不是讲究个人勇武的地方，但有成就，靠的是袍泽之间的配合和无私的奉献。王强宝，你现在是工程公司路桥组的组长吧？下面有多少人了？” 　　“路桥组一共有九十七个兄弟。四十三人都是我军一线部队因伤退下来的。” 　　“郭太平，你就带你那个连；王强宝，你就带着你们路桥组全体，你们，来场模拟战吧！张军长，你以为如何？” 　　郭太平虽然只是个连长，却是粤军里排得上前几号的猛人。张达之所以忽然不再纠缠不休，就是指望郭太平能为粤军挣回脸面，打学兵军一个灰头土脸。闻言，自然巴不得。他说：“好是好，不过是不是不太公平？从人员素质来说，路桥组的兄弟不少都是伤员，其他人，应该没上过战场吧？比三连可差了太多；从武器方面来说，路桥组肯定使用自动武器，三连可还是中正式呢……” 　　他话没说完，被欧阳云打断了：“这样，武器使用同一型号，中正式和卫青式各一半。至于人员素质，张军长，你可不能小看路桥组的兄弟们哪，他们虽然大多身体有残缺，可真上了战场，并不一定就比你我差。最后我强调一点，大家虽然出身不同，有学兵军和粤军之分，但是现在既然有缘走到一起，那以后就是自家人，所以，严禁在这场比赛中因为私人恩怨而下死手——一旦被我发现，可别怪我到时候翻脸无情！”环视众人一眼，让许多人不禁都心头一震，有了压迫感，他继续道：“今天时间太晚，比赛就放在明天吧。为了防止作弊，请路桥组和三连的所有人集中，从现在开始直到比赛结束，你们将不得与任何人接触——香司令、张军长，你们以为如何？” 　　没有人有异议。在李铁书和香翰屏的建议下，最后由一些军中大佬、社会明达组成了评判组，欧阳云理所当然的担当了组长一职。 　　比赛，其实就是一场军事演习于第二天早上八点准时在广东南郊一个名叫阿姆山的地方进行。欧阳云带着一大帮子学兵军和粤军大佬先一步赶到现场，来到评委台下，粤系大佬们先被震撼了一把。 　　演习地点和具体地标是昨晚九点钟在饭桌上定下来的。距离现在不过十一个小时，然，不仅造型独特位置奇巧的评委台（演习指挥部）搭建好了，而且，攻守双方的特征阵地也已经建造完毕。而据李铁书介绍，从事这一工作的不过是一个营的工兵——要知道，加起来可是不下于一方立方米的工程量哪！ 　　军直属工兵团三营的营长龙城北一身泥浆的站在评委台下，看见长官们过来，带着刚刚撤下来的战士们行起整齐标准的敬礼，龙城北大声汇报：“报告，演习场地和评委台一应设施搭建完毕，请检阅。” 　　欧阳云先是回礼，然后笑着说：“兄弟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 　　将近四百人开着十几辆特种车械走了。其中，有挖掘机、推土机、还有碾压机这些在国内目前绝对见不到的特种车辆。粤系高官中，自有识货者，见状问欧阳云：“工程进度如此快捷，想必就是有这些机械的帮忙吧？” 　　欧阳云点头：“是。”随后介绍起这些车辆的名称，并称在美国，学兵军独资的工厂已经正式投产，目前供不应求，市场前景极好。 　　学兵军入粤时间并不长，但因为每每总有一些新奇装备拿出来现宝，所以引起的眼球效应相当可观。这固然向粤人很好的展现了自身的实力，另一方面，也因为自身神秘感的增加，让粤系的一些大佬越来越不敢妄加评论了。 　　评委台建设在演习场的最高点上，为一幢高约五米、面积在三百平方米左右的四敞平台，外面以伪装网覆盖，而四周一共安装了八架高倍率的望远镜，以供评委们查看战斗细节。 　　按照双方意愿，三连选择了南边为主阵地，路桥组的主阵地则在北边。而双方约定的胜负判别标准是，一旦哪一方的军旗被缴或者主官战死、被俘，则判该方负。 　　随着欧阳云吹响冲锋号，演习开始，张达抓住一具望远镜，朝路桥组的阵地上看了过去。他关心的是路桥组的防守情况。虽然没办法向郭太平面授机宜，但是说上一两句话还是不碍事的，而他给郭太平的命令就是：进攻！进攻！绝对不能让那个瘸子跨出阵地一步。 　　欧阳云对王强宝也有交代，只有很简单的几个字：我相信你！ 　　张达的望远镜里，北边的三道壕沟里，铁锹飞舞，泥土翻出，路桥组竟然还在整修工事。他心中冷笑：“真做缩头乌龟了？哼，一支预备役都算不上的军队，竟然想赢我手下的精锐，欧阳云这小子也太狂妄了！”把望远镜转向南边，一彪人马正飞快的沿着东边的山脚超前突进。这彪人马冲出战壕一刻钟之后，中间的主阵地开始打炮。对阵双方皆有两门七十五毫米的山炮，炮声一响，这场演习便真带了点战争的味道了。 　　不得不承认，三连还是有两下子的，两门山炮被他们操控得极好，第一波炮弹就准确的打在路桥组第一道战壕前。爆散开的带有特殊颜料的弹丸四散飞落，砸到之处，便是一片红色的液体流出。炮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在西边的小树林边，另一拨人马影影绰绰的出现了。在其中看见了郭太平的身影，张达会意的笑了。 　　郭太平坚决的执行了“进攻、进攻”的命令，为了一举歼敌，他先以一个排的人马从东边发起佯攻，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然后再辅以炮火，彻底的扰乱敌军注意力。而他真正的杀着，就是他亲自带领的一个排的突击部队。 　　欧阳云当初将这里设为演习场，最看中的就是这片地域地形的复杂性。不仅有山，还有小树林，相当适合进行特种作战。而那片小树林，正是实施隐蔽性突击的最好所在。 　　路桥组的阵地上，土木作业因为炮击被迫停止了。三连的火炮落点极准，又打得惊天动地，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路桥组如何扭转被动局势的时候，在不下三部望远镜的注视下，王强宝终于出手了。 　　张达刚刚将视线调过来，看见两门山炮从一块貌似一块巨石的背后昂起炮管，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妙！ 第520章 再造山河（十） 　　对于三连来说，确实不妙。那两门山炮呆在同一个地方的时间太长了，只要路桥组中有一个人是炮兵出身，此时肯定已经计算出了射击诸元。而路桥组的那两门山炮，隐藏的位置实在巧妙，那块石头，先别说三连打出来的都是“掉包弹”（里面装的都是那种特殊弹丸），就是真的炸弹，也不可能对其造成什么损伤。 　　路桥组的两门山炮一前一后的响了，第一枚炮弹离三连的炮兵阵地稍远了点，但是接下来的一发，则是准备命中了。 　　两声炮响揭开了路桥组反击的序幕。与三连兵分三路不同的是，王强宝一出手就押上了全部家底，在将两门山炮爆破之后（意思账，拉响两枚演习专用手榴弹即可），九十七个人一个不拉的全部开出战壕，迎着三连的佯攻排就杀了过去。最前面的是由清一色卫青式突击步和冲锋枪构成的强攻小组，后面的人则全部使用中正式等武器。 　　目睹这一切，欧阳云将望远镜一放，找把椅子坐下，开始悠闲的抽起烟来，好像大局已定的模样。张达等人皆是老行伍，自然识得这一招的厉害。双方兵势相当的情况下，最忌讳的就是分散兵力。本来，倘若路桥组按兵不动，郭太平那一路奇袭的小队说不定能在其它两部的掩护下，来个奇袭，一举决定乾坤。但是，路桥组一旦选择了全体出动，那么无论他的目标是哪一部分，三连都处于了局部劣势。现在，三连还想获胜的话，就得看那部分负责佯攻的战士能不能以一当十，多给路桥组造成杀伤了或者拖延足够长的时间了。 　　张达和郭太平都低估了路桥组的实力。这和学兵军的日常训练手段有关。和其它部队相比，学兵军训练最大的特色在于，从不吝啬子弹的消耗，这就使得学兵军战士的射击水平丫远远高于其它部队。 　　还有一个起决定性的因素，张达等人也忽略了。明面上看，双方日常使用的枪械是各占一半，貌似，双方处于同一起跑线上。实则却不然——基于卫青系枪械远高于中正式的性能，路桥组对于卫青系枪械的熟悉性就显示出了它的优点。 　　三连负责佯攻的那个排，大多数人拿的都是卫青系枪械，他们不熟悉这种枪械的使用状况，结果十人中最少有九人是扳机一扣就直接打光了子弹。而路桥组的强攻小组皆能熟练的使用短点射，给三连战士的感觉，就好像他们枪里的子弹绵延不绝，好像没有完似的。 　　双方的首轮遭遇战，以路桥组退出五人，三连佯攻排全体退出告终。而且，时限仅仅只有十分钟。 　　第一波接触战取得胜利之后，路桥组毫不停留，继续杀向三连主阵地，竟然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郭太平率领的那一组人马的行踪。 　　他们真的一点察觉都没有吗？看来郭太平和他的手下隐蔽工作做得相当的到位啊，不过，既定目标离开之后，他们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成了无用功？ 　　演习进行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悬念了。而路桥组表现出来的诡异战术，给粤军的大佬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虽然这让张达和郭太平非常的丢份，但事后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已方输得很彻底。 　　此后的战斗一共进行了两场。一场是路桥组全军进攻三连的主阵地，因为人数上的差别，三连留守人员虽然表现得极为悍勇，最后却还是难逃被全歼的命运。至于另外一场，则属于三连自己的战争了。张达到这时才知道，原来路桥组之前的土木作业并不是为了巩固阵地，而是为了掩埋诡雷。在已方主阵地被攻占之后，人数上已经处于绝对劣势的郭太平不得不据路桥组的阵地试图坚守，结果可好，随着有人踏中了一枚引爆雷，结果，包括郭太平在内的三连其他人员一组“殉难”，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两个人的战争，个人素质或许能起决定性作用。但是，两个团体之间的战争，首领的作用将是最为重要的。这就是一头狮子率领的羊群能打败一头羊率领的狮群的原因——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别瞪着我，我知道你很有勇武，用兵也很有一套，但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输了吗？首先，你没有试图去了解自己的对手的底细，这使得开战伊始你就抱了轻敌之心；其次，你也没有花时间去了解地形——” 　　这话，是演习结束后欧阳云的评语。他这话只说了一半，败军之将、满身油彩的郭太平就瞪了过来，后面那句话，他乃是盯着郭太平的双眼说的。 　　郭太平心中已经认输了，但是嘴上却绝不肯相让，他看了王强宝一眼说：“难道他有详细了解地形吗？” 　　欧阳云微笑，对王强宝说：“你拿给他看看。” 　　王强宝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便笺递给郭太平。那张便笺上，是这次演习中心区域的简图。 　　郭太平不知道这是开战后王强宝自己画的，立刻叫了起来：“原来你们作弊？！” 　　欧阳云和王强宝一时都没领会过来。因为在学兵军训练教程中，地图绘制似乎必修的，所以，只要是合格的学兵军士兵，即使大字不识一个，也能画出简易的地形图。欧阳云：“此话怎讲！” 　　郭太平抖着那张便笺振振有词：“这地图不是你给他的吗？” 　　“哈哈！”欧阳云气极而笑。 　　香翰屏见状，赶紧呵斥道：“郭太平，别过分了。地图绘制是学兵军必修科目，别说是王强宝他们这些军官了，就是普通一兵，也能绘制这种简易地形图！你呀，还真不要不服气！” 　　“每一个士兵都能绘制地图？”张达等人皆一副不信的表情。 　　欧阳云说：“不是每一个，百分之八十以上吧。第二次长城抗战我军损失严重，为了尽快补充一线部队，有些战士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 　　欧阳云的说法，已经很谦虚了。学兵军自在任丘安家之后，就一直重视后备部队的建设，长期保有最少两个团规模的在训官兵。第二次长城抗战后期补入一线部队的后备官兵，基本上都已经完成了规定的训练科目，只是还没有参加统一的考核而已。军事素质方面，他们或许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缺陷，但是，绘制地图却基本上人人都会。 　　“士兵，你会绘制地图吗？”李汉魂走到一名只有一条左臂的路桥组战士身边，问。 　　“报告长官，会！”那名战士骄傲的回答：“专业科目考核的时候，我的绘图是一百分！” 　　战士自信的表情让李汉魂已经相信了欧阳云的话，但他看了一圈自己昔日的同仁们之后，眼珠一转道：“那你现在能将这里的地形绘下来吗？” 　　战士很专业的答：“没有专业的工具，只能绘制一副比较粗糙的了。比例方面难免有误差。” 　　李汉魂笑了：“精度差一些无妨，关键是不能误导他人。” 　　“这个我可以保证！”战士说完，单手从身上掏出纸笔，就开始现场作业。 　　李汉魂主动找独臂战士的麻烦，看似要和欧阳云过不去，实际上却是想暗中帮上一把。他是想借此机会向粤军大佬们好好展示一下学兵军的实力，也好让他们对广东目前的形势有个清醒的认识。 　　粤军作为民国时候地方割据军阀的一大强者，不少大佬在当地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关系。虽然，似黄光锐、余汉谋等亲南京政府的人已经在上一次未遂事变前被陈济棠清除出了粤军队伍。但是剩下的这些人，虽然大多和老蒋不对付，但对于欧阳云和学兵军也没有什么好感。如果这些人铁了心和欧阳云过不去，那还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粤系将领中，李汉魂属于比较特别的一类人。历史上，终其一身没有明显的派系倾向不说，而且对于抗日事业相当的积极，从一开始就被欧阳云列为了可争取的对象。 　　在这一次演习前，欧阳云和他已经有过一次私下接触，想请他帮忙尽快整合队伍。李汉魂当时没有给予明确的答复，而在这一次演习结束后，许是见识到了学兵军强大的战力，他的立场发生了变化。 　　不管欧阳云有没有感受得到，李汉魂现在已经在为学兵军和粤军的整合出力了。如他所料，当那个路桥组的独臂战士将一张相当精细的地图放到众人面前，除了张达，其他人看待路桥组战士还有欧阳云的眼神都情不自禁的有所改变。 　　军人之间对话，实力是最重要的。先别说卫青系、去病系枪械带来的加分了，光是路桥组今天的表现，就已经让粤军大佬们对学兵军刮目相看了。现在，一个只能算是后勤部队的普通一兵竟然表现出如此高的军事素养，这究竟代表了什么，就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反思自己的立场了。 　　摆在粤军大佬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欧阳云且勾勒出了大致的方向。是一起发财还是竖立一个强大的敌人，甚至因此自取灭亡，识时务者自有清醒的选择。 第521章 再造山河（十一） 　　自古以来，历史上就不缺乏小鱼吃大鱼的现象。而学兵军入粤，所演绎的无疑正是这一出。单从数量上来看，粤军的规模要远远大过学兵军。这似乎注定了其过程的艰难和漫长。但是，事情的真实发展却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其中，最感到不能接受的便是南京的某人了。 　　就在欧阳云大展手脚，开始全面整合学兵军和粤军的时候，南京，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办公室里，老蒋翻看了一份密件之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欧阳云这个小赤佬，他竟然真的成功了？” 　　老蒋之所以肯放学兵军入粤，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有把柄握在人家手中，不得不作出妥协；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以欧阳云的资历，是不足以降服类似香翰屏等粤系大佬的。但事实却扇了他狠狠的一记耳光。 　　“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不是已经对香翰屏他们采取行动了吗？为什么没有一点效果？” 　　就在作出允许学兵军入粤的决定的同时，一份出自力行社特务处的密令也发到了广东的特务组织手中。同时，以陈果夫为首的特使团悄悄出访，赶在欧阳云之前先一步抵达了广东。 　　送呈这份密件的正是特务处处长戴笠。此刻，他毕恭毕敬的站着，垂首答道：“委员长，手下已经尽力了，可是，他们遭到了学兵军‘狐瞳’大队的强有力狙击，没能如期展开计划。欧阳云动作相当的快，随着大军入境，现在广东已经完全被学兵军控制了，我们在广东的基层组织机会被破坏殆尽。委员长，你知道的，欧阳云这个人睚眦必报，我们铲除了狐瞳在长江沿线所有大中城市里的据点，他们显然是伺机报复……” 　　丢下手上的密件，站起来，双手抱肘走到窗口，老蒋道：“明暗两手都失败了，看来，学兵军的重新崛起已经不可阻止了。”猛然转身，他骂道：“娘西皮，这一切都坏在张镇的手上，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必须铲除！不然，中央的威信何在？！” 　　“是！属下尽力去办！” 　　“不是尽力，是必须！我不允许以后还有此类事情发生，杀一儆百，你明白吗？！” 　　“是！”应了一声之后，戴笠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老蒋转身，再次对着窗口，轻声自语：“欧阳云这个小赤佬，真是也越来越让人不敢小觑了。广东那么复杂的局势，竟然这么快就梳理顺了。” 　　广东真被梳理顺了吗？ 　　主事人欧阳云可没这感觉。这段时间，先是土改，接着是军改，然后是工业整合创新，他觉得自己忙得快疯了。 　　土改最先进行，也是最顺利的。六十七个县，除了几个和福建搭界的省份因为种种原因尚未能成功开展，其它县市都在如火如荼的开展中。其中，广州下属的几个县最先完成了这一规模浩大的工程。当然，这或许和广州集结着学兵军主力大军的关系有关。 　　军改，虽然包括张达在内的粤系大佬都已经承认了欧阳云的司令身份，但是，整编可不仅仅是换套军装那么简单的事情。小到各级部队的具体编制，大到军队规模，每一件事情都必须欧阳云亲自出面。要不然的话，谁知道那些粤军大佬会以什么借口来推诿那些具体经办人员。 　　欧阳云理想中的军改结果是：共设四个军，其中原学兵军编为学一军；原粤军整编为学二军和学三军；而楚天歌的鹰崖山部队将编为游击学一军。每个军下设三个师（其中，学兵军原部队四个正规师合并为三个师、粤系原六个一线正规师进行混编、其它二类部队则编为五个保安旅）、一个重炮旅、一个机步旅、一个战车旅，军直属部队有一个警卫团、一个医务营（相当于一座野战医院）、一个通信营、一个工兵团。每个师下设三个步兵旅、一个炮团、一个战车团、一个通信连、一个工兵营、一个骑兵连。而司令部直属部队将包括一座大型的野战医院、狼牙特战旅（原大刀愿意留下的官兵将悉数并入狼牙，并以他们为骨干组成一个大刀团）、狐瞳信息大队、犹太独立师（许是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和学兵军力量的不足，犹太人商会决定将犹太独立旅扩大为师，并委任欧阳云为代总指挥，等于将指挥权完全的交给了欧阳云）、一个战车师、两个独立旅（其中一个为机步旅，而步兵旅将以特警二纵幸存官兵为骨干招收新兵组成）、一个重炮旅并附加其它辅助部队若干。 　　光是将这一想法变成可行文案，欧阳云就花了五天的时间，其间，更是召开师长以上军官会议四次，军长以上军官会议七次。先是经过两天的小范围磋商和协调，将师长以上的军官定了下来。名单如下：司令为欧阳云；副司令为香翰屏、李铁书；参谋长兼政治部主任为吉星文；副参谋长为斯特恩、缪培南；学一军军长为李铁书兼任、副军长为郭彪（兼任狼牙特战旅旅长、副旅长为单人雄、教导员为丁一）、参谋长为郭达、教导总长为陈师昌；学二军军长为李汉魂、副军长李振球（兼任学四师师长）、参谋长为邓龙光、教导总长为师项羽；学三军军长为张达、副军长莫希德、参谋长张枚新、教导总长为陈章…… 　　学兵军是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虽然膨胀的速度快了些，好在没有畸形发展。有过任丘的成功经验，至少目前看来，欧阳云是合格的。 　　欧阳云曾经只是一个懵懂的少年，虽然有过一段特种兵经历，但是，大环境使然，他的思想还是太单纯了，就像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现在呢？经历了这许多，他彻底的成熟了，最明显的一点是，他不再表现得优柔寡断，很多时候，即使面对“自己人”，也能从大局出发使出一些狠辣手段。这对于一个“领袖”来说，是必须具备的一个品质。 　　领袖一词第一次被引用到欧阳云身上，始作俑者是姜树人。而随着学兵军顺利的吞并了粤军，这也成了既定事实。此时的中国，虽然存在着中央政府，但是割据势力依旧很多，而学兵军无疑是其中实力最为雄厚的一支。欧阳云作为他们的第一把手，冠以领袖一词似乎也未尝不可。 　　军队改革之后，就轮到财政这一块了。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人事动荡，影响接下来的经济建设，欧阳云接受了姜树人和香翰屏的建议，没有大动干戈的进行人员调整，而是在保持原有人事尽量不变的基础上，以开办培训班的方式来提高现有人员素质、灌输学兵军执政理念。而为了贯彻学兵军执政理念，欧阳云将西南军阀的那一套搬来发布了自己执政广东后的第二条政令（第一条是关于划地建设犹太人定居点），规定：市县、乃至学兵军办公场所，其奢华程度不得超过当地学校的平均水平。倘若有违例者，将追究其建设资金来源，轻者撤职查办，重者直接枪毙。 　　这是欧阳云成为一方诸侯以来发布的最野蛮的一条命令（当然，针对日本人和汉奸的除外）。甫一公布就在民间引起了不小的震荡，击掌相庆者有之，当然，也不乏质疑者。姜树人和香翰屏都觉得过了，特别是姜树人，他担心这样一来会给南京还有民众学兵军极左的印象，认为官员的廉洁问题，非一屋之简陋可以体现，再者，若当政者真有才干，就是适当的贪污一点，也无伤大雅。 　　姜树人这么说，也是针对当前国内的实际情况，担心水至清则无鱼。欧阳云这一次却一根筋拧到底，坚决的下发了这一命令，并成立了一个小组，以康达夫为组长，专门负责此事。 　　康达夫作为南京政府遗留在任丘的旧官员，现在也算是学兵军的一个老人了。而据和他最为熟悉的姜树人反应：康找个人能力是有的，品德也不差，但是却和共产党有牵连。姜树人给欧阳云的建议是，康达夫这个人可用，但必须避免给予重职。 　　欧阳云难得的没有赞成他的意见。 　　欧阳云有自己成熟的想法。学兵军到了广东之后，环境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先不说战争威胁的波及深度远不及河北一带。最重要的一点是，广东的经济比之河北要成熟得多，而且，因为一直属于军阀统治，其官场上晦涩的那一套也已经根深蒂固，不下重刑难以短时间内奏效。但是，正如他那个时代某位领导人所形容的那样：如果将广东的所有官员都拉出来排成一排，每隔一人枪毙一个肯定有漏网的，全部枪毙又肯定有冤枉的。所以，他赋予康达夫的任务是，让其扮演红脸的角色。通过他发出一个强烈的信号：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从今以后，对于贪赃枉法的事情却绝不会容情。广东以前的官员们可以通过这个小组将以往的劣迹抹去，重新“做官”。 第522章 再造山河（十二） 　　说起来简单，真要做起来却有相当的难度，首先一个问题就是，康达夫在学兵军体系中，原先只是一个小人物，缺乏公信力。现在忽然被赋予重任，不少人即使面对学兵军政府颁发的任命书，依旧不免怀疑，这个以前的小人物，现在真有这么大的神通吗？ 　　受到质疑的绝不仅仅是康达夫一个人。还有空军第一军军长铁林飞。不过和康达夫相比，铁林飞有着优势。因为有一手过硬的飞行技术，所以他只小小露了两手很快便建立起来了威信。 　　学兵军膨胀的太快了，这让以前的不少小人物很快就脱胎换骨变成了大人物，这个时候，一幕闹剧又发生了。因为学兵军官兵普遍低龄化，且十有八九都没有结过婚，所以在广东甚至有适龄女儿的粤系大佬眼中，他们就成了钻石王老五，甚至被私下贴上了某某家女婿的标签。 　　这件事，欧阳云开始并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司令部例行会议，在厕所里听见了这么一段对话——“王老，我看见你家女婿啦。” 　　“还没定呢，女婿二字言之过早。” 　　“还没定吗？你不是和姜总关系很好的吗？请姜总做媒人，绝对没问题。” 　　苦笑：“问题是，我家丫头不同意啊！” 　　“啊？！王旅长那么优秀的对象，小琴都不同意？这丫头眼光太高了啊！恩，难道她自己有了目标。” 　　“是。” 　　“那是谁啊？你家小琴的眼光我是知道的，一般人看不上啊。” 　　“是总司令。” 　　“啊！不会吧？”苦笑。 　　“老蔡，你这表情——对了，你家姑娘的事怎么说的？” 　　“别提了，我家丫头和小琴犯了同样的毛病。” 　　“啊！他也看上总司令了？” 　　“我就想不通了，现在女孩子怎么就这么爱慕虚荣呢？总司令那个人，生活作风上可不检点。老王，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可是偷偷打听了的，他的女人，现在就有这个数。” 　　“不会吧……” 　　欧阳云本来有一肚子存货需要排泄的，闻听这些却惊出一声冷汗，结果，竟然愣是将之逼了回去。 　　康达夫当上“现役官员监督组”的小组长之后，正事没做多少，闲事做了一箩筐，其中影响最大的便是一系列以欧阳云和学兵军为宣传对象的宣传活动。 　　欧阳云原本是强烈不满这类形式主义的，但是，听了木剑蝶和胡力的常根的汇报（狐瞳现在有了内部分工，分为外务部和内务部，其中，常根负责内务），得知现在广东子弟报名参加学兵军（又名新粤军）的热情大增，而不少农家商户更开始将他的画像请回去辟邪，他觉得这未尝不是一次改善形象的机会，于是默许了康达夫的越职行为。并又调拨给他一批大学生，成立了政宣部。 　　欧阳云实在没想到，政宣部的成立，正事没干多少，竟然给自己捅下了这种桃色篓子。 　　当天晚上，他急急的将康达夫叫来，开门见山的说：“康部长，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给我捅下的篓子，你得给我解决。” 　　康达夫初听得一头雾水，后来经过潘媚人的提醒，才算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哑然失笑。用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口吻，他说：“司令，这是好事啊！正说明了我们前段时间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 　　“狗屁！”欧阳云毫不客气：“老子是皇帝吗？要你们帮我找三宫六院，这要是传到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耳中，老子成什么人了？” 　　“要不，你赶快把婚结了。就和李副司令一起吧？司令，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康达夫一脸为君作想的虔诚表情。 　　潘媚人听见这话，脸上泛起桃花，看了欧阳云一眼，眼中有期待的神色。 　　欧阳云的头立刻就大了。如果说，他这个人身上现在还有什么死穴的话，无疑就是这个私人问题了。和顾恋云就先不说了，双方之间的纠缠太多，属于标准的不是冤家不聚首那回事。和潘媚人呢，却属于伊人有情，自己一时没把握得住。要是只有这两个人，那也就算了，可问题是，还有一位呢。那个脸上虽然有道可怖的疤痕，但是，却已经在他心中扎下根的女人，要向他忘记她，似乎也不太现实。 　　有点恼羞成怒，欧阳云呵斥道：“扯什么呢？说正事。” 　　康达夫成精样的人物，根本不为所动，装出一脸无辜，道：“这不就是正事吗？只要你一结了婚，我保证没人再敢骚扰你。司令，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啊，私下里，可是有不少人向我打听，你究竟中意怎样的女子呢，有的人甚至想将女儿送给你做妾呢……” 　　康达夫越说越过分，欧阳云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荒唐！”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日寇不灭，我欧阳云是誓死都不会结婚的！康达夫，这话，你可以散布出去！就，就算是一次宣传吧。” 　　欧阳云平时其实难得发火，不过今天却似乎真的非常恼怒，这已经是第二次声色俱厉了。 　　康达夫却偏偏不怕，微笑着，他说：“那样的话，司令只怕不能同时娶得几位美人归了！” 　　这件事，欧阳云比康达夫清楚。抗日一旦胜利，随着各项法律法规的健全，必然会执行一夫一妻制，到那个时候，他要想像现在这样左拥右抱，可就不单单是要担心名声败坏的问题了，还有可能犯上重婚罪。 　　有点疑惑的看着他，欧阳云眉头皱了起来，道：“别兜圈子了，你究竟想说什么，明说吧！” 　　“司令，利用工作的空余时间，我做了个小小的调查！”康达夫说完，递给他一份卷宗。 　　潘媚人接过来，扫了一眼，脸上便越发的红了。这份卷宗，竟然是一份学兵军体系中有三妻四妾的官员名单。其中，不仅有一军之长这类的军官，也有一些职别比较高的政务官员。隐隐猜到了康达夫的用意，欧阳云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司令，南京的宋夫人正在发起新生活运动，其中一项，便是实行一夫一妻制，我认为，我们应该跟上……” 　　“不是这么简单吧？婚嫁这种事，我们现在还没精力去管，说重点吧？”装作没看见潘媚人有些发白的脸色，也没有被康达夫这个问题的表象所迷惑，欧阳云问道。 　　康达夫终于不再嬉皮笑脸，看着他说：“司令，确实，婚嫁这种事，你情我愿，我们没必要暂时也没精力去管。但是，对于军官和当地人的结合，我觉得还是应该有所管制的。” 　　“继续！” 　　“司令，现在学兵军未婚军官不少人都成了广东乡绅眼中的香饽饽，他们争先恐后的想要和军队联姻，您认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沉吟了一会，欧阳云说：“这要看从哪个角度看了。对于当兵的来说，多个娇妻牵挂着总是好事。但是反过来，如果是利益性质的婚姻，那我们就必须制止了。” 　　“司令，我想要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欧阳云闻言有些不解，觉得康达夫小题大做了。他说：“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我们学兵军官兵虽然社会地位比之旧军队为高，待遇也不错，但是也称不上富有，那些乡绅，他们有这个必要吗？” 　　康达夫大叫起来：“司令，您这下可就大错特错了。” 　　“恩？” 　　“明眼看，嫁给军人确实没什么太大的好处，可是背后的利益呢？别的不说，比如在工程和商业招标的时候，两个竞标者，其中一个有学兵军背景，这是不是就不一样了？！还有，您清楚的，我们的参议员制度并不健全，很多参议员，本身并不尽职……” 　　康达夫说了一大堆，欧阳云终于明白了。 　　为了将广东人牢牢的团结在学兵军周围，在这次工矿企业招标行动中，除了一些和军事有着密集联系的企业直接由学兵军控制，采用军官入股分红的方法，其它一些企业，完全交给资本委员会在民间进行招标。这样一来，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利益上的纠纷，于是乎，有的人便开始在裙带关系上做文章了。而因为双方没有利益上的往来，只有人情上的说项，算不上行贿贪污，这就给某些人以可乘之机。 　　欧阳云很快想通了这点，问：“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我们很多企业都限定单户控股。我觉得应该改变一下，允许多人参股，但是管理方面，完全交由资本委员会……” 　　欧阳云虽然对经济不是太在行，却也不是傻子，说：“这不就是合作社的形式吗？任丘农业我们就是这么干的，执行起来没有问题啊，你直接向姜总提议就可以了。” 　　康达夫苦笑：“司令啊，你还不知道吧？姜总，他可也要结婚了，而且，是广州常家的大女儿！” 　　广州常家在广东境内算是首屈一指的商业大户，欧阳云有所耳闻，听见这则消息，立刻猜到了背后的文章。现在，他算是明白康达夫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圈子来说明这件事了。 　　姜树人在河北，可是有家室的人！难道说，他这次也被逼婚了？ 　　这是欧阳云不愿意相信的！ 第523章 再造山河（十三）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随着学兵军的日渐壮大，肯定会出现各种不和谐的情况，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似姜树人这类位高权重、且一向洁身自爱的大员，在他们身上发生点贪赃枉法的事情，其影响和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对于内部反腐等，作为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欧阳云一直相当的重视。在学兵军成长的一年多时间里，也先后处置了一批人和案例。其中，就有类似于姜树人这种生活作风问题上的。广州常家的大女儿，据说是一位留过洋的新青年。关于她的故事，欧阳云多少听说过一些，据说思想非常的激进，按道理说，这种新青年是不会让家族操控自己的婚姻的。这样以来，姜树人和她的结合就让人颇为费解了，如果说背后没什么利益纠葛，且先不说世人信不信，欧阳云首先就会怀疑。 　　说起来，康达夫和姜树人的私交算是不错的，那么，对于自己老友的这次“告密”，他意欲何为呢？ 　　欧阳云意识到他话中有话，脑筋瞬间电转，道：“继续说。” 　　康达夫：“司令，我的一个手下刚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常家很想得到‘长城精矿厂’的控股权，他觉得，常家大女和姜总的结合，正是奔着这个去的。” 　　姜树人和范旭东总领广东的财政，其中，姜树人因为其军方背景，在企业招投标活动中，一向掌握着最后的决断权。也正是因为他手上有这样的权力，所以常家才会费尽心机将大女儿嫁给他吧？欧阳云脑中极自然的出现这样的联想，他说：“你的意思，难道想要阻止姜总娶常家大女吗？我虽然现在是广东军政负责人，可是这种私事也不好干涉吧？” 　　康达夫眨了眨眼睛，笑道：“为什么不好阻止，只要您宣布在广东实行一夫一妻制，不就可以了？！” 　　“恩？”愣了愣，实际上是面前瞬间出现了三个女人的身影，欧阳云总算明白康达夫这次真实的来意了。 　　先不说姜树人和常家大女结合这件事是真是假，如果他真的发布这条政令的话，那么第一个“受害者”便是他自己。 　　康达夫以为欧阳云犹豫了，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一夫一妻制的好处：“司令，我觉得，像我学兵军这么开明的政府，在坊间实行一夫一妻制很有必要。首先，可以向外界证明我军的民主，其次，可以杜绝一些不良商人对我官兵实施‘美人计’，最重要的一条——我们学兵军官兵大多都是光棍汉，广东的女子资源有限，这样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男多女少带来的弊端……” 　　“女子资源”这样的词组都出来了，欧阳云听不下去了。“打住！”他喝止了康达夫，道：“是不是要执行一夫一妻制，这不是你我两个人能够辩清白的事情。学兵军入粤时间太短，有太多的大事要去布划，这种生活上的事情，完全可以放一放……” 　　“司令，放不得啊，难道您真的一点都没听到吗？” 　　“什么？” 　　康达夫皱着眉头，有点颇为艰难的说：“这段时间我奉命到底层部队和市井中去，听到了很多关于您的传闻。” 　　这话扯得有点远，欧阳云不禁犯起了迷糊。康达夫道：“不管是广东民众，还是原粤军的弟兄，大家对您的评价还是很高的。但是有一点，却，却觉得您做得不好。” 　　“什么？” 　　“认为你生活作风不太好——哎，我的司令大人哪，您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您知道常家大女为什么愿意嫁给姜总吗？” 　　“不是她父母的原因吗？” 　　“才不是。其实，常家大女看中的是你。不仅是常家大女，很多人家都想把女儿嫁给你……” 　　“啊！”欧阳云有点懵了。此时才明白，原来他说出姜树人结婚的事情，其根本目的竟然是因为自己。 　　“但是，常家大女遇到白小姐之后——” 　　“你是说白流苏？” 　　“是，她，她做什么了？” 　　偷看了欧阳云一眼，发现他的脸色还算正常，康达夫道：“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告诉常家大女，说您已经有两个女人了。她不会允许你再糟蹋第三个女子——” 　　“什么跟什么啊？啊！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是姜总长告诉我的。” 　　“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当然是他未婚妻告诉他的了。” 　　有点复杂，欧阳云这回是真的晕了。半晌，他吼道：“这些无聊的话题，以后不许再扯了，谈点正事，附属厂矿投标的事，结束没有？” 　　“没有，今天下午三点正式开始。” 　　“好，我们现在过去！” 　　因为张自忠的请求，最终，欧阳云没有将任丘的厂矿都搬过来。这样一来，与兵工厂、电子厂等军工企业配套的厂矿企业建设就变得相当的繁杂。据范旭东说，需要开办的新厂总共达到了五十余家，其中，还不包括和药厂等民生企业配套的。 　　欧阳云和康达夫赶到招标现场的时候，参与投标的人员和主持投标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到位。不少熟识的商家都在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学兵军下属企业，分两种性质，一种是类如药厂、兵工厂等具备战略意义的厂矿，这类企业，除了极个别的允许一些爱国商人参小股以外，其它的都是学兵军控全股。还有一类企业，属于这一类企业的配套企业，或者是作为赚钱工具的胖类企业，学兵军允许个人或者多人占大股。而为了让学兵军能够影响这些企业，则选派一些高级军官，由学兵军资本委员会出资，由他们做代表以私人的性质参股，成为董事。这也是学兵军高官分成的一个来头。 　　总共近一千家企业，想要一天内完成投标是不可能的。放在今天的，一共有三十余家比较重要的企业，其中，不仅有药厂等战略厂矿，还有一些关乎民生的，比如电厂。 　　土地改革顺利完成之后，不少的大地主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一些企业的股东。尝到好处的他们是今天投标会的一拨主角，除了他们，另外一拨比较有实力的，就是广东境内原先的那些资本家和大商人了。 　　欧阳云这厢才现身，这些耳目聪敏的商人们立刻就发现，登时，人们纷纷围了上去。 　　“欧阳司令，久仰！在下是哪里哪里的什么什么人……” 　　“你好！辛苦了！”“这一次招标大会，还请多多支持！”……和半年前相比，此刻的欧阳云已经是一个老江湖了。熟络的和个人打着招呼，他不着痕迹的扫视全场，很快就发现了鹤立鸡群的常裕华。 　　常裕华正是前面提到的那所谓的“常家长女”。不得不承认，常裕华是一个美女，而且是很有现代气质，相当符合欧阳云审美标准的那种。自欧阳云走进大厅，她的目光就跟踪过来，两人目光相触，新青年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微微一笑。 　　欧阳云回以微微的颔首，心中却想：难怪姜夫子会动了烦心，甚至不惜背叛糟糠之妻，果然是个美女呢！ 　　一边和众人寒暄着，在刘奎等人的护卫下，他走向了主席台。那里，姜树人早带着一票手下站了起来，看见他，有军职在身的立正敬礼，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问好、致意。 　　欧阳云和众人打过招呼，径直在主席台上找个位置坐下，拿起招标说明书看起来。说明书是姜树人和范旭东共同起草的，规章制度健全而慎密，并没有可以徇私的地方。看完这个，他放心不小，看看表，见离三点钟也没多少时间，起身走到范旭东面前，他俯身对其耳语道：“范总，精矿厂的最后标的权，你交予我决断。” 　　范旭东一愣，转头有些讶异的看着他，问：“为什么？这次招投标，我们提倡的就是公平公正，这样，不太好吧？！” 　　欧阳云微笑：“放心，我有足够的理由。” 　　“哦？”范旭东不吱声了。 　　学兵军在任丘执行的商业政策，重点就是藏富于民。在广东，按照欧阳云的指示，将依旧执行这一政策，这样一来，在指定标的时候，所预留的利润空间就相当的可观。如此，就造成了众商家踊跃投标抬价的情况。 　　学兵军经过第二次长城抗战，经营半年多的结余花的已经差不多了。此时，其实非常需要钱。按说，此时不应该再执行这种藏富于民的政策。不过，欧阳云却另有打算。他故意将每个标的利润空间留得大大的，正是为了吸引更多的竞标者。竞标者多了，那么，只要收取不太过分的报名费，那对于学兵军来说，也将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事实证明，欧阳云的这个小聪明用对了。几天后，姜树人领导的财政人员统计出的数字是，光招标会的报名费用，学兵军就入账五十余万。再加上那些中标企业的抵押金，这笔收入更是达到了两百八十余万银元。这彻底的解决了学兵军两个月以内无米下炊的难题。而一旦熬过这两个月，等学兵军各个直属企业投入正常生产，学兵军的收支也就平衡了。 　　这次招标会，将直接影响到学兵军能否安全度过这段政权过渡期。 第524章 再造山河（十四） 　　第一个竞投标项目是“学兵”电子厂，外放股权百分之四十五，标底是三百五十万银元，规定，可以以土地和厂房甚至高素质员工资源抵价。而拥有这些资源的竞标者两天前就将数据交给了招投标管委会，并兑换出了相关比例。 　　任丘电子厂因为晋绥军的占领，从美国进口的关键设备全数被常梁宇率领的突击队破坏，等于报废了。这家电子厂原本就是学兵军直属产业，不存在赔偿问题，到了广东之后，只要重新建设就行。而因为“学兵”牌电视机和收音机在全国已经打开了知名度，所以，姜树人和范旭东将它作为头牌，放在头一个进行招投标。 　　收音机，特别是电视机在这个时代的中国，绝对是时髦玩意。特别是电视机的存在，极大的丰富了河北和平津境内老百姓的业余生活。不夸张的说，这彻底改变了当地人们只有床上娱乐的晚间生活。这一点，经过国内各大报纸的报道，已经为全国人民所知道。 　　电子厂的招投标，竞投者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三家，光报名费这一项，就为学兵军带来了十余万的收入。主席台上，欧阳云才将手上的木槌槌下，喊道：“我宣布，竞标开始！”下面的牌子就竖起一片，喊价声一片！ 　　担任拍卖师的是陈师昌。按说，陈师昌此刻应该让第一个举牌的人喊价，可是，由于举牌喊价的人实在是太多，这反而让他无所适从，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姜树人见状，立刻大喊：“一个一个报价，从左到右，从最前排开始！” 　　“三百五十五万！”每次竞标加个的提升最低为五万，所以，第一个人喊出来的是三百五十五万。 　　第一个喊价者话声才落，紧坐在他身边的常裕华就站起来举起了牌子，大喊：“四百万！” 　　一下子加价四十五万，还是一个女子喊出来的，这气势够骇人的。常裕华坐下之后，良久，都没有人站起来。不过，要是以为这样的加个就像投得标，那可错了。众竞标者或者代理之所以短时间失声，也许只是缘于惊艳。就在陈师昌喊出“还有没有人竞标？四百万第一次”的时候，第二排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站起身来，挥舞着手中的号牌，喊道：“四百五十万！” 　　这一个更厉害，直接加了五十万，下面的人群，登时发出一片惊呼声：“嗬！” 　　陈师昌等了几分钟，喊道：“现在是四百五十万，四百五十万第一次——” 　　“四百五十五万！” 　　“五百万！”喊四百五十五万的是一个老人，而他话才出口，常裕华立刻站起来，尖声喊出了又一个惊人的数字。 　　…… 　　“学兵”电子厂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权，最后落到了一个由十个人组成的财团手中，而他们的出价是七百三十万。 　　这不仅大大出乎了姜树人等人的预料，也让欧阳云不自禁的兴奋起来。 　　无疑，电视机作为一个具备划时代意义的产品，其钱途是不可限量的。而因为技术等等原因，当初在任丘建设电子厂的时候，欧阳云不得不和美国公司合作，出卖了相当一部分利润。而现在，学兵军研发所的小伙子们，已经完全掌握了相关技术，已经完全能够独立完成一条生产线的设计和安装了。这样一来，只要资金充足，那么完全能够尽可能的扩大产能，以获取更大的利润。不说垄断世界市场，至少垄断亚洲市场，甚至占领欧洲和美洲的一部分市场是完全能够做到的。别小看电视机对学兵军的作用，当初在任丘，正是因为采用每个大队普及一台电视机的经营方式，学兵军能够以很少的人力完全对执政理念的宣传，并获得民众的支持。广东要比河北富裕的多，相应的民众的购买力也要高的多，这对于普及电视机这一划时代产品是有作用的。如此，对于学兵军的统治的帮助将是无与伦比的——这正是让欧阳云兴奋无比的原因。 　　招投标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当太阳挂落山脚的时候，终于，精矿厂的招投标开始了。 　　此前进行的几个项目中，常裕华作为常家代表，都有出手。虽然，她每一次喊出的报价都远远的高于标底，但是，最终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没有中标。欧阳云组织这次招投标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圈钱，所以，只考虑出资的多少，没考虑其它因素。这样以来，虽然常家作为纵横广东商海多年的大商家，却并没能形成垄断。常家的反常表现，甚至让一些人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学兵军安排的托了——要知道，常裕华将要嫁给姜树人的消息，可是传的满城皆知。这个疑问，甚至连欧阳云都产生过，为此，他不止一次的目视康达夫质疑：这就是你所谓的姜树人和常家的私下交易？！ 　　精矿厂共有三个项目，不仅有炼钢厂，还有下属的焦炭厂和特殊金属精炼厂。其中，焦炭和钢材的额定产量要求非常高，所以，投入也很高，总预算达到了1360万元。学兵军截留25%的股份，剩下的75%也就是1020万。 　　上千万的资金在此时绝对是个天文数字，最终报名参与竞标的只有三家，其中除了常家都是几个甚至十几个商人组成的联合军团。 　　随着范旭东将手中的木槌槌下，宣布竞标开始，常裕华还是第一个站起来报价，这一次，她采取了稳打稳扎的方式，只在原有价位基础上上浮了一个基数，报到1040万。 　　学兵军这一次的准备工作做得极为出色，每一个项目都有详细的收支预算。比如这个精矿厂的项目，以1020万的投入为准，预期三年能收回全部的投资，也就是说一年的收益能达到340万，这在此时可是个了不得的数字。这也就难怪以广东首富自居的常家也按捺不住想要趟这趟“浑水”了。 　　“1100万！”常裕华还没坐下来，在她身后的手举13号牌子的年轻小伙子便站起来，大声报出了这个数字。 　　而他才刚坐下，陈师昌还没来得及唱标，牌号为34的一个中年人站起来，大声喊出了“1120万”这个数字。 　　“上一千万的项目，合理的成本收回期是二十年。就目前国内外的形势，这个期限如果能控制在十年内，也是不错的！”欧阳云一边看着三位竞投人此起彼伏的报着价，一边在纸上写着，写完，将纸条传给了姜树人。 　　姜树人接过来看了看，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复。 　　此时，场上的报价已经喊到了1260万，而且，竞标者已经只剩下了常裕华和举着13号牌子的那个小伙子。 　　这时，又轮到那个小伙子喊标了，他沉吟了一会之后，石破天惊的喊出了“1500万”。 　　这个报价显然打乱了常家之前的布划，使得常裕华不得不暂时停止报价，而和身边的一个老者开始低声商议。 　　“1500万！第二次！”陈师昌虽然是第一次从事拍卖师的角色，表现还很是老到，停留了几分钟之后，才开始第二轮唱标。 　　而这几分钟时间，给了常家人商量的机会，他刚唱完，常裕华站了起来，举起号牌的同时喊道：“1520万！” 　　而她还没有坐下去，13号再次站起来，大声喊道：“1600万！” 　　“呼！”这下子，现场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1600万，在这个时代，可是笔了不得的数字哪！要知道，学兵军普通一兵的兵饷，一个月才不过五个银元，而普通公务员的薪水，一个月才十五块银元左右，而这在全国还算是高的。 　　出乎人们意料的是，这一次，常裕华也是没等对方坐下去就喊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数字：“2000万！” 　　“2000万！”陈师昌也不得不为这个数字惊讶了，乃至在听众听来，他的声音都显得有点颤抖了。 　　“常家有高人哪！”这是欧阳云的想法。从1600万一下子跳到2000万，这显然突破了13号的预备底线。算是还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果然，在欧阳云的注视下，持有13号号牌的小伙子开始东张西望，长时间没有站起来。 　　小伙子显然担当的是个代理人的角色，并不具备决策权力。而等有人走到他身边，开始面授机宜的时候，陈师昌已经唱标三轮完毕，直接拍槌定音了。 　　不过，关于精矿厂的投标事宜还没有结束。因为就在陈师昌宣布这个标的由广东常家竞得之后，常裕华身边的老人站起来，他先朝主席台拱拱手，又朝四周行个罗圈礼，然后大声道：“诸位，在下常林利，有一点私事要讲，欧阳司令及各位长官，各位同仁，能给在下这个机会吧？” 　　欧阳云点点头说：“常先生，贵府能出如此高的价格买断精矿厂75%的股权，可以说是帮了我们学兵军大忙，有什么话，请讲！” 　　商人们也随声附和。 　　常林利先朝欧阳云行个礼，道：“多谢了！”然后又谢过众人，这才朗声说道：“诸位都清楚，学兵军是一支以抗日为己任的爱国军队。我二弟常林广认为，单冲这一点，学兵军政府就是值得信任和托付的。所以，我们才愿意投巨资参与精矿厂的竞标。欧阳司令，虽说我们竞得了精矿厂75%的股权，但是我们有一个请求。” 　　“讲！” 　　“我们希望您能当精矿厂的董事长！您公务繁忙我们是知道的，所以，您并不需要参与日常管理，我们只是希望您能当我们常家的代表，每个月能参加一次董事会即可，您能同意吗？” 　　毫无疑问，常林利的这个要求相当的古怪，而且，似乎根本就算不上是个要求。按说，欧阳云不应该拒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隐隐觉得不对，偏起了抗拒之心。 第525章 再造山河（十五） 　　在某些方面，河北和广东没法比。广东毕竟是中国革命的发祥地，首先，这里的民主气氛便是河北远远不能比的。其次，广东的现代工业远比河北发达，这让广东的商人比河北要难对付得多。就比如号称广东第一大家的常家来说，他们当时提出的那个要求究竟用意何在，便是欧阳云、姜树人这等聪明人，当时也不能理解。 　　答案三个月以后才出来。虽然欧阳云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不甘的接受了常家的条件，要自己为学兵军换回了精矿厂的管理权。 　　代价是什么呢？欧阳云这个学兵军和广东军政的一把手，成了常家企业的免费代言人。常家每有大的商业谈判，无不将欧阳云这块金字招牌抬出来，结果，无一例外的取得了成功。 　　而正是基于这些操作，常裕华因为其出众的筹划能力进入欧阳云的视野，让他不自禁的步入了一个玫瑰陷阱。 　　1936年，无论是对于学兵军还是广东人民，抑或是欧阳云，都是不平凡的一年。 　　经过大半年的整修，学兵军彻底的摆脱了第二次长城抗战带来的失败阴影，投胎换骨，再次焕发出一支年轻军队该有的活力；而广东人民在学兵军藏富于民与重视农业的执政理念下，变得比以前更加的自信和富有，对明天有了幸福的企望；欧阳云呢，这半年以来，忙碌是不变的旋律，其次，他日益觉得，自己是有能力改变中国在二战中的地位的。对于自己和新中国的未来，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学兵军这半年来的变化是巨大的。首先，原粤军很好的融入了学兵军这个大家庭里；其次，经济建设蓬勃发展，以一个省份之名，硬是占据了当年全中国经济规模的半壁江山，这在当时，算是一个奇迹了。 　　学兵军下属企业中，药厂依旧是最最赚钱的。继盘尼西林之后，一些消炎药陆续被开发出来，开始完全占据中国市场，并且，以设在美国的分公司为辐射点，开始影响到全球。药厂之后，就是电子厂了，电视机理所当然成为了赚钱的另一大亮点。按照欧阳云的管理理念，首先当然是在广东和福建东林普及，其次，就是在美国及美洲的普及了。而有了任丘广电总台的经验，广东乃至全美的电视产业也被带动起来。其中，以白流苏为范例，更是培养了一大批的明星，其影响力，甚至影响到了美国地区的娱乐现状。娱乐产业，科技的先进性影响是非常巨大的，有了先进的科技为辅，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理念的电影被制作出来，这也给学兵军带来了相当可观的利润。这里面，以人类的进化为主题的纪录片《人类的起源》更是成为当年全世界最为畅销的电影，毫不夸张的说，这部电影的普及，甚至影响到了全球文明的进步，也帮助学兵军巩固了在广东的统治。 　　学兵军的所有产业，最终都要服务于军工业。比如电子厂的发展和进步，最终让侯德榜顺利的研制出了当时最为先进和大型的雷达站。又比如炼钢工业的繁盛和发展，使得激光型坦克和战车的研制生产，获得了所需的高要求的钢材，最关键的是，让一些先进大功率发动机的研制和生产成为了可能。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很快，便到了1937年的春节。 　　便在2月11日春节这一天，学兵军政府在广州城南新建成的新兵营训练场，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 　　学兵军在任丘的种种规章制度和训练日程安排，在整合期结束之后，一一的照搬过来。其中，最为原粤系官兵喜爱的，就是每月一次的会操了。 　　狼牙特战旅原先是不参加这种普通部队的会操的。毕竟，他们的单兵素质实在高过太多，和普通部队一起会操，明摆着就是欺负人嘛！但是，当由原粤系组成的学二军下属的一个侦察连在连续三个月夺得对抗军演比赛的第一名之后，随着原学兵军的官兵叨咕出：有种和狼牙去比！原粤系的军官们开始强烈抗议，要求让狼牙也参加会演。特别是张达喊得最凶，他认为，不让狼牙参加这种会操，分明就是歧视原粤系军队。 　　歧视原粤系军队，先不说欧阳云有没有这想法。关键是这顶帽子实在太沉，让他也不得不考虑其恶劣后果，于是在随后那个月的会操中，他破例让狼牙参加。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上一个月还神气活现，大胜对手的原粤系侦察连，这一次是一败涂地，所有的会操项目，几乎都是以0比多少收场，这下子，可就让张达相当的放不下脸面了，于是，狼牙也就不得不参加每月一次的会操，成为了其它部队检阅自家训练成果的假想敌了。 　　安排在大年初一的这场会操，有着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意义，其中很重要的一条是，脱离大部队太久的鹰崖山游击部队这才在楚天歌的亲自带领下，有一个排的人员参与了这次会操。 　　楚天歌去鹰崖山之后，被人们遗忘太久了。作为当初的“抗日双雄”之一，手上没有两把刷子，是不可能和欧阳云齐名的。而在鹰崖山的这大半年，楚天歌也没有闲着，一方面是不断的骚扰日军后方，扩展根据地的地盘，一方面，就是亲下基层，训练出了一支善攻能守的强军。 　　提到楚天歌，就不得不提起陈佳瑶和水红袖了。而让欧阳云和陈佳瑶都没想到的是，楚天歌和水红袖竟然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后者竟然已经怀上了前者的骨肉。 　　欧阳云刚见到水红袖，立刻在心中呐喊开了：“未婚先有子，偶天，现在的民国，难道也像后世一样开放了？” 　　楚天歌去鹰崖山之后第一次回来，竟然就带回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他也感到很不好意思。按说，以他和欧阳云的交情，两个人久别后再会，无论如何是要拥抱一下，好好亲热一番以诉别情的，但是，面对大家讶异的目光，楚天歌身上的书生气又回来了，愣是红着脸，迟迟的不敢和欧阳云对视。 　　还是水红袖大方，毕竟是曾经的大姐大，很得体的给欧阳云和一众学兵军大佬见过礼之后，她推了一把楚天歌，轻声道：“路上整天价的念叨你的大哥，现在真见到了，怎么反而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 　　欧阳云此时才恍然过来，哈哈一笑走上去，主动抱住了楚天歌，在他耳边道：“兄弟强啊！枪法见长，不过，佳瑶那边怎么办呢？人家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哪！” 　　楚天歌没想到自己的大哥一见面就拿这事调侃自己，当然，也是因为心中确实有鬼，他的脸上更红了，嚅嗫道：“大哥，这事正想请你帮忙呢。红袖我是无法舍弃了，佳瑶那里，得请你代为说辞了。” 　　欧阳云哈哈大笑，轻声道：“没这么便宜的事！”声音放大，笑道：“来，我为你介绍一下！”将他和水红袖引见给了梅岚书等人。 　　楚天歌正在和众人一一敬礼、握手寒暄，忽然，不远处传来潘媚人的一声喊：“佳瑶！”他的脸色立刻转白，手脚也变得不灵光了。 　　潘媚人的一声喊，至少引起了一些知情人的注意。此时的陈佳瑶，已经是学一军某师医务营的一个副营长了，而因为其容貌秀丽，也在部队中拥有相当的知名度。众人随着潘媚人的喊声看过去，只见一声白大褂的陈佳瑶正掩面飞奔，显然是被水红袖的大肚子给气到了。 　　潘媚人狠狠的瞪了楚天歌一眼，顺便剜了他身边的欧阳云一下，朝着她飞奔去的方向跑去。 　　楚天歌可怜兮兮的看着欧阳云，轻声喊道：“大哥。” 　　欧阳云拍拍他的肩膀，面上不动声色，嘴上先低声道：“女人嘛，多说些软化骗骗就行。嘿嘿，兄弟，这方面，你可不如我啦！” 　　说起来真是无巧不成书，欧阳云和楚天歌这一对难兄难弟，不仅共同顶着一顶“抗日双雄”的帽子，在女人方面，遭遇竟然也出奇的相似。楚天歌刚回来还不了解情况，他不知道，别看欧阳云嘴上凶，真实情况，却并不比自己好多少——这就是所谓的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大庭广众之下，欧阳云的调侃只能适可而止。音量一提，再用力拍拍楚天歌的肩膀，他喊道：“走，先跟我去检阅部队，晚上，我们好好的喝一个！” 　　楚天歌这次回来，为了保证安全，随从都是鹰崖山游击队中的高手。这些野路子的兵王，刚进城的时候无一不表现得像个乡下老农一样，东张西望，稀奇不已。而在见到了欧阳云的警卫之后，他们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 　　因为补充困难，鹰崖山游击队现在的装备，大多还保留着“土八路”的特色，即以中正式为主，辅以缴获的日军军械。他们的军服，也大多是缴获后自己修改的“学兵式”。反观那些警卫，可就不一样了。装备是全卫青式，军服则是整套的迷彩，这自然引起了他们的垂涎。如果不是楚天歌军纪抓得还好，想必此时已经有人开始想歪脑筋了。 第526章 再造山河（十六） 　　有关楚天歌的风流韵事，是这次春节阅兵式不可或缺的插曲之一。楚天歌虽然久不在大本营，但是有“抗日双雄”这顶帽子罩着，想不出名都难。陈佳瑶，一度是学兵们的梦中情人，他们两个加上另外一个美女共同演绎的爱情故事，自然能吸引很多人的眼球。 　　欧阳云作为楚天歌的兄弟，跟着糟了池鱼之殃，在楚天歌的情事被公开之后，被一些参观阅兵式的广东小姑娘当场逼问：欧阳司令，你的女朋友究竟是哪一位？公开啦！也让我们为你高兴高兴—— 　　随着学兵军各项建设走上正轨，在严谨的军纪管理下，学兵军在广东父老乡亲的眼中，正一天一个形象的改变着。如果说，当初，还对学兵军所谓“人民子弟兵”的自称感到怀疑的话，现在，广东的民众是真的将这支军队视作能够保护自己的子弟兵了。 　　鱼水之情浓了，类似驻地附近小姑娘主动追求官兵的事情层出不穷，其中，不乏一两位追求够高、胆子够大的，直接给欧阳云写起了情书。 　　阅兵式的开始时间定在上午九点，届时，欧阳云将作为学兵军和广东军政最高领袖检阅部队。不敢回答这类暧昧的问题，他拉着楚天歌，直接进了牌号为粤学-0000的越野车。 　　而他前脚才进车子，“呯”的一声枪响，接着是“嗒嗒嗒”的枪声，一发子弹击中他的后背，他本能的将楚天歌扑进车里，在他身后，一个警卫合身扑了上来，将他严严实实的挡住了。而这个警卫全身连中十数枪，瞬间停止了呼吸。 　　袭击来得相当的突然，远方的人们依旧沉浸在欢庆佳节的喜庆中，这片地域，受惊的人们尖叫着四散逃开。刘奎大喊一声：“保护司令！”拔出手枪，朝一个此刻猛烈射击。 　　刺客一共有两位，一个使手枪，一个使冲锋枪。使手枪的都没能将子弹打完，便被刘奎击中脑袋，登时毙命。使冲锋枪的打光枪里子弹，立刻丢枪往人群里挤去，想要趁混乱逃出生天。然，四周的群众中，隐藏着不少狐瞳便衣。人群一旦陷入混乱，他们不退反进，朝出事地点挤来，那个此刻此时挤入人群，正好送到了他们手中。 　　逮住那个刺客的狐瞳特工名叫赵一兵——他的手法相当老到，那个刺客眼见逃不掉了，立刻想要咬破藏在假牙里的毒药自尽，但是，赵一兵先一步卸掉他的下巴，破坏了他的这个企图。 　　这两个刺客引发的骚乱，很快就被保安部队平息了。而那个幸存的刺客随后享受了37年新年的第一份大餐，被烂菜叶啥的狠狠的羞辱了一番，直到保安部队士兵一再打招呼，这才得以脱离苦海，被狐瞳特工带离现场。 　　楚天歌脱离这种生活太久了，虽然没有被刚才的一幕吓到，触景生情，却开始为欧阳云担心起来。他问：“大哥，这种事，很常见吗？” 　　欧阳云笑笑：“很罕见，我们安保工作做得还是很出色的。天歌，放心，我的命硬，不会死在这种小角色手中的！” 　　楚天歌一脸严肃：“大哥，还是要当心！” 　　“知道了！走，跟我看看咱们现在的一线部队官兵的英姿！” 　　主持阅兵式的是郭彪。而他之所以能从众多中高层军官中脱颖而出，得益于狼牙特战旅连续几个月都获得了会操的总分第一名。 　　大年初一举行阅兵式和会操，图的就是个热闹喜庆，图的就是要让广东人民放心——这是欧阳云拍板决定这一次阅兵式时的原话。而为了突出这一点，学兵军下属的所有参阅部队和参赛部队全部换上了新装，而且，各自都在队列前展示出了自己部队的吉祥物。 　　比如，学一军一师的吉祥物是一只张牙咧嘴的老虎、二师的吉祥物则是一条花花绿绿的毒蛇……每个师都有自己的吉祥物，其中，最让人忍俊不禁的是学三军八师的吉祥物，那竟然是一只持着一根棒子的猴子。 　　“嗬！原来八师都是耍猴的啊？！”当那只猴子走过操场的时候，身着军常服的二师没有阅兵任务的官兵开始大声哄笑起来，不少人更是指着那只猴子指手画脚，极尽损贬之能事。 　　而不远处的八师官兵可不干了，立刻奋起反击：“乡巴佬，都看清楚了，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猴子——乡巴佬，你们是不是没看过《西游记》啊？！” 　　中国古代的四大名著，是学兵军官兵必读书目之一。显然，二师官兵并不是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孙悟空，他们是存心恶心八师呢。 　　因为连续几个月的会操中，在对抗最为激烈的团体演习中，二师和八师都是对手，一来二去，二师和八师便卯上了。不仅在场上，在场下也往往能因为一句话甚至单个士兵的一个眼神而大打出手，这直接导致了今天大庭广众之下的这一出。 　　楚天歌久不在军中，不知道其中的缘故，闻状，想法有点远，不由忐忑的问欧阳云：“大哥，原粤系军队是不是对我们不服啊？这可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处理不好，会出大乱子的。” 　　欧阳云笑笑：“无妨，让他们闹吧，只要在战场上能同心打鬼子，平时闹闹没什么。” 　　习惯了对欧阳云言听计从，楚天歌没有再发表意见，但从这一刻开始，对于那些明显带着广东人特征的官兵，他开始另眼相看起来。 　　阅兵式的高潮是装甲部队和自行火炮部队以及空军的部分。代表装甲部队和自行火炮部队参阅的是学兵军司令部直属的战车师，共计一百零八辆坦克和三十六辆装甲车、三十六门自行火炮参加了阅兵。当隆隆的马达声将一切声响都遮盖下去的时候，操场两边的人群沸腾起来。不少广东老百姓都兴高采烈的欢呼着，激动者，更是将能够逮到手的一切东西都抛上天空，大声尖叫着。 　　楚天歌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装甲部队，心情的激动程度丝毫不亚于那些有幸观礼的民众。激动的抓着欧阳云的手臂，他大声喊：“大哥，这都是我们自己的？” 　　“当然！”欧阳云骄傲的答。 　　“太强大了！有如此铁军，何愁日寇不除？！” 　　欧阳云微笑着没有说话——学兵军的家私可不仅仅只有这些，抬头望天吧？空军一共派出了由十五架战斗机、九架轰炸机组成的参阅队伍。当这二十四架战机组成的两个编队轰隆隆的从东南方天空飞过来的时候，不仅是那些民众，整个操场上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一些官兵也将帽子抛向天空以宣泄自己的感情。 　　学兵军的空军，算是第二次长城抗战中唯一保持全胜的部队了。先是定州防卫战，接着是八卦隘遭遇战和空袭战，每一次都大获全胜。而且在最后，还出色的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伞兵空降任务。 　　楚天歌在欧阳云的提醒下，抬头望向天空，目光胶着在那些银色战机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了。良久，当那些战机飞不见之后，他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感慨道：“我们都有自己的飞机了啊！” 　　欧阳云自信的笑：“这不算什么，以后，我们还要有自己的大飞机。一次能够携带几吨炸药的那种，直接从国内起飞，轰炸小鬼子的老家！哼哼，什么天佑之国，等我们的大飞机出来，小鬼子这个自欺欺人的谎言，就将被拆穿了！” 　　“大飞机？能带几吨炸药？那，那得多大啊？！”楚天歌脑中从来没有这个概念，一时被这几个数字给迷惑住了。 　　“很大，呵呵，天歌！知道吗？今天看到我军如此齐整的阵容，如此恢宏的气势，对于赶走小鬼子，我是越来越有信心了！相信吗？我们，能改变历史！” 　　“改变历史！”楚天歌看着欧阳云，忽然觉得，对于自己这个结拜大哥，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刺客的出现并没有破坏欧阳云的好心情。事实上，对于这种刺杀行为，他已经屡见不鲜，不再复当初的恐惧和愤怒了。他坚信，自己的命是留着打鬼子的，小鬼子一日不灭，自己就绝对不可能离开！这是他的使命！ 　　检阅结束之后，就是为时一个半小时的娱乐节目公演了。首先出场的当然是新晋军花白流苏了。随着陈师昌报出白流苏的名字和她将要演唱的曲目，四周响起一片欢呼声，不少年轻的战士都高声大叫起来：“军花！军花！”其狂热程度，丝毫不亚于后世的那些“粉丝”。 　　欧阳云微笑着看待这一切，自语道：“没想到，流苏的粉丝还是很多的嘛！呵呵，超级明星啊！还是学兵军制造！” 　　楚天歌自然是不理解何谓“粉丝”何谓超级明星的，他吃惊在于，那个脸上有道疤的女孩子，什么时候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歌星了，而且，似乎相当的受欢迎哪！ 第527章 再造山河（十七） 　　大年初一，是一年里中国社会最为热闹喜庆的一天。这一天，注定会有一些人将被广东人永远的记住，比如说白流苏和欧阳云。而他们之所以得享荣幸，和他们身上的职业外衣和权力光环毫无关系。这一切，都源于他们的声音。 　　阅兵式之后是授衔仪式。自欧阳云始，原学兵军诸人几乎都官升一级，其中，欧阳云更是当仁不让的连升几级，成为了最年轻的二级上将。而李铁书等人也荣升为上将，一下子使学兵军多了四个上将。 　　授衔仪式搞得比较隆重，虽然在姜树人等人看来有点奢侈和浪费，但是，欧阳云却坚持。他说：这是军人的荣誉。而作为军人来说，荣誉高于一切，所以，授衔仪式怎么奢侈都不算过分。 　　授衔仪式进行当中，发生了一点小插曲。首先是狐瞳的副处长、负责内务的常根在丁一的帮助下，从那个特务口中获知了确切的情报。得知，力行社特务处这一次针对欧阳云的刺杀行动，不仅规模很大，而且没有设定时间限制。学兵军的一众主要领导干部，包括香翰屏全部上了特务处的黑名单，每个人名字后面都有确切的报价。像欧阳云的身价，就值到一千万百万，姜树人和李铁书、香翰屏属于第二方阵，标价一千万。其他如郭彪、楚天歌等人，也各有明码标价，最少的是五十万。 　　“他奶奶的，老子什么时候变成案上的猪肉了！”得知这个消息，郭彪摸摸脑袋，大大咧咧的道，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 　　同为榜中人的常梁宇，表现得却有点“过分”，对于自己的身价低于丁一是耿耿于怀，不止一次的在公开场合发牢骚说：“他娘的，我怎么就不如丁一那小子了？！他才是一个副团长，我可是团长！实在太不公平了，特务处的那些兔崽子，难道都是光吃干饭不干活的。”说到后来，更过分的认为：丁一是不是给编排这个册子的特务送礼了，不然，他的身价为什么就比自己高呢？！ 　　授衔仪式进行当中，常根将获取的口供秘密的交给了欧阳云，提醒他还有一边的刘奎一定要保持警惕，因为，力行社的特务还不知道安排了怎么样的节目呢。 　　刘奎登时变得紧张起来，一再谏言欧阳云，认为他还是不要公开露面的好。欧阳云却是不屑一顾的表情，依旧认为能杀死自己的人还没出现呢。 　　这个小插曲过去不久，授衔仪式也就结束了。常梁宇因为得授少将军衔，比丁一的大校高了一级，心中那个美啊！佩戴着崭新的军衔，只差要把胸脯直接抵到后者眼睛下去了。 　　对他明显的挑衅，丁一表现了很好的涵养。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难得的展露笑脸，一口一个将军的叫着，倒让常梁宇后来自己感觉到不好意思了。 　　虽然，大刀已经正式并入了狼牙，但是，由于以前就存在的种种微妙关系，大刀和狼牙的兄弟们之间，多少存在着一定的私人恩怨。这也导致狼牙特战旅的斗殴事件是最频繁的。好在，欧阳云在这方面有严令，故，双方不仅出手留有余地，而且始终抱定一个原则，一切问题私下解决，倒也没有造成太恶劣的影响。 　　授衔仪式之后，是最让广州城内观礼的老百姓还有士兵们感兴趣的文艺表演。作为学兵军自己培养出来的一线歌星，白流苏当仁不让的担当了首唱的任务，而她唱的第一首歌，依然是那首《万里长城永不倒》。 　　经过几个月的艰苦训练，白流苏虽然还不会说粤语，但是这首歌用粤语唱来，却是相当的熟练了。这自然引起了广州老百姓还有粤系官兵们的共鸣，随着原学兵军官兵在高潮部分开始齐声吟唱：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叠彩锋岭，问我国家哪像染病？冲开血路，挥手上吧！要致力国家中兴…… 　　粤系官兵们很快就有了乐感，跟着大声唱起来。 　　近万人齐声吟唱一首歌，而且是原本气势就极度恢宏的，其营造出来的效果自然非同小可，即使是一句话也听不懂的外乡人，也立刻被感染了。至于那些能听得懂的，情绪自然被极自然的调动起来，很快，全场气氛就被推上了一个小高潮。 　　白流苏一曲完毕，下面先是沉寂一片，几分钟之后，从乐曲中缓过神来的众人才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掌声如潮，经久不息，而等陈师昌好不容易让掌声平息下来，首先是原学兵军的官兵们，接着是原粤系的，然后是全场观礼的老百姓一起跟着喊：“白长官，再来一个！” 　　给白流苏安排的节目，一共是三首歌。之后，将有两个与抗日有关的话剧，还有一段诗朗诵，而在最后，则有一个告慰亡灵的活动。 　　但是，天籁般的声音一旦响起，区区三首歌怎么够呢？一曲《万里长城永不倒》之后，是一曲改版了的《打靶归来》，再接着是一首改版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后来又加了两首。 　　五首歌唱完，白流苏出了一身的汗。眼见下面的人群还欢呼着要她再唱，她朝陈师昌微微摇头，指指自己的嗓子，意思是实在不能唱了，然后，指了指坐在主席台上正一边摇头晃脑、一边闭目养神的欧阳云。 　　陈师昌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在平息了台下的喧哗之后，他大声问：“兄弟们，我们学兵军可是出歌星的好地方，除了白长官，还有一位也是个中高手，大家想不想听他唱一曲呢？” 　　“想！” 　　“那么我们齐声喊他的名字好不好？！”说完就带头大喊起来：“总司令，来一曲！” 　　原学兵军的，大都听过欧阳云的歌，闻音而知雅意，立刻跟着齐声喊起来。而因为以前都习惯喊“军座，来一曲”，许多人一时改不了口，于是，刚开始就出现了这样一幕，有喊“司令”的，也有喊“军座”的。而等全场人都明白了怎么回事，便是常梁宇这些高级军官，也跟着鼓噪起来：“总司令，来一曲！”这喊声，气势可就相当的惊人了。 　　刚开始，大家都高声齐喊，要求白流苏再来一曲的时候，欧阳云也有小声的附和。要知道，第一个发现白流苏声音如此美妙的，可正是他。然，所谓抱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没想到，这一待遇竟然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学兵军搬袭了太多他那个时代现代中国军队的制度，其中，斗歌、邀歌这一项是最得人心的。所以，战士们此时的心情也是最亢奋的。欧阳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郭彪给请起来了。而等他发现自己已经成为全场焦点，便也只能哈哈一笑道：“好，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就给大家献个丑。不过我有言在先，要是唱得不如白长官好听，你们可不许鼓倒掌——我，可是很害羞的！” 　　不得不出，欧阳云在普通官兵们心目中，最可爱的就是这一面了。动辄整出来一两句幽默语言，这不仅让官兵们觉得他和蔼可亲，而且，无形中增添了部队的凝聚力。 　　学兵军的老人们早就熟悉这一套了，大笑之余，不少人纷纷起哄：“司令，你就放开嗓子唱吧，即使真的没有白长官唱得好，我们也会呱唧呱唧的。” 　　…… 　　学兵军官兵之间的契合度，是民国时候一般部队远不能比的。这自然给了原粤系的不少人以心灵上的震撼。虽然，似张达等人出于内心深处残留的反感，认为欧阳云此举有收买人心、哗众取宠的嫌疑，但是，另一方面，他们也觉得，这对于部队士气的培养，是好事。 　　欧阳云唱歌是有特色的，最特别之处就是一旦开口，每每有新歌出现。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稍微调了调嗓子，其实也就是咳嗽两声再引起一片哄笑，他开口唱道：“白洋淀啊，浪打浪啊！白洋淀的岸边是呀么是家乡啊！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舱……” 　　说实话，这首歌因为属于女高音的范畴，所以相对于欧阳云这个公鸭嗓子来说，要难唱得多。不过，这首歌的旋律相当的好听，而更重要的是，经过欧阳云这么一改，变成一支怀念“白洋淀”这个故乡的怀乡之曲。学兵军中，有相当一部人是居住在白洋淀边上的，故，歌只唱了一半，不少人便不禁从刚从的狂欢中冷静下来，继而就是满脸泪水——他们都被勾起了思乡之情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是个喜庆的日子。欧阳云开始并不想刻意要唱这首歌，然，歌已经出口，想要收回也不行了。很快就发现了下面的异状，他不禁后悔了。歌词只唱了一遍，他停下来说：“真对不住，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我却唱了这么一首悲歌，不过，大家知道我为什么要唱这首悲情歌吗？就是想在这里给大家表明立场！白洋淀，任丘，河北，我们迟早会回去的！我们会收回我们丢失的每一寸国土——这是我欧阳云的承诺！” 第528章 再造山河（十八） 　　南方的春节，和北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气候决定了南方的人们更喜欢在户外庆祝，更容易聚在一起联欢。学兵军入主广东的时间并不长，需要放低姿态给广东民众一个熟悉自己的机会。所以，这次在新军营操场上举行的新年阅兵式兼会操，对社会发放了足足五万余的参观巻。凭着参观巻，不仅可以观看阅兵式、授衔仪式、观看文艺表演，而且幸运的五千人还能留下来观看之后的会操。 　　学兵军的下属企业，大多刚刚完成建设，还没能开始赚钱。为了将这次公开的阅兵式举办成一场真正的全军联欢会，在饮食和布置上的投入不是小数目。这让身为财政总长的姜树人一度因为囊中羞涩而对策划小组的申报金额一再削砍，甚至搞得陈师昌等人不止一次的威胁：老子不干了。好在，广东军政府以前有不少的积蓄，民间也算富裕，东山县的下属企业经过发展，开始能赚大钱了。正是这三方面的因素，使得这次阅兵式的预算最终顺利通过。 　　在这个春节，走亲访友、唱大戏、燃放鞭炮不再是广州甚至广东民众的首选娱乐节目。而能够进入新军营，磕着学兵军提供的瓜子，一边闲聊一边看阅兵式，成了人们口中最津津乐道的节目。 　　白流苏和欧阳云的演唱，让这场春节联欢进入了一个高潮。虽然，欧阳云最后演唱的那首歌有点不符时宜，但经过他的解说，却起到了正面的效果，这也让随后的会操变得更加的激烈起来。每一支参演部队都想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给自己也给长官，给广东民众一个交代，正如郭彪在会操开始前所说的那样：我们要拿出我们最佳的精神面貌，给所有关心和支持学兵军的人一个满意的交代！到广东之后，我们没有忘记我们的使命，我们没有虚度这几个月！我们正在努力，我们会更加努力。 　　会操总共分为两个大项，即个人军事技能和团体实际对战演练。 　　在以前的基础上，为了增加可看性，这一次又增加了两个单人项目，一个是十公里武装泅渡，还有一个则是十项军事全能。 　　武装泅渡这个项目，算是因地制宜的产物。和任丘相比，广东一年四季都能下水，所以，水上作战能力训练便被列入了日常训练科目。 　　十项全能，则完全是为了增加可观赏性，另外，也算是激励士兵们刻苦训练的一个途径。十项军事全能，一共分为综合射击（包括三种射姿、多种枪支）、五公里武装越野、三千米武装泅渡、爆破和拆弹、军用车辆驾驶和维修、轻型炮的使用和维护、格斗、攀援、战场救护、无线电使用和维护。 　　十项军事全能各项目一被标出来，郭彪当时就乐了：这不是为我们特战旅量身定做的吗？确实有这个嫌疑，因为这所谓的十项全能，正是狼牙特种旅士兵必须人人掌握的技能。甚至，他们还有更为全面和细节的要求。 　　他这话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当时，张达就不服气了。他哼了一声道：“不是学兵军才有特种部队，我们粤军也有……”话没说完，香翰屏眼睛瞪了过去，呵斥道：“张达，什么学兵军粤军的，以后这种有碍团结的话，少说！” 　　张达对香翰屏还是有点敬畏的，闻言脸上一红，赶紧闭口不言。 　　这是发生在决定具体会操项目时的小插曲。当时，包括欧阳云在内，都没把张达的话放在心上。而事实证明，他们真的低估了原粤军的实力。张达之前的“狂妄”是有其依据的，他并没有夸张其辞。十项全能的决赛，一共是十六个名额，结果，狼牙没能大包大揽不说，原粤系的竟然从数百名狼牙战士的包围中突围而出，入围了七个人，其中还包括一个名叫蒋一峰的上校团长。 　　所谓的会操，最精彩的就是十项全能竞赛和团体对抗了。 　　十项军事全能最先进行。那已经是初三了。中国人都有拜年访友走亲的习俗，陈师昌等人原来以为，这种纯军事性质的活动，在这样的季节举行，老百姓是不会感兴趣的。但事实却证明他们的判断失误了，初一就不说了，初二初三那五千被抽出来的人员，竟然一个不拉的到了，甚至还出现了拖亲带口的现象。而据狐瞳收集到的消息，那五千张被抽出来的入场券，其中一部分已经经过黄牛党的手，被炒到了十元甚至二十元一张。 　　按照常理，军队会操属于军事活动，应该对外保密。究竟要不要开放给民众观阅，学兵军高层存在着两种立场。其中，欧阳云是主导开放，好让广东民众对学兵军有个清楚明了的认识，以促进军队和驻地百姓的契合度；香翰屏等人出于传统观念，却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他们认为这会给敌对势力可趁之机，让他们清楚学兵军的真正实力。而最后经过投票，主导开放的这一方以微弱优势胜出。 　　十项全能决赛，原定于早上九点开始，不过，因为桂系的两位大佬李宗仁和白崇禧要来，欧阳云决定往后延迟一个小时，以不辜负这两个尊贵的客人。 　　作为学兵军的新邻居，桂系和学兵军的关系，现在比“兄弟”还亲，双方高层往来频繁，而且每个星期都有固定的电话交流。李、白两位，此时来广州，就是给欧阳云还有学兵军全体将士拜年来的。 　　李、白二人来的时机选择的相当巧妙，包括李铁书、吉星文还有香翰屏在内，众人一致认为，他们选择这个时机过来，拜年是假，一探学兵军真正实力是真。木剑蝶分析说：“很显然，桂系在我们这里藏有奸细！不然，时间不会选择得如此巧妙！”十项全能决赛，无疑最能体现学兵军官兵的精神面貌和实战能力。其他人都认为，这个关键的比赛，应该避开李、白二人。欧阳云却觉得没这个必要，他是这么说的：“桂系是我们的敌人吗？不是，他们是我们的朋友，对待朋友，我们就应该拿出自己的诚意来。”为此，还特地将比赛延后，以待来宾一起观看。 　　欧阳云话才说完，张达转头对李汉魂道：“现在的民国，还有朋友吗？年轻人就是太理想化了！” 　　李汉魂微笑着说：“总司令虽然年轻，却并不是莽撞之辈，他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张达看着他，皱起眉头道：“怎么？你也成‘云党’了？！” 　　李汉魂看着他，话语充满了睿智：“只要能赶跑小鬼子，恢复河山，别说是‘云党’，就是成为‘云徒’又如何？” 　　“云徒”一说，指的是曾经在轮训学校接受过欧阳云授课的军官。这些原粤军的中低层军官，原来不乏坚决反对欧阳云者，然，从军官轮训学校回来之后，却好像被洗了脑似的，变得对欧阳云忠心耿耿起来。张达等人不忿，才有这种说法，称这些人都被欧阳云蛊惑了，成了他的徒子徒孙。李汉魂此时这么说，显然意有所指。 　　张达显然不同意李汉魂的说法，他摇摇头有些抑郁的说：“老李，你变啦！” 　　李汉魂微笑不语，而他的目光转到欧阳云脸上，眼光变得炽热起来。 　　在他心目中——没错，欧阳云年纪是轻，但却也是个有真本事，敢刺刀见红的汉子。欧阳云在为人处事上确实显得稚嫩，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毕竟至少目前看来，他个人并没有多大的野心，所做的一切确实是为了保卫国土、驱除日寇。作为一个军人来说，这酒够啦！ 　　说起来，学兵军入粤之后，李、白二人还是第一次联袂而来。出于礼貌和尊敬，欧阳云自然要给以最热烈的欢迎，以示敬意。 　　李、白二人显然也都是把握舆论方向的好手，车队进城，没有直奔军营，而是先沿着广州最为繁华的“商业街”绕一圈，李、白二人站在车上，不时的抱拳敬礼给广东的民众拜年。而他的警卫，更是大把的洒下糖果和点心，这引起了广州人极大的好感。乃至常根掌握的狐瞳内务部特工在事后的报告中，纷纷写上了这一句：桂系有收买人心的嫌疑。 　　在城内慢行了半个多小时，在广州民众的欢呼声中，李、白二人的车队缓缓驶向军营。随着有值班军官将这一情况通报给欧阳云等人，欧阳云亲率学兵军所有高层迎出大门，并让乐队奏响了欢迎曲。 　　对于欧阳云表现出来的诚意，李、白二人也以同样程度的诚意相还，老远的就让车队停了下来，两个人结伴下车，然后整整军装，这才大步朝迎接的队伍走了过去。老远的，欧阳云大声喊：“李大哥、白大哥！可把你们盼来了，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呵呵，欧阳老弟，老哥哥们给你拜年啦！” 　　“惭愧惭愧，本来该做弟弟的先上门拜年的……” 　　和李宗仁、白崇禧这两位混迹民国多年的大佬相比，欧阳云政治上的功力尚显得稚嫩。好在，学兵军如今是真正的兵强马壮，只给他平添了许多的底气，所以在和李、白二人的“交锋”中，自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有人说，政治家首先是谎言家，此话一点不假。于是，桂系和学兵军高官们的第一次大集合，便在这三位暗藏机锋的交谈中拉开了帷幕。 第529章 再造山河（十九） 　　李、白二人这次来粤，阵容十分齐整强大，师长以上高官悉数到齐不说，旅长也来了好几位。而据李宗仁的解释，是为了让手下兄弟们来亲眼目睹学兵军的训练，带他们来求经的。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学兵军的表现没有让桂系中高层感到失望。 　　简短而热烈的欢迎仪式之后，欧阳云直接邀请李、白二人及桂系全体人员一起前往操场，观看十项军事全能的决赛。 　　“十项军事全能”这个名词对于桂系诸人，自然是个从没听说过的新名词。白崇禧当场就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道：“十强军事全能，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太好了，就让我们这群乡下人好好的见识一番。” 　　欧阳云谦道：“白大哥说笑了，这就是下面参谋们鼓捣出来的一个名词，其实也就一些日常训练科目的概括。我也是第一次亲历这种比赛，走走，我们一起看看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参赛官兵们此时早就精神抖擞的等在场地里了。主持决赛的郭彪等欧阳云等人在主席台上落座，跑步过来，先敬礼，然后大声喊过报告，看着欧阳云喊道：“总司令，十项军事全能决赛选手皆到齐，请下达指示！” 　　欧阳云起立，还礼，顺势一挥右手，大喊：“开始！” 　　“是！”郭彪跑了下去，大声宣布第一个项目开始。这时，陈师昌带人抱着几十副望远镜小跑过来，给每人发放了一副。 　　白崇禧坐下来之后，视线就被四周围观的百姓吸引住了，他问：“欧阳老弟，这种军队活动，老百姓也能观看，你就不怕其中混进奸细吗？” 　　李、白二人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来广州，其实就是从“奸细”口中获知了这一情报。欧阳云对此心知肚明，闻听他这种欲盖弥彰的说法，心中好笑，面上不动声色，道：“我们学兵军的存在，就是为了保卫广东的父老乡亲的，让他们看看，正好能让他们心里有底。至于那些奸细，呵呵，他们看了，只会心生敬畏吧？！” 　　这话说得自信，引起了李宗仁的侧目，他不着痕迹的和白崇禧对视一眼，笑道：“欧阳老弟的信心很足哪，想必接下来的比赛一定非常精彩。”他刚才已经从桌子上的小册子上了解到了所谓十项军事全能的具体内容，有心想要衡量一下两军之间的实力比，接着说：“老弟，你们这个比赛设得好啊！呵呵，咱们当兵的都喜欢争强好胜，这对于提高部队士气是个相当不错的办法。我的警卫中，有几个人也堪称全能士兵，能不能也让他们下场比赛。我很想知道，和贵军精锐相比，我手下的兄弟，差距究竟有多大。”说完，不等欧阳云回应，他大声喊：“李柏拳、成灯锋，出列！” 　　两个军衔仅为上等兵的桂系士兵闻声立刻站了出来，腰杆挺得笔直，大声喊：“到！” 　　“我想让你们下场跟学兵军的兄弟们学一学，你们可别不懂规矩丢了我们桂军的脸！” 　　“是！” 　　在看到李、白二人率领的部队规模之后，欧阳云就有了心理准备。此时，见李宗仁根本不给自己反对的机会，直接将人拉了出来，他也只好在心中苦笑，面上不露声色的说：“李大哥既然做主了，那就这样吧——郭旅长！”他大声召回郭彪，跟他说明了情况，让他将李柏拳和成灯锋编进去，重新组织比赛。 　　郭彪是学兵军有名的直筒子脾气，闻言立刻反对道：“司令，这不妥吧？我们的人可都是经过预赛复赛的，有的人身上还有伤呢！” 　　“执行命令吧！” 　　“是！” 　　郭彪带着李柏拳和成灯锋走下了主席台，不久，比赛便正式开始了。 　　第一个项目是多枪种、三姿射击。所有参赛人员都必须持手枪、步枪、冲锋枪还有机枪进行跪姿、立姿和卧姿射击。 　　李柏拳和成灯锋作为李宗仁身边的红人，使用的枪械自然是桂军中最先进的，其中，两人的配枪便包括了卫青式步枪，而去病式机枪也就是所谓的花式机枪也有涉及。所以，对于学兵军提供的枪械，两人倒不存在生疏不好上手之虞。当郭彪向他们征询要不要换枪，两个人都摇头拒绝了。两人都是桂军中的翘楚，其中，李柏拳的军衔实际上是准将，成灯锋也是上校。而他们之所以甘当小兵，实际上就是充当李宗仁的试金石，想试试学兵军的虚实的。 　　望远镜里，看着李、成二人熟练的把玩着手上的枪支，李铁书凑到欧阳云耳边道：“来者不善哪！” 　　欧阳云看了李、白二人一眼，见他们都正紧握着望远镜观望着射击场，笑了，轻声道：“放心，丁一在场上呢。” 　　丁一作为狼牙中的高官，按说不该参加这种比赛和低级军官、士兵抢这份荣誉的。但是，考虑到张达连蒋一峰这个上校团长都派出来了，不弄个重量级的上去怕镇不住场面，郭彪私下和丁一谈了谈，后者便委屈自己，报了名。 　　郭彪和木剑蝶还有常根的私交都不错，事前，专门请他们对蒋一峰进行了调查，得知对方竟然是佛山无影腿高手，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丁一的作用，原本是对付蒋一峰的，不过现在看来，倒似专门为桂军的两个人准备的了。 　　射击比赛，差距并没有拉开。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桂军二人，李柏拳以119环与四个人并列排在了第一名，成灯锋则以115环和两个人并列排在了第三名，也就是倒数第二名。 　　能够从数百个高手中脱颖而出，学兵军胜出的无一不是神枪手，如果按狼牙的狙击手等级区分，最少也是李广级的。 　　射击之后便是五公里的武装越野，这一次，李柏拳得了个第三名，而成灯锋则得了最后一名。 　　接着是泅渡。这个项目，原粤系官兵还有桂军二人因为出生地的原因，占有先天性优势，而狼牙中除了一个叫王江海的获得了第七名，其他人尽数被甩在了后面。 　　再接下来就是爆破和拆弹。这个项目对于文化知识和专业素质有特别的要求，学兵军的日常训练中因为有这个科目，所以不管速度还有技巧如何，学兵军下属的全部都能超时完成，纷纷获得了加分。而桂军因为缺乏这类培训，李柏拳和成灯锋两人纵然有过此类经验，但是速度和技巧却远远不及，所以都只是在时限内将将完成，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技术含量要求高的比赛科目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李柏拳和成灯锋之前建立的优势不在，很快就双双垫底，排到了最后。等到最后一个技术类比赛项目无线电的使用和维修比赛完毕，他们比学兵军排名垫底的一人，也落下了十五分之多。 　　至此，李铁书等学兵军高官们的脸色才好看一些，他们开始隐隐觉得，或许桂军真是来取经的呢。不过，欧阳云却反而变得紧张起来。他开始断定，李柏拳和成灯锋两人的拳脚和利刃功夫一定十分厉害。不然，李宗仁何苦要让他们上去丢人现眼呢？ 　　十项全能的最后一个项目是格斗。根据现阶段战争的特点，也是为了激烈士兵们在这类只要肯下工夫就能出成绩的训练中更舍得下苦功，格斗的比赛规则是——先按照之前的积分分组比赛，获胜者将获得向排名前一位挑战的机会，以此类推，只要你功夫过硬，那就可能从最后一名一直打到第一名。 　　桂军虽然不及学兵军的规模，但是也有近十万人。李柏拳和成灯锋能被选派上场，显然是这十万人中的最强者。而学兵军中，最强者被公认为郭彪和单人雄。偏偏，他们都没有上场，甚至，连柳大楷这类武林高手也因为身份使然没有上场，如此一来，这场比赛的结果可就相当的难料了。 　　比赛的进程验证了欧阳云的推断。李柏拳和成灯锋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强，其中，李柏拳更是一位深不可测的高手。第一轮格斗赛，根据积分分为三组，其中排名前四的四人首轮轮空。余下的十四人分队厮杀，李柏拳连手都没动，直接凭一双铁脚就将狼牙的一个士兵给踢到了圈外。而那个士兵，是在战友的搀扶下才能离开赛场的。 　　桂军二人中，拳脚功夫最厉害的还不是李柏拳。成灯锋只是绕着他的对手走了一圈，后者就倒出了圈外。而让旁观者感到万分吃惊的是，失败者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而等他爬起来再走进圈子，照样被成灯锋绕体一周，便再次跌了出去。目睹这种情况，郭彪知道是成灯锋手下留情了，当下亲自下场，阻止了失败者的再度挑衅。 　　欧阳云对于武功只是一知半解，见状忙喊刘奎过来，询问：“刚才那个桂军士兵用的什么功夫，都没看见他出手啊！” 　　刘奎显然也被镇住了，面色凝重的说：“应该是形意拳，不过，也像是沧州的八卦掌。” 　　刘奎也算是个功夫高手了，现在竟然吃不准人家究竟用的啥功夫，如此可见那个成灯锋强到了什么程度。 　　随着桂军二人将越来越多的对手淘汰出局，主席台上，学兵军这一块登时鸦雀无声，一片寂静。便是习惯于幸灾乐祸，貌似自己不是学兵军人的张达，这一次也难得的表现出了凝重的神情。显然，他不自禁的站到了欧阳云这边，“同仇敌忾”了！ 第530章 再造山河（二十） 　　“在这样下去，看来我得亲自下场了！”欧阳云对身后的刘奎道。 　　刘奎听出了一身大汗。 　　总司令多久没有亲下演练场了，别人不知道，刘奎心中有数。半年有余。自从第一次和郭彪比武，被“铁砂掌”镇到以后，欧阳云开始重视传统武学的修炼，一直坚持着练习一种所谓“蛤蟆功”的气功。在后世，“蛤蟆功”只是一种调节肠胃功能的健身功种，而欧阳云看重这种功法的原因，则在于其能增加人体对于“气功”的抵抗力。 　　刘奎说道：“司令，您这话说的。兄弟们还没死绝呢，怎么会轮到你呢？实在不行，我会下去，我不行了，不还是有郭旅长吗？您就请放宽心吧！”刘奎说完这话就下去了，然后，只见他和郭彪耳语一番，郭彪又和丁一还有一个名叫游宇坤的狼牙战士耳语一番，后面两人立刻朝主席台深望一眼，稍后，嘴角一抿，露出了一种坚毅的神色。 　　场上还剩下最后四人，两桂军的，两学兵军的，这种景象，是郭彪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先不说原粤军出身的官兵了，狼牙参赛官兵，每一个可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一直接受最严酷训练的他们，竟然还比不上半路出家的贵军吗？ 　　军事十项全能的十个项目，都具备一定的实战性。当然，由于条件限制，作用最大的还是单兵的实战能力。这其中，格斗自然排在了第一类别。这也是欧阳云等人在统筹十项全能竞赛项目的具体程序的时候，将格斗列外重中之重的主要原因。 　　贵军以二人挑战学兵军十六人，最后竟然生生的淘汰了其中的大半人马，李柏拳和成灯锋表现出来的这份战力，足以让自己笑傲“军林”了。如果他们真能取得这场竞赛的头一名，事后，不管学兵军找出怎样的结果，相信社会舆论也会直接的忽视这一点。 　　剩下最后四人，由李、成二人发出挑战，李柏拳心高气傲，自然选择了军衔高些的丁一。成灯锋失去了选择的权力，就只能“屈尊”对付游宇坤了。 　　成灯锋和游宇坤作为排名靠后的，首先比试。别说笔者瞎编乱造情结，成灯锋得知自己的对手是游宇坤这个傻大个的时候，真的就是上面所写的那种心理。 　　学兵军参赛人员没有掺假，军衔都是真实的，游宇坤此时的衔别，只是一名少尉。在前面的淘汰赛中，成灯锋已经淘汰了蒋一峰这个上校，自然对游宇坤这个少尉不屑一顾，一上来就摆出了一副淡然以对的表情。 　　而游宇坤得到郭彪的警示以后，再加上亲眼目睹了成灯锋前面的表现，自然不敢等闲视之，一上来就使出了自己拿手的双匕首。 　　在日常的训练中，游宇坤已经算得上是原粤军中一等一的好手了，据说，便是蒋一峰出场，依旧不能小窥他一分。但是，对上成灯锋这个形意拳高手，他依旧很快就显示出了颓势。当然，从细节看，成灯锋这一次胜得也不轻松。首先，他拳脚都动了，完全没机会像前几次那样展开自己凌厉的身法。其次，这一场对决，时间竟然超过了十分钟。在格斗这个项目中，超过五分钟的比赛时长，交战双方的实力便在伯仲之间了，他们竟然对峙了十分钟之久，可见双方的实力是多么的接近。 　　比赛的过程相当的激励，便是欧阳云这个内行人，有一段时间也没能看清楚双方的出手。而游宇坤的败北也显得非常的突兀，就在所有人被他们拳来脚往的激励比斗惊得神魂出窍的时候，游宇坤忽然跌出了圈外。然后，便是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朝四周行一个罗汉揭礼，直接认输退场。 　　军人都是重视荣誉的，李宗仁和白崇禧虽然担着大义的名分而来，但是这番表现却表明，他们不是单纯的来拜年的。欧阳云本就是一个没多少涵养的人，脸色立刻变了。如果不是学兵军场中还有个丁一，想必他就要挺身而出了。 　　比赛进行到这个时候，内行人都看出来了，李柏拳的拳脚功夫并不如那个成灯锋。至于丁一，由于他出手较少，而且往往是一根银针决定胜负，所以显得更加莫测高深。对于他们两人的比斗，便是李宗仁和白崇禧，也都看好丁一。 　　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丁一没有辜负众人的饿期望，又只用一招，便直接将李柏拳给制住了。 　　银针打穴的功夫，听起来有点像武侠小说中编出的虚拟情节，而丁一便为所有人真实的奉献了这一幕。 　　此时，因为之前游宇坤的败北，欧阳云的双手已经快抓不住望远镜了，而就在这被人为抖动的视野里，李柏拳扑向了丁一，丁一的身形忽然一闪，不为人察觉的就闪到了前者的身后，然后右手一挥，李柏拳立刻扑倒地上，除了四肢能够抖动，再也起不来了。 　　银针打穴这一让狼牙特战旅一线官兵心惊胆战的历练项目，丁一并不经常施展，但是一旦施展出来，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抵御的。李柏拳虽然贵为桂军中唯一凭战功晋升为旅长的人物，也不能例外，后背几个要穴被银针插中之后，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一样，整个人扑倒地上，愣是没能动弹分毫。 　　两组比赛分出了结果，接下来就是强强对话了。当面对面站在圈内的时候，丁一是自始如一的面无表情，而成灯锋的表现可就没有这么从容了。他的双脚特意的站成不丁不八的形状，双手虚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丁一静静的看着成灯锋，几分钟之后开口问道：“你的师傅是黄一字吧？” 　　两人此时完全没有交手的痕迹，成灯锋却变得更加紧张，脱口问：“家师正是黄先生，不知道阁下是？” 　　丁一笑了：“我是沧州云家的。” 　　“啊！”成灯锋不自禁的惊呼出声，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收势、抱拳行礼，恭敬的喊了一声：“师叔！”然后便退出了圈外，对郭彪说：“我输了。” 　　比赛场地上出现的异状，引起了主席台上一些人的不满。李、白二人涵养够深，没有表露出来。贵军的一些师长、旅长可就忍不住了，议论纷纷道：“怎么回事？小成怎么不打了？是不是学兵军仗势欺人哪？！” 　　学兵军中，有些人也没看懂是怎么回事，张达嚷嚷道：“这算什么？放水吗？不行，得好好比一场！”他的意思其实是好心，想要丁一狠狠的削对方一下，可惜落在其他人耳中，便不是这个意思了。吉星文当场冷笑起来，哼了一声道：“怎么？张军长很希望我们学兵军败北吗？！” 　　原学兵军几个高级领导人中，吉星文是话最少的，但是每每出言，必定让人下不了台。张达的脸上一时僵得通红。李汉魂见状，有心打圆场，笑道：“看来丁一和成灯锋是数人，成灯锋主动认输，肯定是断定自己赢不了。这样也好，大家是友军，不伤和气！” 　　李汉魂老好人，其实是为了解张达的围。然，这话落在贵军一些人耳中，意思可就变了，一个佩戴中将军衔的桂系军官立刻站了起来，大声朝成灯锋吼道：“成灯锋，你还是男人吗？没比就认输！快，进场比武！老子就不信了，学兵军真的这么厉害！” 　　长官的命令是不好违背的，即使自己心知肚明。最终，成灯锋还是被迫和丁一走了一场，而结局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成灯锋摆开架势，左脚才作势欲奔走，丁一双手一挥，银光闪烁过后，成灯锋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再也没能动弹分毫。 　　十项军事全能，最后的第一名是丁一，第二名、第三名则归了桂军二人。虽然李宗仁和白崇禧一再推却，坚持不受这份荣誉。不过，欧阳云还是坚持给李柏拳和成灯锋颁了奖。 　　来而不往非礼也，李、白二人的喧宾夺主、咄咄逼人，自然引起了学兵军众人的不满。为了彻底打杀桂军的锐气，在十项全能决赛结束之后，陈师昌安排了一个表演项目——个人武功表演。郭彪还有单人雄，包括柳大楷等人纷纷登场，纷纷表演了自己的绝活，明确的向李、白二人透露了这一信息：若论拳脚等传统功夫，我们学兵军能人多的是。 　　欧阳云并不赞成这种近乎孩子气的争强好胜，但是，他也没有反对。李、白二人表现得是有点过分了，这样打杀一下他们的锐气也好，毕竟，双方以后还有广阔的合作空间，倘若因此被看扁了，总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这样一来，也有利于双方今后的合作。互相尊重的盟友，才有可能走得更远嘛。 　　而事实证明，陈师昌等人的孩子气，收到了正面的效果，在随后的相处中，李、白二人表现得友好多了。男人之间的对话，力量还是很重要的啊！ 第531章 福建攻略（一） 　　李宗仁和白崇禧选择在这个时候拜访学兵军，自然不可能纯粹只是为了亲自见证学兵军的实力。两人此行真正的目的，是想和欧阳云联手，将近在咫尺的福建给吃了。在饭桌上，李宗仁便将这个话题提了出来。 　　福建原本就是老粤系的地盘，是由老粤系分出去的十九路军的辖地。十九路军在33年的福建事变中因为内困外扰，被老蒋打败，一部分被收编为中央军，还有一部分则投靠到了桂军李、白二人手下。 　　这也就难怪李、白二人想要吃掉福建了，追根溯源，这福建还是他们手下的地盘呢。 　　广西在李、白二人的联手经营下，民生经济都有了长足的发展，桂军实力空前壮大，这种种外部条件，也促使他们生出了“野心”。 　　随着学兵军入粤，东山县的地位显得越发的特殊。而欧阳云之所以对福建感兴趣，最主要的原因则在于福建的对面就是台湾。在他穿越之前的那个时代，台湾无疑是全中国人民心中一个永远的痛。而追究病根，显然和抗战时的政治环境有关。当初决定将东山发展成学兵军的飞地，欧阳云考虑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借着这块跳板登陆台湾。只要能抢在国民党前面控制台湾，欧阳云相信，凭借学兵军的实力，一定能够控制其将来的政治走向。 　　福建，迟早是要收入囊中的。但现在肯定不是时候。就学兵军和广东目前的形势，是不宜大动干戈的。毕竟，学兵军入粤的时间才半年不到，从表面看，军中新老两部分部队的磨合虽然还算顺利，但其中隐藏着的不安因素也显而易见。其中，让欧阳云最为担心的就是那些中层军官和南京方面的猫腻了。 　　就拿上一次的行刺来说，如果没有内线提供相关的情报，力行社特务处的特务就不定能抓住那次机会。这些人，没有战争时还好，他们没有造反的理由和机会，但是一旦有仗打，队伍拉出去，那情形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李宗仁开出来的条件其实相当的诱人，双方各出五万人马，占领福建之后五五开，东山附近的地盘归学兵军，靠近其它身份的地方归桂军。 　　欧阳云难免动心，事实上，李宗仁这番话才说完，李铁书还有郭彪，包括张达都大声喊“打”，一众人将火辣辣的目光投向欧阳云。 　　当兵的人，谁不希望升官发财。而打仗无疑是实现这一目标最便捷的途径。 　　面对众人期翼的目光，欧阳云沉思了一会之后，却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李宗仁当时就表示了不解，问道：“怎么？怕得罪中央军吗？你们之间的矛盾，你觉得还能修缮吗？欧阳，放现实一点吧，你不抓住机会下手，等老蒋缓过神来，他肯定会来对付我们！” 　　张达站起来说：“司令，担心什么？福建本就是十九路军的地盘，而十九路军出自我们粤系。我们出兵福建可以说是顺应民意之举。司令，倘若你愿意用兵，我愿意亲率本部做先锋！” 　　学兵军中的军官，一直分为三派，即原来的学兵军派，又可称为“云党”；再就是亲欧阳云、实际上却保持中立的“云徒”；剩下的则是一直心有不服的原粤系人马。以往开会，云党和原粤系往往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互相拆台，这一次，却难得的抱起团来。张达话刚说完，郭彪站起来吼道：“司令，打吧！让我们狼牙特战旅做先锋，我保证一个月内能解决战斗！” 　　见几乎所有人都喊打，欧阳云把目光投向了波恩父子、姜树人他们，问道：“你们的意思呢？” 　　波恩父子、姜树人、范旭东、康达夫，再加上今天没有到场的侯德榜，代表了学兵军的文官系统。老波恩首先开口：“司令，我觉得当前应以稳定为主，不宜开战！” 　　他话才说完，张达站起来朝他吼道：“你一个外国人，又是商人懂得什么？军国大事，哪轮到你们插嘴？！” 　　老波恩从加入学兵军之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难堪，一张脸涨得通红，一部花白胡子气得直抖。 　　所谓一报还一报，对于张达此人颐使气指，不懂规矩的行径，欧阳云已经忍耐太久了。今天李、白二人在场，是个不错的打压他嚣张气焰的机会。他的话也才说完，欧阳云猛的站起来，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盯着张达冷冷的道：“张军长，你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吗？” 　　张达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欧阳云等待已久才逮到的机会，是特别为他准备的，横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欧阳云冷哼一声：“坐下！身为学兵军的高级将领，什么时候如此不懂规矩了？说话蛮不讲理也就算了，竟然还挑动内部矛盾！张达，你真的欺我欧阳云年轻不敢对你执行军法吗？！” 　　张达的脾气一向如此，说话骄横惯了，而且不太喜欢动脑子。他本来是无心之言，现在被欧阳云扣上顶大帽子，就好像被捅了窝的马蜂一般，登时炸开了！不但没坐下，他反而伸直了脖子，将帽子朝桌子上一摔，更大声的吼道：“我不懂规矩？说话蛮不讲理？好你个欧阳云！我们看在你抗日还算积极、练兵也有一套的份上，不想伤了和气叫你一声司令，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哼哼，你是不是觉得军队现在融合得差不多了，我们这班粤军老人已经不重要了？欧阳云，我告诉你，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张达话没说完，旁边的李汉魂一把拉住了他，喝道：“张达，你别太过分了！” 　　张达看定了李汉魂几秒钟，哈哈大笑：“我过分！李汉魂，你小子摸摸自己的下面，卵蛋还在吗？你小子还是个男人吗？他娘的，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算什么东西……” 　　张达越来越出言无状，先不管欧阳云表情如何，李、白二人也听不下去了，李宗仁站起来正想说什么，香翰屏铁青着脸走到张达身边，甩手就是一记大耳刮子扇了上去，吼道：“张达你给我闭嘴！赵成俊，带你们军长下去醒醒酒，别让他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香翰屏不愧是政治高手，简简单单的一个巴掌一句话，就将张达解救了出来。欧阳云盯着香翰屏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想笑。 　　赵成俊是张达的副官，就是勤务兵兼保镖的那种，闻言，立刻带着两个手下七手八脚的将张达抬了下去。 　　张达还在叫唤“我没醉”之类的话，但是，众人显然更愿意当他已经醉了。 　　张达被弄出去之后，香翰屏对欧阳云道：“司令，张达他醉了，并不是有心冒犯你，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这一回。” 　　如果还在以前，欧阳云一定会放过张达，然自从在八卦隘被暗算之后，他的心性变得成熟、坚忍了许多，已经具备了做大事的必要心理素质。他摆摆手让香翰屏坐下，先对李白二人举起酒杯道：“在下御下不严，让两位哥哥见笑了。” 　　李宗仁没说什么，白崇禧哈哈一笑，似无意实有心的道：“欧阳，这怪不得你，是张达太过分了。欧阳啊，我个人觉得，这倒是上天赐给你的一次机会，正好让你整肃军队纪律！” 　　白崇禧有“小诸葛”的绰号，用计方面很有名气，他这番话说完，香翰屏等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着他，不少人眼中都含上了怒意。 　　欧阳云虽然年轻意气，却也听出了他这番话中的不含好意。本来，他是铁了心要借机好好的修理一下张达的，然现在却不得不改变这个主意，以免中了“小诸葛”的奸计。装作没听出不妥似的，他哈哈一笑道：“白大哥这个建议不错，一支部队能不能成为铁军，关键就是军纪。我早有想法要严肃军纪，现在看来，是要给点颜色一些目无军纪的家伙看看了！香大哥，对于张达的处理，我有个想法，先关他几天禁闭再说，等他冷静了，我们再找他好好的谈谈——你觉得如何？” 　　欧阳云这番做法，明显的雷声大雨点小，原粤系军官们自然称好，白崇禧和李宗仁对视一眼，看待欧阳云的眼神却变得有些戒备起来。 　　欧阳云敬了李、白二人一杯酒之后，明着是解释给他们听，实际上却是对学兵军众人说的，他说：“我之所以不想在这个时候动兵，与我们入粤时间太短固然有关。而最主要的，却是担心日军。日本人的脾性诸位不了解，我可是相当的清楚。纵观日本的历史，我们不难发现，日本人就是属核桃的，只有被狠狠的揍才会变得乖巧一些。反过来，你要是对他示好，嘿嘿，那就是‘农夫与蛇’的关系，迟早会被反咬一口。第二次长城抗战，日军元气有一定的损伤，但经过半年多的休养，我敢肯定，他们一定又跃跃欲试了。所以，我们下阶段的工作重点，将放在备战上，最好随时出粤抗战的准备。兄弟们，这场中日之间的对抗，一开始肯定全部发生在我国境内，你们拖延的时间越长对我们就越不利。所以，我们要尽可能的缩短这场战争的时间！……” 第532章 福建攻略（二） 　　欧阳云一席话说得相当的正气凛然，但这是他的心里话吗？ 　　“鬼知道！”这是郭彪回军营的路上跟单人雄讨论这事说的话。而持同一观点的还有一人，那就是欧阳云的兄弟楚天歌。楚天歌是和水红袖聊天时说起这事的，他的说法是：“大哥最会算账，而且很记仇。老蒋上次害得他那么惨，我不信他真的能忘记此事。不管是从报复的角度还是经济角度，我敢肯定，他肯定会将福建收归己有。” 　　郭彪和楚天歌两个对欧阳云那是相当的了解，他们的说法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就在当天宴会散后，在两大美女潘媚人和白流苏的陪同下，欧阳云坐在书房里，就着一盏白炽灯，开始起草一份新的备战方案。 　　白流苏站在一边，看见其中有一条是轮流将部队拉出去“剿匪”，而据她所说，广东只有靠近福建的边境地区才有所谓的“匪类”，不禁哑然失笑，说：“剿匪是假，试探福建中央军的反应才是真的吧？不过，如果不和李宗仁他们通气就直接吃掉福建，只怕会影响我们以后的发展吧。” 　　桂军这个盟友的重要，学兵军老窝还在任丘的时候并不显得重要。但是入粤之后就不一样了，少了桂军这个盟友，学兵军极有可能陷入三面合围。 　　见白流苏看出了自己的用意，欧阳云停笔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然后哈哈一笑说：“老实说，原来对于福建，我只是有想法而已，今天被李宗仁一点，却觉得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了。媚人，明天早上我送桂军他们走之后，你帮我将木剑蝶和常根叫过来。” 　　潘媚人原先对于军事政治是一窍不通，经过这一年多的熏陶，现在算是初窥窍门，听了笑道：“狐瞳在福建不是有人员嘛，怎么，还要派大将亲自出马？” 　　欧阳云点点头：“没办法啊，驻守福建的军队，说起来是原十九路军的，但现在将领都换成了老蒋的亲信，已经属于名副其实的中央军了。情报翔实一点，对于我们以后的行动有好处。五月份之前，福建必须搞定，不然到时候就没时间和精力了。福建收回来，我不指望它能提供多少的财富、兵员啥的，关键是，在以后的战争中，能作为缓冲地带，疏解对于广东的直接压力，增加我们的战略纵深。” 　　白流苏：“对了，你不是说要去美国的吗？如果要应付福建这边的事，那美国可就去不成了。” 　　“美国肯定要去，有关我们的钱袋子啊。福建这边，我准备交给李铁书和香翰屏负责。对了，波恩父子怎么还不过来？再打电话去催一下，客气一点，就说我实在不方便出去，请他们能够体谅。” 　　波恩父子也算是学兵军老人了，今天被张达如此羞辱，别说他们本人了，就是郭彪等人也为他们忿忿不平。如果不是欧阳云有强调，不许他们和原粤系军官有正面冲突，想来以郭彪的脾气，已经为波恩父子出头了。 　　半个小时之后，随着外面响起喇叭声，然后是刘奎故意提高音量的声音：“波恩会长，您来了，司令正在等您呢，快请进！”欧阳云急忙起身，一边让潘媚人去煮茶，一边迎了出去。迎到堂屋，波恩父子已经进了院子，和他们一起的还有欧阳斯特恩以及乔治。 　　乔治作为原先美国驻任丘领事馆的总领事，其从事的工作便是个学兵军息息相关的，故，当学兵军入粤之后，他便也立刻也搬了过来，而因为美国此前在广州就设有领事馆，所以驻任丘领事馆也变成了驻广州总领事馆。乔治水涨船高，变成了总领事长。 　　欧阳云和乔治的私交非常好。先和波恩父子打招呼，拥抱，然后和乔治搂在一起笑道：“乔治你也来了，太好了。快请进，我刚让媚人煮了新茶。” 　　宾主进入欧阳云的书房，围着一张茶几坐下，欧阳云首先诚恳的向波恩父子道歉，为自己管教下属不力。 　　波恩父子此时的气色已经恢复过来，闻言赶紧摆手说：“司令客气了。张军长对我们的情况不了解，大概也是受世人对我们犹太人的偏见影响，这才有那么极端的话语。呵呵，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 　　“谢谢！”欧阳云郑重的说，等白流苏端上点心，他说：“你们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说实在的，虽然你们加入我国国籍时间不长，但是你们为了我们这个集体作出的贡献，所有亲历者都深有体会。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刚散会之后，如果不是我坚决阻止，郭彪和单人雄还有铁书他们，还准备去好好教训哈子张达呢！张达这个人，并不是有意针对你们，他就是那张嘴臭，做事不喜欢动脑子……” 　　斯特恩一直没有发言，等欧阳云说完这番话后，他说：“司令，学兵军入粤，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融合原粤军。正如那个白将军所说，我觉得这其实是一次机会。我不喜欢在背后搬弄是非，但是张达找个人，确实是原粤军中的刺头。只要将他摆平了，我相信，对于部队的融合将是好事。” 　　乔治并没有参加晚上的宴会，但是，对于学兵军现在存在的问题，却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他接着斯特恩的话说下去，认为欧阳云应该拿出一些雷霆手段来，不然一味采用怀柔政策的话，反而会让一些心怀鬼胎的人胆子放得更大，到时反而更加不好收拾。 　　乔治提出来的建议，带有明显的美国特色，那就是胡萝卜加大棒，双管齐下。 　　但是中国的国情，岂是他一个美国人所能了解清楚的。事情真这么简单的话，相信欧阳云也不用将波恩父子请过来，当面道歉了，直接将张达修理了不就结了？！ 　　有些话，不好跟他们说，他只得将话题一转，转往了不久之后的美国之行上。 　　去美国，表面上看是应美国总统罗斯福的私人邀请，实际上却来自顾恋云的强烈要求。 　　学兵军在美国的产业，随着药厂和电子厂步入正轨，现在已经膨胀到相当大的规模。顾恋云虽然当得上女强人之名，但碍于性别原因，在某些方面依旧遇到了重重阻碍。而她迫切的希望欧阳云过去，正是希望他能帮助她解决这些问题。 　　欧阳云结合了顾恋云和狐瞳提供的情况，给自己第二次的美国之行（第一次未成行）定性为“展示力量之旅”。 　　美国这个国家，由于其特殊的历史，自它诞生以来，就是地球上最最现实的国家，一切从既得利益出发，按实力说话。学兵军作为一个军事组织，其实力和一个国家，而且是利用一战发了笔横财的大国自然是没法比的。好在，欧阳云手上掌握着几件关键技术，这才引起了美国的注意，也才获得了相对平等的对话位置。不过欧阳云并没有被目前的假象所蒙蔽，他知道，一旦学兵军在国内失去立足之地，那么，其在美国的产业就会立刻被美国人吞并，届时，他欧阳某人辛辛苦苦穿越过来所创建的一切，将只会让自己国家将来的敌人变得更加强大——这自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他觉得，不管美国人目前是怎么想的，是时候让他们看清楚学兵军的实力了，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打消某些美国人的窥伺之心。 　　罗斯福的邀请，正是通过乔治送达的。而欧阳云这次出行的工具，将是双方合作在美国工厂刚刚生产出来的重型轰炸机改装成的客机。 　　为了能够供这架大型客机顺利降落起飞，长城工程公司目前正在全力改建广州南郊的军用机场。而欧阳云最关心的，就是随同这架客机过来的制造飞机专用的相关大型设备。 　　说起来，学兵军研发所展开这方面的研究也有很长时间了，然因为没有现成设备，所以虽然掌握着制造技术，却根本生产不出来。最终，只能朝小型战斗机、轰炸机方面做生产方面的试验。至于重型轰炸机，便只能依赖在美国的联营工厂了。而这次运过来的设备，将能解决大型机身的成型问题和大型发动机机壳的一次性铸造问题。而只要解决了这两个关键部位的制造问题，材料和技术工人能力跟得上的话，学兵军自己也将能制造大型飞机了。 　　乔治名为总领事长，真正担任的却是双方联络人的角色。当下，他将自己知道的情况细细道来，然后提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广州没有大型铁矿，所以钢铁资源稀缺，这种情况下，即使学兵军有设备有技术，但是没有材料，却如何制造飞机了？他建议欧阳云，此次美国之行，可以和总统商量一下进口钢材的事情。 　　广州的物产情况，欧阳云自然比乔治这个外国人清楚，而对于缺少钢铁资源的问题，他也早有自己的想法。说起来，这也是他特别窥伺福建的原因之一。因为据他所知，福建清源正是中国钨矿最大的产地。而钨是生产军用钢材必不可少的添加物。只要控制了清源，他相信，钢铁会有的！ 第533章 福建攻略（三） 　　欧阳云将波恩父子请过来，当然不会仅仅为了道歉。和波恩父子合作时间也不短了，在某些方面大家已经有了默契。波恩父子并不需要这份来自学兵军最高长官的道歉，需要它的是犹太民众还有广东人民。 　　犹太人的存在，对于一般民众还有那些传统思想很严重的人来说是个挑战，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某子已经说了N年了。在欧阳云那个时代，未必就是老少咸宜，放在民国，惹起的争议自然极多。 　　波恩父子过来另有要务，却是为了广东犹太商会的壮大和发展。 　　任何时代的军备发展，都和同时代的现金科技息息相关。虽然，欧阳云因为那只掌上电脑的缘故，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科技面，然，基层技工的缺乏，一些基础工业的匮乏却不是电脑能够解决的。要不然，他也不用巴巴的和美国人合作，以技术换取对方的生产设备了。 　　和此时代的中国人相比，犹太人在这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而有鉴于在第二次长城抗战中犹太人表现出来的忠诚，欧阳云觉得，把一些基础工业交给犹太商会，应该是个双赢的选择。 　　德国，乃至整个欧洲，反犹太人的呼声越来越高，这种情况下，犹太人纷纷外迁，其中，以美国和中国为两大集散地。因为一战时发了横财，无疑，美国代表了当前最先进的人类文明，所以，但凡有点本事或者资本足够的，大多选择了去美国发展。反之，没有多少资本和能力的，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来中国。 　　犹太人的到来，为学兵军的各项工业建设提供了大批的技工和中高级商业管理人才。但是，这还不够。所以，欧阳云需要更多的犹太人才，这次美国之行将是个契机。 　　对于乔治关于进口钢材的建议，欧阳云的认识是，与其进口材料，不如进口设备、技术和人才。设备方面，有顾恋云出面，不存在问题，技术方面，电脑中可以查阅，关键的是人才。欧阳云的打算是，这次美国之行带上波恩父子，利用他们在犹太人中的人脉，看看能不能招揽些人才回来。 　　斯特恩之所以要跟波恩父子过来，为的是讨一个说法。作为军人，而且算得上是学兵军高官了，张达的那番言论极深的刺激了他。倘若不是个人涵养还可以，想必当时就要和张达卯上了。 　　在欧阳云和波恩父子谈完话之后，他直接提出了自己对于这件事的看法，要和张达各率本部人马，进行一次演习。任何级别都可以，用他的话说：“我要让张达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现代战争！” 　　张达闻言笑了，道：“行啊！不过，张达也算是个老行伍了，你可得想好了，万一干不过他，可是自取其辱！” 　　斯特恩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闻言道：“这个不用司令担心，我有心理准备。” 　　于是，在工程公司路桥组和张达手下的三连先进行过一次演习之后，犹太独立师又和张达的嫡系干上了。而让所有人都兴趣大增的是，这一次，带队的两个军官都是重量级的。一个是副参谋长犹太裔的斯特恩，一个则是学三军的军长张达。 　　这一次演习的时间定在三天后，而之所以如此仓促，盖因为欧阳云不久就要启程去美国了，他必须抢在动身之前解决这个公案。 　　经过双方磋商，演习规模是旅级对抗。之所以把声势搞得这么大，盖因为张达觉得只有足够的规模才能体现出自己的指挥能力。而他没想到的是，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斯特恩乐坏了。 　　和上一次路桥组和三连演习形式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双方可以就自己所在的部队任意抽取若干小部队参战，只要总人数不超过一个旅的编制即可。对于欧阳云提出来的这一条，双方都欣然同意。 　　张达考虑的是，学三军兵多将广，这样有利于自己抽取最精锐的部队完成组合；斯特恩的考虑则是，这有利于发挥出犹太独立师机械化的优势。 　　演习的评判标准也和上一次不同，双方不再以攻取对方阵地或者缴获对方军旗为胜利标准，而是看谁先占领位于双方阵地中间的一个山头，并且守住两小时。 　　为了方便评判组观看战况，这个山头被标定为一号高地，而它距离东西两个旧军营的距离一样，同为五十公里。当然，广东地势复杂，东西距离虽一样，路径却既然不同，从东往西的通道几乎都是大路，而从西往东却是丘陵地带。这使得双方在抽取东西军营为各自大本营的时候发生了争执。以至最后不得不以抽签的方式解决。 　　张达运气不错，他抽到了东边军营，这样一来，行军一途上，他无疑占了先天优势。 　　当天晚上完成抽签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了禁闭而表现得挺谦虚的张达忍不住狂态毕露，当场就对斯特恩哈哈大笑道：“犹太小子，这下好了，你准备认输吧！这次演习，如果你们还有获胜的希望的话，那只有抽中东边军营，现在看来，哈哈，老天也不帮你哦！” 　　抽签结果刚公布出来，斯特恩的脸色确实很难看，不过在详细的查看了地图之后，他的脸色舒缓了许多，显然是想到了对策。闻言，他面无表情的道：“张将军，此时言胜还为之过早吧？一号高地占领之后，可是要守两个小时的。我就不信了，以我有太独立师的炮火密度，还攻不下这么个小山头。” 　　早先的犹太独立旅，成名仗的就是炮兵和装甲部队。这里，张达犯了一个小错误，以为装甲部队并不适于丘陵地带的行军，他却忘记了，学兵军装备的坦克和小日本乃至民国初期装备的坦克完全是两种概念的战车。别说起伏不大的丘陵地带，便是山区，继光型战车也能如履平地的行走。听了斯特恩的话，他想想有理，如果斯特恩真的行个险招，组成以炮兵为主的部队，那么，以一号高地那样的地势、原粤军的装备实力，还真挡不住这番炮击。不过随而，他想起这段时间部队重点训练的土木作业，信心又膨胀起来。他哈哈大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只管放马过来好了！哈哈！” 　　演习正式开始前，刚刚开始正常运作的广东电视台特派记者对欧阳云进行了采访：“欧阳司令，作为这次演习的评判主席，请问您看好哪边呢？” 　　“当然是斯特恩率领的犹太独立师了。” 　　“哦，能说说您的理由吗？” 　　“很简单，犹太独立师的机械化程度远超过学三军。这是其一，其二，张军长一开始就中了斯特恩的计，他一定以为战斗的重点在一号高地，但是我认为，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应该在这里。” 　　欧阳云的手指指向面前沙盘上一个标着“三号公路”的地方，那里距离一号高地大概有十公里。 　　特派记者还是有点军事素养的，而且正好参加了昨天晚上的抽签。闻言问：“司令，您的意思，犹太独立师将先到达一号高地，而且会在三号公路对学三军展开狙击？！不对吧？独立师通往一号高地的道路，可都是丘陵，而学三军这边，则是一马平川的大路……” 　　欧阳云在镜头前做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双手拢在胸前微笑着说：“纠正一下，是伏击，不是狙击。你不信也没什么，答案很快就会揭晓。我觉得，你们现在就应该到三号公路那里守着去，最精彩的镜头错过了，老百姓们可是会怪罪你们不敬业的！” 　　尽管觉得欧阳云说的有点不真实，但是，抱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心理，特派记者带着他的报道组还是驱车赶往了三号公路那里。而让他想不到的是，事情的进展，正如欧阳云所预料的那样，最激烈的战斗果然发生在了三号公路那里。 　　当看见那些屁股上冒着黑烟的坦克还有装甲车飞快的靠向三号公路，特派记者当时就愣了——丘陵地带啊，他们怎么过来的？！犹太独立师，竟然只派出了战车部队吗？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随着越来越多的坦克和少量的装甲车（学兵军装备的装甲车实在太少）在三号公路两边集结，并且开始隐藏和伪装，特派记者终于相信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犹太独立师出动的，果然是纯战车部队。 　　然后，正如欧阳云所预料的那样，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了三号公路。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张达率领的学三军精锐竟然只携带了少量的反坦克武器，而且，一个旅的人马，愣是被他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纯步兵，一部分为纯炮兵。 　　张达之所以这样组合部队，显然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先靠步兵枪战山头，然后熬时间等待炮兵上来。但是，因为山头没占到，而且被打了伏击，完全没时间进行土木作业的步兵们，一下子等于成了战车的活靶子。 　　至此，即使是外行人，也不难判断这场演习的胜负了。 第534章 福建攻略（四） 　　纯步兵遇到坦克集群会是什么景象？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鸡蛋遇到石头一样，纵然有舍身从容的勇气，奈何实力不在同一个档次上，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碾碎。 　　犹太独立师从组建到训练，都严格按照欧阳云编写的《步兵操典》。这使得独立师的作战手段相当的现代化，类如伪装等现代军队比较重视的辅助作战手段，得到了足够的重视。这体现在这一场演习中，就够张达郁闷的。 　　学三军出动的都是精锐，其行军速度那是相当的快。而一味追求速度的结果就是，对于路边的情况侦察力度就严重不够了。这使得他们一头撞进斯特恩布下的天罗地网犹不自知。 　　说起来可笑。战斗的触发者竟然是特派记者他们几个人。前面说过，特派记者的军事素养相当的不错，当张达率领的部队几乎全部进入伏击圈之后，意识到战斗即将打响的他，立刻下令摄像师开动机器，准备拍摄。结果，由于摄像师不小心摔了一跤，发出了较大的声响，这立刻引起了双方的注意。 　　斯特恩眼见时机已经成熟，也就不矫情了，步话机里立刻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随着马达的轰鸣声响起，学三军的精锐精英们立刻呆了。 　　坦克、装甲车他们不是没见过，当然，更清楚这玩意的厉害。不过，那都是在自家人的兵营里，且，大都以团为规模存在的。像如此大规模的，虽然在阅兵式上也见识过，不过与今天这样的情景完全是两码事。虽然明知道炮膛里装着的都是空包弹，可是，那么多黑洞洞的炮口忽然朝向自己，只要还有正常心理感应的人，难免都心底打颤。 　　便是张达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次不公平的战斗。他这么说，倒不是想推卸责任，而是真正的心悦诚服了。在他看来极端不利于行军的丘陵地带，谁知道在人家装甲部队脚下，却如同坦途呢？这还不算，斯特恩做得最过分的地方，太把这次演习当回事了，乃至，所有的伪装都是按实战标准配置的。这样一来，别说没见过这种手段的原粤军官兵根本分辨不出来，就是李铁书他们熟知这个套路的，倘若不用心细察，想必也不会发现。 　　战斗结束得相当的快，根本没等张达布置的炮兵有机会登场，他的前哨主力部队便全军尽墨，而他本人也不幸变成了斯特恩的俘虏。 　　战斗打响的那一刻，欧阳云便似乎已经知道了结果了一样，开始朝三号公路进发了。等他赶到那里的时候，被俘的张达一改以往的目中无人，正虚心的向斯特恩请教装甲知识呢。有历史知识做铺垫，欧阳云知道，张达这个人，本质并不坏，故尽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权威，依旧没有对其斩尽杀绝，这倒让已经习惯了他新式作风的郭彪等人感到纳闷，一度还以为小长官酝酿着什么更恶毒的招数呢。 　　眼前的一幕是欧阳云乐意看到的。这至少说明，张达并不是一个一味莽撞、看不清形势的人。不知道斯特恩和他说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欧阳云这个学兵军最高长官、《步兵操典》的剽窃人是被狠狠的夸奖了。这使得张达再见到他，变得谦虚恭敬了许多，“总司令”这个称呼自口中出来，也动听得多了。 　　犹太独立旅的演习弹中，是被军需处的人下了猛料的。而出这个馊主意的，却是郭彪。包括张达在内，学三军的精锐们无一不被染得通红，这使得他们的形象看起来多少有点滑稽。 　　欧阳云下车，走到正在亲切交流的张达和斯特恩面前，坦然接受了前者较之以前大为不同的称呼，道：“现在服了吗？禁闭室，还想不想呆了！” 　　张达嘿嘿的笑：“服啦。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学三军所有的训练，一切严格按照《步兵操典》来做。司令，嘿嘿——”话没说完，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起来。 　　张达在欧阳云面前，难得会有难为情的表情，欧阳云心中好笑，面上不动声色，道：“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说吧。” 　　“我们三军什么时候能换装全部制式武器啊。这种坦克，还有那种装甲车，司令，您可不能把我们当外人看哪！” 　　欧阳云笑了，这次是真诚的舒坦的笑，他说：“换装是迟早的事，不过，训练跟不上，军官指挥思想跟不上，就是换装再好的武器也是白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原粤系军官，虽然有相当一部分参加了军校培训，但仍有一部分人，因为受张达等人的影响，而拒绝参加，欧阳云这番话，乃是有的放矢，借机敲打。 　　张达岂有听不出来之理，立刻拍胸脯保证，会组织三军所有校级军官参加培训，然后，再在三军内部组织夜校，争取将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在全军进行推广。 　　欧阳云笑着看着他，看得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张达心中毛毛的，这才说：“行，那么就看你们的领悟能力了。一军有老底子，换装基本上已经完成了。现在就剩下二军和你们三军，一个军完成换装，兵工厂需要开足马力生产一年左右才能满足。这样吧，先以团级为单位进行换装，至于是先二军还是先你们，到时看各部自己的领悟能力吧！” 　　他话才说完，李汉魂急了，喊道：“司令，这不公平啊！军队换装，应该按照序列来啊！” 　　张达吼道：“我觉得很公平。如果你们二军的掌握不了新的战术思想，就是换装了也不定能发挥出应有战力，这个考核掌握能力是应该的。司令，我觉得，到时还可以采用演习的方式来决定先后次序——这样对大家都公平！” 　　张达原来一直视原粤系出来的官兵为自己人，而将其它的都当作竞争对手，现在说出这番话，却是将李汉魂也当作竞争对手了。欧阳云听了心中暗乐，面上不动声色，双手一个太极，将皮球踢给了香翰屏，道：“香副司令，您认为呢？！” 　　李汉魂和张达立刻眼巴巴的都看向香翰屏。香翰屏想了想，最后给张达的意见投了赞成票。 　　张达怕李汉魂还有意见，激将道：“老李，你推三阻四的，是不是觉得你们二军不如我们三军啊？！” 　　他此话一出，得罪的人可就多了，登时引起了在场的二军军官们的一致抗议。如此一来，李汉魂即使明知他这是激将，却也不得不作出姿态，道：“开玩笑，既然你想多尝尝失败的味道，那我成全你好了！比就比，谁怕谁？！” 　　斯特恩和张达的个人恩怨，最后以这么个结局收场，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而对于学兵军和欧阳云来说，这却是最好的结局了。毕竟，他不久就要前往美国，此时，部队能呈现出团结一心的气象，无疑会让他在旅程中安心许多。 　　时间很快到了三月二号，当编号001的美国空军第一架L-19战机翱翔在改建后的广州军用机场上空的时候，机场外面围观的人群沸腾了。 　　这是一架完全剽窃了B-29各项数据的远程轰炸机，而与历史有所出入的是，所有激素和版权完全归学兵研发所所有，而美国制造商换成了联合公司。 　　今天能够到现场观看的，都是提前得到消息并且对此有浓厚兴趣的。其中，学兵军的飞行员们占了绝大多数。 　　飞机开始下降了，听着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铁林飞一脸向往，他问身边的欧阳云：“总司令，我们以后真能装备这种战机吗？” 　　欧阳云肯定的回答：“当然，这种飞机本来就是我们授权联合公司制造的。我们国内的飞机工业基础太薄弱了，这也是没有办法。不过，等我们派过去的那些技工学成归来，我们就能够自己生产制造了。到时候，我还想搭你的飞机去小鬼子本土转一转呢！林飞，到时你可不许拒载。” 　　铁林飞笑了。 　　这时，飞机已经缓缓的停下了，机场工作人员开始向战机靠拢，舷梯被飞快的推了过去。驾驶室的舱门打开，两个大鼻子美国人依次钻了出来，爬上舷梯。在他们身后，还有五个美国人，其中一个穿西服的，想来就是罗斯福总统的私人代表了。 　　欢迎仪式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光荣的任务将交给潘媚人去完成。不过，她只负责接待罗斯福的私人代表，至于飞行员们，自有学兵军的同仁致以最热烈的欢迎。欧阳云拍拍铁林飞的肩膀说：“去吧，别让美国客人久等了！” 　　铁林飞回敬一记军礼，然后跳上了早就等在一边的越野车。 　　目送他离去，欧阳云双手抱胸一动不动的静立着，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架L-19的两翼部分，心中想的却是，如果在那里安安装四个火箭弹发射具，会在实战中起到怎样的效果呢？ 第535章 福建攻略（五） 　　一天之后，欧阳云和老波恩坐上那架L-19，踏上了前往美国的旅途。 　　当战机进入万米高空之后，尽管事前有了准备，老波恩还是吐得一塌糊涂。反观欧阳云，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罗斯福的私人代表名叫毕罗星。他陪伴在欧阳云的身边，对于这位中国的新势力代表人物，一开始就表现出了相当浓厚的兴趣。 　　和他所代表的身份相比，欧阳云无疑太年轻了。这还不是最让毕罗星感到好奇的地方。他感到最不可思议的是欧阳云在为人处事上表现出来的老练。 　　在美国人心目中，古老的中国无疑是一个愚昧和不开化的国家。这个国家或许曾经繁荣过，但就目前而言，中国这个名词却与落后紧紧相依。当然，欧阳云和他背后的学兵军是个意外——大大的意外，这从盘尼西林还有L-19上便可以领悟出来。 　　一个古老而愚昧的国度，却拥有着最先进的科技，而促成这两个本质矛盾偏偏和谐相存的，正是欧阳云。 　　毕罗星本人，第一次乘坐L-19的时候，就吐得一塌糊涂。这也让他对欧阳云初次登上这种战机后的表现充满了期待。不过，后者却让他失望了。欧阳云不仅没有大吐特吐，而且神情相当的从容，甚至，还给了老波恩一些切实可行的防晕机建议。 　　战机一路南飞，将在夏威夷加油，然后直飞华盛顿。当战机下方呈现为一片深蓝海洋的时候，欧阳云指着下面的一个岛群链对老波恩说：“那些小岛，都是我们中国的！总有一天，我会让我们的军舰游弋在它们和本土之间，不容任何一个人窥伺。” 　　老波恩刚刚从连续的呕吐中缓过神来，根本没精神观赏下面壮丽的山河景色，闻言只是静静的点头。而毕罗星则转过头，偷偷的笑了。 　　毕罗星应该是个有修养的绅士吧，所以知道避开欧阳云，不让他看见自己不怀好意的笑容。不过，欧阳云还是看到了。清楚这个美国人笑容深里的意思——中国目前的海军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学兵军更不用提。虽然全盘接受了原粤军的海军部队，但是能拿得出手的也不过那四艘鱼雷快艇而已。要想靠这种小吨位、作战能力单一的舰艇纵横海洋，就好像指望一群蚂蚁能打败大象一样，无疑于痴人说梦。 　　欧阳云也笑了。就目前形势而言，他刚才那番发言确实有痴人说梦的嫌疑，但是，五年，十年以后呢？！他有这个信心，一定可以整出一支海军来，而且是深蓝色的。他心中暗暗发誓：奶奶的，老子就是不吃不喝，哪怕当掉内裤，也非得整出一支深蓝海军来。要不然，一旦等全国统一，到时候再想整这码事，可就困难重重了。 　　连续的飞行，最后的阶段，欧阳云都是在梦乡中度过的。 　　那个时代坐惯了飞机，习惯了空中飞行，他倒不存在倒时差一说。当等了将近三个小时的顾恋云一行人在一座华盛顿郊区的军用机场见到他的时候，面对精神奕奕的他，前者反而产生了恍惚的感觉。 　　咋见到亲密的爱人，欧阳云的脸上，不自禁的就浮上了温煦的笑容，径直走到顾恋云面前，他微笑道：“怎么，这才年把不见，都不认识我了！” 　　顾恋云立刻醒过神来，脸刷的就红了。瞬间就进入了角色，嗔了他一眼，她说：“别人坐这么长飞机，都是萎靡不振，谁想到你还这么精神。你可真是个怪物。” 　　来接机的，除了顾恋云这行人，华盛顿方面并没有安排其他人。顾恋云的手下，大多是华人和原学兵军的，大家都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上来打岔破坏气氛。 　　“还不是因为想见你嘛！”难得的说了句俏皮话，看着女人那红彤彤的娇羞神情，旅途的疲惫一下子就不翼而飞。开过玩笑，握了女人温软的小手一下，欧阳云故作正色，说：“给我引见一下其他人吧，怎么说，他们都为学兵军的事业辛苦太久了！” 　　有些留恋被他握住小手的感觉，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女人也不好表现得太过肉麻，强自打起精神，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她为他一一引见了陪同自己来接机的相关人等。末了，提醒说：“美国各地的华人华侨领袖知道你要来，都赶来了华盛顿，已经准备好晚宴了，晚上你可不许在白宫用餐！” 　　“当然，罗斯福准备的饭菜再好，哪及得上自己夫人准备的？！”在她耳边耳语了这一句，在一次将女人的心熏得软软麻麻的，欧阳云走向其他人，摆上笑脸，伸手，和他们一一寒暄握手。 　　欧阳云这一次来美，出于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双方都很低调。这也就免却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反而让欧阳云感到轻松。 　　够资格跟随顾恋云来接机的，都是学兵军在美的中坚，其中不少人都是在合资工厂作为学兵军代表存在的。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都没见过欧阳云，故，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领袖，一个个多少表现得有些激动。其中，一个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华侨，便握着欧阳云的手晃了老半天，直到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眉头深皱，这才不好意思的放开了。而等欧阳云和顾恋云走过去之后，她对身边的另一个女子道：“小长官好帅啊！大姐真是好福气！” 　　白宫，总统办公室，罗斯福坐在轮椅上，在夫人伊迪丝的陪同下，首先对欧阳云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然后，便开始双方初次见面之后第一轮的商谈。 　　一个是坐着轮椅，身有残疾的老人；一个是精神奕奕，一副笔挺军装的青年，两人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时代》周刊的摄影记者抓住时机，拍下了两人握手的镜头。 　　对于学兵军这个中国军阀性质的集体，罗斯福总统从一开始就敏锐的感觉到了其发展潜力，所以，才会力排众议，对之青睐有加。而事实证明，他当初的决断是正确的。先不说学兵军在国内的发展，在美国，其下属的企业有好几家已经在美国乃至全世界具备了相当的影响力，这还不包括一些没有公开的合资企业。 　　美国和中国的国情不同。就拿电视机来说，在中国，学兵军通过集体购买的方式才将之推广开；而在美国，因为普通民众就具备不俗的购买力，故，电视机这种新产品的销售相当的火爆。和RAC公司的合作，虽然学兵军只占了30%的股份，依旧获得了相当的利润。 　　至于独资的药厂，因为掌握着目前最先进的制药技术，其利润就更了不得了。这甚至引起了美国高层的担心，害怕其会形成垄断而伤害本土的制药企业。 　　这也是罗斯福总统迫切想要和欧阳云会晤的原因之一。当然，双方会晤的重中之重，依旧在军事技术的合作方面。 　　其中之一，便是继光型坦克的技术转让问题。 　　这里，不得不提到美国的情报系统。正是因为他们在中国的活跃，使得继光型坦克的大名飘过重洋，为美国军界所认知。不止这个，长城牌越野车也引起了美国军界，特别是陆军的强烈关注。 　　剽窃者是可耻的。剽窃者最可耻的地方，就是挤垮了历史上这些“盗版物”的真正发明者和厂家。 　　当然，这种观点，欧阳云是不会承认的。 　　学兵研发所虽然被保护的很好，但还是进入了一些国家高层领导的法眼，而它作为目前世界上科研水平最高的一个机构——这，让欧阳云成功的转移了视线，避免成为了众矢之的。 　　对于学兵军和美国政府之间的合作关系，欧阳云有着清醒的认识——互相利用。所以，虽然出发前，姜树人等人一再在他耳边灌输这样一个理念：希望能得到美国政府更多的实质性的支持。他自己却清楚，在二战还没完全开打，德日意还没威胁到美国实际利益的时候想要美国人帮助中国对付日本，只是个一相情愿的想法。他这次美国之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从美国获取一些基础设备还有技术性人才。 　　对此，罗斯福也有着深刻的认识。不管国会议员们如何叫嚣，要从学兵军身上榨出更多的价值。他的观念是，就目前而言，这种合作关系是美国需要的，而想要获取更大的利益，得在见到欧阳云之后再做决定。 　　如果欧阳云并不是一个精明的人，他完全有把握达成议员们的愿望；反之，那就老老实实的就事论事，看看能不能在目前的框架和基础上，加强和学兵研发所的深度合作。 　　二战史上，罗斯福获得的评价相当的高。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本着在不出卖本国利益的前提下，美国愿意向一些国家的反法西斯斗争提供援助。 　　欧阳云作为历史中走出来的穿越人士，对此有着深刻的认识。所以，他和罗斯福两人之间的会晤，注定了将是两只知根知底的狐狸之间的较量。 　　一只老于世故的狐狸，一只初生牛犊般的狐狸，哪一只更厉害一些呢？ 　　值得期待。 第536章 福建攻略（六） 　　福斯特是二战三巨头之一，可以说是其中最重量级的。而作为美国历史上唯一一位身有残疾的总统，他能走上这样的高位，自然有其独到的人格魅力。 　　相对于欧阳云来说，他是真正的历史名人，不管在穿越前那个时代，两个国家之间有着怎样的冲突，都不妨碍欧阳云用高山仰止的目光看待对方。好在，自穿越以来，见过的名人也着实多了些，渐渐的有了抗体。而欧阳云的身份也决定了，一切都得以学兵军的利益为重，而自己的私念只能放在其次。这就给他这次美国之行定下了基调。 　　从学兵军异军突起开始，美国情报机关就挂念上了这个华北人民口中的小长官。学兵军的崛起，在美国人看来是个奇迹，自然，作为学兵军的创始人，欧阳云的身上也人为的被披上了神秘的轻纱。 　　罗斯福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邀请欧阳云来美，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犹太人组织的请求，希望通过美国和学兵军政府的交际，保证后者治下同胞们的安全和发展。另一方面，却出于美国官方的考虑。 　　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国便奇迹般的崛起了。然后，渐渐的成了西方的中心。本来，这种景象很让美国人自负，毕竟，他们这个国家的历史年龄实在太轻，能够发展成这样，堪称是个奇迹。 　　无论是农业还是工业，抑或是军事技术，美国一度都走在了世界的前列。然，学兵军出现所带来的技术革命，却让一向自负的美国人不得不承认，与对方相比，他们已经落后了。可喜的是，学兵军和美国政府的关系相当不错，而且，在美国境内开办了许多的企业，这些，都给了美国政客要求加强和学兵军友好关系的证据。 　　罗斯福以总统私人名义邀请欧阳云来美，其实只是一个借口，因为在他之后，等待和欧阳云会面的，还有一大帮子。其中除了军政要员，再就是一些大商人和企业主了。 　　如果说军政要员关心的是学兵军的技术究竟能给自己的国家和军队带来多大帮助的话，那么，企业主们关心的，就是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收益了。 　　罗斯福和欧阳云的正式磋商被安排在第二天上午一个华侨开办的酒店里。而前一天晚上，欧阳云没有留宿白宫，被顾恋云擒回了学兵军位于华盛顿的一所庄园。 　　和学兵军在广东算得上窘迫的财政状况相比，其在美国的分支却是相当的富有。按照欧阳云的意见，这部分收益除了扩大投资和生产规模，再就是大肆购买一些基础工业还有军事工业的成套设备和实验设备。其中，欧阳云允许学兵军驻美国代表处以投资的方式购进一部分地产。 　　学兵军进入美国，携带的只有技术，然，这些技术经过顾恋云的经营，变成了金钱、人脉。由于欧阳云重用华人华侨的理念，美国一些在当地享有知名度的华人华侨大多发了财。而他们从事得最多的，就是代销学兵军美国独资工厂还有合资厂的产品。其中最畅销的，就是药品还有电子、农耕设备。 　　了解欧阳云的人都清楚，小长官最讨厌形式主义。对于热闹的场合，非必要性肯定不会出席。不过当晚他却不得不破例。 　　不得不承认，经过半年多美国水土的滋润，顾恋云越来越有魅力了。首先，气质上的变化是最明显的。而让欧阳云感到幸运的是，她的气质走向并没有极端化，变成单纯的女强人类型。这让他深为庆幸，这次来美没有带白流苏和潘媚人是多么的正确。 　　华人华侨对于财神一样的小长官仰慕已久，这次接待规格虽然不及华府安排的高，但是其隆重程度却不弱于半分。 　　那座被当地人叫做“云府”的宅邸，一天前还冷冷清清的，但是，第二天便完全变了样子。道路上全部洒上了黄土，两边摆满了鲜花。而一条红地毯更是夸张的铺出“云府”达三里之多。 　　欧阳云出了白宫之后，便被安排在了顾恋云的身边。而为他们开车的，是刘奎。 　　刘奎和小长官一向没大没小的，在白宫外面的广场上目睹了欧阳、顾二人照面一瞬间的表情，心中便有了数。等两人上车之后，在等待前面的车辆启动先行的时间里，他转身对欧阳云说：“司令，您就当我是个死人，该干嘛干嘛！我保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欧阳云当时就哈哈大笑起来，右手在身边女人的大腿上轻轻掐了一把。 　　顾恋云满面通红。本来就水汪汪的眼睛，更像春潮来临时一样，几要泛滥成灾。 　　她轻轻抓住了他那只乱动的手，嗔道：“这小子是新来的吧？比刘哲良坏多了！” 　　欧阳云伸手在刘奎后脑勺上敲了一下，道：“这小子还是有优点的，表演天赋很高。比如说，他说自己现在是死人，那就真会装得像死人一样。”右手搂住女人，凑到她耳边，轻声问：“说，想我没有？” 　　轻轻的靠在他胸脯上，她轻声道：“你说呢？” 　　欧阳云“嘿嘿”笑了两声，轻声说：“那我得检验一下！”说着，另外一只手已经摆脱爱她手的控制，伸进了女人单薄的衣衫里。 　　“嗯！”女人立刻轻声娇吟起来…… 　　对于学兵军驻美国办事处全权代表和欧阳云的关系，老于世故的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而当他们两人双双在铺出“云府”的那条红地毯上落脚，不少人一边鼓掌一边开始议论：“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都说欧阳将军非常年轻，现在看来，岂止是年轻，根本就还是个少年呢！” 　　这里不得不提到发生在欧阳云身上的一件蹊跷事。那就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时间在他身上竟然好像停止了流动似的。他穿越过来也有一年半多时间了，然，相貌竟然愣是一点变化没有。 　　华人华侨对于欧阳云到来的重视程度，从许多细节上都能窥得端倪。红地毯为其中之一，另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的，知道欧阳云爱干净，竟有人送过来一套人工制成的洗浴设备。而这，也为欧阳云和顾恋云当天晚上共度良宵提供了制造浪漫的道具。 　　欧阳云之所以对华人华侨十分有好感，自然缘于他们在二战期间为国内抗日斗争提供的无私帮助。 　　走过三千米长的红地毯，接受众人的欢呼，这种感觉，就好像游学在外的赤子回到了家一样。而在“云府”院门口发表答谢演讲的时候，欧阳云提到了这一点，他说：“我现在相当的恍惚，为什么呢？这明明是在美国，可我的感觉，怎么好像回到了家一样呢？” 　　下面有人笑了起来，有人大声道：“那您就把这里当作你第二个家好了。”马上，便有人纠正他的话，说：“这里本来就是‘云府’，正是将军的家嘛！” 　　欧阳云笑了，道：“可不能这么说，不然罗斯福总统听到了，还会以为我想赖在美国不肯回去呢！谢谢大家的热情，非常的感谢！我想，不管我们是在美国还是在国内，有一点是一样的，我们都是炎黄子孙，我们的根在中国！” 　　“说得好！”下面有人热烈鼓掌。 　　等掌声停下来，欧阳云道：“没有人愿意离开自己的祖国，远来异乡。不过，我欣喜的看到，我的同胞们即使在异国他乡也生活得很好。我想，这是缘于我们身上的炎黄子孙血脉吧？作为龙的传人，我想，无论身在何地，我们都会勇敢的生存下去，向世人展示我们的存在。美国，我是第一次来，我想，以后我会经常来的，毕竟，我还有一个家在这里！” 　　众人再次大笑。 　　笑声和掌声再次响起，良久方息。 　　欧阳云说：“出来乍到，我也没带什么礼物。这样吧，为了答谢诸位的热情，我就唱一首歌吧！” 　　小长官擅于歌唱这个消息，早就被华人们熟知，立刻有人大声叫起好来。欧阳云想了想，最后决定唱那首《龙的传人》——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江， 　　它的名字就叫长江。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河， 　　它的名字就叫黄河。 　　虽不曾看见长江美， 　　梦里常神游长江水。 　　虽不曾听过黄河壮。 　　澎湃汹涌在梦里。 　　…… 　　欧阳云一展歌喉，全场登时都被这优美的旋律给吸引了，不少人，特别是一些老华侨回想起悲伤往事，更是不禁泪沾衣裳。顾恋云静静的站在欧阳云背后，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动情的演唱着，不知不觉的，泪水蓄满了眼眶。 　　在美国打拼的日子，作为一个女人，其开始的艰辛可想而知。当特别艰苦的时候，她晚上一个人精疲力竭的躺在床上，是多么渴望欧阳云能在身边啊。即使他什么也不做，想来，她也能从中得到慰藉。如此，她便特别痛恨以前那段糊涂的日子，倘若不是如此，此刻他应该还呆在学兵军大本营的吧？ 　　《龙的传人》这首歌，本来就是专为海外华人写的，所引起的共鸣，自然非同一般。 　　欧阳云一首歌唱完，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竟然全体失声，一时，一种微妙的情绪笼罩在所有人心中，这也成了当晚欢迎宴会的主旋律。 第537章 福建攻略（七） 　　宴会一直进行到晚上十点多钟。其间，应一众女孩子的要求，欧阳云再献歌一首，引起了几个女孩子的尖叫，胆大的甚至泼辣的喊出：“欧阳云，我爱你！” 　　这直接导致散场后欧阳云竟然被刻意的给忽略了。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云府”真正做主的竟然不是自己。“刘奎，刘奎！”他先是大声呼喊贴身保镖皆司机的名字。然，却一直没得到回应。他不知道的是，这边才散场，刘奎就被顾恋云的秘书兼姐妹王佳玉给请走了，借口是：人家小两口相聚，你杵在这里算什么？！刘奎本来是坚决不敢擅离职守的，奈何，顾恋云为了这一刻，已经将他给出卖了——她是这样向王佳玉介绍刘奎的：这可是学兵军为数不多的单身高级军官了，妹子，机会难得，自己把握哦！ 　　美国社会长大的女孩子，要比国内前卫得多，最鲜明的特色是，敢于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刘奎这厮虽然长得不咋的，可是胜在有男人味，加上那一身崭新笔挺的学兵军军装，自然很能吸引女孩子眼球。而王佳玉就之前的观察，发现不时偷窥他的单身女子大有人在，这下也就顾不得矜持了。 　　“臭小子肯定是被美色所诱——奶奶的，丢人啊？没见过美女吗？”欧阳云隐约猜到了什么，不由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顾恋云忽然来这一手的原因他自然清楚，只是放不下面子举白旗而已。又熬了一会，实在招架不住，他开始不顾脸面的低声哀求：“恋云，我知道错啦，你快出来吧？！我渴死啦！先弄杯茶来吃吃——” 　　顾恋云在这方面的经验要远胜于他，时机把握得极妙，几分钟之后便在二楼的甬道上现出了身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换上了旗袍，肩膀上披上了一件薄纱披巾，她问：“你还知道错了啊，那你错在哪里了？” 　　今夜的对话，注定和两人公开的身份和职位无关。 　　欧阳云那个时空虽然没谈过恋爱，肥皂剧倒是看过不少，算是积累了一定的经验。深悉这一点，他嘻嘻笑道：“首先不该不听你的话，喝那么多酒！” 　　“哼！” 　　“不过，你该相信我的能力。恋云，难道你没听说过，酒能助‘性’！”欧阳云坏笑起来。 　　“呸！”女人本来布满寒霜的脸瞬间解冻，她薄怒骂道：“还总司令呢，整个一流氓！” 　　“嘿嘿，这第二个嘛，就是不该答应那些女孩子的请求唱歌。不过，我觉得那是为你长面子啊！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就拜倒在了你的石榴裙下！” 　　——在任丘，乃至广东，即使和潘媚人在一起，欧阳云的表现，也是一个君子，是个合格的上位者，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没有下流的一面——好像，说流氓话也是身为男人的一大乐趣。看看欧阳云现在的表情就会得到确切的答案，他此刻那一脸的坏笑和享受的神情，可不就是乐于其中嘛？！ 　　“越说越离谱了，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谁敢相信它竟然出自一个军政大员的口中？！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欧阳云继续坏笑：“这要看什么场合，对象是谁了。怎么？你希望我随随便便的逮到个女的就大说这些？！” 　　顾恋云佯怒：“你敢！” 　　欧阳云哈哈大笑，然后借机提要求：“好夫人，下次再不敢啦。恩，我现在想洗澡了，身上脏死了！” 　　嗔了他一眼，女人一脸红光的道：“洗澡水给你放好啦，快上来吧！” 　　“是不是等得不耐烦啦？！” 　　“去死！” 　　“那我可真的去死了？！也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让我做个风流鬼好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油嘴滑舌了？如果不是看你样子没变，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啦！啊！轻点——”这一句惊呼，欧阳云是在浴池里喊出来的。 　　顾恋云原来还是想保持矜持的，奈何，经不起男人的撩逗，或者，她早已相思成灾，所以，原本想到房间等他的，结果却被直接拉进了浴池，共用了那个新送来的洗浴设备。 　　在那个时代，美国和中国距离真的很远哪。这导致的后果是，欧阳云苏醒过来一个多月，都到了广东了，顾恋云才得到相关消息。而这消息竟然是：欧阳云尚昏迷不醒。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直接飞回去的心思都有。” 　　躺在床上，在男人的胸脯上画着圈圈，女人悠悠的说。 　　欧阳云能说什么呢，这件事，如果他还清醒着，肯定会限制告知她的。他只能说：“谢谢！”搂着女人腰的手紧一紧，说：“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小日本一天不灭，我都不会闭上眼睛。” 　　“你为什么这么痛恨日本人？”这个疑问，从刚认识他起，就在顾恋云心中产生了，直到今天，她才有机会提出来。 　　欧阳云给了她一个模糊的却又是绝妙的回答：“因为日本人根本不能算人！” 　　应该是忽然想起吧，顾恋云说：“不会啊，我手下就有两个日本人，我感觉他们做事很认真，也很忠诚啊！” 　　欧阳云一惊，坐起来问：“你连日本人也敢用？你让他们做什么了？” 　　“是两个日裔美国人，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他们现在跟在纽约的张敬春后面，从事黑道上的生意。这两个人身手都还不错。你放心，我没让他们接触深层次的东西。要不，我明天就解雇了他们？” 　　“这个倒没必要，再考察一段时间吧，以后说不定有大用。” 　　谈起正事，欧阳云老实了许多，思绪也敏捷了许多。学兵军在美国的产业，既有台面上的，也有暗地里的，其中，和华人黑帮的一些业务联系，便属于这个层面。想起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他说：“前段时间让你们重点开展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有一些人我出面就搞定了，但还有一些人，却需要你出面了。对于我们给予犹太人的优惠政策，不少美国犹太人还存在怀疑。你这个学兵军一把手出马，应该更具备说服力。” 　　欧阳云要求驻美办事处重点收罗的人才有两种，一种是基础技术性人才，也就是后世所谓的蓝领，另一种则是各行各业特别是物理界顶尖的人才。 　　他说：“不一定需要我出马，我这一次带波恩父子过来，就是为了防备出现这种情况。跟随我们学兵军的犹太人现在有一百二十余万，这可是个庞大的数目，有这么多人做榜样，我相信，那些犹太科学家会相信我们的诚意的。” 　　被顾恋云标定为难以搞定的主要有三个人，一个是搞金融业出身的罗斯特，还有两个则都是物理界的知名教授，一个叫谢里夫，还有一个叫华波茨，其中，华波茨现在在耶罗大学任教，在业内享有相当的声誉。 　　学兵军迁移广东之后，肯定要建立自己的金融体系，如此，从事银行业多年的罗斯特就成了香饽饽。至于谢里夫还有华波茨，引进他们则出于长远考虑。众所周知，二战日本之所以迅速战败，盖因为美国在其本土投下了两颗原子弹。因为原子弹的研究周期实在太长，而发展原子弹是中国想要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必经之路，所以，虽然实力不行，欧阳云却还是迫不及待的开始谋划了。 　　此时，波恩父子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 　　次日，欧阳云和美国军政要人进行了一系列的会晤洽商。晚上，他便带着波恩父子连夜拜访了罗斯特。 　　当日夜十点半钟，罗斯特住宅的书房里，欧阳云和波恩父子在一个名叫达波尔的犹太老者的引荐下，拜会了罗斯特。 　　这么晚上人家府上拜见是极不礼貌的，好在顾恋云事先已经征得了罗斯特的同意，所以后者的态度还算不错。 　　双方落座，在罗斯特夫人端上咖啡之后，波恩父子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然后，老波恩动情的说：“我们犹太人之所以能在中国寻得庇护之所，皆缘于欧阳将军的慷慨。可以这么说，现在在中国的百万犹太人已经和学兵军的命运息息相关，所以，我们才会冒昧登门请求帮助，还请看在同为大卫后代子孙的份上，答应我们的请求。”说完这些，他按照犹太礼节给罗斯特行了个大礼。 　　罗斯特先是不置可否，只好奇的打量着欧阳云，此时终于开口道：“这位先生真是学兵军的最高领袖吗？也太年轻了吧？” 　　欧阳云听见他这么说，知道该自己表现的时候，他用英语老练的说道：“罗斯特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我们中国的一句古话——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想，我们学兵军之所以能从一个训练班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正因为我们身上有着年轻人特有的闯劲吧？罗斯特，我知道，因为年轻，我考虑事情难免有不周到的嫌疑，但请您相信这一点，也正是因为年轻，我们才无所顾忌，才能改革创新，才能取得今天的成就。我们学兵军，并不仅仅是一支军队，同时还是一个政体、一个经济体，我们的队伍里，不仅有军人，还有着政治家和企业家，而我们缺乏的，是您这样有着丰富经验的金融家。罗斯特先生，您就没想过建立一家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银行吗？” 第538章 福建攻略（八） 　　学兵军在任丘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自己的金融体系。然因为缺乏能够统领全局的大将，金融业方面尚存在各种各样的缺陷。学兵军经济规模不显的时候，尚能支撑，然一旦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其限制性就出现了，这也是欧阳云对于网罗罗斯特如此急迫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个原因，则缘于和南京方面进行迁移谈判时姜树人许下的一个条件。当时因为欧阳云昏迷不醒，姜树人急于改变学兵军的窘境，答应南京方面，如果一年内学兵军政府不能拿出一套更加先进的金融政策，那么就接受“法币改革方案”，废除银元的流通，而将法币作为唯一官方货币。如果学兵军一旦接受“法币”为官方货币，那么其金融业必将受制于南京方面，这对谋求事实独立的学兵军政府显然是极不利的。眼看着离双方商定的期限越来越近，而学兵军方面还没人能够提出行之有效的金融政策，欧阳云此刻的心情也就不难理解了。 　　将波恩父子带来美国，欧阳云这步棋显然是做对了。 　　在顾恋云的叙述中，罗斯特很孤傲，看人的目光都是斜的。不过，或许是达波尔起了作用，或许是因为老波恩这对父子远隔重洋赶过来的原因，他对欧阳云还是比较客气的。听了欧阳云的话，老头子想了想说：“恩，年轻并不是弱点。不过，我现在在美国生活得很好，冒冒然的离开，有些不舍，能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吗？” 　　见他的话语出现松动，无须欧阳云暗示，老波恩说：“罗斯特先生，我们学兵军真的很需要你。就请看在广东一百余万同胞的份上，答应我们的请求吧！” 　　有些讶异的看着老波恩，或许是为那句“我们学兵军”，罗斯特问：“波恩先生，您在学兵军担任要务的吗？” 　　“是。我是犹太人自治委员会的主席。” 　　犹太人自治委员会是到广东之后才有的产物，之所以要将犹太人商会升级为这么个组织，欧阳云当初的想法是，以犹治犹。而经过几个月的实践，证明他当初的决定是英明的。现在，犹太人参加学兵军活动的积极性高多了，这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广东人对于犹太人，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敏感了。究其原因，却是犹太人自治委员会开始在内部立法规范犹太人的经商和日常行为，这让犹太人和广东人之间的摩擦减少了许多，自然也就让后者渐渐的消除了对前者的恶感。 　　“犹太人自治委员会？你们能够自治吗？”罗斯特问老波恩，目光却看向了欧阳云。 　　欧阳云肯定的点头道：“当然，现在我们控制的地盘实在太小，所以只能划居民点给你们，等将来控制的地方大了，就是划一个县甚至一个省让你们自治，也是完全可能的。罗斯特先生，你研究过你们的历史吗？”得到了罗斯特肯定的回答，欧阳云接着说：“那么，你清不清楚你们这个民族之所以遭受这么多劫难的根本原因呢？” 　　罗斯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欧阳云嘴角微微一撇，知道自己击中对方要害了。他说：“我对贵民族的历史也做过小小的研究，据我个人的看法，我觉得吧，你们之所以总是被欺负，关键是没有自己的国家。国家这个名词或许太过广泛了些，那么往小了说，你们没有自己的地盘。罗斯特先生，请恕我狂妄，我觉得往后十年，将是你们犹太人寻找自己的地盘、甚至建立属于自己国家的机会。西方，希特勒迟早会发动侵略战争；东方，日本一直雄心勃勃的想要朝外扩张——可以预见的，一场不比一次世界大战规模小的大范围战争即将打响，到时候，你们的机会就来了。只要你们现在看清楚形势，选择站在胜利方这一边，我想，到时候应该能够赢取一块立身之地。其它地方不敢说，在东方，我们学兵军应该能够帮你们争取到。” 　　欧阳云这番话，无论落在谁耳中，都够惊世骇俗的。而他却绝不是泛泛而谈，从准备和吸纳犹太人的那一天，他就有了成熟的想法。 　　而他为犹太人设想的地盘，是日本的北方四岛。 　　在他那个时空，北方四岛最后是被苏联人控制了的，继而被俄罗斯继承。想要改变这样一个结局，中国就必须取代苏联成为亚洲反法西斯的主力——中国能做到这一点吗？很悬。难点有两个，首先是中国自身实力要足够强大，其次，便是如何限制苏联的发挥。 　　从欧阳云在任丘时的种种布局，其实都能找到针对上述两点所做的长远布置。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在军事技术上，学兵军对日军的放水——当然，这么做有玩火自焚的可能。而要想杜绝这一点，学兵军足够强大就必须成为前提。 　　罗斯福显然被欧阳云如此大胆的设想给吓到了。犹太人，无论老少，无论贫富，最大的梦想无疑就是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了。然多少年过去了，经历了多少代人的奋斗，他们却始终没能实现。罗斯福站起身来，深深的看着欧阳云近五分钟，见对方始终表情如一，他弯下腰去，鞠躬，哽咽着说：“先生，倘若真能如此，您将是我们犹太人的救星，我们会给您立碑，让后代永远不敢忘记您的恩德！” 　　扶起他，欧阳云说：“谈这个过早了，现在，是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没问题的，先不管有没有实现的可能，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值得我们去奋斗。先生，您点燃了我心中几乎快要熄灭的灯火，太感谢了！” 　　成功攻下罗斯特之后，后面两位就好说服得多了。有了罗斯特的协助，谢里夫和华波茨虽然心有疑虑，最终却都答应了欧阳云的请求。至此，欧阳云美国执行算是成功了一大半，而接下来，就是事关一些核心技术的转让谈判事项了。 　　欧阳云因为有掌上电脑提供的海量信息，掌握的关键技术实在是太多了。可惜的是学兵军掌握的地盘实在太小，而中国当局又不值得信任，不然的话，他是断断不会将这些利益拱手和美国人分享的。 　　欧阳云一共在美国呆了六天，最后三天，他是在纽约度过的。 　　而到了纽约的第二天，他经历了一场虚惊。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希特勒这个二战魔王惦记上了，而后者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机这个地点派员和他联系，竟然是想和他合作。 　　不管后人对希特勒如何评价，有一段历史不应该被中国人所忘记。那就是希特勒对中国人表达出的善意。根据可靠史料记载，希特勒之所以视中国人与其他有色人种不同，源于其少年时代曾得到过一对华侨夫妇的接济。关于德国对中国的帮助和支持，在二战开始前几年的军事合作上尤为特出。这也是中央军德械师的真正由来。倘若不是中国当时表现得太过羸弱，不难相信，希特勒甚至会选择中国作为其在亚洲的盟友。 　　回到纽约。 　　秘密约见欧阳云的是德国驻美国大使馆的一名武官。他刚被引见给欧阳云的时候，后者还以为他是一名美国商人，而等他自报家门之后，才得知对方竟然是德国人。 　　德国武官并没有过多客套，寒暄之后，他直接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欧阳云，并称其中一封信是元首亲自口述的。 　　希特勒在信中称，虽然自己远在欧洲，但还是注意到了学兵军的崛起，并且注意到了学兵军展现出来的强势科技。认为学兵军是世界上唯一能跟上德军步骤的先进军队，希望两方能在军事领域多多合作。信的末了，他提出双方建立一个军事方面的研究室，该研究室将由世界上最聪明的雅利安人和汉族人组成，共同研究能代表世界最先进水平的军事技术，并举例说：比如飞弹、一颗就能摧毁一个城市的大炸弹。当然，为了展示诚意，学兵军方面必须驱逐犹太人……云云。 　　德国政府和南京中央政府有着军事合作协议，欧阳云是清楚的。中央军去年开始的改革，其实就源于德国军事顾问团的建议。 　　德国武官的求见，机敏的顾恋云没向外透露一点风声，但是在美国的土地上，想要做到不为人知几乎不可能。考虑到这一点，欧阳云只收下那份文件之后，立刻挥手送客，让刘奎将前者请了出去。 　　和希特勒合作？开玩笑。先不说成败如何，即使成功，那么后世的历史上，自己铁定也会成为遗臭万年的人物。到时候，历史还不知道将出现怎样的变故呢。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欧阳云现在担心的，是如何能将这场会见可能带来的后遗症给解决掉。 　　是直接向犹太人坦白吗？这样无疑能够让他们对自己更加放心，但是，德国人在美国肯定有间谍特工，所以才能准确的掌握自己的行踪。这一旦被他们知道，以德国人目前的疯狂程度，欧阳云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被定点铲除的对象。 　　他并不怕死，但是，现在自己如果死了的话，学兵军势必会陷入分裂，接着就可能被吃掉甚至消灭。那样的话，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徒劳无功了。而失去学兵军制衡日本，天知道将来的抗战会打成怎样，要是真的因此而导致战败，他便是死也难辞其咎……思来想去，他最后决定对犹太人隐瞒这件事，但是，却必须对罗斯福坦白——美国人肯定会探知德国武官的来访，让他们帮着自己隐瞒犹太人就成了唯一的选择了。 　　于是临走之前，欧阳云又和罗斯福通了次电话。 　　这本是他情非得及之举，不料却种下了一个祸根。而之所以会这样，却因为他为了让罗斯福相信美国迟早会被拖入不久的世界大战，说了如下一番话：我知道你现在不信，那么，我们就打一个赌好了。我赌德国会在1939年9月1号对波兰发起进攻，然后贵国会发表《中立宣言》——别问我从何得知这些讯息，总之，在我的预言或者谎言没被确认之前，请一定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欧阳云在美国接见的最后一位美国客人是胡安·特里普，而后者是泛美航空公司前身美洲航空公司的经理。此前，泛美航空公司已经在1935年取得了旧金山前往广东的邮件运送合约，并且有意在中国成立独资航空公司，以方面前往中国的乘客能在香港转乘该公司的飞机前往开通航线的各地。只是因为后来的两广事变，出现了政权变动，才不得不延迟了这一计划。欧阳云现在是广东的实际掌权者，能得到他的承认，无疑有利于泛美开展此项业务。而熟悉这一历史的欧阳云当仁不让的要从中分一杯羹。在他的建议下，胡安同意成立一家合资公司，其中，泛美占51%的股份，学兵军占49%的股份，双方协作在中国开展航空业务。 　　可别以为欧阳云达成这个协议的目的是看中了国内的航空业市场和前途。他这样做，最先考虑到的其实是方便学兵军网罗人才。毕竟，美国和广东的距离实在太远，而轮船的航行时间也太长了。其次，却是为了让广东和美国的联系更加紧密，这对促进两地的经贸往来自然是有极大好处的——对于学兵军的下属企业的发展，自然是极有利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预定的返回日期。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欧阳云和顾恋云几乎都是出入成双出对，晚上更是成几个小时的缠绵，用前者对后者的私密话说：我都快被你榨干了。然，临到分手，顾恋云还是感到了不舍，不止一次的说：我要跟你回去！这该死的美国，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呆了。没有你在身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话是这么说，两个人却都清楚，也就只能说说而已。在临登机前，第一次，欧阳云没有避讳众人，将顾恋云紧紧的搂在了怀中，用美国人才有的分离习惯亲吻她的嘴唇！在她耳边轻声说：“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再不会分开了！我保证！” 　　“就信你一次！”顾恋云说，努力想给他一个笑容，好让他的旅程舒心些，然最终却依旧禁不住泪水涟涟。 第539章 福建攻略（九） 　　时间对于欧阳云，对于学兵军来说，是极度宝贵的。要知道，历史上可就是在今年，日军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现在，虽然七七事变提前发生并且被学兵军挫败了，但是，谁知道日军会在什么时候再次发动呢？！与强大的日本相比，学兵军还是显得弱小了，想单凭这样一支军阀性质的武装击败整个日本，欧阳云尚没这种豪气。 　　归程相当顺利，L-19虽然是第三次进行这种长途飞行，因为技术过硬，并没有出现如姜树人门外汉担心的情况。说起来倒让人发笑，姜树人怎么说也是留洋人士，然，对于先进交通工具，竟然如郭彪这类土老冒一样毫无信心，当初竟然建议欧阳云，与其坐飞机，还不如坐轮船，认为还是轮船稳当一些。 　　去美国的时候，欧阳云一行没多少人，这次回来，却是将飞机内塞得满满的。其中，除了罗斯特等三个专业人才，再就是一些比较重要的设备了。欧阳云此次美国之行最大的收获，一方面固然是挖回了几个关键人才，再就是买到了顾恋云无法买到的比较敏感的设备。其中，便有用于制造飞机引擎的流水线上的关键设备，一种高精度的铣床和打磨设备。 　　连旅途加上在美国停留的时间，欧阳云一共离开广东达十日之久，而就是这短短十天，广东发生了一件大事。以学兵军下属的一家电厂工人为首，广州全城竟然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罢工运动。 　　姜树人财政方面是好手，对于这种民主运动的处理手段却显得僵硬有欠灵活，先是出动保安部队，结果没能奏效，昏头之下竟然出动了狼牙特战旅。 　　结果可想而知，作为学兵军体系最富战斗力的部队，自然较之一般部队傲气得多。哪里忍受得了工人们的挑逗，一个名叫黄禅的少尉被一块石头砸中头盔以后，认为尊严受到挑战的他朝天鸣枪示警，结果引发了工人们的骚乱。在双方的冲突中，狼牙特战旅出动的三百余官兵虽然没有开枪，但在身体对抗中，却是让工人们一点机会都没有，结果，引起了工人们的溃逃，从而引起了踩踏，造成三名工人当场死亡，近百人手伤，其中，十七人伤势严重。 　　这一下可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了，可不，原来仅仅是工人罢工，而且只限定广州一地，现在不得了，学生也加入进去了，而且蔓及到了广东全省。 　　欧阳云一下飞机，姜树人就急火火的迎上来。他一脸的羞愧，红着脸道：“欧阳，我给你闯祸了。” 　　“恩？”欧阳云这次还没倒过时差，所以头有点晕，精神看起来相当不好。当然，这和前天晚上他和顾恋云太过疯狂有关。女人那天晚上的表现，用疯狂来形容也不为过，纵然欧阳云正当壮年，也有吃不消之感，直到现在，大腿和腰还酸的厉害。 　　“欧阳，你脸色不好啊！”发现这一点以后，姜树人倒有些担心了，他怕欧阳云受不了这个打击。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欧阳云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姜树人的表情怪异不说，陈师昌等人，也是一脸暮色，浑然没有迎接他该有的高兴劲。 　　姜树人吞了口吐沫，做个深呼吸，这才豁出去似的将罢工的事说了出来。 　　开始，欧阳云倒没怎么介意。对于罢工这类事，他首先是从好的方面去考虑的，觉得这说明学兵军政府还是个开明的政府，而辖下的工人民主意识也比较强，这是好事啊，对学兵军以后的施政是有建设性作用的。然，听到狼牙特战旅出动了，而且死了人，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了。 　　打断了姜树人的话，他直接问：“木剑蝶和常根呢？他们就没什么情况向你汇报？！”一听说罢工后面的情景，欧阳云立刻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所以才会这样发问。 　　“木剑蝶去福建了，常根最近都没见到人影。” 　　“等见到常根再说吧，工人和学生那里，我们先避一避。” 　　“可是，罢工对我们影响很大啊！” 　　“我们下属的关键工厂也有工人参加了？” 　　“这倒没有，他们的待遇很高，不存在薪水方面的问题。” 　　“他们罢工真是因为薪水的问题吗？我觉得不可能，其中一定有人挑唆。这事你别管了，我会解决的！哦，对了，死亡受伤的工人要好生安置，合理的要求全部答应。另外，帮我把康达夫叫过来。” 　　欧阳云在飞机上的想法，下飞机之后是要先好好补上一觉恢复下体力的，现在却不得不拖着疲累的身体办公了。 　　康达夫很快就被潘媚人带进来了。从看到欧阳云第一眼起，潘媚人的脸色便有些不自在。她已经是经历过男女之事的熟女了，对于欧阳云现在的状况，没理由不清楚原由。她在欧阳云心目中，属于标准的贤妻良母，都不知道妒忌二字怎么写的，但是现在，竟然也吃味了，开始给他脸子看了。 　　欧阳云心中也有愧，毕竟是一夫一妻制社会过来的人，知道自己现在在男女关系上已属于违法了，好在罢工的事情非同小可，算是解了他一围。 　　“总司令，您找我？旅途还顺利吗？您的脸色可不太好！”康达夫进来之后便是一连窜的客套话。 　　欧阳云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开门见山的问：“老康，事情紧急，我和你就不打机锋了。老实说，这次罢工，是不是你们的人策划的？” 　　对于康达夫的身份问题，双方心知肚明，保持着特有的默契。康达夫闻言，想了想决定老实回答，道：“前面的罢工，完全不干我们的事，不过后面的游行，有我们的人参加。不过我可以保证，他们不是发起者。总司令，我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问你这些。你们的人不是主谋就好，下面，我可是要开杀戒了！”欧阳云说着，眼中已经露出了寒光。 　　康达夫吃了一惊，急忙劝道：“司令，这样不好吧。这样一来，不是更授人以口实吗？正好中了他们的奸计。” 　　欧阳云笑了：“他们？这么说，你知道是谁了？” 　　“啊！”康达夫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不由苦笑起来，道：“当然，不过知道的人可不止我一个，而且据我所知，常根已经采取行动了。总司令，虽然立场不同，对其做事方式方法我也不以为然，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常根是个人才，您可得好好利用哦。” 　　欧阳云找康达夫来的目的，主要就是担心共产党在里面掺和了，其次，是想通过共产党在学生和工人中的影响力，让工人和学生的行动有所克制，为自己和他们直接对话创造条件。将自己的想法和康达夫说了以后，康达夫开始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欧阳云知道他在等待什么，于是伸出右手说：“这样，如果事成，我愿意出五个营的中正式步枪和配套子弹。老康，做人不要过分啊，你从我们手中私下运走的武器弹药可是不少了。” 　　康达夫见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便也识趣而退，答应了他的要求，道：“那我就尽力的试试。”既然付出了代价，欧阳云也就不跟他客气了，道：“不是试试，是一定要办到。老康，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应该看得出来，对于你们的工作，我可从来没有干涉过。只要你们不破坏我们学兵军的日常建设，我是乐意看到你们发展壮大的。这一次罢工游行，你们的人也是有责任的，让他们出点力消除这次事件造成的恶劣影响，我想，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康达夫想了想，也笑了，于是，两人愉快的达成了默契。 　　送走了康达夫，欧阳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便喝着茶，转而耐心等待起常根来。 　　常根没有辜负欧阳云的期望，当他一瘸一拐的走进书房的时候，从他波澜不惊的神情上，欧阳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亲自给他倒上一杯茶，递给他说：“坐下，先喝杯茶。” 　　常根也不客气，坐下接过茶，吹了吹，饮了一口放下，抬头道：“总司令，查出来了，还是力行社的人捣的鬼，这一次手段倒是高明了，可惜，派的人不行。” 　　这时，郭彪也进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丁一。显然，他们三人在一起的。郭彪说：“不是派的人不行，是无论谁遇到丁一都肯定不行。” 　　看到他们三个一起出动了，欧阳云彻底放心了。这三个人各有特色，其中，郭彪是看着粗豪、实则心细，大局观强；常根则是十足的阴谋家，白道黑道通吃的人物；至于丁一，他的特长虽然难登大堂，但是用在间谍这类人物的身上，却是再恰当不过了。他问：“下一步，你们准备怎么办呢？” 　　郭彪：“老办法，开公审大会！” 　　“好！”欧阳云大笑，这本是他心中的想法，“那就由你主持了。” 第540章 福建攻略（十） 　　康达夫基于有把柄握在欧阳云手上，不敢怠慢，回去以后立刻展开布置，三个小时后打电话给欧阳云汇报说：一切都已经按照司令的意思办妥。 　　当时，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参加罢工、罢课的学生，晚上都聚集在广州新政府办公楼前的广场上，算算他们折腾了一天，此时也应该有所疲惫了，欧阳云决定立刻过去，会一会他们。仅仅带着白流苏和刘奎，三个人共一辆越野车，半个小时以后，他便出现了工人们和学生们面前。 　　办公楼前的草坪灯被打开了，灯光下，欧阳云在白流苏和刘奎的簇拥下走上了办公楼前的石阶。 　　欧阳云、白流苏都是久负盛名的公众人物，先不说他们身上的官位，正月初一阅兵式后的联欢上，他们的歌声已经被广东人熟知。此后那段时间里，他们是偶像一样的存在，他们唱出的歌曲被广为传唱，这无疑提高了他们的知名度。 　　“白流苏哎！”“欧阳云！”立刻有人认出了他们，而由于三人都没有穿军装，所以，人们首先呼喊的是他们的名字，然后才想到他们的身份，特别是欧阳云的身份：“是欧阳将军！” 　　让欧阳云欣慰的是，人们对于他的敌意并不浓厚。 　　有知道他这次美国之行的，更是欢呼道：“欧阳将军回来了，太好了！”然后，便有学生和工人代表走出人群，开始和他们接触。 　　“欧阳将军，我们工人联合会和广东学生会强烈要求您对肆意迫害我们工友和校友的狼牙特战旅官兵予以处罚！”这种说法是比较和缓的。还有措辞更加严厉的：“欧阳司令，请问，学兵军究竟是我们广东人的军队还是那些大企业主的工具？为什么号称以抗日为己任的你们会对手无寸铁的平民开枪？这个责任，应该由谁承担？！” 　　欧阳云有备而来。从刘奎手上接过扩音器，他大声说：“各位工友，各位同学，我今天下午才下飞机。大家知道，坐飞机比较辛苦，因为我可是穿越了大半个地球。在飞机上，我就想，下了飞机立刻好好睡一觉，但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不管在这起纠纷中谁对谁错，我们学兵军政府有将负主要责任——基于这个认识，我决定还是先处理完这事再说。刚才有同学质问我，学兵军究竟是什么性质的队伍。在这里我明确的告诉大家，我们是人民子弟兵，我们建军的宗旨就是驱逐日寇，恢复河山。有同学要问了，那为什么要对自己的老百姓开枪呢？这个问题我将在稍后回答。大家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吗？”就着广场上的篝火，看了众人一眼，他的目光最终落到那几个代表脸上，问：“你们有没有发现，我的神情充满着喜悦？！” 　　“司令，我们现在想知道的，是您将怎么处理那些朝老百姓开枪的兵匪，关于您的美国之行的成果，我们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请您就不要转移话题了！”代表中的一个高个女生尖声道，愣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 　　刘奎忍不住了，低声叱道：“放肆！”话才说完，便被白流苏在肩膀上擂了一拳，她说：“少说话，保持警惕。” 　　欧阳云有点尴尬，不过他的脸皮已经修炼到家，所以并没有被这诘难真的难住。他看着那个女生说：“同学，你这么说可就错了。”声音放大，他对众人说：“大家知道我听说在广州竟然发生了罢工运动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高兴！真的高兴。这说明了我们民众的觉悟还是很高的，他们是真的关心自己家乡的建设和发展，才会采取这种比较文明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观点。什么叫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这可就有违你们罢工罢课的初衷了。你们罢工罢课还不是希望自己的观点能够被执政当局注意到，甚至采纳吗？你们虽然不是我们学兵军的一员，但是，你们是广东的一份子，是中国的一份子，这和我们学兵军存在的意义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学兵军的事其实也就是广东的事，是中国的事，换而言之，也就是在座诸位的事。不管你们有没有兴趣听，想不想听，这里，我都要欣喜的告诉大家，我这一次美国之行收获甚大，不仅和美国政府达成了系列协议，而且还引进了不少高级人才，吸引了许多美国的企业家前来投资办厂。这些，真的和你们无关吗？不，和你们息息相关。工厂多了，你们就更容易找工作，你们的价值将越发能够得到体现。好了，下面回答之前的那个问题。我们学兵军真的有向你们开枪吗？好像只是鸣枪示警吧？先别抗议，等我说完——” 　　他这番话才出口，下面就骚动起来。他赶紧压制住，然后说：“工友们，同学们，你们不觉得自己的身边少了一些人吗？这些人曾经都是这次运动的骨干，他们怎么消失不见了？” 　　“还不是被你们抓起来了？！”高个子女生反应相当的敏捷，立刻嘶喊道。 　　一个工人代表随即喝问道：“欧阳将军，你这是要施行白色恐怖吗？为什么要抓他们？” 　　“听我说完好不好，你们这点耐心都没有吗？”欧阳云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有些严厉的扫视众人一眼，他身上的王霸之气尽显，登时将刚刚开始的骚动给压制了下去。 　　“没错，是我们抓的，但是我们并没有抓错。我告诉大家，他们的身份我们已经核实了，全部都是国内某个势力派过来的间谍和特务——这些隐藏在你们身边的人，你们就没觉得他们的异常吗？好好想一想，他们真像你们一样，只想通过勤勤恳恳的工作以换取养家活口的薪水吗？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工作态度应该很差吧？而且最喜欢做的就是结党营私——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你们自己回想一下！” 　　那需要五分钟，只不过分分钟一过，便有人轻声议论起来：“将军说得不错啊，那个黄二狗，平时最松散的一个人，这次罢工倒是相当的积极，不对头啊！” 　　“恩，我们厂的李三毛平时就是个混混。” 　　“我早觉得不对了，其实我们老板对工人还是不错的，只是这段时间效益不好……” 　　“这次组织罢课的丘四海，平时就是个流氓……” 　　有康达夫的人在其中牵头，发表有利于欧阳云的看法，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欧阳云抓住机会，摆摆手让大家肃静，他说：“兄弟们，姐妹们，现在你们知道了吧？你们是被人利用了啊！那些败类，已经将什么都招了，明天就在这里，我们将举行公审大会——” 　　高个子女生听出不对了，很不礼貌的打断欧阳云的话，问：“按你的说法，这事就这么算了？那些牺牲和受伤的人呢？他们怎么办？他们的遗孀、孩子怎么办？！就算他们是受到了居心叵测分子的挑唆，可毕竟是因为狼牙特战旅的滥用职权才出事的……” 　　对于这个高个子女生，欧阳云已经没有耐心了。将近两年的最高权威角色的扮演，早使得他养成了高位者的言行习惯。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大声道：“狼牙特战旅滥用职权？如果不是有不法分子借机闹事，他们怎么可能被迫自卫？！放心，死者还有伤者，学兵军会负全责。前面我就说过，这起事件中，我们学兵军政府是有责任的，而且要负主要责任。但是，我们的责任不是出动了部队，也不是因此造成了伤亡，而似乎没能及时发现这些不法分子！大家觉得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便是那个高个子女生亦然。论谈判功夫，他们和欧阳云相比，还是嫩了。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其中的一些人已经被康达夫拿下了。 　　“你们这算是默认了吗？好，那么我们继续谈这次罢工。你们罢工的目的是要求提高待遇，我现在请问了，你们中有几个人看过《学兵军辖地劳动法》？” 　　这部劳动法是姜树人他们总结在任丘的经验和条例编出来的，公布已有三个多月。学兵军政府当初也做了相当广泛的宣传，不过因为重点对象是那些企业主和商人，所以工人们知道的只有极少数。 　　从欧阳云的内心讲，他是真的乐于看到罢工这种民主形式的出现，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他却不可能真的站到工人那一面去支持他们。现在，他是要反击了。罢工的危害究竟有多大，在那个时空听说得多了，他不可能不清楚，他这么做就是要杜绝再出现这种情况。 　　天助欧阳云的是，几个代表竟然全无所知，而工人们知道的也只有极少数。 　　劳动法中，对于企业主、商人和手下工人以及雇员的关系、薪水支付等等都有明确的规定，并且还附有最低工资标准。同时，也有劳资纠纷解决办法的规范。之所以要制定劳动法，欧阳云其实是为了以后的抗战做准备，防止因为战时人口出逃而出现大面积劳工荒的，没想到此时却派上了用场。 　　这一下，那些代表们算是被点中死穴了。当白纸黑字的《学兵军辖地劳动法》被放到他们面前，面对那一条条具备法律而又人情化的规定，便是那个牙尖嘴利的高个子女生也一下子哑口无言，再也没能翻起一个泡泡。 第541章 福建攻略（十一） 　　这次史称“三九”罢工运动在欧阳云的全力斡旋下，最终得到了圆满的解决。这一事件的解决，不仅让广州城内的政治空气为学兵军完全掌握，同时也使欧阳云的个人威望更上层楼，达到了在广东境内无与伦比的高度。后来有历史学家专门研究这一事件，竟然得出如下结论：姜树人并不是没能力解决“三九”罢工事件，而之所以非拖到欧阳云从美国归来，实际上是他们为帮助欧阳云树立权威所进行的一次完美的策划。 　　把视线暂时从这次事件上移开，时间进入四月中旬，楚天歌在广州新建陆军学校呆了一个多月之后，接到鹰崖山传来的急电，不得不返回了。 　　学兵军离开冀察之后，鹰崖山真正的变成了一块飞地。好在，欧阳云当初对东北三省抗日联军的支援现在收到了效果，抗联和鹰崖山游击队同声共气，双方但有一方遭到日军的优势兵力攻击，另一方必定出动大部队对周边地区进行骚扰，这严重的干扰了日军的作战计划，从而为双方都争取到了不错的生存环境。 　　但是这一次，貌似日军想要一举解决这困扰后方多时的“痼疾”了，竟然出动了一个师团的正规军还有三个师的伪军对鹰崖山实施围剿。围剿与反围剿之战进行了半个月，鹰崖山游击队便损失严重，几乎丢掉了之前辛苦打下的所有外围根据地。这种情况下，游击队指挥部不得不发出急电，请求楚天歌回去支撑局面。 　　说起来，楚天歌在广州呆的时间也不短，但是他和欧阳云之间相聚的时间却不长。前者呆在军校，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将自己前段时间领悟的游击战术教授出去；后者则有更多的事务需要处理，后来又去了美国，所以，两人重逢这段时间里，呆在一起的时间架起来竟然还不足一个星期。 　　楚天歌作为抗日双雄这一，又是学兵军创始时的核心元老之一，虽然统帅的部队有限，而且还算不上正规军，但是其职务和军衔水涨船高，现在已经是一级上将。学兵军的上将人数一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现在有一位忽然要前往抗日前线，自然是目下最为重大的事件。不管是原学兵军的，还是原粤系的，不管对这位一级上将抱有怎样的真实想法，场面上却是不能不做足功夫的。楚天歌出行的日期还没定下来，宴请便开始了。欧阳云开始没时间打理这个，而负责他私事的潘媚人又不精于人情世故，这样一来，等她排上档，已经是楚天歌出行前一天的晚上了。 　　总司令请客，虽然是家宴，却也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最终，赴宴人员共计三十余人。军队方面，军长一级的尽数到场；政务方面，除了姜树人、范旭东、侯德榜、波恩父子也全部到场外，再就是原粤系系统下，被留用的高官了。还有两位两不靠的，则是陈翰林和陈佳瑶父女。 　　邀请其他人都不存在问题，绥靖主任（其实就是自治主席）、总司令这范儿端出来，谁敢不给面子？邀请陈翰林也没有问题，这个老财迷最喜欢参加的就是这种聚会了，因为在他看来，这对经营生意是有帮助的。但是邀请陈佳瑶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显然，她还没原谅楚天歌呢。说起来却是欧阳云的不是了，楚天歌到达广州的第一天，他就许诺一定帮忙劝得陈佳瑶回心转意了，奈何一直挤不出时间。这最后一天的宴请，也算是达成这个许诺最后的机会了。潘媚人和白流苏说起来还是陈佳瑶的结拜姐妹呢，轮番出马，却没一人能成功。欧阳云被逼得无奈，只得亲自出马。 　　一个多月不见，陈佳瑶憔悴了许多。脸上原来的婴儿肥不见了，瘦得让欧阳云我见犹怜。见面第一句话，本来是想开门见山邀请的，但最终出口的却是：“佳瑶，你这是何苦？！” 　　陈佳瑶以为自己很坚强的，最少，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已经从这一阴影中走出来了，但是听了欧阳云这句话之后，她鼻子一酸，竟然愣是没能忍住，眼泪扑簌簌的跌落，她冲向欧阳云，双手捶打他的胸脯，嘶声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又说：“都是你都是你，人家本来已经放开了！” 　　欧阳云很尴尬。他和陈佳瑶的关系虽然不错，但那时因为楚天歌的关系。就单纯的他们之间的关系，真还没到达这种程度。特别是学兵军规模扩大之后，说起来，他和陈佳瑶见面的机会都很少。他一边轻抚她的背部，一边安慰道：“好啦，别让你的同事看笑话，天歌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东北的情势很严峻，日本人这次看来是动真格的了，你可别一时意气，最后落下终身遗憾。” 　　陈佳瑶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抬头离开，脸上泛起久违的羞红。低着头想了想，她说：“好吧，不过，我和楚天歌之间完了。我不会允许自己的男人同时拥有两个女人的。我需要的是一份完整的爱。” 　　“别把话说死，你总得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我认为你们之间肯定有误会！” 　　陈佳瑶倔强的说：“不！” 　　晚上七点多钟，天还放亮着呢，宴会开始了。 　　就在欧阳云暂时住所的院子里，四桌人坐定，其中，欧阳云、白流苏、潘媚人、楚天歌、水红袖、陈氏父女以及鹰崖山的几个骨干坐了一桌。欧阳云举杯站起来，说：“时间逝去如流水，以前没这种体会，今天却是感悟深刻。说起来，天歌兄弟回来广州也有段时间了。惭愧的是，我都没有好好陪他。今天，承各位的情来参加这个欢送家宴，当着诸位的面，我先敬天歌一杯，以表示歉意！” 　　楚天歌急忙站起来，端杯道：“司令。” 　　欧阳云眉头一皱，道：“什么司令，今天只有兄弟，没有司令！来！”在他酒杯上一碰，仰头干掉。 　　“谢谢大哥！”楚天歌改口，也饮掉杯中酒。 　　欧阳云待白流苏潘媚人帮忙将酒杯斟满，看着鹰崖山众人道：“这第二杯，是敬鹰崖山各位兄弟姐妹的，你们辛苦了！”说完，他仰头径自喝掉。 　　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姜树人转头对身边的李铁书说：“看来欧阳今天是想一醉了。” 　　李铁书微笑：“放松一下也好，这段时间，也够他累的。” 　　欧阳云这一起立，一共敬了六杯酒，其中，最后两杯是却是敬陈氏父女的。“陈叔叔，佳瑶，这一杯敬你们，替我兄弟赔罪。天歌是我兄弟，所谓长兄如父，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那都是我教导无方，责任在我，我只希望你们看在我的薄面上，能够原谅他这一次。” 　　这第一杯，陈氏父女只陈翰林喝掉了。陈佳瑶喝的是学兵军下属的饮料公司生产的冰红茶，看见她不为所动，楚天歌的脸色便从开始的期盼变得晦涩，乃至都不敢去看她了。 　　宴会上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欧阳云不禁尴尬。不过，既然已经挑起来了，却不容他后退了。第一杯没能奏效，接着来，又是一杯，敬这一杯的理由却是：“天歌兄弟将水红袖母子托付给我，本来我是责无旁贷的，可是我一个大男人，平时又实在太忙，只得拜托贤父女了。还望看在旧情上，帮他照顾则个——叔叔，佳瑶，你们同意的话，就请饮了这杯酒。” 　　眼见陈佳瑶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欧阳云本来以为要砸了，谁料她却爽气的先将杯中茶喝了，然后说：“这个我能答应。” 　　宴会至此开始进入正常轨道，当然，这是相对于全局而言。至于楚天歌和陈佳瑶两个人之间，却是真如后者所说，完了。 　　当兵的人，喝酒最为爽气。不管是能喝不能喝的，只要碰上对脾气的，即使一醉也不吝惜。正如姜树人所说，欧阳云今天确实准备一醉。所以，当有人来敬酒的时候，不管潘媚人和白流苏如何挡驾，他都是来者不拒，一口一杯，这样，宴会还没完，他便已醉眼朦胧，开始耍酒疯了。 　　小长官和在座的都不是第一次喝酒，醉过的次数也不少，而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是，酒品不错。即使耍酒疯，也不会胡来。但是这一次，他的表现却确实过了—— 　　楚天歌就坐在他身边，许是因为心中郁结，这位更好，没喝几杯便开始失态，先是痴痴的看着陈佳瑶，然后更绝，竟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大喊：“佳瑶，你都不理我，你都不理我！我究竟做错什么了？” 　　欧阳云此时也已经多了，听了这话立刻上去朝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喝道：“行啦，谁叫你没能把握住原则的。嗯，水红袖也是不错的女孩子，好好珍惜啦！拉我干嘛？我有说错吗？男人嘛，就要敢于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你说说，我有没有对你负责？”拉她的是潘媚人，这下子可好，把自己放火山口上了。 　　潘媚人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场面，一张脸涨得通红，钻地下的心思都有。 　　欧阳云还没完，搂着楚天歌说：“兄弟，对付女人方面，你可不如我啊！嘿嘿！女人多几个没什么，关键是要搞好和谐——和谐，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 　　最后，还是白流苏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去拎住他的耳朵吼道：“欧阳云，你醉啦！” 　　“我才没醉——好疼！？流苏，你拎我耳朵干嘛？嘿嘿，是不是因为我厚此薄彼啊？这可冤枉死我了，其实，我对你们是一样的，真的，我对天发誓……” 　　好嘛，这下将白流苏也拉下水了。 　　白流苏可不是潘媚人，可以任他揩油吃豆腐的，见他发疯，一掌切在他的脖子上，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将他放倒了。 第542章 福建攻略（十二） 　　醉酒不堪回首，欧阳云会表现得那么疯狂，姜树人等人见怪不怪，已经习惯了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然对于那群原粤系高官们来说，这样的总司令却绝对是第一次见，而造成的影响，却似乎利大于弊。固然有人对其如此粗鄙的表现嗤之以鼻，但是，同样有人为之叫好，犹以张达那些铁杆粤系为最。欧阳云的酒后吐真言，让他们深以为同道中人，觉得他还是具备真性情的，得出的结论是——值得交。这也算是欧阳云不惜出丑的一大收获了。而他的收获还不止此。 　　那天晚上，他原来的打算是要和楚天歌抵足而眠，一诉衷肠的。结果呢，最终和他抵足而眠的却换成了白流苏。 　　欧阳云和白流苏的暧昧关系，两个当事人没感觉，其他人却心知肚明。潘媚人经欧阳云那一闹，羞得不行，半途就溜掉了。刘奎等人本来倒是想替代她帮着收拾欧阳云的，但是在见到白流苏之后，为其脸上杀气腾腾的表情所惊到，最后竟然连院门都没敢进。 　　欧阳云不是第一次醉酒了，但是像今天这么胡言乱语却绝对是首次。所有人都被送走之后，白流苏站在他面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便是刘奎等人眼中的杀气腾腾了。 　　某子说：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白流苏亦然。别看她行事风格相当的男性化，而且又生了那么一副容颜，当春天来到的时候，却依旧不能禁止心中那朵花儿的绽放。一盘冷水将欧阳云直接泼醒，后者反应倒是敏捷，还以为遭遇袭击了呢，一个鲤鱼打挺就站起来了，然后可就糗大了——嘴一张，大吐特吐。 　　白流苏神经倒坚强，等他吐完后，连续几盘水下去，将他冲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往床上一放，两个耳光甩过去，喊：“醒来！” 　　一吐出来，欧阳云的酒就醒了，两个耳光却没能闪掉，被女人打了两记耳光，是男人都会发火，他登时就跳起来了：“你打我干嘛——哎哟！”却是不知道站在床上，离房顶近，这一跳起来，却是脑袋撞屋顶了。捂着脑袋重新坐到床上，龇着牙——现在是完全清醒了，问流苏：“你打我干嘛？还打我耳光，没听说过吗？打人不打脸？！” 　　白流苏的表情很复杂，其中，所少带着一丝羞涩。“我为什么不能打你，谁叫你刚才说胡话的？” 　　“我说什么了？”且别说他真的没印象了，就是有想必此刻也不会承认的。灯光下，女人脸上的那道疤痕是如此明显，且别说他此刻还有没有那个能力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兴趣至少是被吓跑了。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白流苏很生气，她觉得很神圣的东西，他怎么可以如此儿戏呢？ 　　白流苏生气的样子很恐怖的，曾经领教过，而且差点做了刀下之鬼。不知道究竟哪里得罪她了，心中难免有点胆寒，他想了想说：“能不能给点提示？” 　　心中气得不行，不过，还是有所期待，白流苏红着脸说：“什么不厚此薄彼的，你自己说的！” 　　欧阳云不是情场初哥，终于有所领悟，不过，那条刀疤实在离得太近，严重影响了他的情绪，他使延兵之计，来了个长长的“哦”。 　　白流苏的脸更加红了，身子却靠近了他，道：“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嗯？”继续装傻，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了。 　　白流苏就是脸上有道刀疤，其它方面，都可以说是女人中的极品。胸脯顶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呼吸已经加重了，声音压得低低的，她说：“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像二姐那样就成。” 　　她们结拜三姐妹，她排名最幺。二姐则是潘媚人。 　　隐隐感觉到不对了，不过，因为感觉白流苏并不是这样的风格，所以，欧阳云尚不清楚她究竟想干什么。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足以让他终身难忘了。白流苏竟然开始脱起衣服来—— 　　“喂，你干什么？”当女人洁白如玉的肌肤暴露在灯光下的时候，特别是那一对白兔跳跃着弹出，欧阳云不自禁的吞下一口吐沫，涩声问道。 　　“我师娘说过，要想一个男人真对一个女人负责，就必须为他生个孩子。”与欧阳云这个已经拥有两个女人的家伙相比，在情事上，白流苏就是个菜鸟。偏偏，她还没有菜鸟的觉悟，竟然敢不分青红皂白的照搬前辈的经验，这可等于把自己送入狼口了。 　　后面的事情，儿童不宜，这里也就不以文字记叙了。这里唯一能够公布于众的信息是——一点钟左右，白流苏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了欧阳云的惨叫声，以为司令遭到不测的刘奎自然奋不顾身的冲了进去。而让他事后暗自庆幸的是，幸亏他的动作收了收，以致能听到后面的一句话——“你咬我干嘛，我的舌头！啊！”不然，可能真的会带着一票人冲进白流苏的卧室。那样的话，他都不敢想像自己将迎来怎样的报复打击了。 　　总司令大人大量，又是哥们，想来不会怎么样。但是，白流苏，他原来的顶头上司会怎样对付自己，却是让他想想就觉得后怕的事情。 　　而如果他够胆敢靠近一些的话，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惨叫之后，其实还有更精彩的对话内容—— 　　女人很不好意思的声音：“我只是想亲你。” 　　“晕死，亲嘴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我看你和二姐就是这样的。” 　　“好啊，你偷看我们？” 　　“我，我不是有意的。谁叫你们那么大声嘛，搞得人家都睡不着——不好！” 　　“怎么啦？” 　　“我们这么大的声音，二姐会不会听到，她要是也过来偷听……” 　　“噗嗤！” 　　“你怎么又吐了，脏死了！不行，我得再打盘水给你冲冲——啊！疼！” 　　“你声音小一点，马上就不疼了！” 　　“疼——”“咕咚！” 　　“你别踢我啊！不好了，撞地板上了——哎哟！” 　　“好丑怪的东西啊！” 　　…… 　　笑话还没有完。 　　时间到了第二天早上，陈佳瑶正在为水红袖准备房间，潘媚人急急的跑了来，“大姐，快，出大事了！” 　　“怎么啦？” 　　“带上急救箱，你到了就知道了。” 　　陈佳瑶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当发现方向是欧阳云那座院落，她开始联想：莫不是总司令昨晚酒多，今天胃出血什么的了？等到了那里才知道，竟然是某个不雅部位受伤了。 　　在院子里见撞到了白流苏，小丫头一脸的通红，看见大姐那是相当的忸怩，不过陈佳瑶并没注意到这个，她被其脸上出现的奇景惊到了。“小妹，你脸上的刀疤怎么不见了？！” 　　白流苏和潘媚人都还没时间理会到这个。她们都被欧阳云的状况吓到了。而欧阳云自己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躲在屋子里根本就不敢出来，所以也没发现这个情况。 　　潘媚人此时才注意到，当发现白流苏那张光滑无比的脸，她不禁惊呼出声：“天哪，奇迹哦！” 　　白流苏摸摸脸，之前的那道怎么也消不掉的刀疤真的不见了，有些不习惯，她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妹子，恭喜你！”陈佳瑶说，又说：“先去看看司令吧，他究竟怎么了？” 　　白流苏的脸更红了，潘媚人的神情则有些古怪，说：“你进去就知道了。” 　　陈佳瑶满腹疑惑的走进屋子，看见用毯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脸苍白的欧阳云，她作出判断说：“是不是感冒了？” 　　欧阳云此时依旧疼得难受，喊道：“怎么让佳瑶来了，你们就不能找一个男的？！” 　　潘媚人说：“这种事，怎么好让外人知道，当然要找个家里人了？” 　　白流苏：“就是。佳瑶姐至少不会说出去，要是换作其他人，你让人家怎么看我们？” 　　欧阳云的一张脸涨得通红。这种难堪状况，他第一次遇到。虽说下面被女人看到，而且是年轻漂亮的女人，貌似他并不吃亏，但毕竟是很难为情的事情。找了个借口，他说：“天歌不是要走了吗，你也不去送送？以后再见面，可就难啦？！” 　　陈佳瑶没接这个话茬，她已经感觉到什么不对了，不过出于职业道德，并没有多想，她说：“究竟怎么啦？来，我看看！”说着把手探向他的额头。 　　白流苏在她身后不好意思的说：“大姐，不是感冒发烧，他，他下面破了！” 　　陈佳瑶依旧没领会过来，转身问：“哪里破了？” 　　白流苏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下，陈佳瑶还有欧阳云不禁都涨红了脸。 　　尴尬的几分钟过去之后，陈佳瑶先开口问道：“怎么，怎么会伤到那儿？！” 　　白流苏和欧阳云立时只感到无地自容。潘媚人没好声气的说：“问他们自己！” 　　陈佳瑶吃了一惊，转头看着白流苏，然后指着欧阳云，问：“你们？！” 　　欧阳云再厚的脸皮，也吃不住这种场面，头立刻低了下去，耍无赖道：“叫你们喊个男医生的！” 　　白流苏嚅嗫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跑了出去。 　　因为这个意外，欧阳云最后没能送成楚天歌。同样因为这个意外，他和陈佳瑶之间多了一点尴尬，这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使得两个人呢见面都不好意思先开口说话。 　　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543章 福建攻略（十三） 　　经过近半年的整休，学兵军终于决定对闽粤边境的土匪势力动手了。时间不等人啊，如果历史的车轮并没有被欧阳云所阻止，那么，七月份，日军必然将发起全面侵华战争。据夏文运发回来的情报，日军目前在伪满洲开展的围剿行动，正是为了全面侵华做准备，想要先解决内患，然后，集中力量发动进攻，以求最短时间内灭亡中国。 　　“灭亡中国”这个词语，在现在看来相当的好笑。别的不说，就以第二次长城抗战为例，日军最终可是落了个灰头土脸的下场。但是，当这四个字摆在欧阳云案前时，他还是极其严肃的看待了此事。 　　那天下午，在位于番禺的新建大本营的礼堂里，欧阳云组织召开了学兵军入粤以来的第一次团长以上军事会议。 　　会议一点半准时开始，一点钟不到，基层军官就到齐了。二十分左右，学兵军大佬们依次到场在主席台落座。会议开始前十分钟，陈师昌带着一众参谋们向与会者分发了会议文件。 　　拿到文件袋，看见左上角标有“绝密：等级一”的字样，不少军官都正襟危坐，再不敢随意走动和交头接耳了。 　　学兵军保密条例里，保密度共有五等——绝密、密件、内密，其中，绝密又分为三个等级。所有文件、条陈、只要上有“密”字，那么就严禁外传。而绝密的要求可就高了，事后不仅会收回，且严禁私下讨论，当然，更不许对家属、亲人、朋友提及了。倘若有泄密，一旦查出，那可是大罪，最轻的处罚也是开除军职（公职），并予以一定期限的拘禁。 　　文件分化完毕之后，门口负责点名的军官将一份名单交到陈师昌手中，后者确认所有与会者都到场之后，他将这一消息汇报给欧阳云。 　　此时，离一点半已经没几分钟了，他便走到了主席台中间位置，坐下，打开文件夹，整理着装，看看手表，然后调整了下话筒，道：“同志们，我是欧阳云。负责主持今天的会议。” 　　“今天与会的，有没有没参加军官进修班的？” 　　办军校是学兵军的传统，对军官们进行轮训更是学兵军军队建设的必修科目之一。而按照军衔大小进行安排，在座的中校以上的军官，应该全部参加过进修班。欧阳云是进修班的主讲官之一，他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为下面这句话做铺垫：“都参加过，那想必应该认识我。学兵军的建军宗旨是什么？抗日。这并不是口头上说说的——据狐瞳外务部得到的可靠情报，日军目前正在抓紧备战，在半年内极有可能再次发动侵华战争。和以往任何一次不同，这一次将是全面战争。日军中的法西斯中坚分子，更是狂妄的喊出要灭亡中国！同志们，我们肩上的担子很沉哪……” 　　在那个时空，欧阳云最怕开会。有鉴于自身对开会的恐惧感，在来广东之前，学兵军的会议大多被压缩得很短。但是，自从来到广东，细心的人发现，学兵军的会议开始变得亢长起来。而追究原因，这或许和欧阳云的口才见长有关。比如这次会议，虽然司令部主要人员在筹备这次会议的时候，一再强调要尽可能的短，别在这种形式主义上浪费时间，不过照目前的态势看来，欧阳云显然把这一点给忘记了。 　　足足讲了二十分钟的废话，他这才切入正题：“这次会议，主要任务是总结前段时间的军改得失，其次是就下一阶段的任务作出安排。” 　　“有鉴于学二军、学三军的整训尚未达到预定效果，司令部决定，这一次福建攻略的主力为学一军，另外，在近三个月的会操演武中进入前十的旅级单位，能够作为后备部队参加。” 　　他这话才讲完，下面立刻交头接耳声一片，显然是对这一决定有些异议。 　　“啪！”欧阳云右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吼道：“强调多少次了？对于会议内容或者决议有异议，会议结束前可以提出来，但是严禁会议期间私自讨论！怎么就改不过来呢？我们是军队，不是地摊市场；你们是军人，而且是长官，不是商贩！请注意会场纪律！我不希望谁因为把不住自己的嘴被请出去！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他这话说完，下面立刻沉寂下来。 　　这次整休，首重纪律的维护和命令的执行。其次是战术观点的改变。在座的都是部队二线主官，平时对一级主官说得最多的便是这些话，此时却属于情不自禁了。 　　学兵军的福建攻略，前段时间就已经开始了，但因为种种原因，收效甚微。欧阳云这一次特别提出来，将它当作一项任务执行，是碍于时间问题，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了。 　　“为了协调各部队的作战，司令部决定成立福建作战领导小组。组长由我担任，副组长为李铁书和李汉魂。我不在广东的这段时间，一应工作由香翰屏副司令统责，郭彪、张达和姜树人协助。” 　　“进入下一个议题，关于部分军官和地方上的大家勾结渔利的处理办法。” 　　粤军久居广东，军官大多是本地人。这样既有利于军队和地方上的沟通，同时也带来了一些隐患。影响最恶劣的莫如一些土豪劣绅和军官合作，进行走私烟草、盐还有从事黄、赌、毒的罪恶勾当了。 　　欧阳云放下手上的文件，严厉的扫视了台下的军官们一眼，道：“我很高兴，今天所有人都到齐了，包括那些在政治部挂了名的。这说明，他们是有悔过之心的，很好！经过司令部所有人的商讨，我们决定给他们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但是，我们希望他们能够一次性解决所有的问题，倘若事后被查出来有所隐瞒，对不起，那你将得不到第二次悔过的机会了。散会后，有下述行为的请自己到政治部报到——一，在社会上有参与黄、赌、毒营生的；二，收了人家好处，有过迫害百姓行为的；三，……” 　　作为一支军阀性质的部队，原粤军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有过不法行为。而嫉恶如仇的欧阳云这一次之所以肯放他们一马，则是源于他们这段时间的收敛。当然，对于那些不知悔改的，早在这次会议前就已经拿下，有的已经被公审，甚至枪决了。 　　而之所以要把这次会议列为三级绝密，因为其中将一些军官拉下水的，还有南京政府方面和国民党广东地区的高官。 　　欧阳云并不怕那些高官的报复，但是却必须考虑到影响和后果——所谓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有一种说法是水至清则无鱼，学兵军要想在中国生存下去，要想以后成为抗日主力，甚至转战各地，那么有些人就不能得罪。否则的话，这肯定会应影响学兵军最后的发展——毕竟，他们还是一支地方军队，而不是可以通吃一切的政府军。 　　尽管后期欧阳云很是控制了时间，但这次会议还是进行了将近四个小时。而最后的一个小时，则是为了应付那些开始交头接耳的粤系军官的诘难。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好战分子，对于不能参加这次福建攻略，都感到极其不公。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和手下的兄弟们虽然会操中的表现很下等，但那是因为不是实战的原因。倘若真刀真枪的干，自己这个团不会弱于军中任何一支其它部队。 　　说这话的是学二军学四师010旅学32团的团长林海葛。他说完这番狂话之后，李汉魂对主席台上的众人说：“这小子是员悍将，打仗很有一套。张达找我要了几次，我都没舍得放。我觉得可以让他试试。” 　　张达附和：“我也是这意见。闽粤边境地区有不少悍不畏死的悍匪，让林海葛对付他们，算是以狠制狠。” 　　李铁书有不同意见：“两位，听你们的话意，林海葛很敢拼命哪？” 　　“是，确实勇敢，打仗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 　　李铁书：“这样更不能让他去了。打仗，虽然最终目的是求胜，但是，如果自身伤亡太大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我们学兵军的最终目的，可是要驱除小鬼子。如果死在内战中，不值啊！” 　　张达皱起了眉头，显然不同意他的观点：“老李，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碰上王霸山那种匪类，不想死人，那就只能绕过去。” 　　欧阳云任他们争论了一会，作出决断说：“好了，就给林海葛一次机会，但是我有言在先，仅此一例。如果学32团伤亡过大，那么，他就是老打胜仗我也不会给予嘉奖——兄弟们，每一个士兵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他们的性命对于我们或许不重要，但是对于他们的父母、家人，可是顶梁柱哪！能减少伤亡就别蛮干，非特别情况，我是不会允许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情发生的。” 第544章 福建攻略（十四） 　　学兵军政治部是入粤之后才有的产物，欧阳云成立这个部门的初衷，是希望它能在战时能为官兵提供心理咨询，为官兵们解决思想上的负担的。但是渐渐的，政治部除了发挥这一功能，还开始发挥纪律委员会的功效，在狐瞳内务部的协助下，已经成功的查处了好几起军官贪赃枉法的事件。 　　事实证明，欧阳云和香翰屏之前的认识很到位。当然，这也和之前政治部、狐瞳内务部雷厉风行的整贪手段有关。散会后，吉星文领导的政治部一下子就成为了学兵军司令部最忙的直属部门。 　　时间进入四月份，梅州市大浦县一个叫乔安的村庄里，一所不起眼的院落中间，穿着一套长袍做生意人打扮的欧阳云正在和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汉喝着酒。在他们的身后，则立着男装打扮的白流苏和刘奎。 　　自从脸上的疤痕消失之后，白流苏的美丽一下子凸显出来，让欧阳云爱得不行的同时，却开始担心起她的安全来。当然，潘媚人还有白流苏都认为他这是出于明显的占有欲。不过，总司令的身份摆在那里，有惯于耍无赖，最终只能听他的。于是，明星成了副业，高级私人助理成了她的主业。同时，一道假疤痕被贴到脸上，再次成为了她的特征。 　　对于欧阳云私自迁往靠近山匪老巢的村庄进行踩点，刘奎和白流苏开始都是极力反对。不过最终却没能拗过他。 　　学一军在李铁书的亲自带领下，以团为单位，这段时间连续采取行动，已经端掉了好几拨土匪。土匪们的消息很灵通，很快得知这次无妄之灾乃是因为欧阳云发布了剿匪令。闽粤的土匪是相当成熟的一支武装，历经多次剿匪运动而不灭，也证明了他们的生存能力。为了度过这次危机，几个规模比较大的土匪头子一合计，也拿出了针对性的手段，在民间发通缉令，以五十万银元的天价买欧阳云的人头，而李铁书等人也明码标价，皆榜上有名。这种情况下，欧阳云等人的安全便被重视起来。刘、白的担心是，闽粤边境的土匪之所以屡打不掉，肯定和当地的老百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欧阳云选择在这个时候踩点，很有自投罗网的味道。 　　欧阳云的想法呢？他却是从几次大的围剿战中发现了土匪们的强大战力，起了收编的心思。民国时候，乃至抗战时期，无论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最喜欢做的莫过于收编那些土匪武装了。欧阳云原来是极反对的，认为这样不利于军队的正规化，但现在，他显然是明白两党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没错，他们现在是土匪，但是之所以沦落到这一步，却大多是因为生活所迫。如果能够解决这个矛盾，再加以适当的训练，这些土匪武装无疑有成长为强军的潜力。这比训练新兵可方便得多了。而且因为成长和作战环境的不同，在以后繁杂的抗战形势中，这些对常规作战和特种作战都精通一些的部队，无疑更能适应各种地貌和类型的战斗。 　　乔安村东南三十余里外的霸王山上，就活跃着一支土匪武装。这支匪帮规模不小，竟然拥有三千余杆枪，而附从者更是达到了五千余人。据狐瞳外务部提供的情报，这支霸王军当初起事时不过才十三个人，被当地人称做十三太保。而他们之所以能在短短五年内发展到现今的规模，盖因为在历次对中央军还有粤军的围剿中，都取得了胜利。在欧阳云出动踩点前，李铁书派出一个团的兵力对霸王山进行了一次试探性质的进攻，结果却连霸王山前的那座小山都没能通过，就被土大炮给轰了出来。而在撤退过程中，更是遭遇了一次伏击。倘若不是学兵军的武器装备先进太多，而且携带了大量的迫击炮，很难说这个团会不会被全吃了。 　　看到这则战报之后，欧阳云不自禁的就被吸引了：“霸王军，有点意思啊！五千人，恩，都拼得起两个团了。这样的人才，我得见见。” 　　老汉名叫黄广成，乔安的村长。 　　欧阳云刚接到乔安村的情报，便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与其它地方有所区别的是，乔安这个将近两百余户人家的大村子里，竟然没有一个地主。其实不仅是乔安，在霸王山周边一百里范围内，所有的村子都没有地主。 　　“地主呢？” 　　“被黄海福杀掉了。” 　　“劫富济贫，他黄海福当自己是大侠啊？” 　　“司令，您还别说，这黄海福的绰号确实和侠有关，当地人叫‘草上侠’。据说，他的轻身功夫很厉害。而他的十二个兄弟，也各有特色，其中的老三江半军，人称‘小诸葛’。” 　　“‘小诸葛’，这不是咱们白长官的绰号吗？哈，这十三太保倒有些意思，我得见见。” 　　当欧阳云一行三人出现在黄广成院子里的时候，老汉很惊讶，“你们……” 　　欧阳云明白他的惊讶。乔安村这座看起来平安祥和的小山村，竟然还有自己的护卫武装。虽然那些汉子使得是大刀之类的冷兵器，不过，身手和经验倒是相当不错。如果不是他们三人武功都还行，想进来还真不容易呢。 　　外人想进入霸王山的势力范围，需要得到霸王山的印信，否则将寸步难行。这，欧阳云也是从那几个护卫队员口中得知的，并且立刻就现做了一个。“我们有凭证的！”刘奎说着，掏出一块黑乎乎的霸王山形状的木牌晃了晃。 　　老汉立刻就笑上了一副笑脸：“原来是山上的客人，快请进。”此时正值午饭时间，老人和老伴正在吃饭，立刻将三人让了进去，并且客气的问：“三位还没吃饭吧？如果不嫌弃，就在我这里随便用点如何？” 　　欧阳云倒不客气，当下便坐下了。 　　他这样的表现，更增加了老汉的信任，于是，让老伴赶快进屋再做两个菜，并拿出了自酿的米酒。 　　老汉眼睛很毒，从三人的言行中很快就判断出了主次，在接下来的对话中，便将主要注意力集中到了欧阳云身上。先敬了他一碗酒，见他一口干了，更增好感，一边为他添酒，一边问：“三位这是要上山？” 　　欧阳云说：“我们从广东来的。您知道的，学兵军正在进行清剿行动，我们特地过来只会一声。” 　　“呵呵，这个啊，那谢谢您了。三天前学兵军的人倒是来了一批，不过被赶跑了。呵呵，外面都传说学兵军怎么厉害，那个欧阳司令如何了得，我看也一般般嘛。” 　　来粤大半年，凭着穿越前就有的粤语经验，欧阳云很快便掌握了这一语言。所以三人中，大多是他说话，以免被老人听出不对。闻言笑了，他说：“是吗？不过，学兵军这次可出动了一个军呢。黄老大他们真的将一个军的学兵军都赶跑了？” 　　“一个军？那得多少人？” 　　“总得上万吧！” 　　“啊！前次好像只有千把人，难道是他们的前哨？” 　　欧阳云此行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想试探一下霸王山周边地区民众对学兵军的观感。他很快将话题转移到这上面，问：“怎么听起来你们对学兵军很仇恨啊，我在广东，可听说学兵军以人民子弟兵自称呢。” 　　老汉对这样的话嗤之以鼻，道：“人民子弟兵？哼，自古兵和官有多少好东西了？这其中的道道，我老人家见得多啦。还不是初来咋到，想收买人心？您等着看吧，一旦那个姓欧的屁股坐稳，就会露出真嘴脸了。我可是听说，现在他已经开始在民间选美女供自己淫乐了……” 　　老人话没说完，白流苏已经伸出了右手，在欧阳云背上轻轻的一揪一转，后者登时惨呼一声。 　　老人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 　　欧阳云苦笑，心说今天总算知道什么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选美女供自己淫乐，嗯，这个谣造得有水平。 　　白流苏自从和欧阳云那个之后，变化是巨大的，这不仅体现在容貌上，而且体现在言行上。而最让欧阳云受不了的，便是这丫头越来越喜欢通过手上的动作来发表意见了。 　　背后痛着，脸上却还不能流露出一点痛苦的样子，他说：“没事，没事，被虫子咬了口而已——哎——”背上又是一痛，这是警告他别指桑骂槐的。生生的将“哟”字咬碎在嘴里，他说：“老人家，您听到的可能是谣传吧。我一直呆子广州，可没听说那个欧阳云有这种癖好。而且，学兵军也不似你说的只是做做样子，他们的军纪很严的，平时只有星期天能上街，而且从没有哪一个单行的，为的就是相互监督……” 　　欧阳云急于辟谣，但是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目的，这下子，可就引起那个老汉的怀疑了。后者定定的看着他，忽然猛喝一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说是山上的客人，那么，请问你们知道十三太保每个人的名姓吗？” 第545章 福建攻略（十五） 　　“说来听听，十三太保中，老十一姓甚名啥？”老人咄咄逼问，欧阳云这才醒悟到自己刚才失言了。 　　狐瞳外务部送回的情报中，倒有十三太保的详细消息。可是，欧阳云哪有闲工夫去看这些，故，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见他久久不答，黄广成的脸色可就变得相当难看了。他厉声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事已至此，再想冒充山上的客人已不可能。欧阳云索性放开了，对老人说：“老人家，别生气，总之，我们不是歹人。”想了想，觉得还是直接抖明身份比较好，又补充一句：“我们是学兵军的。” 　　“学兵军，你们找我干什么？我们虽然和山上有往来，但是，和他们并不是一伙的！”黄广成大吃一惊，长身而起，不自禁的为自己开脱道。 　　欧阳云微笑，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安抚对方。他说：“就是和他们一伙的又何妨？我们此来乃是求和而不是想打仗，老人家，坐下来说话。你是主我们是客，您老站着后生晚辈坐着，人家看见可要说我们不知礼数了。” 　　黄广成心中惊疑不定，不过许是受欧阳云不惊不乍的情绪影响，他慢慢平静下来，坐下问道：“那你们找小老儿究竟有什么事呢？” 　　自从决定自曝身份，欧阳云对此行目的已经有了新的定义。他说：“老人家，我们司令这次让我们来，是看看能不能和‘草上侠’见个面，以和平方式解决霸王山的问题。” 　　“和平解决？你们想招安吗？”老人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若要没打之前，你们司令就有这个想法，想来还有一谈的可能，不过现在，我想，困难很大。” 　　老人这话说得硬气。欧阳云听在耳中只是嘿嘿一笑，却恼了旁边的刘奎，他不忿吼道：“老头子，别以为赢了一仗就可以把我们学兵军看扁了。告诉你，先行的那个团，只负责试探，倘若真是进攻的话，嘿嘿，别说霸王山仅仅五千余人，就是再多一倍，我们也能够拿下。” 　　“是吗？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了！”老人气焰越发的嚣张，不过他看着欧阳云的眼神却透露出一丝研究的意味。 　　“你——”刘奎正要发作，被欧阳云挥手制止了。他正色说：“老人家，我承认，没搞清楚状况就贸贸然的进攻是我们的失误。不过，你真以为我们学兵军对霸王山无计可施才会想到招安吗？你错了。我们司令之所以愿意招安这帮匪类，盖因为他们并没有滋扰当地百姓。你应该听说过了，王狼山上的张平凯、九君山上的胡椒子，他们的实力不比霸王山小吧？还不是被我们给剿了？本来，对于闽粤边境地区盘着的山匪，我们司令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学兵军为什么还要大费曲折前来围剿呢？因为学兵军的最终目的是抗日，需要一个安定的大后方。倘若一旦日军进攻闽粤，难保这些山匪不会去做汉奸，成为人民的敌人。霸王山的地势是易守难攻，但是，再坚的山也扛不住大炮和飞机吧？您别忘了，我们学兵军现在可是海陆空三军齐全、兵强马壮……” 　　很是讲了一通大道理，说到激昂处，欧阳云端起酒碗大喝一口。 　　黄广成脸上渐渐的变了颜色。看着欧阳云，他是越看越起疑，终于，抓住前者停顿的间歇，他问：“这位先生，请恕我冒昧问一句，您在学兵军中究竟担任何职，您说的这些话，能作数吗？” 　　欧阳云尚未作答，刘奎叱道：“他的话不能作数，那还有哪个人的话能作数。老东西，我明告诉你，不管是打是和，我们学兵军一概不怕……” 　　话没说完，被白流苏踢了一脚，他意识到嘴误，立刻把嘴巴闭上了。 　　却已经晚了。黄广成眼中精光一闪，立刻站起来朝欧阳云行礼，口中道：“不知道欧阳司令降临，实在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我们村护卫队的娃儿，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吧？” 　　事已至此，欧阳云知道再隐藏身份已经没意思了。想想自己三人一路行来，并没有败露行踪，他站起来抱拳说：“老人家，客气了。这里，您是地主，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是我们骚扰贵府了。”间接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哪里哪里，老婆子，快出来见见欧阳司令。你不是天天念叨要当面向司令叩谢的吗，现在机会来啦！” 　　黄广成的老婆一直呆在里间，这时急急的走出来，老远的就朝欧阳云跪了下去，喊道：“老婆子谢谢司令救护小儿之恩了！我给您磕头了！” 　　“快起来快起来。”这次，无须欧阳云开口，白流苏立刻上去扶起了老人家，顺便问道：“我们司令救了您儿子，这话从何说起？” 　　黄广成说：“还是我来说吧，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黄广成有两个儿子，其中老大就跟在草上侠身边，而老二因为上了几年洋学堂，成人之后便一直呆在广州，在一家商铺里工作。本来，这老二虽然工钱少了些，但是因为是他自己的意愿，所以，家里人倒没什么异词。然，三个月前，因为不小心算错了一笔大帐，害得东家损失了不少银元，这下子，老二可就糟了大殃了。这东家也算是广州城内有名的“黄世仁”，私设刑堂，愣是诬陷老二收了人家的好处，欲将他往死里整。黄广成从一个老乡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本以为老二死定了，当时还想让老大从草上侠手中讨几个人去广州为小儿子报仇呢，谁知一个星期后，老二竟然回来了。从老二的口中，他得知，小儿子之所以逃过这一劫，却原来得益于学兵军刚下发的一条行政命令：严禁民间私设刑堂。这老二读过书，是个明事理的，得知自己逃出生天的原因，便去学兵军政府机关致谢，从接待员口中得知，这跳行政命令乃出自欧阳司令之口，故，黄家一家人皆对这欧阳司令感恩戴德。黄广成和老伴这番做派，正是为圆了先前的夙愿：要当面向欧阳司令致谢。 　　黄广成两口子世世代代居住在乔安，对外面的事物一知半解，并不知道这“司令”的具体涵义，也怪黄家老二当初没说明白，所以，老两口子以为这“欧阳司令”只是学兵军中的某个官员呢。所以，虽然对“欧阳司令”有好感，碍于官军的一向表现，对于学兵军却没多少好感，所以，才会有前面的这番做派。 　　黄广成这个时候才知道，眼前的这位先生不仅就是学兵军的最高长官，而且还是自家小二的救命恩人，心中那份感激是溢于言表的。他一边让老婆子重整酒席，一边就将霸王山上的诸般情景全盘道出，对眼前三位再也没有丝毫猜疑之心。 　　峰回路转，欧阳云三人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出现转机，皆大喜。 　　通过这段时间的试探，他们都已经看出来了，十三太保在霸王山周边乡间拥有崇高的威望，算是一支义军了。对于这种性质的“匪帮”，当初指定福建攻略的时候，司令部就有合议，是要招安并加以利用的。让欧阳云大喜过望的是，在之后的谈吐中，黄广成毫不隐藏的道出了自家和霸王山上的渊源关系。原来，这草上侠竟然还是他远房的一个侄子，乃是一个真性情汉子。 　　两碗酒下肚，老人变得豪爽起来，无须欧阳云提起，便主动拍着胸脯说：愿意担当说客，上霸王山说项，说只要条件允许，招安霸王山一定没有问题。 　　这样的结局，自然是欧阳云乐于看到的。当下，他便和老人击掌为盟，以三天为限，由老人出面，为双方牵线搭桥，争取霸王山的投诚。 　　离开乔安的路上，刘奎笑道：“没想到司令当初的一个政令，竟然能够结到如此善缘，这可不亚于一个师的大军出动！” 　　欧阳云说：“当初我之所以严禁民间私设刑堂，为的是确定学兵军政府的唯一性。你们想想，倘若谁都可以扮演法官法院的角色，那以后，谁还会相信我们学兵军。我们是人民子弟兵，所做的一切都要基于这个出发点。千万别小看民众的力量，他们才是一个国家走向强大的基本。恩，我现在只希望别再出什么岔子。流苏，等会回到大浦，你立刻去找李铁书，让他这段时间内切不可对霸王山采取军事行动——就是平常的军事侦察也不允许。” 　　白流苏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她惊呼道：“不好！” 　　被她的咋呼吓了一跳，欧阳云问：“怎么？” 　　白流苏看着他说：“早上经过临时指挥部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一个人说河北的人不行，看我们广东的——那个人是个上校，应该是前几天开会时叫嚣得最凶的那个团长。他不会私下行动，对霸王山发动进攻吧？！” 　　欧阳云立刻叫出了找个人的名字：“林海葛！” 　　白流苏：“就是他！” 　　恨恨的一拍大腿，欧阳云说：“坏了。”然后又说：“先不回去了，我们去霸王山！” 第546章 福建攻略（十六） 　　黄广成的态度一前一后判若两人。不怪他，盖因为现在的民国，司令一抓一大把，所以，这个欧阳司令究竟是多大的官，他也是稀里糊涂的。不过，一旦得知他竟然就是救了自家二小的贵人，老人立刻变得热情起来。当欧阳云回头找到他，希望他带自己上山的时候，虽然明知这样会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难做，他还是爽气的答应了。 　　就在黄广成带着欧阳云等三人抄近路往霸王山狂奔的时候，霸王山西南面十公里处的一座无名小山脚下，林海葛带着自己那个团的人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那里。 　　林海葛干劲十足，一心要为原粤系正名，将学兵军嫡系比下去，在他的带领下，学二军学四师010旅学32团的千余弟兄皆精神抖擞，只用了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跑了二十公里左右的路程，来到了这片山区。 　　学32团能从将近百余支团级部队中脱颖而出，进入会操的团体前十名，官兵的军事素质是相当高的，随着林海葛手势一挥，所有人便立刻停下来。连营级主官在派出警戒部队之后，其他人便席地而坐，喝水的喝水，整理枪械的整理枪械。 　　林海葛虽然只有千余人马，而霸王山上却有五千余人，但是，作为拥有轻重武器的正规军，他对此战信心十足。 　　让全部人立刻就地分两拨进餐，林海葛带着几个贴身警卫和副团长张朝政朝山顶上爬去。 　　侦察部队老早就派出去了。他们的行军速度，远在大部队之上，算算距离和时间，此刻，他们也应该回来了。 　　出了大浦之后，行军路线便是按照侦察队员们留下的标记，现在，眼看着霸王山就在前面，他需要得到更详细的情报。 　　“啪！”“啪！”“哒哒哒！”忽然，离他们大约两公里外的一个小山头里传出了枪声。先是一声两声，接着就密集起来，而且还夹杂起了手榴弹的爆炸声。 　　从枪声判断，既有中正式，亦有卫青式。林海葛立刻意识到侦察分队遭遇了敌人，而且显然发生了激战。拔出手枪，他对张朝政吼道：“快，回去带大部队赶过来。小伍，你们跟我走！” 　　小伍是警卫排的排长，立刻吆喝一声，带着兄弟们跟着他冲下山去，一边招呼道：“兄弟们，注意保护团座安全！” 　　担任侦察任务的都是警卫排的尖兵，出于习惯，林海葛并没有编制专门的侦察连。这批尖兵一共无五人，个个都是拳脚枪械功夫一流。身上配备的又是学兵军的制式装备，五个人实则上能当一个排用。不过，从卫青式枪声的密度来看，他们应该已经出现了伤亡。 　　林海葛的判断极为准确，当他们冲到那座山山脚下的时候，五个侦察兵已经只剩下了一个，而且，他的左肩也已经中枪。 　　追击他的土匪有三十余人，一色的中正式，应该是霸王山上的精兵了。“啪！”“啪！”土匪们很懂得爱惜子弹，轻易不发枪，但是一旦开枪必然能够形成杀伤。在望远镜里，林海葛看见那个仅余的名叫陈强的警卫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面，一动也不敢动，心中无边的怒火登时蹿了上来：“他奶奶的，一群土匪而已，竟然敢动我的人，不想活了。小伍，给我传令，此战，不要俘虏。” 　　霸王山在“小诸葛”的经营下，周边山头的防护做得相当的到位，比如这座堪当南门的小山上，他就布置了一个连的人马。 　　巧了，该连连长正是黄广成的大崽，名叫黄阿云的。 　　和他老子一样，黄阿运做事相当的谨慎，因此，这座被他称做“南山门”的小山上，到处都被设下了机关，而且在山顶必经处，还用山石垒出了三座暗堡。 　　林海葛手下的警卫，能被派出来担当侦察尖兵的，自然拥有一定的反机关能力。不过，他们虽然能躲过那些机关，却没能察觉到暗堡的存在。所以吃了大亏，稀里糊涂的就丢了两人。 　　什么样的将，出什么样的兵。林海葛是个死不认输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人，他手下的兵们自然也是如此。虽然被暗枪放倒两人，但是，剩下的三人依旧没把这帮土匪放在眼里。三人通过手势交流了看法之后，留下一个人以防不测，其他两个人便开始强攻。遂料，这下子可就捅了马蜂窝。 　　以当地保护者自居的霸王山的山匪们，自然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在自己的心脏地带，竟然遭到了敌人的挑衅，包括黄阿云在内，一个个都气得够呛。后者一声令下，足足五十余人比便杀了出来。 　　交战初期，因为三个警卫并没有暴露卫青式武器的连续性能，土匪们蜂窝而出就吃了大亏。其中，仅陈强抓住机会的一个扫射就撩下了他们五人。 　　土匪们不知道步枪也能连射，见过冲锋枪的立刻联想到了这种武器，当时就有人怒骂：“丢他娘，这帮崽子竟然有冲锋枪！兄弟们，小心了。” 　　“丢他娘，他们人少，怕个球！” 　　黄阿云比他的手下冷静，立刻下令全体注意隐蔽，然后压低声音说：“全部分开，各自行动！杀死一个敌人的，老子奖励五个银元。活捉一个，奖励十个！” 　　别看霸王山是个匪帮，但单纯以战力和士兵素质而言，这帮土匪却不比一般的正规军差，至少不比前粤军差——这也是他们能够盘桓此地近十年，而没被剿灭的主要原因这一。 　　黄阿云当这个连长有一年多了，早已经熟谙了草上侠他们的用来激励匪兵们的那一套，他话音一落，立刻激得不少匪兵嗷嗷直叫，有人更是直接喊出了对将要到手的奖励的用法：“太好了，老子都好几个月没下山找妞了。黄连长，跟着您老人家就是有意思！兄弟们，上啊！杀了那几个够娘养的，下山找女人啰！” 　　他这话喊出口，登时让不少人眼冒红光，嗷嗷叫着便扑入了山上的灌木丛里，开始了针对陈强等三人的“围剿”。 　　开始还有人妄想活捉他们，但在连续死了五个人之后，这帮匪兵学乖了，再不指望多赚五个银元了，子弹上膛，纷纷开始了狙杀行动。 　　陈强等三人也是大意了，没想到匪兵们的枪法会那么准。仅仅过去了十分钟不到，其他两人一个被直接击中心口战死，还有一人被击中腹部之后，自知必死，找机会引爆了身上的手榴弹，和两个匪兵同归于尽。 　　这一幕发生之后，陈强固然是心痛得滴血。黄阿云也感觉出了不对：这几个兵的作战风格和粤系、中央军不太一样啊？联想起前几天发生的那场战事，他开始怀疑，他们现在面对的乃是学兵军了。 　　他家老二自从在广州蒙难获释之后，便被他带上了山，此时正在山上的新兵营里接受训练呢。有感于学兵军对自己家还是有恩的，黄阿云不禁有些犹豫起来。混山头的，首重恩义，他很快有了决定，命令手下一定抓活的，便带着人朝陈强包抄上去。而为了防止陈强伤人，他专门安排了四个神枪手，一枪一枪的打在他藏身那棵树的两侧，竟然生生的将陈强压制在里面动弹不得。 　　如果不是林海葛及时赶到，黄阿云说不定真能活捉陈强。 　　林海葛性子急，冲下山的过程中，已经从小伍手上抢过了卫青式冲锋枪。他也不管这样会不会暴露行踪，引来土匪的注意，将将冲进射程，手上的冲锋枪便响了，“哒哒哒”声中，一个弹夹已经被他打完了。 　　这时，他距离那帮土匪足有三百米，如此远的距离，卫青式的准头大大的削低，子弹的杀伤力也剧减。他二十发子弹，结果只打死一人，伤了两个。这样的战绩，放在平时一定会羞煞死他，此时为了救人，他却是相当的满意。 　　山匪们被这番打击惊到，果然开始四下隐蔽，登时解了陈强的围。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黄阿云判断形势，知道事不可为，嘶喊一声，立刻带着人马朝山上撤去。开始，那帮匪兵还很不满意，因为觉得对方也就那么点人马。而等张朝政带着大队人马出现在山脚下，他们却开始谄媚起自己的连长来，连说倘若不是连长大人有先见之明，此时他们肯定被反包围了。毕竟，五块银元和性命之间究竟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陈强被小伍他们抬到林海葛面前的时候，脸上已经流满了悔恨的泪水。五个兄弟，最后只回来一个，偏偏活着的这个还是带队的，这让他羞愧得当场自杀的心都有。当然，死掉的四个兄弟也不是什么价值都没有，毕竟让他探明了土匪们的实力。见到林海葛，他强忍悲痛，谏言道：“团座，这帮山匪果然厉害，还请您当心哪！” 　　林海葛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听他竟然说出这种熊话，忍耐不住之下，一个耳刮子就扇了上去，吼道：“不就死了几个人吗？我们粤军就这么点骨气！丢他娘！敢动老子的兄弟，老子非活剐了这帮土匪不可！张朝政！” 　　“到！” 　　“待会我带一个营先上，你带一个营从左边绕绕看，这座山上的兔崽子，一个都不能放啰！” 　　“是！” 第547章 福建攻略（十七） 　　林海葛的口号喊得很响，但是他面对的而并不是一群鱼腩部队。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行得很艰难。陈强之前的提醒并没有入林海葛的耳，他带着一个营的兄弟猛打猛冲，上到山上两百米的样子，便有人遭遇了陷阱。 　　所谓的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霸王山上的土匪，大多是猎户出身，平时就精于陷阱布置，上山之后因为作战需要，不少人更是精研此道，所以布出来的陷阱是五花八门，这成了32团官兵面临的第一重危险。 　　“哎哟”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人被扎了脚、或者被猎圈扯上半空。其中最惨的两个人掉进了坑底布满削尖毛竹的陷阱，登时一命呜呼，死得不知道有多惨。 　　刚才那帮土匪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而满山遍野的石头、树木甚至一片灌木丛都成了杀手。面对这种境况，不少意志薄弱的士兵开始叫唤起来：“长官，这仗没法打啊！” 　　随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排连续挂掉将近五人，林海葛知道出问题了。他喝令：“全部就地隐蔽。”然后将小伍喊过来说：“兄弟，现在就看你们的了！警卫排剩余的人的人我全部给你，你必须给我趟开一条路来！” 　　小伍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一切小心！”“谢晓飞！” 　　谢晓飞正是这个营的营长。他应声跑过来，说：“团座，兄弟们士气低落，这样可不行啊！” 　　林海葛说：“怎么？怕了？这帮兔崽子是有一套，不过别忘了，他们只是土匪，我们却是正规军。我们将来可是要和小日本对搞的，连这帮杂毛都收拾不了，还怎么和小日本斗！传我命令，所有人紧跟在警卫排后面，三人一组，互相保护，呈品字形上山！谢晓飞，我打头阵，你在后面照应着点。” 　　“团座，我在前面吧！” 　　“执行命令吧！” 　　在死伤了一个排的人员之后，林海葛终于逼近了那三个暗堡。不过，那三个呈品字形布置，扼守着唯一山道的暗堡却像一道天鉴一样横在他们前进的路上。小伍带人连续发起了三轮进攻，最终丢下七个弟兄，依旧没能前进一步。 　　林海葛原本被自己的副官压着，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大喊：“炮呢，炮呢，给老子把炮抬过来，我就不信了——啊！”他话没喊完，“啪”的一声枪响，一枚子弹准确的击中他的左胸，登时就将他给掼倒了。 　　“团座！”小伍在内，不少人登时急了，大喊着就扑了过来。 　　重重的倒在一块石头上，胸口闷闷的疼，林海葛下意识的用右手捋了一把，摸到一块皱巴巴的物事，低头一看不由乐了。“丢他娘，老子大难不死！没想到，小长官发的这玩意竟有保命的功能！”不得不承认，暗堡中的枪手这一枪打得很准，正好击中了他的心口位置。不过，枪手也没想到的吧，林海葛那个位置的迷彩服口袋里正好装着一枚铜质镀银的奖章。这奖章本是欧阳云颁发给他，奖励他们团在连续三个月的会操中进入团体前十名的，没想到，此刻却帮他挡了致命的子弹。 　　林海葛将那枚已经变形得不成样子的奖章小心翼翼的收好，对小伍等人说：“丢他娘，连老天都帮我，这一仗我们赢定了。炮呢，把炮整上来！” 　　十分钟左右，一门山炮被抬了上来。 　　正对着小伍他们开辟的这条山道的那个暗堡里，黄阿云从射击孔里又看到了林海葛活跃的身影，不禁相当的郁闷：这小子的命还真够硬的啊，击中心口都不死？待看见那门75毫米口径的山炮黑黝黝的炮口，他一惊，然后立刻下令：“兄弟们，风紧，先撤。咱们到霸王山上去等他们。嘿嘿，大当家的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扯了！”山匪们一声呐喊，纷纷的钻出暗堡，朝山下跑去。 　　“哐！轰！”“轰隆隆！”不久，他们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数十声巨响后，三个暗堡依次被轰开了顶子，随后便是一片喊杀声。看见一面军旗飘扬在暗堡的上方，黄阿云笑了，对其他人说：“一帮傻鸟，他们是不是以为这样就已经把我们打败了啊？” 　　“哈哈哈哈！”众手下齐声哄笑。跑起来不觉更有劲了。 　　用掉十五发炮弹，五根爆破筒，终于摧毁了那三个暗堡，不过紧跟着却没发现一个土匪，林海葛不禁有一拳打空的感觉。此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面对并不是一群简单的土匪了。不过，自尊心使然，此时想让他退兵却是不可能的。当三个营的人马全部集合在山顶，他大声喊道：“兄弟们，咱们已经打下了山匪们的桥头堡，下面再接再厉，一气攻下霸王山！兄弟们？可有信心哪？” 　　“有！打下霸王山！”“活捉十三太保！” 　　半个小时之后，霸王山西南边的一道山坡上，黄阿云见到了山寨的几位当家的，包括大当家、人称“草上侠”的黄海福还有三当家、人称“小诸葛”的江半军。而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位着黄军服的国军军官。 　　黄海福拿着望远镜正在朝他身后观望，看见他笑着问：“阿云，鱼儿上钩了？” 　　林海葛不知道，32团才出大浦，霸王山上便已经得到了消息。而等他们的行踪一旦明朗，这边便已经开始准备了，而黄阿云他们的扮演的角色，就是那引鱼上钩的鱼饵。 　　黄阿云笑道：“大当家的，跟过来了。学兵军这个当官的，看来是个爱兵的，我们不过打死了他们几个前哨，就跟疯了似的，叫嚣着便扑上来了。刚才，用山炮轰掉了我们的暗堡，现在正朝这边猛追呢。” 　　“好，兄弟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等我们收拾掉他们，再为你们庆功！” 　　“几位当家的，那阿云就先退下了。兄弟们，咱们到山上看戏去，看几位当家的如何瓮中捉鳖。” 　　黄阿云带着兄弟们撤往山上，半山腰遇到一个相熟的，问：“阿青，那个穿黄军装的是谁啊？又是哪个势力派来做说客的吧？” 　　阿青点点头说：“来头不小呢，南京那边的，听说许了大当家一个司令。而且将周边几百里的地方都许给我们了。” 　　“有这等好事？那肯定有附加条件的吧？” 　　“不算条件，就让我们一定要和学兵军对着干。呵呵，阿云，回头，我们也能穿上那身黄军服啦！” 　　“哦？”黄阿云随口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隐隐有了担心。 　　所谓的南京那边，不就是中央军吗？他们可不是没打过霸王山的主意，只是连续败了几仗之后，这才学乖了。学兵军是一个以前闻所未闻的部队，不过听二弟说，这支部队治军极严，对待治下百姓也是极好的。虽然不排除初到广东有收买人心的嫌疑，但是，比之那些中央军应该会好一些吧？学兵军在河北可是敢和小日本叫板的，这样的军队，战斗力应该不会太差啊，可是为什么这么不经打呢？怪事！ 　　黄阿云这边在胡思乱想，山下，林海葛带着兄弟们已经进入了江半军布置下的埋伏圈了。 　　霸王山地势险要，周边地区多山和丘陵。而江半军用来设伏的地方，恰好是一个方圆在八百米左右的凹区。 　　32团担任先锋的依旧是小伍和他的警卫排。刚刚进入这片凹区，小伍便感觉到了不对。让兄弟们扩大搜索范围，他转身向林海葛汇报情况，建议留一个营囤在刚才那座山上。他说：“团座，这片地势实在太有利于埋伏了，我们对霸王山的地理不熟悉，我看，还是先预留下后路的好。” 　　林海葛其人，平时对于部下的建议还是能听得进去的。不过，今天注定是个例外。他是这样回答小伍的：“小伍，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这胆子越来越小了？你听说过破釜沉舟的故事没有？我们现在人比山匪少，需要的就是一股子锐气。只要能一鼓作气直捣山匪们的老巢，那这仗就赢了。倘若不能如此，等山匪们缓过劲来，一旦召集齐人马使用人海战术，那在这山林中，我们可就无优势可言了。这地方地势平缓，正有利于我们突击步枪的发挥——嘿嘿，山匪们要是真想在这里打，我倒是求之不得呢！” 　　想问题的切入点不一样，得到的答案自然也不同。林海葛这么说听起来也有道理，小伍拗不过他，只得再到前面带队开路。而不等他走出这片凹区，随着“哐哐”几声锣响，“哒哒哒”。马克沁的枪声响了。 　　“打啊！”“兄弟们，开火！”……四周刚才还只是一片树影婆娑呢，转瞬间就冒出了不知多少人影。 　　小伍本能的大喊：“卧倒！”——却还是迟了，“轰”的一声巨响，黑糊糊的一大片不知道啥玩意从前面一丛树影里喷射出来。躲避不及的几个警卫排战士登时惨呼一声，呻吟着倒了下去。 　　“土炮！”看见树影中那冒着白烟的炮口，小伍倒抽一口凉气，意识到麻烦了。 第548章 福建攻略（十八） 　　这片地形实在是太有利于伏击了。这种用挖空中心的树干作为炮筒的土炮，本来射程只有三十到六十米左右，不过现在从上往下喷射，射程可就得到了大大的加强。土炮搬运麻烦，填弹更是费事，而且因为炮管的特殊性，最多只能发射几次。但是，倘若因此你小看了它，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土炮一响，里面装着的铁砂呈扇形往外打出，登时将射程内三十余米范围尽数笼罩。铁砂虽然一次性杀死人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中弹者将要面临的却绝对是生不如死的境地。试想一下，全身嵌满了滚烫铁砂的那种感觉吧。 　　作为土生土长的广东人，小伍见识过土炮的厉害，自然不可能犯傻去硬碰。也亏他反应机敏，及时下达了“卧倒”的命令，不然的话，他们这二十余人估计此时都将沦落到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份。 　　霸王山上的土匪，可不止只拥有土炮这种近战大杀器，他们手中，至少还拥有十挺缴获自中央军和原粤军的马克沁重机枪，还有大概五门迫击炮。 　　埋伏是早就设置好的，黄海福为首的十三太保仗着对地势的了解，将两千余人藏在山林之间，在32团进入埋伏圈之前愣是没有暴露出一点踪迹。“哒哒哒”的马克沁枪声一旦响起，成片的学兵军官兵或被击倒，或自己扑倒在地，登时，这片凹区里几乎没了一个站立的人。 　　谢晓飞紧紧的跟在林海葛身边，枪声和土炮的轰击声响起的时候，他本能的将后者扑倒在地。压在后者身上，他说：“团座，我们中埋伏了。” 　　“怕个球，我们是正规军！”林海葛看着不时有兄弟被子弹撂倒，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他挣扎着推开谢晓飞想要爬起来，然后者却坚决的将他再次扑倒。 　　他怒叱：“干什么？反了你？！” 　　谢晓飞苦口婆心的劝道：“团座，吸纳看看情势再说，这个时候，可不能硬来哪！” 　　“混账话！”一脚将他踹开，林海葛爬起来，朝着前面就是一枪，大喊道：“兄弟们，跟我冲，土匪重武器有限，冲出去就是我们的天下！冲啊！”带头朝前面冲去。 　　离他大约五百米的地方，通过望远镜清晰的看到了林海葛的英勇表现，黄海福对江半军说：“学兵军中还是有几个硬汉的，看来，还是得让‘敢死队’上去。” 　　在布置这场伏击的，他和江半军讨论过各种情况，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要想破他们的伏击，学兵军最好的办法是前冲，和他们进行贴身缠战。江半军是这么分析的：学兵军中冲锋枪比较多，近身射击有优势。他还不知道有突击步枪和全自动步枪这一说，所以将这类枪械统一的称为冲锋枪。 　　前面介绍过，霸王山上虽然有五千余人，但却只有三千余枪。根据这种实际情况，黄海福便利用自己的所长，组建了一支以冷兵器为武器的“敢死队”。对于江半军的担忧，他当时的认识便是只有敢死队才能反制学兵军的这一招。 　　林海葛能带领32团在历次会操中跻身十强，自然有他过人的本事。山匪们的火力看起来很猛，但正是这过于猛烈的火力暴露了他们的弱点，可依赖的班排支援武器有限，这便让他看到了一丝胜利的希望。 　　32团能在学兵军历次会操中脱颖而出，自然有它骄傲之处，比如说官兵对于长官的绝对服从上。林海葛带兵打仗，向来喜欢冲在最前面。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而长官的奋勇向前给了士兵们勇气。一开始虽然倒下者甚众，但是随着他们跑过大约五十米距离的生死线，接下来，战斗的天平便开始朝他们倾斜过来。 　　卫青式各系步枪还有去病式通用机枪开始逞威，另一方面，跟在后面的迫击炮连开始使用迫击炮定点清楚那些土炮还有马克沁射点。 　　“吁！”“轰！”随着一声又一声尖锐的榴弹破空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门土炮被炸成碎片、或者一挺马克沁被烟火吞没。黄海福和江半军等人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这就是正规军的素质吗？虽然霸王山也有自己的迫击炮手，但是他们的水平实在不堪一提。而反观对手，十发炮弹中几乎只有一发打偏，而且发射的频率极快。短短的时间，他们配备的二十门土炮已经被摧毁了一半多。 　　“丢他老母！”黄海福急了，用力的扯了扯头发，朝身后吼道：“海禄，带‘敢死队’上吧！看你们的了！” 　　黄海禄是黄海福的二弟，也是十三太保中的老五，人称“拼命二郎”。黄海禄早就擎着一把鬼头刀等在后面了，闻言转身大吼一声：“‘敢死队’的兄弟们，和学兵军这帮够娘养的拼了！杀！” 　　“杀！”“杀！”敢死队只有三百余人，却个个都是搏斗好手。这帮人有的使刀，有的使棍，比较夸张的，用的则是一对斧头。三百余人齐声喊“杀”，气势相当的震撼。随后，在黄海禄的带领下，这帮人飞快的朝山下跑去。 　　在敢死队出动的过程中，江半军无意间看到南京的特派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便问道：“郭上校，您对现在的形势有什么评价？” 　　郭上校微微一笑：“评价不敢，学兵军带兵的是个实战高手，手下的兵很不错，现在这一招，算是唯一能摆脱白围歼命运的。不过我感到奇怪的是，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把战线拉长一些，把他们拖进山里再决斗呢？一旦进入山林，冲锋枪的连射优势就没了。” 　　江半军：“可是那样的话，我们的土炮和马克沁也就没有作用了。” 　　“你们的马克沁和土炮才多少，能抵得过对方手上的迫击炮和冲锋枪吗？” 　　“啊！是我钻牛角尖了。郭上校，那现在出动敢死队有用吗？” 　　“不太顶事，以我的看法，还不如让伏击部队和他们进行对冲！” 　　“对冲？” 　　“是，打排枪。把人聚齐了，排成几个横列，利用树木作掩护。” 　　“不错的主意。” 　　“先让敢死队顶一阵子吧，抓住这个时间差，正好重新调配人手。” 　　欧阳云带着白流苏和刘奎在黄广成的帮助下，买到了几匹马。考虑到欧阳云的马术实在有限，白流苏和他共乘一骑，让他紧紧抱着自己，由她控马，一行四人三马朝霸王山飞奔。 　　别看欧阳云双脚着地的时候说不出的风流潇洒一派大将风度，一旦上了马，登时换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因为脸上有妆，想来其脸色一定非常的吓人。 　　白流苏控马疾驰，感觉到了身后男人的紧张，不禁哑然失笑：“你也有怕的时候？” 　　欧阳云怕破坏自己在佳人心目中的地位，找了个很优雅的借口，美其名曰“心理障碍”。说：“没办法，心理障碍，我从小就有恐马症。我们那时候，出门都有车有飞机，谁还使用这么老土的交通工具？！” 　　他们走的是东南方向，离霸王山越近，渐渐的便听见了枪声。枪声入耳，欧阳云便急了：“坏了，打起来了，希望双方的伤亡不太大，不然的话，这仇可就结下了。”而随着枪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他的一颗心高高悬起，竟然连“恐马症”也好了，只是让白流苏加速。 　　霸王山眼看在即，下面就是山路了。走在最前面的刘奎忽然一勒缰绳，控马停下，转身说：“不行，司令，我们不能上去。”他看着白流苏说：“心在山上形势未明，一旦双方死伤太大，那么根本就没了调和的可能性。我们只有三个人，要是‘草上侠’等人忽然反目，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白流苏一想有理，立刻也停下了，对黄广成说：“老人家，看来我们还得原路返回了！” 　　黄广成不是迂腐之辈，这道理自然懂得，他脸色一变，拨转马头正对着他们说：“照两位说来，这山上确实是去不得了。”看了欧阳云一眼，他试探着说：“要不，三位在此等待，我先去探个口信。黄海福是我远房亲戚，老头子的话还起点作用。如何？” 　　欧阳云想了想，无奈的点点头说：“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黄广成临上山之前，刘奎又想起什么，叫住他叮嘱道：“老人家，请您先不要报上我家司令的名号，您就说学兵军派了代表想来谈判，问‘草上侠’见不见。” 　　“行！那你们就在这等着吧！我不回来，你们千万别上去。霸王山上岗哨和机关不少，危险。” 　　欧阳云：“老人家当心，谢谢了！” 　　黄广成朝三人点点头，然后拨转马头，朝山上行去。 　　看着他走入树荫里不见，欧阳云再看看四周的山势，道：“真是一处打游击的好地方啊，易守难攻。” 　　白流苏：“下去啦，让马歇歇脚，可别等会想跑都没了马力。” 　　三人下马，然后便巴巴得等待起来。 第549章 福建攻略（十八） 　　几分钟过去之后，山林深处传出的枪炮声越发激烈，隐约的还能听见厮杀声。刘奎开始只是用心倾听，忽然感悟到什么，一把拉住欧阳云说：“司令，咱们必须撤出去，这里太危险了。黄广成毕竟不是自己人，虽然因为小儿子的事对您有好感，但我总觉得，他对于我们学兵军是抱有偏见的。万一他将您的身份透露给黄海福，那可糟糕了。” 　　白流苏随后附议，然后两个人也不管欧阳云的反对，架起他上马，白流苏跳上马，紧紧的抱住他，便想立刻撤离了。 　　霸王山封锁得很严，进来容易，出去却困难。进来时有黄广成带路，明明时顺着一条山道顺顺利利的便进来了，但现在回头往外走，一岔路却出现了。 　　在山林中绕了一刻钟左右，有点信马游缰的意思，当转过一个山角，前头带路的刘奎惊讶的发现，面前竟然出现了一支人数在三十人左右，穿着中央军军装的小部队。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而且把他们当作山上的人了，为首的一个佩戴着少校军衔的军官问：“兄弟，请问盘王口怎么走？我们初来乍到，地形不是很熟。” 　　刘奎刚要说话，被欧阳云抢了先。他说：“你们是？” 　　“我们是王主任的警卫，他先进的山，我们因为公干在福州呆了一段时间，迟到了两天。” 　　“哦，那有印信吗？” 　　少校赔着笑说：“没有。不过，我们是刚接到山里的电报这才加快速度赶过来的，兄弟，如果现在没什么事的话，能请帮忙带个路吗？” 　　欧阳云和刘、白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深深的惊讶。南京的手伸得好长，而且这时机选的，实在太巧了吧？三个人常年相处，早就有了默契，三人微一点头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欧阳云说：“不好意思，我们现在正要下山，不能带你们进去了，你们一直往前走，翻过前面那道山岗盘龙口了。” 　　“谢谢兄弟了！”少校说着掏出一包烟来撒，其他人则快速通过。 　　欧阳云下马，带着刘白二人牵马让在一边。从少校手上接过一支烟，习惯性的去口袋里掏打火机，忽然从背后传来一声大喊：“狗日的兄弟们，抓住他们！” 　　那个少校正对着那个方向，闻言一惊，右手飞快的去摸枪，口里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啊！” 　　他离欧阳云不过半米左右的距离。欧阳云一听见喊声，便知道一定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右手成拳一挥击在少校的脸颊上，左手一捞抓住了他的衣襟，一拉，左膝抬起正好顶在他的小腹上，登时就将少校擒住了。 　　变化实在太快。国军队伍中虽然也有人适时的作出了正确的反应，但是因为最高长官落在了欧阳云手中，已经处于了下风。 　　欧阳云将少校提拉到面前，右手掏出他的手枪，顶在他的太阳穴上，看着不远处飞快跑过来的一众山匪，在人群里看见了黄广成，他对刘白二人说：“还真被你们说中了，这老家伙还真事个做汉奸的料子！” 　　刘白二人掏出手枪，护在他左右，刘奎朝那帮国军官兵厉声喝道：“想要你们长官活命的，都把枪撂下，抱头蹲下！不然，他的命可就是你们害的！” 　　那些国军官兵却无动于衷，刘奎正欲给那个少校两下子，后者苦笑道：“你们别枉费心机了，他们不是我的人。” 　　“什么？”刘奎暴喝着挥拳就赏了他一拳。 　　那些土匪已经和那些国军官兵站到了一起，不过让欧阳云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对于这个少校人质，他们却比那些国军更加的在乎。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答案很快揭晓。 　　三十余国军官兵迅速的围过来，一点投鼠忌器的意思都没有。而发号施令的竟然是土匪帮中那个穿着套西装，戴着礼帽的家伙。 　　一个看起来是个主事的土匪说：“白兄，不妥吧？要是南京方面知道？” 　　戴礼帽的家伙笑笑，道：“九当家的，放心，有我们力行社作证，这事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比着欧阳云看了两眼，他笑道：“欧阳司令，您伪装得还真不赖呢，可惜了啊！怎么样？不想兄弟们误伤了您的话，跟我们走一趟吧？！” 　　黄广成一副可怜相，看着那个九当家说：“九当家，人你们也找到了，我家老二，该放了吧？” 　　三十几个“国军”端着长枪，持着短枪，步步逼过来，刘奎对欧阳云说：“司令，这回阴沟翻船了啊！” 　　白流苏：“某子说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古人诚不欺我。” 　　这种说法，是欧阳云惯有的口吻，她这也算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欧阳云翻翻白眼，用极低的声音说：“四六开吧，我四你们六，怎么样？” 　　刘奎对白流苏说：“我是男人，我们就四二开吧，我四你二！” 　　白流苏冷笑：“大话谁都会说，先保证自己不被挂吧！”说完这话，身影朝右边一闪，右手翻飞，几道白光朝掩杀过来的那帮国军直射过去。 　　所谓的九当家，也就是十三太保中排行老九的，本名常在心，绰号是“白狐”，乃是十三太保中仅次于“小诸葛”的智囊人物。欧阳云等人不知道的是，白狐在霸王山十三个当家的之中，乃是投靠南京政府之心最为坚决的。也正因为他有这个心思，所以南京方面的人才得以上山，当面向常海福等人说项。常广成上山之后，在半路上便遇到了“白狐”的人，然后，那个精明的小头目意识到了此事的不同寻常，直接将他引到了“白狐”那里。常广成这个人还是太老实了，哪里经得住“白狐”的试探，没几句变露了口风。然后，察觉到上当的老人再不肯吐露半句了。不过，这难不倒“白狐”。常广成和常海福关系不错，他不敢对老人用强，变抓住了他两个儿子都在山上这一弱点，用常家老二要挟老头子。这下，常广成变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能将实情道来。 　　此时，常海禄刚带着敢死队冲出去，常海福因为激烈的战况分了心，便给了他与南京特派员郭上校商讨对策的机会。郭上校意识到这是一次天赐良机，当下立刻给山下的手下发报，让他们即刻上山，配合常在心抓捕学兵军逆党头子…… 　　常在心其实根本没有把常家老二怎么样，所以，应付起常广成的疑问起来相当的不在意。而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率部一起押上，抓住欧阳云这条大鱼以向南京方面邀功的时候，形式忽然发生了巨变。 　　白流苏最拿手的飞刀一出手，力行社的人便倒下了三个。一个被射瞎了一只眼睛，当场痛得捂住眼睛便大声嘶喊起来；一个是喉咙直接中刀，双手将枪一丢，捂着喉咙便倒地不起；还有一个则是脑门中刀，虽然没死，但是血流满面，暂时却是别想参加战斗了。 　　白流苏一出手，就给了力行社的人极大的震撼。谁都想不到的是，这个脸上有条刀疤的家伙出手竟然如此狠辣。而稍后当刘奎、欧阳云出手之后，他们才发觉，原来刀疤脸在三人当中竟然是最菜的一个。并不是她杀人的手段菜，而是武器差了几个档次。刘奎善使双枪，而且是学兵军中现在已经少有人使的驳壳枪。他双手一翻，“啪啪”连声，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力行社的人便惨呼着倒下，然后，竟然没一个能够爬得起来。如果说，刘奎的杀人手法可以用“杀人不眨眼”来形容的话，那么接下来欧阳云的出手可就得用超级恐怖来形容了。 　　二十一世纪特种兵出身的人，使用的武器都讲究专业性和多功能。以前在任丘那是没条件没时间，到了广东之后，这两点都具备之后，欧阳云便和学兵研发所中一个专门捣鼓枪支的学兵一起鼓捣出了这支多功能“微冲”。“微冲”这名是欧阳云的定义，其实，单从尺寸来说，这支长度超过六十公分的枪并不能以“微冲”命名之。而它之所以被欧阳云以“微冲”呼之，盖因为其就目前而论无与伦比的射速。这种枪每分钟的理论射速达到了334发，而且，还配备了榴弹发射器。欧阳云的背上背着一个背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里面背的是换洗衣服啥的呢，而刘白二人却知道，那里面全是子弹。欧阳云的这支枪的枪柄是能够折叠的，这样，在没展开的时候尺寸便只有三十四公分，这或许便是欧阳云称它为“微冲”的唯一原因了。不愧是当过特种兵的，虽然不从事这个职业久矣，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将枪械这门功课撂下。“微冲”是被他挎在腰间的，看起来就像一只大个的驳壳枪。但是，当这支枪被他搁在那个少校肩头的时候，所有人不得不改变了这一定义。 　　“嗤！”先发射一枚榴弹，然后，左右从背后一拖，一条弹链被装进了引槽。“嗒嗒嗒”的枪声响起，少校不自禁的蹲下，狂吼起来——“啊！” 　　欧阳云一脚将他踢倒，左手顺着弹链，右手稳稳的呈扇形移动着，食指扣住扳机不动，一条火舌好像长在枪口一样，喷吐着愤怒的子弹，对面的力行社队伍，稻草一样被悉数割倒！ 第550章 福建攻略（十九） 　　力行社的也不是完全被动挨打，至少有三个人在临死前叩响了手中枪支，让那个少校欣喜的是，有两个人击中了欧阳云，其中，有一颗子弹还正中他的心口。不过，欣喜是短暂的，因此产生的惶恐却有点绵长。 　　欧阳云只不过略微晃了晃，竟然没事人一样，而他那支古怪造型的枪支好像子弹用不完一样，继续扫射着。欧阳云同时大喊着：“霸王山的兄弟，私人恩怨，希望你们不要插手！” 　　三个人对上人家三十余人，结果竟然好像还完全占了上风。其中最恐怖的便是那个站在最前面的，好像金刚一样拥有不死之身的欧阳云了。霸王山诸人大多比较迷信，此时立刻有人联想到“不死之身”，有人说：“不对劲啊，对面那三个，是不是有神仙附体啊？怎么刀枪不入呢？” 　　常在心不相信这个，不过此时也已经乱了分寸。毕竟是十三太保之一，他摆手对众人说：“大家先别忙着开枪，等等再说。” 　　这一等，力行社诸人的命运可就惨了。除了那个被被欧阳云吓晕的少校，再就是那个躲在霸王山众人身后的“白兄”得以幸免，其他人竟然全部倒毙。 　　欧阳云背上的子弹用掉了几乎一半，就那么端着枪，他对常在心说：“霸王山的兄弟，在下就是学兵军欧阳云，这次是来找你们十三太保有要事相商的。道上的朋友最是好客，带个路吧！” 　　三个人就那么提拉着枪朝对面走去，常广成被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吓得腿软，看见他们过来，赶紧扑倒在地对欧阳云说：“司令，不关我的事啊，我家小二在九当家手中呢，我不带带路，他就会杀了……”他话没说完，被常在心一脚踢开了，后者吼道：“老子赚你呢。你家小二现在也是我们的人，他又没犯纪，我怎么可能拿他怎么样？！”然后，换上一副笑脸对欧阳云说：“欧阳司令是吧？久仰久仰了，在下常在心，霸王山上位列第九，这边请。” 　　欧阳云朝他拱拱手，大摇大摆的跟在后面朝来路行去。 　　霸王山山下的凹地里，战斗从一开始的包围与突围变成了混战。常海禄带着敢死队迎上去之后，出乎常海福和那个郭上校意料的是，学兵军的进攻没被遏制住，相反如鱼得水的正好插进了敢死队的阵型里。 　　林海葛这个疯子，只能这么形容了，因为现在常海福为首的十三太保们，都知道自己碰上谁了。 　　在原粤军中，林海葛虽然官职不高，实权不大，但是在军界和武林界却享有赫赫名声。究其原因，则源于他与众不同的训练方法以及由此法衍生出的官兵。“林海葛就是个疯子，没见过像他那样折腾士兵的，一个老疯子带出了一群小疯子。他奶奶的，打疯了个顶个的不要命，只知道前冲，根本就不知道后退。” 　　如果说刚开始32团的打法还算中规中距，严格按照学兵军的步兵操典来的话，当黄海禄和他的敢死队出现后，这群人便故态重萌，疯了。 　　学兵军入粤之后，欧阳云经常下基层，见识了林海葛的训练方法之后，曾经在大会上点名批评过。他批评的原因是，32团因为训练受伤的频率太高，人数太多了。欧阳云当时是这么说的：人家父母把子女交给我们，不是让我们随意折腾的，是指望着他们能够出人头地的。他娘的林海葛，你那种整法，即使没残废，那将来退役也不能象正常人那样生活了。为啥，思维不健康了嘛。士兵是我们的兄弟，在战场是能够帮我们挡子弹的，狗日的，有你这样乱整的吗？你再这样搞，老子让你到后勤养猪去！ 　　有鉴于这次点名批评，32团的训练方法文明了许多，不过，因为并入学兵军之后，他原先那个团的兄弟并没有被打散，所以，骨子里，这些人还是存在这一股子疯劲。很显然，敢死队的出现，成了催化剂了。 　　先疯的当然是林海葛，这小子看见几百个人举着明晃晃的刀子啥的冲过来，当时就嗷嗷的叫唤开了：“哈哈！兄弟们，竟然有人想和我们拼刺刀，哈哈！太好啦，老子很久没活动手脚了，这次正好大开杀戒！全体多有了，上刺刀！冲！” 　　“嗷嗷！冲啊！” 　　32团的气质变化在一瞬间，黄海福和那个郭上校立刻感觉到了，前者说：“不对啊，我怎么觉得学兵军那些人好像亢奋起来了？” 　　郭上校说：“是啊，古怪！” 　　黄海福再看，忽然大叫一声：“不好了，我们遇到林疯子了！” 　　“什么林疯子！” 　　“不行，得让海禄给撤回来——”黄海福想将敢死队撤回来，但是已经迟了。双方已经完全纠缠在了一起。 　　32团仗着手中先进得多的枪支，本来已经扭转了局面，此时，如果林海葛指挥得当的话，那么，他们只要保持完整的队列，那就根本不虞霸王山的人能够吃掉他们。但是现在，好像忘记了手中的枪支最大的功效乃是发射子弹一样，32团的那些家伙，竟然放着子弹不用，愣是玩上了枪刺。 　　黄海禄初见学兵军的不开枪反而停着枪刺冲上来，心里还挺美的，赞了几句说：“学兵军的这些家伙有意思，还知道公平决斗！孩儿们，手下都放利索点，该砍头的一刀剁掉，别拖泥带水的让人家痛苦！” 　　十分钟之后，他觉出不对了。不错，单纯白刃战的话，单就武器而言，枪刺和大刀、红缨枪之类的冷兵器没法比。可是，若轮敢死精神，霸王山的敢死队却是愧对这个名号了。因为，32团的那些家伙比他们还敢死。有的人明明只要轻轻一闪就能避开刀锋的，但是，他们却好像没意识到危险一样，愣是对那明晃晃的刀子不管不顾，只顾全力的出枪，完全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这样一来，霸王山的那些家伙，大多先胆寒了，这手下一慢，或者想先格挡，结果反而失了先机，完全被追着撵。 　　黄海禄一看形势不对，赶紧大喊：“兄弟们，头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和这帮蛮子拼了，不能坠了我们敢死队的名声哪！” 　　“老大，不是不敢拼，可对面的就是一群疯子哪！” 　　“老大，我知道那个黑大个是谁了，他是林疯子！” 　　“林疯子？怎么会是他？！完了完了——” 　　几乎就真的完了，就在霸王山的人对一群疯子无可奈何甚至想风紧扯呼，将32团引进山里再用陷阱啥的对付他们的时候，常在心将欧阳云带到了。 　　进入霸王山的心腹地带之前，常在心提出要求，希望欧阳云等人能够“解甲”。不过他话才说完，刘奎就吼起来：“毛，当我们傻啊。山里面我们双方可还在打仗呢。我们司令是看你们和其它寨子不一样，想给大家一个活路。怎么？难道你真觉得，我们打不过你们才想招安的？我们学兵军现在三个军，十余万人，可不缺你们这点人马。再说了，我们学兵军最低等级的兵也是一个月五块大洋的饷银。你们这五千人素质参次不齐，真要派上用场，那还得进行军训，这又是一笔开支……” 　　跟在欧阳云身边的人，水平涨得最快的便是嘴皮子。刘奎也不例外，这一番话没说完，常在心已经哑口无言了。 　　欧阳云见状不想过多标榜，打住说：“九当家。我们还是赶快进去吧，我知道，以个把团的人马就想打下霸王山是不可能的。不过，大家毕竟都是中国人，又没有明显的利益冲突，倘若无辜送命，实在不值。走走！” 　　一路行来，最难过的便数那个少校还有那个“白兄”。两个人都被欧阳云刀枪不入的事实吓到了，不知道这小子是个什么怪胎，姓白的开始还总是以眼神向常在心示意，然试了几次没起到效果之后，他惶恐的跟在后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常在心是霸王山上最坚定的“中央派”，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想的，一路行来，倒没怎么刁难他们。 　　“他娘的，这回是阴沟翻船了了，早知道就该直接放他们进山。”常海福正在悔恨不已，有小喽啰汇报九当家带着学兵军的欧阳司令过来了，想见大当家呢。 　　常海福没搞清楚状况，先是大吃一惊：“什么？欧阳司令，欧阳云亲自带人打上来了？他们，他们有多少人？” 　　小喽啰赶紧解释：“不是打上来，是九当家带上山的，好像就三个人。” 　　“哦？真是欧阳云，那这小子胆子可太大了啊！”郭上校闻言先是一惊，待得知欧阳云只有三个人上山，不禁又疑惑起来。想想觉得不太可能，他补充说：“搞错了吧，欧阳云乃学兵军军政一把手，怎么可能冒冒然上山？” 第551章 福建攻略（二十） 　　常海福一想在理，不禁又将目光投向了战场，寻思，看来得自己亲自上了，不然的话，敢死队一帮人估计没一个能够脱身。转念一想：要是欧阳云真来就好了，他此时过来，总不能是求战，应该是想招安，不管能不能成，至少眼前这一关算是熬过去了。这样一想，不禁对欧阳云的到来有点期待，遂对那个喽啰说：“带他们上来吧。” 　　很快，在他们的注视下，常在心带着欧阳云等人急急行来。郭上校刚见到欧阳云，眉头皱了皱，再看几眼，眼睛却是越睁越大，右手不自禁的握住了枪柄。 　　常在心一见到常海福，没忙着引荐欧阳云，而是先关心战况，问：“大哥，怎么样了？” 　　常海福的眼光却看着欧阳云，从他那支有点怪异的“微冲”上，一直扫视到他脚上的那双皮鞋，问道：“这几位是？” 　　“哦！”常在心赶忙一一引见，目光却落向了山下的战场。待看清楚战况，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确认果然是欧阳云亲至，而且只带了随从二人，常海福心中对欧阳云已经高看了不少。目光在他心口那个破洞上溜了一眼，他抱拳冷笑道：“原来是欧阳司令大驾光临，不过，您这玩的是哪一出呢？一边兵马轰隆隆的打上山，这边又亲自拜山，怎么？当我们霸王山是哪个客栈，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吗？” 　　常海福这番话说得很不客气，可以说一点江湖人士该有的客套都没有。 　　临近这里的时候，欧阳云变听见了有些怪异的打杀声，他视力不错，走得近了变看清楚了战场的形势，对林海葛这小子不禁高看了一眼，心说：有一套啊，好像将对方缠住了。霸王山人多，32团人少，缠住对方厮打是最有效的。听常海福这么说，他自然明白人家为什么没好声气，抱拳道：“大当家的，不管是哪一出，既然我现在能出现在这里，至少说明我是有诚意的。怎么样？先让双方都停一停？” 　　他话才说完，白流苏忽然吼道：“小心！”身体朝他撞来。 　　“啪啪！”几声枪响，白流苏还是慢了一拍，几发子弹连续击中欧阳云，将他打得连退几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开枪的乃是郭上校，他才开得几枪，白流苏右手抖处，一道白光飞出，他的左眼已经扎中一枚飞刀。他身子同样一个趔趄，左手拔出飞刀，然后捂住伤处，却大笑起来：“哈哈，欧阳云，你还真敢！你自己送死，可怪不得我！” 　　突变异生，常海福再也顾不得耍心机了，朝郭上校吼道：“姓郭的，你好狠的手段！” 　　他这话有出处的。万一欧阳云死在这里，不管他们接不接受中央的招安，那和学兵军都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欧阳云死了不打紧，他霸王山的基业却极有可能就此毁了。 　　郭上校在笑，欧阳云也在笑，而且是看着郭上校笑：“原来你姓郭，可惜啊，日本人不被打败，阎王爷不会收我，兄弟，很失望吧？！” 　　“司令？你没事？”刘奎惊喜的问。白流苏却已经扶住他，在他胸口摸索起来。虽然知道欧阳云“刀枪不入”，但是毕竟是子弹，他们却依旧心有余悸。 　　黄海福则完全呆住。常在心叹了口气，为郭上校，他走到老大身边，耳语一番，将之前的枪战经过告诉后者。 　　黄海福再看向欧阳云，就是一脸的惊诧和佩服了。 　　常在心之所以肯带欧阳云上来，可不是抱有什么好心。他是以为欧阳云练的铁布衫太厉害，把他当成武林高手了，以为用子弹奈何不了他，这才想联合黄海福等兄弟，看看能不能用武功降了他。不过现在因为郭上校的冲动，这个计划看来不太可能实现了。黄海福对中央本来就没有好感，郭上校再当着他的面来这一手，那是绝对会被看扁了，接受中央招安这事，看来是非黄不可了。下面的战场上，霸王山并不占优势，这场战斗真进行下去，注定是两败俱伤。学兵军这才出动了一个团，后面还有十余万大军呢。霸王山总共五千多人，打一个少一个，是没资本和人家硬耗的。“白狐”是聪明人，识得时务。他对常海福耳语之后，右手朝郭上校一挥，冷冷的说：“捆了！” 　　郭上校此时完全被惊呆了，想起什么，他用一只独眼瞪着欧阳云说：“难道传说你手刃两百余日本高手这事，竟然是真的？”听来，他也把欧阳云当作武林高手了。 　　郭上校不甘的被霸王山的喽啰们捆下去了。常海福走到欧阳云身边，向他赔罪道：“欧阳司令，没想到在我的地盘上让你受此惊吓，是在下的不是。” 　　欧阳云摇手：“罢了，这事以后再说也没事，还是先让他们停下来吧！” 　　常海福苦笑：“我倒是可以让兄弟们停下，可是你的手下，个个疯狗，不，疯虎一样，难。” 　　欧阳云笑：“我们一起喊话吧，就喊‘全体住手’。” 　　“试试看吧。” 　　两个人便一起朝战场走去，这自然遭到了刘白和霸王山其他太保的反对，他们都认为太危险了。 　　欧阳云微笑：“老子‘刀枪不入’，怕个鸟！”说完看着常海福。 　　后者哈哈一笑：“老子虽然‘刀枪皆能入’，但恰好也怕个鸟！” 　　两人相视大笑，便并肩朝山下走去。 　　战场上，便是自认天不怕地不怕的黄海禄，此时也已经被打怕了——学兵军的混蛋不是人啊，好像不知道疼似的，有的家伙身上都有好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了，但是依旧悍不畏死的冲上来，而且力气还大得出奇，反观敢死队的人，除了地上躺着的，现在是满凹地撒鹰，丢掉武器猛跑——倘若不是还顾忌山上的规矩，这些家伙想必已经朝山上跑了。 　　“奶奶的，过瘾！好久没这么过瘾了！”说这种变态话的，自然是林疯子了。这小子身上中了两枪，不过都没击中要害，所以还能拎着枪刺满世界撒野。而在他身边的警卫，可就没他这么幸运了。为了帮长官遮挡，小伍等人无不身披数创，最惨的一位，已经少了一条左臂。 　　“全体住手！”当欧阳云和常海福走到离战场不过三十米的距离，开始一起大喊的时候，霸王山的人都是如聆仙乐，纷纷转身朝山上跑。32团的人却是如同未闻，依旧跟在后面猛追。其中不少心头尚保持清明的，还知道抓住机会开火，趁机杀敌！ 　　见状，欧阳云苦笑着对常海福说：“看来老子的威信不如你啊！你在这歇歇，我下去！” 　　常海福脸色相当的难看，因为他发现不喊还好，这一喊，变成他的人完全被动挨打了。也难怪，他是真正练过功夫的，带上内家真气的吼声格外响亮。而兄弟们又习惯了他的嗓音，所以一呼百应。反观欧阳云，嗓门本来就低了许多，再加上又不常和32团的官兵接触，所以他的声音直接被忽略了。脸上难看，不过常海福真是心有鸿堑的，道：“你当心！” 　　欧阳云点点头，朝战场深处走去，直看得刘白二人心惊不已，在后面大喊：“司令，不行啊！” 　　山匪们拼命的朝山上跑，倒没有人去滋扰欧阳云。32团的人紧追不舍，看见一个生人可就不客气了。不过，欧阳云怎么说也是练过的。他先把脸上的妆给抹掉了，然后看见穿学兵军军装的便大喊：“我是欧阳云，我命令你们住手！” 　　遇到尚清明的，立刻变认出了总司令，心中虽然惊讶，却还是执行命令，停了下来。遇到那些完全处于疯癫状态的，可就得费些事了。格挡、躲闪，再找机会放晕。有点费事，其中还遇到几次险情，若不是身上的防弹衣还防割刺，那是肯定难免挂彩。后来，欧阳云火了，大吼：“他娘的，老子是欧阳云！”一路飞踹，踹到了足足一个排的人，总算见到了林海葛。 　　林海葛身边有一圈人呢，而最先认出他的却是小伍。 　　小伙子刚开始还以为看花了眼，揉揉眼睛再看仔细，确认，赶紧搂住林海葛，凑他耳边大喊：“团座，是总司令，总司令啊！” 　　林海葛开始还没意识到，“毛，什么司令！司令多了——”被欧阳云狠狠的甩了一节耳光，这小子总算清醒了，先是暴跳起来大喊：“他娘的，谁扇老子耳光！”看到欧阳云，一惊，遂而便得意的大笑起来：“司令，您怎么来了？太好了，看，老子把霸王山打下来了！” 　　欧阳云是哭笑不得，不过他现在是功臣，又在众手下面前，不好太过损他，就说：“我看到啦，好了，霸王山已经投诚了，让你的人全部住手。” 　　“啊，老子还没过足瘾呢！” 　　“行啦，想过瘾，以后跟我打小日本去，有的是机会。霸王山上的兄弟，怎么说也是中国人，自己人窝里闹，有劲么？！” 　　林海葛呵呵的傻笑，这算是完全清醒了。 第552章 福建攻略（二十一） 　　原粤军还是有一些实力干将的，比如林海葛，虽然另类了一些，但是只要能打胜仗，那么就是一员虎将。 　　对于林海葛这次不经请示擅自行动，欧阳云是相当的冒火。不管你本事多大，不管战局结果如何，不听从号令那再大的功劳也将被抹杀——这是学兵军一贯坚持的军纪，而之所以要强调这一点，就是要强调核心的作用，不想部队养成散兵游勇的习惯。 　　这一仗能打到这种程度，32团以千把人的兵力将霸王山搅得烟雾瘴气。凭心而论，林海葛是立了大功的，因为倘若没有他唱的这一出，想来黄海福不会这么爽快的同意投诚。霸王山这帮子土匪的善战之名在中央乃至原粤军体系里都是挂了名的。如果单纯以战力而论，霸王山不该打得这么惨。而之所以会出现这个结果，是因为黄海福犯了轻敌和贪功的毛病。倘若他采用之前的战术，一步一步稳打稳扎，将32团慢慢的引上山，那么这场战斗的胜负就很难说了。 　　毫无疑问，郭上校的那几枪帮了欧阳云的大忙，至少让他少付出了半斤的口水。而林海葛战斗中占据上风，同样让他少费了许多口水。 　　混山头的，讲的就是实力。不管你学兵军在华北如何如何，总之前面我们把你打败了，所以请你在我们面前别狂——这一战之前，十三太保中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这一战之后，他们不得不改变了这个看法，即使心有不甘的，也不得不承认：丢他娘，谁知道是林疯子哪，早知道是他，就不这么打了。 　　32团毕竟立了大功，欧阳云不好在十三太保面前发作，但是上来这段时间，弄清楚了这场战斗的过程之后，他对明显有些耻高气昂的林海葛说：“老林，这一仗打得不错，不过，你要真以为你们就能赢可就错了。你们团毕竟只有千余人，霸王山五千余人，别说他们还有三千多杆枪呢，就是一支枪没有，凭借着偌大的山林，也能将你们绕晕了。” 　　黄海福虽然输了，其实心里憋屈得很，此时接口道：“我轻敌了，以为你们还是以前那种打法，就想来个狠的，给你们一个教训，谁知道来的是他。”指了指林海葛，接着说：“早知道是这个疯子，我们肯定不会这么打的。” 　　他心中憋屈，林海葛却又不服了，说：“马后炮就少来了，不服，咱们再搞一场演习就是了。” 　　“演习？啥玩意？”十三太保一众人的素质参次不齐，有人就不解了，问。 　　林海葛刚在军官培训班上接受过系统的培训，这下子可就有了炫耀的本钱了，道：“这演习有文武两种，文呢，就是在沙盘上推演；武呢，则是真刀真枪假子弹的对干。” 　　“真刀真枪假子弹”，这是个新鲜的名词，连黄海福也来了兴趣。这些家伙都是武痴、兵痴，按说，这一仗双方都死了不少人，虽然现在算是一家人了，但仇怨肯定还是有的，不过，现在谈起这个，却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还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 　　十三太保中，老三“小诸葛”和老九“白狐”算是最有心机的，两个人都表现得相当的不动声色，但此时也不禁扑棱起了耳朵。 　　黄海福说：“武的我没搞过，这文的却容易懂，咱们就来回文的。不过，怎么判断输赢呢？” 　　林海葛：“那得请人评判，我们司令倒是个人选，可一个人绝对不行，最少还得找两个，而且要立场中立的。” 　　“白狐”一直没说话，此时插口说：“倒有两个现成人选，不过就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 　　“谁？”黄海福和林海葛都望向他，看来，两个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就是南京派来的郭上校和他的副手李少校，他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军校毕业的，肯定懂这个。” 　　林海葛还不知道郭上校开枪暗算欧阳云的事，因此点头同意。刘奎却不干了，吼道：“人还没死绝呢，怎么能让那两个垃圾做评判？别忘了，他们可是……” 　　话没说完，被欧阳云一拍肩膀，后者说：“就他们吧，老林，那你赶快让你的参谋们整沙盘吧！” 　　“行！”林海葛开始招呼参谋们整沙盘。而黄海福则让人送来椅子茶水什么的，招待欧阳云他们。 　　一众人坐下，那个郭上校还有那个李少校也被请了过来。两个人开始都以为是要押赴刑场，现场枪决呢。姓郭的是一脸平淡，姓李的却吓得面色白削、两腿发软，几乎是被架过来的。他们被带到欧阳云等人身边的时候，后者正在和黄海福说着话。 　　黄海福倒是个真正混江湖的，很爽气，当然，其主要的原因是，在这之前，他早就打听过欧阳云和学兵军的一切，对这个年轻的总司令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到目前为止，尚算一个说话算数的，所以便也乐得爽气，以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欧阳云开出来的条件是，霸王山上一应人等全部下山，其中，条件合格的并有意愿当兵吃粮的全部加入学兵军，单独编为一个师，除了政治人员由司令部委派，其它方面的军官都由山上的人担任，唯一的条件是必须通过军校特训。而编制问题，暂时先隶属于司令部。至于其他人，愿意回家的发给安置费；不愿意回家的将由学兵军经过培训后再视能力安排工作。 　　这个条件算是相当的优厚了，所以黄海福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郭上校来到众人身边，看黄海福和欧阳云聊得火热，冷眼看了一会，说道：“大当家的，你们这就真的降了学兵军了？可太便宜他们了。” 　　黄海福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山上我黄某人始终只是个山匪，这次投诚，也算是为兄弟们谋到了一个不错的出路，有何不可？” 　　黄海福嗤笑两声，冷冷的说：“学兵军充其量只是一支叛逆武装，和我们中央军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黄老大，不管我是死是活，我之前开的条件可都是经过委员长亲自特批了的。你加入学兵军，充其量就是一个军长，到我们那里，可是一个司令哪。将来，学兵军败亡了，整个广东都可能是你的，你就只在乎眼前这一点利益吗？是因为刚才的战斗吗？可是在我看来，你们并没有露出败迹哪。霸王山周边地势复杂，易守难攻，经营得好了，别说个把团的人马，就是学兵军全体开来也不一定拿得下，你呀，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郭上校没事人一样侃侃而谈，欧阳云却不禁乐了。等他说完，他竖起大拇指道：“郭上校是吧？好口才，简直能将死人说活了。不过，你这好口才可没用对地方。黄大当家的、霸王山上的兄弟们和你有什么仇怨哪？你要如此陷害他们？他们如果真的拒不下山，那才真有得后悔。不夸张的说，全军覆灭都有可能。” 　　欧阳云这话算是说得相当的委婉了，不过黄海福等人还是不禁皱了皱眉头，显然，全军覆灭这个词让他感到极度的不爽。虽然他嘴上说这回投诚算是为兄弟们谋了个好前程，可是在山上他可是说一就是一的地位，加入学兵军，却成了个小小的师长，有没有给他气受先不说，至少没得以前那般自由了，这对野惯了的他们来说，自然不会舒服。 　　欧阳云却不管不顾，继续道：“郭上校，你还不服气，你说我们学兵军全军压上都不顶能打下霸王山，我却说最多一个师便能攻下，你信不信？！” 　　郭上校狐疑的看着他，再次冷笑：“放火烧山这种伎俩使出来的话，仗着你们的武器先进，别说一个师，一个旅的人马就够了。” 　　欧阳云装讶然样，道：“放火烧山？我可是环保人士，怎么可能作出这种事情？放心，我绝对不放火烧山，你要是不服，我们就在沙盘上推演一下如何？” 　　“沙盘推演？行啊，谁怕谁？！” 　　欧阳云微笑：“这算是打赌了吧？既然是赌，是不是要博个彩头？！” 　　黄海福等人都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一时作声不得。郭上校却逮到了话柄，说：“行啊，就怕你欧阳司令赌不起。” 　　欧阳云摇头说：“哈，看来你还不了解我，条件你先开，包括我的命在内，如何？” 　　“好！”郭上校本来平静的独眼眼眸中闪过神采，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丝血色，他说：“我也不要你的命，这样，你要是输了，那就放黄大当家的他们加入中央军如何？” 　　欧阳云看了看黄海福，见他眉头微皱，笑道：“所谓放黄大当家的，你这话可有毛病，我可做不了这个主，不如这样，只要我输了，那么就容许黄大当家的他们再选择一次如何？” 　　郭上校嘴角一撇，耻笑道：“你这样说，那还是不敢！要是到时黄大当家和众兄弟还是选择加入你们学兵军，你不是什么损失都没有？” 　　欧阳云眉头一皱，道：“你强词夺理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这个人不习惯强迫人家去做不喜欢的事情而已。在我看来，我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都有权选择自己的道路。”看了黄海福一眼，他接着说：“这样，我就做一次主好了，黄海福！” 　　“在！” 　　“如果我输了，你们就跟郭上校走，这是命令！不好意思，这个命令有点无理，不过，谁叫我看上郭上校了呢，你放心，我不会输的。” 第553章 福建攻略（二十二） 　　不管是说话方式还是方法，对于黄海福还有郭上校等人来说，欧阳云的表现方式都算是比较前卫的，比如说这句话一出口，不少人就被雷到了。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刘奎和林海葛。林海葛此时也才得知，郭上校之所以成了独眼龙原来是因为打司令黑枪，结果被司令女人的飞刀给射瞎了一只。这两位当场就叫开了，刘奎说：“司令，不会吧？这小子打你黑枪，可不是好人。”林海葛吵吵道：“这个独眼龙有什么好的，司令，你不是想单纯的为了挖老蒋的墙角吧？他就是个上校，想必老蒋也不会放在心上。” 　　郭上校倒有涵养，不理他们两位，看着欧阳云问道：“你的意思，如果我输了，就让我加入学兵军？！” 　　欧阳云微笑着看着他道：“是。” 　　或许他表现得太过镇静，这让郭上校反而心中没底起来，犹豫了一会说：“也成，我郭达反正孤家寡人，真输了，到广东看看也无所谓。” 　　“你也叫郭达？！”听见他的名字，欧阳云和白流苏对视一眼，不禁笑了。 　　被二人笑得心里发毛，郭上校问：“怎么？” 　　“我们一军也有个郭达，不过，他现在已经是中将了。你这个郭达可要加油啊！” 　　按照先后顺序，演习先让黄海福和林海葛来，这一次，因为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训，黄海福改变策略，重点利用凹地四周的高地和山林，将手下分成三部分，和32团打起了大范围的狙击战。这小子，32团可就全面陷入被动了。想单突一个方向，必然遭到其它两个方向兵力的骚扰。黄海福控制双方之间的距离，始终和他们保持在三百米范围以上。这个距离，对于中正式和汉阳造来说影响不大，对于卫青式冲锋枪的影响却大，偏偏，32团装备得最多的便是这种强调火力输出的枪支。双方一个边退边打，一个边追边打，很快就出了沙盘。而此时，三个裁判经过合计，已经判定32团伤亡过半，霸王山伤亡近两千余。但即使这样，霸王山因为人多，还能打，32团却已经明显的扛不住了。 　　林海葛眼看着自己的部下成排的倒在山林之间，这下急了，忽然发横道：“这不算，这不是实战，士兵的素质根本没办法考虑进去。黄海福，我敢说，我的兵一个最少顶你三个，你信不信？！” 　　黄海福不好说什么，欧阳云却看不下去了，呵斥林海葛道：“所谓打仗，是两支军队之间的事，战场上，士兵素质的叠加可不能像你这么算。就算你的兵能一顶三，但如果黄海福先放一个兵吊住其中一个，却让五个人同时攻击另外一个，试问谁能吃得消？田忌赛马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的吧？就是这么个理。好了，这次演习，你输了。不过，以寡敌众，输得并不可耻。你要是死不认输，愣是扯皮，那可真落了下乘了。” 　　林海葛被他一顿说，头脑总算清醒了许多，朝地上一坐道：“这次演习是输了，不过我不服气。黄海福，三个月之后，我们再来，老子就不信了，我们正规军干不过你的土匪武装！” 　　他土匪武装出口，黄海福和其他太保可就不爽了，黄海福皱起眉头道：“之前那一战，我认赌服输。我们霸王山兄弟虽然是土匪，但是，自认可没做什么丧心病狂的缺德事。再说，现在我们也算是学兵军一份子了，林疯子，你左一个土匪，又一个土匪的，啥意思？你以为我们真怕了你吗？” 　　眼看两人吵起来了，欧阳云喝道：“好了，还有外人在这里，也不怕人家笑话。刘奎，把他们带下去，找个地方打一架，别整出残废就成。打胜的，我请他喝酒，输了的嘛，买酒吧！怎么样？！” 　　刘奎是个好斗分子，闻言叫好。黄海福和林海葛对望一眼，齐声喊：“行！走！” 　　几个人找地方打架去了，从他们的背影上收回目光，郭上校笑道：“欧阳司令，你们学兵军还真是奇特啊，你竟然怂恿手下私斗？！那我对贵军的军纪可就很怀疑了。” 　　欧阳云不以为然的说：“私斗怎么啦？只要不影响团结，不弄出残废啥的，就没事。当兵的嘛，谁没有一点火气，给他们一个机会发泄发泄，只有好处。郭上校，要不要再打个赌，我敢说，不管谁输谁赢，等会晚上喝过酒之后，他们绝对好得像亲兄弟。” 　　“不敢苟同，我们还是将沙盘整理一下，开始吧？” 　　“有这个必要吗？郭上校，我问你，你对我们学兵军的编制和枪械特性了解吗？” 　　来闽粤之前，郭达倒是研究过这个问题的，当下毫不客气的答道：“不太全面，但我觉得你们学兵军的优势，就是枪械、装备强一些，再就是官兵的待遇和军队的风气，其它方面，我可不认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欧阳云听得哑然失笑。官兵待遇、军队风气、枪械装备，这本身已经囊括了一支军队的所有要素了，他竟然还好意思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看来，这小子是个真正的死坚分子哪！这么看来，自己想要说服他，可得费一番口舌了。正色，他说：“你了解得有点片面，还是我详细的讲给你听吧。先说编制吧，我们学兵军目前采用的是三三体制，即一个军分为三个师，每个师又下辖三个旅——” 　　他这话才说完，郭达讶然道：“什么？你们一个师下辖三个旅？哈，我可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编制。三个旅的话，你就不怕战时不利于协调指挥吗？不对，三个旅的话，那你们一个师不是有将近一万人？一个旅就有三千多。嗯，看来这一仗还真的很难打。” 　　欧阳云继续说：“下面说具体的装备枪械配置吧，我们现在的制式武器是全自动步枪，我们管它叫突击步枪，还有去病式通用机枪。机枪的配置，一个班两挺，一个排要是将机枪全部组织起来的话，可以组成一个机枪班。32团是原粤军部队，装备的换发还不到位，这重点体现在机枪和榴弹发射器上。一个班本来还要至少配备四具榴弹发射器和一具喷火枪的，另外，特种枪弹的配备上，装备榴弹发射器的还要配备每人四枚催泪瓦斯。再说迫击炮，我们正规的配置，每个排配备两门85毫米口径的迫击炮，每个连再设一个炮班……” 　　欧阳云侃侃而谈，毫不隐藏的将学兵军的装备等情况一一道出，而随着他嘴里越来越多的枪械、战车名出现，郭达额头上见汗，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那股子轻蔑神情了。 　　欧阳云讲完了，他怔了一会想起一个问题，发问：“真的假的？你们哪来这么多钱？就是我们全德械师，装备也没你们好啊！” 　　欧阳云笑了，为自己这番口水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他说：“我们学兵军不差钱！郭达，我告诉你，这还不是我心目中最完整的配备，因为将来，我们地面部队还要配备一种大杀器——直升机！” 　　“什么机？”郭达的脑子已经有点转不过来了。 　　“直升机！”为了增强说服力，欧阳云在地上画了个模型，并且详细的讲解了其工作原理和作战时能担负的任务。 　　自从学兵军成为抗日中坚之后，有关于欧阳云的传说就没有停止过，郭达自然也有所耳闻。原来他以为只是学兵军参谋部使得花招，为自己的领袖造势，现在亲耳聆听了一番，算是心服口服了。他苦笑道：“倘若真如你说的这样，那别说霸王山就五千人，就是再来五千，也没法扛住你们一个旅哪！霸王山上，最易于防守的是主山体上的山洞，不过，有了火焰喷射器，这山洞反而成了坟墓。哎，看来也别演习了，这仗我认输。”说完这话，忽然想起什么，他盯着欧阳云问：“不对，听你的意思，学兵军如此装备的也没多少人，我请问了，你能凑齐一个旅的人马吗？” 　　欧阳云骄傲的笑了，说：“除直升机尚没有开发出来并装备部队，其它器械装备完整的有三个师零两个旅。真要打霸王山，我自己根本无须出马，随便拉一个旅出来，我相信会顺利攻克的。郭达，我问你个问题啊，你当兵吃粮，究竟为了什么？” 　　“报效党国哪！” 　　“那么是先党呢，还是先国呢？” 　　欧阳云这话明显藏着绕绕，郭达警惕的看着他，想了想说：“党国一体，并没有区别！” 　　欧阳云冷笑：“真的吗？如果说孙先生创立国民党之初，确实是为了解救国人的话，现在，他的继任者已经脱离了这个初衷了吧？！现在的国民党，我觉得更像是一些人的工具。党国一体？真是一体的话，那小鬼子打东北的时候，南京的那位为什么要下令不能抵抗呢？东北三省那么大的地盘，就这么丢了，身为炎黄子孙，你不觉得憋屈得慌吗？郭达，你记住这一点，军队能够强大并存在下去，最根本的一个条件是必须符合大众的利益，人民才是军队的根哪！好了，这演习看来是不需要进行下去了，和你说了这么许多，心情不错，我们去看看林疯子和草上侠究竟谁赢了。等喝过酒之后，你再做决定吧——我，不强求你！” 第554章 福建攻略（二十三） 　　林海葛和黄海福出现在欧阳云和郭达面前的时候，两个人开始几乎没能认出他们。按说，黄海福是习武的，功夫厉害，而林海葛充其量就是行伍出身，身体素质不错加上有点身手而已，后者根本不可能是前者的对手，但是，现在两个人却全部都顶着张猪头脸，再搭配上如出一辙的熊猫眼，这样子看起来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可就万分疑惑了：难道黄海福“草上侠”的名号乃是浪得虚名？！ 　　两人这副样子，那肯定是饱受了对方的老拳，算是男人之间最直接的对话了。欧阳云有过这样的经历，脑中立刻出现了这样的场景：两个傻帽对站着，你轰我一拳，我揍你一拳，你揍我的左眼，我轰你的右眼，结果最后变都变成这副模样了。他立刻就笑开了，问道：“怎么样？打了一架，舒坦了？！” 　　林海葛和黄海福两人是互相惨扶着出现的，而在他们身后，则跟着各自的兄弟、手下。黄海福闻言，溜了林海葛一眼，“噗嗤”一声笑了，道：“是！” 　　他看见林海葛的样子被逗乐了，遂料后者看见他，却也禁不住的发笑。 　　郭达深知黄海福的底细，看见他竟然也被打得这么惨，看待林海葛的目光可就大不一样了，说道：“真看不出来，林团长竟然也是练过功夫的。” 　　林海葛看这小子很不爽的，当时就喝道：“狗屁，老子那叫什么功夫，就是会挥动拳头而已。倒是黄老大，那是真正练过的。” 　　“哦？”郭达不禁感到惊奇了，他先看看黄海福，然后又看了欧阳云一眼，为他的预言准确性。这还没喝酒呢，两个人已经好上了，待喝了酒，那肯定会呼兄道弟的。 　　欧阳云看着黄海福笑道：“大当家的看来没使武功啊，林海葛，这场架，可得算你输了。” 　　林海葛嘿嘿一笑，倒不以为意，看了黄海副一眼笑道：“我清楚，不然以我的能耐，此刻肯定缺胳膊少退了。” 　　黄海福摸摸脸颊，苦笑：“我现在可是非常的后悔！”说完，还故意咧咧嘴，作出一副很疼的样子。 　　欧阳云这下笑得更大声了，道：“没事，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的是机会切磋。嘿嘿，林海葛啊，下一次，你小子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大当家的，下次，怎么说也要让他放点血，不然这架打得也太没意思了。” 　　…… 　　霸王山的事情就此圆满的得到了解决。让欧阳云欣喜的是，除了得到黄海福和江半军等霸王山上的一众实力干将之外，还挖到了郭达这个阴谋阳谋同样出色的“阴谋家”。 　　粤境之内，霸王山乃是数一数二的土匪势力，霸王山一旦投靠了学兵军，那对于广东境内的其它土匪活着私人武装可就产生了强烈的触动了。几天后，欧阳云便得到消息，紧靠霸王山的一股土匪势力竟然解散了，其主要头目带着为数不多的骨干退忘了闽境。 　　有了霸王山的经验，接下来的扫匪行动，欧阳云采用了双管齐下的策略，即对那些民怨不大的采取招安或者劝说解散，同时，对于那些劣迹较多、造成民怨较大的则坚决予以打击。这样，又用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重点打掉一些顽寇之后，广东境内剩下的那些规模小些的土匪、私人武装无不树倒猕猴散，至此，广东境内的土匪武装算是被剿灭干净。休养了一个星期之后，欧阳云开始把目光瞄向闽境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六月，考虑到霸王山独到的地理位置和周边复杂的环境，欧阳云将这里辟为一个新的军事基地。日子一天一天的朝七月迈进，对于历史的了解，让欧阳云最近这段时间经常性的产生恍惚感觉，不知道一切还会不会按照原先那个时空的轨迹依次发展开来。 　　学兵军退出冀察之后，对于鹰崖山来说，楚天歌的日子可就难过得多了。虽然鹰崖山距离冀察也很远，但是毕竟能够给予一定的支持，比如枪械。所以在这之前，楚天歌是从来不需要为装备发愁的。现在，学兵军远遁广东，鹰崖山失去了装备来源，这游击战可就越来越难打了。 　　学兵军所有高级军官中，论私交，楚天歌和欧阳云感情是最好的。许是接触的时间长，所以他的思维方式也是最接近欧阳云的。还在天津的时候，对于如何打游击，欧阳云就教授了楚天歌很多，但尽管如此，在坚持了两个多月之后，面对日军的重压，鹰崖山的情况还是很快就恶化起来。不仅之前打下的根据地全部重新沦陷，而且，渐渐的失去了和山下民众的联系，这让山上的生活越发的困顿。而如果不是鹰崖山后面恰好有那么一个谷地，且本身山势奇险，易守难攻，想必此时已经真被小鬼子给全剿了。 　　鹰崖山和东北抗联是日军的心头刺，而失去了学兵军的大力支持，这两支武装都由之前的盛势渐渐衰退，虽然一直没被日军剿灭，但是，想要起到牵制效果却也不能了。日军经过近半年的清剿行动，总算是将这两根刺削弱了，然后便开始再次打起华北的主意来。 　　据狐瞳外务部发回的最新情报显示，日军再次在冀察边境进行了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同时，上海日控区，战争的氛围也越来越浓；再就是山东青岛，日军通过船舶运输，已经囤积下了足足三个师团的兵力。而据木剑蝶从东北得到的可靠消息，日本在国内积极备战，军队规模已经扩编为四十个师团。而且，正是因为借鉴了继光型坦克的设计特点，日军推出了新型的主战坦克，分别命名为川崎九五式（中型）、川崎九八式（重型）。 　　得知后面一则情报之后，欧阳云心中相当的纠结：“自己真的能改变历史吗？会不会因此反而让小鬼子变得强大了，可，可别千万让历史朝坏的方向发展哪？！”这成了他最为担心的事。 　　作出这个担心的时候，他正在霸王山上。 　　自从决定将霸王山建设成另外一个军事基地之后，学兵军在广东等于有了两个主要的军事基地。一在广东番禺，再就是霸王山。其中，狼牙特战旅大部、学二军全部和学三军一部以霸王山为大本营，其它部队，除了呆在各自防务区内的，全部都在番禺。 　　霸王山上的土匪，经过筛选培训和淘汰之后，最后留下了两千八百多人，以这些人为中坚，再加上其它地方投诚的山匪，组建了学兵军山地师。 　　在狼牙特战旅到来之前，黄海福对于学兵军能战的印象，只限于林疯子的32团。狼牙是最后一个来霸王山的，而之所以要将他们叫过来，则是为了接下来的福建攻略。因为据狐瞳外务部收集到的情报，福建境内的土匪武装虽然装备还不如广东境内的，但是仗着地势更加复杂，却几乎个个都是像霸王山这样难拔的死坚。 　　狼牙特战旅没上山之前，山地师可是很给黄海福和江半军长了脸。虽说枪械方面，山地师经常排名最后，但是白刃战还有团体对抗演习中，他们却经常拿翟第一名。白刃战体现的是个人素质，而团体演习之所以山地师能取胜，则得益于他们对周边地形的熟悉。开玩笑了，山地师三分之二强的人都是在霸王山周边长大的，这里就好像他们的家一样，在这里和他们搞对抗，没有相当的战术水平，那还真的整不赢他们。 　　当然，这一切随着狼牙特战旅的到来，便被打破了。 　　山地师和狼牙的第一次较量，便是全盘皆输。其中，团体对抗更是在开演半小时之后以被人家端掉了指挥部为负，不过，因为指挥这次对抗的并不是黄海福和江半军中的一人，所以他们开始都很不服气。好，不服再来。随着第二次演习中，黄海福和江半军一起被俘虏，他们总算知道什么叫天上有天、人上有人了。 　　现代训练手段整出来的特种部队，虽然器械方面依旧有所不及，但是光其作战理念和手段，很多地方便是现在人不能理解的。就是不说这些有深度，光是从士兵待遇上，其实也能分辨出来。因为狼牙特战旅最普通一兵那也是一个少尉的军衔，可以这么说，任意拉一个出来，放到普通部队去，那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 　　刚开始，看见狼牙出来的人，最低的军衔都是少尉，黄海福为首的霸王山系的人是相当有意见的，觉得小长官偏袒了。为啥这么说呢？因为他们十三太保，除了黄海福兄弟和江半军、还有那个“白狐”混得了不错的军衔，其他人，最高的也就是个上校，而最低的则只是少尉。没并入学兵军之前，十三太保虽然也有差别，但是最差的那个也是以当家的自居的，现在这落差一大，不少人可就很有意见了。 　　对于学兵军的授衔体制，他们经过学习已经了解了。知道虽然目前军衔不高，但那是相当硬挣的，不比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但是，为什么这支队伍，随便出来一个都是少尉呢？这什么队伍啊？太牛逼了吧？要知道，在学兵军，军衔和饷银可是对等的关系，高一级就高好几块银元呢。 　　于是，狼牙才上山，还没到会操日呢，山地师的便找上门挑上了。结果么，自然不言而喻，这下子，黄海福他们终于知道，欧阳云当初不是说大话了。是啊，有这么牛逼的队伍在手上，别说他们霸王山以前就五千人，便是在多一倍，想来也顶不住这帮狼哪！ 第555章 福建攻略（二十四） 　　霸王山的练兵手段，分为两个层面，之一便是会操演习，然后，视成绩好坏，获得清剿福建境内土匪的权力。 　　因为广东边境的剿匪行动主要由学一军操办，在学二军、学三军不断提出抗议的情况下，欧阳云也不好厚此薄彼，只得将这一次闽境内的剿匪行动，主要交由学二军和学三军完成。 　　学兵军在霸王山建起基地之后，欧阳云便将司令部也搬了过来。而广东全境的政务，只要不是干系特别重大的，基本都交给姜树人为首的文官打理，而他自己则专抓军队建设和福建攻略，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一块属于原十九路军的地盘收入囊中。 　　原先历史上的抗日战争的全面爆发，源于37年的卢沟桥事变。在这之前，虽然已经爆发了一次，不过因为防守方变了，日军并没有取得任何便宜。当然，日本人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将学兵军赶走了。 　　年前，针对今年可能全面爆发的战争，欧阳云布置一次的上书林森，希望能够引起国民政府的注意，不过现在看来，林森并没能对老蒋有所影响，因为这位“委员长阁下”，尽管经历了一次南京浩劫，差别被逼得迁都，但是他很快便好了伤疤忘了痛，竟然再次开始了宏伟的“安内”计划。 　　历史上的1936年对于旧中国来说，发生了两件影响特别深远的事件。其中之一便是红军完成二万五千里长征，为其革命事业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好形势；其二，便是应该在12月12号发生的“西安事变”了。 　　回头来看学兵军的入粤，其实，放弃冀察对于学兵军来说是相当可惜的。广东的民生建设虽然比冀察好，民主的风气也开放许多，但是物产却差多了。不仅没有石油，甚至连铁矿都很稀缺，这其实也是学兵军特别重视福建的原因。因为，福建境内的钨矿蕴藏是相当丰富的。 　　学兵军之所以入粤，知道内情的人大多会以为是学兵军占了便宜，抓住了老蒋的把柄。而事实上，这里面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欧阳云却没有说于任何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抗战时期，冀察乃是共产党的地盘，正是因为在冀察成功的建立起了红色根据地，红军CGD才得到了壮大和发展。他的担心是，一旦自己霸着冀察，那会不会削弱共产党的发展，甚至连百团大战都将无疾而终。 　　关于学兵军和共产党的关系，欧阳云之前也有笼统的想法，但就目前阶段而言，他不想和他们发生任何接触。毕竟，双方在现阶段的意识形态是存在很大差别的。 　　说起来，“西安事变”和共产党的关系也相当的密切，正是因为这起事件，才有了国共的二次合作，从这一点来看，少帅和杨虎城两人对中国历史是立有大功的。不过，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受欧阳云这只小蝴蝶的影响，这起本应在36年年底发生的重大事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生。 　　就学兵军目前的发展形势，欧阳云是需要“西安事变”的。“西安事变”既然能造成国共的二次合作，那么，化解学兵军和南京政府的关系应该也不存在问题。只要欧阳云到时登高一呼，支持和平解决，他相信，老蒋会投桃报李，至少在抗战期间不会再为难学兵军。 　　学兵军成立的初衷便是抗日，而要想真的在全国各个战场发挥作用，那么，和南京政府取得默契将是非常重要的。中国太大了，临近粤闽的地方，学兵军能自己解决补给，但是如果跨越了几个省区呢？！这是不得不慎重考虑的问题。 　　当然，因为历史已经改变了，所以也不得不防备“西安事变”以另外一种结局收场。其中，最坏的一种莫过于老蒋的忽然离世了。 　　欧阳云对老蒋没好感，他一直也没掩饰这种情感。但是理智点讲，他真的不希望老蒋出事。毕竟，目前的中央军，派系复杂，只有戴着“校长”这顶大帽的老蒋才能稳得住，一旦他出事的话，其引发的后果欧阳云简直不敢想象。 　　学兵军和共产党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啊，而其它的军阀，能指望的人也不多，如果不是因为牵涉到他们本身的利益，欧阳云几要怀疑，这些人会不会派出部队参加抗战。 　　6月13号，相信，这个时空之后的历史书上一定会记载下这个日子。 　　就在欧阳云亲自带领着两个师的队伍在龙岩附近执行剿匪行动的时候，西安，该发生的终于还是发生了。 　　龙岩的剿匪行动，因为一众土堡的存在，让学兵军不少部队都吃了苦头，其中，喜欢蛮干的32团更是吃了大亏，攻打一个名叫黄狼山的时候，更是被一帮仅仅五百余人的小匪帮打死了三百余人，这已经创了开展剿匪行动以来的伤亡记录了。 　　欧阳云当时就怒了，见到林海葛的时候，什么话也不问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一次规模不大的缴费作便死了三百余兄弟，林海葛想死的心都有。第一次，在欧阳云的面前，他低下头，表现了自己虚心的一面。 　　欧阳云有气愤的理由。学兵军执行的是精兵政策，每一个能上战场的士兵，那都是经过系统训练培养出来的。学兵军在每个人身上都花了大本钱，但是，竟然挂在这种小规格的战斗中，说得不好听一点，那简直就是一众资源的浪费。而最让他不可接受的饿是，只要主官处置得当，这种牺牲本来可以避免的。那种土堡虽然坚固，但并不是没有缺点。枪炮从正面拿他没办法，可是别忘了，学兵军有飞机哪！来上一个回合的轰炸，管他多坚硬的土堡，还不是要被夷为平地？！ 　　骂完了林海葛，欧阳云尚没消气，恨恨的道：“丢他老母，是不是以为我们前段时间以招降为主，便把我们当成善主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好，老子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地狱！传我命令……” 　　学兵军入粤以后，空军的发展也得到了加强。目前虽然尚不能自己制造整机，但是已经能够进行组装。后世的人，对空军特别的重视，自己组装加上从美国购买，学兵军空军现在已经拥有了能组成两个航空师加一个大队的战机。总共拥有各型战斗机三百七十九架、轰炸机一百五十三架，另外，还有专事侦察任务的轻型战机十七架和重型轰炸机——L-19两架。 　　当天傍晚，便有十二架战机突临黄狼山的上空，其中，四架战斗机、八架轰炸机。在地面人员的指引下，那八架轰炸机先重点轰炸土堡的外围，用重达五百磅的炸弹愣是将那几个土堡变成了废墟，然后，便是四架战斗机低空扫射——整个战斗，学兵军愣是没有派出一个步兵，而结果是，几个土堡里的五百余山匪一个不剩的全部葬身火海，也算是又创造了缴费行动的又一个记录，一个山头的土匪一个不剩的被剿灭。 　　此战后，欧阳云得到了一个“活阎王”的称号，据说在闽境一些山区，竟然能起到闻名止小儿哭的效果。 　　黄狼山的轰炸行动，不仅让欧阳云多了个绰号，同时也极大的震惊了那些山匪——据狐瞳外务部的可靠情报，此战之后，闽境内的大小山寨、匪帮纷纷出现了喽啰们溃逃的事情，其中更有十数个小匪帮直接散伙，算是这次轰炸的另一种战果了。 　　当木剑蝶亲自起草的电报被白流苏送交欧阳云手中的时候，他正在一座名叫嘉山的山上看着手下兄弟们清缴战利品。 　　“大哥，急电！”白流苏喊他，将电文递给他。 　　“大哥”这个称呼，是两个人有过亲密关系之后才有的。开始只限于白流苏和楚天歌这么喊他，后来，连潘媚人都跟着喊了。 　　这封急电正是关于“西安事变”的叙述，欧阳云看完，本来还绷得紧紧的面容却松弛了下来，他自语道：“终于还是来了。” 　　“有什么急事吗？”白流苏朝电文上瞄了眼问道。 　　“老蒋被张学良还有杨虎城给囚了。” 　　“好事啊，那个老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 　　欧阳云微笑不语，转向郭达问：“你觉得呢？” 　　这个郭达自然便是那个独眼龙了，他刚听见这个消息眉头便不禁跳了两下，此时想了想说：“我可不觉得是什么好事，倒觉得，这事很危险。” 　　白流苏对这个独眼龙一直没好感，翻了翻白眼道：“独眼龙，你不是还心怀故主吧？！” 　　欧阳云瞪了她一眼，道：“听他把话说完，我虽然也不喜欢老蒋这个人，但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老郭，你继续。” 　　“是。”郭达对欧阳云能说出这番话感到很欣慰，点点头道：“不管老蒋这个人的品行如何，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他现在是南京政府中唯一能掌得住大局的。他不出事还好，一旦他出事的话，我担心，中央政府立刻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这对于我们这个积弱太久的国家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利。万一小日本趁此发难的话，哎——我简直都不敢想象了。” 第556章 福建攻略（二十五） 　　郭达所说的，正是欧阳云所担心的。事实上，这也是当前国内有识之士的共识，所以，共产党方面才会派出敬爱的周总理前往斡旋。 　　欧阳云听郭达说完，道：“我的想法和你基本上一样。但是，我还有更深入的想法。老蒋一旦有事的话，那么内战将是不可避免的。你想想，南京那边，不管是谁接管大权，为了树立威望，那肯定要打起为老蒋报仇的口号，这样一来的话？哼，日本人不得乐死？不过，就事论事，我觉得，这对于我们学兵军来说，其实也是一次机会，一次回到南京政府大家庭中的机会。” 　　白流苏听见这话，不解了：“你不会是想接受南京政府的领导吧？” 　　欧阳云笑了，道：“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我们现在不属于南京政府的领导吗？只要我们还是中国人，我们就必须维护这个国家的安定团结。流苏，政治方面的事情，看来你还嫩得很哦。” 　　白流苏撇撇嘴：“政治家都是骗子，我才不稀罕和骗子打交道呢。” 　　郭达“哈”的一声乐了，道：“倒也可以这么说。”看着欧阳云，他说：“确实是一次机会，司令，如果可能的话，我觉得您应该亲自去一趟西安。” 　　“我也有这个想法。顺便，我正想去见一个人。” 　　“哦，谁？不会是女人吧？”白流苏不禁起了疑心，说完，狐疑的看着他。 　　便轮到欧阳云翻白眼了，他没好声气的说：“在你眼中，我是一个好色之徒吗？！” 　　“不知道！”白流苏说完这句话，亟亟的笑了。 　　郭达也想笑，不过看见欧阳云脸色不好，他赶紧忍住，然后拼命咳嗽两声，将这股子笑意驱赶掉之后，然后意味深长的说：“张少帅和杨将军来这么一出，南京方面有些人可要乐坏了。司令，咱们可得做好两手准备哪！” 　　郭达毕竟是南京过来的，对于南京方面的情况熟悉得多，听见他这么说，欧阳云知道，他是真的为学兵军作想了，不禁点点头说：“是的，虽然不愿意看到那种状况，但是不得不防哪，一切都有可能，有所准备总是好的。老郭，你待会跟我回广州。我想好了，我们这次过去，人不宜太多，正好可以乘L-19过去。” 　　“越早越好，我觉得，走之前可以先发个声明，嗯，通电也不错！” 　　第二天一早，末尾有欧阳云签名的学兵军关于“西安事变”态度的通电便发出了。通电中，欧阳云建议当事双方坐下来谈，千万不可武力解决，因为大家毕竟都是炎黄子孙，是一家人。当前，中国的最大敌人绝对不是自己人，而是窥伺我们河山的日本人。 　　而当天中午，他便和张少帅通了电话，愿意从中斡旋，以助他们达成发起兵谏的目的。 　　张、杨二人之所以要发动兵谏，为的便是督促老蒋成立抗日统一阵线，停止内战，以求全民抗战，将日本人从东北三省驱逐出去。但是，老蒋却不是那么好说服的。真的将老蒋逮住之后，张、杨二人才发现，事情并不想他们当初设想的那样完美。因为无法说服老蒋，加上南京方面就是和平谈判还是武装解决争吵不休，所以反而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此时，欧阳云提出要当斡旋人，自然受到了张少帅的热情欢迎。 　　“双十二事变”变成了“六一三事变”，同时改变的还有，斡旋人多了一方，那就是学兵军。 　　欧阳云是15号晚上十点多钟到达西安的，因为西安机场的照明设施比较差劲，降落过程中还出现了险情，便包括欧阳云，所有人走出机舱之后，满脸满身的都是汗水。 　　飞机是铁林飞亲自驾驶的，这位学兵军的空军司令也被吓得不轻，当飞机停稳的时候，他整个人也瘫坐在座椅上。 　　欧阳云抱着白流苏脚落实地之后（小女人第一次坐飞机，本来就有点晕机，结果没想到又遇到这种状况，不管她平时表现得多么坚强，此时也被吓得全身乏力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丢他娘，险！” 　　随欧阳云一起西安的，除了铁林飞、白流苏，还有刘奎、郭彪、范旭东、康达夫及几个参谋和警卫团的战士。其中，除了欧阳云和国郭彪，其他人都吐了个一塌糊涂，此时，也只有他才有心情开口调侃了。 　　看得出来，对于欧阳云的到来，张少帅相当的重视，竟然有亲自来接机。而幸亏有他在场，所以当得知机场照明不行使得战机降落出现问题的时候，他立刻调来了众多照明设施，这才让这架编号为“学-001”的L-19得以蹒跚降落。 　　飞机一停下，张少帅便带着人赶了过来，灯光下，他和杨虎城在一众东北军和西北军将领的簇拥下疾步行来，老远的喊：“欧阳司令，真不好意思，让那么受惊了！” 　　“少帅、杨将军！”欧阳云放下白流苏，朝他们走过去，来到他们面前，先敬了一记军礼，然后才伸出手去，和他们紧紧的握在一起。 　　灯光还是太暗了，使得双方并不能清晰的看见对方买内容，不过，握手的时候，欧阳云还是将两个人分辨了出来。一个手掌皮肤比较顺滑的，应该就是少帅了，另一个略显粗糙的，想来应该是杨虎城。 　　在欧阳云原先的时空，这两位可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其中后者还是受人景仰的烈士，甚至他在重庆歌乐山的遗居欧阳云都去瞻仰过。 　　面对这两位，就像当初见到宋哲元和张自忠一样，欧阳云难免有些激动，乃至和后者握手的时候，久久都没有松开。 　　微弱的灯光下，张、杨二人同样没能看清欧阳云的面容，而当大家走进机场驻军的会议室之后，三个人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不禁都稍微有点吃惊。 　　欧阳云吃惊在于两位和他曾经在书上看到的模样大有不同，而后者两位吃惊却是因为欧阳云的年轻。 　　张少帅当时就道：“早听传言说欧阳司令今年才23岁，以前还以为是谣传，现在才知道是真的。欧阳司令，你可真当得英雄出少年这句话了。” 　　欧阳云赶紧谦虚的说：“少帅过奖了。少帅，对于您两位来说，欧阳就是个晚辈，可千万别司令司令的称呼，不见外的话，就叫我欧阳吧！” 　　杨虎城倒是个实在人，和张少帅对望一眼，接话道：“那我们可就倚老卖老，叫你一声欧阳兄弟了！” 　　欧阳云立刻见杆爬，叫道：“张大哥，杨大哥！” 　　然后，三人对视着哈哈大笑，一起走向会议桌前。 　　双方引荐了几个重要的手下之后，便有人送上茶水点心。西安是杨虎城的辖地，这个机场也属于西北军管辖，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尽起了地主之谊，道：“坐了这么长时间飞机，一定累得不行吧，欧阳兄弟，就请和手下兄弟先将就一下，随便用点点心。” 　　“多谢了！”欧阳云确实饿了，道谢之后，便招呼其他人一起吃点心。然后，又让刘奎找人给留守在飞机上的铁林飞等机组人员送去一点。 　　铁林飞等人之所以要留守在飞机上，倒不是欧阳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张、杨二人窥伺自己的战机，或者会对自己不利。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乃是担心来自小鬼子方面的空袭。 　　在那个时空，日本人可是真的出动了战机想要拦截老蒋和张少帅回南京的座机的，他担心的是，夏文运新送回来的情报中有显示日军已经开发成功了一种中型轰炸机，这种轰炸机从热河出发的话，如果单程的话，可是能够飞到西安的。二战末期，日本人最著名乃是特攻战术，万一此时来上一记，那可就出大笑话了。让铁林飞等人留守在那里，正是为了以防这种万一。 　　对于欧阳云等学兵军人员的到来，张、杨二人是出自内心的感激，所以尽管现在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一点了，依旧安排了隆重的欢迎仪式。而在吃过点心之后，一行人便开往西安城内最大的一家酒店，在那里，张、杨二人为欧阳云等人安排了一场排场不小的接风宴。 　　去酒店的路上，欧阳云和张杨二人坐了同一辆轿车。车上，张少帅看着欧阳云说：“欧阳老弟，你在冀察可着实干得不错哪，第二次长城抗战以寡敌众，甚至差点围歼日第一军，啧啧，实在让我等汗颜哪！” 　　杨虎城说：“我听说学兵军的建军宗旨就是抗日，老弟，这是真的吗？” 　　欧阳云点点头：“两位哥哥想必知道，我们学兵军原先只是29军下面的一个团，而之所以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其实就是因为抗日这个理念。看着国土沦陷，国将不国，心痛着急的人大有人在哪。所以，我们抗日大旗一竖，那报名参军的是流水一样哗啦啦的啊……” 　　无疑，欧阳云这番话夸张了，而他之所以要大言不惭，其实就是为了再给两位一个小小的刺激，坚定他们抗日的决心。 第557章 福建攻略（二十六） 　　杨虎城上面那句问话，其实也就是随口之言，不料竟然引得欧阳云夸夸其谈起来。年轻人的用意，张少帅和杨虎城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这两位是谁，那都是真正的大风大浪里趟过来的，对于这次事变可能造成的恶劣后果，两个人都是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的。不管两个人在抗日这件事上前面是怎么想、怎么做的，现在其抗日决心却是相当的，套用一句佛语，乃是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样的境界的。 　　杨虎城闻言苦笑，少帅看着欧阳云，眉眼中也多了一丝若有如无的嘲讽之意，他说：“学兵军的抗日决心，不容任何一个人怀疑。不过，欧阳老弟，说句不中听的，单凭你们学兵军，能打的赢小日本吗？现在，最关键的是停止内耗，全民抗日，毕竟，日本无论是科技还是军事工业，都远远的超过我国，而且，他们经营朝鲜和东北多年，本来匮乏的物资已经有了相当的积累。我敢断言，就在今年，日军必然会再次进关，到时，即使你们学兵军还是冀察，我想也不可能抗得住——你认为呢？” 　　欧阳云心头有点不服，心说如果国内没有人老想着拖学兵军后腿，甚至想趁机落井下石，老子才不怕小鬼子呢。当然，审时度势，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明显的煞风景，和他来这里的初衷可是背道而驰。遂点点头，他说：“少帅说得不错，当前最主要的，确实是应该全民一心共同抗日，所以，让南京政府停止围剿红军，给他们合法的地位，是必须的。我来这里，就是想向委员长进言，让他扛起抗日大旗。虽然我对他的某些做法感到齿冷，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纵观国内，没有人比他更具备登高一呼的能力了。少帅，杨大哥，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促成此事的，毕竟，这有关我国的国运。” 　　杨虎城鼓掌：“说得好，共产党的周先生也是这个意见。” 　　“周先生也来了吗？”听见敬爱的总理也来了，欧阳云不禁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是，他们下午四点钟左右到的，已经在酒店等着咱们了。” 　　旧中国能从一穷二白成功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其中，新中国领袖们的个人魅力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在他们中间，周总理作为一个穷国的总理，能被世界各个意识形态的国家的领导人和人民所承认，乃至逝世的时候享受了前无古人的礼遇，就因为他那独一无二的个人品格和魅力。 　　在那个时空，追星是一种时尚。而作为一名军人，欧阳云也有自己的偶像，那就是周总理。 　　“你认识周先生？”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一些，从欧阳云热切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他情愫的波动，在下车进入酒店的时候，白流苏轻声问道。 　　“是，他是我的偶像！”欧阳云脱口道，然后，发现张、杨二人都回头以惊讶的目光看待自己，他知道自己惹麻烦了，赶紧补充道：“虽然我和周先生并没有见过面，但是却听说过他的事迹。但凡和周先生有过交集的人，提起他莫不是满口称赞，这样的人，我想，一定有其非凡的地方吧？！” 　　张、杨二人点点头，张少帅说：“是的，我张学良并不轻易服人，但是对于周先生，我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周先生都让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兄弟，那待会，你可得和周先生好好谈谈，他对于你的兴趣可也很浓厚呢。” 　　很奇怪的感觉，不是吗？一个在那个时空被欧阳云高高仰视的人，现在就坐在他的身边，和蔼的和他交谈，偶尔，还会为他布菜。让他感到羞愧的是，一见面，没用张、杨二人介绍，周总理便认出了他，用他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握着欧阳云的手，总理用他那略带磁性的声音说：“这位一定就是学兵军的欧阳司令了，贵军和日本人的几仗打得漂亮哪，给我们中国人长了志气——”说完看了看众人，然后接着道：“事实证明，我们中国人并不比日本人差，关键看有没有一战的决心，再就是在指挥上，应该采取灵活的能够发挥自己优势的战术。学兵军这方面做得很好，游击战、特种作战，我听说，你们还自己研制出了一系列的先进武器——学兵军真的很了不起，欧阳司令，你让我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哪！……” 　　…… 　　“你就像一个傻瓜！”这是宴会散了之后，白流苏对欧阳云今晚表现的评价。 　　他今天的表现确实很不好，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傻笑着看着周总理，表现得就像一个乖学生一样。 　　因为高兴，欧阳云今晚喝了不少酒，所以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有点微醉。伸开双手，任由女人为他将外衣脱掉，他傻笑着说：“你不懂，在周先生面前，我表现得怎样卑恭都不过分！” 　　“卑恭？！”白流苏生气了，忽然拧住他腰部的软肉使劲一扭，怒道：“你好歹也是我们学兵军的司令，放眼全国，我们学兵军即使不是最强的军队，那也是排在前三的。他们共产党现在算什么，我听说，连像样的大炮都没有，你，你这是妄自菲薄——奇怪了，这和你一向的表现完全不符啊！” 　　“哈，妇人之见。好了，别在这种事上进行无谓的争吵了，你去师昌那里看看，家里有没有电报过来。” 　　“你气死我了！”再次在他腰间一拧，拧得欧阳云杀猪般的鬼叫，然后，她才解恨，这才款款离去。 　　“这丫头。”躺在床上，欧阳云摇头苦笑，心中，却是一众愿望得以实现的满足感。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欧阳云去拜会了老蒋。本来，他是想和总理一起去的，不过，后来经范旭东一番开导，他决定还是一个人单独去拜会好了。范旭东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你还是单独去好，张、杨两位这次之所以要发起兵谏，所为就是共产党，这个时候如果你再和周先生一起去，那老蒋会怎么想？我们这次的目的是要借这次事件回到中央政府的大家庭，那更要离共产党远一些，不然的话，嘿嘿，只怕会适得其反。” 　　此时的欧阳云，毕竟也经历了一些风浪，其实只要保持正常状态，不可能意会不到这些，但是，见到总理的喜悦让他现在的表现很是失常，意识不到这些也就情有可原了。 　　这是欧阳云和老蒋之间第二次的会面，与第一次南京会晤相比，这一次，两人的心情以及周围的境况可以说是有了天壤之别。 　　这次会见是昨天晚上就预约好了的。所以，老蒋见到欧阳云的时候，倒也没有表现得惊讶，只是淡淡的应了他一声之后，然后说：“自己找地方随便坐吧。” 　　欧阳云坐下，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道：“委员长，这次让您受苦了。” 　　“这不正是你乐意见到的吗？”老蒋抬头轻轻的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道：“在你心中，只怕还巴不得我早点死去的吧？” 　　老蒋倒是有知人之明，欧阳云虽然明知道这样的想法要不得，但是，心底深处确实就有这样的想法。当然，面上是千万不能露出半分的——装出一副惊讶之极的神情，他站起来说：“委员长，此话何解？难道只因为我们之前的一点误会，我便应该有这种卑劣的想法吗？没错，对于那次事件，我确实很是痛恨了您一阵子，不过，设身处地的为你想一想，我便也释然了。的确，当前的中国太落后、太乱，综合实力和日本相距甚远，如果能够统合力量，做到真正的一个国家、一个领袖，凝聚起全国人民的力量，那还有战胜日本的可能……” 　　想来是没想到欧阳云能有这样的见解，因为这确实就是老蒋自己所谓的“用心良苦”，他吃惊不小，抬头看着这个国内最年轻的上将问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是。委员长，您的苦心其实我是知道的，不仅我，就是少帅和杨将军，那也是了解的。” 　　“那为什么？！”欧阳云不提起张、杨两位还好，一提起他们，老蒋的脸色立刻变得相当的难看起来，他愤愤的说了几个字，许是气愤得厉害，乃至都没能将这句质疑说完。 　　不过，欧阳云还是听懂了。 　　欧阳云诚挚的看着他，道：“我昨天晚上和张、杨两位深入的交谈过。委员长，不是我偏袒他们，他们这么做其实也是没有办法。” 　　“嗯？”老蒋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想道：果然，我还以为这小东西真有这么高的觉悟呢，原来只是玩了个偷换概念。 　　“他们两位倒是真想坚决执行您的命令，将共产党彻底铲除的，可是，手下的官兵不愿意哪。您也知道的，共产党在民间声望极高，而且抗日之心相当的坚决，这正好和东北军、西北军两军的官兵们的心愿一致，所以，虽然他们很想执行您的命令，可是已经指挥不动下面的军队了。他们作出这种忤逆之事，其实也是为了保护您。” 　　“保护我！哈，哼！欧阳云，听说你是来调解的，可是现在我怎么觉得你充当的是说客呢？！” 第558章 福建攻略（二十六） 　　老蒋这番话说得很不客气，欧阳云心中暗叹之前的装孙子看来是白搭了，不过，既然已经装了，那就一装到底吧。所以，他也不生气，继续诚挚的说道：“委员长，我知道，此时我说什么话您都听不进去。不过，我觉得吧，这起事件关系重大，您的个人安危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您家庭和个人的事情了，只要是有点思想的，我想都会像我一样，希望这件事得以和平的解决。毕竟，日本人这段时间一直在摩拳擦掌，想来已经做好了再次侵略我国的准备，这种情势下，这起事件是否能够得以和平解决，意义重大哪！” 　　欧阳云侃侃而谈，态度和表情相当的诚挚。他知道，光来这些形势上的东西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接下来便提出了一揽子关于抗战的想法，认为目前当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一致对日。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倘若长城或者南京再次发生战事的话，学兵军愿意自己出人出钱组织一支不少于一个甲种军编制的兵力出省抗战，另外，为了表示对中央政府的拥护，学兵军愿意拿出闽粤每年财政收入的30%成立一个专门的基金，用于为前线抗战将士发放薪水或者购买装备…… 　　听欧阳云说到现实的，老蒋的神情专注了许多。听他说到闽粤，老蒋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道：“看来传说是真的，你真的再打福建的主意？你这样做，也算是拥护中央吗？” 　　欧阳云羞赧的笑：“委员长，我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闽粤边境的匪患实在太厉害了，如果不加以整顿的话，那将来我们要是出省作战的话，留着这么大的隐患，我可不放心。” 　　“那也不需要将福建收归囊中啊，欧阳云，听你前面那番话，我觉得你是心怀大局，有思想的，怎么在这种事上……”说到这里，老蒋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或者是感怀欧阳云能在这种时候帮自己说话，所以不忍心讲话说绝了。“你刚才说每年将闽粤两省30%的财政收入成立一个基金，那为什么不直接上交中央财政呢？” 　　为什么不直接上交呢？这个问题，欧阳云有自己的打算。第一个原因，自然是深知国民政府的腐败实在太甚，直接交上去，真能投入到抗战中还不知道有多少。而成立基金的话，那么自己就可以实施监控，甚至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支付给一些特别需要援助的部队，比如说：不久将成立的八路军、新四军。当然，这样的话是现在是说不得的。欧阳云说：“其实我也想直接上缴，但是香翰屏、姜树人他们却有担心——”说到这里，他注意停顿了一下，装作小心的查看老蒋的神色。 　　他这么明显的做作，老蒋自然看出来了，便问：“他们有什么担心？” 　　“他们担心会被一些人中饱私囊——” 　　老蒋的脸色变了。沉吟了一会，似乎坐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他说：“你们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现在政府之中确实有那么一些人，一切向钱看。这样吧，你把20%直接上缴，剩下的10%归你们自由支配吧。” 　　“这个，我还得和他们商量一下。” 　　听见这话，老蒋不高兴了，嗤笑道：“欧阳，这种自欺欺人的话就少说了，你们学兵军其他人有发言权吗？对了，这次如果我能顺利回南京的话，你把张镇给我送过来。” 　　欧阳云听见这话大喜，问道：“委员长，您的意思是同意少帅和杨将军他们提出的条件了。” 　　老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皱起眉头看了看窗外。 　　欧阳云却是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了，说道：“张镇，他已经自尽了。” 　　“什么？娘西皮，这小子倒会逃避责任，罢了罢了，我累了，要休息一下。你去问问张学良他们吧，什么时候让我回南京。” 　　“好的，那您休息，我先出去了。” 　　出去之后，走到远离老蒋居所的地方，欧阳云情不自禁的做了个扩胸运动，然后大笑了三声。白流苏、刘奎他们等在门口，看见他这样，都是一喜，问道：“司令（大哥），谈妥了？” 　　张学良此时正在陪周总理，杨虎城等在这里，本来显得有点不耐烦的他听见欧阳云说“幸不辱使命”之后，不禁也展开了笑颜，道：“实在是太好了，我这就告诉少帅他们去。” 　　欧阳云：“我们一起去吧。” 　　一行人见到张学良等人之后，后者等人从他们的表情上便知道了答案，登时都放松下来。张学良说：“总算完美的解决了，好，等签了相关协议之后，就可以送委员长回南京了。嗯，为了稳妥起见，我将亲自送他回去。” 　　“不可！”他这话才说完，几个人登时全部喊了起来。其中，欧阳云喊得格外大声，他接着说：“少帅，三思哪。委员长和你是结拜兄弟，或者碍于情分啥的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他的那些手下可不会这么想。你是担心委员长的安全吧？没事，我这次来有专机，让我来送好了。” 　　“你送？”少帅一怔。杨虎城和周总理对视一眼，前者过了会说：“欧阳兄弟，你可得想好了，真到了南京，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欧阳云微笑：“我有数。南京方面虽然也有人对我恨之入骨，不过，我相信有委员长保着，其他人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杨虎城的意思，其实就是怕老蒋会对他怎么样。可是这话又不好明说，听他这么说，不禁苦笑着朝周总理使了个眼色。 　　对于欧阳云这个决定，反对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学兵军众人反对得比较坚决。范旭东当时就毫不忌讳的说：“司令，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觉得不妥，咱们学兵军可绝对少不了你哪。你可别忘了，咱们的委员长是什么出身，万一到时他翻脸不认账——” 　　他话没说完，被欧阳云打断了。他说：“我已经决定了，就这样吧！” 第559章 福建攻略（二十七） 　　正如老蒋所说，在学兵军中，欧阳云是能够说一不二的。听他这么说，范旭东虽然一脸不快，却也只能闭嘴了。 　　欧阳云之所以要坚持由他送老蒋，关键原因，自然是不希望发生少帅被羁押这种事。正是因为少帅被羁押，本来好好的东北军变成了一盘散沙，甚至发生了内战，直接导致了这支部队的解体。 　　可以说，单论仇恨度而言，国内没有哪一家部队像东北军这样，对日本人有着刻骨的仇恨。如果少帅还能够指挥这支部队，可想而知的是，将来的抗战中，中方必然会多一点胜算。三十万能够紧密团结在一起的东北军，可是一股不容任何人小窥的力量哪。 　　学兵军众人不敢有反对意见了，但是，少帅依然坚持自己送，声称，这起兵谏主要是由他发起的，本着负责的精神，自然该由他来做收尾工作。 　　听他如此说，欧阳云知道必须拿出一些比较有力的东西进行说服了。于是，直接将木剑蝶昨天晚上发过来的电报交给了少帅。 　　狐瞳外务部在获得了夏文运这个代号为“枭龙”的超级间谍之后，给其提供了大量的活动资金，从而让他从一个小小的翻译摇身一变，同时成为了一个资本雄厚的商人。有了商人这个身份的掩护，他得以用大量的资金从事间谍活动，从而结交了很多颇有价值的日本官员，并且成功的将另外两个翻译发展成了下线。正是从这两个下线的口中，他得知了日军准备对西安进行轰炸或者拦截老蒋座机的计划。 　　少帅看见装有这封密电的牛皮袋上写有“绝密”二字，神情不自禁的便变得肃穆起来，待抽出密电，扫了一眼，脸色则完全变了。分把钟之后，他把密电交还给欧阳云，问：“情报可靠吗？” 　　“绝对可靠。” 　　其实，就是狐瞳没有侦获这则情报，根据那个时空的记忆，欧阳云也知道，日军曾经在事变中对老蒋座机采取过拦截行动。当然，那个时空，日军战机行程有限，所以不可能进行轰炸，而在这个时空，则完全不一样了。日军有了中型轰炸机，只要执行特攻作战，那就可能进行这一险恶的计划。 　　少帅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他说：“发起这次兵谏，本来就是为了抗战，现在倒好，反而给日本人提供了一个机会了。其实，不管这次委员长同不同意我们提出的条件，我们都要释放他的。不然，必将天下大乱。嗯，这一次，这样的话，我更要亲自送委员长回去了。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也不至于牵累我手下的官兵。” 　　少帅这番话说完，欧阳云不禁苦笑。照他这个意思，自己如此做倒似乎适得其反了。想了想，知道不拿出更加有力的证据是不足以说服他了，欧阳云说：“少帅，你无需这么悲观。来西安之前，我就预料到日本人肯定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所以乘坐的是刚从美国运过来的最新式的战机——L-19。L-19的升限是一万二千米，这个高度，日军的普通战机根本达不到，所以只要乘坐我们的战机，那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少帅，不要争了，就让我们送吧。第二次抗战末期，我和委员长闹得很僵，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弥补一下，就把这个拍马屁的机会交给我吧！” 　　最后一句话，欧阳云是带开玩笑的色彩说的，说完，几个人就忍俊不禁的露出了笑脸。而少帅终于也没有坚持。 　　西安事变的发生，对于日本人来说确实是个机会。日本人在冀察的情报组织虽然因为学兵军的严打而几乎被破坏殆尽，但是在西安等城市，却依旧相当的活跃。这不，西安事变才发生两天，东北军司令部便获悉了，然后，针对性的行动也就展开了。 　　6月19号，西安事变发生后的第六天中午，西北军司令部食堂里，欧阳云一行人正在吃饭，忽然外面响起了凄厉的空袭警报声。 　　因为获悉了日本人的计划，安全起见，之后的几天，欧阳云他们都呆在西北军司令部里，而老蒋的寓所外边更是重重布防，且在四个方向布置了六个防空阵地。杨虎城根据欧阳云的建议，还将观察哨全面前移，按照敌机可能的来向，撒出去了一百多里。现在看来这一招起作用了。正是因为接到了前方观察哨传回来的敌情，所以杨虎城才得以拉响防空警报，而各个防空阵地也能及时的做好战备工作。 　　协议之类的事情，昨天晚上就签好了。按照少帅的布置，老蒋将在明天一大早就乘坐学兵军的战机飞往南京。而作为备用方案，则是一旦出现状况的话，那就随时起飞。 　　警报声一响，欧阳云立刻将筷子朝桌子上一扔，拿起帽子往头上一戴，喊道：“都别吃了，赶快去老蒋的寓所，我们这就动身。” 　　“好！”其他人听了，二话不说纷纷起身。然后，一行人便坐上早就等在外面的几辆轿车朝老蒋寓所驰去。 　　老蒋寓所的外面，张、杨二人已经整装等在那里，而老蒋也已经坐到了专门的防弹车上。看见他们过来，二人二话不说，上了车，带头便朝机场驰去。 　　一百多里的路程，对于时速达到五六百的战机来说，很快就到了。当一行人赶到机场的时候，日军已经对老蒋寓所开始了轰炸，而地面上的防空武器也猛烈开火，双方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打得热火朝天。 　　防空警报一响，铁林飞就将飞机引擎发动了，所以老蒋一到机场，立刻就被迎上了战机。等欧阳云等人都上去之后，刘奎正要关上舱门，少帅却一个箭步抢了上来。 　　欧阳云本来正在和老蒋说话，看见他上来，立刻急了，跑过来说：“少帅，你这是干什么？” 　　老蒋本人也不希望少帅去南京，所以也皱起了眉头道：“汉卿，你赶快下去。” 　　少帅却自顾自的找个座位坐下，并且系上了安全带，然后才笑道：“赶紧起飞吧，小鬼子已经开始轰炸了。如果他们不是蠢猪，相信马上就会来机场巡视。” 　　这也是欧阳云最为担心的，无奈之下，他只得让铁林飞起飞。而等飞机开始离地而起的时候，他想：还是没能改变历史，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哎！ 第560章 福建攻略（二十八） 　　日军这次的行动，显然是经过周密计划的。欧阳云等人不知道的是，就在那架编号为317的三菱九六式陆上攻击机的座舱里，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岛田一郎大佐正就这一张黏贴在驾驶室下前方的西安地图发布着作战命令。 　　那张地图上，按照三个等级标定出了8个空袭目标，其中，机场作为二级目标被放在第五个执行。前四个目标，都是老蒋最有可能呆得地方，而机场之所以被放在第五个，则是考虑到如果一旦这次空袭计划不能奏效的话，只要摧毁了机场，那老蒋就将被困在西安附近，从而可以执行二次、甚至三次空袭。 　　日军出动的战机，清一色的九六式。而跟历史上有所不同的是，这种今年刚刚服役的轰炸机，因为采用了一些新技术，所以无论是航程还是载弹量，都得到了提升。一次性竟然可以携带1800公斤的弹药，而且配备有两门7.5毫米的机枪，每门机枪都配备了500发的子弹。 　　第一位的四个目标，六架战机便完成了针对主要建筑的轰炸，然后，两架战机便呼啸着朝机场飞来。 　　远远的，岛田看见下方正有一架庞大的战机腾空而起，立即意识到可能是老蒋想逃，于是，立刻呼喊所有战机，全速朝机场飞去。 　　“司令，小鬼子发现我们了。”看见十二架日机先后飞来，铁林飞所少有点慌乱，在对讲机里朝欧阳云喊道。 　　欧阳云透过舷窗，看见了一架日机，他冷静的说：“前全速拉起来。尽量避免战斗。” 　　“是！”铁林飞开始将油门踩到底，这下子，飞机因为加速太快，一下子变得颠簸起来。欧阳云让所有人都坐好了，并抓紧前面的扶手，然后他看向老蒋，见后者一张脸已经显得白削了，心中好笑，嘴上说：“委员长，我们这架战机是刚从美国进口的，乃是当今世界上最为先进的战机，性能很稳定，您放心好了。” 　　老蒋朝他点点头，微笑道：“没，没事，你，你让飞行员们大胆的飞。” 　　这架L-19经过改装之后，除了不能进行投弹以外，八门机炮却保留了下来。这八门机炮，除了机翼上的四门采用的自动控制，驾驶舱和尾舱的四门则都是人工手动控制。另外在机翼和机身结合处，还装了两门16联的火箭吊舱。 　　L-19的巡航速度是比较高的，升限也远远超过了同时间的战机，但是加速却很慢。此刻，虽然铁林飞全力加速，依旧没能在第一时间加战机拉到安全高度。眼看着飞在最前面的两架日机已经快进入射程，铁林飞出于安全考虑，没敢继续一味的拉高，而是将机头稍微一压，同时下达了战斗命令。 　　地面上，眼看着十二架战机正呈扇形朝学兵军的那架战机包抄上去，虽然自己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杨虎城等人还是不自禁的冷汗涟涟，不少人连背心都湿透了尤未知。 　　“军座，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听欧阳云那小子的。这小好了，躲都没地方躲了。”一个西北军少将如此说道。 　　杨虎城眉头紧皱着：“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看了那人一眼，他继续说：“不管结果如何，欧阳云只有功没有过，这点你们记住了。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以后只要学兵军有什么请求，即使我不在了，我也希望你们能尽力帮忙。” 　　“军座，我就是说说玩而已。啊，击中了一架敌机了——啊！他们也被击中了。” 　　空中，战斗已经开始了。 　　无疑，经过冀察上空的几次交战之后，对于空中接战，铁林飞已经积累了相当的经验。所以他没有一味的逃跑而是选择一个最佳的时机，将飞机倒转过来，然后一边保持着匀速的上升，一边就朝最前面的那两架敌机迎了上去。 　　原先的历史上，为了适应高空飞行，像这种重型轰炸机，驾驶舱都采用气压密封的方式，以保证机组人员在高空中呼吸不受影响。而学兵军将之改为客机之后，将所有的人舱室都打通了，全部密封。如此，欧阳云变得以顺利的进入驾驶舱，亲自操控起位于驾驶舱下面的两门机炮来。 　　“司令，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 　　面对面空战，坐在驾驶舱中直面敌机，确实最为危险。因为一旦对方瞄准了开火，那连闪的地方都没有。 　　“放心，我不会影响你指挥的，现在，我就是你的机炮手，你只管下命令好了。” 　　“那，那我干什么？”说这话的，是原先的机炮手。 　　“你到后面坐着去，当我的替补。” 　　“这不好吧！” 　　“执行命令吧！” 　　“是。” 　　原先的机炮手退出去了，铁林飞看了欧阳云一眼，神情相当的不满，道：“司令，你这可是滥用职权。” 　　欧阳云微笑：“放心，我的射击水平不会比他差。啊，有机会！”说完，他已经按下了发射按钮。然后，只听见“突突突”，机身少尉的一颤，机头下面的那两门机炮，同时吐出了长长的火舌。 　　普通炮弹夹杂着曳光弹在空中拉出了两条长长的光线，几秒钟之后，对面两架敌机左边的一架忽然被光线连中，发出猛烈的爆炸，火光中，飞行员直接被击毙，失去控制的战机立刻拖着浓烟呼啸着朝下方滑行下去。 　　“老子打中了！”欧阳云兴奋得大叫。不过几分钟之后，他叫不出来了。右边的那架敌机也开火了，几发子弹打在战机的机腹部位，“劈里啪啦”直响。虽然明知道以这架战机的装甲，应付这种子弹完全没有问题，但是，飞机上的所有人还是被这“巨响”所惊动，一个个皆是心惊胆战，不知道飞机有没有受伤。 　　那架敌机的飞行员相当的凶悍，眼见着子弹没有效果，竟然驾驶着战机直撞上来。 　　双方都是高速飞行，本来相距不过七百米左右，这样的距离，一方存心制造“机祸”，另一方几乎没有闪避的时间。不过，铁林飞的飞行技术却是相当不错，再加上这架战机的性能也确实先进了一些。铁林飞猛的拉起机头，同时朝右拐弯，就好像武林高手施展了一招“乾坤大挪移”一样，愣是将战机从原先的位置上生生拉开，躲开了这致命的一撞。 　　就空中而言，那架敌机虽然相当的拼命，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但是就驾驶舱内的众人看来，双方还是相差了不下于十米的距离擦过。这样的距离，用于进行编队表演，其实一点危险性都没有，只要飞得久了，一般飞行员都能够完成这种表演，但是在地面上看来，两架战机却好像擦着肚皮飞过，似乎有过亲密接触一样，所有人，便包括那个说阴凉话的少将，也不禁出了一声冷汗。 　　两机有惊无险的擦过，那架敌机因为加速太快，而且是不遗余力的那种，所以冲过头之后，再也没能拉起来，飞机就好像折了翼的鸟儿一样，打着旋儿就栽下去了。地面上先是出了一身冷汗，紧接着则是大呼过瘾。西北军的也好，东北军的也好，不少人欢呼起来，大喊：“实在是太牛逼了，学兵军的那个飞行员是谁啊！王牌哪！” 　　“妈的！险！”虽然双方的距离还是比较安全的，但是驾驶舱内的众人也都惊出了一声冷汗。不少人醒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骂娘——那日机迎面撞来的前一刻，山一样的阴影压向众人，便是稳健似铁林飞，也不禁额头见汗，脸上青筋毕露。 　　算是逃过一劫，欧阳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大喊：“他奶奶的，老子今天要大开杀戒。林飞，方向掌握好，距离拉开些，我们是机炮，还有火箭弹，小鬼子机枪射程不及我们，欺负欺负狗日的！” 　　欧阳云这话听起来有理，但是执行起来却是不易。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在空中，双方告诉飞行的状态下，机炮比机枪多出来的两三百米的射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至于火箭弹，射程倒是足够的远，但是对空射击的精度却不好控制。学兵军现阶段使用的火箭弹，弹头全部采用的子母弹药。不过，因为体积有限，所以不可能像“巨型烟花”那样一发射便能笼罩好大的一片空域。这种情况下，两个火箭弹吊舱真正的用途，其实是关键时刻用来自保的。 　　“是学兵军的战机！”双方甫一接触，已方就损失了两架战机。而且，对方战机的体型是那么庞大，这让岛田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支那人什么时候拥有如此先进的战机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待看见机身上那醒目的学兵军标志，岛田被激怒了。“也路战夫好样的，抓住机会进行了特攻，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已经成功的将支那人拖住了。下面，就让我们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献出我们的声明吧！”他如此说着，朝旁边紧紧靠在自己旁边的僚机做出了进行特攻的手势，然后便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 　　不对，是撞了上去。 第561章 福建攻略（二十九） 　　正是正午时分，今天的天气实在是不错，太阳高高悬着，坐在飞机上的人，会感觉到太阳离自己更近，这心情自然也就应该格外的晴朗。这样的好天气，其实应该去郊游或者做点其他有意思的事情的。然而，此刻的欧阳云等人，却正面临有生以来最严峻的一次考验。 　　空中作战和地面上不同，一旦死亡，那都是粉身碎骨的形式。眼看着十一架日机疯了一样朝学兵军的那架战机扑去，站在地面上观战的人，觉得就好像一群麻雀围上了一只鸽子一般。因为里面坐着的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其中的少帅，更是众人真切关心着的，不管是西北军还是东北军，所有人不禁都为那尾“鸽子”捏了一把汗，不知道它能不能够安然脱险。 　　“小鬼子疯了！”驾驶舱内，欧阳云喃喃自语着，忽然猛的按下按钮，“突突突”，十几发炮弹瞬间就被击发出去，在空中拉出明显的光线。不过这一次，他却没能够击中任何目标。双方都在高速飞行，这种状态下，即使前一刻瞄准具刚刚套牢了对方，然等按下按钮，却还是迟了。 　　“日本人肯定知道委员长就在我们的战机上！”副驾驶王城语说。 　　“废话！”欧阳云立刻回敬了他一句：“委员长就是不在我们的飞机上，冲着机身上我们学兵军的标志，小鬼子也会拼命的。好了，林飞，找机会放个烟花吧！” 　　“明白！”铁林飞简单明了的回了两个字，忽然拉起机头，然后又是一个俯冲，躲开了两架从左右方向撞过来的战机，同时，打开了火箭吊舱的锁定。几分钟之后，当飞机上的所有人正因为高速的俯冲运动而感到失重的时候，他踩下了左侧火箭弹的发射按钮。 　　十六枚火箭弹同时发射，产生的反作用力对飞机的飞行是有影响的，铁林飞之前所做的那番动作，正是为了将这种影响降到最低。 　　地面上，看见学兵军的战机左侧机翼那里忽然冒出了大股的烟火，众人皆一位它被日机击中了，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同样发出惊呼的，还有飞机上的老蒋。老蒋和他的贴身侍卫刚好就坐在左边，因此，透过舷窗便看见了火焰箭发射时产生的烟火。两个人同时惊呼出声，那个侍卫大叫：“不好！我们被击中了！” 　　刘奎被欧阳云委派保护老蒋，他也坐在左侧，目睹了这一切，赶紧解释道：“不碍事，是火箭弹发射产生的烟火。” 　　“火箭弹？”老蒋不解。 　　“委员长，您注意看外面吧！” 　　此时，地面上的人们也看出不对了。因为那股烟火之后，十几道火光朝前面飞去，其中有一道直接击中了一架日机，那架战机立刻发生了猛烈的爆炸，然后肢解，变成燃烧着的碎片朝四下飞落。 　　因为技术问题，这批火箭弹的引爆方式全部采用自燃式，如果不能击中目标的话，那就会在燃料耗尽之后爆炸。 　　而为了不使火箭弹因为飞得太远而失去作用，这批火箭弹的射程只有三千米。三千米的距离，对于时速高达一千五百多公里的火箭弹来说，须臾即到。几乎就在那架被击中的日机发生爆炸的同时，在欧阳云他们前方两千米处大约一千平方公里的扇形空域，其它的十五枚火箭弹纷纷爆炸，就好像烟花一样，先是十五个比较大的火团爆起，紧接着便是成百上千的子弹药纷纷爆炸，将那里完全笼罩在了烟火中。 　　那片空域最少有五架日机，其中，两架因为被子弹药击中驾驶室导致飞行员直接被炸死，失去控制的战机拖着浓烟便朝地下砸去。另外三架，有一架被炸坏了左侧机翼，这导致这架战机失去了平衡，不管那个小鬼子飞行员如何操控，最后打着旋儿便朝地上坠去。还有两架运气比较好，不过，从变得黑漆漆的机身上也能够看出，它们同样被波及了。 　　L-19忽然亮出的新武器让地面上的人都是又惊又喜，至于老蒋，因为恰好看到了第一架日机直接被打得解体，更是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岛田等人在火箭弹拖着尾焰飞向已方机群的时候便觉出不妙了。然，当成为事实之后，他们还是被吓到了。 　　“刚才那是什么？” 　　“支那人又发明了什么新式武器！” 　　“欧阳云，那就是魔鬼！” 　　…… 　　十八枚火箭弹竟然一次性解决掉了四架日机，这样的战果，便是铁林飞也始料未及。当然，这得要感谢岛田，因为如果不是他想一劳永逸的堵住敌机，而采用了大编队飞行的战术，别说十八枚火箭弹了，便是一百八十枚，想来也不会获得这么好的效果。 　　岛田的反应很快，吃一堑长一智，立刻下令：“散开，都散开！”他拼命的打着手势让自己领衔的这个编队里的战机散开。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样一来虽然他们是安全了，但是却也给了铁林飞趁机摆脱纠缠的机会。 　　于是乎，当剩余的日军飞行员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四下散开的时候，铁林飞猛的将机头拉高，很快便进入了一万米的高空。而等岛田发现不对，再指挥手下追上去的时候，却已经力有不逮了。 　　“队长！我的战机没有燃料了！” 　　“我的也所剩无几了！” 　　……看明白了手下们告急的手势，岛田才想起看一下油表盘，然后，他的一颗心便跌入冰底——他的座机也没多少燃料了。 　　“大和的勇士们，是我们为天皇陛下献身的时候了！可惜了，竟然放跑了老蒋！伙伴们，找一个自己中意的归宿地吧！”给手下们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之后，岛田侧身朝下面看去，忽然看见了一个人群。他狞笑起来：“愚蠢的支那人，好吧，就让你们做我玉碎的祭品吧！”他这样想着，将飞机调整好方向，然后猛的一压拉杆，他的战机立刻像一只俯冲猎食的老鹰一样朝杨虎城他们所待的地方疾冲下去。 第562章 福建攻略（三十） 　　事后欧阳云得知，幸亏L-19的精彩表现引起了杨虎城等人的密切关注，所以，当有一架日机忽然朝他们扑落的时候，他们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交战双方在进行空战的时候，地面上的人是最不安全的。而杨虎城等人作为老行伍，不可能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他们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盖因为离他们不过十米左右的地方就有隶属于机场的一个防空洞。 　　岛田驾驶着他的座机朝下面猛扑过去，杨虎城立刻大喊：“不好，小日本疯了，兄弟们，赶快进防空洞！” 　　十米的距离，众人很快就撤退完毕。当岛田发现下面的人群忽然消失得一个不剩的时候，想要再另选目标却已经不可能了。他俯冲的角度太大了，速度加上去之后，根本不可能再有机会拉起来。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战机上的燃油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了。 　　当然，杨虎城等人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为了全力围剿那架L-19，岛田战机上的炸弹只投掉三分之一，这样的结果是，当他的战机和大地进行亲密接触之后，立刻引发了剧烈的爆炸。其爆炸声是如此巨大，使得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的杨虎城等人立刻被震得耳鼓嗡嗡作响，数日方绝。 　　这一次西安事变的顺利解决，在老蒋看来，欧阳云帮了不少的忙（其实最主要的作用是总理起的，但是出于某种心理，老蒋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本来，他是想要好好的意思一下，以显示自己“知恩图报”的。不过，当亲眼目睹了火箭弹的强大威力之后，他的思想发生了改变。 　　学兵军成立以来，以自己的研发所为龙头，开发了不少的先进武器。老蒋有复兴社如此庞大的特工组织从事情报的收集活动，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本来，对所谓的“卫青式”、“去病式”、“继光型”他虽然感兴趣，却也不认为单凭着这些，学兵军就能和中央军叫板。然，见识到了L-19还有火箭弹的强大之后，他陷入沉思，并且第一次感觉到了学兵军的确切威胁。 　　说起来，欧阳云从大局出发，难得的改变了自己愤青的脾性，装了回孙子，本来是想送老蒋一个天大的人情，好让学兵军得以顺利的进行抗战的。但他显然小看了老蒋的“肚量”，不仅差点没能改变张学良的命运，甚至连自己都差一线线就搭了进去。 　　事后回到广东，他有一点非常的想不通，那就是，老蒋是什么时候下达了那样的命令的呢？或者，是戴笠那小子未卜先知？！ 　　事情是这样的，当飞机在南京机场刚刚停稳，铁林飞立刻觉出了不对。他对欧阳云说：“司令，不对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而且荷枪实弹的！”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天色微暗，所以外面的一切看起来不是很清楚，不过欧阳云还是看见了一大票穿着短卦或者西装，明显是特务打扮的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而这些人手上拿着的，是清一色的冲锋枪。“是不对劲，嗯，我亲自送老蒋下车，你随时做好重新起飞的准备。” 　　进了机舱，欧阳云先朝刘奎使了个眼色，然后指了指张学良。紧接着，他便走到老蒋身边，对他说：“委员长，总算平安到达了，我送您下去。” 　　老蒋点点头，面色看起来不错。而张学良此时也站了起来，不过，他正要挪步却被刘奎拉住了。刘奎说：“少帅，我们司令让我送您一样东西。” 　　老蒋也听见了这话，他看了张学良两眼，又看了看欧阳云，眉头微微一皱，走向了舱门。 　　欧阳云站在舱门，扶着他走上舷梯，然，也只仅仅做到这个地步，便不再动身了。 　　老蒋奇怪了，问他：“欧阳，我们一起下，等会我要把你们请到家里去好好款待一下，你们可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不了！”欧阳云微笑：“委员长，福建剿匪的工作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我不敢多待啊！您慢走，小李，你扶好了委员长！” 　　小李就是那个侍从。这小子也是个人精，察言观色已经明白了老蒋的意思，当下将右手放到了枪套上，皮笑肉不笑的道：“欧阳司令，委员长邀请您做客，这个面子不好不给吧？！”然后又转对张学良说：“少帅，走吧！” 　　张学良此时也已经看出了问题，他想了想说：“好。”正要迈步，却被刘奎一把抱住了。他讶然，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刘奎嘿嘿的笑，并不答话。 　　欧阳云心说：“给个面子倒是小事，可就怕莫名其妙的连命也丢了，那可太不划算。哼，蒋某人也真做得出，看来是之前的战斗刺激到他了。”老蒋此时离他不过四五米的距离，他也是真被气到了，当下也顾不上什么大局了，冷冷的说：“委员长，您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山水有相逢，您真想把事情做绝吗？”说着，也将手放到了腰间。 　　他这话说得极不客气，而且隐隐有威胁的意味，老蒋一省，这才想起其人身上那“抗日双雄”的名号，当下狠狠的呵斥了小李两句，微笑着对欧阳云说：“既然公务繁忙，那就下次吧，不过汉卿就跟我走吧。” 　　“我想请少帅去广东有要事相商呢，您这里，下次吧！” 　　两个人此时已经有了讨价还价的意味，老蒋有点不快，但看了看机舱内的情景，发现不少人都把枪捧在了手上，当下皱皱眉，说：“那就让他自己选择如何？”心中却担心，万一东北军和学兵军勾结上的话，那以后自己的位置可就越发的不稳了。 　　张学良正要开口，欧阳云却抢先道：“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委员长，这一次就辜负您的盛情了。下次吧，等打败小鬼子，你们哥俩再好好的聚聚。” 　　他这话说得可就过分了。打败小鬼子，那是何年哪月的事，老蒋听得鼻子差点都气歪了，不过，考虑自身的安全问题，他却也不敢真拿出委员长的架子来，当下深深的看了张学良一眼，道：“那行，我就先走了！” 第563章 福建攻略（三十一） 　　老蒋下了飞机，很快就钻进一辆轿车绝尘而去。 　　张学良被刘奎紧紧的抱住，一脸颓然，当欧阳云进来的时候，他看着后者说：“欧阳，这一次我被你害惨了，委员长看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我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您也许失去了一份友情，但是请相信，在其它方面饿收获一定更有价值。” 　　张学良苦笑：“但愿吧。” 　　欧阳云一关上舱门，铁林飞便发动了引擎，然后便开始滑行起来。地面上，眼看着委员长的座车离开了，那些特工们再无忌惮，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枪支拦在了飞机前面，不少人厉声吼道：“停下来，停下来！” 　　铁林飞看清楚他们手中的武器，嘴角撇出一抹冷笑，加大油门，飞机登时越跑越快，直朝那些人撞去。 　　“嗒嗒嗒！”冲锋枪喷出了火焰。子弹劈里啪啦的打在防弹玻璃上，让驾驶舱里的人无不心惊肉跳。 　　欧阳云再次走进了驾驶舱内，看着挡在前面的足足上百个特务，他冷笑道：“螳臂挡车说的就是这些家伙吧？别跟这些垃圾客气，那剩下的一个火箭吊舱，找机会用了吧！” 　　“是！”铁林飞答应着，忽然一拉机头，飞机便抬起身子，开始向天上飞去。 　　下面的人闪避着，不少人依旧固执的开着火。飞机升上百米左右的距离，依旧有子弹打得机身劈里啪啦作响。欧阳云看见了机场的指挥塔，忽然响起，曾经的历史上，南京曾经发生过激励的空战。正是在这一次空战中，年轻的中国空军打出了自己的威名。他叹了口气说：“刚才的作战任务取消，这里应该是中央军最主要的机场吧，如果一旦被我们破坏了，那将来日机前来轰炸的时候，他们可就能干坐着等炸了。不管我们之间有怎样的矛盾，最后都是要团结起来一致对日的。就当我们发扬一回风格好了，希望，不久的将来，这里能成为日军航空兵的摇噩梦。” 　　欧阳云这番话，张少帅是喜欢听的。就比如当初的东北沦陷，虽然不能免除他自身的原因，但另一个主要原因，确实是老蒋其人下达了不抵抗的命令。他当初之所以执行了这一命令，也算是服从大局吧。 　　想起来真是悲哀啊，泱泱中华、五千年文明的沉淀，竟然比不过以前一个区区附属国两百年的发展，堂堂的宗主国现在反而随时面临着被小弟入侵的危险。 　　地面上的那些特务们，不知道刚才欧阳云的一番话就让他们得以逃脱升天。火箭弹虽然主要用来对空，但是如果对地发射的话，因为装备的子母弹照样能够覆盖广袤的区域，像这个机场，至少会完全被炮火侵袭，其中的人和建筑、乃至为数不多的飞机，都将会成为打击的目标。 　　L-19顺利升空之后，地面上依旧嘹亮着的枪声，就变成一幕闹剧了。 　　欧阳云回到座舱，坐在少帅对面，将自己绑缚好，对他说：“少帅，您的护送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就从我们广东安全返回吧。如果你真下到南京，我可以断言，您这一生可就完了。那样的话，北上抗日，重拾河山可就成为水中花、井中月，再也没指望了。您也不希望这样的吧？” 　　少帅苦笑着说：“都已经这样了，难道我还能巴巴的再赶过去吗？我现在只是担心，委员长会把这笔账记到我们东北军全员身上，这对他们来说可就太不公平了。毕竟，这次兵谏算是我一意孤行发起的。” 　　“您多虑了。就是他记恨你们又怎么样，你们就没条件抗日了？西北虽然贫瘠，但是您既然能把部队撑下去，我想自有生存之道。东北军之前的任务，是剿灭共产党，现在把对象换成日本人，还不是一样的吗？而且我敢保证，这打仗的对象一改变，您麾下的官兵必然焕发新的战斗力，重拾东北三省也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少帅，我们可是不年轻呢？” 　　…… 　　陪着少帅安全返回广东之后，正值学二军在福建的剿匪行动和中央军发生了矛盾。起因是这样的，学二军想要剿灭的一股土匪武装知道在劫难逃，竟然提前向龙岩的中央军费承清部缴械了。欧阳云之前制定的战略，是先剿清土匪武装，顺便占领这些地方，然后再慢慢向中央军控制的地区渗透。然，因为费承清在接受了这部分土匪之后，竟然将其整编为自己下属的一个团，并让其回到原来的地方驻守，这可就给李汉魂带来难题了。 　　打还是不打？ 　　欧阳云得到消息之后，果断地说：“打，为什么不打！而且要狠狠的打，最好能够将费承清部牵扯进来。嗯，这件事情看来有必要让狐瞳外务部参加。木剑蝶呢，让他来见我。” 　　木剑蝶很快就到了。见到张学良，经过欧阳云介绍之后他不禁一愣，然后在进行相关问话的时候，他就表现得有点迟疑起来，那意思是：这种涉及机密的事情，能让外人知道吗？ 　　狐瞳改组为外务部和内务部之后，木剑蝶在广东周边几个省市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现在，基本上每支武装部队中都有狐瞳的特工。欧阳云正是考虑到这个，所以想让在费承清手下的特工发挥作用，看看能不能引得对方上钩，给学兵军制造一个出兵龙岩的借口。 　　木剑蝶老是顾左右而言他，张学良自然看出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笑着对欧阳云说：“事关你们的作战方略，我这个外人就不听了。” 　　欧阳云却将他拉住了，道：“少帅，您在这方面是前辈，帮着参谋下喽。” 　　张学良看着他，说：“不妥吧，我可不赞成你现在就吃中央军的地盘。这样的话，你不怕影响抗战吗？” 　　欧阳云笑了：“我已经和委员长说好了，所以可以尽情施为。少帅，不是我自夸，福建在我手中和在其他人手中能发挥的作用可大不一样。再说了，我每年上缴中央政府的，绝对不会少于福建现在每年的财政收入。剑蝶，你尽管说，这些事不需要隐瞒少帅。” 　　木剑蝶这才开口，将狐瞳在费承清部中的几个人的职务一一道来，认为以他们的影响力，应该能够让费承清上当。 　　欧阳云笑了：“OK！那就这样了。老李，下面就看你怎么打了，可要表现得野蛮一些哪！” 　　其他人不仅都笑了。 第564章 福建攻略（三十二） 　　提到福建，就不得不提到蒋光鼐和他的十九路军。正是他和其领导的十九路军在32年“一二八事变”中的表现，为他赢得了爱国将军的称号。然，因为响应李济深、陈铭枢、蔡廷锴等人发动反蒋政变，失败后他却被迫远走香港，而十九路军也被老蒋收编，变成了中央军的一部分。 　　蒋光鼐虽然去了香港，但对于国内形势却相当的关注，所以，当学兵军才将将踏过闽粤边界，他便知道了。 　　十九路军被收编之后，现在有三个正规师的编制，而这三个师中，只有78师由原先的十九路军老人区寿年担任，其它两个师如60师和61师，重要职位上的军官被全部更换。但是，因为中低层军官特别是掌握军队的低层军官依旧为十九路军的老人，所以，蒋光鼐在这三个师中依旧拥有相当的话语权。 　　学兵军初入粤时，这三个师中的低层军官们便开始密集关注着广东的情势了。从辛亥革命、北伐到一二八事变抗日，十九路军一路打过来，其能打之名早已是路人皆知。身为这样一支有着光荣战绩的部队的官兵，他们自然有着超过一般人的骄傲和矜持。所以当学兵军这么一支历史短暂却有着不俗战绩的部队来到身边的时候，他们不知不觉的就用上了审视的目光。学兵军的剿匪行动，不管欧阳云自己怎么定义又或者民间是如何议论的，在区寿年他们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抢地盘。学兵军打过了境，事先竟然都不招呼一声，这在区寿年等人看来是相当的目中无人，所以不少人第一反应，就是要借这个机会让这帮暴发户们一点颜色看看——作为区寿年的得力干将，费承清很坚决的执行了这一命令，所以才会接受那帮土匪的投诚，并且给了其一个团的编制。 　　便在李汉魂亲自率领着一个旅的队伍开始围剿那个已经穿上中央军军服的匪帮的时候，龙岩城里，区寿年只带了区区一个排的警卫人员出现在费承清旅的旅部。 　　师座大驾光临，费承清不敢怠慢，本来正在视察部队日常训练的他立刻骑马赶了回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看见区寿年正背着手在看福建军事地图，而且在自语着什么，他朝站在门口的几个警卫摆摆手，蹑足走了进去。 　　“……假投靠，还是委员长亲自下的命令，我怎么就觉得像是儿戏呢？”区寿年虽然目光停留在地图上，但是他嘴里念叨的内容却与之毫无关系。 　　“师座，您怎么来了？”费承清大喊一声，将区寿年吓了一跳，他转头，看清是谁之后，苦笑道：“承清，你一惊一乍的脾气真要改改了，这是我，如果换作其他人，可没准就会见你的气了。” 　　费承清笑了：“我不是知道是您嘛，其他人可不值得我老费如此大嗓门。师座，您刚才念叨什么呢？” 　　“听说你收编了一拨土匪？” 　　“是，整整一千人呢，我就给了他们一个团。师座，学兵军欺人太甚哪？！剿匪竟然剿到我们的地盘上来了。师座，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一次，怎么也要给欧阳云那个毛头小子一点眼色瞧瞧！” 　　区寿年笑得更苦了，叹口气，他说：“我倒也想，不过委员长有新的指示。” 　　“嗯？” 　　“他让我们投靠到欧阳云麾下——” 　　他话没说完，费承清大叫起来：“什么？不可能吧？老头子老糊涂了吧？！” 　　区寿年眉头一皱道：“什么老糊涂了，你这样背地里说委员长可是不敬。他啊是希望我们打入学兵军内部，然后骗取他们的装备，等有了机会再反正。” 　　不得不承认，老蒋这个创意有点匪夷所思，而且有点一厢情愿。因为如果一旦区寿年等三个师长对部队的掌握能力不强的话，那就很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当然，他之所以会有这个创意，却是源于这次“西安事变”的经历了。以前他也不是没听过相关汇报，说学兵军的武器如何强大等等，但是，因为除了见识过卫青式自动步枪，其它的装备都只是听说而已，所以他也不以为然。这一次亲自乘坐了一回L-19，他才知道学兵军这武器的强大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可巧，因为他和欧阳云就福建的问题有过约定，所以，在考虑如何安置福建的中央军时，他灵机一动，便有了如此大胆的想法。 　　目前的中央军，装备最好的是教导总队，然后就是德械师了。原本老蒋以为，德械师拉出去便是国内装备最精良的部队了，但是和学兵军比一他才知道，双方之间的差距有多远。如此就引起了他一系列的遐想：难怪学兵军能和日本人打得难分难解，原来奥秘就在这武器身上。得，我何不如此如此，这样的话，就有可能白赚欧阳云三个师的装备…… 　　老蒋的算术显然学得不错，所以才会有如此精明的打算。可惜的是，这个想法落在60师、61师、78师的心腹们耳中，他们却觉得太过儿戏了。而费承清等人听说了以后，更是觉得荒谬。 　　费承清其人对学兵军一向没有好印象，究其根本，却是因为欧阳云其人的军衔和职务升的太快了。是太快了，从一个少校团长到二级上将集团军司令，他好像只用了一年多点的时间——这是什么概念哪？他坐的是火箭吗？ 　　在来龙岩之前，区寿年已经拜访了好几个地方，一一的给自己的老兄弟说明了此事，并且让他们严格保密。费承清这里是他的最后一站，尽管前者万分不情愿，但是在他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之后，前者终于点头同意了。不过他却有一个条件，用他的原话说：“就这么降了实在丢分，不行，我得称量称量一下学兵军的分量——他们不是号称抗日先锋的吗？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实！” 　　费承清是区寿年手下最难缠的一位，后者虽然知道这样可能会破坏委员长的计划，不过因为有着同样的好奇心，他同意了前者的条件。 　　于是乎，围绕着位于龙岩辖区内的一座名为“赤子峰”的山头，学兵军和原十九路军的一部开始了一场源于意气之争的战斗。 第565章 福建攻略（三十三） 　　时间到了6月18号，中午时分，龙岩西边大约三百公里外的一座名为“赤子峰”的山头，费承清用自己的一个团的人马将那拨土匪换了下去。 　　李汉魂今天并没有亲自指挥，而是将指挥权交给了手下的李敢闯旅长。 　　“赤子峰”并不是一座孤山，在其东南两边，各有山脉相连，而这“赤子峰”，因为距离这座山脉的主峰有点远，且和主峰都形似人像，所以才得了“赤子峰”和“慈母峰”这样的名字。 　　“赤子峰”无疑是这片山脉当中最为险峻的，上山的路虽有两条，但是因为通往“慈母峰”的道路需要经过一条长约二百余米，宽度仅为一米左右的栈桥，标准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以，真正能够上山的其实只有千山的这条山径。 　　说是山径，其实就是一条宽度在一米左右，盘旋在山腰间的石道。而在这条石道上，最少有三个隘口都是易守难攻的，所以，刚刚获得了这里的地形图之后，李汉魂便犯了愁——土匪人不多，千把人而已，可是，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攻下来呢？如果伤亡过大的话，那就无功反而有过了。 　　李汉魂手下三个师中，有不少擅打硬仗的将领，其中，李敢闯如果自认第二的话，那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获悉详细的地形之后，李敢闯立刻断言：“硬碰硬肯定不行，看来只有从其它方面想办法了。”便在大部队出发的前二天，他派出了自己的警卫连长于昌猴，让他率领几个精干手下，去探探路。 　　于昌猴不负众望，经过一天又一夜的爬山涉水，回来汇报说：有个地方也能上山，但是—— 　　李敢闯一听他说但是心头便不爽，用力捶了他胸脯一下说：“什么但是那是，直接说，别忘了你可是咱‘闯’字营的兵。” 　　“闯字营”这个称号，冠名者是欧阳云。 　　李敢闯这个营团体对抗有一套啊，虽然最终的名次并不理想，但那是因为地形的限制。欧阳云在某次观看了他们的作战过程之后就说：“他们旅长是李敢闯吧？手下兄弟还真是敢闯哪，雷区还敢走？嗯，这是因为是演习，如果是实战的话，我可以断言，你们这种战法会收到效果，当然，伤亡是免不了的——我看以后就叫你们‘闯字营’了。” 　　于昌猴被他这么一说，当下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就是通往“慈母峰”的那座栈桥下面，我发现山体可以攀援。匪帮在栈桥对面并没有安排多少人，如果我们能够从下面摸上去干掉守卫者，然后就能够通过栈桥攻其后背。 　　“不能直接从栈桥这边进攻吗？能带炮吗？” 　　“不行。那些土匪在栈桥那边修筑了两个暗堡，没办法按炮，如果直接通过栈桥发动进攻的话，我们每次最多通过两个人，这样等于是活靶子。如果选择攀援的话，他们很难发现的。旅座，我看仔细了，那些守卫一直呆在暗堡里都不出来。但是……” 　　“球，你又但是了！” 　　“是，就是攀援的难度很高，我们八个人，只有我上去了。如果没有几个人一起行动的话，那两个暗堡根本搞不定哪。旅座，我建议向狼牙借几个人。” 　　“没志气！好不容易捞到仗打，还找其它部队借人——不过，真有那么难吗？” 　　“是，你看看我的手。”于昌猴说完将手掌摊开给他看，李敢闯一看他那被药水涂得乱七八糟的双手，立刻把眉头皱紧了。过了一会，他说：“好吧，我找郭彪借几个人——丢他娘，这一次该被这老小子耻笑了。” 　　就在李敢闯找郭彪借人的同时，刚刚接获最新线报的木剑蝶正在找欧阳云汇报：“司令，最新情报，‘赤子峰’上的土匪已经被换成费承清的人了，而且是他最精锐的三团。不过很奇怪的一点，费承清下达的命令竟然是作战时适可而止就行。” 　　“哦？”欧阳云眉头皱了起来：“我听说‘赤子峰’不好打啊，适可而止？费承清看来是不想把我们得罪狠了——怎么，他就这么有把握？” 　　“是，听内线说，费承清口口声声的要给我们一点颜色瞧瞧。” 　　“李汉魂这次派出的是李敢闯，也好，老粤系一干人一直都牛皮哄哄的，让他们吃点苦头也不错。实在不行，老子将狼牙拉上去。哼，别说他一个团，就是他一个旅，狼牙上去也能把他们全端了。” 　　“赤子峰”，战斗终于打响了。为了掩护后山的行动，李敢闯将前山的进攻声势造得很足，从中午十二点半开始，便让炮营朝着山上猛轰，间或的还派出一个排的步兵装模作样的发起进攻。 　　半山腰的一个掩体后面，费承清无视远远近近响着的爆炸声，拿着望远镜朝山下看着。半晌，他笑了，对身边的副官说：“早听说学兵军有钱，现在看来果然不虚，就好像炮弹不要钱似的。不过，这种打法有效果吗？跟放爆竹有什么差别？！” 　　副官也笑了，说：“你看看那些兵，我们的枪声一响就掉头往山下跑，我严重怀疑，这真是能打败小日本的学兵军吗？” 　　“也许是原粤系的，哼，欧阳云这小子也敢让他们出来丢人。粤系就原先的铁四军算得上一支强军，后来的这些，都是滥竽充数的角色。”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观察着，忽然隐隐的觉出不对，他问副官：“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啊，下面的像在演戏似的，强民，你真确定这座山上就两条道吗？” 　　“是的，栈桥那里您也去看了的，确实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不对，走，跟我去栈桥那里，叫上警卫连！” 　　不得不承认，费承清的嗅觉相当的敏锐，只是凭借感觉便觉出了问题的所在。在观看了山下近一个小时的表演之后，他终于醒悟了。 　　只是，对于狼牙的几个战士和于昌猴来说，他们能抢在费承清到达之前夺取栈桥吗？ 　　这必然成为决定这次战斗胜负的关键所在！ 第566章 福建攻略（三十四） 　　李敢闯找郭彪借人的时候，特别提到了山地作战所需要的技能要求。所以郭彪借给他的几个人，在攀援方面都是行家里手，其中有个叫蒋彩玉的，更是太行山里采灵芝出身的，据其自称，七岁开始便玩山了，而十二岁便能凭借一己之力攀爬高达三百余米的赤佬峰。赤佬峰是著名的灵芝山，与之齐名的则是其陡峭的程度。 　　原来，于昌猴觉得，就自己的攀爬水平来说，已经算得上万中无一了。然，见识过蒋彩玉等人的攀山英姿之后，他才意识到，原来和狼牙的这些变态相比，自己只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幼儿。 　　差距首先体现在道具上，这方面，于昌猴倒没觉得有什么丢脸。但是，当看见狼牙的六个人分成两组真正像猴子一样在几乎呈直角的山壁上直上直下的时候，他意识到真正的实力差距在哪里了。首先就是力量和体力的差别，再就是力量的细腻程度。狼牙的六个人手上都戴着专门的手套，这种手套只包住手掌还有五指后端，并不影响手的灵活性。观看狼牙的人爬山，心脏的承受能力必须足够的强，因为，正常情况下，他们都是凭借着十指的力量，有时候甚至是单手五指抓住山壁上凸出的一块，然后便将身体硬拉了上去。看着他们的身体挂在手上，甚至微微随风荡漾，这种感官上带来的刺激感受，让于昌猴有口干舌燥的感觉。和慈母峰相对应的山壁，高约八百米左右，其中只有二百米属于比较难攀登的，因为这部分山壁完全呈垂直上下，只能凭借着山体裂缝或者一些小突起进行攀援。 　　当费承清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赶到栈桥那里的时候，蒋彩玉为首的狼牙支援小队已经上到离暗堡所在平面不过三米左右的距离。最后这段山壁，因为被土匪们清理过，光溜溜的毫无作力之处，所以很费了蒋彩玉他们一段时间，他们用多功能匕首当作铁钎插入山体，这才得以缓缓上行，便是这段不过十米左右距离的山体，花费了他们足足一刻钟左右。 　　眼见着胜利在望，上面忽然传来了人声。 　　“旅座，您怎么来了。”两个暗堡中，换上了费承清手下的一个排，该排排长看见旅长大人驾临，立刻迎了出来。 　　“对面有没有什么情况？”费承清拿起望远镜朝对面看去，没发现一丝一毫的异常，他随口问道。 　　“呵呵，对面鬼影都没有一个啦。旅座，学兵军的人也不是呆子吧，想从这里过来，嘿嘿，那和送死没什么差别哪。您瞧好了，我们六挺轻机枪形成的交叉火力，别说通过途径只有这米把宽的栈桥，便是山道，他们也过不来哪！” 　　话听起来没错，但是费承清就是觉得不放心。朝前走了几步，临近悬崖，他朝下看了一眼，只觉得头晕目眩，后退几步自己先笑了，道：“看来我是杞人忧天了，这样的绝境，谁能爬得上来。” 　　排长在一边附和道：“那是，除非他们长上翅膀从天而降，不然的话，嘿嘿，想打此处过，留下性命来。” 　　这个排长倒是能说会道，费承清不禁多看了他两眼，问道：“你叫啥名来着，怎么已经没见过你啊！” 　　“旅座您老人家多忙哪，我刚提的排长，您老人家自然不认识了，我叫郭凯子。” 　　“郭凯子，不错，我记住你了，这次要是能胜利，我记你一功！” 　　郭凯子听得大喜，嘴巴都咧开了，道：“那谢谢旅座了。” 　　上面几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进入了蒋彩玉等人的耳朵。几个人双手都用上了，没法比划手势，取得默契便只能通过眼睛和嘴巴了。蒋彩玉朝自己咧巴咧巴嘴巴，又朝上面眨巴眨巴眼睛，其他人点点头，忽然的，蒋彩玉双手一用劲，双脚在山壁上一蹬，整个人便腾空而起，拔高两米有余。他这招使得极险，因为一旦达不到平地的高度，双手搭不住费承清等人立足的平面，那不管他天大的本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落下去了。与蒋彩玉一起行动的还有一个叫汪白更的战士。他距离费承清的位置有点远，而且那里正好凸出来一块，所以，几乎同时，他和蒋彩玉一般无二的双手搭住了山石，同时在上升的过程中，在插在山体的匕首上一借力，双手同时使劲，整个人便翻了上去。 　　于昌猴作为领路人，又是李敢闯的心腹嫡系，按说应该冲在最前面的，奈何，尽管憋足了心气，却依旧难望蒋彩玉等人的项背，当狼牙两个小组六个人已经潜伏到暗堡下面的时候，他按照蒋彩玉的建议，正趴在距离暗堡大约两百米的一个石台上，用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瞄准着平台。便通过这倍率为二十的瞄准镜，于昌猴将蒋彩玉等人的精彩上崖表现尽收眼底。 　　费承清此时距离崖口的距离只有区区的五米，这样的距离，让他能够极清晰的听见来自身后的异响。 　　郭凯子正对着悬崖，所以他获得最直观的印象，他先是惊得差点丢掉下巴，紧接着便去掏枪。但却已经迟了——蒋彩玉的动作何其迅速，双脚还没有露出悬崖，右手已经掏出了手枪，而等费承清转过身来，便看见面前半蹲着一人，而他的右手赫然正举着一支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的正是他的胸膛。 　　“旅座，小心！”此时，郭凯子等人才马后炮似的大喊出声。 　　蒋彩玉是第一个上来的，紧接着，汪白更也上来了，他往后一退，背靠在暗堡上，直接端起冲锋枪对着众人。 　　蒋彩玉的脸上涂着油彩，这让费承清等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从他那不带任何色彩的低喝声里，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蒋彩玉快速的换了两口气，然后说：“子弹不长眼睛，诸位，你们被俘了！” 　　费承清有些不甘心：“你们是学兵军？！” 　　“是。” 　　“狼牙？！” 　　经过天津大捷、二次长城抗战，狼牙的名字已经响彻全国。在有些版本的传说中，狼牙的每个人不是被神话就是被兽化了，最不靠谱的一个版本里，大队长郭彪更是獠牙黥面，乃是曹操麾下典韦那个“古之恶来”的化身。 　　生擒敌人的最高长官，而且是一个旅长，对于于昌猴来说是可想而不可求的事情。但是，对于蒋彩玉等人来说，他们却好像仅仅逮住了一个小兵辣子似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之色。这让成为他们俘虏的费承清也感到很没面子，心说自己毕竟是个旅长呢，这些学兵军的小兵怎么就没有一点激动呢？ 　　如果没有区寿年之前的一番嘱咐，费承清是不会这么配合的。而正因为已经得知了这次战斗的底线，意识到自己手下甚至自己，任何一个人的牺牲都是毫无价值的，所以，当蒋彩玉喝令他“缴枪不杀”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举起了双手，让郭凯子等人看得分外的郁闷。郭凯子认为，对方才不过七个人，而他们这里却有将近五十余人，是完全有可能反突袭成功的。不过，他这样的想法仅仅保持了几分钟便被现实残酷的抹杀了。一个名叫黄得标的班长，因为当时正在某处三急，所以，当蒋彩玉等人押着众俘虏往指挥部去的时候，自认为逮到机会的他躲在某处朝蒋彩玉打了黑枪。 　　五十多米的距离，蒋彩玉事先又毫无察觉，按说黄得标不会失手，毕竟，他也是郭凯子这个排里有数的几个“神枪手”之一。但是结果却让所有人包括费承清都吓了一大跳——蒋彩玉就好像身后也长了眼睛似的，枪声一响，他竟然奇迹般的身子一个闪动，然后那枚子弹便擦着他的身子飞过，下一秒，他右手一甩，“啪”的一声枪响，黄得标抱着肚子滚出了藏身的草丛，而他也成了这一仗中唯一的受重伤者，差点就丢了小命。 　　费承清本来还想着怎样都要让兄弟们反抗一下，以示自己这支队伍还是支可战之兵的，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他不敢抱有这种侥幸想法，立刻大声喝令所有人缴械投降，并且将区寿年的名字搬了出来，称这乃是师座的命令——根据学兵军和中央政府达成的协议，他们已经被编入学兵军了——大家以后都是自己人了，自家兄弟，自然不能互相残杀。 　　他这话与其是说给手下兄弟听的，还不如说是说给蒋彩玉等人听的。因为发生了拿起打黑枪事件之后，他发现那几个学兵军的战士目光变得狠厉了许多——他清楚，但凡能战之兵都有自身特有的傲气，不客气的说，甚至有草菅人命的权力，他真担心手下兄弟把这几个杀神惹火了，结果反而惹祸上身。 　　“意外，绝对的意外，我们就是想看看能把小日本打败的军队究竟是什么水平——长见识了，这回是真的长见识了，狼牙果然名不虚传哪！”这是费承清在见到欧阳云之后为自己的这次行为作出的解释。而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第567章 福建攻略（三十五） 　　“老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难道说被拘押了一次，这品性便变了？”刚得知福建驻军全员投靠的消息，欧阳云深感意外，如此对李铁树说道。 　　李铁树也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因为这实在不是老蒋的风格哪。“不对劲，我觉得其中肯定有阴谋！” 　　持有这种观念的并不是李铁树一人，事实上，学兵军高级将领中，包括原粤系的，十人中倒有九人是这种想法。当然，也不乏对此事报乐观态度的，比如说李汉魂。究其原因，却因为这个功劳正是他和其学二军争取来的，他认为，这并不仅仅是老蒋的想法，应该是受到了区寿年等人的施压吧。毕竟，学兵军出兵福建已是不争的事实，而以区寿年等人手中的那点兵力，自然不堪和学兵军对抗，这种情况下，老蒋与其牺牲他们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以报欧阳云在这次西安事变中所出的力。 　　真实的情况呢？自然只有老蒋最有资格了。让60师、61师还有78师假投诚其实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一大重要原因是，力行社已经掌握了先前李、白二人拜会欧阳云时发出的吞并福建的信息。他认为，如果单让学兵军在福建渔利的话，必然能够引起学兵军和桂系之间的矛盾，此乃一举多得之举，划算。 　　老蒋这一手玩得确实漂亮，但是他却忘记了学兵军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学兵军的富有。不管区寿年等人初始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他们如何坚守自己的信念，欧阳云相信，只要自己舍得付出，那么终能收获这出自十九路军的这三个师的兵心。至于桂系那里，更好办了。学兵军现兵工厂的产能已经上去了，解决自身的装备问题只需要一年半的时间，之后，便能够进行产销。学兵军现在拥有多项拳头产品，药品为首、电子和兵工跟上，才不怕收买不了李、白二人，毕竟，福建离他们还隔着一个广东呢，但是那些药品枪支啥的可是现实可见的利益。 　　于是乎，针对可能存在的阴谋，学兵军的另一次整编运动开始了。在原三个军的基础上，再次增设了学四军，其中，军长由蒋光鼐担任。蒋光鼐作为原十九路军的最高指挥官、原福建绥靖主任，虽然因为事变失败而被迫下野，但是因为其累积的声望，却依旧为原十九路军出身的官兵所热爱。区寿年、包括老蒋一听到这个消息，便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已经失败了一半。 　　蒋光鼐和欧阳云的联系，其实还源于欧阳云第一次未成行的美国之行。再因为学兵军之后的抗日行动为前者所推崇，所以，虽然明摆着比欧阳云的资格老了太多，蒋光鼐仍然非常高兴的接受了欧阳云的邀请，从香港返回福建以主持大局。不仅担任学四军军长，更担任学兵军的副司令兼福建特区的主任。 　　桂系那边，李、白二人初从报纸上得到这个消息，确实是气得够呛，认为被欧阳云这小子给耍了，不过，当欧阳云亲自带着一揽子支援项目前来负荆请罪之后，两个人释怀了。认为欧阳云的诚意还是足够的，至于福建这块地盘，嗯，你要就拿去吧，不过，记得每年的收成要有老哥哥一份哪！ 　　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这里就不一一累述了，因为，就在学兵军正式扩编为四个军又，两个独立师加三个独立旅之后，华北的战火已经重新燃烧起来了。 　　这一次，磨合那个时空的历史有所不同的是，日本人没有再鼓捣什么卢沟桥事变，而是直接从青岛起兵，制造了所谓的“聊城事件”。 　　聊城事件的起因，说起来和学兵军还有点关系。正是因为当初李铁树在聊城的经营，所以，虽然学兵军全数撤出了华北，但是，聊城的一个完全按照学兵军编制格式整出来的保安旅却保留了下来。该旅旅长名叫王宝强，原先只是聊城保安团的一个副团长，因为为人比较正直，而且极端仇日，被李铁树委以重任，成为了聊城及周边地区抗日武装的领导人。 　　学兵军撤出华北之后，山东与其它省份搭界的地方全部被划为非军事区，而为了取得这些地区的实际控制权，日本人大耍手段，很是收买了一批汉奸白狗子。然，便在其它地方都被日本人实际控制的时候，聊城却成为了日本人的禁区。别说军事观察员了，便是日本商人进入该地区也会受到百般刁难。日本人机关耍尽，最终却没能摆平王宝强，失去耐心的他们便制造了这一起事件。他们先是找人假扮日商，使其和聊城保安部队发生了纠纷，并被“残暴杀害”。然后，日军便借着这个由头出兵聊城，堂而皇之展开了侵略行动。王宝强受李铁树教导“多年”（当事人自语），自然不肯拱手相让，于是，一场规模不大的战争发生了。而随着双方对抗规模的升级，日军开始好不掩饰的大规模出兵华北，开始了策划已久的全面侵华行动。 　　“聊城事变”一发生，作为学兵军的喉舌，《学兵军时报》立刻对之进行了深刻的披露和报道，并且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誓死不做亡国奴，一定要将万恶的日寇驱除出去。 　　然后，随着上海以及冀察的抗战全面打响，老蒋开始发表《告全体将士书》，称：“和平既然绝望，只有抗战到底”，号召全国人民、一切武装力量一致对外，以保家卫国——又称：“地无分南北，年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这也昭示着GG二次合作的开始。 　　至此，抗战全面爆发，而为了更好的统筹兵力，以取得“以空间换时间”的大战略目的，国民军事委员会将全国划分为七个战区，其中，欧阳云被编入第三战区，而担任该战区司令长官的是何应钦，负责闽粤两地的防守抗战任务。 第568章 保卫南京（一） 　　历史上，抗战伊始之后，首先进行的是淞沪会战，然在这个时空，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上海早早的就沦陷了，这直接导致的恶果是，国民政府的首府南京直接面对来自上海的日军威胁。而在二次长城抗战时，南京方面虽然做出了积极的防守态势，然最终却依旧不堪一击。倘若不是学兵军将日军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团团围住，使得老蒋有资本和日军和谈，想来此时的南京已经沦陷了。 　　有了上一次的沦陷之痛，老蒋这一次在南京囤积了重兵，共计五个集团军又四个师的守备部队，总指挥由老蒋亲自担任。另外，各地方用于保卫首都的支援军队计三个川军师、一个桂系师，再就是张少帅亲自率领的五个师的东北军主力、欧阳云亲自率领的学兵军的一个混编军。该军下辖四个师，计各从每个军中抽调一个师，包括学一军学三师、学二军学五师、学三军学十师、学四军60师。 　　本来，进援南京的地方部队中并没有学兵军的指标，但是，考虑到战火还没有波及到闽粤，在欧阳云主张下，学兵军出动了这一支算是比较强大的混编军。 　　就出兵南京的问题上，学兵军高层反对声不小。以姜树人为首，包括范旭东还有香翰平等人，他们都不同意出兵，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其中，姜树人是这么说的：打仗可是要花钱的，欧阳，最近为了整编军队，我们可是耗费不少哪！虽然药厂等几个海外工厂很赚钱，可是再多的钱也不能这么花啊！我给你算笔帐……香翰平不关心财政，他反对的理由是：我们学兵军的职责是保卫闽粤，江浙一带自有第二战区负责，老蒋也没有硬性指标，想来对我们并不信任，我们何必巴巴的将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呢？ 　　欧阳云真实的考虑，一方面自然是因为那个让国人痛赤心肺“南京大屠杀”，希望自己能就此事出一份力。另一方面，却是担心江浙沦陷太快的话，那对于闽粤保卫战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学兵军入粤之后，这才刚刚完成整编，部队的真实战斗力还有待事实的检验，如果日军过快的进攻闽粤，那学兵军能不能扛得住将是很大的疑问。 　　第一个原因，无法和众人说。所以，他主要拿第二个理由说事。找个理由也是相当的充分，毕竟，江浙一旦沦陷的话，日军获得了华东的地盘，下一步肯定是全面朝内陆还有沿海渗透。在南京地区将日军拖久一些，对于学兵军来绝对是有利的，这种情况下，出动三分之一的主力部队参加南京保卫战，也算是合适的。 　　南京会战全面打响，双方首先交战的自然是空军。这方面，两国的真实实力差距一下子就凸显无疑。日军第一天参战的飞机就达到了八百余架，其中有两百多架是从其海军航母上起飞的。而南京方面，总共才有一百三十余架的战机。 　　所以，第一天的空战，虽然中方的飞行员们表现得相当的顽强，但是最终结果依旧让人胆寒。中方损失了五十七架战机，而日军只损失了三十六架，这其中还有十三架是防空部队击落的。“我记得国民党的空军很猛的啊！”晚上，在闽浙交界处宿营的时候，欧阳云获悉了白天的空战结果之后，大吃一惊，不禁如此自语道。然后，他联想到在那个时空，粤军的战机最终是全数被老蒋接受了的，而现在，这部分战机大部分都归了自己，他不禁苦笑：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竟然改变了这段历史。“要派出空军部队支援吗？好像还是不能改变数量悬殊的事实，嗯，还是留着在闽粤上空和小鬼子干吧！飞机可不是步枪，随便弄弄就整出来了。不过，那两架L19应该可以发挥一下作用！”打定这个主意之后，欧阳云心中才稍安。 　　战争，对什么人伤害最大呢？军人？不是，是老百姓。 　　第二天进入浙江之后，不时遇到逃难的人群，欧阳云很是感慨，他对陈师昌说：“师昌，看到没有，这都是我们军人的无能才造成的景象哪！所以，一个国家再穷也不能穷军队，因为，你一旦落后就要挨打！嗯，待会你发个电报给姜总，让他腾点时间策划一下接受难民的事情。如果有能力的话，能帮就帮一把吧！” 　　“好的！”陈师昌答应着便去参谋部了。 　　这一次出征，考虑到其残酷性，欧阳云没让白流苏出来，所以他现在的一切私人事务都有刘哲良打理。 　　刘哲良大家应该不陌生吧，就是欧阳云的原先的那个勤务兵，后来去了东山发展的。这次学兵军入粤之后，刘哲良不止一次的磨着欧阳云要求回到军队，最终成为了他的上校副官。 　　姜树人等人虽然反对出兵，但是当成为事实之后，却比任何人都关心这次出兵情况，其中，他们一再叮嘱刘奎等人的便是一定要保证欧阳云的安全。考虑到南京一带形势实在太过复杂，让刘哲良在欧阳云身边照应，也算是能让他们安心不少。 　　欧阳云这次带出来的大军，明着为四个甲级整编师，实际上还包括狼牙特战旅的一个团、再就是司令部直辖的一个机步旅。 　　学兵军入粤时间还是太短了，所以，并不是所有的部队都完成了换装。而欧阳云之所以选择带这四个师出来，一方面固然是该四个师的战斗力都不弱，另一方面却是考虑到他们的装备情况。这四个师中，除了学三师三个旅是全部卫青式枪械、60师两个旅（60师依旧采用的中央军的编制情况，一个师下辖两个旅）是全部中正式外、学五师和学十师都是一个旅的卫青式、两个旅的中正式。 　　之所以要带这样组合的混编军出来，欧阳云自是怕其他人特别是老蒋看到眼红。“抗日么，老子没话说，肯定冲在最前面。但是同时，也要小小的保护自己一下，毕竟，老子可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再不自私一点，那真是要天诛地灭了！”这是欧阳云在向手下们解释为什么要带这几个师去前线的时候说的话。正因为他这个说法，那些原本全部换装了卫青式的师，反而后悔为什么要抢着提前换装了。此时此刻，卫青式对于他们来说，倒不似原先那么诱人了。如此看来，这些个师长，还真都是好战分子哪！ 　　这，自然是欧阳云乐于见到的。 第569章 保卫南京（二） 　　时间到了七月七号，曾经的那个时空，正是在这一天发生了影响中国近代史进程的“卢沟桥事变”。也正是在这一天，全面抗战爆发。 　　而在这个时空的这一天，抗战已经发生好几天了。而有幸穿越过来的欧阳云，此时正坐在一辆越野车上，行驶在通往无锡的路途中。 　　对于学兵军的作战任务安排，因为开始并没有将他们列入作战方案内，老蒋便将其作为后备队使用，让学兵军在杭州整修了足足五天。而就在学兵军官兵们开始闲得无聊而满腹牢骚的时候，以最高军事委员会名义下发的作战命令终于到来了。 　　日军华中方面军以三十余万兵力，海陆两路齐行，其中，因为中国的海军实力较弱，根本没有能与日军匹敌的大军舰，完全依靠岸上的炮台进行防卫，所以长江下游宽广的江面完全成了日本海军的天下，目前，日军已经开始攻打江阴要塞。而一旦江阴要塞这座下游最兼顾的堡垒被攻克，那日军极有可能从此上岸，从而对南京形成合围之势，老蒋给学兵军的命令，正是要求他们协防江阴要塞。 　　欧阳云在当天晚上召开例行行军会议的时候向四个师长以及政治主任、几个高级参谋通报了该任务，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强烈反应。其中，学三师的师长何正降直言不讳的提出：委员会这份命令没搞错吧？我们可是步兵，让我们去协防江阴要塞？我可是听说，现在的江阴要塞每天要面对日军海军航空兵十几批次的轰炸呢。这就是让我们去当炮灰啊！ 　　学五师的师长是叶肇，他摇摇头接着说：这个命令确实值得商榷，他们是不是怕我们上了前线抢了其它部队的风头啊？毕竟，我们不是中央军。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渐渐的便偏离了方向，开始集中火力向委员长开火了。 　　对这份命令，欧阳云却有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想法，或者说，有鉴于对海军的作用有着深刻的了解，所以他很久以前便思考过如何在没有强大海军的情况下对日舰队作战。他摆摆手制止众人，说道：“就是一份命令而已，哪来这么多道道。我跟你们说，委员会这份命令还是很有针对性的。众所周知，我们学兵军是国内所有队伍中最重视防空作战的，而且重炮也足够多，正好可以用来对付日军的军舰。我们还是就下一阶段的作战好好的探讨一下吧！” 　　二战时候，别看小日本地不过中国的四十分之一，人口不过七千万，但是却发展出了足够强大的海军。反观中国，虽然人口和国土面积远远超过对方，但是，海军的规模却小得可怜，乃至连一场正儿八经的海军对决都打不起来。 　　海军也是学兵军的弱项。学兵军现在的海军，虽然也编有一个舰队司令部，但是却只拥有可怜的二十六条战舰，其中，上千吨的战舰不过四艘而已。以这样的舰队规模想要和拥有航母的日本海军对决，那和送死几乎没什么区别。当然，欧阳云也不会傻到就和对方硬碰硬。如何最大能效的使用手中的军舰，给日本海军制造麻烦，这是他一度为之纠结的。而总结下来，他最后觉得，大力发展高速鱼雷艇和先进的鱼雷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再就是铸造倍径和口径都足够大的岸炮。 　　如今，鱼雷的研制已经正式的提上了学兵研发所的研发日程，同时，高速鱼雷艇所需的心脏：发动机也在研发当中。欧阳云相信，只要真能将这两样宝贝研制出来，虽然不能击败日本海军，但是用于防守或者进行奇袭还是能够收到效果的。 　　当然，目前阶段，这一切都是水中花、镜中月，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如何尽可能的利用手中的资源，对日本海军的作战行动予以阻滞。 　　在座诸人，都是“土生土长”陆军，对于海战是一窍不通，欧阳云让他们出主意，大家大眼瞪小眼，登时哑火。 　　等了一会，没等到一个人发言，欧阳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说：“我是这么想的。这一次协防江阴要塞的作战，我们这些部队能起作用的，其实只有一部分部队——炮兵和防空兵。我们这次随行的一共有两个重炮旅、五个防空团，我决定将他们混编。从其它部队中再抽选一部分人，争取组织起十个防空团，每五个团负责一个重炮旅的防空作战……其他人也不是闲着，他们的任务将是负责修筑伪阵地……” 　　所谓的伪阵地，其实就是假目标，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保护真正的炮兵和防空兵部队。 　　最后，他问大家：“你们有什么补充的没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个名叫毕程敏的政治处主任站起来道：“司令，我有一个想法——这一次江阴要塞的攻防战，我们的狙击手其实也能发挥作用。江阴附近的华山不是有利于隐蔽吗，我们可以让狙击手使用反坦克枪对日舰上的鬼子进行狙击。” 　　“这个想法不错！不过也很危险，因为日舰一旦察觉到，等待狙击手的肯定是铺天盖地的炮火。” 　　“我却觉得这也是好事，这样一来，日舰的注意力可就被分散了。” 　　众人激励的讨论起来，随后，何正降又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的灵感来自任丘防空时使用的那种巨型烟花，他认为，如果能将烟花的射程再整远一点，那是不是能打到敌舰的上空，这样一来，势必能对敌舰上的人员形成巨大杀伤。 　　听见这个想法，欧阳云乐了，脱口道：“这哪是什么烟花，分明就是导弹了。”话一出口，他受到了启发，跳起来道：“好极了，怎么原先就没想到呢？师昌，你赶快发电报给李铁树，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运一批‘万夫I型’火箭弹过来！哈哈，这一次，我要让小鬼子尝尝烤乳猪的滋味。” 第570章 保卫南京（三） 　　根据装药的不同，“万夫型”火箭弹分为三种，其中，“I型”弹药部装配的是燃烧弹。这种凝固汽油弹最大的特点是，一旦爆破开来即使在水面上也能引发剧烈的燃烧。 　　江阴县目前驻防的部队是国民革命军第87师，其师长为王敬久。当学兵军先头部队到达江阴黄山前线的时候，恰逢日海军第三舰队正在对船坞内的中国舰船实施轰炸。只见数十架涂着太阳旗的日军战机盘旋在空中，不时朝下投放着炸弹，江面上，不时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爆炸产生的浓烟笼罩了大半个江面，不时会激起几丈高的水柱。中国方面，因为缺乏战机与之对抗，所以，一切反抗力量皆以地面火力体现。以黄山炮兵阵地为主体，辅以军舰上的防空火力，天空中不时爆开一团团烟雾，然，收效却相当有限。 　　等欧阳云赶到的时候，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是役，国军损失了两艘炮舰，而他们换取的战果则是击落了三架敌机。 　　在黄山炮台的指挥部里，欧阳云见到了王敬久。王敬久作为黄埔军校一期毕业生，在中央军系统内属于老字辈，所以虽然欧阳云现在的军衔和职务要远远超过他，但是他却浑然没有一丝下级对上级该有的恭敬和拘谨。 　　学兵军作为协防部队，说起来还要受他的节制。不过，因为不久前张治中将军刚刚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一定不能将学兵军当作客军，所以，在对敌战力分配上，他倒没有狂妄自大到让学兵军靠边站看戏的意思。 　　王敬久现在眉头紧锁，一副愁肠满肚的样子，所为的并不是江阴要塞的防守问题。87师虽然驻防江阴，但是它完全的职责却是和88师一起守住整个澄锡国防线。 　　江阴要塞的重要性，从古至今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正因为此，国民党方面在要塞的防守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为此甚至不惜更换掉了江阴县的县长等干部，而改由军人担任。而正是在这帮干部还有87师的主持下，江阴县的战防工作做得相当的到位，到目前为止已经累计对五万多民壮进行了培训。如果，87师单单只是防守要塞，那么，依仗着完备的江防工事，他们完全可以胜任，而现在让王敬久感到头疼的，恰恰是来自吴福线的一封告急电报。为了建设吴福国防线，老蒋也是下了血本的，奈何手下的部队实在太差劲了。工事疏于保养也就罢了，最可恼的是，一些由地方部队负责日常维护的地方，竟然出现了被当地人盗窃走建筑材料而造成大面积工事瘫痪的情况。这种情况下，虽然这一次奉命守卫吴福线的国军还算是将士用命，奈何在日军的装甲洪流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吴福线的失守已经只是时间问题。那么，一旦无锡、苏州、沙洲这三座城市失守，那么，江阴要塞极有可能要面临水陆两路日军合围的情况。 　　学兵军正是从无锡转往江阴的，之所以要选择这样的道路，却是因为无锡和江阴之间有着齐备的公路。学兵军这一次出战的四个师，除了装甲部队，其他部队全部乘坐大卡车，所以，绕道无锡反而加快了行军。 　　“贵军是从无锡过来的？”王敬久抬起头来，看着欧阳云问。在两人的身后，站着各自的部属。其中，刘奎等人已经双目圆睁，不假颜色了——王敬久对欧阳云的不敬显然让他们感到极其的不爽。 　　欧阳云刚刚离开无锡，就得知了吴福线吃紧的消息，他点点头说：“是的，那个时候，日军还没有杀过来。” 　　王敬久看着他，很不客气的说：“欧阳司令，请恕我直言，贵军要是留在吴福线的话，发挥的作用会更大。据我所知，贵军可是拥有两个旅的装甲部队呢，正好可以填补吴福线遭破坏的防御工事。” 　　欧阳云也看着他，没有一点躲闪的意思，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委员长既然让我们协防要塞，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不认为自己有权力能够擅改命令。王师长，学兵军已经到江阴了，就请分派任务吧。就目前的情况，我想，我们现在部单单是要防守江面了，还要防止吴福线杀过来的日军。我建议，我们两部分分开，各承担一面吧！根据贵我两军的装备情况，我觉得，让我们负责江防应该更加合适。” 　　欧阳云主动要求承担江防，其实并不单单是考虑到学兵军拥有的防空武器还有重炮较多，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吴福线一旦失守的话，那么肯定会出现规模众多的溃军。学兵军地位特殊，如果由他们来做收编工作，肯定会遭他人诟病。87师是中央军嫡系，他们出面的话就好说的多了。这样一来，也能为87师增加许多战斗人员，对于澄锡线的防守来说，也是好事。 　　王敬久是老行伍了，这么浅显的道理自然会明白，有些意外的看了欧阳云一眼，他说：“这个建议我接受，不过，我又一个不情之请。” 　　“请讲。” 　　“能借一部装甲部队给我军吗……”这话没说完，王敬久脸红了。 　　刘奎等人已经忍他很久了，此时有几个人再也按捺不住，叫道：“王师长，你打的好算盘哪！凭什么啊？就凭你们是中央军吗？” 　　欧阳云看着王敬久，脸上浮上了微微的笑意。摆摆手制止了手下的叫嚣，他说：“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的空防力量主要就依靠装甲部队，所以，我只能借一个团给你。王师长，要打借条哦——这个团战时可以由你指挥，但是，一旦战争结束，我指的是，澄锡线失守或者是接到了撤退命令，那你就必须把他们交给我们。如何？” 　　“司令，不可啊！”欧阳云话没说完，包括李汉魂在内，学兵军高干们便叫起来。他们的担心是，谁知道王敬久会不会拿去当炮灰呢？那样的话，对于日本人来说，岂不是白送了？ 　　欧阳云却没有接受他们的好意提醒，他摆摆手说：“就这样吧。王师长，我们做交接吧。军事委员会那里，我们还是要交备案的。” 　　“好！多谢了！”所谓借兵一说，王敬久其实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欧阳云真的答应了，已经看到学兵军那些大家伙的他，自然喜不自禁。 　　于是，抗战时期，第一起借兵事件发生了。 第571章 保卫南京（四） 　　王敬久是有心人，虽然面上对于欧阳云表现得非常的冷淡，甚至有做作之嫌，但实际上，他却是相当重视这个后起之秀的。这从他将自己的军官教导团留下也能看出端倪。87师的军官教导团，名义上留下是为了帮助学兵军熟悉江防，实际上，王敬久走之前交代他们的是，让他们都把眼睛放亮一点，看看学兵军究竟是如何打仗的。 　　军官教导团的团长王一夫是王敬久的本家侄子，他当时就问了：“师座，听您的意思，好像学兵军一定会打胜仗似的！” 　　王敬久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当然。学兵军队列看进来的时候，你们没有什么发现吗？” 　　“什么？” 　　“不管是不是占了武器的光，这支部队至少具备了成为强军的基本要素——官兵们的士气很高，队伍的秩序极好！一夫，好好学学吧！欧阳云这个人虽然崛起的时间不长，可是我有过研究。他打仗看起来是凭着血气行事，但实际上呢，你们没有发现吗？到目前为止，学兵军都还没有打过败仗——除了被自己人算计的那几次——欧阳云敢建议由他们负责江防，那说明他肯定有对付日军军舰和飞机的办法——” 　　事实证明了王敬久的判断。 　　在王一夫等军官教导团的官兵眼中，欧阳云接手防务所做的第一件事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甚至都没有视察江防，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将江阴县的主要官员召集起来召开了一次会议。王一夫等人有幸亲临了这次会议，会后，他们才意识到欧阳云召开这次会议的前瞻性。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整理防区内的秩序，所有平民进入防区，都必须持有学兵军颁发的通行证，否则将一律视以汉奸论处。会上，欧阳云的这句话让王一夫等人印象特别深刻：诸位应该听说过，我对于汉奸是从不会手软的。所以，请你们回去以后一定要将会议精神传达到位，否则，一旦出现枉杀的情况，那就是你们的责任！ 　　霸道！蛮不讲理——王一夫看见江阴县县长袁右任的脸色立刻变得相当的难看，对欧阳云不禁有了这样的评价。 　　“将军，这不好吧，防区内住着不少老百姓……”于右任为难的说。 　　不过，他话没说完就被欧阳云打断了：“我不管，我只管防务。民生方面的事情，那是你的职责所系。” 　　书生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于右任其实也是当兵出身的，现在却终于体会到这句古语的真谛了。无奈，他只得说：“我尽力好了。” 　　“不是尽力！是必须做好，不然，那些不是汉奸而被除奸队当作汉奸杀死的，这都是因为你们的工作没做到位。” 　　可怜的于右任，为了巴结欧阳云，为这次会议还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和仪程，现在看来，却有点肉包子打狗的感觉。 　　会后，十分清楚欧阳云为人的刘哲良感到万分不解，问：“司令，您今天为什么非要如此为难于县长呢？他对您可是相当的尊敬哪。”刘哲良这番话是有比较的，在他看来，王敬久和于右任两人，前者极其不恭，然，司令对他反而很客气；后者对他极其恭敬，怎么反而收到了相反的作用呢？ 　　欧阳云知道他不会理解，也是存心想要点拨他，算是对他的一众培养吧，毕竟，对他还是抱有相当的期望的。点起一颗烟吸着，欧阳云道：“刚才我的表现是有点反常吧，至少不是我一贯的风格。但这却是必须的。哲良，你记住了，我们无论做什么，都必须考虑到环境的因素。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江阴，并不是华北或者闽粤。就是我对江阴人民表现得再好，其实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别这么看着我，是不习惯我怎么会这么现实和势利吗？不久前，我从王敬久那里得知，日军对要塞和舰队的轰炸，不分昼夜。白天就不说了，这晚上要进行轰炸，没有地面人员的指引根本不可能找到目标，我这么做，正是要杜绝一些汉奸的卖国行为。我们不熟悉这里的民情风俗，也没有任何关系网，这种事情交给于右任他们打理，再合适不过了。如果我表现得太过慈弱，以于右任在当地复杂的人脉关系，他可能下狠手吗？哲良，我们当兵的，一切但从大局出发——这一点，你给我记好了！为了达到大的目标，放弃一些小我的利益，这是必须的！” 　　王一夫是有心人，欧阳云的考虑，他很快就领悟到了。所以在当天的日记里，他是如此评价这件事情的：欧阳云其人虽然年幼，但是处事老到，而且不在乎名利之类表现的东西——这个人，不是善类！ 　　学兵军全面进驻江防，其中，欧阳云以自己的警卫部队为骨干，再从其它部队抽掉了一批人，组成了一个营规模的除奸队。他们的目的，正是负责军事禁区内的戒严行动。 　　原本，学兵军的人物只是协防，所以，欧阳云之前的打算，主要是协助87师防空、再就是骚扰日舰。现在，全面接手了江防作战，他之前制定的那一套作战计划可就不得不报废了。江阴要塞的炮台，完本由专门的炮团承担，但是，考虑到默契性的问题，欧阳云再次做了回恶人，将炮团悉数换下，让自己的手下担纲了要塞炮手。 　　原先的江防工事，对于防空重视的力度不够，只有区区的一个团的防空部队，那还是隶属于87师的。欧阳云安排完了琐事之后，视察了整个江防工事，并且和舰队主要军官碰头之后，重新规划了防空阵地，以黄山炮台为中心点，一共开辟了四个防空阵地，其中，二号和四号防空阵地全部由装甲部队担纲。而三号防空阵地则直接布设到了军舰上。 　　对于欧阳云来说，这是繁忙的一天。事关一切军事要务，因为牵涉到一个理念的问题，几乎全部要他亲历亲为，这就让深深的感到分身乏力了。他午饭都没吃，一直奔波在江防一线，到了晚上九点多钟，总算按照自己的意愿将一切布置妥当了，此时，从五十公里开外的一线瞭望哨那里，传来了有空袭警报——战斗，竟然如此快捷的便降落到了学兵军官兵的身上。 第572章 保卫南京（五） 　　日军这次参与轰炸的，是一种双翼的比较老式的飞机。也许是欺负江阴要塞守军没有空军吧，所以，这种本应该进陈列馆的老式战机也被日本人拿了出来。 　　学兵军这次出动的四个师，在装备水平方面虽然有所保留，但与同时代的国军精锐相比，其特色还是显露无疑，比如说目前即使是全德械师装备得也不多的大功率的探照灯。 　　对于欧阳云一接掌要塞防务便开始指手画脚、颐使气指，王一夫开始是相当的不屑，认为那是标准的暴发户嘴脸。然，当当晚的防空战取得胜利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位年轻的将军并不是无的放矢，他那么大张旗鼓的在防区内开展整肃运动，原来是为了晚上这一出。 　　学兵军和江阴县政府组织的除奸队，虽然工作很是雷厉风行，但是却似乎收效甚微。因为，就在日机将要抵挡要塞的前一刻钟，在原国军海军主力舰船主要的停泊位置的沙滩上，忽然燃起了两堆篝火。 　　非常时刻，防空动员令已经下去了，在这么关键的地方竟然出现了目标指引物，站在黄山炮台前的瞭望口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王一夫不禁朝旁边的欧阳云看了看，心说：看来学兵军的除奸行动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看，还不是被那些汉奸、特务得逞了？ 　　欧阳云此刻可没有心思来观察别人的脸色，他只是抱着一部电话机，沉着的一一要通各防空部队，给最前线的学兵军指战员们打气、加油。 　　那两堆篝火出现的时间实在太巧合了，而且目标又是那么精确。倘若舰队主力还呆在原地的话，那么，利用夜色作掩护，日军轰炸机群完全可以做到只有我打敌人、而自己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欧阳云的指挥水平也不过尔尔啊！是不是因为年轻啊，这个时候，怎么也该给舰队打个电话了，让他们有所准备总是好的。他一个劲的给自己的手下鼓劲，难道还指望‘瞎猫逮到死老鼠’？”王一夫这样想着，心中不禁开始叹息起来，当然，他不是为欧阳云，而是为目前的战局：小日本虽然是个弹丸之国，可是毕竟整军肃武两百多年了，有足够的时间积累，现在的战力已经不是中国能够比拟的啦！这明明打的是防守战，中国属于正义的一方，可是技不如人，却只能被动挨打…… 　　就在王一夫胡思乱想的时候，战机引擎的声音已经响彻耳际，几分钟之后，随着江面上第一个爆炸响起——爆炸声此起彼伏的传来，火光中，浪花四溅，让整个江面在瞬间变得亮如白昼——这是日机的第一轮试探性轰炸，这一波攻击，日军足足投下了三十枚炸弹，但是，收效却甚微——醒过神来的王一夫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停留在那片被炸区域的舰队竟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说起来他还一直关注着那片江面呢，吃过晚饭之后，还看见舰队停泊在那里，现在却怎么都不见了？他转头看向欧阳云，然，没看清欧阳云的表情，他立刻被旁边骤然亮起的灯光刺得闭上了眼睛。 　　足足有四五十道光柱从三个方向投向天空，本来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日机纷纷现出原形——此时，日机轰炸机群已经发现，已方刚才轰炸的只是一片空荡荡的江面——白天还停在那里的舰队竟然全部消失了！“八格！我们上当了！”机灵点的日机飞行员立刻感觉到了不对，指挥员更是直接下令：“返航！返航！” 　　机群开始拔高，想要脱离这片区域，但是，此时离他们被防空探照灯捕捉住已经过了一分多钟，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学兵军的防空兵们将防空武器上的准星罩住他们了。 　　“空空……”声不绝于耳！“轰！”天空中忽然爆开一朵绚丽的火花，一架敌机被防空炮击中，立刻爆炸变成了碎片。 　　“打得好！”王一夫和几个教导团的官兵不自禁的大喊出声。然后，他转头看向欧阳云，忽然觉得很惭愧。论年纪，这人比自己还小十岁左右呢，可是，他今天的表现，却比自己成熟多了——难怪他表现得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原来是早有谋划——王一夫这么想着，已经忘记了，就在刚才，他评价欧阳云的时候，用的还是太年轻了这样的评语。 　　学兵军在江阴要塞的第一场防空战，历时只有短短的一刻钟左右。日机轰炸机群被打了个戳手不及，根本没考虑到要应付防空火力的他们在丢下四架战机之后，灰溜溜的返航了。 　　等天空再次恢复到战斗前的漆黑，欧阳云听手下汇报了有关情况之后，坐下来开始在江防图上量量画画。王一夫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很熟练的进行着图上作业，心中钦佩之意更浓，看见刘哲良捧着一碗汤面过来，他亲自接过来，放到欧阳云左手边，道：“将军，您的晚饭。”因为忙于作战事务，欧阳云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好，放着吧！”他随口答着，伏下头，就刚才比划出的一条直线用蓝笔画了出来。 　　王一夫站在一边细细的看着，忽然说：“将军，您这是在布置针对日军舰队的岸防线吧？” 　　“是。”欧阳云抬起头，这才发觉是他，有些惊讶：“王团长，怎么还没去休息？今晚不会再有战斗了。” 　　对于今晚的战局，王一夫也是这样的判断。不过，许是出于考较的意思，他却说道：“您就这么肯定？” 　　欧阳云放下笔，拿起筷子端起碗，道：“当然。今天这一战，对于日军来说就是个成功的伏击，他们今晚回去肯定会进行检讨，然后，会拿出一套针对我们防空部队的作战方案来。明天，交战的重点将不是江面，而是我们的防空阵地。日军要是不能压制住我军陆地上的防空火力，他们针对舰队的轰炸将极其有限。” 　　“司令，说起舰队我想起来了。晚饭后看见它们还在那里的，怎么眨眼的功夫都不见了？” 　　“哪里是眨眼的功夫，我们可是花了一个小时才成功的进行了位移——”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在炮台堡垒的门口，国军海军部部长陈绍宽走了进来。 　　“陈部长！”王一夫赶紧敬礼，欧阳云也放下碗筷站了起来，道：“你怎么来了？” 　　陈绍宽右手拎着两瓶酒，他笑道：“你拯救了我们舰队，我当然要来感谢了。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啊？正好，我带了两瓶陈年好酒——就算是我的谢礼了。” 　　“客气了！”欧阳云说着，招呼刘哲良，让他去整两个菜，又让他将李汉魂叫过来。 　　陈绍宽坐下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江防图，看着欧阳云问：“怎么？开始操心起明天的战事了？” 　　欧阳云将地图收起来，笑道：“没事就摆了摆。今晚这一仗，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已经暴露了我军的实力。以日本人的脾性，明天肯定会来找回场子的，明天将是艰难的一天。刚才的防空战，有看到吧？有没有什么意见哪？！” 　　说到正题，陈绍宽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许多，他说：“贵军的表现很不错，我当时正好在临江防护林那里，有幸看到贵军一部的表现——官兵们的战术素养很高。欧阳司令，我不得不承认，贵军能在华北屡给日军以重创，确实很有一套！如果我们的军队都能拥有贵军的装备、达到贵军的战术水平，我想，日本人所谓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言论将会成为笑谈！” 　　“部长太过褒奖我军了。”欧阳云笑笑：“我们只是侥幸打了日本人一个伏击而已，从明天开始，这仗可就没这么好打了。毕竟，我们的水路完全被封锁了，只能消极防守。如果日军海空两路齐下，就我们学兵军在要塞的这点兵力，根本经不起折腾哪！” 　　中国海军和日军相比，力量相差悬殊，欧阳云这番中肯之言，恰好击中陈绍宽心中最软弱的所在，他眉头一皱，脸色变得不太自然起来。 　　王一夫在旁边看到，插口道：“这都是我国积弱太久的缘故，陈部长，您也别太上火，我想，随着战线朝纵深发展，日军会因为兵力分散而失去装备上的优势的。” 　　对于以南京为中心的这场战役，尽管没有人言明，但是内行人都清楚，南京乃至江浙的沦陷只是时间问题。而之所以仍要集中兵力予以抵抗，乃是为了拖住日军进攻的脚步，让内陆、后方的各个地方多点时间做好战备工作。 　　“今天毕竟是胜了一场，不谈这个扫兴的话题了——喝酒！”此时，刚好有勤务兵端了几个菜上来，陈绍宽一边开着就酒瓶，一边道。 　　欧阳云看了他们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不管现在的局势如何，我始终相信，胜利迟早是属于我们的！现在的关键是，我们整个民族有没有抗战的勇气！即使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退缩！我就不信了，以我泱泱中华四万万人口，还打不赢仅七千万人口的小日本了！好了，喝酒喝酒——老李，陈部长带了两瓶好酒过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让哲良将你请来了……” 第573章 保卫南京（六） 　　当东方开始出现鱼肚白的时候，黄山西面的一片小树林里，郭海军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四顾道：“天亮啦，干不成活了。” 　　郭海军是学二军学五师14旅40团的一个营长。因为从军前曾经做过木匠，所以被委以重任，担纲了他们这个团的“督造”。 　　欧阳云刚刚传达下这个命令的时候，学五师的官兵因为大多数没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训，所以，都以为小长官又开始想方设法的折腾人了。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一方面固然是他们理解不了做这些木头炮有什么作用，另一方面，却是曾经被如此这般的折腾过。让大家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那种土木作业，优秀的标准竟然是一个人半个小时挖出一个单兵放炮掩体。 　　郭海军参加过军官短训班，而且毕业成绩是优秀，所以，他能理解小长官的布置，而在他的带领下，40团参加这项作业的兄弟们都很卖命，花了大半个晚上，到目前为止已经成功的用木头搭建起了一个防空阵地。 　　“营座！我觉得不太像啊！”他手下的一个连长张半城敞着怀，看着兄弟们忙活大半夜整出来的作品，皱着眉头说。 　　郭海军摇摇头说：“近看当然不像了，但是如果搁远了看，绝对就是一个防空阵地。对了，鞭炮什么的准备好了没？放鞭炮的人员要筛选好了，别整几个傻帽搞这活——司令说了，这可是技术活！” 　　“什么技术活，我看就像儿戏！”张半城不以为然的嘀咕道。按他的想法，与其忙活大半夜在这里整这个玩意，还不如让兄弟们养精蓄锐，好为白天的战斗做准备。因为他清楚，既然晚上忙活够了，那就没法参加白天的战斗。虽然兄弟们的参展热情很高，不少人甚至搞出了血书啥的，可是去病式通用机枪一个班也就两挺，联起来也就够组成一个防空火力，三个人便足够了。 　　张半城的声音虽然放得很低，但还是被郭海军听见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你小子就是欠学问，嗯，下次短训班，我一定把你小子弄进去。你小子战术素养太差了，这样可没得进步——啊！是司令！看到没有，司令都亲自过来视察了，他对这个很重视！” 　　不远处，欧阳云在李汉魂等人的陪同下走了过来，看着林中树立着的“防空炮”，他很满意，问李汉魂：“这是哪个负责的，不错，很像！” 　　“是40团，督造是郭海军，他的木匠手艺不错，我家里那套家具还是他带人做的呢！” 　　“哈！”欧阳云笑了：“原来如此，感情大材小用了啊！” 　　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郭海军和张半城等人整理着装，迎了上去。敬礼，大声喊：“司令好！军座好！” 　　欧阳云等人回敬礼，他笑着问：“谁是郭海军！” 　　郭海军上前一步，敬礼大声道：“到！” 　　欧阳云上前一步，使劲在他胸脯上捶了一下，道：“老兄，做得不错，我转了几个阵地，你们做得最像。嗯，等这一仗打完了，我要升你的职。” 　　忽然受到这样的夸奖，郭海军一张黑脸涨得通红，兴奋得汗珠都出来了，他激动的说：“司令，卑职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拍拍他的肩膀，又询问了一番实战的布置，欧阳云带着李汉魂等人满意的离开了。 　　这样的伪阵地一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属于半真半假的那种，在其中隐藏了最少五十余联高射机枪和近二十门高射炮。 　　欧阳云之所以要这么布置，因为他设置这些伪阵地的目的并不是完全为了迷惑日军，而是希望能造成这样的假象：在日机的猛烈轰炸下，守军的防空火力遭到了严重破坏，以致已经形不成威胁了。这样的话，才能用舰队做饵，引诱日军来一次大规模的攻击行动。而真到了那个时候，估计广东总部做好了让L-19出动的准备，同时，火箭弹等高端武器也已经送过来了。 　　许是昨晚的损失太大了些，一个上午，日军不仅没有派出军舰进行远程炮火袭扰，甚至都没有派出侦察机进行敌情侦查。 　　异常的平静反而让欧阳云感到些许不安，他清楚：这极有可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 　　下午一点多钟，欧阳云正在和陈绍宽等海军将领进行交流，刘哲良忽然急急的跑进来，一到门口便喊：“司令，远方瞭望哨发现了大群敌机。” 　　欧阳云立刻站起来，对众人说：“终于来了，各位将军，按照我们商量好的准备战斗吧！” 　　欧阳云之所以要跑海军部一趟，是因为想要让对方配合自己的行动做一回钓饵。按照他的计划，学兵军将视日军出动机群规模在三天内将十三个防空阵地收缩成三个，以吸引日军出动舰船配合战机实施大规模的攻击行动。十三个防空阵地中，有七个是假的，这个是肯定要让日机炸掉的，而很正的六个将要逐渐的隐藏起三个，以迷惑日军。前两天的防空作战，火力输出将主要由地面部队完成，而第三天，则由海军发挥主要作用。届时，学兵军会将两个团的防空火力布置到舰船上，以使日军形成误解，以为要塞地面防空火力已经完全被摧毁，而不得不全部仰仗舰队的火力。 　　欧阳云这个计划才说出来，就遭到了海军方面几乎所有人的反对。也难怪，说好听了是用计御敌，但真实情形呢？即使这个计策能够成功，那海军方面也会遭受空前的损失。日军前几天仅仅出动海军航空兵，便已经让舰队损失了两艘主力舰，这让也拥有几十艘舰船的中国海军不得不龟缩进要塞防空火力笼罩范围内。即便如此，依旧不能避免来自空中的猛烈打击。试想，如果敌军海空双向进击，那以海军的这点家底，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这个计划，昨天晚上和陈绍宽喝酒的时候，欧阳云已经提出来了，当时，陈绍宽是应允了的。但是他显然没有决断的权力，所以，面对各舰舰长群口一致的反对声，他只说了一句“你们听欧阳司令说完”便失了声。 　　欧阳云理解他们的想法。有历史为引，他清楚的知道，海军舰队的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因为，不管南京会战能够拖多久，最终肯定会全线收缩。届时，一旦离开了陆军的保护，这些最多只能进入长江中游港口的海军舰船，肯定会成为活靶子被日军航空兵追着猛炸。但是，毕竟是朝夕相对许多日月的“伙伴”，这份感情却是难以割舍。他斟酌一番言辞，开口道：“诸位，下面的话可能不太中听，但却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南京的沦陷只是时间的问题。届时，一旦委员会下达后撤的命令，试问，你们的舰船还能独存吗？我心中也蛮悲哀的，泱泱大国的海军，在自己家里竟然被逼到这种程度——不仅是海军的舰船，单就拿目前奋战在一线的陆军官兵来说，七十余万人哪，他们能够活下来多少？这是个伤心的问题！便是我们，谁知道又能够活下来几个人呢？我不是危言耸听——这是一场国战，作为军人，能够为之献身乃是光荣的。人反正是要死的，与其跪着死，不如挺直了胸膛，多拉几个垫背的。诸位可能会觉得我在说风凉话，我可以保证，诸位即使有牺牲，那也一定是物有所值，我们学兵军绝对会连本带息帮你们讨回来！……” 　　欧阳云说的，既是事实，也是非常浅显的道理。在座诸位不可能不明白，而他们下意识的便发出反对之声，其实只是源于一种对命运不甘的惯性罢了。 　　是啊！泱泱大国的海军在自己家里被侵略者逼得灰头土脸，既是一种伤心，也是一种屈辱。伤心可以让时间去抚平，但是屈辱却只能用血来洗刷——敌人的血也好，自己的血也罢，是男人，就该挺直胸膛——即使是死，也要堂堂正正的。 　　会议室里暂时无声，倒是香烟味一下子变得浓重起来。 　　香烟是欧阳云带过来的，学兵军下属的长城烟草公司的产品，因为尾巴上装有过滤嘴，在目前乃属于供不应求的奢侈品。宁海舰舰长陈宏泰一边吞云吐雾着，一边看着欧阳云。几分钟之后，他猛吸一口，吐出来，道：“欧阳司令，就照你的计划办吧！我只有一个条件！” 　　欧阳云苦笑，心说：“这仗又不是为我欧阳云打的，竟然还提条件！”面上不动声色，看过去。 　　陈宏泰端详了手中的过滤嘴两眼，抬头道：“多给我们准备点长城香烟吧！怎么样？不过分吧？！” 　　“哈！”欧阳云及其他人都笑了，包括陈绍宽在内，不少人都半开玩笑半当真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欧阳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说：“这样吧。这一次出征，以司令部的名义我们一共带了十箱，我分五箱给大家好了。” 　　许是因为有香烟作媒介，接下来商量细节的时候，气氛很是融洽。而大家刚刚敲定作战序列等细节问题，刘哲良闯了进来。 第574章 保卫南京（七） 　　正午时分，江阴要塞上空，十六架日机呈两个编队自常熟方向呼啸而来。欧阳云站在黄山炮台上，就着望远镜细细的观看了日机的型号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这十六架战机里，竟然有十二架是全新的型号。该型战机不仅体积明显的比旁边的旧型机大，而且在机头下面还装有两门机炮。 　　欧阳云之所以要如此细致的观察，因为他要根据日机规模等实际情况作出判断——这一天究竟要“牺牲”掉多少防空火力。 　　而在弄清楚了日机实力之后，他开始担心，今天这一场攻防战，很可能将偏离他预设的轨道了——不是他想“牺牲”多少防空火力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够在击退日机进攻的情况下，按照预期保存住实力。 　　日机的作战计划显然是策划好了的，排在前面的编队直接冲向了舰队，而在此过程中，防空炮火响了。十三个防空阵地几乎同时开火，日机的编队立刻被打散了，当然，这也许是他们故意飞散的，因为，很明显的，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舰队，而是防空阵地。第一编队的日机很快就拉高，折返回去，紧接着，第二编队的八架战机便飞快的分成四个队形，朝离他们最近的四个防空阵地俯冲下去。 　　日军对于这次轰炸行动，显然经过周密的布置，因为第一波投下来的便是凝固汽油弹，欧阳云从防空洞的窥视孔里看到了这一幕，立刻难过的闭上了眼睛。他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出现了，心中哀叹着：难道自己真的改变历史了吗？不是朝好的方面——日军不仅开发出了新型战机，而且掌握了凝固汽油弹技术。凝固汽油弹有多恐怖？光是从那被轰炸的四个防空阵地上燃起的火焰便能看出来——那四个阵地，其中有一个是真正的防空阵地，驻防在那里的部队规模达到了两个营，偏偏那里是树木浓密地区，随着汽油凝固弹爆炸开来，这些树木也成了学兵军的敌人——汽油凝固弹的可怕之处，在于一旦燃烧起来，除了黄沙或者专业的灭火剂之外，基本上扑灭不了。部队在外作战，不可能携带这些专业的灭火剂，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战士们虽然身处火海、甚至身上已经起了火，但是他们第一想到的并不是扑灭身上的火焰，而是继续战斗。 　　火海一片一片的燃烧起来，整个江防线上，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应该说，与国内其它部队相比，学兵军官兵的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毕竟，这也是他们日常训练中的一部分。但是当全身被火焰包裹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还能保持理智。惨呼声在那些燃起大火的防空阵地上响起，而与此同时，防空炮火也更加猛烈了！“为兄弟们报仇！”——这样的喊声在十三个防空阵地上几乎都能听到。而海军舰队在目睹了这样的惨况之后，也纷纷发动引擎，将舰船开了过来，要对学兵军进行支援。 　　欧阳云沉思了一会，拿起话筒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我命令，所有作战人员可以自主撤出战场，此战，你们不是逃兵！” 　　刘哲良指挥作战参谋将命令传达了下去，但是，欧阳云从窥视孔中，却没有看到大规模的撤退现象。他只是看到不少燃烧着的火团跳进了长江，但即使如此，那些战士身上的火并没有熄灭，机灵一点的，会整个人钻入水底，但是更多的人，他们在进入江水之前已经奄奄一息了，所以，跳进长江之后，他们再也没能够醒来。 　　这场反空袭战只进行了半个小时，最终，日军丢下了七架战机，但是，他们也达到了预期目的，几乎将学兵军的防空火力完全摧毁了。当然，如果不包括那几个伪阵地的话，因为炸弹不够，最后，日军是用机炮和机枪对那些伪阵地进行攻击的，这样一来，他们取得的战果反而比较少。学兵军所损失的，只是一些木头制品而已。 　　“阿鼻地狱是什么样子，不过如此。但是，面对日军的恶毒炸弹，我们英勇的学兵军将士并没有退缩，有的战士身上已经燃起了大火，但是依旧坚守战斗岗位——日军损失的七架战机，其中最少有三架正是被这些披火的勇士打下来的……”——《学兵军战报》、《广东时报》共同现场报道。 　　发生在江阴要塞的这一场惨烈的战斗，第二天便传遍了全中国。面对学兵军付出的巨大牺牲，国内各党派纷纷发函进行褒奖和慰问。其中，张学良更是从东北军赴南京的军队中抽掉了十几个军医，赶赴江阴以帮助学兵军进行救治伤员的工作。 　　离战斗结束已经三个小时了，那些燃烧着的阵地上，火焰依旧没有熄灭。战损统计出来了，是役，学兵军阵亡一千三百五十八人、重伤三百一十九人，受伤者更是难以估计。 　　在江阴城内的学兵军野战医院的院子里，欧阳云走过一具又一具已经盖上白布的阵亡战士的遗体前，一度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情报缺失带来的恶果啊，早知道日军已经掌握了凝固汽油弹的制造技术，那么在防空阵地的设置上，肯定会考虑到这一点，那么，伤亡便不会如此惨痛。学兵军打过不少的恶仗，单次战斗伤亡如此惨重却是第一次，让人不甘的是，这一次日军仅仅派出了十六架战机。虽然取得了击落敌机七架的战果，但是与巨大的伤亡相比，这实在不堪一提。 　　陈绍宽部长原来是要回南京的，但是却因为这一战耽误了。看见学兵军伤亡如此惨痛，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走到欧阳云身边，他说：“欧阳云司令，节哀吧。贵军的防空力量损毁严重，接下来怎么办？” 　　欧阳云转过头来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血债自然要以血来尝！我欧阳云是个记仇的人，日本人有凝固汽油弹，我们学兵军便没有吗？陈部长，你等着看好吧！我会给日本人一个惨痛的教训的！” 　　陈绍宽本来对学兵军的防空能力抱有相当的期望，然通过这一仗，却让他看清楚了现实，听见他这么说，只以为他是说的气话。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舰队的安全，当下叹息一声说道：“我现在很担心啊！要是日军用这种炮弹对付我们舰队怎么办？那样的话，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欧阳云皱起眉头没有吱声——这确实是个难题。而他此刻心中想的最多的，却是日军这种炸弹的来源。 　　因为就他掌握的资料，凝固汽油弹的制造技术，目前仅仅学兵军和美军拥有。而美军的技术，恰恰是从学兵军获得的。 　　就在三个月前，学兵军和美军就双方独自掌握的一些军事技术进行了交换。而他之所以批准将凝固汽油弹的制造技术交给美国人，原来的考虑是美国人没多久便会自己掌握这项技术，自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现在看来，他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却是大错特错了。他高估了美国政府的品格，同时，也低估了日本政府的公关能力。而他现在唯一期望的，是这批炸弹并不是日本人自己制造的，而是购自美国—— 　　命运对欧阳云还是比较公平的。这批炸弹确实是美国商人卖给日本人，而且是进行的私下交易。而之所以将这批威力强大的炸弹用在了江阴要塞作战中，就因为日本人已经知道，现在驻守要塞的乃是学兵军。 　　看来，日本人对学兵军也是恨之入骨啊。便在日本国内第二天的报纸上，重创学兵军的新闻便出现在了头版头条，日本国内媒体对之关注程度，竟然超过了南京方面的战事。 　　关于要给日本人一个惨痛的教训这句话，欧阳云并不是随口说说，关于这件事，他已经有了一个想法。而有了之前那个失败的计划，这一次，他将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准备给日海军第二舰队来一个黑虎掏心！ 　　当天晚上，日军又针对海军舰队进行了一次空袭，不过，因为学兵军对江防区域进行了戒严，所以没能获得汉奸的指引支持。最终，八架日机在胡乱丢了几颗炸弹之后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了。而便在这个貌似平静的夜晚，学兵军在欧阳云的亲自督导下，正在进行着一项规模有点庞大的工程。 　　明天，注定将会是一场恶战。 　　随着示敌以弱计划的失败，日军肯定会提前发起海空两路的联合进攻。毕竟，一旦拿下江阴要塞，那么日舰便能直上下关威胁南京，这对进攻南京的日军大部队显然是有巨大帮助的。而在成功的摧毁了学兵军的防空火力之后，国军的海军舰船还有江阴要塞就等于被揭开了外衣——毋庸置疑的是，在这一点的判断上，不仅欧阳云清楚，日本人也很明白。所以，欧阳云才会在今夜亲自督工，让犹自陷在巨大伤悲中的学兵军将士从事强体力劳动。 第575章 保卫南京（八） 　　天色微明，远方水天交接的地方，一缕红色泛上来。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在带队军官的号令下，放下手中的家伙什，纷纷爬上小船或者木筏、竹筏。 　　欧阳云站在一条竹筏上，身上的衣服毫无例外的湿了。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放眼望去，但见这宽近两公里的江面上，一条汽油桶为原料的锁江链已经形成。这条锁江链，正是为即将到来的鬼子舰船的。整整三千多只汽油桶，其中，一多半装满了汽油。至于那些空着的，则是为了后面的作战所需，是用来作浮标使用的。 　　空的汽油桶下面全部吊着重量不下的石块什么的，这是为了让它们能够暂时的沉入水底，以不暴露行踪。 　　欧阳云能想出这么恶毒的计策，自然归功于日本人给予的刺激。考虑到两架L-19并不能给予日军舰队沉重的打击，他便设置了这些汽油桶，准备在这宽阔的江面上，给予日军一次地狱烈火式的打击。 　　L-19的载弹量是足够的，但是，因为不能进行低度投弹，所以，准度没法得到保证。但是，有了这些汽油桶就不一样了。届时，将汽油桶上的负重减除一些，然后一段一段的放逐，必定能够将那些日本军舰缠绕住，到时候，只要能够点爆其中的一只，那么，等待日军的将是烈火焚船。 　　昨天一役，学兵军的防空部队损失严重，人员不说，被炸毁、烧变形的高射机枪、高射炮不可计数。现在，欧阳云手上的装备，只够装备起一个半团的防空部队。巨型烟花“也就是火箭弹”本来还在运输的途中，考虑到这很有可能是学兵军在江阴要塞的最后一次作战，欧阳云命令他们原地返回。 　　陈绍宽本来是要返回南京的，但是，意识到今天将注定会是一场恶战，不知道出于哪方面的考虑，他留了下来。 　　学兵军的将士们依次上岸，等待他们的是每人一碗姜汤。另外，干净的衣服也早就被那些女兵们准备好了。 　　在水里泡了四五个小时，不管是谁，不管他身体多么的强健，此时也是疲惫不堪、浑身冰冷，稍有不慎，既有可能感冒、甚至患场大病。 　　江边临时搭起了十几座帐篷，江滩上，几十口大锅正在煮着姜汤。 　　王一夫等教导团的官兵，到今天早上才知道学兵军有这样的行动，而等他们赶到江边，却只能看见那些木筏、小船载着全身湿淋淋的学兵军官兵驶向岸边了。 　　教导团的十几个军官全部是衣冠楚楚，反观学兵军众人，无论将官还是士兵，全部一个德行，就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目睹江滩上发生的一切，王一夫等人虽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究竟是何用意，但依旧不禁肃然起敬，同时，为自己整洁的着装感到有点脸红。 　　昨天的那场攻防战，对于亲眼目睹的人来说是次不小的冲击——凝固汽油弹表现出来的威力实在是太恐怖了。“好邪恶的炸弹——”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王一夫如此评价道。然后，他心中有了一点邪恶的想法，有点期待学兵军会因此一蹶不振、甚至溃不成军。 　　学兵军官兵的表现出乎了他的意料，虽然他们脸上的神情比之之前沉寂了许多，但是，眼神却变得更加的坚毅了，这让他不得不感慨：单从这方面来讲，学兵军确实当得起“抗日先锋”的称号，他们身上，有着作为一支强军该有的基本品质。 　　此后的时间过得有点漫长。众所周知的事情：日军今天肯定会发起一场规模空前的进攻，而江阴要塞要是失守，那么给整个战线带来的负面影响将是巨大的。而经过昨天一役已经损失巨大的学兵军，还能够抵挡得住尽占空中优势和江面优势的日军的攻击吗？ 　　上午九点多钟，随着第一架日军侦察机出现在江防工事上空，凄厉的警报声响起，作为指挥部的华山炮台下面的一个地堡里，电铃声登时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发现日军舰船……” 　　“发现日军飞机……共计三十二架。” 　　具体的作战任务分派和流程，早在今天凌晨就全部布置妥当了。考虑到作战需求，欧阳云把指挥权交给了李汉魂，自己则带着狼牙特战旅的人直接下了江。 　　能否成功的、适时的放逐汽油桶注定会是今天一战成败的关键。受潮水涨落的影响，放逐是有时限的，而此刻尚属于涨潮期间，要到十点半钟才开始落潮。而因为日军舰船总共有十三艘，要想成功的对大部分形成破坏，那么，汽油桶链条的长度选择也很关键……正因为考虑到这些纷繁的细节问题，欧阳云不放心将这项任务交给其他人，加上要完成这个水上作业，只有狼牙特战旅的官兵能够胜任，而指挥这些兵痞也需要非常的人选，综合这些因素，欧阳云作出了这样的安排。 　　“L-19”出击时机也是个难题，因为只能从广东机场起飞，考虑到行程问题，欧阳云经过周密的考虑，最终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命令“L-19”今天早上七点就升空，然后在浙江一带巡航。 　　十点钟还差两分钟，日军执行第一波轰炸任务的十二架战机出现在了江阴要塞的东南角。 　　站在黄山炮台前拿着望远镜朝远处张望着的李汉魂立刻收起望远镜，跑进了指挥部。拿起电话，直接要了担纲一线防空任务的学一军学三师的师属装甲团，他发布命令道：“陈哲雨，我命令你团立刻主动出击进行拦截。记住，以吸引日军最大注意力为目的！” 　　这一次学兵军一共带出来两个旅规模的装甲部队。欧阳云原来的打算，是要留着防守南京时使用的，但现在却不得不改变了这个主意，让他们充当起炮灰来。 　　“保证完成任务！”江阴城南大约十五公里的一处田地里，陈哲雨在自己的坦克里坚定的说道。然后，他把频率调到本部队的公用频道，喊道：“兔崽子们，指挥部来命令了！开打！大家伙都听好了，不管小鬼子用什么炸弹，我们的任务就是缠住他们！谁第一个揍下敌机来，老子送他一箱长城！” 　　他话音刚落，耳麦里炸成一片：“团座，您老就瞧好吧！这首功肯定是我们118的。118，要要发……” 　　“荣誉属于三连，三连的兄弟！为防空部队的兄弟们报仇的机会来啦！整他娘的！” 　　“打！”“别抢老子的位置，他娘的，你小子干嘛……” 　　日军这一个编队的战机，他们的轰炸标的物本来是黄山等炮台，但是，猛然窜出来的学兵军装甲团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此刻，日机还没有降低高度，按说，陈哲雨他们团此时开炮其实就是浪费弹药，因为除了少数几门口径较大的炮之外，其它枪炮发射的弹药根本就达不到日机的飞行高度。但是，当带队的照成路二少佐看见了该团的旗帜上有学兵军的明显标志之后，他擅自更改了作战人任务，下令整个编队一分为二，他亲自带领六架战机负责轰炸这些“学兵军支那猪”，让其它六架战机依旧去轰炸炮台。 　　陈哲雨亲自操控着一联高射炮，打了足足十余发炮弹，结果发现连小鬼子战机的屁股都没沾到，不禁有些沮丧。心说这命令究竟是谁下的啊？要是小鬼子不叼咱们，那我们打光所有弹药，那也是白给啊！他正在自怨自艾，忽然发现六架战机转了圈之后俯冲下来，立刻乐坏了！“兄弟们，小鬼子相中咱们啦，好事情好事情，给老子整！分散分散，别凑一起，小鬼子那鬼炸弹厉害！” 　　“看到啦，哈哈，这小鬼子还真经不起挑逗！团座，我们比赛啊，看谁先揍下一架来！”说这话的是该团的副团长张大有。不过他的运气似乎欠佳，当然，这和他冲得太靠前也有关系。他这话才说完不久，他的座车就被一枚炸弹爆炸引起的震波波及，翻车了。 　　以空对地，虽然数量上处于劣势，但是因为天然的克制因素，日机一上来就首先取得了战果。六架战机一个俯冲，陈哲雨团就损失了三辆装甲车，同时还有一辆坦克被炸瘫了。 　　部队遭受了损失，按说陈哲雨应该伤心难过气愤才对，但事实情形是，当发现日机投下来的只是普通炸弹，他反而乐坏了！“兄弟们，小鬼子没那种邪恶的炸弹，太好了，给老子狠狠的揍！” 　　张大有乘坐的就是那辆倒霉的坦克。继光型坦克的防护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虽然被掀翻了，但是里面的乘员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张大有头上蹭破点皮，根本就不在乎，他率先爬出来，然后搬出机枪，让原先的机枪手给他压子弹，自己抱着机枪就突突起来，一边突突还一边大喊：“他娘的，敢炸老子，老子非把你狗日的揍下来不可！” 　　昨天的军事会议，参谋部对各部队的作战手段、流程有过具体的建议。陈哲雨团总共有四十八辆坦克、三十六辆装甲车。此刻，他们以排为单位，三辆车组成个品字形小战斗阵型，开始对着敌机突突起来。 　　战斗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第576章 保卫南京（九） 　　因为技术和材料因素，继光型装甲车虽然是以后时代的产品为蓝本仿制的，但是性能方面却不可同日而语，最明显的就是装甲的防护能力了。虽然与同时代的装甲车相比，继光型装甲车的装甲能力算是相当出众的，一定距离上甚至能够抵挡得住马克沁重机枪的扫射，但是，面对重达50磅的重型炸弹，却依旧无能为力。 　　日机的首要轰炸标的是炮台，正是因为考虑到黄山等炮台出众的防护能力，所以这一波日机携带的全部是重型炸弹。 　　在陈哲雨的带领下，战士们算是相当拼命的了，不过，本来就处于天然的劣势，所以，开战一刻钟之后，他们依旧没能击落一架敌机。 　　“邪门了！听刘奎他们说，司令在任丘凭借着步枪都打下过小鬼子的飞机，我们一个团的密集火力，怎么就打不落一架呢？！”陈哲雨怒了，同时相当的不甘。 　　他们是第一个和日机接触的，但是，首先建功立业的却是黄山炮台上的防空兵。因为昨天损失惨重，凌晨在做作战安排的时候，欧阳云不得不面临一个尴尬的境地：防空武器严重不足。无奈之下，黄山等几个炮台的空防能力不得不降低档次，原来的八门高射炮、十二联高射机枪的配置，现在只保留了四门高射炮还有八联高射机枪。不过，考虑到炮台是最重要的防护目标，所以留在炮台的是最先进的高射炮，这批高射炮配备了自动装弹系统，理论上，每分钟的射速达到了惊人的380发左右。 　　负责黄山炮台防空指挥的是一个名叫薛明的少校。 　　薛明本来是学二师防空部队的一个营长，手下有着好几百人，不过因为昨天一役部队伤亡太大，他现在指挥的部队规模只相当于一个连。 　　薛明作战经验相当的丰富。他将其中一联高射机枪的子弹全部换成了曳光弹，让射击水平最高的王海峰担纲主射手，以供其它炮台和射手做修正参照。他这一招果然受收到了效果，随着王海峰射出子弹在空中亮出一道光线，其它的高射炮还有机枪纷纷跟上，第一个闯入炮台攻击范围内的敌机甚至连一枚炸弹都没能投下，便被打得凌空解体，变成了一堆燃烧着的破铜烂铁四散飞落。 　　第一架来犯敌机被打得凌空解体的时候，离黄山炮台不远的长江江面上，一片隐隐约约的黑点随着波浪起伏着，如果凑近一些看，会发现其实是一些人头。他们，自然就是欧阳云率领的狼牙特战旅官兵了。 　　六月的江苏，天气还不是很热，特别是早上，气温只有七八度左右。战士们昨夜已经在水里奋战了好几个小时，体能消耗得厉害，此刻再泡在水里，时间一长，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不少人此刻都已经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倘若不是他们的身体素质确实强悍，想来都会有人经受不住而倒下去。欧阳云之所以坚持亲自带队，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干系重大，不放心；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个人英雄主义作祟。不过，从他现在的情形看，他显然把这件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当然也不排除，他是把自己的身体素质设想得太好了。刚开始还好，但是半个小时之后，他的身体出反应了——鼻涕眼泪开始自己跑出来了，而且，开始哆嗦。 　　对于欧阳云坚持亲身犯险，不管是学兵军的将士还是陈绍宽等海军部的人士，所有人都持反对意见。刘奎还有单人雄更是就差将他直接给绑起来了。当然，欧阳云的个性决定了，所有人的反对都是无效的。无奈之下，刘、单这两位一左一右护在他身边，单人雄看见他的狼狈相，说道：“司令，你还是先上去吧？实在是太危险了，看样子你的身体也吃不消……”他这话还没说完，身边不少战士发出了一声惊呼，两个人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看见了那一团爆散开来的火团。 　　“打得好！”欧阳云挥舞着拳头吼道！ 　　刘奎说：“黄山炮台是谁在指挥，这小子有一套啊！用曳光弹做指引调度所有的防空火力，打得真准！” 　　“这个经验值得总结推广！刘奎，你帮我留意一下，等这一仗结束了，我要见见他！” 　　“是！” 　　“司令，敌舰开始动了。看来是想用火炮帮助飞机清理防空火力！”这时，一个负责联络的狼牙战士向欧阳云汇报。 　　日舰在距离要塞炮台大概三十公里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显然是想等航空兵解决掉炮台的威胁之后再进攻国军舰队。然而由于炮台防空火力强大，随着第一波进攻日机在短短十分钟之内就损失了四架，日军第二舰队沉不住气了，气势汹汹的杀了上来，欲为航空兵助拳。 　　欧阳云听到这个消息很兴奋，立刻下达命令说：“赶快联系李军长，让他取得L-19的方位。” 　　通讯兵开始电报联系，很快，李汉魂就回电告知，他已经掌握了日第二舰队的动向，两架L-19正在飞来的途中，估计一个小时之后便能到达。 　　欧阳云算了算时间，确认一个小时之后正是落潮时间，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然后，他命令几个担纲通讯员角色的战士将这个消息传达给每一个作战小组，将放逐汽油桶的时间定在了四十五分钟之后。 　　此刻，以黄山炮台为中心的空地攻防战正进行到最为惨烈的时候，随着后继两个日机编队的加入，学兵军防空部队再次开始出现伤亡，其中，被当作炮灰使用的陈哲雨装甲团遭遇到了最为沉痛的打击，短短一刻钟就被炸毁了三辆坦克，十一辆装甲车。 　　张大有在击落一架敌机之后，被日机居高临下的机枪子弹扫中，倒在了血泊中。而陈哲雨也因为所乘坐的装甲车被掀翻，被压断了左臂。 　　国军海军舰队在收到李汉魂提供的最新情报之后，也从军港里杀了出来。为了达到吸引日军火力的目的，他们围绕几个炮台形成了几个小的作战阵型，也加入到了抗击日机轰炸的行列中。而不出乎意料的是，日本人在得到了这一情报反馈之后，其第二舰队立刻加快了行进速度，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 　　时间到了十点一刻，日舰终于出现在李汉魂的望远镜里，他粗估了估距离，立刻给欧阳云发电，告知了这一消息。而此时，欧阳云他们已经在放逐汽油桶了。 　　为了保证这些汽油桶组成的链子能够锁住日舰，基本上每一个链子的长度控制在五十米左右，上面共计栓有十五个左右的汽油桶，其中五个是满载，还有十个则是空的。随着约定的时间一到，岸上的战士首先割断了固定绳索，然后各小组一起动手割断了悬挂在链子上的石块等重物，并且按照之前早就做好的标记开始将整个汽油桶链分割成一段一段的…… 　　而在江水里的战士在执行这一作业的时候，岸上的战士们开始用迫击炮朝前方发射烟雾弹，很快，就使得整个江面好像下起了大雾似的，能见度降到了二十米以内。 　　欧阳云亲自割掉了悬挂一块石头的绳索，然后便攀上了另外一根绳子。这根绳子的作用，是供战士们在执行完任务之后上岸的。不过由于这一段江面水流喘急，他极力防止的意外事件还是发生了——二十分钟之后，当执行水上作业的战士点名结束之后，他被告知，一共有三人失踪，其中竟然还包括了大刀团的一个营长肖长武。 　　狼牙特战旅的大部分官兵都被带下去更换衣服、休息去了。欧阳云和单人雄等少数几个人则来到了搭设在江边的一个工事里，几个人通过窥视孔用望远镜朝远方张望着，他们在等待那最激动人心的一刻。 　　又过去了二十分钟左右，天空中终于响起了和日机马达声不一样的轰鸣声——“是我们的L-19！”刘奎有些激动的说，然后把头钻出了窥视孔，努力朝天上望去。不过，由于烟雾弹用得太多，这些烟雾不仅笼罩了江面，还有许多飘到了工事上空，影响了他的视线，他并没有看见L-19那巨大的身影。 　　江面上，日舰距离黄山炮台已经只有十公里左右了。这个距离，双方都能够炮击到对方，但是准度上可就不好说了——因为烟雾的遮掩，说得不好听一点，要想精确的命中一炮，没有相当的运气是很难做到的。 　　“烈火焚船”计划，对于江阴要塞的人们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所以，黄山炮台按照作战要求保持了沉默。点燃那些汽油桶的任务，是交由两架L-19去完成的。而指导它们执行精确轰炸的任务，则交给了狼牙特展旅的一个小队去完成。 　　带这个小队执行这一任务的正是一营长萧逸，而他们也成了学兵军中唯一有幸直接观赏到“烈火焚船”这一盛景的。 第577章 保卫南京（十） 　　与前一天示敌以弱的计划相比，这一次的烈火焚船，欧阳云考虑得可就周详得多了，可以说任何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萧逸那个小队连他在内一共有十个人，五个人一组，分别潜伏在长江两岸的江滩上或者芦苇丛里。 　　当江面上开始人为的下起大雾的时候，萧逸他们立刻绷紧了神经，抓紧手中的望远镜，双眼几乎一眨不眨的盯着江面上那些在薄雾中穿行的日舰的舰首及水部位。 　　萧逸他们这个小队总共带有两部电台，之所以如此，乃是为了方便他们和L-19取得联系。L-19轰炸机在到达江阴要塞上空之后便给他们发了电报，而接到了电报的萧逸小队只要确认那些汽油桶链随波漂流到了日舰群中，便能够给L-19发电，让他们发动攻击了。 　　十点五十左右，就在那些日舰纷纷开炮，朝黄山炮台等要塞炮台位置还有舰队所在位置发起炮击的时候，汽油桶链终于漂进了日舰群中。 　　萧逸立刻命令：“发电给L-19，可以攻击！” 　　“是！”两个队员配合，将电键放在一个战士的背上，开始发电。 　　上空，接到了电报的一架L-19的机长立刻给旁边的另一架L-19通报了这一情报，紧接着便从一万二千米的高空朝日舰群俯冲了下去。 　　为了一举攻占江阴要塞，日海军第三舰队司令官长川这一次亲自指挥，一共出动了各型舰船60余艘，其中，巡洋舰有四艘，各型炮舰有二十余艘。 　　当学兵军开始朝江面上释放烟雾弹的时候，多疑的长川曾经产生了一丝怀疑。不过，联想到这段江面中国海军布设的水雷较多，他以为这是支那人为了掩盖那些布设在浅水区的水雷的踪迹，因此在将几艘扫雷艇调到舰队前面之后，便放松了警惕。随着舰队离江阴要塞越近，烟雾也越来越浓，为了防止撞到水雷，他命令所有舰队放慢了航行速度，同时开始频繁的朝几个炮台和国军海军舰队可能出现的江域猛烈开炮。 　　当两架L-19到达舰队上空的时候，接到了木更津航空队报告的长川一度有些紧张，毕竟，据他掌握的信息，这种学兵军从美国引进的轰炸机载弹量十分的恐怖，一架就抵得上他们的十架。但是，联想到整个舰队的防空能力和敌机庞大的体积，他又放心了。他甚至有些期盼那两架飞机真来轰炸自己，那样的话，以舰队的防空能力，一定可以将它们给揍下来。 　　十点四十分左右，前面的扫雷艇忽然送来敌情警报，称发现了大量的汽油桶，而且其中有不少装满了汽油。长川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并不是太笨的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支那人的阴谋，稍微动了动脑子，便联想到这些汽油桶可能带来的恶果。“撤退！散开！全体撤退！命令，扫雷艇将那些汽油桶打捞起来……”恍然大悟的他开始发布一连串的命令，而便在此时，防空警报响了。 　　L-19的飞行速度很快，他们很快就降低到了距离江面大概800米左右的投弹距离，然后，随着投弹手按下投弹按钮，一枚枚凝固汽油弹便呼啸着落下——日军舰队上空，登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800米的距离，对于自由落体的炸弹来说，分分钟就走完了。然后，这些炸弹便发生了连环的剧烈的爆炸——在萧逸的望远镜里，爆炸产生的火团涨大的速度有点恐怖，瞬间就从一个小火团爆燃成了体积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面积大小的火球。火球朝四周散落，立刻引发了熊熊大火。 　　这还不算，那些装满了汽油的汽油桶此时都变身成了凝固汽油弹，有的被直接引爆，有的则是因为经不住烈火高温炙烤，纷纷爆炸开来，立刻将他们所缠绕住的舰船或者是那片江面变成了火海。 　　两架L-19本身对日军第三舰队造成的伤害还不算大，毕竟载弹量有限，而且准头也欠佳，十枚炸弹真正直接命中目标的，半数还不到，但是，因为引爆了那些汽油桶，使得日军第三舰队所有的舰船几乎都陷入了烈火中，这给日军带来的伤亡可就无法计算了。要知道，当时日军几乎所有的炮舰都在猛烈的开火，也就是说，日军的作战人员都在甲板上。即使该舰并没有被直接击中，但是，因为被大火困住，那些鬼子兵即使没有被火直接烧死，被浓烟熏死、甚至被烫死的也是不在少数。那些铁甲船，此时与其说是船，还不如用铁锅来形容更为恰当，而那些鬼子兵，就是锅里的蚂蚁—— 　　“司令，这凝固汽油弹还真不是人用的玩意！”大火催散了烟雾，单人雄通过望远镜看见为数不少的人形火球倒在甲板上或者跳进了水里，从其形挣扎的程度来看，绝对是痛彻肺腑的疼痛，这个杀鬼子不眨眼的家伙，竟然像忽然换了副菩萨心肠一样，如此感慨道。 　　日第三舰队旗舰上，长川已经被眼前的惨景完全给惊呆了。与大多数鬼子兵相比，这个老鬼子算是幸运儿。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指挥官的缘故，他一直呆在驾驶室里，所以幸运的没有被凝固汽油弹泼洒的汽油沾到，也就避免了成为人形火球。不过，即使他身处驾驶室，依旧不堪甲板上燃烧引起的高温，在坚持了几分钟之后，便被几个军官给拖到舱底去了。 　　光是燃起大火还不算完，火焰一起，而且是水根本无法扑灭的火焰。偏偏，日军几乎所有的炮舰甲板上都堆放着为数不少的炮弹，这样一来，先是大火，紧接着便是这些炸弹因不耐高温而发生殉爆。这些，还不足以让长川崩溃，毕竟，这些甲板上的炸弹不可能对船体造成太大的杀伤，虽然人员伤亡惨重是避免不了的了，但是如果能将舰队里的大部分舰船安全带回，想来他还不至于受到太苛刻的责难。不过，大火引爆的并不仅仅是那些炮弹，便是欧阳云也没想到的是，这场几乎蔓延了整个江面的大火，竟然将一些鱼雷也给引爆了，这直接导致日舰队有三艘小型炮舰还有两艘巡洋舰被炸沉。 　　这一场“烈火焚船”到此还没有结束——中国人最擅长的便是痛打落水狗，被日军欺负许久乃至不得不一直躲在军港中的中国海军第二舰队的官兵们，用深恶痛绝来形容他们对于日军第三舰队的观感尚有不足，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自然不肯放过。于是乎，本来担纲引敌任务准备当炮灰的他们，此刻摇身一变反而成了这一场“江战”真正的主角。 　　再就是，一直被迫沉默着的要塞各炮台此时终于也耐不住寂寞，开始纷纷开火。 　　陈绍宽本来是准备看一眼这场战斗就闪人的，毕竟，他乘坐的那艘军舰有点特殊，乃是南京政府的国宝——也就是“中山舰”。一旦要是交代在这里，那他可就成了大罪人了。不过他却没想到，欧阳云竟然能用那些汽油桶整汰出如此一场盛宴。 　　“他奶奶的，欧阳云这小子真是神了！”目睹了“烈火焚船”的效果之后，他如此吼道，然后朝在旁边目瞪口呆的中山舰舰长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趁机上去捞一把，那不是亏大了！靠上去，狠狠的揍他狗日的！” 　　江面上发生的一切，对于日军木更津航空队的小鬼子飞行员来说，绝对是场噩梦。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这一次第三舰队除了两艘航母还有几艘战列舰没有出动，其它能出动的可都出动了啊！可是现在看来，舰船的数量不但没能体现出优势，反而让支那人捞了大便宜…… 　　“八格！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怎么办？” 　　日军三波次的战机，除了被击落的，前两波次的战机已经全部返航了，现在只剩下第三波次大约九架攻击机。 　　中国舰队的痛打落水狗让他们很是不齿，毕竟，他们飞江阴要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却是第一次看见敌人表现得如此英勇。一众小鬼子一边恨恨的骂道、或者自言自语着，一边开始找自己的指挥官波野三次中佐拿主意。这些鬼子飞行员都清楚，此刻如果没有人对第三舰队进行支援的话，那么他们很有可能被支那人的舰队给吃掉。波野三次倒是个识大局的，他立刻下令，所有战机放弃现在的轰炸标的，转而去轰炸支那人舰队。 　　日军航空兵的思想转变有一个过程，而便在此期间，跑在最前面的几艘国军舰船已经尝到了击沉日舰的美妙滋味了。其中，中山舰因为是率先做出追击决定的，所以不仅击沉了日军的两艘扫雷艇，而且将一艘名叫荣舰的炮舰打得翘起了尾巴，眼看着就不行了。不过，日机的到来让他们不得不转而进入防空战，为此，陈绍宽气得狠狠的咀咒了一通那些飞在天上的鬼子兵，连骂了好几句“他奶奶的”，然后引用了宋朝某位古代名将的名言：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 第578章 保卫南京（十一） 　　长川率领的第三舰队这一次出动了63艘战舰，其中有十三艘主力战舰。最终，安全返回的只有十九条，其中，主力舰八艘。 　　“这是抗战伊始最为辉煌的一场胜利！它势必会被载入史册，成为后来者学习和研究的经典战例。江阴要塞防守战的胜利，不仅沉重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更重要的是，破坏了日海军直上下关进逼南京的企图——此战过后，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进一步被打破，可以想见，在欧阳云总司令的领导下，学兵军这支抗日先锋在谱写了华北抗日的传奇之后，必定能够在闽粤乃至江浙书写新的篇章……” 　　这一篇社论刊发在《广东时报》首版上，据常根带来的消息，那一天，学兵军所属的所有报纸全部加版了两次，在广东这些大中型城市，第一次，人们因为欢庆胜利而举行了大规模的游行。 　　下午四点多钟，随着江水渐渐恢复常态，开始一如既往的流动起来。陈绍宽满意的乘坐中山舰离开了，在离开前，他向欧阳云保证，这一次一定要为学兵军请功，他并且相信，以这一战的成绩，学兵军至少会获得十枚以上的勋章。 　　欧阳云对勋章十枚并不是太感兴趣，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南京的战事。作为那个时空过来的人，与南京有关的记忆，其中印象最为深刻的自然便是由日军制造的那场人间惨剧了。“南京大屠杀”这五个字！只要是还有点良知的中国人听闻，都会为之感到心痛、愤怒。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不介意到东京也整上这么一出。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欧阳云这么幸运，竟然真的能拥有这个机会。有时候欧阳云就想了：单从这方面来说，自己是何等的幸运？因为，自己离这个疯狂的理想是多么的近啊？！ 　　江阴要塞暂时沉寂下来，便是日军战机也很少来光临了。看来，那一场大火真的把日军第三舰队给打趴下了，日本人此时应该在吴淞口舔着伤口吧？这算是学兵军给予他们的又一个纪念了。要塞战事的顺利，使得常福线的战斗也没有前几天那么激烈了。日军或许在筹划什么大的动作，或者真的已经决定放弃海陆军会师下关的计划，转而一心一意的从山东还有江南一线直逼南京。 　　江阴大捷过去三天之后，作为闽粤一带抗日武装的总指挥官，何应钦带着十几枚勋章来到了江阴。其中，颁发给欧阳云的是一枚“国光勋章”，表彰他不仅坚守住了江阴要塞，且给敌以重创——国民革命军体系里，“国光勋章”乃是级别最高的勋章。欧阳云刚获悉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改之前有些阴霾的脸色，笑逐颜开起来。这让了解他的人都感到有些费解——欧阳云和南京的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他拒绝领受的话，他们还能接受，现在见他如此高兴的接受了，如刘哲良等身边人，反而搞不明白了。 　　私下里谈起这个事情，欧阳云有自己一整套的解释：你们知道我这几天为什么心情不好吗？我是担心有人不想我们学兵军进入南京啊！现在好了，我敢保证，老何这一次一定同时带来了让我们调防南京的命令。没错，我是不喜欢南京政府里的一些人，但是，这和勋章可没什么关系。勋章代表的是军人的荣誉，这表明我们的付出和牺牲已经被国人所认可了…… 　　十几枚勋章里，除了这一枚“国光”以外，还有五枚“青天白日勋章”，其它的则都是“宝鼎勋章”。 　　事实证明，欧阳云的认知很敏锐。老何在颁发完勋章，并宣读了军事委员会的褒奖状之后，果然拿出了一纸调令。调令称：有鉴于南京方面越来越严峻的形势，兹命令学兵军混编军接防浦口一线的防务……云云。 　　“兄弟们！出发！”就在当天晚上，学兵军混编军在欧阳云的带领下，在江阴父老的夹道相送下，开始朝浦口进发。随着部队一起开拔的，还有五百多个轻伤员。至于那些阵亡官兵的遗骸还有重伤员，则在前天就已经被送返广东了。而据姜树人发来的消息，为了迎接这些英雄，闽粤乡绅已经组织筹划了盛大的庆功欢迎仪式，而且，一个高规格的墓地正在紧张施工中…… 　　对于学兵军的离去，最不舍的是王敬久和王一夫等人。王敬久不舍是因为不得不归还学兵军借给他的装甲团；王一夫不舍却是因为他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学兵军这支号称“抗日先锋”的队伍。如果说，在此之前他对于学兵军这个自封的称号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信服，并且迫切的渴望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了。 　　对于大部队来说，夜晚行军最能保证安全。这也是欧阳云坚持当晚立即开拔的原因之一，毕竟，现在江浙一带的天空已经成了日本人的天下，白天的话，一旦行踪被日机捕捉到，那么极有可能遭来大规模的轰炸。夜晚则没有这个担心了，毕竟以现在的战机技术水平，即使能够夜晚作战，在没有指引员的情况下，所能取得的战果也将寥寥。欧阳云急于赶往南京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虽然他并没有信心能够将“南京大屠杀”这场浩劫从历史中抹杀，但是，既然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努力的去试试——如果因为他不努力的原因而导致本可以避免的惨剧继续发生，他是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按照混编军参谋部制定的行军计划，学兵军将在第二天晚上九点前全部到达浦口。但是，就在第二天早上十点多钟，大部队正在朝镇江挺进的时候，欧阳云接到先头部队发回的情报，称在镇江大港江滩上遭遇到了小股日军，双方随即发生了猛烈交火—— 　　“司令，我打听清楚了，这部分日军正是进攻无锡的日军第十三师团和第十一师团各一部编成的天谷支队，他们沿途已经攻陷了苏州、镇江……” 　　——这部分日军出现得太蹊跷了，欧阳云立刻让参谋部的参谋们和各防线上的国军联系，然后便得到了这样的详细情报。 　　中日双方以南京为中心的攻防战进行到现在，日海军第三舰队虽然在江阴要塞遭遇了沉重打击，但是陆军却攻势迅猛，目前已经突破了老蒋精心布置的多条防线，其中，浙江已经沦陷了大半。 　　学兵军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浦口，行军路线是这样制定的，从江阴经常州，再到镇江，然后在大港过江前往扬州，在通过扬州去浦口。但是，现在这部分日军的出现却打乱了这一计划。目前，摆在学兵军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直接突破日军防线打过江去，再有一条则是回撤，从常州过江。后一条线路相对比较安全，但是其最大的隐忧是，一旦日军攻下扬州，那么学兵军还是不能避免通过恶战前往浦口——欧阳云一边用双色笔在作战地图上将这敌我双方现在的位置标出来，一边默默算计着。一刻钟之后，他做了决定，对李汉魂说：“老李，我觉得天谷支队这一路日军的最终目的应该是从浦口威胁南京。这样的话，我们与其消极防守，不如干脆先收复镇江，然后无论是过江还是就地防守，都能确保浦口的安全——我现在就担心一点，日军有一部正在朝句容方向运动，入股被他们抢先过江的话，我们有可能被反包围……” 　　李汉魂仔细的看了看他标出来的那些红蓝线和圈圈，说道：“你的担心是正确的。为了防止出现这一幕，我们或许可以先派一个师过江去扬州——”右手食指在地图上大扬中岛的位置上一按，他说：“可以考虑从这里过江，然后经口岸、江都直接去扬州。到了扬中岛之后，可以考虑在这里留下一个自行火炮团。这样的话，即使我们在镇江的部队有可能陷入包围，也可以倚仗他们的掩护撤退去扬中岛，再从这里前往扬州。” 　　这算是比较保险的一个办法了，欧阳云仔细的分析了一下，点了点头。 　　于是，就在前往大港的路上，欧阳云命令学十师转往武进，在那里征集民船前往大扬中岛。 　　大港的江滩上，茂密的芦苇丛中，学三师九旅三团二营在营长耿长鸣的带领下，正在和一个中队的鬼子进行激战。而双方争夺的就是那个渔民所用的小码头。 　　二营作为先头部队，为了追求速度并没有携带重型武器，甚至连迫击炮都没有带，而对面的日军，却装备有大量的掷弹筒。所以双方甫一交战，二营火力便被完全压制住了。使得他们不得不撤退进了附近的芦苇滩里——还好，此时江边的芦苇已经长出来了，不然的话，估计二营的损失会相当严重。 第579章 保卫南京（十二） 　　日军带队的是个少佐，名叫长野村仁。刚发现学兵军影踪的时候，这个小鬼子也着实被吓了一跳。无论是在华北还是在西安，抑或是江阴，日军在学兵军身上吃尽了苦头，如果在江阴要塞一战前，日军各部还渴望与学兵军一战，以外皇军找回荣光的话，现在，在日军内部，尽量别和学兵军死磕已经成为了一个默契。所以，在耿长鸣等二营官兵看来，日军后来的举动就有些搞不清除了。明明还占着优势呢，他们竟然选择了撤退，主动让出了阵地。 　　“怎么回事？不对头啊？” 　　营指导江才人通过望远镜确认日军确实在撤退之后，如此说道。 　　耿长鸣想了想说：“难道说这部分日军只是侥幸闯进来的？他们的大部队根本没跟上？嗯，得赶快把这个情报反馈给司令部。”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以后，欧阳云看到了这份电报。他并不知道日军先头部队之所以撤退其真实的原因乃是被吓跑的，还以为已方的行踪已经被日军掌握了。拿出作战地图仔细的看了看，他命令单人雄派出一个小队前往镇江，务必要抓个舌头、套点翔实的情报回来，等有了情报再作详细的布划。 　　单人雄领命去了，欧阳云一边让部队继续开拔，一边给狐瞳总部发了封电报，让江浙两地的狐瞳各小组迅速朝混编军靠拢，希望藉由他们之口获知一些有用的信息。 　　到了中午，单人雄亲自带队的狼牙小队还没有回来，一封加急电报从广东发到了混编军司令部，其时，欧阳云正在吃午饭，忽然，值班参谋一脸沉重的走了过来。他拿着电报的手甚至有些颤抖，嘴唇哆嗦着道：“司令，狐瞳总部发来了一份战报——日本人真他妈不是人！” 　　欧阳云从他的表情上便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接过来看了看，忽然站起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电报是木剑蝶亲自签发的，转述了在松江城还有苏州城狐瞳特工发回的电报，称：两城被攻陷后遭遇日军屠戳，其中，松江城十万居民无一幸存、苏州城三十万人仅幸存几百人。狐瞳特工在发回电报以后，引爆了炸药和近身的日军同归于尽…… 　　这份情报上所叙述的，在那个时空的历史书上有记载。但是，尽管欧阳云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禁不住义愤填膺。将这份电报折叠起来，小心的放进贴身口袋，欧阳云在心中暗暗发誓：这笔账，老子总有一天要讨回来！猛的一挥手，他对李汉魂等人说：“不等单人雄他们了，直接兵发镇江！不能任由小鬼子撒野！血债肯定要血来偿！” 　　“好！”李汉魂刚才也有看到电报内容，没有丝毫犹豫，他答道，然后便去整合队伍去了。 　　几乎同一时间，镇江城正在战火中呻吟着。在离著名的景点金山寺大约两百多米的一个广场上，几十个日本兵正在集体发泄着兽欲。同时还有几个官佐则双手持着血淋淋的战刀，正在雷锋塔前拍照留念。 　　就在不远处的金山上，单人雄和几个战士目睹着小鬼子的兽行，所有人都因为愤怒而双眼冒火，脖子上青筋勃发，他们握着枪柄的手颤抖着，很有随时走火的可能。其中一个叫黄富荣的战士道：“旅座！和他们拼了吧！” 　　单人雄他们的任务是抓舌头，但是，由于镇江战事已经结束，日军几乎所有的部队都开进了城里烧杀抢掠，所以他们一路行来，在城外竟然没遇到一个鬼子，不得已只能进城。而这一路摸过来，竟然就跑进了金山寺里。 　　单人雄握着手枪的手早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但是，他忍住了。他说：“记住我们的任务！赶快抓个舌头是要紧——”他的目光落在那三个互相拍照的鬼子官佐身上，道：“一个少佐，两个大尉！好，就是他们了！常泰，看见那个在抽烟的鬼子兵没有，去干掉他，把他的衣服剥下来！” 　　在离三个鬼子官佐大概三十多米的地方，一个鬼子兵正靠在树上抽着烟。常泰点点头，猫腰蹿进了林子。 　　在单人雄紧张的注视下，十分钟之后，常泰出现在了那个鬼子兵的身后，靠上去，双手不分前后，一个捂嘴、一个扭脖子。那个鬼子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面团。 　　常泰将那个鬼子拖进树后，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他出现在单人雄的身边，递给他一身鬼子的黄军服、头盔、盖帘帽、还有一支三八大盖。 　　几分钟之后，穿着鬼子装却袒胸露乳、衣衫不整的单人雄出现在了那三个鬼子官佐的视野里，他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嘴里用日语嘀咕着：“花姑娘的，真不错！” 　　一个大尉转头看见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脱口就骂道：“八格！花姑娘的在哪里？” 　　单人雄装作吓了一跳，赶紧整理衣衫，然后立正朝常泰他们藏身的地方指了指。 　　“西木君，去看看？”大尉换上一副嘴脸，对那个少佐道。 　　少佐看了单人雄两眼，点头，喝道：“前面带路！” 　　很快，单人雄将三人带进了树林。来到一棵树下，那里还扔着一圈貌似被挣断的绳子，面对这圈绳子，他嘀咕道：“奇怪了，刚才还在这里的！” 　　“八格！”那个大尉立刻举手欲扇他耳光，显然在他看来，自己受到了这个小兵的愚弄。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单人雄怎么可能容他撒野。左手一叼就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右手一挥击在他的脖子上，立刻将其放倒了。 　　而几乎同时，丁一、常泰等人从树上跳了下来，丁一只是右手一挥，两枚钢针扎中那个少佐，后者立刻瘫软下去。至于另外一个大尉，则被杀意腾腾的黄富荣直接给割了喉。 　　搞定！单人雄对常泰他们说：“散开，警戒！”然后又对丁一说：“先从那个少佐开始吧！” 　　丁一点点头，右手夹着几枚钢针面无表情的看向那个少佐。 　　丁一的日语不行，所以由单人雄问话。他用戏谐的眼神看着鬼子少佐，用日语说：“少佐，你被俘虏了！希望你配合一点，不要自讨苦吃。你们这支部队总共有多少人？率属于哪个师团？有没有重炮部队？” 　　从被针扎中开始，鬼子少佐的脸色便变成了死灰色，待看见他们肩膀上的学兵军和狼牙标志，他想起一段传说，整个人不禁开始筛糠一样的抖动起来。 　　见他这个反应，单人雄和丁一对视一眼，摇头笑了。单人雄朝丁一龇龇嘴说：“不见棺材不掉泪，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丁一也不说话，右手一挥，几枚针就扎了下去。很快，鬼子少佐的身子和四肢便开始因为不堪疼痛而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而他的脸色，也立刻从死灰色变成了猪肝红。豆大的汗珠开始直往下掉，他的严重充满了恐惧，牙齿竟然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想说的话，点头！” 　　丁一的针刑逼供，连郭彪这种武林高手都扛不住，制伏这个鬼子少佐自然不在话下。很快，鬼子少佐便拼命的点起头来。 　　单人雄冷笑着用右手捏住他的喉咙以控制其发声音量，同时将开始插的一枚钢针起了出来。 　　“我们是天谷支队的，一共有五千多人，有一个重炮联队、一个装甲联队……” 　　耐心的等他说完，单人雄右手一用力，只听见“嘎吱”一声，鬼子少佐的颈骨立刻被捏断了。将变成面条的鬼子少佐扔在地上，单人雄将那个不被击昏的鬼子大尉提在了手中，待丁一给他扎上几针，他右手左右开弓，用扇耳光的办法将他唤醒了。 　　鬼子大尉疼醒了，第一眼看到鬼子少佐的尸身，整个人身子一阵哆嗦，然后，下身竟然滴滴答答的下起雨来。 　　“晦气！”单人雄骂道，速战速决，皱着鼻子将刚才那番问话又说了一遍。这个鬼子大尉更加不堪，都没用丁一出手，便如实招了。 　　同样将其颈骨捏碎，扔在地上，单人雄将右手在衣服上搓搓，大拇指放进嘴里学出一声鸟叫。很快，常泰等人便折返回来。 　　几个人的眼光几乎都没朝那三具鬼子尸身上落一下。黄富荣说：“旅座，有情况，鬼子兵开始集合了。我仔细听了，城南好像打炮声——是不是大部队已经杀过来了？” 　　单人雄右手一伸露出手表看了看时间，眉头一皱说：“他娘的，这回糗了，竟然花了两个半小时。嗯，富荣说的很有可能，这样，我们摸过去看看。要是有机会的话，干票大的！老丁，你觉得如何？” 　　丁一看了众人一眼说：“我没有意见，不过，我建议还是先弄台电台，把刚才弄到的情报发回去。五千多鬼子，还有一个联队的重炮、一个装甲联队，这部分鬼子的编制情况可有点像咱们的机步旅哪！” 　　“好！那我们继续在城里转！嘿嘿，要是能找到天谷支队的指挥部可就爽了！” 第580章 保卫南京（十三） 　　单人雄一行人抓舌头一直抓到了镇江城里，客观地说，造成这样的局面倒也不能怪他们。日军天谷支队的最高指挥官系第10步兵旅团旅团长天谷真次郎少将。他率领所部攻陷镇江之后，本来是完全纵容手下进行烧杀抢掠以鼓舞士气的，但是在得到前往大港夺取码头的那个中队的鬼子反馈的情报以后，他立刻收缩军队，同时以一个步兵大队配合装甲联队驻防在面对常州的东门，以应对有可能来自常州方向的进攻。日军在华北被学兵军的坦克部队打怕了，鬼子一方面开始加强战车的研制工作，同时也开始正视继光型坦克的威力，在有关战法指导条例里，就有关于如何应对学兵军战车的具体战法——采用结阵防御的办法在重炮部队的配合下对之形成打击——这也是这次南京会战日军旅团以上的单位都要配备重炮部队的最主要的原因。 　　日军装甲部队在东城门外摆下了铁桶阵，单人雄他们找不到渗透的机会，无奈之下只好一路超前摸进，这样便阴差阳错的闯进了金山寺。 　　单人雄挑选执行这次任务的几个狼牙战士，黄富荣的全局感应能力是最强的。而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在东门外，学兵军的进攻确实已经打响了。 　　打响第一枪的是刘奎率领的先头部队，由欧阳云的警卫团和学三师侦察部队混编成的一个团。 　　单人雄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渗透进入镇江城之后，天谷支队指挥部向东边派出了由一个骑兵中队担纲的侦察部队—— 　　双方在距离镇江大约十五公里的地方不期而遇。学兵军方面，刘奎他们这个混编团所有官兵悉数机械化行军，其中，他本人乘坐的是一辆装甲车。 　　双方的行军速度都非常快，跑在最前面的侦察哨才发现对方侦察哨的影子，后面的部队已经跟了上来。 　　学兵军侦察哨骑的是三轮摩托，日军自然是骑马。双方一照面，学兵军这边的三辆摩托车立刻迎了上去，而日军则是调转马头就跑。 　　“狗日的小鬼子想跑！搞他！”说这话的是学兵军侦察哨的带队班长张发荣。他们这辆摩托跑在最前面，张发荣亲自操控着一挺去病式通用机枪。他嘴里如此吼道，手上已经扣动了扳机。日军的侦察哨一共五个人，跑在最前面的那个鬼子兵才将将调转马头，已经连人带马被击中，马嘶声中，人马一起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跌落尘埃。后面的鬼子兵听见了当头那个鬼子的提醒，机灵点的两人立刻拎紧缰绳，将坐骑拉得前蹄高高跃起，然后一调马头转身就跑。还有两个人反应迟钝了些，毫无疑问的成了张发荣的枪下之鬼。 　　“追！”一开打就干掉了三个鬼子，张发荣有点意气风发，大喊着让驾驶员加速追上去！ 　　“唔唔唔”声中，三辆摩托超前猛追。 　　枪声就是信号，后面的刘奎听见枪声立刻下令部队加速，同时让人赶紧的原路返回向司令报告：已经发现了鬼子。 　　欧阳云接到报告之后，立刻和李汉魂商量分兵的事。他们刚刚接到委员会的战情通报，宜兴那里已经出现了日军，且无锡市已经岌岌可危。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得不考虑有可能出现的一种情况，如果一旦日本上海派遣军总部获悉天谷支队遭到强力抵抗的情况，会不会增兵镇江。如果日军其它部队在此后几天沿路攻占常州的话，那么学兵军就有可能陷入包围。综合各种因素，他和李汉魂等人经过推演，觉得分兵丹阳是个必要的选择。这样的话，即使常州、句容被占，那么学兵军也因为有足够的战略纵深而能够从容向大扬中岛退却。还有一个原因，一旦能够占领丹阳的话，那么还有可能在日军没有增援的情况下围歼天谷支队。经过慎重的考虑，欧阳云决定亲率学三师和60师进攻镇江，李汉魂则率领学五师进兵丹阳。 　　欧阳云带着大部队遇到刘奎他们的先头团的时候，距离镇江东门只有三公里左右。因为这个位置已经进入了天谷支队炮兵的射程之内，所以刘奎他们停下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土木作业。 　　在草草挖就的战壕里，欧阳云举起望远镜朝日军阵地上看去，发现了一种体积大过奇洛很多的日军坦克，不禁暗暗的皱了皱眉头。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然，这也是他一度期盼的——让日军变得比那个时空强大一些，好在后面的太平洋战争中给予美国人一定的苦头吃。但是，这一切真的如期发生之后，他却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真的正确吗？以现在中国的实力，还能够抵挡得住强大起来的日军吗？在那个时空，光淞沪会战就打了三个多月，从而粉碎了日军所谓“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想法。现在呢，淞沪会战变成了南京会战，而战事仅仅进行了十天左右，江浙一带已经沦陷了不少地方，而且更多的地方频频告急。 　　“司令，怎么打？！”学三师师长何正降站在欧阳云身边，等他放下望远镜以后，问道。 　　“单人雄他们还没有回来吗？”欧阳云没有答他的话，反而问刘哲良。 　　刘哲良摇摇头。 　　欧阳云：“再等等看，让部队抓紧时间进行土木作业。日军已经有了防备，要防止他们反冲锋！” 　　欧阳云原来的打算是立即开打的。但是，在看到日军拥有了新型坦克，并且摆出了防守姿态之后，他意识到不能求之过急了。日军一贯喜欢的作战手段都是进攻，现在竟然违背其崇尚的所谓武士道精神而采取消极防御，显然是因为学兵军中装甲部队的存在——他们摆出这个铁桶阵，是想到了对付继光型战车的办法了吗？如果换作我，我会采用什么办法呢？欧阳云这样想着，联想起狐瞳传回的情报中，多次提到日军重炮部队的危害，立刻明白了这个铁桶阵的妙处。 　　“司令，日本人这个姿态有些奇怪啊？他们的坦克应该全在这里吧？如果我们换一个方向进攻，他们这番布置岂不是白费了？”何正降说。 　　欧阳云说：“不好这么说。如果我是日军指挥官，就将所有部队都集中在东门。日军占领镇江只是为了进攻南京，也就是说，镇江对于他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何正降恍然大悟，说：“看来我们的对手很精明哪。这样一来，如果我军只是想收复镇江，那么他们就可以选择是战是撤，而如果我们想吃掉他们，就非得从在这里开打。” 　　“是。再等等吧，必须弄清城内日军炮兵的实力。”欧阳云说：“希望老单能够搞定。”日军重炮要是数量有限，那么以学三师一个两个团规模的装甲部队，完全可以强攻；但是如果日军拥有足够的重炮，那就只能想其它办法了。因为强攻的话，肯定得不偿失。 　　就在欧阳云万分想念单人雄的时候，他们已经换上了日军军服混进了一批“满载而归”鬼子兵中间。 　　本来，他们是可以早点搞到这些军服的，奈何他们一行人个头都比较高，而鬼子兵普遍较矮，所以为了不在服装上被看出破绽，他们愣是转战了三个地方，这才将衣服凑齐了。 　　“集合了，集合了！支那人打过来了！”随着集合哨声响起，镇江城内的鬼子兵开始纷纷朝各自部队的集合点跑，这也就给了单人雄他们以浑水摸鱼的机会。 　　跟着十几个鬼子到了距离东门大概八百多米的一个院落外——那里是一个大队的队部，单人雄他们并没有进去，而是找机会溜到了院落的后面。然后，其他人望风警戒，轻身和攀援功夫最好的单人雄、丁一翻过院墙进入了院落的后花园。两个人飞快的穿过花园，来到了花园前的那一进房子后面。两个人一个朝左朝右窥视着各个房间，分分钟之后，丁一便在右边的一个房间里看到几个鬼子军官正在拆卸整理着一只电报机，他立刻朝单人雄招了招手。 　　单人雄猫腰跑过去，跑到那进房子的堂屋后门的时候，忽然门开了。他吓了一跳，赶紧贴墙站住了。 　　一个挂着少佐衔的鬼子军官走了出来，朝门口的石阶上一站，然后便拉出话儿开始尿起来。 　　单人雄在心里低叹一声晦气，眼睛一转，朝丁一做个手势，然后便低头蹲了下去，同时弄出了一些声响。 　　“谁？”那个鬼子立刻探头来看，看见单人雄的样子，还以为他在做大的，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道：“哟西——”“哟西”刚刚出口，丁一一挥手，一道弱不可见的白光一闪，那个鬼子少佐立刻整个人朝左边软倒。 　　单人雄和丁一配合多年，早就有了默契，几乎在那个鬼子少佐出声的同时，他已经立起靠了上去，正好接住了对方软倒的身体。顺便直接一刀在对方脖子上一划，将他放下，同时飞快的朝堂屋里看了一眼，没看见人影，他便飞快的掩上门，再次猫腰朝丁一跑去。 　　丁一的时间算计得很精准，几乎在单人雄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猛起左手狠狠的在窗户上一砸，然后右手一挥，屋子里的三个鬼子军官才刚刚被响声惊动转头来看，下一刻纷纷软倒在地上。 　　丁一双手就势一攀窗户，人已经跃了进去。而等单人雄直起身来伸出双手，他已经将电报机及配属件取到抛了过来。 　　电报机有点沉重，丁一之所以这么做，盖因为屋外已经响起了鬼子兵的喊叫声，喝问屋内的人怎么了。他将电报机跑给单人雄之后，右手掏出一枚烟雾弹，打开朝地上一扔，然后整个人便飞跃向窗户。 　　“走！”单人雄低喝一声，抱起电报机就跑。 　　两个人这回直接朝后门跑，到了那里，单人雄奋起一脚将门踢开，然后两个人便跑了出去，而此时，小鬼子终于发现不对了—— 　　“乒乒乓乓”的枪声响了起来，不过，子弹却只能打在墙上或者是对着后门的院外空地了。 　　这次窃取电报机的行动，竟然是出奇的顺利。而如果不是为了获取电报机，想来以单人雄他们这个小队的能力，都能将这个大队指挥部里的鬼子军官给全数毙了。 第581章 保卫南京（十四） 　　现在战争，对于士兵的个人能力要求越来越高。事实上，自从火器诞生之后，依靠数量优势取得一场战斗胜利的情况便一去不复返了。一个全能士兵对于一支队伍究竟有多么的重要？纵观镇江一役，可以得到明确的答案。是役，正是因为单人雄领导那个小组及时的将天谷支队的每一步行动都电报给学兵军指挥部，所以欧阳云和李汉魂才能针对性的作出种种布置，从而几乎将天谷支队全歼。 　　战斗总共分为三个步骤，历时四天。 　　前一天是第一个阶段。 　　欧阳云接到单人雄发回的电报，摸清了天谷支队的实力之后，一面令部队在日军侦察部队的视野里大肆进行土木作业，摆出一副要打阵地战的姿态。一方面电令单人雄摸清日军炮兵阵地的位置，同时将两个师的所有炮兵部队进行整合，力争在一个回合之内摧毁敌军的炮兵部队。 　　大概在三个小时之后，单人雄再次发回电报，告知日军的炮兵部队在镇江东门以北大概三公里以外的区域。他这份电报发出去大概一刻钟之后，就在日军侦测到单人雄他们的电台讯号，并且派出一个中队的鬼子进行围剿的时候，欧阳云一声令下，学兵军两个师近两个旅的炮兵部队一起发威，顿时，近百发的炮弹呼啸着朝日军炮兵阵地呼啸而去。 　　却说，天谷支队的指挥官天谷直次郎自从得知学兵军大兵压境之后，这个一度骄横不可一世的鬼子立刻便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一边频繁调动部队，开始针对学兵军作战特点摆出防御姿态，一边电告上海派遣军总部，请求空军支援。他认为，在已方没有地面武器和火力优势的情况下，想要以本部人马去硬憾人数几乎是自己两倍半的学兵军，无异于自取灭亡。因此，出动航空兵进行轰炸，用重磅炸弹摧毁学兵军的装甲部队是取得该战胜利不可缺少的环节。同时，他给正朝句容行军的隶属于第五师团的国崎支队发电，声称遭遇到优势学兵军的狙击，请求国崎支队放弃进攻句容，转而朝丹阳进发，以期双方会合后对学兵军给予重创。 　　对于日军中壮年军官来说，打败学兵军、甚至活捉欧阳云都是他们最为热衷的事情。而江阴一役发生后，这种情绪更是空前高涨，甚至不少日军指挥官都要求先放弃南京攻略，转而先歼灭学兵军这个帝国最大的敌对势力。 　　如果说，上海派遣军总司令松井石根开始还不把学兵军当回事的话，江阴一役过后，老鬼子对这支军阀性质的中国军队可以说恨之入骨，生啖欧阳云的心思都有。所以，接到天谷直次郎的求援电报之后，老鬼子丝毫不敢大意，立刻电令下属的两个航空队，要求他们暂时放弃原定的轰炸计划，转而全力支持天谷支队。同时命令国崎支队还有正在杭州湾的牛岛贞雄的第18师团也朝镇江进军，以期一劳永逸的解决学兵军这个心腹大患，至少也要将其北下的混编军悉数留下，让其元气大伤。 　　松井石根还是低估了学兵军的实力。其中，估量最不足的就是学兵军的求战决心还有其火炮的犀利程度。 　　与日军使用的重炮相比，学兵军150毫米以上的榴弹炮倍径更大，所以射程更远。这还不是最关键的，让日本人最防不胜防的还有学兵军自行火炮那恐怖的移动速度——事实上，只要欧阳云愿意，学兵军的炮兵部队打一炮换一个地方也是完全可能的。 　　天谷直次郎在和派遣军司令部取得联系之后，便一心一意的布置，想要将学兵军缠在镇江了。为此，他甚至做了备案，一旦学兵军想要脱离战斗渡江的话，那么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命令部队发起进攻—— 　　近百门大炮齐鸣，其声响之巨大，只要是亲身经历过的人都会有深刻的印象。其时，天谷正在指挥部内为单人雄这一支支那人的小部队感到烦心。 　　这支部队虽小，但是造成的危害却极巨大。因为，他们竟然能在镇江城内来去自如，甚至进入一个大队的队部抢走了一个电台。一旦已方的布防情况被他们获悉并电发给学兵军指挥部，那么天谷支队将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隆隆的炮声证明：天谷直次郎的判断很准确。而分分钟之后，让他大惊失色的是，学兵军这一次的攻击目标竟然是自己的炮兵阵地。 　　欧阳云发起这一番炮击，丝毫没有留余地——无论是对于日军还是对于学兵军自己，这一番饱和攻击下去，结果便只有一个，要不日军的炮兵部队被全歼，要不学兵军的炮兵部队将在日军的反击中损失巨大。当然，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学兵军的赢面都要大得多——首先，他们掌握了日军炮兵阵地的确切方位，再者，日军火炮数量和质量要远逊于学兵军。 　　长达十五分钟的饱和炮击将日军炮兵阵地完全摧毁。当然，日军炮兵的覆灭也不是一点作用没有，那就是给了天谷将装甲部队撤往金山的机会。 　　天谷直次郎不愧为能够独挡一面的大将，一听学兵军炮火的密集程度，立刻意识到已方的炮兵部队肯定没救了。而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遭受这种毁灭式打击的肯定是装甲部队。学兵军动用所有火炮进行这种饱和式打击，那么接下来的步骤也能够预料了，肯定是发起全面进攻。 　　“欧阳云是个高人哪？他是不是已经意识到了我会请求航空兵支援？所以才想速战速决？现在的情况，倒不需要我军主动出击了——”天谷这样想着，脸上不禁浮现出苦笑——虽然这样想，他其实也知道，在失去火炮重火力支援的情况下，想要主动发起进攻其实与送死何虞？要知道，学兵军可不是其它国军部队，他们有着更加强大的装甲部队。 　　镇江东门学兵军阵地上，欧阳云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日军装甲部队阵地，看见日军开始撤退，他微微有些不爽。 　　何正降放下望远镜对他说：“司令，看来我们的对手也不是庸才哪！” 　　欧阳云放下望远镜道：“是个难缠的对手，哲良，让值班参谋给李汉魂军长发电，让他们加速行军，告诉他，一定要提防有可能从浙江那边下来的日军。另外，让他们把工事修得牢靠一些——我们能不能吃掉天谷支队，关键就看他们能不能够承受得住两边夹攻了。” 　　单人雄那个小队在镇江城内的活跃是这一场战役的点睛之笔，正因为多了这一双眼睛，学兵军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在成功的摧毁了天谷支队的炮兵部队以后，如果仅仅只是将其赶出镇江的话，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至少欧阳云会觉得憋屈——就如同一盘棋，布局那么完美，但是中盘还有收官时却出了大漏勺，这自然不该是一个高手应该犯的错误。 　　炮声停息下来，没用欧阳云下令，何正降一声大吼，学三师全体官兵在装甲部队的掩护下，气势汹汹的冲出战壕朝镇江城冲去。 　　忽然，冲在最前面的那辆继光型坦克底盘部位忽然闪出一团火光——“轰”的一声，那辆坦克立刻瘫痪了。 　　“反坦克雷！”欧阳云脱口呼道，然后拿起步话机，对何正降下令，让装甲部队停一停充当炮台使用，改让步兵进攻。 　　如潮的学三师官兵朝东门冲去，很快，双方步兵之间的对决便以东门门楼为中心展开了。 　　“日军的准备很充分哪！连反坦克雷都带了！”欧阳云这样需想着，面上现出担忧的神色。在那个时空，这一幕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即使在整个抗战期间，日军好像也没在中国战场上布设过这种地雷，现在却是怎么回事呢？蝴蝶的翅膀真的扇动了吗？这飓风竟然来得如此的猛烈！ 　　学兵军有火炮加坦克炮的支援，从始至终都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当然，天谷支队并不是鱼腩部队，不管其装备情况如何，其士兵的军事素质还是相当高的。很明显的一点就是，虽然日军大部分武器都是那种打一枪拉一下枪栓的三八大盖，但给予学兵军的杀伤却是极大。便在东门门楼外大概两百米范围内，学三师便倒下了一个团的官兵，其中有半数都是贯穿伤，虽然当场阵亡者很少，但是给学三师带来的困扰却是相当的大。正是为了救最先一批受伤的战友，后继的战士接二连三的倒在了那条线路上，乃至到了后来，一个看出其中蹊跷的连长制止了战友们的行动，瘸着一条腿坚强的站起来，用卫青式朝日军阵地猛扫，然后被三八大盖的子弹将整个人打成了筛子一样，极为壮烈的倒下了。 　　第一天的战斗，学兵军阵亡八百余人，受伤的却少之又少，只有五十余人。究其原因，却正是因为这个连长带了个坏头，导致那些受伤了的官兵，哪怕仅仅是受了极轻微的皮肉伤的，也学他的样子站起来朝敌人阵地发起决死冲锋，结果绝大多数都倒在那一片死亡区域里。第一天的战斗，就进行得特别的惨烈。 第582章 保卫南京（十五） 　　第一天的战斗，学三师虽然损失惨重，但这显然是值得的。他们给予日军的是将近两倍与自己的杀伤。虽然大多数都是炮兵部队的功劳，但不可否认的是，正因为步兵兄弟死死的将日军压制在东门城楼为中心的那片区域，才使得炮兵部队的炮击发挥出了事半功倍的效果。而如果不是镇江的古城墙为日军提供了足够坚固的工事基础，抵御了大部分炮火的侵袭，想来日军的伤亡会更加惨重。 　　学兵军前线指挥所，当伤亡数字统计上来之后，欧阳云在内的所有人心情立刻变得沉痛无比。这和防空部队遭遇凝固汽油弹的灼烧不同，这是实实在在的攻防战哪！而且，已方的武器装备和战斗素质以及意志哪一方面都不必小鬼子差，怎么就会造成这么大的伤亡呢？这才是第一天，如果对面的日军不是一个支队，而是一个师团，欧阳云几要怀疑，自己带出来的四万余人，会不会有一半最终就得长眠在这里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我们不是中央军，没有那么多的兵力，这样打上对不起闽粤、冀察的父老乡亲，下对不起所有一线官兵。日军不擅长打夜战，也许可以试着来一次大规模的夜袭战……”欧阳云沉吟了许久，最终这样对何正降等人说道。 　　日军防线紧缩之后，单人雄那个小队失去了用武之地，就在夜幕刚刚降临时，他们回来了。白天的战斗，他们虽然无份参与，但却是亲眼目睹了的。单人雄说：“司令，小鬼子的单兵素质不差哪，静态枪法很准。镇江古城墙皮又比较厚，给日军提供了很好的掩护，再这样硬攻太不划算了。我觉得应该派遣精锐狙击小组，对日军实施特种作战——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来上个三五日，日本人肯定会吃不消，毕竟，我们的兵力远优于他们，又有火炮辅助，他们根本不敢随意出击的。” 　　单人雄这个建议无疑很有针对性，欧阳云采纳了，说：“明天白天的战斗，就以老单的战法为准则吧。各部队以营为单位挑选枪法准的，组成狙击小组，分两班轮换着上吧，我们要把整个镇江都变成战场。老单，你这种战法什么都好，但是真要解决天谷支队的话，耗时肯定会很长。所以，我觉得，夜袭战也要同样进行。诸位别忘了，一旦天明，日军肯定会召唤战机参战，到时，我军就不是一味进攻的问题了，而是要防止日军的反扑。” 　　夜袭时间定在凌晨三点，这个时间，正是人体最为疲倦的时候，如果是在睡眠状态的话，那就是深度睡眠。而为了不引起日军的注意，几个参谋补充了一点说，希望在十点钟左右先发起一场佯攻，以麻痹日军。 　　决定下来以后，各部队开始回到自己的阵地，开始按顺序进餐。而在前线指挥部里，欧阳云刚刚捧起饭盒还没有开动，忽然值班参谋和电报组组长葛云飞急急的跑了来，大声喊着报告，然后将一份刚破译出的日军电报呈交到他手中。 　　学兵军电报部门的工作，原先只是负责对外和对内电讯联络，到了广东以后，因为条件允许——主要是学兵研发所开发出了电讯信号的侦测装备，开始尝试着破译他方电报。而这一次的破译工作，无疑是电报组开始这项工作一来最大的收获。 　　电报是日本上海派遣军司令部发给天故支队的，内容则是司令部同意了天谷直次郎的建议，决定利用第三舰队的舰载攻击机配合天谷支队的行动，在今夜凌晨一点对学兵军发动夜袭。 　　看完电报，欧阳云出了一身大汗，然后饭也不吃了，立刻召集指挥部几个主要干部开会。其时，其他人也刚刚开始用饭，得到召唤二话不说的就赶来了。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欧阳云让刘哲良把门关上，让刘奎亲自带人负责警戒，这才将那份电报交给所有人传阅。 　　如欧阳云刚看到这份电报的表现一样，单人雄等人看完电报以后，一个个面色都变得异常严肃起来。其中，何正降甚至出了一头大汗，此时一边擦着汗一边说：“好险哪！幸亏侦获了这份电报，不然的话……”说到这里，他想起一旦被日军得逞的后果，不禁有些后怕，都说不下去了。 　　欧阳云看了众人一眼说：“看来，今晚我们的夜袭战要变成一次反夜袭战了。刚才让哲良去通知大家的时候，我细细考虑过了，日军在夜间出动战机进行轰炸，是不可能脱离地面部队单独行动的。天谷支队和日机编队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络信号——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何正降见他双目炯炯似乎情绪很高，凑趣问道：“司令，您有什么好的主意？” 　　欧阳云笑了：“好主意谈不上，但是却相当有诱惑力——我是这么想的……”他把声音压低了，将自己的想法详细的告诉众人。众人听着听着，眼神渐次的变得明亮起来。等他说完，单人雄拍掌道：“高！虽然有点难度，但是实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觉得，光这样是不够的，我们还该如此这般……”他的声音也压低了。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十点钟。此时，镇江城东门内天谷支队的临时指挥部里正灯火通明着，天谷直次郎坐在作战地图前，眼神凝聚在镇江那个黑圈上，喃喃自语着：“希望，这是我军在镇江的最后一战……”他话没说完，忽然听见了隆隆的打炮声，不禁住口凝神去听，几分钟之后，随着炮弹的爆炸声传来，他脸上露出了微笑。这时，他身后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拿起来，只听见电话里一个有点兴奋的声音道：“旅团长阁下，如您所料，支那人果然发动了夜袭。” 　　电话是下面一个联队长打来的，该联队的任务正是担任整个支队的警戒任务，以防备学兵军的夜袭。 　　在天谷想来，今夜学兵军是一定会发动夜袭的，毕竟，支那人一直认为，皇军不擅长打夜战。当然，今夜肯定会是个例外。他甚至可以预见，此时第三舰队的几艘航母上，地勤人员正在忙碌着，他们将给那些攻击机装上炸弹，加满燃油。当这些战机来到镇江上空，哈哈，届时就将是学兵军的末日。他这样美美的想着，对正在发生的夜袭战是一点都不担心。他微笑着说：“知道了，福田君，坚守住阵地，只要打退支那人的这次进攻，胜利必将是属于我们的！” 　　“哈依！”福田在电话那头大声的喊着，同样面带微笑的放下了电话。 　　正如天谷直次郎所预料的那样，学兵军的夜袭战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夜袭战嘛，重点就在个“袭”字上面，而一旦要是对方有准备的话，那还一味强攻可就不是智者所为了。欧阳云自然不是傻子，所以他可以预见的是，一旦已方严阵以待的情景在照明弹的照耀下显露无疑，学兵军肯定会见好就收的。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欧阳云看着发起佯攻的一个团的官兵们正在一边埋设地雷一边缓缓撤退，心想：这下子，天谷这小鬼子应该安心多了吧？“哲良，走，我们看看工兵团的兄弟们干得怎么样了。师昌，你们手脚放麻利点，不太重要的文件什么的直接烧了，拣紧要的带。”他说着话，带着刘哲良和刘奎并几个警卫战士走出指挥部朝前线战壕走去。 　　镇江东门附近，炮火点燃的火堆还在燃烧着，但是枪炮声还有喊杀声却停息了。而在学兵军的战壕里，一股又一股的部队正在有序的撤退着。取代他们的则是多达几千的稻草人和为数不多的狼牙战士，在这些稻草人身边，则放着装有鞭炮的煤油桶。而在炮兵阵地上，除了这些稻草人和警卫团的战士以外，则是多达数十门的工兵团刚刚赶造出来的木制大炮，在这些大炮的“消焰器”附近，同样挂着装有鞭炮的煤油桶。届时，当日军发起进攻的时候，留守的狼牙战士还有警卫团的士兵们的任务就是适时的点燃这些鞭炮。 　　当初出发的时候，对于欧阳云要求携带如此数量众多的鞭炮加煤油桶，姜树人等人都表示了严重的不解。然，当今天这两样物品正式的派上用场的时候，所有人不禁都在暗地里对欧阳云翘起了大拇指——总司令的这一着实在是太高啦！ 　　十一点钟，部队开始全面转移。其中，学三师以两个旅的兵力转往了镇江南门，还有一个旅则掩护着所有的炮兵部队转往了大港一带。60师白天没逮到仗打，官兵们很有情绪，应该师的要求，欧阳云将背后包抄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十二点半左右，各部队陆续就位，欧阳云陆续接到各部队确认就位的电报之后，一个人站在距离原先的阵地大约五公里以外的一个土包上，开始静静的等待起来—— 第583章 保卫南京（十六） 　　十二点四十五分左右，注意聆听的话，便能听到飞机的轰鸣声。虽然日军飞行员刻意的想要掩藏行迹，但是在这万籁皆寂的深夜，飞机的马达声何其响亮，再者，他们很难搞清楚确切的方位，故这种刻意的行为只能起到掩耳盗铃的作用。 　　事实上，飞机的引擎声正是日军发起夜袭的讯号。而就在学兵军的将士们做着种种布置的时候，天谷支队的鬼子们也没有闲着，其两个大队的鬼子早就自以为悄无声息的潜伏在了距离学兵军阵地大约一千米左右的地方。 　　“诸君，本次行动以飞机引擎声为讯号，只要听见引擎声立刻开动！”这是天谷直次郎下达命令时的原话。 　　于是，欧阳云没等多久便听见了爆炸声——当然，不是飞机投弹引起的爆炸，而是小鬼子踩到地雷引起的爆炸。 　　爆炸声一响，学兵军的阵地上登时响起了骤密的枪声。其中，虽然不乏狼牙战士开的枪，但是绝大多数都是鞭炮声。 　　枪声一响，日军登时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踪，照明弹接二连三的升空，登时将四野照得一片雪亮。 　　照明弹升空大约十分钟以后，日机开始呼啸着朝学兵军阵地扑下。 　　欧阳云在听见第一声爆炸声之后，便开始计算时间，此时道：“希望狼牙的这帮兔崽子们腿脚利索，不然的话，这种密度的轰炸，想要逃出生天可就太难了。” 　　破译的日军电报里，并没有执行轰炸任务的日机具体的数字。原来欧阳云认为不会太多，毕竟，以目前的技术水平，实施远距离夜间作战，其安全性是得不到保证的。基本上十架战机里面，最终能够安然返回的不超过五架，其它的至于是直接撞毁还是侥幸迫降，那就要看飞行员的人品了。但是，他显然低估了日军对于扑灭自己这支部队的决心，因为他细细数来，最终惊讶的发现，日军参与这次轰炸任务的攻击机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三十六架，其中还有一半是新型战机。 　　日军的战机分三个波次进入战场，每一轮是十二架。第一轮轰炸结束之后，学兵军阵地上的枪声登时就变得稀疏了——些鞭炮长度有限，早就放光了，此时的枪声，其实都是日军那两个大队的鬼子在自娱自乐。在第一轮轰炸结束之后，日军不顾地雷的威胁，发起了冲锋，最终在牺牲了足足三四百人的情况下突破了学兵军的防线，进入了战壕。此时，显然日军终于发现了那些稻草人，在望远镜的镜头里，欧阳云开心的发现，为首的两个鬼子军官一脸彷徨无阻状，显然，他们意识到已方中计了。他们的任务，只是指引战机轰炸，一次摧毁学兵军步兵阵地，再找到其炮兵阵地。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办了。当然，欧阳云是不会让他们感到为难的，就在这里的枪声渐止之后，原先的炮兵阵地上响起了嘹亮的枪炮声——而偏在此时，日军第二波战机赶到了。这一次，都没用日军步兵进行指引，这波日机直扑伪炮兵阵地，对之进行了猛烈轰炸。 　　“八格，我们上当了！”此时，占领学兵军阵地的鬼子总算醒过神来，知道该怎么做了，两个大队长合计了一下，决定立刻撤退。不过，既然辛辛苦苦的趟着雷区进来了，再想走可就必须付出代价了。 　　适时的，欧阳云让葛云飞向各部队发电，让他们立刻展开行动。于是，学三师两个旅加上60师，同时对日军发起了进攻。学三师两个旅并分两路，一个旅直接向城内日军据点发起进攻，还有一个旅则迅速的插向东门，而他们的作战意图是，切断外出两个大队的日军和其支队指挥部之间的联系。 　　西南两面枪炮声一响，天谷直次郎便心头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反而被算计了。此时，他是多么希望能够得到来自空中的支援哪，不过，学兵军刁得很，一上来就在装甲车、坦克的速度优势下突进了自己的近身地带，和已方迅速的进入了缠斗状态，这直接使得第三波日机到达以后，在战场上空盘旋了足足半个小时愣是不敢随便投弹，最终草草的在战场外围投下所有炸弹就匆匆离开了。 　　日机的离开，让学兵军的兄弟们欢呼不已。“哈哈，小鬼子黔驴技穷了！”“兄弟们！一鼓作气，将天谷支队的狗日的给歼了，为镇江的父老乡亲报仇！”……此起彼伏的呐喊声里，学兵军的战士们在照明弹的指引下，迅速的占领了日军的外围阵地，然后，开始朝其中心防线展开猛攻。 　　天谷支队原本有五千余人，白天一战，损失了将近一千人，负伤者有七百余人。而为了指引航空兵实施精确轰炸，天谷直次郎又派出去了两个大队，现在留守镇江城的只有一千五百余人。偏偏，这一千五百余人因为担纲了上半夜的防守任务，此时正在轮休，结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开始有半个小时都没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守。 　　战斗进行得最激烈的地方还属东门外。 　　学三师负责狙击那两个大队鬼子的学八旅从一开始就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因为抢速度，他们并没有时间去建立工事，而为了应付可能来自前后的进攻，学八旅旅长付秋林不得不留一个团盯着城里那面，结果呢，在两个大队约两千鬼子的猛烈冲击下，其防线一度岌岌可危。不过，也正因为日军攻得猛，双方战线犬牙交错拉得极近，所以鬼子航空兵也没敢朝他们的阵地上投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战斗进行得最为惨烈的时候，负责构建第一道防线的23团一个连上去没有十分钟就拼完了。这让该团团长和长山急得扯起步话机就对付秋林大吼：“旅座，不行啊！鬼子攻得太猛啦，我的三营快拼完了……！” 　　其时，城内的日军已经完成了集结，而且放弃了原有的防区，开始朝东门外突围，显然，天谷直次郎已经感觉到了不对，而且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想要先将部队联合起来再说。而这样一来，担负拖后的22团承受的压力就可想而知了。付秋林此时已经带着自己的警卫排还有旅部直属人员压上去了，听见和长山的呼喊，他恶狠狠的说：“长山，你丫的还是个男人吗？！现在吃紧的并不仅仅是你们团，我跟你说！王宝林已经牺牲了！好了，只要你还活着就别给老子穷叫！” 　　付秋林明显的急了，不然也说不出这种存在明显逻辑错误的话——因为如果和长山死了的话，那他永远也说不了话了。 　　王宝林正是22团的团长，因为日军冲得实在是太猛，而且有坦克开路，所以22团辛辛苦苦构建的防线甚至没能挺得住五分钟就被撕碎了。在最危急的情况下，王宝林带着自己的警卫还有团直属人员直接抱着集束手榴弹冲了上去，用摧毁一辆坦克的方式为自己的这一生定了性。 　　学八旅可能遭受的夹击，欧阳云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天谷直次郎会执行得这么坚决，甚至都没有将其缴获的战利品带走；而镇江的古城墙会再次成为了学兵军的“敌人”，当那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整个东门城楼被爆破坍塌的时候，他知道，今晚要想全歼天谷支队的话已经不现实了。 　　“赶快给付秋林发电，命令八旅撤出战斗。同时让他给炮兵部队指引坐标，给我用火炮狠狠的揍狗日的！” 　　学八旅接到命令的时候，三个团已经全部残了。其中22团伤亡最为惨重，包括团长王宝林在内，该团有五百多名战士为了阻挡日军坦克的前进，永远的倒在了镇江东门前的土地上。相反的是，担纲西线进攻的60师还有南线进攻的学七旅伤亡人数加起来不足一百人，当然，他们给予天谷支队的杀伤也少得多，仅仅歼灭了一个中队规模的鬼子。而此战功劳最大的依旧是炮兵部队，密集的炮火侵袭虽然来得有些迟，但还是给予了天谷支队重创，足足有一千余鬼子都被炮弹炸死。 　　战斗进行到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算是告一段落了。天谷支队虽然损失了几乎一半的兵力，但总算是成功的从学兵军的包围圈中突围而出，而对于年轻的欧阳云还有学兵军全体将士来说，此战将作为一个惨痛的教训被他们永远的铭记在心中。一起被他们记住的，应该还有日军的凶残。 　　原来，日本人并不像自己小时候所观看的红色电影中那样不堪一击，原来，小鬼子当中也是有熟谙兵法的大将的。就拿这个天谷直次郎来说，正是因为他出色的指挥，学兵军在人数和装备尽占优势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如此惨重的伤亡——这也算是此战欧阳云最大的收获了。 第584章 保卫南京（十七） 　　东方，天色正在渐渐转明，西方，天狼星依旧亮着。欧阳云斜靠在自己的座驾上，嘴里叼着一支烟，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里空空如也，那是从所未有的一种情愫——学兵军从学兵训练班蜕变而来，前前后后已经两年多了。这两年多了，比今晚更加窝囊的仗也打过，但是，欧阳云却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的感觉——第一次，他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是的！失败的滋味——人数上、装备上，已方明明都占据着巨大的优势；便是情报这个因素，已方也是占优的，但是为什么到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是指挥上的失误吧？自己终究只适合当一个兵王，当将军，特别是大将甚至是元帅，却有点勉强了—— 　　微明的天色下，战士们正在打扫着战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显得疲惫不堪，有些人，神情显得有些木然，想来也是被昨晚的一战给震慑到了。 　　“司令。”葛云飞走了过来，他的手上拿着一份刚刚破译出来的日军情报。电报是牛岛贞雄发给天谷直次郎的，通报了18师团现在的位置，并征求天谷的意见，是先下句容还是直接经丹阳往镇江。 　　欧阳云有些木然的将电报拿过来看了看，一时无语。 　　葛云飞看出了他表情的怪异，说道：“司令，根据这份电报上的时间推算，18师团再有一天便能抵达丹阳，而国崎支队再有五六个小时便能赶到，是不是把这个情况通报给李汉魂军长？” 　　“你看着办吧！哲良，帮我把何师长还有林师长叫过来。” 　　林师长全名林白音，正是60师师长。他和何正降来到欧阳云身边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林白音和欧阳云不熟，看见欧阳云现在的表情倒没觉出什么。何正降是老熟人了，看见欧阳云的脸色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不妥，见面便问：“司令，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欧阳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道：“对于之前一战，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林白音看了看何正降，没有说话。何正降想了想说：“司令，这一战是我加入学兵军后打得最艰难的一战，恕我直言，如果小鬼子都这么难缠的话，我觉得，我军还是应该直接渡江的好，如果把实力都损耗在这里，那浦口的守卫任务可就很难完成了。” 　　欧阳云点点头，目光投向林白音。后者也是想了想，这才开口说：“我们60师和日军接触面不大，所以伤亡不是太大，不过，以我平时的观察，学三师的战力应该在我们之上。司令，我赞成何师长的意见。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和日军打野战是没有多少胜算的，与其在这里和日军死磕，不如渡江，早早的摆开防线，将工事修得牢固些，这样或许能坚持些日子。” 　　林白音的话说得比较中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解开欧阳云心中的死结——学兵军最擅长的便是打防守战吧？好像自己编写的步兵操典里，作重强调的也是这一点。打接触战，没有坚固工事做基础，学兵军的劣势就显露无疑了——欧阳云这样想着，心中总算好受了一些。心境一旦豁然，他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道：“昨天之所以打成这样，我要负主要责任，指挥上太僵硬了。还有，我们的指挥体系也存在问题，这和我们平时的训练手段存在关系——我们的中低层军官的指挥空间被限制得太多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欧阳云这番话说完，林白音还好，何正降却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欧阳云还从来没有如此低调过，当然更别说进行如此深刻的自我批评了。感到有些不太习惯，他说：“司令，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们的对手确实很强，杀伐果断，你或许还不知道，我们在天谷支队曾经的指挥部里找到了十三箱黄金。” 　　“哦？！”欧阳云确实是刚知道这个，闻言脸上终于有笑容露出，道：“这样也好，总算是可以为阵亡的兄弟们多增加一点抚恤金了。把这些黄金收好了，记住不许透露给姜总知道，就当作我们的活动经费好了。” 　　“是。” 　　“昨夜的战斗，我们输了。但是，就这么放弃过江，我部赞同。你们别忘了，学五师还在丹阳呢，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和天谷支队的溃兵交火了吧，我们这么一撤，可就等于把他们撇下了。传我的命令，学三师除了装甲部队还有炮兵部队，其它编制都留防镇江，60师跟我追击天谷支队。” 　　“是！”两个师长领命整合队伍去了。这时，单人雄带着几个狼牙战士走了过来，走近行了记军礼道：“司令，萧逸他们有消息了，天谷支队已经和五师交上火了。五师以逸待劳打了小鬼子一个伏击，日军伤亡惨重，现在正在航空兵的支援下朝句容突围。日军国崎支队的先头部队已经和天谷支队联系上了，五师有被两面夹攻的危险。” 　　日军的制空权始终是学兵军的心腹大患。 　　丹阳东面的一片丘陵地带，李汉魂带着五师打了天谷支队一个伏击之后，全歼了其开路的一个中队，本来还要趁势追击，将天谷支队团灭的，但是由于日军战机的到来，不得不放弃了这一作战计划，转而进入了防御战。而天谷支队在战机的掩护下，艰难的朝句容方向进军，现在，双方正在一个叫李岭的地方展开拉锯战。 　　镇江方面，狼牙特战旅大刀团三中队是唯一展开追击的队伍。而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追击，同时还要负责周边地区的敌情侦查。 　　本来，欧阳云并不担心五师会有被两面夹攻甚至被合围的危险，毕竟，天谷支队现在只有一千多人，而且还是疲军。但是，日军航空兵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态势，在足够多的战机的保护下，天谷支队的一千余人可是能够给予五师强大破坏力的。 　　部队开动，为了尽快赶到战场，欧阳云将三师的卡车也征用了，现在，69师等于是全机械化部队，全军的行军速度达到了惊人的四十五公里每小时。按照这个速度，60师在一个半小时之后便能赶到战场，不过，这只是理想速度，是在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下才可能达到的。然，日军并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让学兵军如此舒服的行军。部队才出发半个小时，欧阳云便接到三师发来的电报，称大约三十架日机正从镇江往战场奔袭，请做好防空准备。 　　日军上海派遣军司令部显然也明白，单以天谷支队这点纯步兵部队，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学兵军，所以很重视航空兵的胁从作战，所以，在获悉凌晨一点的协同夜袭作战失败的消息后，立刻连夜再次出动了一个批次十六架战机。而在此之后，在参加夜袭战的战机部分返航之后，立刻又出动了一个批次三十一架战机。 　　无疑，日军司令部的这一安排拯救了天谷支队。先是那十六架战机顺利的找到了被打残的天谷支队，将其从五师的歼灭战中拯救了出来，然后，后来的三十一架战机在镇江兜了一圈之后，赶上了正在行军的60师，虽然没能给予60师重创，但是却迟滞了其行军速度。 　　而此时，国崎支队的主力部队已经逼近了李岭，并且在战机的掩护下，将天谷支队从五师的重围中捞了出来。紧接着，便对李岭五师的阵地发起了进攻，显然是想把五师拖住，等第18师团上来以后，再给予学兵军以重创。 　　和欧阳云有些急躁贪功的指挥风格不同，李汉魂属于比较沉稳的那种。一线的战斗虽然打得激烈，但是他却迟迟没有将部队全线压上，甚至都没有让炮兵部队参战。当然，他这么做是正确的——以五师的兵力，想要全歼天谷支队是完全可能的，但是，考虑到天上的日机，他觉得这样做是得不偿失的，面对部下个团长、旅长的请战呼求，他很冷静的回答：“都给我在自己的阵地上老老实实的呆着，仗有得你们打，但绝对不是现在。”又说：“我也想吃掉这批鬼子，但是，亏本的买卖咱不干！” 　　对于军长的这个决定，五师师长叶肇也表示支持，他这么开导自己的部下：“我们是步兵，火力再猛，再能打，能打得赢小鬼子天上的飞机吗？我知道兄弟们都不怕死，但是如果只是无谓的送死的话，那是很可耻的！我们就是要死，也要拉上鬼子垫背！好了，都给我滚回去养精蓄锐，等会给你们作战命令的时候，我可不希望你们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轰走了请战的部下，叶肇对李汉魂说：“军座，我们在镇江的部队有两个师，天谷支队才五千多人，怎么还放出来这么多？司令这一次的表现可有点疲软哪！” 　　李汉魂却不同意他的看法，说：“不能这么说，你刚才不是也说了，我军缺少制空权。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人数再多那也是枉然啊。夜晚作战对于人数少的一方是有优势的，人数多了，调度起来反而容易出错，司令他们能打成这样，我觉得不错，唯一的遗憾就是伤亡太大了。依我看，肯定是司令想隐藏炮兵实力，一开始没让炮兵上场。” 第585章 保卫南京（十八） 　　也许欧阳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是作为旁观者，李汉魂却将这一点看得很清楚。确实，欧阳云太计较战损了。按说，学兵军的炮兵，特别是多达一个旅的自行火炮是可以倚仗的大杀器，运用恰当的话，完全能够起到定乾坤的作用。可惜的是，欧阳云太宝贝其这领先于同时代的炮兵部队了，所以在镇江一役中，当日军战机肆虐的时候，没敢立即拿出来。事实上，如果学兵军的炮兵一开始就对天谷支队进行压制性炮击的话，那一战的结果绝对将会改写。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作为一个合格军人的一些品性上，欧阳云存在着很致命的缺陷，所谓慈不掌兵，在这方面，他比李汉魂差多了。 　　李汉魂打仗要比欧阳云更能把握住时机，特别是在大部队的调动配合上。他将天谷支队残余之敌放跑，一方面固然是日军战机完全掌握了制空权，另一方面，他知道，五师将要面对的最大敌人并不是天谷支队。五师真正的敌人是国崎还有第18师团。 　　围绕着李岭的战斗，在60师赶到之前，进行得不是太激烈。天谷支队突围成功之后，反而不跑了，就在国崎支队的主力部队后面开始休整。 　　长达将近十个小时的连续作战和行军，这些鬼子兵一个个疲惫不堪，许多人一旦得到休息的命令之后立刻瘫软在地上，就好像一滩烂泥。 　　攻守双方暂时发生了改变，现在是日军进攻，而防守的变成了学五师。 　　李岭周边，李岭是唯一的高地，五师以两个团的兵力在这里构筑出坚固工事之后，现在反而成了日军的首要攻击目标。一波又一波的日军停着明晃晃的刺刀发起了进攻，双方在李岭东南面的土坡上展开了反复的拉锯战，在60师赶到之后，长达两个半小时的战斗，双方在阵地上丢下了大约一千余人的尸体，而在其它方向，五师和国崎支队也在调动着各自的部队，渐渐的形成了一个以李岭为中心，长达十公里左右的接触面。 　　欧阳云见到李汉魂的时候，后者正捧着一本书在看，好像并不是身处战场而是在自家后花园里一样，这让欧阳云不禁相当的汗颜，心说：看看，这才是大将风范呢，哪像自己…… 　　“司令！”李汉魂看见他，立刻丢下书，站起来行了记军礼。 　　“李军长，现在战况如何？我带了60师来支援你们。” 　　“敌军方面，天谷支队和国崎支队已经会合了，正在猛攻我军占据的李岭高地。第18师团距离我们这里还有两个小时左右，据狼牙侦察小队发回的情报，第18师团兵分两路，一路直接奔向这里，还有一路沿着黄镇、张家圩朝西南方向挺进，如果我预料得不错，是想到郭岱沟切断我们的后路吧。五师三个旅，14旅正在守卫李岭，尚有一个团的预备队，13、15两个旅还有直属炮兵团、战车团、工兵营除了两个团在李岭左右的工事里坚守以外，其它的部队都在这里。司令，我原先的想法是，等天黑之后立刻发动全面进攻，争取一次性给予日军重创，然后向郭岱沟进军，争取在那里打第18师团一个伏击。现在既然60师也到了，以两个师的兵力在执行这个作战方案就显得有些保守了。司令，现在请你下命令吧！” 　　欧阳云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你刚才所说的作战方案，我觉得还是有执行的必要。但是时间上可以提前一点——日军的第二波战机刚刚飞走，现在的形势对我军是有利的。60师增援部队的到来，日军肯定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国崎和天谷支队肯定会适度的收缩防线，当然，他们也可能盯住一个地方猛攻，以牢牢的将我军拖住。第18师团此时应该在加速行军吧，他们到达战场的时间或许会提前，你之前一直没有动用战车部队和炮兵部队，很好，现在该轮到他们表演了。日军不太注重工事修筑，这对我们是个机会。”在他说话的时候，刘哲良已经很适时的将作战地图拿了出来，并且递给他一支双色笔。欧阳云结果笔在李岭旁边一个叫秀镇的地方指了指，然后说：“你们注意到没有，秀镇旁边的秀水河，这条河利用好了，不亚于一道坚固的防线。秀镇距离这里大概三十公里左右，出动装甲部队的话，顶多四十分钟就能撕破日军防线并且成功抵达，再配合一个团的步兵，可以背靠秀水河建立起一道防线，以造成我军要围歼日军的假象，这个时候，如果不出意外，日军肯定会反朝东南方向撤退，以求在秀水河下游获得第18师团的接应。在来这里的中途，我已经派出一个团去占领那里唯一的下秀桥了，届时，我军可以分出两个团的兵力进行衔尾追击，其它的部队，除了分一个旅去郭岱沟看看有没有机会伏击第18师团一部，剩余的全部朝装甲部队靠近，然后从上秀桥渡河，打第18师团另外一部的围歼战……” 　　欧阳云的做战意图还没说完，李汉魂从地图上抬起头看向他，有点吃惊的样子，说道：“司令，要是国崎支队不退呢？” 　　“那就真正来个围歼战！此战的关键，在乎开始前的炮火准备，一定要打得准、打得狠，尽量的摧毁日军的抵抗意志。” 　　叶肇看了看欧阳云，又看了看李汉魂，道：“听起来很诱人哪，不过，要冒的风险也很大，我军就两个师的兵力，单纯从兵力对比上讲，并不足以围歼任何一支日军——我担心的是，如果日军拼命朝下秀桥靠拢的话，负责断桥的部队能抵挡得住吗？” 　　欧阳云说：“那要看我们的炮兵能不能率先打垮日军的炮兵了——下秀桥那里，我不仅派出了一个团，而且将所有的工兵都派过去了，他们将负责建立一个雷场，另外，我给他们配备了足够多的机枪。如果日军缺少足够的火炮的话，他们很难撕开这道防线，反之，如果日军火炮充足，我们将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全体朝大扬中岛撤军。” 　　李汉魂问了个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司令，下秀桥那里，是60师的哪个团？” 　　“王长运的604团。” 　　李汉魂听得眼睛一亮，道：“王长运我知道，如果是他带人防守的话，我军的胜算会大增。我同意这个作战方案！”说完，他看了看叶肇等人。 　　叶肇等人见他都赞成了，自然不好反对，于是纷纷出声表示赞同。 　　欧阳云看了看时间，再次扫视众人一眼，说：“诸位，现在是九点十三分，九点四十五分我们准时展开行动，林师长、叶师长，赶快去集合队伍吧。记住，你们的政治主任来个战前动员，我们的对手很凶残，战士们必须要有心理准备。” 　　“是！” 　　如欧阳云所料，天谷直次郎和国崎登从司令部的来电中获悉了60师增援李岭的消息后，立刻一改之前的嚣张做派，将部队下意识的朝李岭拢了拢，同时给牛岛贞雄发电，请求其加速行军，“以防止支那人脱离战斗，退守镇江。”天谷直次郎和学兵军已经打了几仗，对其作战手段有一定的了解，获悉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将尚在休整的残兵全部驱赶起来，让他们赶快挖掘工事，以应付可能到来的反冲锋。 　　天谷直次郎的这做法，无疑为延迟天谷支队的覆灭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不过，九点四十五分左右，当正在提前用午餐的他忽然听到密集的打炮声的时候，小鬼子立刻意识到不对了——从炮声的密集程度，他能够判断出，对面的火炮数量绝对在一百门之上。一百余门火炮同时打响，可想而之接下来肯定会是一场大规模的进攻。 　　“快给我接国崎少将的电话。”他丢下饭盒朝副官喊，心里默念着天照大神：神啊，千万保佑国崎支队的炮兵部队别在第一轮打击中就全军尽墨啊！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电话接通了。不过，国崎登的运气显然没有天谷好，学兵军的第一轮炮火侵袭竟然就击中了国崎支队的指挥部，国崎登这个老鬼子甚至连惨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立刻就被炮火撕成了碎片。所以，天谷的耳朵里除了一开始听见的那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外，其它的什么有用的讯息也没有得到。 　　与此同时，在距离国崎支队指挥部大约三公里的一棵参天大树上，萧逸拿着步话机正在朝身边的丁一咧嘴大笑：“炮兵兄弟干得不错，一炮中的，嘿嘿！希望国崎登这个鬼子将军正好在里面，那我们可就建大功了。” 　　狼牙小队的渗透无所不在，他们不仅仅负责侦察敌情，给炮兵部队指引方位也是他们的责任之一。而在狼牙特战旅大刀团三中队的十个小队里，最夸张的便数萧逸带领的一小队了。他们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国崎支队指挥部的附近，这样一来，国崎登小鬼子的运气自然背到极点了——老窝都被人家发现了，还能讨得了好。 　　正因为有狼牙小队的预报敌军方位，所以，天谷直次郎的祈祷也没能起到作用，国崎支队的炮兵部队在第一轮炮火打击中就被彻底的抹杀了，有些炮兵因为就呆在弹药箱旁边，所以被炸得连灰都不剩，被动的成了战后的失踪人员。 第586章 保卫南京（十九） 　　随60师运动的炮兵包括了三师和60师炮兵部队的全部，加起来足足有一个半旅，其中，150毫米口径的重炮就占到了18门，而120毫米和105毫米的各有36门，这其中包括了自行式的。再算上五师的，加起来足足有一百五十余门，这么多的大炮一起轰鸣，其制造的效果堪称惊天动地。 　　在这之前，因为李汉魂将五师的炮兵部队隐藏得实在太好，所以一度日军还以为对面没有炮兵呢。所以在对李岭发起进攻的时候，国崎登毫不吝啬的让所有的炮兵参战，这样就将其炮兵阵地完全给暴露了。虽然在后来接到侦察机示警进行了转移，但是却没能逃过狼牙小队战士们鹰一样的眼睛。 　　如此突然和猛烈的炮火，立刻将之前尚斗志高昂的小鬼子完全打懵了。不少鬼子因为完全没有防范意识，虽然幸免于炮火，但是耳朵却被震聋了。 　　国崎登的过早阵亡对日军来说是致命的，虽然其副官安田一和斋藤春义因为在一线的关系没有被炮火打死，但是指挥部里的随同国崎登一起去见天照大神的却包括了所有的参谋还有通讯班。正如天谷直次郎的反应一样，炮声一响，安田一还有斋藤春义立刻拿起电话要了司令部，然，等待他们的却是盲音。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国崎登已经死了，面对一线官兵那些中低层的咨询：“少佐，我们现在怎么办？”两个人下意识的下达了死守的命令，并且鼓舞部下说：“不要怕，第18师团离我们已经不远了，等他们增援上来，就是支那人的末日！” 　　这一轮炮击持续了足足一刻钟，在学一军炮旅旅长游洪军的指挥下，炮兵部队分成两个阵地，将日军阵地全部用炮火犁了一遍。一刻钟过后，嘹亮的冲锋号吹响，让日军最为忌惮也是最为嫉妒的学兵军装甲部队齐刷刷的从藏身的小树林驶了出来，几乎没用吹灰之力就撕开了通往秀水河的道路。 　　是时，天谷直次郎已经从安田一的口中得知了国崎登战死的消息。这个小鬼子倒也果断，立刻接过了国崎支队的指挥权，下令让国崎支队所有部队放弃现有阵地朝天谷支队栖身的小村子靠拢，妄图利用村子里的房屋进行死守。这个时候，天谷直次郎以为学兵军肯定会借势发起总攻，一口把自己吃掉。 　　不过，半个小时过去以后，他纳闷了，因为预料中的总攻并没有开始，相反，一部分学兵军撕开防线之后，竟然朝自己身后去了。村口，安田一拿着望远镜朝远处望着，目送浩浩荡荡的学兵军坦克、装甲车部队远去之后，他对天谷说：“将军，支那人是不是想包围我军，其战车部队应该是去秀水河了吧？” 　　天谷此时正在看着地图，听见安田一的话，他忽然一拍桌子叫道：“不好！快，集合队伍，去下秀水桥。” 　　安田一在地图上瞄了一眼，立刻听懂了他这话的意思，面色一变，立刻双腿并拢“哈依”一声，然后咚咚咚的跑了。 　　天谷转身朝自己的通讯班班长九田下义少尉说：“赶紧给总部发电，我军遭到优势学兵军的进攻，支那人炮兵部队庞大，请求航空兵不间断的支援。另，盼18师团能向下秀水桥靠拢接应我军，我军已经被围了。” 　　学兵军位于李岭下面的指挥所里，接到狼牙小队反馈的信息之后，李汉魂面有喜色，对欧阳云说：“司令，刚才的炮击很有成果，日军炮兵部队被完全击溃，装甲部队也损失不小，萧逸中队长建议我军痛打落水狗！” 　　欧阳云说：“落水狗肯定要打，但还不是时候，等等再说，看日军作何反应。” 　　几分钟之后，葛云飞兴冲冲的站起来说：“报告司令，前方狼牙小队来电，日军开始朝下秀桥撤退了。” 　　欧阳云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和李汉魂对视一眼，他说：“看来国崎登和天谷直次郎还不是太笨，他们已经洞察我们的‘意图’了。好，我现在命令，按照原先的作战计划，全军出击！” 　　电报声电话声响了起来，参谋们、电报员们开始按照分工给各自负责的部队发电或者打电话，很快，原先定下来的，从五师中筛选出来的两个团开始追随日军而去，而其它的部队在潜伏了一段时间之后，开始沿着之前装甲部队的行军路线，朝秀水河奔去。 　　下秀桥西面，王长运赤膊着上身，正和士兵们一起在挥汗如雨的挖掘着工事。在他的旁边，团指导丁办学拿着他的衣服，一脸愧疚的说：“老丁，你就让我干一会吧！我打仗不太在行，但是挖挖泥巴还是可以的。你待会还要指挥战斗，别太累着了。” 　　王长运长得三大五粗的，嗓门也大，他一边奋力将一铲土送到壕沟顶上，一边道：“球，挖会子土有啥累的，你不知道，我在老家赶农忙的时候，可是能连干三天三夜不合眼的。” 　　王长运说话总是虚虚实实的，丁办学也不当真，笑道：“我看出来了，司令一直提倡官兵一体，不过，你们闽粤出来的官，很少有人像你这么快接受的。对了，指挥部还没有消息过来吗？” 　　“是啊！奶奶的，要是小鬼子不从这里走，我们可亏大了。没捞到仗打不说，还白白流了这么多的汗。”说到这里，他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把工兵铲一扔，双手扒住壕沟边，两腿一个蹬踏就上来了，说：“不行，老子得发个电问问去，光挖土不打枪的话，太球了。” 　　事情就是这么巧，王长运这边刚刚要找电报员，参谋长土岱便带着一份最新的电报来了。老远的他就喊：“老王，好消息啊，小鬼子过来啦！”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王长运的影响，604团的军官们，除了丁办学这个“怪胎”，其他人无一不是好战份子，这其中，便数参谋长土岱和团长王长运两个最为突出了。 　　王长运的大嘴登时就咧开了，大笑着问：“真的？”双手在迷彩服上擦了擦，接过电报仔细一看，登时笑得更加大声了。将电报签收了，然后交给土岱保管，他朝四野大吼：“狗日的，都给老子听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开张了。兄弟们，加紧加紧——司令可是说了，这一仗的成败，关键就看我们的啦。嘿嘿，听说打得好，还能混个光荣称号啥的。嗯，那个什么‘英雄团、模范团’什么的，咱们也整一个，多神气啊！” 　　土岱接茬道：“就是就是，看人家一军，拥有光荣称号的团都有三个了，咱们凭什么不能搞一个！嘿嘿，希望小鬼子多来一点就好了。” 　　丁办学听得直是苦笑，心说还兴这样的，打仗难道不死人啊？他们是不是以为过节呢？ 　　这时，土岱应该是猛然想起的，低声对王长运说：“老王，忘记一件事了。” 　　“什么？” 　　“区军长可是让我们保守实力的，我们现在可是违反他的命令了啊！” 　　王长运斜了他一眼说：“球！小鬼子都打到家门口了，还保存个球的实力啊！区军长老糊涂了，别听他的。” 　　论排兵打仗，学四军中能够强得过王长运的其实不多，而他之所以在团长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六年，关键就是这张嘴太臭了。土岱没想到他会这么毫无顾忌的大声嚷嚷，要知道，丁办学可还在旁边呢，而在闽西军官的心目中，这些所谓的政治主任、团指导，其实就是欧阳云布下的眼线。他看了丁办学一眼，不禁感到有些尴尬。 　　丁办学对他的心思一目了然，不过，他只是笑了笑，却什么也没有说。说起来，学兵军下派给学四军的整治工作人员不在少数，不过似乎只有他的处境最好，其中的关键就是摊上了王长运这么个主。学四军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是众所周知的，而欧阳云并没有对他们另眼相看，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双方之间的矛盾，其中，“王老粗”（王长运的诨号）等心地比较简单的，更是一下子就被收买了（区寿年语）。 　　604团的官兵们在加入学兵军之前，并不擅长土木作业。这和王老粗的带兵方法和打仗手段有一定的关系，因为在整个闽系军队中，604团向来是以打硬仗出名的。而王老粗在战场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亲自端着枪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当然了，为此他也没少负伤，不过他似乎是个福将，每一次都只是负了点小伤而已。对于学兵军如此强调土木作业的训练，王长运开始很难接受，也正是因为此才得以被欧阳云所熟识。按他的想法，打仗关键在于要敢冲，所谓的狭路相逢勇者胜。然，被欧阳云罚进进修班呆了两个星期之后，接受到了一系列的理论，他恍然大悟，这才开始重视团队的土木训练。由此，也才能在这次战斗中接获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 　　远方，似乎已经传来了日军的脚步声，而604团以下秀桥为中心的三道扇形战壕还没有完全开挖好。接获确切战斗任务的王长运精神亢奋的大声呼喝了一通之后，再次跳进战壕，抡起工兵铲使劲的铲起土来。 　　发生在下秀桥的战斗，注定将是第二阶段最为关键的。 第587章 保卫南京（二十） 　　604团获得的战备时间还是太短了，预想中的三道战壕只有第一道和第二道完全达到了学兵军的作战要求，第三道战壕才完成了一半。不过幸运的是，天谷支队还有国崎的支队的炮兵部队对哦已经覆灭，而且，装甲部队所剩无几。在可以目测到日军的时候，王长运相信，凭借他们手中犀利的武器，别说守住阵地了，便是将这股日军全歼也是可能的。当然，真要做到这一步也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些鬼子不会跑路。 　　“团座，鬼子距离我们只有一里路了！”负责侦察敌情的侦察连连长肖敏气喘嘘嘘的跑来向王长运报告。 　　王长运点点头，拿起了电话，接通了一营营长王飞。 　　“我是王长运，小鬼子上来了。王飞，我对你们营的要求是，坚守三小时，有没有信心？” 　　王飞算是604团中极少数比较正常的军官，闻言沉稳的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不是保证，是必须做到，三个小时以内，我不会支援你一兵一卒！” 　　“是！” 　　战斗任务下达后，王长运在指挥部里坐下来，开始擦拭保养自己的枪支。 　　肖敏跟进去，有点猴急的说：“团座，真的让一营打三个小时啊？小鬼子可有三千多人呢，还有四辆坦克，六辆装甲车。” 　　“怎么？你担心一营扛不住？” 　　肖敏挠挠头说：“那倒不是，一个班四挺机枪、一门迫击炮，这种火力，别说三千多鬼子，就是三万，只要子弹充足，我相信一营也能扛住。我是不甘心让一营吃独食啊……” 　　王长运哈哈大笑，伸手在他屁股上使劲来那么一下，道：“放心吧，仗有的打，小鬼子不是还有个18师团嘛，那可是两万多人马，嘿嘿，如果司令所料不差，18师团肯定也会强攻下秀桥，届时，不是我们有没有仗打的问题，是能够顶得住吗？两万多人哪，球！” 　　学兵军突然发动的炮袭实在是太猛烈了，只是一轮炮击，国崎支队五千余人便被干掉了几乎三分之一，然后，在学兵军两个团的衔尾追击下，又丢了大约五百余人。当然，这些对日军的打击还能让其承受，几乎要了国崎支队老命的是国崎登竟然在第一波炮火侵袭中就挂了。如果不是天谷直次郎在国崎支队官兵心目中还有那么一点威信，想来这支队伍已经溃散了。 　　按照欧阳云的吩咐，追击的两个团跟得并不是很紧，所以日军得以在逃跑时整合队伍，于是，这股日军越来越不像是逃跑，倒像是有序撤退了。而这样导致的结果是，日军几乎将全部的伤员都带走了，这无形中自然增加了日军的负担。 　　把目光投向学五师和60师的主力部队，此时，欧阳云正在指挥着随报的记者给李汉魂拍照——李汉魂手上举着一把日军指挥刀，右脚踩在一个日军军官的尸体上，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欧阳云又不务正业了，而这一次的灵感同样来自于葛云飞破获的日军电报。正是从天谷直次郎发给派遣军司令部的这份电报中，欧阳云获悉，之前的炮袭竟然打死了国崎支队的支队长国崎登。国崎登可是个少将哪，他也是南京会战开始以来中方打死的第一个日军将军级人物吧！难得啊，可得好好利用。于是乎，便有了上面那一幕——给大功臣李汉魂拍一张踩着日军少将尸体的照片，这样不仅能够鼓舞士气，同时还能宣扬学兵军的战绩——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啊！ 　　几乎就在同时，当欧阳云正为国崎登的死亡而感到莫名兴奋的时候，上海，日本上海派遣军司令部里，松井石根正在为这件事痛斥着一帮子参谋。无疑，一个旅团长级别的大将的阵亡，肯定会给老鬼子带来负面的影响。而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给予其这一重创的竟然就是几天前在江阴要塞重挫了第三舰队的学兵军。 　　“八格！为什么我们不能掌握学兵军的行军路线？我们有的是侦察机，为什么？” 　　“八格！制定行军路线的时候，你们就没有考虑一下沿途可能遭遇的支那军队吗？学兵军将是阻碍皇军前进的最大阻力，这一点我已经强调多次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引起诸位的重视……” 　　日军参谋本部原先的计划，是在半个月内打下南京，然后以南京为中心，直接朝中国内陆推进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路线就是从台湾还有浙江同时发起对闽粤两省的进攻，一定要将学兵军扼杀于萌芽之中。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推算，半个月内占领南京或许还有可能，但是想要推行下一步行动却有点力有不逮了。因为，战线虽然推进迅速，但是部队的伤亡却也极大，别的方面不说，但说江南一带，作为主力的国崎支队还有天谷支队目前已经被打残了，而第18师团是不是能够将学兵军击垮，也还是未知数。 　　松井石根正在上海发泄着雷霆之怒，镇江郊区的下秀桥西北面，天谷和国崎支队的混合部队，也和学兵军604团正式卯上了。 　　因为后面还有两个团的学兵军呢，所以，当发现下秀桥果然被占领之后，天谷直次郎没敢下令部队全数扑上，而是命令国崎支队第41联队下属的编制保持得较为完整的第一大队在四辆坦克的配合下向604团的阵地发起了试探性进攻。 　　604团阵地的第一道战壕里，全身伪装的王飞放下望远镜，抓起勃朗宁手枪猛的一挥：“打！”一扣扳机，率先打响了第一枪。 　　“啪啪！”“嗒嗒嗒！”登时，枪声疾风骤雨般的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反坦克枪那特有的沉闷的响亮枪声。 　　日军进攻的部队只有一辆坦克加半个中队的鬼子，学兵军这厢枪声一响，除了被击倒的二十余个鬼子，其它的小鬼子立刻潮水般退了下去。 　　“佯攻！”王飞悻悻的放下枪，整个人就势趴了下去，再次拿起了望远镜。 　　一营担纲第一轮防守任务的是一连。一连长于小山此时也怏怏的放下了枪，朝四周喝道：“好了，都停下，小鬼子试探的。”而在距离他大概六十米左右的一个竖向交通壕里，正在代令的二连长顾省骨听见骤起的枪声忽然变得稀稀朗朗的，不禁笑了，对身边的连指导张建说：“哈，小鬼子肯定是佯攻，嘿嘿，于小山这家伙一定非常失望吧。嗯，看来我们二连不上，这仗绝对激烈不起来。” 　　张建微笑着没有说话，而就在顾省骨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忽然，空气中传来了“哐哐”的响声，紧接着便是迫击炮弹撕破空气的“吁——”，他立刻叫道：“球，这回是真攻了，哎，奶奶的，于小山这小子这回赚大发了。” 　　前面有说过，王飞是604团里为数不多的比较正常的军官，之所以这么说，就因为在王长运的影响下，604团所有的中低级军官，几乎个个都是战争狂，都是上了战场为求痛快从不吝命的狂人。 　　如顾省骨预料的那样，当小鬼子开始发射榴弹的时候，于小山这个一连连长登时兴奋得满脸红光，驳壳枪一挥大吼道：“兄弟们，这回是正儿八经的，都给我打起精神——”“轰！”他话没说完，一枚榴弹无巧不巧的击中了他前面的土堆，然后，激起了大片的泥土，几乎直接将他活埋了，而他鼓舞士气的话自然也被打断了。 　　在勤务兵的帮助下，他灰头土脸的从泥土中钻了出来，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破口大骂：“丢你老母！敢阴老子！兄弟们，都给我听好了，将鬼子放近点再打！” 　　警卫员在旁边提醒：“营长在指挥呢。” 　　“哦！”于小山看向不远处的王飞，却见他朝自己笑了一个，然后说：“你指挥吧，我马上要去指挥部。” 　　“好！”于小山咧嘴笑了，然后踹了警卫员一脚说：“臭小子，不早提醒我。”然后，他微微探头，发现冲得最快的那部分鬼子距离自己的防线已经不足一百五十米了，而最前面的那辆坦克已经开始放炮了，他大吃一惊，立刻朝左边喊：“江胖，快，打掉那辆坦克！”然后又朝身后望了望，骂道：“他娘的，我们迫击炮呢？！” 　　江胖正是反坦克小组的组长，他们组一共二十个人，装备了五支反坦克枪还有一门战防炮。闻言，他嘀咕了一句：“老子早就开始打了，等你发令，小鬼子的坦克都撵上来了。” 　　于小山看了那边一眼，立刻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多余了。因为顺着那道斜坡，战防炮已经被推上去了，此时，三个战士正在手脚利索的装炮弹呢。 　　日军这一轮进攻，出动的正是刚才佯攻的中队，所不同的是，在这一个中队的鬼子后面，足足一个中队的迫击炮正在此起彼伏的肆虐着，显然，在失去纯炮兵部队之后，天谷直次郎只能依赖这些迫击炮对进攻部队进行火力支援了。 第588章 保卫南京（二十一） 　　前方的战斗终于打响了，王长运擦拭枪支的动作也变得缓慢起来，而细心的人此刻观察他的话便会发现，这位以脾气暴躁闻名的团长，此刻的双耳竟然在微微跳动着。显然，他正在凭借自己的听觉判断着战场上的形势。 　　王飞找到王长运的时候，后者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此刻正站在几个弹药箱上，拿着望远镜朝前线眺望着。 　　日军的迫击炮很多啊，而且，炮手的素质相当不赖——即使对方是自己痛恨的敌人，王长运依旧不得不如此感慨。 　　王飞前来正是为了那些迫击炮。 　　“团座，必须把小鬼子的迫击炮给端了，不然的话，我们即使能够守住，伤亡也会非常惨重。” 　　“你有什么好办法？”难得的，王长运没有口出狂言。 　　“组织敢死队，反冲锋，时机么，等小鬼子的下一轮进攻，放近一点再打，要肉搏战缠上去，然后追着鬼子冲击他们的迫击炮阵地。” 　　小鬼子的迫击炮阵地距离王飞他们的防线大概有六百米，这样的距离，如果没有掩护直接扑上去，无疑于送死。可是，这些迫击炮不摧毁的话，始终是悬在604团头上的一把利剑。 　　王长运想了想，牙齿一咬道：“也只有这样了，肖敏！” 　　“到！”肖敏跑过来，站得笔直。 　　“挑选一个排的兄弟，准备去炸毁小鬼子的炮队。条件嘛，独生子、结过婚的不要。” 　　“是！” 　　当肖敏带着三十个人跟着王飞到达第一道战壕的时候，第一轮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日军一个中队的鬼子反复冲逢了三次，最终撂下近百具尸体有序的撤退了。 　　“学兵军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日军前线，天谷直次郎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安田一说道。 　　安田一毕恭毕敬的说：“只有靠小炮部队了。” 　　“后面的战况如何？” 　　“支那人在挖掘工事，奇怪，他们想打持久战吗？为什么不前后夹攻！？” 　　“我们现在的对手是支那60师，他们原本是中央军的，刚投靠学兵军不久，或许是想保存实力吧。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怕把我军逼急了，这是为了避免伤亡，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欧阳云倒是相当的谨慎哪，和传说中可不像——据说，他和那个楚天歌在平津两个人就杀死了我们二百余帝国武士。” 　　安田一做咬牙切齿状：“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的。” 　　“是的。下面，让第一大队全体压上吧，趁后面的支那人还在挖掘工事。” 　　日本人的第二轮进攻开始了，让王飞还有王长运有点目瞪口呆的是，这一次竟然是近千鬼子在三辆坦克的掩护下发起了密集攻势。 　　敌人一下子压上了一个大队的兵力，没用王长运指挥，王飞直接将二连、三连都投进了前线。接到命令，顾省骨登时就乐了：“哈，这么快就捞到仗打了，看来于小山这小子刚才打得不行啊！”等到了前线，他抬头观察一下敌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骂道：“球！小鬼子开始人海战术了，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争夺本团王牌连的机会来啦！” 　　后方，王长运发现这一新情况之后，立刻对土岱说：“这里交给你了，我得亲自到一线去。” 　　土岱急了，吼道：“不行，你可是团长！” 　　王长运一眼瞪过去，喝道：“团长怎么了？团长不能上前线？毛！”然后，带着团部警卫人员就上去了。 　　“王长运，你小子目无军纪！”土岱在他身后大喊。 　　王长运冷笑：“球！”猫腰，跑得更快了。沿着交通壕跑出去五十米左右，他猛然想起什么，停下朝土岱大喊：“别忘记给张长生还有牛一得发个电报，告诉他们，老子亲自带人冲锋去了。” 　　张长生还有牛一得正是那两个负责衔尾追击日军的两个团的团长，其中，张长生和他们还同是60师的，率领的是601团。 　　土岱也真是气到了，闻言大骂：“娘的，老子还以为你小子真不怕死呢！” 　　“嘿嘿！”王长运奸笑着又快跑起来。 　　而土岱则急忙去让电报员发电。自己这个老伙计的脾气他太清楚了，他现在只怕因为自己的耽搁，造成张长生还有牛一得出兵迟了，那样的话，王长运这回可能真就挂了。 　　此刻，张长生和牛一得两个人正在601团的临时指挥所里对照着作战地图探讨着什么，忽然，601团的参谋长胡炜急急的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喊道：“老张，牛团长，紧急情况！” 　　“嗯？”两个人抬起头齐齐看向他。 　　“王长运那小子又犯疯病了，竟然想凭借一个营的兵力和一千多鬼子玩白刃，说是要趁机端了小鬼子的迫击炮部队。土岱请求我们对日军发起夹攻。” 　　牛一得和王长运并不熟，但是张长生对其却是相当的了解，当下就大声骂道：“这个王疯子，尽整些没用的事情，得，这回我们是攻也得攻，不攻也得攻了！” 　　牛一得苦笑，道：“是啊，总不能看着这小子被小鬼子给打死啥！娘的，这算不算是变相威胁啊？” 　　张长生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行动吧！”不过在牛一得走出去几十米的时候他又提醒后者说：“老牛，别太认真，拖住后面的日军就成，真把小鬼子逼疯了，可就违背司令的初衷了。” 　　牛一得头也没回的点点头、挥挥手说：“明白，就这样了。” 　　欧阳云之所以不让一下子吃掉这股日军，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以之为饵，将日军第18师团骗过来再说。 　　604团阵地的第一道战壕中间位置，肖敏走到王飞身边，问：“王营长，现在怎么办？还等小鬼子靠近了再扑出去？” 　　王飞斜了他一眼，喝道：“找死啊！阵地丢了算谁的责任！再等机会吧！” 　　肖敏其实也是这样想的，闻言也不是生气，笑笑就带着那三十个兄弟插到防卫力量比较薄弱的地方去了。 　　双方率先交火的还是迫击炮部队，“空空空”的声响之后，“吁——”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一营有壕沟做掩护，有些手脚勤快的战士还抓紧时间挖出了防炮洞，所以在榴弹对射中受到的打击有限。反观小鬼子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也不知道是604团的迫击炮射手们水平太次还是他们有意为之，反正，本来应该落向日军迫击炮阵地的榴弹，其中倒有一半砸向了日军步兵方针，结果，短短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小鬼子愣是倒下了将近五十余人，而受伤者更是达到了将近百人。 　　炮兵乃步战之王啊！哪怕是上不了台面的迫击炮！ 　　王长运在交通壕里的行军速度非常的快，当他出现在王飞身边的时候，小鬼子前锋距离他们还有一百多米呢。 　　看见他竟然亲自上来了，王飞和一营的战士们并不惊讶，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团座，这一轮，还是按常规打吧！”王飞说。 　　“球！怕了？”王长运冷冷的看着他说。 　　习惯他这德行了，王飞脸色不变，淡然道：“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有没有价值。” 　　王长运哼了一声，道：“小鬼子的迫击炮必须尽早摧毁！”然后他转向四周大声说：“兄弟们，先部开枪，将小鬼子放近一点——现在，都听我的命令！” 　　王飞见他固执己见而且剥夺了自己的指挥权，急了，道：“团座，这样不行啊！日军太多了，万一偷鸡不着蚀把米，我们这道防线可就丢了！那样的话，下面还怎么打？！” 　　王长运嘴角一撇没理他，直接从一个警卫战士的手上夺过一把枪，然后装上刺刀，大声喊道：“全部给我上刺刀！都听好了，待我发令之后，一轮齐射，然后就冲上去！反坦克小组的，都给我把反坦克手雷准备好了，枪炮不管用的话，直接用手雷炸！听到没有。” 　　“听到了！”反坦克小组的战士们大声齐答，一个个好有信心的样子。 　　“团座，我们机枪手怎么办？”一个机枪射手问。 　　“端起机枪上去扫射？会不会？” 　　“嘿嘿，知道啦！” 　　日军国崎支队41联队第一大队的鬼子在大队长林田静藏少佐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朝604团的阵地靠拢着。距离敌军只有一百五十米了，不少鬼子兵不禁微微弯腰；一百米，林田少佐感到有些意外了，因为，对面的支那军队除了迫击炮一直没停之外，其它部队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支那人想干什么？他不禁这样想，这样一想，便不禁给士兵们提了个醒：“小心，支那人也许有阴谋！”五十米，支那人还是没有开枪，林田开始怀疑敌人已经放弃第一道防线了，心中微喜，指挥刀一举，大喝：“冲锋！” 　　小鬼子立刻挺起身来，阔步向前，三辆本来以蜗牛般速度前行的坦克也猛的加速，屁股后面冒出一股黑烟便怪叫着扑了上去。 　　“三十米了！”王长运的身边，王飞不禁开口提醒。而他这句话才喊完，王长运已经站了起来，大喝一声：“开火！出击！”然后，扣动着扳机便跃了上去。 　　“冲啊！”“打！”……呐喊声响成一片，一营的战士们纷纷跃出战壕，同时，手中的枪支猛烈开火。登时，措不及防的小鬼子便倒下了一大片。 第589章 保卫南京（二十二） 　　王长运的这种野蛮打法，严重出乎了天谷直次郎的意料，在他原先的想法中，604团这小股支那军队应该死守才对，毕竟，对方并不是学兵军嫡系，作为曾经的中央军，奉某人的旨意，应该作重保存实力才对。 　　604团出击的时机把握得太好了，其中必须予以重点褒奖的是反坦克小组。就在日军缓缓朝前推进的时候，江胖审时度势，放弃了使用反坦克枪，而是重点装备了反坦克手雷。江胖做战前动员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打仗肯定要死人，不是你就是我，兄弟们，这一回，就让小鬼子见识一下我们闽系的厉害吧！我们！不是鱼腩！” 　　鱼腩一词，自然也出自欧阳云之口，而江胖有幸学到，则源于一次训练时遭遇了突击检查。当时，欧阳云便是这么毫不留情的贬损他们的。 　　“鱼腩，你们就是一群鱼腩而已！” 　　三辆坦克是天谷直次郎最后的依托了，因此，日军对它们的防护工作做得非常到位，当到达学兵军战壕前的时候，本来应该担纲步兵掩体的坦克反而成了被保护对象，每辆坦克都被十几个鬼子围在中间，这无疑限制了江胖他们的行动。 　　“战防炮！奶奶的，连肉墙一起打！”关键时候，江胖如此发号施令。于是，就在王长运发布冲锋命令之前，坦克组足足一半的成员蓄势以待，各自扶着战防炮的一个部位，在斜坡道下面做好了冲锋准备。 　　王长运一声令下，一营的战士们鱼贯而出，江胖一声大吼：“搞！”所有人一起用力，战防炮登时被推出了战壕，下一刻，射手申明根飞快的摇动摇把，然后用手用力一拉绳索——“轰”！战防炮开火了。 　　距离太近了，事实上，就在战防炮刚刚露出头的时候，掩护着正中那辆战车的小鬼子已经有不少人半蹲下来，开始瞄准射击。不过，他们的动作还是比申明根慢了一步，而这直接导致那辆坦克连同挡在前面的三个鬼子，被第一发炮弹直接命中，在爆炸声中稀里糊涂的去见了天照大神。 　　战斗从一开始就是血淋淋的。三十米的距离，双方都处于告诉运动中，几秒钟就发生了接触。当然，最先代表主人进行接触的是子弹，那些高速旋转的子弹甚至速度还没有加上去，就已经击中了目标，高速旋转的子弹往往能够将一个人受创部位撕裂开碗口大的一块——当然，这是学兵军的子弹，小鬼子的子弹则都是在对手身上洞开一个洞。 　　604师的制式武器主要还是中正式，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装备了卫青式冲锋枪。至于卫青式突击步枪装备的人却很少，中正式和卫青式相比，拼刺方面要强一些，当然，火力的延续性上就远远不足了。 　　由此，虽然王长运喊出的口号是白刃战，实际上呢，那些手拿卫青式冲锋枪的战士如何肯舍弃手中可观的火力输出，用其中一些人的话说：“球！老子手中的卫青式一扫一片，何必辛辛苦苦的去和小日本拼刺刀。嘿嘿，老子才不会那么傻呢。”因此，真实的情况是，拼刺的和用冲锋枪扫射的几乎各占三分之一，而最夸张的，自然是那些机枪手了。好在去病式通用机枪还有捷克式轻机枪分量不是太重，单个人抱在怀中还能应付，倘若是马克沁重机枪，想来机枪手们就要苦不堪言了。 　　“八格！卑鄙的支那人！”众所周知，小鬼子的步兵操典中关于拼刺有着一系列的操作规程，其中让欧阳云最感到可乐的便是那退子弹这一步骤了。所以，当不少小鬼子因为还在忙着退出枪里的子弹而被扫射在地的时候，不少人都发出了这样的呼喊。 　　王长运打起仗来浑然没有一个团长该有的觉悟，他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枪射刺挑，所到之处无人敢挡其锋芒。一枪撂倒一个鬼子，后者倒下之后不甘的呼喊了一声，他听得真切却不明白意思，便问身边的肖敏：“小鬼子鬼叫什么呢？” 　　肖敏是侦察兵，训练手册中包括学习熟悉日语这一条，当下笑道：“小鬼子骂你太卑鄙，说是拼刺却又开枪。” 　　王长运哈哈大笑：“球！老子管他，兄弟们，杀过去！” 　　“支队长阁下，情势不妙哪，对面的支那军队十分骁勇！”日军本阵前方，安田一目睹了前线的战况之后，有些担忧的对天谷直次郎说道。 　　天谷直次郎也面有忧色，他没想到对手如此棘手，兵力远逊于自己、又占有地势的情况下竟然会主动出击。 　　安田一再次说：“是不是要派增援部队，支那人显然不是短暂的冲锋，我担心他们会和后面的支那人前后夹攻……” 　　安田一话没说完，好像为了验证他独到的眼光一样，日军后面传来了隆隆的枪炮声，同时还有冲锋号。 　　天谷直次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皱起眉头想了想说：“让林田少佐撤回来吧，对了，先把迫击炮部队撤回来，这是我们最后可以倚仗的重火力了。” 　　“哈依！” 　　不得不承认，天谷直次郎的战场感觉很好，总是能及时的抓住战场中的微妙变化。不过，他却低估了604团推进的速度，或者，是低估了王长运这小子的狂性吧！因为正是在他的带领下，一营的官兵们冲上战场之后，就好像离弦之箭一般，一味的猛打猛攻，短短十分钟就将日军部队密集的阵型突了个稀巴烂，由此，肖敏他们也获得了摧毁敌人迫击炮部队的机会。 　　当那些鬼子炮兵抬起头来，猛然发现了身着迷彩服的学兵军官兵的身影，他们完全惊呆了——前方的战斗虽然激烈，但是就他们的惯性思维，支那人是不可能主动发起进攻的。因为据上可靠情报，拦在他们前面的不过是支那人的一个团一千余人而已，而且还是刚刚加入学兵军的乙级团。学兵军再厉害，但是想凭借一千多人硬憾已方三千多人的大部队，对面的指挥官是不是疯了？！迫击炮中队的中队长佐野茨这样想着，直到被肖敏一枪撂倒这才回复正常——学兵军真的主动发起了进攻，而且似乎取得了优势——这样想着，他带着灰暗的心情去见了天照大神。 　　王长运的耳朵很好，日军后面的枪炮声一起他立刻就乐了：“哈哈，张长生和牛一得还不错，不舍得让我去死。兄弟们，加把劲，炸了鬼子的迫击炮我们就回去！这一仗，我们已经胜了一半！” 　　对于后面的学兵军部队的进攻，天谷直次郎并不担心，但是，当看见迫击炮阵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的时候，他脸色灰败就好像得了一场大病一样。 　　迫击炮是小规模作战不可或缺的支援火力。如果连这唯一的重武器也失去了，可以想见天谷支队还有国崎支队只能待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等待友军的救援了。而作为一名骄傲的军人，这是天谷不耻去做的。当然了，现在就是他不想也没有办法了。对面的学兵军火力如此之猛，又有完善的工事，没有迫击炮进行近远程打击，他几乎不敢想象一旦发起冲锋的话会是什么景象。虽然，他的心中固执的认为，三八大盖是优于中正式还有那所谓的卫青式的，但是一想起卫青式那持续性的火力输出，他就感到头皮发麻——他想：也许，帝国的军工企业是要自省了，我们的军事科技真的还领先支那人吗？ 　　发生在下秀桥西北面的这一场战斗，是第二阶段最为激烈的一战。是役，王长运出其不意的发起了一次反冲锋，结果，虽然604团一营的伤亡人数超过了半数，有一个排甚至拼光了，但是给予日军的打击却也是巨大的。日军的伤亡人数倒也不算太夸张，不过战死三百人、受伤一百余人而已，但是因为其迫击炮尽数被毁，实际上从这一战之后，以天谷直次郎为首的这股日军已经全面陷入被动局面，说的不好听一点，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欧阳云在这场战斗结束一个半小时之后得到了消息，当时他就笑逐颜开，对李汉魂道：“这个王长运真是不错，以一个营的人马就敢对一个大队的鬼子发起反冲锋。小鬼子还有三辆坦克呢，哈哈！对于604团要予以嘉奖，嗯，授予一个荣誉称号怎么样？就叫下秀桥光荣团？” 　　李汉魂内心其实并不赞成这种战术，在他看来，604团这一次虽然侥幸获胜，但是其实风险非常的大，弄得不好甚至就会破坏军团的整个作战计划。不过，欧阳云在兴头上，而604团这个胜仗所带来的正面作用也确实不小，他于是微笑着说：“可以，这样的话，对其它部队也是个激烈。不过，我觉得也有必要婉转的对王团长提出批评——毕竟，这一仗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了，王团长之所以能够得逞，其实有很大的偶然性。司令，你想过没有，一旦失败的话，那可是会影响我们整个战局的。” 　　欧阳云想了想，晒然一笑：“也是，不值得提倡，但是，嘉奖还是必不可少的，特别是一营——听说营长王飞之前是反对这种战术的，这个人在604团中倒是另类啊？！” 　　“是啊！他和王长运在一起，他倒更像是做团长的。” 　　“哈哈！如此看来，604团倒是藏龙卧虎啊！……” 第590章 保卫南京（二十三） 　　这一天后面的战斗，可以用波澜不惊来形容。 　　王长运导演的一场反击战，彻底的将天谷支队和国崎支队的联合残余部队最后的一点士气给打没了。虽然这支日军残部还保留着大约三千人的编制，事实上，无论是欧阳云、李汉魂等学兵军将领还是天谷直次郎和松井石根等日军将领，他们都清楚，等待这支部队的最终命运肯定是被完歼。 　　至于学兵军为什么在这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忽然停手，学兵军自有其打算，而日军也清楚对手究竟想干什么。不过可怜的是，即使知道学兵军在挖掘陷阱，想要坑杀更多的皇军，松井石根包括天谷直次郎却不敢轻言放弃。侵华战争从1931年开始打到现在，日军成编制被歼灭的部队，好像只有第108师团，当然了，最终好面子的日本人还是将这支部队重新编制了起来。如果天谷支队还有国崎支队被全歼，那将会对整个战局怎样的恶劣影响？先别说所谓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计划了，那时肯定会成为一个笑话——毕竟，随着这一路日军的被消灭，对南京的包围圈肯定无法形成，届时，战初制定的歼敌主力军于南京郊野的计划肯定泡汤，更别说彻底的摧毁支那人的士气了。先不说这些战略上的，便是从个人前途出发，他们也不敢这么做。 　　此时，松井石根已经隐约觉得，将第18师团往镇江方向填有些不妥当了，因为根据侦察机提供的情报，学兵军主力已经越过秀水河，很有可能再次以下秀水桥为狙击线，对第18师团展开围歼战。至于天谷直次郎，他其实很想来个玉碎，与学兵军拼个你死我活，不过，考虑到604团表现出的强大战力，想到一旦自己这支部队全军覆灭带来的恶劣影响，他左思右想最终却没敢下这个决定。 　　战局正在朝欧阳云和李汉魂当初设想的方向迈进，这让欧阳云多少走出了镇江一战的阴影，自信心也再度膨胀。 　　时间一点一点的溜走，学兵军主力部队沿着秀水河绕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在下午四点多钟，终于脱离了日军侦察机的监控，失踪了。 　　此时，第18师团以步兵第23旅团为主的一路气势汹汹的杀往了下秀水桥。其中，担纲先锋的是由寺町俊一少佐率领的步兵第56联队下属的第一大队。 　　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对于救出天谷还有国崎支队是真下了决心的，为此，特地征调了六架战机帮助牛岛贞雄攻打下秀桥。 　　是时，王长运已经早早的掌握了敌情，他蹲在心挖就的一个临桥的防空洞洞口，循着飞机引擎的轰鸣声用望远镜朝天上张望，很快就逮到了一架飞在最前面的日机。看着日机飞行员那冷酷的面容，他放下望远镜，下达了防空命令。然后，缩进防空洞，他大声骂道：“球！这波小鬼子有点来头啊，居然搞到飞机来支援。奶奶的，老子要是有一个高炮营就好了，才六架日机，肯定能够全揍下来。” 　　土岱就蹲在他对面的一个防空洞里，闻言道：“学一军、学二军、学三军的团级里都有防空兵，老王，我说，是不是司令歧视我们闽军啊？说起来，我们也是从广东出去的嘛……” 　　他话没说完，天上忽然响起了“吁吁——”的声音，王长运立刻扣上头盔，然后骂道：“炸弹落下来了，赶快缩回你的乌龟头！” 　　“球，你才是乌龟头！” 　　“轰隆隆——”爆炸声此起彼伏，王长运大张着嘴巴，两个耳朵扑棱着，却是想听听有没有打炮的声响。 　　日机的轰炸让604团的官兵们辛辛苦苦挖起来的战壕变得千疮百孔，不少地方都因为泥土的堆积而填平了。六架日机在投光所有炸弹之后，又用机枪对阵地进行深犁，而就在此时，日军的进攻发动了。 　　寺町俊一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指挥刀一挥：“前进！”日军一个大队千多鬼子便排着密集阵型压了上来。 　　“团座，小鬼子开始进攻了！”瞭望哨第一时间将这一情报汇报给了王长运。 　　王长运：“不急！等鬼子的铁鸟飞走再说。肖敏！” 　　“到！”肖敏从不远处的一个防空洞里探出头来。 　　“你们连的兄弟还有多少人？” 　　肖敏眉头一锁，显得有心伤感，道：“还有七十六个！” 　　“赶快去领手榴弹，等会，你们就用手榴弹给我把小鬼子炸回去！” 　　“是！” 　　“侦察连集合了！兄弟们，去军需处！” 　　“是！” 　　肖敏带着所有侦察连的幸存弟兄冒着鬼子战机的扫射在战壕里飞奔，等他们跑过一百多米的死亡线到达军需处所在的防空洞群，七十六个人已经只剩下六十三个了。 　　此时，寺町俊一的大队已经来到了桥的对面。 　　下秀桥是一座石桥，桥长五十余米，桥面宽度不过五米，并排而行的话最多能同时通过八个人。寺町俊一下令五中队担纲首攻，还有三个中队的鬼子则沿着河面趴下，假设迫击炮和枪械，准备压制桥对面敌人的火力。 　　日机和地面部队配合默契，重点围绕着三营负责防守的第三道战壕肆虐着。如雨的子弹打得三营的官兵根本不敢出防空洞。不过，肖敏的侦察连却无所畏惧，战士们将手榴弹抱在怀里，猫腰跑了过来，在此过程中，再次倒下了二十一人。 　　五分钟左右过后，日机终于打光了子弹，然后在战场上空盘旋一周便飞走了。而此时，冲得靠前的日军已经跑过了桥，距离第三道战壕不过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了。负责瞭望的战士看见肖敏，立刻向他报告了敌军的位置，肖敏拿起一枚手榴弹，拇指套在拉环里，忽然一声大喊：“兄弟们，揍狗日的鬼子，为兄弟们报仇！拉环——一二三！投！” 　　“投！”“炸死狗日的！”……伴随着战士们的呼喊声，几十枚手榴弹朝鬼子头上扔去，然后在距离地面五米左右的距离凌空爆炸，登时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朝四下爆射开数以千计的弹片。 　　日军五中队的中队长名叫山田益信，他走在队伍中间，正欣喜自己的部队已经通过了大桥，算是度过了最危险的区域，没想到学兵军竟然会来这么一手，大惊之下，立刻狂呼道：“卧倒！卧倒！” 　　还是迟了，或者说并不管用。几十枚手榴弹，超过三分之二都是凌空开花，这种情况下，除非有掩体，否则杀伤范围内根本无所遁形。 　　下秀桥这边，本来还生长着庄稼，不过604团在建立阵地的时候，早就将庄稼全数拔掉了，甚至还将地面平整了一下。所以，除了日机轰炸心制造出来的一些坑坑，小鬼子根本没有地方进行藏身，顿时，一片惨嚎声中，第五中队的鬼子倒下了足足有三十余人。 　　日机机枪的扫射声一停，王长运就趴到了战壕上，看见肖敏他们制造的惨剧，他咧嘴大笑道：“炸得好！”然后便以自己独特的大嗓门嘶喊道：“三营的兔崽子们，开工了！给老子狠狠的打！娘的，不就是比我们多了飞机嘛，有种你们一直用飞机炸！”说着，他已经抢过一挺机枪，率先朝鬼子猛烈扫射。 　　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响起，日军冲过桥面的一个小队鬼子全数报销，而停留在桥面上的鬼子则全数趴倒在地，被压制得都不敢抬头了。 　　几乎同时，对面的日军也开始猛烈开火，随着枪响，三营很快出现了伤亡。双方隔着秀水河大概六十米宽的河面对射，三八大盖的射程和精度优势尽显，这一仗，打得倒似乎比中午的那一战还要纠结。眼看着身边不时有战士倒下去，王长运急得双眼瞪得溜圆，口中的咒骂声自始至终都没有停息过。 　　二十分钟之后，日军的第一波进攻还是被打退了，不过，三营也伤亡了五十余人。 　　枪声稀疏之后，土岱找到王长运，建议说：“战线拉得太长了，鬼子有人数优势。老王，我建议收缩防线，重点防卫硚口，其它地方少安排一点，充作岗哨吧，防止日军从其它地方偷渡。” 　　王长运点头：“听你的！你安排一下吧，我得给司令部发个电。” 　　“怎么？这么快就求援？” 　　“没办法啊，后面还要防备天谷直次郎那个小混蛋，我们一个团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 　　“老王，你难得这样哦。” 　　“我担心鬼子从其它地方偷渡啊！知道我为什么不用迫击炮吗，就是担心这个，留作杀手锏呢。” 　　“司令说是坚守两个小时，看对面鬼子的情形，应该是先锋部队，一旦日军主力上来，有了大炮为辅，我们肯定打不过，早点求援是正确的。阵地要是丢了，我们的罪责可就大了。” 　　…… 　　其实，不用王长运求援，欧阳云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当得知日军竟然出动了航空兵的时候，他便知道，604团的日子难过了。于是，他一边下令张长生和牛一得立刻对天谷支队还有国崎支队发起猛攻，一边让装甲部队沿着秀水河往下秀桥方向疾驰，以尽快的支援604团，同时，他带着60师还有五师的主力部队，从秀镇出发，直接兜向了第18师团的后面。 第591章 保卫南京（二十四） 　　下秀桥，日军连续三次进攻被打退之后，牛岛贞雄率领的23旅团主力抵达了战场。看见下秀桥上下密密麻麻的日军阵亡官兵尸体，牛岛脸上的横肉跳动了两下，将寺町俊一喊过来大骂了一通：这是皇军的耻辱，支那人的守备力量只有一个团而已，为什么率攻不下？ 　　寺町俊一被骂得完全没有脾气，只是一贯毕恭毕敬的哈依哈依着。 　　牛岛一边骂着一边在观察战场周边的情况，很快，他下令，56联队下属的第一大队和第三大队分别从下秀桥的上下游渡河，以对桥对面的学兵军形成三面夹攻之势。然后，为了掩护这两个大队的行动，他喝令将旅团所有的炮兵集中起来，对604团阵地进行持续炮击。 　　炮声隆隆，王长运背靠着战壕，最里面叼着一支烟。在他的旁边，土岱等人同样背靠战壕而坐。忽然，他朝王长运喊：“老粗，给老子吸上一口。” 　　“你自己的呢？”王长运赶紧捂紧了。 　　“嘿嘿，战前寄回老家了，你知道的，我家老爷子是个老烟鬼，老人家没抽过这么高级的烟，给他过过瘾。” 　　“切，做孝子啊！好吧，不过说好了，就一口，你小子要是多吸了，老子没收你的子弹。” 　　“要得！”土岱接过烟，美美的吸了一口，正说：“安逸啊！”忽然，瞭望哨报告：两队鬼子朝上下游行去，看来是想找地方过河。 　　“怎么办？”土岱烟也顾不上抽了，看向王长运。 　　王长运笑了：“没关系，你忘记司令给咱们准备的那些铁西瓜了，该他们发挥发挥了。” 　　前面写道，为了加强604团的作战能力，欧阳云特地让工兵部队帮助他们布设了雷场。而王长运这个鬼东西，没有将地雷布在正面战场上，而是布在了两翼。他本来的想法，就是为了防止日军三面夹攻的，在这之前，因为日军屡屡只从正面发起进攻，他还有些纳闷，心说自己的苦心设计不会浪费了吧，现在看见日军终于开始分兵渡河，说实在的，他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上海派遣军司令部松井石根的住处，他穿着和服坐在榻榻米上，在他的对面，则坐着两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 　　松井石根：“你们刚才的提议很不错，但我想知道，你们有多少把握？” 　　“八成！”一个男人低下头道。 　　“八成？！那就试一试吧。现在南京的战局很困难，我不能为你们提供更多的战机，就十二架吧，分成三个波次的话，应该能够逮到机会。” 　　另外一人道：“十二架的话应该够了，我们已经准备了足够多的毒气弹。” 　　“欧阳云的存在对帝国的威胁太大了，那就这样决定吧。具体的执行时间，你们可以和牛岛贞雄联系。” 　　“哈依！” 　　…… 　　下秀桥，战斗已经如火如荼的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了。56联队的第一和第三大队在大队长冈部惇少佐和下川义一少佐的带领下，已经分别渡河成功。其中，第一大队的渡河地点距离下秀桥大约有十公里，而第三大队的渡河地点距离下秀桥只有三公里。所以，率先发动进攻的是第三大队。 　　在两个大队的鬼子渡河的过程中，因为担心604团派出部队狙击，牛岛贞雄下令55联队在炮击停止之后发起了绵绵不绝的攻势。 　　面对日军潮水般的进攻，604团很快就陷入了兵力匮乏的境地。其中，三营几乎拼光了，现在坚守在阵地上的是一营和三营的混合部队，而二营也已经做好了顶替的准备。如果不是牛一得还有张长生一直保持着对天谷和国崎支队的压力，使其不能对604团展开进攻的话，想必604团的阵地已经被攻陷了。 　　“兄弟们！挺住！”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第三道战壕里，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604团一营和三营的战士们咬牙坚持着，在王长运的带领下，硬是凭着坚强的意志打退了日军一波接一波的进攻。 　　肖敏的侦察连此时已经只剩下了六个人了。其中有三个人还负了重伤，便是肖敏本人，头上还被子弹掀掉了一块头皮，如果掀开他的头盔并扯掉纱布绷带，他现在的造型就像古时候的契丹人。 　　奇迹般的，王长运始终奋战在最前线，但竟然连擦伤都没有出现。 　　土岱和丁办学就没有如此好运了，其中土岱运气最背，屁股上竟然嵌进去两枚弹片，因此现在只能趴在阵地上，想再背靠战壕坐下已经不可能了。至于丁办学，则是全身多处被弹片划伤，此时身上缠满绷带，就好像一个木乃伊。 　　“小鬼子！来吧！爷爷不怕你们！”战斗进行到最为艰险的时候，一拨十几个鬼子竟然冲到了战壕前不足二十米的地方。王长运眼见一旦被他们冲进来那这道防线就有可能被攻破，大声嘶喊着，抱起一挺去病式跳到弹药箱上，朝着那拨鬼子扫射。 　　“噗噗！”子弹不时从他身边飞过，其中一枚竟然在他的头盔上留下了一道擦痕，但是，偏偏没有一发碰到他的肉体。反观对面的那群鬼子，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无一例外的被去病式射出的子弹撂倒，其中一个举着手枪的大尉，更是被一枪掀掉了半个脑袋，然后整个人朝前冲了两步，这才稻草一样的摔倒。 　　王长运大笑：“哈哈！狗日的，再来啊！”更加用力的扣动扳机，然，对面五十米远处的桥面上，几个鬼子忽然半蹲下，朝他瞄准。 　　丁办学趴在一边看得真切，眼见王长运视若未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扑过去一把抱住王长运的腿就将他拖倒，在他耳边吼道：“老王！你不要命了！” 　　摔在地上，王长运这才醒过神来，看见丁办学龇牙咧嘴的脸，他笑了，道：“放心，这里是咱们中国人的土地，土地爷自然会保佑我们中国人——” 　　“屁，你要是挂了，这仗就没法打了！”土岱在一边搓牙星子。 　　这一波进攻总算被打退了，不过，坏消息却一个接一个的到来，先是肖敏跑过来道：“团座，下面有日军冲过来了，足足一个大队。”然后，电报员跑过来，凑他耳边说：“团座，总指挥部来电，增援部队最迟在半个小时后到达，让我们做好撤退的准备……” 　　“什么？撤退？！老子的队伍几乎拼光了，换来的就是这个？”王长运登时暴跳如雷。 　　电报员一张脸白削着，将电报塞到他手中：“你自己看吧。” 　　王长运扫了一眼，刚刚坐起来的身子噗嗤一声又坐下了，压得身下的丁办学一声怪叫。 　　土岱看出了不对头，爬过来抢过电报看了看，然后整个人也呆住了。电报上写着：总指挥部遭遇日军毒气弹攻击，司令、李军长皆中毒，生命垂危……往你部坚决执行命令，若有违反，军法从事。 　　半晌过后，丁办学喃喃的道：“为什么会这样？” 　　604团的右手方向，日军56联队的第三大队在大队长下川义一少佐的指挥下已经气势汹汹的扑了上来。而他们才突进到距离这里大约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最前面的一个鬼子踩中了一个地雷，“轰”的一声巨响，那个鬼子连同他身后的三人一起被炸上了天，同时，后面十几个鬼子全部被弹片射中，两人因为大动脉被刺穿，当场死亡，其他人则纷纷失去了战斗能力。 　　“好犀利的杀伤力！”604团的阵地上，有战士目睹这一幕，不禁兴奋的感慨道。 　　日军第三大队的攻势因为雷场的存在立刻被迟滞了。而下秀桥对面的第18师团的临时指挥部里，牛岛贞雄接获了航空兵反馈的信息之后，整个人精神一振，对在旁边的鬼子军官喊出了全歼对面支那军队的口号。 　　同时，牛一得和张长生也已经接到了和604团一模一样的电报。两个人立刻傻眼了。此时，天谷支队还有国崎支队已经被压制进了最后一道防线，而他们两个人的部队也伤亡惨重，其中张长生的部队单单成建制打没了的连就有三个。而战士们的伤亡是有收获的，现在的天谷和国崎支队，已经只剩下八百多可战之兵了，弹药也出现了缺失。 　　这则电报的出现，让张长生还有牛一得不得不暂缓攻势，将阵线暂时收了收。 　　战场上出现了暂时的宁静，不同的是，日军开始变得雄心勃勃，而学兵军的三个团则显得有些沮丧。 　　张长生和牛一得第一时间凑到了一起，前者问后者：“老牛，我们现在怎么办？天谷支队和国崎支队的兵力可是所剩无几了。” 　　“你的意思是想抗命？” 　　“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有个成熟的想法。” 　　“说说看。” 　　“暂时摆出防守姿态，然后等对岸增援部队来到时，和王长运一起投入全部兵力发起一次进攻，必须将天谷支队和国崎支队全数灭了——也算是为司令和李军长报仇吧。” 　　“征求一下王团长的意见吧。” 　　“当然，不过我敢肯定，他一定会支持的，这小子打仗可比你我狠多了。” 　　“我现在就有一点担心，一旦日军主力趁机过桥，我们届时再想走可就不行了。” 　　“大不了就战死在这里了——头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哈，这话怎么感觉像是王长运说的！” 　　“那就这样决定了？！” 　　“我陪你！” 　　于是，一个稍显疯狂的作战计划就这么拍板了。 第592章 保卫南京（二十五） 　　当第一波日机出现的时候，欧阳云并没有太当回事。而事实上，这四架日机因为是从装甲部队上空飞过的，所以他们在发现欧阳云率领的这支纯步兵之后，只暂时停留了一下便朝来路飞走了。很显然，这几个鬼子飞行员在分析对比了一下之后，觉得欧阳云不会呆在这支防护能力较差的纯步兵队伍里，所以掉头南飞，去轰炸装甲部队去了。 　　学三师、五师、60师，现在总共分成了五部分。一部分在镇江城，一部分在下秀桥，还有不部分则在郭岱沟设伏；装甲部队则沿着下秀河向下秀桥开进，剩下的就是欧阳云率领的这两个旅的兵力了。 　　五个地方的学兵军，率先遭遇轰炸的是装甲部队。装甲部队的防护能力出众，战场生存能力远比一般部队为强，许是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鬼子飞行员便以为欧阳云肯定会跟随装甲部队行动，所以在连续侦测了两股学兵军的大部队之后，选择了首先对装甲部队实施空袭。 　　率领装甲部队的是三师战车旅旅长钱光明。 　　这四架战机之前曾经高高的从装甲部队的上空飞过，钱光明原来以为它们是去其它地方执行任务的，此时看见它们又飞了回来，而且拉低了高度，显然是想执行轰炸，立刻立刻选择了迎战。就在日机刚刚开始俯冲的时候，地面上，在他的指挥下，所有的装甲车还有坦克飞快的拉开彼此间的距离，然后，机枪手们已经将枪口朝天，开始朝日机瞄准。 　　“嗒嗒嗒！”一百五十余挺高射机枪几乎同时开火，其景象蔚为壮观。这片严密的火网交织下，四架日机才刚刚进入俯冲姿态便有一架被打得临空爆炸、解体，变成燃烧的碎片四野跌落。不过，剩余的三架战机还是全部完成了投弹。 　　毒气弹成串的往下跌落的时候，见多识广的钱光明已经发现了异样。和一般的航空炸弹相比，这批炸弹体型上小了许多，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数量不是很多。而观看日机的型号，应该是纯粹的轰炸机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等有炸弹开始爆炸，并且迸发出淡黄色浓雾的时候，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毒气弹！快，戴防毒面具！”他立刻下达命令。 　　学兵军的装备还是比较齐全的，而基于欧阳云对日军的认识，防毒面具是必不可少的装备之一。不过，这些毒气弹的毒性显然超过了钱光明的认知程度，它不仅能够通过呼吸系统进入人体，而且竟然能够通过皮肤进行渗透。好的是，由于队伍拉得比较散，所以，毒气并没有将部队整个的覆盖，不过，还有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战车接触到了这些烟雾。 　　毫无征兆的，在三架战机仅有两架逃走之后，不少战士开始出现呼吸急促的现象，便是钱光明本人，也感觉到身上多处出现了搔痒症状。他解开衣服看了看，脸色立刻变了。他的腹部出现了不规则的红点，那里的皮肤变得极其脆弱，他忍不住用手抓了抓立刻就挠下了一片。 　　这时，中毒的战士已经不在少数，旅部政治主任蔡飞虹走在队伍最后面，也是第一波遭遇鬼子轰炸的，此时他在对讲机里喊道：“老钱，小鬼子投下的是毒气弹，我们很多战士都中毒了，防毒面具不起作用！现在怎么办？” 　　“让大家赶快下车，跳进河里！” 　　“也只有这样了，试试看吧。” 　　于是，战车部队足足三分之一的官兵都下车跳进了河里，而此时，已经出现了战士晕倒和死亡的现象，其中，最少有一个班的战士因为不堪忍受这种痛苦，饮弹自尽。 　　钱光明这个时候犯了个错误，他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一情况汇报给欧阳云。而等他从河里上来想起这事的时候，欧阳云那里已经遭到了空袭，而且他和李汉魂两个人因为乘车的原因，被小鬼子飞行员重点照顾，双双都被毒气弹散发出来的烟雾包围，第一时间，两个人就因为窒息晕了过去。 　　前面那四架日机的来而复走显然麻痹了欧阳云。当又有四架战机出现的时候，欧阳云只是让防空团组织火力对日机进行拦截，没有让队伍停下来戒备。 　　这给了日机从容执行轰炸的机会。 　　“狗日的，毒气弹！”当那些体型偏小的炸弹从天而降的时候，欧阳云便意识到了不妙，而且，第一时间下达了佩戴防毒面具的命令，不过，他的运气似乎欠佳，其座车竟然被一枚炸弹直接命中，整辆车被炸翻不说，连驾驶员也当场身亡。而他被抛下战车的时候，防毒面具竟然掉了。于是，毫无思想准备的，他被黄色烟雾包围，然后整个人立刻晕了过去。 　　叶肇是高级军官里面唯一没有遭殃的，也正是他代表司令部给其它部队发了电报，在和装甲部队联系上之后，给604团等下秀桥的部队下达了那样的命令。 　　随后，考虑到部队已经失去了一战的能力，他直接下令部队转向镇江城进发，同时电告广州，让总部立刻空投医术水平最好的医生过来。 　　郭岱沟，当叶肇签发的命令发到张明华手中的时候，他正在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开过来的日军。 　　张明华是五师十三旅的旅长，而十三旅的任务就是在郭岱沟伏击日军第18师团第35旅团。 　　“司令和军长昏迷不醒？！”当政治主任任祥和将电报交到他手中的时候，他浑身一震，几乎以外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叶师长让我们见机行事，以保存实力为主，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 　　“那你怎么看？” 　　“我对打仗不在行，还是听听参谋长的意思吧。” 　　张明华阴沉着脸看向左手边的陆域。 　　陆域戴着副眼镜，此时他用左手推了推镜架，冷然道：“打是一定要打的，关键是打了以后怎么办。是求完歼，还是打了就走，或者去接应60师在下秀桥的队伍。” 　　张明华说：“那就打，算是为司令还有军座报仇。”顿了顿，他说：“我有个不好的想法，你们说要是万一司令和军座有什么三长两短，特别是司令，我们……” 　　他话没说完就被陆域打断了，他看了看任祥和一眼说：“这种事别忙下结论，就我个人感觉，司令不是短寿的人。学兵军成立至今，他遇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拿上一次来说，昏迷了两个星期。我们只管打仗好了。” 　　陆域说这话自然并不仅仅是以事论事，应该是说给任祥和听的成分多一些。张明华不是蠢蛋，马上意识到了，他微微的皱了皱眉，道：“还是我来指挥，你们保持和师座的联系。好了，我先下去了。” 　　他们呆着的地方是一个土坡，而伏击阵地就设在这个土坡半坡上。土坡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竹子，这位伏军提供了很好的隐蔽。 　　一刻钟之后，35旅团的前锋，大约一个大队的鬼子乘坐着卡车出现在了土坡西面大约三千米以外的马路上。 　　一个骑在马上的鬼子军官拿着望远镜朝土坡上张望了一会，然后只见他又是挥手又是大声吆喝的，鬼子队伍停下了，换之是三辆三轮摩托冒着黑烟朝这边猛驰过来。 　　竹林里，39团团长周瑾看着三辆摩托疾驰而来，大声喊道：“兄弟们，没我的命令不许开枪。这几个鬼子是开路的，待会他们肯定会用枪扫射，给我藏好了，就是被打中也不许吭声，不然回去给他套女人的裤衩？！” 　　周瑾这话很毒，当然也有点黑色幽默，不少战士立刻“嗤”的笑出声来，然后，他们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再次发声。 　　如周瑾预料的那样，三辆摩托驶到竹林前就停下了，然后，三挺机枪开始突突的朝竹林扫射起来，直打得竹子“噗噗”的断裂，叶子沙沙直响。 　　三挺机枪全部打光了一个弹夹，然后，又绕着竹林行驶了一圈，这才沿着来路开了回去。然而，就在战士们松了一口气，准备活动一下手脚的时候，其中一辆摩托忽然猛的掉头又驶了过来，上面的一个鬼子，竟然操起步枪朝竹林发射了一枚榴弹。 　　刚才的扫射中，39团虽然没有人被射杀，但是负伤的却也有两个，两个人都死死的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这让旁边的兄弟看得直竖大拇指。而这一发榴弹由于射得较远，竟然落在了周瑾的身边爆炸，将他吓了一跳。 　　“奶奶的，还好！”眼看着面前的一棵竹子被弹片割倒，周瑾暗暗心惊，轻声嘀咕了一句。 　　九个鬼子发射了一枚榴弹之后，又观察了一会，这才完全放心的回去复命了。 　　等他们走远了，周瑾的副官常在心笑了起来，道：“团座，你刚才可是出声了。” 　　周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你还想给我套女人裤衩？” 　　“不敢不敢！” 　　“哼，兄弟们，都提起精神来，小鬼子这下就要过来啦！” 　　“团座，要不要等鬼子大部队上来？” 　　“等啥子大部队啊？一千多鬼子，够我们喝一壶了。嘿嘿，我们的任务只是引敌嘛，后面的鬼子，就让37团和38团去对付了。” 第593章 保卫南京（二十六） 　　不得不承认，迷彩作战服的隐蔽效果实在是太好了。当小鬼子的侦察小队用机枪朝竹林里扫射的时候，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就在距离自己仅仅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就趴着足足一个连的学兵军战士。 　　还是以那三辆摩托为前导，一个大队的小鬼子终于开了过来。随着汽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站在卡车上的小鬼子的面部特征渐渐的映入战士们的眼帘，而他们头盔后面飘着的两挂屁帘也成了战士们用来排遣紧张心情的笑料。 　　一辆卡车进入射程、两辆、三辆……周瑾默默的记着数，当数到第十辆的时候，他猛的大吼一声：“打！”跳起来抬手朝天就是一枪。 　　“啪！”“嗒嗒嗒”“吁——”枪声、炮声瞬间就打响了，“轰！”这却是拉雷被引爆发出的巨响。十几朵蘑菇云在小鬼子的行军路线上依次爆炸开来，足足将五辆卡车吞没了。 　　开路的鬼子大队隶属于114联队，大队长是宇土武彦少佐。宇土武彦骑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一边跟随大部队运动一边举着望远镜朝四周张望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前面竹林所在的土坡，虽然海拔不过两三百米，但是区域却足够大，后面好像是一望无际的竹海，在其中隐藏着万把人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有鉴于四周都是平整的田野，不能隐藏大部队，所以，支那人最多也就是利用这个土坡打打小伏击战而已——他如是分析着，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是无法平静下来。事实证明，宇土的直觉很准，当然了，因为依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这直觉就显得很马后炮了。 　　“下车！卧倒！”不愧是精锐日军的指挥官，遭遇突袭的宇土并不紧张，而是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战术调整。“只是伏击而已，还好，不是包围！”因为只有前面的竹林传出枪声，所以宇土的心尚能保持足够的镇定。稍后，当混乱的日军渐渐回复秩序，他有时间多想了想，又对刚才的想法进行了补充：后面就是我军的大部队，支那人想要包围我们，似乎是自投罗网——支那人没这么蠢吧？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可是帝国的最大敌人欧阳云。 　　伏击！突袭！佯退！将敌人引进竹海，然后根据实际情况执行切割包围或者是特攻战。这就是张明华根据总指挥部的命令进行修正之后得出的本部队此战的具体战术安排。 　　指挥部本来的意思只是打一场伏击战，不过考虑到十三旅兵力有限，以及郭岱沟的地形限制，张明华在征求了旅部其他人员的意见之后，决定执行这样的战术。 　　39团团长周瑾忠实的执行了旅座的命令，当张明华带着警卫战士赶到前线的时候，在周瑾的带领下，39团足足两个营的战士正如下山猛虎一样冲下土坡，对日军进行了突袭。 　　火光和浓烟里，日军足足有十三辆卡车被打成了废铁或者残废，而后面的卡车因为道路受阻，也只得停了下来。第一轮炮击和枪击以及地雷杀伤下，足足有一百余鬼子直接交代了，而剩下的鬼子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开始在一些低层军官的指挥下镇静下来，开始有序而紧张的跳下卡车，就地建设阵地。 　　第18师团是日军常编甲种师团之一，无论是士兵的个人素质还是整体的战术修养和学兵军相比都不遑多让。虽然因为被伏击的原因一开始陷入了慌乱而战斗力锐减，但是一旦恢复过来立刻让周瑾和他的兄弟们感受到了压力。 　　不得不提到的一点是，小鬼子的枪法很准。只要给其足够的时间，他们就能够给予敌人以重创。好在，十三旅已经全部换装了学兵军标准的制式装备，而突击步枪因为其强大的火力和多达二十发的一次性弹容量，也让小鬼子尝到了被优势火力压制的机会。 　　周瑾的冲锋时机把握得很好，一旦将日机队形打乱，立刻让狙击小组对那些拿着手枪甚至配有战刀的小鬼子军官进行狙击，同时让他们重点关照那些机枪兵还有掷弹筒兵。 　　第一轮狙击之后，日军的阵地上足足倒下了十几个军官和机枪手，接下来，39团的冲锋号就吹响了。周瑾一马当先，一支卫青式突击步枪时而一个点射，时而一个扫射，最先关照的便是那些已经选择好工事，并且正在做瞄准姿势的日军。 　　张明华之所以要亲自来看看，是因为了解周瑾的脾气，怕他一旦打上了瘾而忘记了执行之前的战术命令。他并没有跟随39团冲锋，而是选择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站住，拿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战场的没一个角落。 　　这场伏击战进行了一刻钟之后，忽然在战场后面大约五公里的升起了一颗信号弹。看见那枚信号弹，张明华立刻下达了39团立刻脱离战场的命令。 　　信号弹是旅直属侦察连的战士发射的，而按照约定，这意味着日军的大部队上来了。 　　周瑾其时正带着几个警卫排的战士猛攻以一辆燃烧着的卡车为掩护的几个鬼子，忽然，他的副官拉了他一下说：“团座，旅座让撤退了。” 　　“球！”周瑾打得正过瘾，哪里听得进去。 　　副官没办法，只好拖着他朝土坡上看了看。顺着副官指向的方向，周瑾看见了仅带着两个警卫站在一处空地上的张明华，立刻知道盖撤退了。 　　他是张明华的老部下了，熟悉老长官的一切。比如说今天这一幕，那意思是：如果39团还有一个人不撤退，那他张明华就会一直站在那里。周瑾可以看轻自身的生死，却不能无视老长官面临危险。他狠狠的咕囔一句：“旅座又来了！”然后无奈的喊道：“兄弟们，先撤。” 　　39团攻得快，撤退得也快。而他们给予宇土大队的杀伤却甚是惊人，从开战始至结束，短短的二十五分钟时间里，共歼灭日军两百余人，打伤三百余人。而39团自身只付出了伤亡两百人不到的代价。如果将这场伏击单列为一场战斗，无疑，39团取得了不错的战果。而如果非要找点瑕疵的话，那就是该团的重武器火力输出稍显不足。当然，究其原因，这却是为了追求速度而不得不作出的牺牲。 　　宇土武彦此时刚刚在下级军官的帮助下将整个队伍统合起来，正要发动反击，却见敌人兔子也似的跑进了竹林里，小鬼子登时气得不行，喝骂道：“东亚病夫！只敢小偷小摸的家伙！” 　　“大队长阁下，要追击吗？”中队长森茂中大为走过来询问。 　　宇土武彦虽然嘴上骂学兵军是东亚病夫，内心却不是这样想的。这场战斗历时岁短，但是学兵军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引起了他足够的重视。首先是学兵军的武器，竟然并不是情报部门提供的所谓“粗制滥造”，再就是其官兵素质，哪里是情报上说的所谓“乌合之众、缺乏正规训练”——这支部队无论是作战手段还是士气，都不比他们之前碰到的国军，这是与皇军一样的精锐之师啊！心中有了这样的觉悟，宇土没敢轻言追击，只是说：“等大部队开上来再说吧，支那人很狡猾，孤军追击乃是大忌。” 　　在张明华的指挥下，39团很快的隐入了竹林。不过，让他郁闷的是，骄横的日军竟然没有展开追击。 　　“也许是刚才把鬼子打得太痛了！”面对旅座的疑惑，周瑾如此揣测。 　　“不。”张明华否定了他的看法。作为黄埔军校出来的职业军人，他对日本人太了解了，他说：“看来下面的鬼子大队长是个人物，老周，有没有信心再打个突袭？” 　　“现在？” 　　“是，不过，我只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一过你部就必须立刻撤退，防止被日军咬住。我会让迫击炮营给你们打掩护。” 　　“好！老子，不，我正嫌刚才不过瘾呢。”周瑾应一声，飞快的集合部队去了，很快，他们便再次摸回了之前的伏击阵地。 　　日军阵地上，小鬼子们正在一些军官的指挥下救护伤员，搬运和统计战死的官兵。忽然，随着迫击炮特有的“空、空……”声响起，宇土武彦立刻大喊：“卧倒！注意隐蔽！” 　　他喊声才毕，“吁——”榴弹的破空声响起，稍后，十几枚榴弹落在刚才日军比较集中的地方，然后“轰隆隆”的炸开了。小鬼子虽然及时的进行了规避，但还是有十余人躲避不及被当场炸死，至于被炸伤的，更多达三十余人。 　　“八格！卑鄙的支那人！”宇土武彦眼见这一轮炮击竟然害得自己几乎损失了一个小队，恨得那个牙痒痒啊，心说支那人竟然选择在我军救护伤员的时候突袭，这不仅违背了武士精神，而且也违背了《日内瓦公约》，实在是太可耻了。他却不想想，当他们在中国土地上为所欲为、烧杀抢掠的时候，可曾考虑过所谓的武士精神还有《日内瓦公约》。 　　十三旅的迫击炮营一轮速射之后，飞快的转移了阵地，而就在宇土武彦恶毒的诅咒了学兵军之后，周瑾再次大喊一声带队向日军阵地上冲去。 　　宇土此时才知道学兵军刚才那轮炮击真正的目的——学兵军竟然敢在被打退一次之后再次发动进攻，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们以为皇军是能够随意蹂躏的弱旅吗？他气得再次“八格”一声，然后指挥刀一挥，下令全军展开反击。考虑到大部队离自己已经不远了，他的具体命令是：咬住这股支那部队，一定要完歼他们！完歼！ 第594章 保卫南京（二十七） 　　张明华给周瑾的指示是进行最长时间为五分钟的袭扰战，然，当发现仅仅三分钟过后，小鬼子就像吃了壮阳药一样兴奋的扑了上来，他立刻通过步话机让部队回撤，然后呼叫37团和38团的团长邓一格和龙大胆，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鱼儿已经上钩，准备收网了。 　　在宇土少佐的指挥下，114联队第一大队幸存的鬼子一个个嗷嗷叫着就朝39团扑了过来，周瑾其时才开了三枪，打死了两个鬼子，见状正觉得甚合心意，撤退的命令已经来了。 　　“奶奶的，便宜邓一格和龙大胆这两孙子了！”周瑾朝着鬼子扑来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枪一挥，嘶喊：“撤！”带着警卫排的兄弟压在阵后，开始缓缓朝土坡上退去。 　　“支那人跑了！追啊！”小鬼子队伍里，也不知道是谁喊出了这么一句，立刻激烈得所有的鬼子斗志昂扬，当下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迈开罗圈腿就追了上去。 　　日军第18师团的鬼子确实训练有素，就拿这个大队的鬼子来说，之前遭遇伏击虽然伤亡很大，但是士气并没有因此低落，相反，身边战友的死亡好像给了他们前进的动力，一个个咋咋呼呼的，咋一看来，这支鬼子兵倒不像打了败仗的，而是正在乘胜追击。 　　另外，鬼子的队伍看起来貌似有点乱，实则却始终保持着严谨的阵型。普通步兵冲在最前面，往往呈三个队列朝前推进，每每追击了一段距离之后，跑在最前列的鬼子兵便会在某个军官的指挥下停下来，趴伏在地开始为后面的步兵做掩护。至于那些重火力兵，比如掷弹筒还有迫击炮、机枪兵，每每在队伍前进五十米左右就会向前移动，重新选择架设阵地。另外，他们会自主选择朝看上去有伏兵的地方打炮，发射榴弹，或者用机枪进行扫射。 　　张明华撤退到既定地点之后，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回头张望，将日军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不禁暗自赞叹，然后又庆幸，这幸亏是选择了郭岱沟作为主战场，要是换作其它地方，没有炮兵的自己估计会很难讨到好。茂密的竹子的存在，限制了重火力武器的发挥，事实上，除了他们之前预设出来的迫击炮阵地，当日军全部进入竹海之后，日军的迫击炮因为没有射角又没有时间清理竹子的原因，已经找不到可以架设的阵地了。 　　民国时候，中国国内军阀林立，这其中，数川军还有粤军、桂军的战力为最强，在并入学兵军以前，十三旅就已经是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队伍了。而在并入学兵军之后，经过一系列思想以及战术、先进训练手法的熏陶，十三旅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种变化，在遇到强敌的时候尤能体现出来。 　　之前，39团那场酣畅淋漓的伏击战，邓一格还有龙大胆都有幸看到了，两人当时就叹上了，觉得旅座太偏心了，这开场大戏怎么就让周瑾那小子得了去呢？按照部队序列还有平时的会操成绩，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着急的不仅是他们，两人手下的官兵也很着急，其中相当多的人甚至担心，39团会不会打得太狠从而吓跑了鬼子，那样的话，他们可就开不了荤了。万幸，在39团第二次进行挑逗的时候，宇土武彦没能沉得住气。 　　周瑾名字起得文雅，人长得其实也很斯文，但是其个性脾气却是完全的颠覆，三个团长中，就数他的脾气最爆。不过，这并不表示他带兵打仗的能力就比其它两位差。至于，为什么每次会操中都是排在本旅的最后一位，这就不好说了。 　　废话少说，却说周瑾带着部队开始将日军朝埋伏圈里引，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或者是为了引起日军足够的兴趣，他并不是一味的逃跑，而是选择时机利用有利地形展开狙击，停停打打，再跑跑停停，如此，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才将这股鬼子带到了邓一格还有龙大胆的面前。而这股鬼子也从当初的八百人左右减少到了六百多人。而如果不是114联队的其它部队在联队长片冈角次中佐的带领下已经跟了上来，想来宇土武彦会谨慎的退却了。 　　39团官兵明显的调戏行为不仅激怒了宇土少佐，便是片冈中佐也被激怒了。乃至，当35旅团旅团手塚生三少将出于谨慎考虑，让其减慢行军速度，等待124联队从右侧同时展开搜索的时候，他直接回电称，已包围了支那军队，请少将阁下稍等片刻，最多半个小时，他便会带领队伍凯旋而归。 　　日军离预设的埋伏点越来越近了，先到一步的张明华已经早早的抵达了负责狙击的位于37团和38团中间的阵地上。拿起望远镜，他看见39团的官兵正在边撤边打，其中，周瑾更是拖在队伍最后面，和几个警卫战士频频的利用卫青式突击步枪的火力优势压制日军火力。他笑了，对任祥和还有陆域说：“你们瞧瞧周瑾那小子的得意样，好像这一仗已经打赢了似的。” 　　任、陆两位拿起望远镜找到周瑾一瞧，也乐了，陆域说：“这小子就这熊样，打死的敌人一多，尾巴就翘起来了。” 　　任祥和对周瑾不太熟悉，所以没有发言。而在他们左右的阵地上，邓一格还有龙大胆同时将周瑾的举手投足收入眼中，这两位心中就不爽了，说出的话也就没那么中听了。 　　邓一格是这么对他的身边战士说的：你们瞧瞧老周那吊样，他娘的，他以为自己在游山玩水呢？那一脸的笑容贱的——我呸！ 　　龙大胆的言语方式比他还要粗鲁、不堪：球样！老周那个球东西，这回总算逮到得意的机会了。这小鬼子也太不中用了啊，那么多人就不能在他身上弄点颜色——啊呀！他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张脸涨得通红，扫视身边人一眼，他低声道：“兄弟们，今天这话可不能说出去啊，不然，老周这小子肯定会跟我玩命——我可不是想咒他。” 　　原来，他那句不详的话才说完，周瑾的身子一个晃荡，然后人就趴下了——显然是中弹了，不过，应该没打中要害吧，所以在被警卫搀扶起来以后，他还能一瘸一拐的飞奔。 　　周瑾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挂彩竟然和某人不积口德有关。而幸运的是，他只是被一枚子弹在屁股上咬去了一大块肉，所以虽然疼痛得厉害却还不致命，他也才能凭着远胜常人的忍劲，继续指挥作战。 　　第二次伏击的地点是早就定下来的，这里距离那片土坡足足有五里地，之所以选择这里开战，盖因为这片区域左边有一个面积在一平方公里左右的小湖，而右边则有一片面积在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很适合形成一个火力狙击带。 　　战场伏击战的总指挥自然是张明华，在39团绝大部分战士都退入狙击阵地之后，张明华一声令下，旅直属的迫击炮营率先开火，“空空”的放炮声一响，紧接着就是“吁——”的榴弹破空声。 　　这两种声响一出现，宇土武彦登时下意识的喊出了全体卧倒、隐蔽的命令，同时，他隐隐的觉得，自己似乎上当了。不过，此时才醒悟过来却已经迟了。炮声和爆炸声过后，数以百计的手榴弹投掷过来，然后，便是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这片伏击地经过十三旅官兵的精心修理，除了可数的几十根竹子以外，没有其它东西可以隐蔽。而在没有埋伏部队的地方，地上插满了尖利的竹片，密密麻麻的让人看到便会头皮发麻。“隐蔽！射击！”宇土武彦带着部队朝三个方向进行了突击，最后无一例外的被打退，此时，他才意识到应该赶紧撤出去，不过，后路已经被37团和38团的尖刀部队给掐断了。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占据着有利的地形，十三旅的战士们能够很轻易的给予日军痛击，而日军却不能有效的予以还击。密密麻麻的竹子卸掉了绝大多数三八子弹的穿透力，迷彩服把十三旅官兵和大自然很好的融合在一起，给小鬼子带来了相当大的困惑。战斗进行了二十分钟以后，宇土大队的鬼子便死伤惨重，其中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中队几乎伤亡殆尽，宇土武彦本人也被一颗子弹击中左臂，染红了。 　　四中队的中队长由良正则中尉一边组织部队奋力还击，一边渐渐朝宇土靠拢，此时，他如此说道：“少佐，这样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的！” 　　宇土武彦很是无言，求援电报已经发出去了，不过，看那身后莽莽的竹林，天知道联队长能不能带人及时赶到。 　　“由良中尉，我失策了。这地形不太利于大部队行动，传令，以小队为单位朝外突围，然后，在西北方向集结……啊！”宇土话没说完，忽然觉得额头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地动山摇，黑暗来袭，他一头栽倒，再也没能爬起来。 　　被宇土的血溅了一身一脸，由良正则只觉得手脚冰凉，全身发抖。然后，神经质的，他大喊起来：“大队长死了，各小队自由突围，在西北方向集结！”然后，也顾不得为宇土武彦做点什么，捞起宇土的指挥刀和配枪，他就带着几个鬼子朝后面退去。 第595章 保卫南京（二十八） 　　发生在郭岱沟的这场战斗，前前后后也不过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不过对于日军的打击却是巨大的。担纲先锋的宇土大队自不必说，整整一千多人的满编队伍，最后仅有一百余人得以逃命，包括宇土武彦少佐在内，七百多鬼子当场毙命，还有两百余人被遗弃在竹海里，最终因为伤病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死。与日军相比，十三旅的伤亡就轻微的多了，仅仅牺牲了三百余战士。 　　就在郭岱沟竹海里激战正酣的时候，下秀桥，以桥为界限，一场针对天谷和国崎支队的歼灭战也正在火热上演。 　　王长运是个彻头彻尾的“亡命之徒”，对于张长生还有牛一得的邀请自然不会拒绝，因为桥那面还有日军大部队在虎视眈眈呢，他也不敢异想天开的将全团声誉兵力全部投入进去打天谷和国崎支队，但却依旧整合出了一个营的力量投入了战斗。 　　战斗是毫无征兆的开始的，天谷直次郎此时刚刚舒了一口气，正在想这回应该有惊无险了，忽然“空空”的迫击炮声响起，然后便是榴弹那刺耳的破空声钻进了他的耳朵，刺激起他的听觉神经来。 　　其时，天谷支队还有国崎支队幸存的一千余鬼子已经被压缩到了极为狭隘的一片区域，天谷直次郎的临时指挥部距离前线也不过五十米左右，他只听见前面有人高声喊着：“支那人又开始进攻了！”然后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他便看见绿压压的学兵军官兵潮水般涌了上来。 　　“支那人拼命了！”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妙，然后，抓起身边的手枪就跑向了前方。可是，这一回的进攻却不仅仅来自于前面，就在他们刚才主动发起进攻的方向，同样有为数不少的学兵军战士呐喊着冲了上来。 　　“这群支那人疯了，他们就不怕18师团从后面包抄吗？”有参谋开始质疑，然，目睹下秀桥那里的战场，18师团进攻的部队依旧被压制在桥上无法前进半步，这个参谋脸色变得煞白，心说：看来这回真要玉碎了。 　　双方距离太近了，五分钟的告诉冲锋就能突击进对方的阵地，当然，如果没有被子弹击中的话。 　　这完全是一场消耗战，随着枪声、爆炸声响起，不时有交战双方的士兵倒下。而在他们的身后，更多的人补充上去，再次对射，并且开始发生肢体接触、开始了肉搏战——天谷支队还有国崎支队经历了几天的连续战斗，弹药已经不充足了，而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天谷直次郎在战斗开始分分钟之后，就下达了反冲锋的命令。“帝国的勇士们，为了天皇陛下的大东亚设想，用我们的刺刀将懦弱的支那人放倒吧！”天谷直次郎如此鼓舞部队士气，在连续几枪射光了枪里的子弹之后，拔出指挥刀就朝最前线跑了过去。 　　对面，张长生还有牛一得也冲在了队伍前列，两个人同时换上了卫青式冲锋枪，他们一边朝日军扫射着，一边大声嘶喊着：“兄弟们，不要吝啬子弹，给我狠狠的打！”很快，有的战士就打光了枪里的子弹，而此时，他们距离最前面的日军已经不足十米的距离了，这样的距离再想换弹夹显然有些不智，于是，根据平时的训练，他们纷纷将枪超背后一甩，然后顺势拔出了背上的大刀就朝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上来的鬼子迎了上去。 　　王长运因为担心18师团会趁机发动猛攻，所以一直停留在狙击阵地的第一线，此时又打退了日军的一次进攻之后，他拿出望远镜朝身后的战场上看去，看见明晃晃的大刀片子还有刺刀在对杀，心情那个激荡啊，不自禁的就吼道：“奶奶的，这回亏大了！白刃战啊！老子最喜欢了，球，竟然错过了！嘿，那个拿指挥刀的是天谷直次郎吧？奶奶的，要是老子对上他多好，小鬼子不是提倡什么武士道嘛！老子倒真想见识一下呢……”他这边在喋喋不休呢，土岱挪了过来（他屁股上又挂彩了，现在也只能挪了），有些焦急的说：“老粗，形式不太妙啊，小鬼子的渡河部队绕过雷区了，看来是想抄张长生他们的侧翼或者是后路，怎么办？” 　　“嗯？”王长运赶紧调整视角，果然在远处看见了两股鬼鬼祟祟的鬼子部队，这一下，他也急了，吼道：“球！张长生他们把全部兵力都投进去了，这下想要再组织力量防御也不行了。不行，传我的命令，留一个排在这里盯着，其他人跟我去打天谷那老鬼子，奶奶的，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然可就麻烦了。” 　　“是！” 　　留守的一个排的战士很快知道了自己的任务，其他的人在王长运的带领下，收拾家伙朝身后的战场狂奔而去。 　　桥对面，日军显然发现了王长运团的新变化，于是，更多的鬼子在重武器火力掩护下，开始向604团的桥头阵地发起了进攻。 　　王长运留下的一个排，其原来的战士已经战死了一半多，只是因为排长葛庄没死，所以，其它班排调过来的战士依旧归他节制。 　　“葛排长，小鬼子上来了，好多人啊！”一个其它排的副排长对葛庄说道。 　　葛庄点点头，一边往弹夹里压着子弹，一边大声说：“兄弟们，团座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我们，大家有信心完成没？” 　　先没有人说话，他眉眼一挑，斜视过去。他排里的官兵立刻大声喊：“有！”然后是所有人一起喊：“有信心！” 　　葛庄此时已经将一个弹夹压满了，他换了一个空弹夹继续压着，一边说：“兄弟们，今天能不能灭了在镇江作过孽的那帮鬼子，关键可就看我们的啦。只要我们顶住桥那边的鬼子大部队，那帮鬼子就得全部下地狱。哼哼，敢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耍横，我们就让他们到我们的阎王那里去尝尝下油锅的滋味。小鬼子没什么可怕的，你们发现没有，这些丫的普遍比我们矮——一帮子矮猪还想打我们中国的主意，哼哼，我们就让他们尝尝厉害。都听好了将鬼子放近了再打，多准备手榴弹……” 　　显然，葛庄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他这么一通长篇大论下来，先不说有没有缓解战士们的紧张情绪，反正是很好的控制了战斗节奏，足足将鬼子放进了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他这才猛的暴喝一声：“打！”然后数着“一、二、三”便甩出了一颗手榴弹，紧接着抱起卫青式突击步就狂扣起扳机来。 　　显然，牛岛贞雄很在乎天谷还有国崎支队的存亡，所以这一波进攻，是持续的一次性的兵力投入。整整三个大队多的鬼子密密麻麻的朝下秀桥涌来，这就使得冲在前面的鬼子完全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便是想伏在地上进行射击也没了可能。于是乎，葛庄这一个排的战士一轮手榴弹齐掷给日军造成的伤害可就蔚为可观了。“轰隆隆”的爆炸声里，成片成片的鬼子栽倒在地上，其中有不少人甚至被直接炸上了天。 　　手榴弹之后，便是密集的子弹了。王长运给葛庄他们一共留下了十挺机枪，其中还有一挺马克沁——“嗒嗒嗒”的枪声响起，鬼子好像秋后的稻子一样成片栽倒，马克沁的一链子弹下去，竟然在鬼子队伍中开出了一条足足深达三十余米，宽五米左右的“人沟”。 　　土岱本来是坚持要留下的，不过拗不过王长运，被警卫排的战士背上了战场。他是冲锋队伍里唯一有心情和时间去观察身后战斗的人，将桥头发生的一切收在眼中，他兴奋得大叫：“奶奶的，这就是屠杀啊！葛庄这小子，干得不错！” 　　王长运此时就冲在他前面五米处，“啪”的一枪干掉一个正准备朝一个倒在地上的战士身上扎刺刀的鬼子兵，他抓紧时间朝后看了一眼，心头震惊的同时又有些黯然，接口道：“牛岛这个老鬼子真拼命了，哎，葛庄他们看来是要交代在那里了。娘的，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打，一个不留！” 　　他这句话就等于下令不要俘虏了，当然，冲日军现在的势头，想要俘获他们也有相当的难度。即使重伤倒在地上不能行动的鬼子，依旧时时刻刻的想着杀伤学兵军官兵，这一路冲刺，604团的官兵已经干掉了足足一个小队的重伤鬼子。 　　天谷和国崎支队残余加起来才一千多鬼子，之前的一番炮击，又被干掉了至少百来个，双方一个对射，倒下不下两百余，而等双方短兵相接，因为学兵军战士极不讲规矩的依旧用步枪射击，直到打光子弹才开始拼刺刀，所以对小鬼子形成了更大的杀伤，足足有三百余鬼子便倒在了双方发生肢体接触前的这一刹那。 　　而对于学兵军来说，给他们造成最大伤亡的是小鬼子的近百挺机枪。作为进攻方，冲锋中的战士给了敌人太大的目标，而且队形也太密集了些，所以，短短的不到两百米的冲锋距离，倒在鬼子机枪下的战士就达到了四百多人。而等双方进入短距离对射或者是白刃战，小鬼子的机枪便失去了作用，此时，战斗开始进入白热化。 　　学兵军传自29军的大刀刀法再次发威了。而这一次使用它的，却主要是来自广东和福建的官兵。 　　一个简单的起落势，一个鬼子人头落地——这是相对于那些已得刀法精髓的——小鬼子毕竟不是纸糊的，之前的冲刺又消耗掉了学兵军战士们不少的体力，所以，在与鬼子的对杀中，学兵军同样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毫无疑问，这将是一场消耗战。 第596章 保卫南京（二十九） 　　天色正在缓慢的变黑，夜就要来了。硫磺的味道四处飘散着，一堆又一堆火焰在燃烧着，那是炮弹或者手榴弹爆炸后引起的。而在火堆的旁边，甚至就在火堆中间，一些尸体倒在那里，构成了这片天地里最为不堪的景色。枪支散乱在四处，还有一些就扎在人的身上，呻吟声、厮杀声响彻天地——战斗还没有结束。 　　下秀桥对面，牛岛贞雄看着天谷直次郎身边的战士越来越少，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叠声的对着身边的副官、参谋下达着命令。 　　在他的严令下，渡河的两个大队其中一支已经开始直接趟向学兵军布下的雷阵——“轰！”“轰！”一声又一声爆炸声里，成片的鬼子倒下。 　　张长生一刀劈翻一个鬼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顺便看看四周，轻声道：“娘的，亏大了，跑不掉了。” 　　拼了命的小鬼子和三个团的官兵纠缠在一起，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战斗，等日军大部队接应上来，那么毫无疑问，三个团将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他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冲动了——为什么就想着要歼灭这支日军呢？ 　　王长运是604团里冲得最猛的，此时，他已经穿透了日军的阵地，出现在了张长生面前二十几米处，而这片区域，也成了真个阵地上唯一被学兵军清空了的。老远的他就喊：“老张，发什么楞呢！杀狗日的啊！” 　　“老王，我们今天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咋的？怕了？”王长运冷笑。 　　“球！就是觉得不值，司令从不做亏本生意的。” 　　“不管了，先解决了天谷直次郎再说，奶奶的，到时就是死了，也值了。” 　　“也对！”张长生大笑两声，和王长运并肩朝鬼子比较密集的地方冲去。 　　自古，冷兵器对决是最残忍的。往往，你才一刀劈开一个敌人的胸膛，下一刻，已经被一柄刺刀戳进了后背。战场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而随着学兵军的人数优势渐渐凸显出来，日军那两个渡过河的大队鬼子已经距离战场不足百米了。 　　有枪声响起，不时有学兵军战士被击倒。 　　牛一得已经和张、王二人集合到了一起，而天谷直次郎那边，只剩下几十个鬼子了。几十个鬼子被切割成四块，分别被百多个学兵军战士包围着，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全歼。 　　外围枪声的响起惊醒了学兵军的官兵们，王长运大喊一声：“兄弟们，干了！”双手紧握一把卫青式突击步就朝一个鬼子扑了过去。 　　同时，整齐划一的“杀”声响起，战士们纷纷超前突刺，用大刀的更是猛力劈下。 　　天谷直次郎被十几个鬼子围在中间，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里是狂暴的神采，他大声嘶喊着：“皇军的勇士们，我们已经胜利了。我们拖住了三个团的支那人，我们的支援部队已经上来了，他们将会被全歼！我们的死是有价值的！” 　　“天皇陛下万岁！”鬼子们嚎叫着，挺枪迎了上去。 　　下秀桥604团的狙击阵地里，头部负伤的葛庄身边已经只剩下五个战士了，这五个战士当中，有一个左脚被炸断了，还有一个则失去了左手。看着对面的小鬼子又发起了冲锋，自知不能幸免的葛庄问身边的兄弟：“兄弟们，你们怕吗？” 　　回答他的是整齐划一的带有“王老粗”特色的话：“球！” 　　葛庄嘎嘎的怪笑着，大喊：“好！我们二十年后再做好兄弟，到时，再一起杀鬼子！打！” 　　“嗒嗒嗒！”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如同稻草捆一般倒下。 　　距离王长运他们和小鬼子拼刺的地方大约三公里的地方，“轰隆隆”的马达声中，百多辆坦克和装甲车组成的钢铁洪流正在飞快的超前推进。正是钱光明率领的装甲部队，本来应该在南岸的他们此时已经通过一座桥出现在了南岸。叶肇因为担心604团等狙击部队也遭到了毒气弹攻击，所以给装甲部队下达了救援该部官兵的命令。钱光明也出同样的担心，没有沿着南岸推进，而是选择了道路相对要好一些的北岸。 　　天谷直次郎是天谷支队和国崎支队里最后一个倒下的，王长运看得起他，给了他单挑的机会。当然，他也许只为了过一把亲自斩杀一名日军将军的瘾。天谷直次郎如何是“王老粗”的对手，两个人对峙没有一分钟，王长运一个跨步，枪刺一个直刺，在天谷挥刀来格挡的时候，他却顺势用枪柄砸过去，直接砸中了天谷的左手手背，然后顺势起左脚直接将他踹翻了，双手再次抡个半圆，枪刺划过一道白光，在天谷倒地之前钉在了他的脖子上。鲜血立时顺着枪刺上的血槽狂喷出来，天谷只来得及翻了下白眼便休克过去。 　　王长运枪也不拔出来，直接从地上捡起一把大刀，吼道：“兄弟们！死战！”然后便带着队伍朝后面的来敌迎了上去。 　　此时，葛庄等五人已经只剩下他最后一个了，他的左肩还有胸口都被鲜血染红了，躺在战友们的身边，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边拧着手榴弹的盖儿，拧开了十个，将这些手榴弹全部用一挺马克沁的枪身压住，然后，十指全部都套上拉环，他静静的等待着。 　　在他前面大约十米的地方，几十个鬼子正持枪弯腰，谨慎的朝前挪动着。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已经显得不耐烦的日军大部分。一个少佐大声呼喝着：“村名助，你们就不能快点！两分钟没有枪声了，支那人早就被炸死了！” 　　三十几个鬼子，靠前的几人终于出现在了已经坍塌了的战壕边—— 　　看见几张神情僵硬的脸，葛庄笑了，露出带血的牙齿，他大叫道：“鬼子，一起进地狱吧！”然后双手猛力一扯！“哧哧”的印信燃烧声响起，那几个鬼子吓得转身就想跑，可是，他们身后都是人，却哪里能跑得动。 　　“手榴弹！该死的支那人！”一个鬼子才发出这样的嚎叫，“轰”——惊天动地的一声响，十枚手榴弹几乎同时爆炸，烟火登时将周边足足二十平方米的地方笼罩了进去。 　　听见这剧烈的爆炸声，冲锋中的王长运停步，朝后看了看，然后，牙齿一咬嘴唇，他以更快的速度朝前冲去…… 　　“机枪！射击！”面对潮涌而来的学兵军，一个鬼子军官挥舞着指挥刀发布着命令——“嗒嗒嗒”的机枪声响起，学兵军冲锋的人群登时凹进去一块。 　　“啪啪”的枪声响起，双方开始了对射。 　　张长生一边操控着一支卫青式突击步，一边吼道：“兄弟们，冲过去，只有冲过去才有生路！杀啊！” 　　三个团的战士，经过连日交战，又经历了刚才殊死的搏斗之后，现在还能站着的，加起来不足五百人。可就是五百人不到的部队，此时却散发出了滔天的斗志。战士们一边冲锋一边打枪，浑然不顾来自身后还有侧翼的威胁，全力朝堵住自己后退道路的那股日军冲去。 　　包围和被包围的对象掉了个个，战斗却一如之前那般惨烈。 　　学兵军冲锋的队伍里不停的有人倒下，而对面的日军，也不时有人被射中，那几架被当作主要火力输出的机枪，射手更是换个不停。 　　在这种两军近距离对射的状况下，卫青式突击步火力连续性的优势凸显无疑，纵然日军占了人数上的优势，暂时的却依旧被学兵军密集的火力给压制住了。 　　牛一得使用的是驳壳枪，他几乎每一枪撂倒一个鬼子，此时一挥手枪喊道：“兄弟们，今天就是难免一死，也要多拉两个垫背的，不然哪，到了阴曹地府可是会被兄弟们嘲笑的……” 　　王长运笑骂道：“球！你这说法，难道还要进行杀人比赛啊？” 　　牛一得哈哈大笑：“不对，是杀鬼子比赛，老粗？比不比？” 　　“球——咦！” 　　“嗯？” 　　“哈哈，兄弟们，死不了啦，我们的装甲部队上来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不远处，第一辆学三师装甲旅的装甲车出现了。王长运眼尖，看见上面清晰的学兵军标志，立刻兴奋得大叫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坦克和装甲车现身，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张长生大笑：“哈，指挥部没有打逛语啊，真有装甲部队接应我们！兄弟们——呃！”他话没说完忽然噎住了，然后整个人便软倒下去。一颗子弹击穿过了他的心口，鲜血飚出，随之带走了他的生命。 　　王长运和牛一得还有他的警卫同时大呼出声：“老张（团座）！”王长运：“奶奶的，兄弟们，和小鬼子拼了——为老张报仇啊！” 　　“杀啊！为团座报仇！” 　　随着张长生倒地，这五百人的队伍疯狂了，顶着日军的子弹，他们冲得更坚决更快了，虽然身边不时有人倒下，但愣是没有一人再犹豫不决，他们竭尽所能的射击着、投掷着，密集的弹雨还有手榴弹投向日军阵地，对面的小鬼子开始感受到了如山的压力。 第597章 保卫南京（三十） 　　天空此时已经失去了光亮，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人间杀戮气氛的影响，天地间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黑暗以人眼可见的速度笼罩四野—— 　　钱光明站在一辆装甲车的炮塔上，拿着望远镜朝不远处的战场观望着，看见学兵军一个接一个的倒地，而日军的机枪手近乎张狂的扣动着扳机，尚没有从日军毒气弹影响种恢复过来的他猛的一按送话器，大喊：“目标正前方，战斗！” 　　“轰轰……”几乎同一时间，所有的装甲车还有坦克的引擎都发出洪荒野兽般的嘶吼声，一道又一道黑烟弥散开来，呛人的油烟气味道里，所有的战车一起加速冲向了近在咫尺的战场。炮塔在炮手的操控下缓慢的昂起来，高射机枪平压下去，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那些背对着他们的鬼子，随时都可能喷射出复仇的火焰。 　　随着战车部队的临近，学兵军官兵们的脸上开始展露出笑容，王长运狞笑着，一枪撂倒一个鬼子，挥手猛呼：“兄弟们，我们的战车部队上来了，杀啊！” 　　两个大队的鬼子从左右兜住了这股学兵军，加上越桥杀过来的大部队，如果不出意外，是一定可以全歼这股学兵军的，但是，随着那些铁家伙的加入，这一切变得未知起来。 　　最先发现学兵军装甲部队的是牛岛贞雄，看见百多辆战车排成密集阵型朝右侧的日军那个大队的阵地冲去，耀眼的火光中，已经有坦克开始射击，老鬼子嘴巴张得大大的，仰天一声长叹：“支那人的战车？” 　　参谋长小藤惠大佐就呆在他的身边，此时，该君正在用望远镜朝装甲部队方向看过去，听见师团长的话，他脸上的肌肉痉挛着，道：“没错，是学兵军的，一百多辆，天，难道说，刚才的毒气弹并没有对他们造成杀伤？” 　　牛岛贞雄久经战阵，考虑到手头上并没有足够的装甲部队和学兵军战车部队硬抗，他果断的下令部队停止进攻，就地分散、隐蔽，然后命令重炮联队就地布置阵地，瞄准学兵军的战车部队予以炮击。 　　学兵军装甲部队的强横，自从长城抗战以后，已经引起了日军足够的重视，这也是日军开始加紧研制重型战车的最根本原因。而就牛岛贞雄看来，关东军收集的数据显然还存在不小的误差，就拿眼前的战车部队来说，那些超大的家伙根本就不是奇洛能够应付的——恨恨的，他说：“军部的那些白痴，还以为只要给奇洛改进装甲就能和学兵军的战车对抗，可是你们看看，那些炮口，最少都是70毫米以上的，如果支那人再装备特种炮弹，那要多厚的装甲才能形成有效的防护——命令渡河部队，撤退吧，天谷和国崎支队已经覆灭了，这种力量对比极度不对称的战斗，没有必要付出太多的牺牲。” 　　“哈依！” 　　因为之前遭遇的轰炸，战车旅的官兵对于小鬼子的痛恨是可想而知的。就好像一个武林高手忽然被敌人用毒阴了一下一样，日军这种下作的手段让他们彻底的愤怒了。 　　因此，在他们百炮齐鸣的打击下，尽管牛岛贞雄及时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那两支渡过河的大队鬼子依旧遭到了极大的杀伤。两千五百余人，最后安然退出战场的，只有一千八百多人而已。 　　这还是因为钱光明他们的主要目的仅仅是救人而已，如果他们敞开了怀杀，别说那两个大队，便是整个23旅团加18师团直属部队，估计都要被打得大损亏输。 　　两支部队汇合了，而日军也开始了反方向的撤退，他们甚至连战场上日军的遗体和伤员都没敢带走。 　　日军一退，处于亢奋状态的王长运叫嚣着要发起反攻：“钱旅长，打过河去，全歼了这帮鬼子，为张团长报仇啊！” 　　钱光明一边下令部队打扫战场，对日军伤员执行战场纪律、救护本方伤员，一边说：“我们接到的任务只是接应出贵部，等会，我们还要赶去和十三旅汇合呢……” 　　“可是老子死了这么多兄弟。” 　　“轰！”的一声爆炸，一枚重磅炸弹落在离他们大概五十多米的地方，离爆炸点较近的一辆装甲车立刻被掀翻了。 　　钱光明皱着眉头说：“你看看，日军有重炮，也有为数不少的坦克，光凭我们这一部，是吃不下那帮鬼子的。王团长，我也想给兄弟们报仇，可是现在我们的任务却是将你们还有十三旅的兄弟安全的带回大部队。”压低声音，他说：“司令和李军长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为了避免混乱，我们现在不能发起大的行动。一切，等回到指挥部再作计议吧。” 　　“球！”王长运很不甘心，他的团一千两百余人，现在活着的不到一百人而已，如果按照规定，他这个团的建制已经可以撤销了，这让他如何不怒？ 　　牛一得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将他拉到一边，劝说道：“执行命令吧！” 　　欧阳云做了一个有点荒唐的梦。 　　在这个梦乡，他所处的世界竟然是青色的，青色的天、青色的地、青色的一切。在这个世界，他依旧是一名军人，不同的是，他手上拿着的却是一把大刀，而他的部下，则是一群身着盔甲的战士，至于他们的敌人，则是一群戴着奇怪面具、能够在天上自由飞翔的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实力差距可想而知。虽然他欧阳云和将士们都很拼命，奈何无法攻击到敌人，却只能被动的被敌人偷袭着，结果，他身边的将士越来越少，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为什么，我不甘啊！”他大叫着，满脸的血泪，在他的身边，袍泽们的鲜血将青色的土地都染成了红色，于是，他的世界便变成了红色——众多飞翔在天空的怪人将他包围起来，他们“喈喈”的怪叫着，忽然，领头的一个怪人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真面目，那竟然是一张日本人的脸。 　　“可怜的支那人，你们打不赢我们的，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如何努力，等待你的，终究还是失败——”领头的怪人用日语说着，然后带领着所有的怪人狂妄的大笑起来…… 　　而就在他不甘心命运的摆弄，奋起抵抗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喊：“司令醒了！”严重透过一点光亮，几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他用力的摇了摇头，费力的想了想，然后终于记忆起了这几个人的名字：“丁一、单人雄、叶肇？是你们吗？” 　　单人雄他们都是一脸的惊喜之色，叶肇长吁一口气道：“好了，司令终于没事了。” 　　欧阳云此时已经想起了前前后后的事情，他立刻坐了起来，一把抓住离自己最近的单人雄问：“李汉魂怎么样了？十三旅还有604团他们怎么样了？”然后，他感觉到身上有什么异样，低头一看差点被骇晕过去，叫道：“我靠，什么玩意？” 　　他的身上，插满了闪着银光的钢针，密密麻麻的钢针将他打扮得像个刺猬一样，其模样的恐怖，带给欧阳云的震慑，不足为外人道。 　　这些钢针自然是丁一的杰作的了。丁一的钢针，不仅能够对敌人进行刑讯逼供，同时也能够救人。 　　叶肇说：“军座还没有醒，十三旅和604团他们都回来了。不过，王老粗他们的队伍伤亡很惨重。” 　　欧阳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黯淡，冥思了一会，他问：“老李没事呗？” 　　丁一回答：“没有生命危险。” 　　欧阳云看了看丁一那张表情始终如一的脸，说：“老丁，帮我把针拔了吧。嗯，谢谢你。” 　　丁一点点头，双手从他身上拂过，然后，奇迹般的，那些钢针便全部不见了。 　　欧阳云站起来，从刘哲良手上接过衣服穿上，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叶肇答：“扬州。” 　　欧阳云吃了一惊：“扬州？那我昏迷几天了？” 　　“三天。” 　　“三天？我靠，那浦口那边有部队过去没有？” 　　“三师和十师都过去了，司令，这里有委员会发来的一份急电。”叶肇说完，递给他一份电文。 　　这份电文却是要求学兵军分派一个师去安徽芜湖的。 　　欧阳云头脑中暂时的有些纠结，记忆中的一些东西浮上来，他问：“芜湖？怎么会让我们去芜湖？现在，战事究竟怎么样了？”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黯淡下来，叶肇说：“司令，南京只怕是不保了。这几天，有数字统计上来的，中央军已经损失了六个师，各地支援的部队，川军已经被打散了，东北军现在在南京，日军第18师团已经占领了镇江，目前正沿着江堤朝上游进发。司令，估计该部的目标就是芜湖。一旦芜湖被占，那我们西退的道路可就被堵死了……” 　　“扬州呢？我们周边有没有日军？” 　　“有，11师团还有13师团的山田支队。” 　　“那我军现在和这两支日军有过接触吗？” 　　“侦察部队有过交火，我们原来准备凌晨朝浦口开拔的。毫无疑问，这两支日军的目标也是浦口，我的想法是，与其在扬州和日军干耗，不如到浦口整合全部兵力和日军展开决战。还有，芜湖那里，不知道该派哪一支部队过去。” 　　“十师吧，立刻电令张枚新，全军立刻开拔朝芜湖进发。告诉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守住芜湖——嗯，最少一个月吧。” 第598章 血战（一） 　　浦口，江边，才九点多钟，正是太阳挂上树梢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天空却开始发暗，就好像暴风雨即将到来一样。 　　欧阳云率领着学五师还有60师赶到这里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原来预料中的日军第11师团和第13师团的山田支队却迟迟没有出现，倒是在南京周边的其它地方，战火猛烈的燃烧起来，每一天都给交战双方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历史上，浦口曾经是被日军奇袭拿下的。浦口对于南京的重要性，注定了中日双方都将不惜力量展开争夺。那个时空，欧阳云只是从书本上有幸看到了这一切，而现在，他却是率领足足四万余部队守在这里。 　　七天的时间，足够学兵军将浦口建立成一处要塞了。学兵军最擅长的便是防守作战，平时训练中让官兵们最为讨厌的土木作业此时开始发挥出其可爱的一面，短短的五天时间，学兵军围绕着指挥部的七道战壕，数十条交通壕还有近万的防空洞、防炮洞就挖好了，至于那些伪装的炮兵阵地、防空阵地，更是建设得栩栩如生，如果不是亲临其境，是无法发现其中的猫腻的。 　　历史上，南京之所以失陷其实受了鱼池之殃，拿下上海的日军趁势出击，一部分军队攻入江苏境内造成了既定事实，从而迫使日军本部不得不作出相应安排，于是，进攻南京的方略拿了出来，随后便是围绕保卫南京的大战，再后来就是让国人无比愤怒和心痛的南京大屠杀。 　　在那个时空，想起或者听说到南京大屠杀，欧阳云心中只有仇恨和愤怒，而在这个时空，即将亲身经历这一幕，他却感到由衷的心寒，再就是颤栗。 　　三十万人哪！三十万同胞的头颅、鲜血、生命——三十万这个数字就好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去来。 　　我来了！我能改变吗？我已经预见到了，我怎么能不试图去改变呢？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吗？ 　　迟来的敌人还是出现了，不同的是，这一次敌人的装备要比那个时空强大了太多。根据萧逸他们侦察得到的数字，光是第13师团的山田支队，日军就装备了一个联队的新型战车，日军称之为99式的重型战车。该战车显然是以学兵军继光型为蓝本制造的，不管是炮径还是装甲的厚度，几乎如出一辙，而愣要找出一点不同的话，那就是日军没有配备电子通讯系统。当然，日军这样做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技术原因，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其要携带更多的弹药。 　　一个联队的战车是多少呢？按照五个大队的建制，每个大队27辆的话，一个联队的鬼子战车就达到了恐怖的135辆，这还不包括其联队本部所拥有的几辆更加先进的战车。 　　欧阳云到了浦口之后，为了更好的指挥部队，将炮兵、战车这些特殊兵种从各师中抽出来，单独成立了炮师和坦克师。其中，炮师由李汉魂亲自指挥，而坦克师则由欧阳云亲自指挥。其中，炮师下辖两个重炮旅、两个山炮旅；坦克师下辖一个坦克旅，一个战车旅，一个机步旅。 　　这里，历史出现了一点偏差。是什么呢？原本去台湾换防的11师主力部队（天谷支队就出自该师团）依旧出现在了战场上，而且，兵力得到了补充。很显然，这是因为天谷和国崎支队被歼引起的。 　　学兵军的狙击阵地设置在一个叫做林庄的前面，在广袤的田地中间，学兵军花费大量人力修筑的工事林立在其中，开战之前就遭遇了日军舰艇还有战机的猛烈炮击和轰炸。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欧阳云大张着嘴巴，站在拖后的指挥部里，拿着望远镜通过窥视孔朝外观看着。 　　这番轰炸和炮击足足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几乎将学兵军辛辛苦苦挖就的战壕还有交通壕全部摧毁了。欧阳云不时看见前面有战士被爆炸的气浪掀到空中，不自禁的就做出了咬牙切齿状：“狗日的，欺负老子没有空军吗？娘的，如果不是考虑到还有闽粤要守，老子就和你们拼了！哲良，和李军长通一下电话，问一下炮师的情况。” 　　一直守在他身后的刘哲良大声应了，跑了下去，很快他就回来了：“打不通，可能是电话线断了。” 　　“通讯营呢？让他们去修。” 　　“王营长亲自带人去了。” 　　炮击和轰炸终于停止了，而过了五分钟左右，欧阳云正急得不行的时候，电话线接通了。立刻，指挥部里的三台电话同时响了起来，却是前线的部队打来的电话，汇报战损情况的。 　　正是因为顾忌到日军的炮击和轰炸，欧阳云在前线只留了两个团。一个是学三师学八旅的022团，再就是学五师十四旅的040团。 　　022团的团长是汪彩兵，在日军炮击中，他所在的团指挥所因为连续被三枚重磅炸弹击中，所以包括他在内，还有团指导加一众团部人员竟然全部不幸遇难，现在打来电话的是副团长强文图。 　　022团因为处于第一道战壕中，遭遇最猛烈的炮击和轰炸，虽然官兵们都藏进了防空洞或者防炮洞，依旧损失了足足一个连的兵力。 　　欧阳云亲自接了他的电话，当场任命他接替汪彩兵的职务，然后鼓励他：“022团是我们学兵军的老底子，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辜负司令部的期望，文图，不要担心，日军的战车还不是我们的对手，等会日军战车上来，我会让我们的坦克师支援你们的。” 　　“是！”强文图大声应着，挂断了电话。 　　与022团相比，040团的伤亡情况要轻得多，只有三个战士被震死，还有十几个人负伤，这充分说明，学兵军的土木作业水平还是很高的。 　　日军的战机飞走之后，隶属于第13师团的山田支队便发起了进攻，而打头阵的，果然是其刚刚换装的新式99式坦克。 　　学兵军的战车，因为要防备日军的轰炸，全部都被隐藏在距离前线大约五公里的一个名叫梁桥的地方。这个地方有不少沙质土壤，方便学兵军将战车埋在浅地下，也利于战车快捷的冲出隐藏地点。欧阳云给予钱光明的任务很明确，不管牺牲多少，一定要将日军的坦克部队全部给歼灭了。说到狠厉处：“你们就是撞，也要给我将小鬼子的坦克给撞毁了。” 　　日军因为产能的问题，这一次出战的新式战车也就装备了一个师团左右，其中，足足一个旅团用于对付学兵军，而给予11师团和13师团山田支队的，便只有这一个联队。11师团虽然也有一个联队的战车部队，却是奇洛还有豆战车的混合车队。而在欧阳云眼里，这两种坦克，便是不用继光，学兵军也能搞定。 　　却说，山田支队的支队长山田梅二自从掌握了最新型的99式战车联队之后，便一直渴望着和学兵军坦克部队进行交战，所以，对于刚才航空兵和舰队因为没有发现学兵军的战车部队而予以重点照顾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相反的，他反而感到非常的幸运，因为自己终于逮到机会可以狠狠的教训一下支那人，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战车部队了。许是正是因为这种心态吧，他直接剥夺了战车联队的联队长光究臣大佐的指挥权，竟然亲自坐进了一辆坦克，亲自指挥起这场战斗来。 　　欧阳云选择的狙击阵地相当的巧妙，是日军以浦口为基地进攻南京必经之路，这也是为什么山田支队一上来就全军压上的主要原因。 　　要说，日军对于学兵军的战车部队真的相当的重视，不仅将国内刚刚下线的新式99式坦克悉数装备给了上海派遣军，而且航空兵还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专门负责侦察学兵军的战车部队。所以，日军的攻击机群刚刚飞走，便又飞来了一架侦察机，而这架侦察机的目的就是给地面部队指明学兵军坦克部队还有炮兵部队的方位。 　　山田支队战车联队在山田梅二的指挥下，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向学兵军的狙击阵地，距离第一道战壕还有一公里地的样子，钱光明亲自率领的两个团的战车部队便也开到了第五道战壕那里。而就在他们冲出隐藏沙地的时候，日军侦察机已经适时的朝下面的日军发出了信号，指明：学兵军战车部队从西北方出现了。 　　一辆编号1301的99式坦克的炮塔上，山田梅二手拿望远镜朝西北方望去，看见了继光型坦克庞大的身躯，他立刻下令，所有坦克放缓速度，整理阵型。日军获得的情报里，学兵军的坦克数量是一个旅，单单从数字上比较，双方的坦克数量差不多，山田作出这个命令调整，正是要将学兵军的战车数量彻底的搞清楚，同时等待后面的步兵跟上来。 　　坦克是步兵的克星没错，但没有步兵联防的坦克，同时也可能成为步兵的美餐。仅仅从这一方面来看，山田对于指挥战车部队还是有心得的。而日军大本营之所以肯将一个联队的新式坦克交给他指挥，正是冲着其在德国曾经专门学习过战车的作战理论。 　　双方战车部队在一点一点的靠近，欧阳云通过望远镜清晰的将日军坦克的尊荣收入眼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了一丝紧张。 　　从日军坦克的外形上，他能够看出，日军所谓的新式坦克就是剽窃的自己的产品。想起那个时空，小日本可是以擅于拿来别人的再改进出更先进的产品而著称的，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制定的对日政策，真的会对中国有利吗？ 　　第一次，他信心严重不足了起来——是关系太大了吧。 第599章 血战（二） 　　钱光明曾经只是何正降手下的一个团长。后来，随着何正降升为学三师师长，水涨船高，他成了其麾下战车旅的旅长。 　　原学兵军的军官都有一个显著的特征：年轻。钱光明也不例外，别看大家平日里都是老钱老钱的称呼，实际上呢，所谓的老钱今年也不过才二十有五。 　　学兵军从最初的学兵军训练班发展到如今的集团军，兵员的组成早就跳出了“学兵”这个范畴。学兵军目前的四个军中，纯粹的学兵军队伍已经不存在了。即使是出自冀察的老班底，学兵的成分也只占了两个师左右，而且是被打散了分派到各个部队的。不过，可别小看他们，正因为他们的存在，欧阳云一系列带有明显穿越者特征的军制改革才得以顺利的进行下去。而诸多兵种里，科学含量比较高的队伍，诸如：战车、炮兵、空军等等，因为对士兵文化素质要求比较高，所以，其中学兵的味道便尤其浓烈。 　　钱光明就是一名标准的学兵，而且是有据可查的楚天歌的学兄。 　　继光型坦克名义上是仿现代的，实际上距离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依旧有着比较遥远的距离。不过，有知识的操作和目不识丁的大兵操作，其结果却有着天壤之别。 　　众所周知，坦克的出现是在一次世界大战中，而直到如今，世界上除了极少数几个国家将之列为单独的兵种外，大多数多家即使拥有坦克，依旧将之视为步兵的辅助兵种。而将坦克战术作为一门专门的战术进行研究的，貌似除了德国就别无分号了。即使是号称陆军世界第二的日本，目前对于坦克的认知其实也相当的有限。 　　当然，从目前的发展态势看，这种情况似乎正在改变。欧阳云这只小蝴蝶翅膀一扇，给中国带来的影响目前尚无太多体现，不过，小日本却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就比如他们现在面对的这部分日军——山田支队其建制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旅团而已，可是竟然配备了一个联队的新型99式坦克，这让欧阳云不得不浮想翩翩、乃至心惊胆战。 　　在那个时空，小日本就是以仿造和再改进而出名的。现在由三菱重工设计制造出来的新型99式坦克，无论是外形还是武器配置，几乎都和继光型原型坦克一模一样。当然，由于技术限制，这仅仅限制在了外表上，内里的那些东西，由于日军一直没能缴获一辆坦克作为参考，所以还存在着不小的差别。最具体的是：钱光明旅里现在的主力坦克继光L-II的有效射程已经达到了3200米，速度更是达到了每小时70公里左右；而日军的99式虽然同样是105毫米口径的炮，但是最大射程才3000米出头，而有效射程只有区区的1200米，速度更是只有40公里每小时。两下一比较不难发现，虽然日军的99式具备了继光型的形态，实际上技术参数却差得远了。 　　继光L-II型坦克的有效射程是3200米，而因为没有高精度的瞄准具，单靠人眼进行瞄准，在这样的距离上，要想准确的击中目标具有相当的难度。而通过日常的训练，钱光明得出结论，这种主力坦克的最佳射程是1200米是1600米，也就是说，在这个距离段上，其作战效率是最佳的。 　　隆隆的引擎声里，双方几乎一模一样的坦克正在飞速靠近。即使知道身在冷酷的战场，对峙的交战双方，无论是日军还是学兵军，所有人目睹这一切，都难免产生一丝好奇，这两种几乎一模一样的坦克，究竟谁更厉害呢？ 　　“师座，小鬼子这坦克分明就是剽窃的我们的嘛，他妈的，太不要脸啦！”钱光明的耳机里，坦克五团的团长苏强愤愤的道。 　　剽窃一词自然是欧阳云的“发明创造”，钱光明没有搭理这个话唠子，下令道：“各团以排为单位展开，注意互相掩护，保持最佳的射击距离。” 　　日军的99式单从外形看，仿制得还是比较成功的，不过内功却差太多了，除了坦克炮和发动机存在着严重的缺陷，竟然连无线电都没有配置，自然更谈不上配备通讯器材了。 　　随着双方战车部队的再次靠近，022团和040团的官兵们除了留下几个瞭望哨，其他人已经再次躲进了防炮洞或者是防空洞。 　　“轰！”炮声终于响了，率先开火的竟然是日本人。日军战车方对冲在最前面的那辆坦克忽然停下，短暂的瞄准过后，朝着一辆学兵军的坦克就开了一炮。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是2400米左右。 　　那辆编号为0504的学兵军坦克眼见着一辆日军坦克朝自己射击，里面的指挥员排长付景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指挥战车稳稳前进。上面的机枪手还没钻进驾驶室，看见一团火光正对着自己打响，心情稍微有点紧张，此时说道：“排长，小鬼子朝我们开炮了。” 　　付景华回答得很干脆：“下来吧，别理他，把盖子盖好了。” 　　“嘿！”机枪手下来了，他刚刚盖上盖子，便听见“吁”的炮弹飞行声响彻耳际，几秒钟之后从后面传来了一声爆炸——“轰！” 　　这一枚炸弹虽然瞄准的是他们，不过却连他们这辆坦克的毛都没挨到便飞了过去，然后在他们身后五十几米的一处沙地上炸开了。 　　钱光明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在通讯器里喊：“小鬼子这是在试探呢，别理他们，保持队形，继续前进。张诚！” 　　“到！” 　　“看见左前方的那片芦苇丛没有。等会我们投射烟雾弹之后你带一个营穿插过去，就埋伏在那里，等日军车队被我们引过来的时候，从侧面攻击他们。” 　　“是。” 　　张诚是坦克四团的团长，接到新的命令之后，他下令自己团的三营放慢速度，然后有意识的靠近，渐渐的形成了有别于大部队的一个小方阵。 　　大规模的坦克对战，步兵是派不上用场的，这让强文图还有040团的团长陈绍丙心情非常的压抑。此刻，钱光明率领的战车部队已经从他们头顶上疾驰过去，而日军战车部队的前锋距离他们不过千把米的距离了。陈绍丙不甘寂寞，亲自担纲瞭望手，拿着望远镜趴在地上，他朝对面望去，看见小鬼子冲在最前面的三辆坦克忽然齐齐停住，然后，整个车身同时一阵剧烈的抖动，紧接着，炮口一抬，三团火焰同时迸开，他不由捶地道：“这个钱光明搞什么？离敌人这么近了还不抓紧时间开火！这不是被动挨打嘛！”他这话刚刚说完，忽然，陈列在他四周的足足几十辆继光各型坦克忽然齐齐的停下，短暂的几秒钟过去，又齐齐的一震，然后“轰”的一声巨响，他只觉得四周的土地一阵颤抖，就好像地震了一样，耳朵里一阵嗡嗡作响，下意识的想要闭眼，不过却依旧迟了。冲天的红光里，他的双眼被闪烁得暂时的失明了足足半分钟左右，而等他双眼恢复视力，再朝鬼子的阵地看去，只见一片火光里，足足十几辆小鬼子的战车同时被击中，战车的零件、甚至炮塔还有人的残肢四下飞起，然后是连续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隆隆”——爆炸声里，依稀可听见人的惨叫声，绕是他久经战阵，依旧被震慑住了。不自禁的，他喃喃的道：“好恐怖的炮火覆盖啊！这个钱光明，有一套呢！”再看着那些钢铁战车，他的双眼里不禁满是艳羡，他甚至想道：要是我的团有这么十辆坦克，那该有多爽啊？！那就是十门可快速移动的大炮啊！ 　　坦克部队今天的战术，是欧阳云和钱光明前几天就商量好了的。在得知日军竟然也拥有了专门的战车部队以后，坦克打坦克的战术就成了学兵军前线指挥部参谋们的重点攻克课题。欧阳云出身于特种部队，那个时空里虽然也驾驶过坦克，甚至还被搭载着参加了几次战斗，不过因为执行的是特种任务，敌人并没有坦克，所以，对于坦克打坦克这种战术，他也相当的陌生。在这个时空，至少暂时来看，继光型坦克的火力优势是毋庸置疑的。正是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集思广益之后，他们决定，与其和小鬼子的坦克进行肉搏不如集中火力，让其发挥炮群覆盖射击的优势，欺负小鬼子火力还有移动能力不行，来他几次覆盖射击，彻底摧毁日战车部队的士气和信心。 　　这一轮覆盖炮击，钱光明只让每辆坦克打了三炮。究其原因，却是因为前面的坦克离小鬼子太近了，而长时间呆在一个地方的话，那就是活靶子，要知道，现在日军坦克炮的口径上来以后，继光型坦克的装甲优势已经被削弱了，一旦老呆在一个地方被动挨打，那如果连续挨上两炮的话，那结果就非常难以预料的。 　　事实证明，钱光明的考虑并不是杞人忧天。因为就在他下令部队往后退，同时施放烟雾弹的时候，第一方阵的十二辆坦克，已经有四辆被击中了，其中一辆竟然被击中了侧面，这导致其装甲直接被击穿，结果驾驶室里的炮弹被诱炸，使得这辆继光直接被炸得解体，里面的四个战士，无一生还。而另外三辆被击中的坦克，有一辆因为履带被炸断，直接失去了行动能力，因此只能充当固定炮台，掩护其它坦克撤退了。 　　学兵军的坦克大阵，一共有五个营建制的坦克组成，为了保证炮火的饱和，第一辆坦克和最后一辆坦克前后之间的距离相差了足足一公里半。正是因为要考虑到处于最后面那个方阵的坦克的射程，所以那位于第一方阵的坦克直到距离日军坦克只有一千米左右的时候才能开炮。这样一来，虽然炮火的覆盖性得以保证了，同时，却也让第一方阵坦克的处境变得危险起来。因为，日军一个联队的坦克排的是比较密集的阵型，而想要依靠三轮齐射就将这么多坦克全部摧毁根本是不可能的。那么，在覆盖炮击过后，这一突前的方队面临的处境可就危险了，接下来等待他们的，绝对是日军坦克的围攻。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钱光明不仅让部队动用了烟雾弹这一新式武器，而且还让张诚率领一个营的坦克趁机埋伏到左侧，以作为奇兵牵制日军火力。 　　当几百个烟雾弹同时被发射出来，短短几分钟之后，学兵军坦克部队所处的地方登时全部被烟雾笼罩。烟雾屏蔽了日军坦克手的视线，山田梅二审时度势，强压怒火，让部队放慢了行军速度，一边缓缓朝前推进，一边进行试探性炮击。 　　刚才的三轮齐射，山田支队的战车联队遭遇了沉重的打击，其中被炮火重点打击的区域，位于整个坦克集群中部的一个大队的坦克几乎损失殆尽，这让山田梅二气得“八格牙鲁”的乱叫的同时，也激起了小鬼子的报复心。“冲上去，撕碎支那人的战车！”不少小鬼子的指挥手如此叫嚣着，指挥座下坦克疯狂的朝冲在最前面的学兵军坦克冲去。然，烟雾起，视线受阻，小鬼子们在放了几炮以后，不敢造次，纷纷的将速度降了下来。 　　战场上有风，烟雾弹的效果并没有持续太久。短短一刻钟过后，学兵军的坦克便再次露出了峥嵘。不同的是，此时，学兵军最前面的坦克距离日军也在两千米开外了。山田梅二目睹这一切，已经了解到这是支那人的某种战术了。他钻出炮塔，看了看后面依旧在燃烧着的99式坦克，心中那个痛哪！沉思了一会，眼看着支那人的坦克再次缓缓逼近，他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挥舞指挥刀叫嚣道：“前面的缓缓前进，后面的加速上前，排成一字长蛇阵——围上去！”山田这么做，显然是受到了刚才的教训，而想出的针对性的办法。这样一来，日军阵线一旦拉长，那么，学兵军如果还是采取刚才的战术的话，显然其多层次的炮击就达不到覆盖效果了。而他之所以这么果断的作出这一调整，却是基于学兵军战车绵长的阵线，认为其命令的传达存在难度——也是，如果没有无线电通讯设备，单单靠口头传达或者是旗语指挥的话，钱光明要想发布一道新的命令确实有难度，不过，山田想不到的是，继光型坦克偏偏配备了比较先进的无线电通讯系统。 　　钱光明一看出日军的变阵意图，脸上便露出了有点狰狞的笑容。狠狠的道了声：“愚蠢！”他拿起送话器，开始发布新的命令：“全体都有了，以0417为基准，左右展开，范围五百米，各自选定目标——准备炮击。张诚，以大部队炮击声为准，准备进攻！” 　　张诚：“收到！” 　　十分钟过去以后，在零零落落的炮击声里，日军的一字长蛇阵雏形形成。而学兵军的主力部队五个方阵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最前面的0417距离日军坦克已经不足一千五百米了。这时，“轰”的一声巨响，第一方阵里的一辆继光炮塔位置忽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然后，持续的爆炸声里，那辆继光包括里面的战士都被火焰包围住了——目睹这一幕，钱光明咬咬牙、冷冷的注视着前方，下令：“进攻！” 　　“轰——”引擎的轰鸣声登时变得响亮起来，所有的坦克集体加速，几分钟之后，随着钱光明的坦克忽然猛然停下，然后炮膛喷吐出一股火焰，“轰”声不绝于耳，学兵军坦克全体开火，整个战场上登时轰鸣声不绝，硝烟弥漫，而日军阵地上，则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爆炸点，其中，足足有五辆99式被直接命中，有三辆立刻就被炸成了碎片，炮塔连同里面的鬼子一起被炸上天空。 　　此时，距离日军最近的学兵军坦克，距离也在1200米开外。而最远的，距离足有两千五百米。如此远的距离，炮弹落点却如此密集，山田梅二立刻意识到，这是支那人战车指挥官统一调度的结果。他一边嘶叫着：“还击！”一边想：支那人怎么做到的？还是他们预先已经有了准备，可是，都没看见旗手打旗哪！如果真是支那人提前就预测到了我军的变化，那他们指挥官的意识也太超前了。不，不可能是这样，一定是支那人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联系方法。 　　山田梅尔正在费心猜测，张诚已经率领着三营从左侧藏身的地方冲了出来。而他们面对的是十一辆侧对着自己的99式坦克。这十一辆坦克同属于鬼子的一个战车中队，由中队长满次清兵卫少尉指挥。满次清兵卫指挥着一辆99式坦克冲在最前方，此时，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右前方的学兵军坦克方阵上，心里的打算是，带着自己这个中队全速冲上去，然后朝右侧稍微转向，那么就能直面支那人战车的侧面，如此，必然能够给予支那人坦克以重大杀伤。只要在支那人的方阵上撕开一个口子，那么，必然能够打乱支那人的阵型，从而为中间的主力部队减轻压力。无疑，如果满次清兵卫真能做到这一点，他预想中的情况就一定会出现，可怜的是，张诚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日军的99式坦克，侧面并没有观察孔。而因为是纯坦克对战，为了避免机枪手被炸弹碎片击伤，所以，交战双方除了一些指挥车以外，其它坦克几乎全部盖上了顶盖。这样一来，就使得张诚所部在距离满次清兵卫大概一千五百米外的活动完全变成了隐形的。 　　张诚率部以最快的速度朝日军斜冲过去，一边让全部坦克炮手做好射击准备。他的想法是，尽量的靠近日军，以争取最佳的射击距离，而一旦被日军发现的话，那么就立刻停下，先敌开火。 　　让他奇怪的是，尽管他们的行动明目张胆，甚至有些胆大妄为——此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日军的左后方，距离最近的鬼子坦克不过千米左右的距离，可是，在他们右前方的那十一辆坦克，愣是没有一辆调换方向从而正对他们以抢占战机。 　　这说明什么呢？难道小鬼子依旧没有发现他们？还是，他们故意忽略了自己这支小部队？ 　　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了——不知道为什么，张诚的心脏已经不争气的狂跳起来。要知道，五百米的距离，对于他手下的那些优秀炮手来说，几乎可以做到百发百中了。 　　不仅是张诚，他手下的官兵们也感觉到了。三营营长王平就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在公用频道里叫道：“不会吧？小鬼子什么意思？撅着屁股让我们打？团座，可以了！打吧！” 　　张诚嘿嘿冷笑两声，道：“再靠近一点！！哈哈，这一次赚大发了。兄弟们，每辆车只能瞄准一辆，我来分派！王平，你就打……” 　　说起来确实让人不可置信，张诚率领的25辆坦克，竟然能够按照编号每辆都分派到了一个具体的打击目标。而打击范围，早就超过了离他们最近的那十一辆坦克，因为，小鬼子的另一个战车群距离他们也不过五百多米的距离了。 　　却说，钱光明发现了张诚部胆大包天的行动，他一颗心也不禁怦怦乱跳起来——多好的机会啊！试想一下，一旦张诚部顺利的全歼左侧的那个鬼子坦克小集群，再顺势朝中间一突击，那么就等于对日军大部队形成两面夹攻哪！奶奶的，这帮小鬼子也太蠢了吧？好，既然如此，那就一战顶胜负吧！“全军缓慢后撤，注意压制性射击！不能让小鬼子把速度加上来！黄桥，你小子搞什么！别冲，退回来……张诚，稳住，别急，再靠近一点。嗯，一辆盯一个目标，对头！哈哈！……” 第600章 血战（三） 　　要说，浦口之坦克大战谁最感到窝囊的话。并不是被打了黑枪的山田梅二，而是第11师团的师团长多田骏了。当张诚带着三营偷偷的从左侧绕到日军坦克阵营后面，并且极其嚣张的一点点靠近的时候，日军并不是没有发现。比如说多田骏中将便通过望远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张诚他们出现在敌军右侧的时候（从日军的视角），山田支队的步兵们便发现了，当时，不少鬼子就咋呼起来，几个将佐甚至频频的放枪想要给山田支队长提醒，奈何，前方的炮声遮掩了这一切。一众小鬼子实在无计可施，最后派出了一个中队的鬼子，骑着马就冲向了战场。 　　多田骏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山田支队的骑兵距离战场已经只有一公里了。当然，此时，张诚他们已经成功的绕到了右侧日军战车的后面，并且开始点对点的进行瞄准了。多田骏毕竟是见过大阵仗，眼看情势危急，灵机一动，下令炮兵对张诚他们进行炮击。 　　“隆隆”的炮声响起，可惜还是迟了，因为几乎就在多田骏下令开炮的同时，张诚也下达了开火命令。于是乎，就夹杂在日军的炮击声中，25辆坦克几乎同时停车，然后同时开炮——二十五朵耀眼的火光同时挂上炮口，瞬间，他们前面近在咫尺的25辆日军99式坦克的壳体上同时爆开一团烟火。稍后，“轰隆隆”的爆炸声响彻战场，当场，足足十九辆99式因为弹药库被击中，炸弹殉爆，从而开始发生此起彼伏的连续爆炸。只见连绵的爆炸声中，99式炮塔还有里面乘员的残肢四处乱飞，几乎短短的五秒钟过去，日军本来排列得煞为整齐，看起来蔚为可观的一字长蛇阵就因为右侧缺失了老大一块而变得狼狈不堪。 　　如此猛烈的爆炸，山田梅二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他猛的打开顶盖，站上机枪手的位置朝爆炸声传来处看去，立刻傻了眼。倒吸一口冷气，他嚅嗫道：“怎么，怎么会这样？”二十五辆99式坦克同时被击毁，其中十九辆还发生了殉爆，如此剧烈而数量众多的爆炸，使得那片区域产生了大量的烟雾。烟雾屏蔽了山田的视线，没看到隐藏在后面的学兵军战车，他下意识的以外自己的部下撞上了反坦克地雷。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对，即使支那人埋设了反坦克地雷，也没有理由这么多坦克同时碰上啊！短短的分把钟过后，硝烟飞散，随着又是几辆坦克被击中，其中一辆发生了殉爆，他总算看到了坠在不远处的学兵军的坦克，这一下，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支那人竟然绕到了自己的背后？怎么可能？右侧的两个中队的战车就这么没了，而之前的战斗，自己这边已经损失了将近一个大队的战车，而反观支那人那边，被击毁的坦克数量似乎都不足十——本来，自己这方数量上还占优呢，但是现在，似乎……山田梅二这样想着，只觉得眼前一黑，心口一甜，“噗嗤”一声，一大口心血便吐了出来。 　　“蠢货！”日军的本阵上，多田骏眼见自己的举措并没能将山田支队的战车部队从覆灭边缘拉出来，恨恨的骂了一句，然后亲自来到炮兵阵地，下令炮兵朝支那人的战车阵型纵深地带进行炮击，心中指望能够利用火炮将坦克部队给救回来。“帝国专业的战车部队，总共就这么几支啊！这还是装备的最新型的……”他这样想着，心中那个懊恼啊！早知道山田如此不中用，还不如把他的战车部队放在后面留着打南京呢，现在好了，先不说能够救回来几辆，总之，作为这里军衔和职务最大的长官，总指挥部乃至大本营那里，自己是逃脱不了罪责了。 　　不说多田骏和山田梅二被气得几乎双双吐血。学兵军前指里，欧阳云通过望远镜看见了张诚部的精彩表演，那个心情啊就别提多高兴了。一边在望远镜里如饥如渴的观看着日军新型99式坦克殉爆时的壮观景象，他一边就得瑟开了，有点语无伦次的，他说：“钱光明不错，坦克部队的兄弟们不错，要嘉奖！要大大的嘉奖！哲良，看看我还有多少烟，嗯，有没有酒了？我要为他们庆功。嘿嘿，只要全灭了小鬼子的战车部队，接下来的浦口，可就是我们的天下啦。什么？小鬼子的飞机？飞机怕他个球，那个谁，你赶快给老家发电，让姜总找乔治，对，就是那个美国人，就说我们学兵军打了大胜仗，希望他们美国的媒体多多派人来采访……” 　　难怪欧阳云会如此激动。因为事实证明，他原先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小鬼子虽然仿造能力很强，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仿造的坦克只是形似、只是徒有其表而已。看来，继光的核心机密并没有泄露啊。 　　来自身后的攻击，彻底的击毁了日军坦克兵的信心。加上山田梅二又突然昏了过去，这直接导致日军本来就僵硬的指挥系统陷入了瘫痪。如此，本来尚有组织进行作战的日军坦克部队，立刻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 　　张诚部给日军造成的打击，显然出乎了钱光明的预料。或许，他是没预料到日军会这么好欺负吧。张诚部第一轮齐射就直接打掉了小鬼子二十五辆坦克，这样的战果让其他团长、营长们都感到眼红，同时，也极大的振奋了部队的士气。虽然，第11师团炮兵部队的炮击给战士们心理上带来了一丝阴影，不过有张诚部取得成绩在那里摆着，而日军又明显的陷入了混乱，且不说钱光明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下令全军突击，趁势扩大战果，便是他不下这份命令，其它各坦克部队的兄弟们也不会放弃如此好的赚取军功和杀敌的机会。 　　在公用频道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里，在钱光明“保持阵型！进攻！进攻”的呐喊声中，还能活动自如的百十辆坦克紧紧的维系着各自的小阵型，奋勇向前。在连长、营长乃至排长们的指挥下，往往三四辆坦克集中打击一个目标，很快就将中间的十几辆99式坦克全部击毁，然后，开始朝两翼展开，这是坚决的要执行歼灭战了。 　　在学兵军这种“车海”战术下，日军一字长蛇阵的劣势便尽显无疑——单薄！是的，日军的阵型实在是太单薄了，一辆坦克同时面对三四辆坦克，且不说其性能本身就逊于对手，便是性能一样，那也打不赢啊——所谓的好汉还不敌双拳嘛！小鬼子这厢还不知道该瞄准哪一辆呢，对面三四团火光同时爆起，立刻，这辆99式就瘫在那里了。即使还有战斗能力，但失去了行动力，那就是死靶了——等着挨揍吧！ 　　“这样下去不行啊！撤退！撤退！”聪明的小鬼子指挥员已经意识到不妙了，面对张牙舞爪扑上来的继光型坦克，他们根本没了一战的勇气。于是，先是第一辆99式开始调头逃跑，随后，除了极个别的几辆还在咬牙死撑，其它的99式纷纷调头就跑，这回，却是顾不得去整什么武士道了。 　　而日军一旦开始逃跑，继光型坦克速度上的优势便愈发的体现了出来。也是，一个每小时70公里，一个只有45公里，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点。打个形象的比喻，那就是电动车和摩托车之间的差别啊！ 　　小鬼子一旦调转屁股就跑，坦克师的公用频道里可就热闹了，这个喊：“师座！小鬼子要跑啊！”那个说：“追上去啊！揍他！”更有坠在大部队后面的破口大骂：“小鬼子太无耻了，打不赢就跑，这是武士道精神吗？他妈的，老子这个班一辆还没打中呢！”…… 　　众多喧哗声里，钱光明难得的没有呵斥，不过，当张诚说了一句话之后，他立刻下令所有人闭口，然后下达了一条新的命令。 　　张诚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师座，我有个想法。我们趁机追上去怎么样？干脆用坦克去冲击小鬼子的步兵。” 　　钱光明一听就心动了。日军因为是进攻方，并没有想过打持久战，所以基本上都没有建设什么阵地。以继光型坦克的装甲，能够给他们威胁的只有第11师团的重炮联队，再就是那些游弋在长江中的舰队，还有天上的飞机。不过，日军的轰炸刚结束不久，再次飞临战场的话还需要一定的时间。那么，能够对他们构成威胁的只有重炮还有舰炮了，不过，如果追击的时候粘得日军的坦克紧一些，想来应该有机可乘。第二次长城抗战的时候，日军步兵对付坦克喜欢用人肉炸弹。这倒是比较讨厌的，要是配备一定数量的步兵兄弟那就完美了—— 　　主意打定，他说道：“所有人都闭口——张团长这建议相当不错，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要向指挥部请示一下。光是我们坦克部队想要冲垮日军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最好的办法是，配备一定数量的步兵。” 　　钱光明一边下令部队继续追击，一边接通了指挥部的频道。他的话还没说完，欧阳云已经了解了，立刻同意了他的建议，说：“这样，我让22团和40团配合你们。你们要小心鬼子的炮舰，记住别离鬼子部队太远，如果距离被拉开，立刻返回。” 　　“是！司令，这回，您就瞧好吧！” 　　“中，老钱，等回到广东，我给你戴大红花！” 　　却说，就在坦克部队蹂躏日军战车部队的时候，022团和040团的战士们可就郁闷了。战斗的地方离他们防守的阵地只有区区500米而已，眼见坦克部队的兄弟们打得热火朝天，斗志昂扬，步兵兄弟们心里可就不舒坦了。双方的炮击，给这片区域带来了极大的震动，这就使得他们所待的防空洞、防炮洞好像面临地震一样，虽然不至于倒塌，却是泥土、灰尘不停的簌簌而下。而当他们头顶上有坦克通过的时候，整个洞体更是发出可怕的挤压声响，让他们时时担心，这地洞会不会塌了，那样的话，他们可就被活埋了。 　　陈绍丙一直呆在坑道里担纲瞭望手，对于发生在地面上的战斗，他得到了最直观的感受，心里那个羡慕啊，就差流口水了。“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啊？老子们在吃泥灰，他们却在上面宰鬼子，就因为他们顶了个乌龟壳？！”他正在发着牢骚呢，通讯员从旁边的一个洞里探出头来，满脸惊喜的喊：“团座，司令让你接电话呢。” 　　“怎么啦？”听说是司令的电话，他不敢怠慢，立刻跑过去，一边问道。 　　“司令让我们做好战斗准备，嘿嘿，估计该轮到我们上了。” 　　“是吗？那太好了！”陈绍丙一张马脸立刻绽放如一朵花儿。 　　“陈团长？”电话里，欧阳云还是比较客气的。 　　“司令！”陈绍丙立刻恭声问好。 　　“命令你部协助坦克师对日军展开追击，记住，你部的任务是保护坦克不被日军特攻队的滋扰，明白了吗？” 　　“哈哈，有仗打就好，司令，我知道了——”还没放下电话呢，陈绍丙就大喊起来：“快，快，让兄弟们出来，开打了！” 　　欧阳云听见他这么说，反而有点担心起来，他在电话里喊：“陈绍丙，记住你们的任务——”然，话没说完呢，话筒里已经只剩下盲音了，感情，陈绍丙已经挂了。 　　“这些家伙，听见打仗就好像过年似的，打仗可是会死人的！”欧阳云悻悻的道，然后响起什么，他拿起电话，要了炮师。 　　“李军长吗？我是欧阳云。坦克师已经击溃了日军的坦克部队，现在正在展开追击。我命令你部，对日军的炮火实施压制，记得转移阵地，小鬼子天上可有飞机呢！” 　　李汉魂因为中了毒气的原因，现在的嗓子还沙哑着呢，他用沙哑的声音道：“收到。司令，请放心，我保证将所有大炮完整的带出浦口。” 　　“好！坦克师干得不错，我希望，我们炮师也能打出自己的威风！” 　　“一定不辜负司令的期望！” 　　“好！准备战斗吧！” 　　放下电话，欧阳云亢奋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他走到作战地图前，拿起双色铅笔在上面细细的标着。很快，地图上原先的红箭头、绿箭头还有双色屯兵点便出现了变化—— 第601章 血战（四） 　　战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时针指向十点半的时候，战场上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轻轻松松游弋在附近江面的日军炮舰，此时正疯了一样朝离战场最近的江面赶来，同时，原本不是担任这片区域侦察任务的日军侦察机也远远饿飞来了。不过，这一切似乎都不能改变山田支队的命运。 　　今天是个好天气啊，至少现在是这样，虽然地面上浓烟滚滚，不时还闪烁出一团火光，但是天上却是太阳高挂、白云飘飘。 　　这样的天气，是打胜仗的日子啊！欧阳云此时已经出了地下指挥部，正带领着一众指挥部人员站在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通过望远镜观战着。 　　山田支队的战车联队此时已经溃不成军，战场上那些燃烧着的报废坦克里，十辆倒有九辆是涂抹了太阳旗的。 　　“空空……”离战场大约十几公里，在欧阳云他们站立处西南方，隆隆的打炮声响起，然后，近百颗炮弹挟裹在肉眼可见的火球中，快速的飞向战场后方。 　　李汉魂指挥的炮师终于发威了，而他们的首轮打击目标就是日军第11师团的重炮联队阵地。 　　近百门150毫米口径的重炮同时轰鸣，其景象实在蔚为可观。仗着技术优势，因为在倍径上远远超过日军所用的重炮，学兵军的重炮射程起码超过了日军五公里以上。如此一来，即使这些重炮全部是牵引式的，那也能在日军进行报复之前转移阵地，当然，更别提日军是否还有报复的能力了。 　　说起来，无论是继光型坦克还是自行式火炮，研制成功并装备部队都有一段日子了，但是，真正的发挥作用，发挥决定性的作用，却还是第一次。炮兵乃步兵之王哪，至于坦克，在以后相当长的时间里，它都将是战场上的霸主。 　　学兵军的战车还有自行火炮，技术上的优势是巨大的，但是，如此组合使用，共同参与一场战斗，却还是第一次。如果说先前欧阳云对其技术优势还信心不足的话，那么此战以后，他将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了。 　　是的，继光型坦克也好、自行式火炮也罢，它们都足够的强大，至少在面对小鬼子的同类部队的时候，它们是能够占据绝对优势的。 　　李汉魂无疑是一名出色的指挥员，单单从战机的把握上，欧阳云自忖，自己是比不上的。 　　仅仅五轮急速射，日军的重炮阵地就被摧毁了。毋庸置疑，日军也就一个联队的重炮而已，而学兵军重炮的数量却是对方的两倍多。这还不算，因为有先进的通讯系统，李汉魂得到了详细的坐标——这些坐标数据是战前就已经测量了出来的，于是，掌握了精确的射击诸元之后，炮师的打击给予日军的伤害就蔚为可观了。 　　隆隆的炮声响起，多田骏的脸色立刻变了。他距离重炮阵地并不远，在他肉眼可见的范围内，重炮联队的阵地连同上面排列整齐的重炮以及操作的炮兵，正随着爆炸的火光而成为碎片、成为尸体。“重炮联队就这么没了？”他咬牙道，然后无力的骂道：“航空军团的这些家伙，他们不是说没有发现支那人拥有炮兵的吗？现在却是怎么回事？” 　　多田骏冤枉那些担纲侦察任务的日军航空兵了。事实上，为了得到最准确的战场情报，这些鬼子航空兵在执行侦察任务的时候，将飞行高度降得很低的几乎是步枪就能打到的程度，然而，他们却严重低估了学兵军的伪装能力。 　　浦口这片区域，并不存在所谓的树林，真正能够隐藏大炮这类大型军械的地方，也就是一些村庄周围的稀疏护庄林而已。而学兵军的工兵们，就充分利用了这一“地利”，成功的将那些重炮还有自行火炮隐藏在了其间。 　　“将军，支那人追上来了，山田支队剩余部队已经展开狙击了，不过，他们肯定撑不了多久。我们怎么办？”一个大佐走到多田骏身边，询问道。 　　学兵军的坦克尾随着山田支队败退的坦克气势汹汹而来，而根本就没有坚固工事可作为的山田支队的步兵想要拦住他们，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多田骏的判断，山田支队肯定会崩溃，而接下来，支那人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将山田支队的残兵朝自己的部队大肆挤压，然后趁机追击，扩大战果。而本部在同样没有工事可守的情况下，将不可避免的被迫以士兵的血肉之躯去迟滞支那人坦克部队前进的脚步。 　　现在，自己最明智的决定应该是选择撤退吧，可是，一旦自己真的撤退的话，那么浦口攻略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如此，对于派遣军接下来的一系列计划，无疑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多田骏正在有些艰难的选择着，忽然，前方传来明显的炮弹撕裂空气的声响，刚才还肆虐在重炮阵地上的炮火竟然朝着自己所站的地方覆盖了下来——可恶的支那人，他们竟然开始炮击自己的步兵阵地了。 　　“将军！危险！”他身边一众部下也从炮弹飞行的声音里听出了不对，其中几个人如此呼喊着，扑了过来，将他牢牢的按在了身下。 　　学兵军炮兵阵地上，李汉魂和前线的钱光明联系上以后，得知刚才的几轮急速射已经摧毁了日军的重炮阵地，立刻下令所有重炮修改射击目标，将打击目标放在了整军以待的日军第11师团身上。李汉魂是这么对钱光明说的：“老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11师团一起端了！” 　　钱光明回答得很干脆：“我这边没问题，不过，李军长，你们那里可得小心小鬼子的报复啊！” 　　李汉魂自然明白他指的什么，说道：“放心，反正这一露相之后，我们也不可能再呆在浦口了，帮你们清理了前面的道路之后，我们会立刻转往南京的。我倒担心你们，小鬼子的飞机一旦抓不住我们，可会把怒火都抛洒到你们头上。” 　　钱光明嘿嘿的笑：“没事，我们跑得快。李军长，是不是要和司令通个气，要是再上来个把师的步兵，那就完美了。” 　　李汉魂笑了：“小子，胃口不要太大，想将11师团全部吃了，小心别把自己给撑着了。你只管干好份内的，司令那边，他有数。” 　　“哈哈！我们现在平均只消耗了一半的炮弹，嗯，等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我会下令撤退的。” 　　李汉魂和钱光明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不过，这配合却是亲密无间的。有重炮在前面开路，这让钱光明的坦克部队省却了不少心思，至少，是不要担心那些战防炮什么的了。这些战防炮什么的目标很大，一个人也操作不过来。所以，那边日军才将几门炮推上来，钱光明这厢一记呼叫，十几枚150毫米的重磅榴弹炮弹砸下来，那几门炮连同旁边的几十个鬼子，立刻在十几朵蘑菇云之后全部撒手归西。 　　学兵军前指地堡前面的一个高地上，欧阳云通过望远镜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的嘴角，正慢慢的弯出一抹微笑。刘奎站在他的身后，只看得热血沸腾，此时建议道：“司令，再压上一个师，将小鬼子直接挤进江里去吧！嘿嘿，如果您允许，我都想上去开开荤呢。” 　　欧阳云摇摇头，看看天，说道：“再压上一个师？我还没有疯。小鬼子的飞机离开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很快会再次回来，我现在只希望钱光明能够将速度放快一些——” 　　日军的航空兵，始终是悬在学兵军头上的一把利剑。欧阳云之所以只投入两个步兵团担纲坦克部队的清道夫，担心的就是一旦小鬼子的飞机集群来临的时候，过多的兵力投入会让其轰炸变得更有效率。至于炮兵，正如李汉魂所说，这一仗过后，肯定会朝南京转移，而且会转移得越远越好。因为在摧毁了山田支队的战车联队之后，重炮的存在已经不是那么举足轻重了。相反，一旦炮师还留在浦口，那肯定会引起日军航空部队的疯狂报复的。那些75毫米以下的火炮也就算了，那些105毫米以上口径的重炮，可都是欧阳云心中的宝贝疙瘩啊，可不能如此轻易的就被小鬼子给摧毁了。 　　重炮加上坦克，这样的组合，其威力真是非比寻常啊！即使日军凶悍异常——就在欧阳云望远镜能够观察到的地方，日军至少组织了十几波的特攻战。那些脱去钢盔，额头上缠上白带，怀抱炸药包的鬼子，其狰狞的面容几乎清晰可见。然，因为钱光明很好的控制了坦克推进的速度，而且，坦克上的机枪手们也丝毫不吝啬子弹，再加上还有22团和40团的官兵们跟着捡漏呢，所以，那些拼命想要以“玉碎”换取学兵军坦克的鬼子，大都都没能主动引爆炸药包就直接因为炸药包被击中而被一声巨响撕得粉碎。 　　而在这些敢死队的后面，想来还有更多抱定必死之心的鬼子吧。从炮师炮击过后引发的巨大连环爆炸，就能够猜测出来——更多的人肉炸弹甚至都没能站起来，就被李汉魂指挥的炮兵直接命中，从而被粉碎在连环的爆炸中。 　　日军第11师团的阵地上，多田骏被部下从炮火中救到安全地带之后，看着面前不远处持续不断的爆炸，那漫天的火光、那冲天的烟火，老鬼子铁青着脸，竟然足足五分钟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事实上，他此时就是发布有效的命令，其效用也是未知数。 　　支那人的炮火相当的阴险，最先覆盖的竟然是11师团大部队的最后方，然后依次朝后收缩，竟然在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内，愣是将整个11师团所待的地方轮流用炮火梳理了一遍。 　　而就在炮火开始朝山田支队的阵地席卷过去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传来，让多田骏几乎绝望了：“师团长！某某大佐献身了！”“将军，某某大队长阵亡！”…… 　　终于，多田骏嚎叫起来：“牛岛贞雄这个混蛋，他不是说，已经把支那人的炮兵全部摧毁了吗？航空部队的那些家伙，他们为什么没能发现支那人的炮兵？浦口，整个浦口就这么大点地方啊！” 　　嚎叫了一阵，多田骏终于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需要舰队的帮助了。是的，虽然他原来的想法，是要依靠自己本部的力量，将学兵军全歼在这里的，但是现在，在失去了重炮联队的情况下，没有了远程打击火力，看来只能依赖于那些游弋在长江中的炮舰上的大口径舰炮对学兵军的炮兵进行压制了。 　　山田支队也罢，11师团也好，日军的反抗很顽强。甚至，在发现学兵军的火炮开始轰击已方步兵阵地的时候，山田支队那个战车联队仅剩的二十一辆坦克发起了决死的反击，在苏醒过来的山田梅二的指挥下，那二十一辆坦克先后停了下来，然后原地调头，直接停在那里，调动炮塔，竟然开始扮演起固定炮台的角色来。 　　钱光明所在的那辆坦克，此时已经突进到了整个坦克部队的前方，钱光明就站在机枪手的位置上，眼看着日军坦克作出的激烈反应，钱师长嘴角一撇，冷哼一声：“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我们了！”然后，按住送话按键，他沉着的道：“是结束的时候，目标，日军剩余坦克！开炮！” 　　山田梅二不知道，自己这边剩下的99式坦克之所以能够在学兵军坦克的前后夹击下如此顽强的生存到现在，乃是因为钱光明要留着它们给自己开路。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土坡张诚部的阻截后不久，已方所有的坦克便已经全部被瞄准了。于是乎，他们这边的坦克还没有停稳，炮手面前的瞄准具里还没有继光型坦克的影子呢，“轰——轰……”连续几十声巨响过后，日军所有的坦克几乎同时被击中，其中，大多数都直接被击中炮塔，然后在惊天动地的“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倒有一半的坦克变成了碎片。 　　山田梅二在下了要和支那人的坦克部队进行殊死搏斗的决定之后，就义无反顾的钻出了车体，站上了机枪手的位置。而他这个举动也成就了一直因为跟在坦克后面吃灰而心有不满的学兵军040团的团长陈绍丙。 　　刚刚接获出击命令的时候，陈绍丙是很兴奋的——有仗可打了嘛。然，跟在坦克后面屁颠屁颠的跑了大概两三公里的路程之后，他心里就骂上坦克师的那些家伙了：“他妈的，大家都是当兵的，凭什么你们坐在车里风吹不到、太阳晒不到，而我们就得风吹日晒的还要一路吃土啊！嗯，仗倒是有得打的，可是，坦克车上的机枪手有点不地道啊！好不容易冒出来几个，可好！老子枪才举起来呢，‘嗒嗒嗒’的机枪声响起，那边已经发生剧烈爆炸，然后，就是一群的鬼子倒下去了。他妈的，既然你们自己有机枪手，那还要我们做什么？” 　　陈绍丙正满腹牢骚呢，山田梅二就送上门来了。陈绍丙为了多杀几个鬼子，冲得比较靠前，而就在山田梅二的坦克停下来之前，他正在想是不是要弄颗手榴弹塞进那辆鬼子坦克里呢。他正在为如何追上这辆坦克发愁呢，可好，山田梅二就喝令那辆坦克停下来了，而且还钻了出来。这下，陈绍丙是大喜啊，狞笑着就站住了，枪一举，扳机一扣，一梭子子弹就出去了。可怜的山田梅二，刚刚抱定必死的信心钻出车体，这POSS还没摆好呢，迎头扑面一串子弹过来，立刻将他的脑袋和上半身给撕烂了。 　　而他也有幸成为了南京会战以来第三个死在学兵军手上的旅团长级别的日军军官。 　　钱光明有了李汉魂指挥的炮师的帮助，碾压山田支队就变成了轻而易举的一件事。而随着最后的二十一辆99式坦克全部被击毁、支队长山田梅二也被陈绍丙打死，本已经死伤一半多的山田支队立刻就垮了。 　　此时，日军游弋在长江上的炮舰终于集中到了一起，并且开始发威了，而东方的云层下面也闪出了银光，那是日军的战机正在快速赶来。 　　钱光明将山田支队冲垮之后，正要率领部队继续前进，好也给11师团一点颜色瞧瞧，欧阳云的撤退命令到了。 　　随着被分派出去的狼牙特战旅大刀团的侦察小分队传回日军炮舰集结的消息，欧阳云知道，是见好就收的时候了，不然，要是坦克部队损失过大的话，那接下来的南京保卫战，学兵军的战力可就要大打折扣了。“老钱，撤退吧，注意分散隐蔽。对了，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让22团和40团炸了吧。”发布完这道命令之后，看着从远处江面上飞来的密集的炮弹，欧阳云不禁又感到有些遗憾：“可惜啊，导弹这玩意科技含量太高了，不然的话，带上十几枚岸舰导弹过来，嘿嘿，这回可就真能给小鬼子上堂大课了。” 第602章 血战（五）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地面战场上的厮杀已经告一段落。在多达十余艘日军炮舰的齐齐肆虐下，即使继光型坦克拥有远比99式效率高得多的装甲，依旧只能无奈的选择撤退。 　　东方的云层下面，日军的战机已经清晰可见了，而此刻，李汉魂指挥的炮师才刚刚开始撤离战场。 　　炮师今天的发挥相当不错，可以说起到了定乾坤的作用。正是在炮师近似变态的精确射击下，对坦克师最具威胁的第11师团的重炮联队，才投入战斗十分钟左右就被歼灭了。如此，学兵军坦克部队的优势便得到了确立，于是乎，接下来的战斗，几乎都成了学兵军坦克师的表演时间。 　　欧阳云从高处下来，钻进指挥部，对正在忙碌着的参谋们说：“给防空部队下令，是他们表现的时候了。炮师能不能够安全的撤往南京，关键就在他们了。” 　　学兵军的空军正在建设当中，虽然，学兵军的飞机制造厂已经能够生产拥有完全知识产权的“万夫-02型”战斗机了，不过，因为所需的材料大部分都需要从美国进口，而且技术工人严重不足，所以现在每两个月才能制造出来一架成品机。如此的生产速度，严重的影响了空军的扩张速度。好的是，在顾恋云的努力下，美国的合资飞机制造厂已经投入了生产，而这以美国军方为主的工厂，现在的产能虽然达到了每个月四十架左右，按照当初的协议，这四十架战机里，学兵军能分到十架左右，再加上每个月还能获得一架L-19，如此，相信半年以后，学兵军的空军就能够真正成为一支中坚力量了。 　　到那个时候，至少能够保证闽粤空域的安全了吧，不过现在，还得靠防空部队了——欧阳云这样想着，有点无力感。江阴要塞一战，学兵军损失最大的就是防空部队，五师还有十师本来也各有半个旅规模的装甲部队，因为拉出去防空，结果损失了足足一个半团的装甲车和坦克。如果不是因为少了这么多的战车部队，这一次完全可以一举压上，彻底的将浦口的日军给赶进长江里喂王八去。 　　学兵军的炮师，除了大概一个旅规模的自行榴弹炮，其它的就全部是牵引式的了。自行式火炮的行进速度在四十五公里左右，不过牵引式的就差多了，只有三十五左右，这样的速度，如果日军没有空军参战的话，那是足够了，然，一旦对上那些动辄速度就突破500公里，甚至更多的空中打击力量，那就好像蜗牛一样了。 　　依靠地面力量对战机进行拦截，其效率实在是太低了啊，要命的是，敌人还可以完全不管地面拦截部队，飞越过去直接对目标进行打击。 　　为了尽量的减少炮师受打击的力度，欧阳云不得已出动了全部具备防空能力的地面部队，给他们的作战要求更有点苛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小鬼子的战机拦截住，只要不让日军能够分身去轰炸炮兵，你们就算完成了任务。 　　日军战机全部出现在战场上之后，欧阳云由衷的感到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是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一波日机的数量只有区区的八架，而且，从他们投下的炸弹看，只是那种重量在20至30磅左右的中型炸弹，这样的炸弹，只要不是直接命中继光型的薄弱位置，甚至都不能有效破甲。 　　发现了这一新情况，他当即给钱光明下令：“撤离日军炮舰的打击区域以后，原地防御，吸引日军飞机的注意，尽量给予其打击！至于22团和40团，让他们回战壕呆着去吧。现在，第11师团还有山天支队的鬼子，应该在忙着整合部队和救治伤员吧。” 　　八架日机首先发现的就是学兵军的坦克部队，其中四架战机立刻开始寻找合适的俯冲位置，然后投入轰炸。 　　一枚又一枚炸弹从日机腹部落下，“嗖嗖”的破空声让人听了头皮发麻，随后，一连串的爆炸声中，足足足球场大小的地域被笼罩在烟火之中。猛烈的爆炸过后，有一辆坦克被气浪直接掀翻了，还有一辆更因为弹药库被击中发生了殉爆，在“轰”的一声巨响之后，这辆继光型坦克变成了一堆燃烧着的废铁，里面的乘员全部殉难。 　　用坦克部队去吸引日机的注意力，这也是不智的行为吧，不过，学兵军现有防空火力有限，原本五个团的防空部队，现在留在浦口的只有一个半团而已。所以，要想真正的将日军战机全部拖延在这里，就只有靠这些装备了高射机枪的坦克了。 　　日军两架战机针对同一区域同时的轰炸，一次性就击毁了坦克师三辆坦克，击伤四辆，这让钱光明心中恼火万分。他拿着话务机大声吼着：“不要乱！保持阵型，以营为单位，覆盖射击。他妈的，老子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坦克，会打不赢这区区八架日机。” 　　八架日机，留下了四架轰炸学兵军的坦克部队，带队的久凭正允大尉原先以为，这已经足够了。而头两架日机的轰炸取得的成绩，也让他坚信了这一点，不过，仅仅过了五分钟左右，随着在他左边的一架日机被密集的防空火力打得临空解体，然后另一架日机又被击伤了右翼，他皱起了眉头，暗暗思量：支那人的炮兵现在还没有找到，干脆先解决了这批坦克吧！学兵军的坦克部队是帝国的心腹大患，之前，天谷和国崎支队已经在其手上吃了亏，现在，帝国最新的99式坦克联队又被击垮了，反正，自己掉过头来也是要解决这些坦克的，那就调换一下攻击顺序好了。于是，就在剩下的两架日机完成了轰炸，开始用机枪和机炮射击学兵军坦克部队的时候，这四架已经远离的日机又掉过头来，朝钱光明率领的坦克师阵地飞去。 　　就在坦克部队后面的第五道战壕里，学兵军仅剩的防空部队已经将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固定好了，随着日机开始降低飞行高度，指挥员一声令下，分布在五个防空阵地上的高射炮同时开火，登时，日机飞行的空域，随着“轰、轰”的爆炸声响起，一团又一团烟雾炸开，将这一片天空都染成了灰色。 　　高射炮一露面，久凭大尉的僚机立刻汇报了这一情况，同时做着手势，请求由自己解决这部分支那部队。 　　日机的飞行高度还在1500米左右，这样的高度，高射机枪是无能为力的，所以发威的只有高射炮。而五个阵地上的高射炮加起来有17联，这17联高射炮同时开火，也给日机飞行员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久凭大尉做个手势，同意了僚机的作战要求。 　　于是，这一架日机脱离四机编队，单独朝左边一拉，紧接着，便从左边俯冲下来，直扑学兵军最左边的一个防空阵地。 　　姜海洋是三师防空团的一名营长，他指挥的那个营正在最左边。 　　姜海洋是任丘人，在加入学兵军之前，曾经做过两年的账房先生。而正因为他的这段经历，战友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老账”。 　　老账之所以加入学兵军，并不是为了保家卫国或者升官发财，他的初衷，竟然只因为学兵军的饷银是每个月五块大洋。其实，当账房先生，其收入已经算是不错了，每个月三块大洋，在任丘，也算是“白领”了。然，因为家里父母身体都不好，还要供养五个弟妹，这三块大洋就远远不够了，所以呢，他才会为了每个月多赚两块大洋而不顾家里“好男不当兵”的祖训而毅然参军。 　　老账参军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如此，也就不难理解他刚开始在军营里的懈怠表现了。作为一名曾经的账房先生，姜海洋是真正见过大世面的人，光北平就去过三次，如此，也就有机会见识到了那些大兵，而在他原先的认识里，尽管学兵军的口号喊得山响，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军阀割据势力的打手而已。 　　他思想的转变，得从第一次听欧阳云的课开始。学兵军重视官兵的文化素质教育，所以，各种训练班层出不穷。而作为喜欢读书的姜海洋，自然乐得免费充电了。第一次听欧阳云的课，他并不知道讲台前站着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学兵军的“小长官”。欧阳云那是第一次给学兵们讲课，和其他教官不同的是，他根本没有带讲义。而那一节课，欧阳云也并没有真正的传道释疑。 　　姜海洋到现在都记得，小长官上台以后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诸位，你们现在已经是学兵军一员了，那么，我要问的是——你们为什么当兵？” 　　他这话才问完，下面立刻有人站起来大声道：“报告教官！是为了保家卫国！” 　　小长官微笑着点点头，问：“还有吗？” 　　有人站了起来：“报告！我想替父母报仇！我是沈阳人，我老家五口人，除了我都被小鬼子祸害死了！我听说，学兵军成立的宗旨就是打鬼子……” 　　这个人说完以后，又有几个人道出了几个正气凛然的答案。而姜海洋听了，嘴角一撇，却是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他心中想的是：“说想报仇的或许是真心话，其他人么的，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他们以为这是唱戏呢？不过，那个教官似乎很喜欢听戏啊！嘿嘿，当官的，又有哪个不喜欢听这种场面话呢？” 第603章 血战（六） 　　他正这样想呢，欧阳云的目光就落到他脸上了。别看欧阳云只是一味的笑着，其实，他的目光正在所有人的脸上打着转呢，看见这个家伙奇怪的表情，猜他心中肯定有不一样的想法，甚至是忤逆的想法，自然要拎出来作为典型说道说道了。 　　姜海洋想得出神，根本就没注意到教官已经点自己的名了。欧阳云连续喊了他两次，他才在身边战友的提醒下有些惊惶的站了起来。 　　欧阳云：“说说看吧，你为什么当兵？” 　　因为是猝不及防被喊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就说了大实话：“我，我是为了五块大洋。” 　　他这话说完，教室里便爆发出一阵哄笑，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更是带满了嘲讽。要知道，有能力进这个教室的，那可都是多多少少肚子里有点墨水的，这样的人，那都是很有想法的。有人当时就不客气的嗤道：“势利鬼，他以为学兵军是什么？纱厂？洋行？还是码头？”更有比较愤青的，当场站起来道：“报告小长官！这人品德太差，有辱我们学兵军的气节，我请求将他除名——我不屑与这种人为伍！” 　　事实上，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毕竟，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听见有人竟然请求开除自己，而且今天的教官竟然就是学兵师的师长“小长官”，他可是有点慌了，看向欧阳云的目光不禁变得畏缩起来。 　　而欧阳云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怦怦乱跳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下来。欧阳云是这么说的：“为了五块大洋，这也是很正常的想法。人活着的首要条件，就是要填饱肚子嘛！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干其它的事情对不对？嗯，刚才不少人都说出了自己为什么当兵的理由，下面呢，我就告诉大家我为什么要当兵。” 　　小长官为什么要当兵呢？无疑，这个问题是很能吊起人的好奇心的，于是，教室里登时变得安静起来，包括姜海洋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欧阳云的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吊胃口，欧阳云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换了一个问题：“你们知道，军人这个词究竟有着怎样的涵义？”没给别人机会回答，他接着道：“军人，其实指的就是有军籍的人，也就是在部队中服役的人，如你我。军人，是一个神圣的职业，因为，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就是抵御外敌入侵，就是为了社会稳定奉献自己的青春、甚至生命。刚才那个兄弟说得好，为什么要当兵呢？为了保家卫国。其实，我觉得，只要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在国家遭受侵略的时候，都应该勇敢的挺身而出，接受国家乃至这个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兄弟们，我知道，这个话有点大套。有的人也许会说，中国四万万人口，男人多了去了，凭什么偏偏是我，是我们要去当兵？为什么呢？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并不是单单为自己活着，我们身边，有我们的亲人、有我们的朋友。为了保护他们，为了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我们拿起刀枪去和侵略者战斗，这是不是很值得呢？那个谁——”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姜海洋的身上，问道：“你家里应该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吧？” 　　姜海洋站起来，道：“我有父母，还有五个弟妹。” 　　欧阳云微笑：“是了，你刚才说为了五块大洋当兵，其实就是为了他们吧？为了让他们生活得更好是不是？” 　　姜海洋的脸红了，道：“是的。” 　　“那么我要告诉你，仅仅如此是不够的。东北的局势你们知道吗？已经沦陷了，我们成千万的人民，被日本人奴役着。东北我去过，兄弟们，他们生活得很苦，甚至都没有做人的尊严——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尊严，是的！尊严。兄弟们，我们为什么当兵？”最后一句话，欧阳云再次将它变成了问句，并且以最大的音量问出。 　　这一次，好多人大声回答：“为了我们的家人过得更好！” 　　“对头。虽然有人说，先有大家才有小家，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句话反过来亦然，有了小家大家自然也就好了。所以，刚才那个兄弟的答案，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为了让家里人生活得更好，所以来当兵。我想，当他的家园，他的亲人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会豁出自己的性命去保护的！我们不仅是男人！同时，记住了，我们还是军人！我们，将是这个国家最后的脊梁！” 　　……不管老账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自从那一节课后，他的身上真的发生了改变。欧阳云至少有一点说到了他的心坎上，那就是，即使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我们也应该做好军人的本分工作——军人，是一个神圣的职业。 　　从一个小兵，到一个班长，再到一个副排长，然后是排长……一步一步的，随着学兵军的壮大，随着身边的战友倒下或者调离，当初抱着混饷银的态度加入学兵军的姜海洋不知不觉的就融入到了这个集体当中，并且深深的为这个集体的一切感到自豪或者悲伤。 　　学兵军中，似姜海洋这样的官兵不在少数，他们也铸就了学兵军的中坚力量——他们，并不仅仅是为了五块大洋而战斗。 　　当敌机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姜海洋的眼睛就眯了起来，然后，在他一叠声的口令下，他手下的兄弟们快速的进入角色——双联炮管被摇了起来，高射机枪架了起来，弹药箱搬了出来——现在，只等着日机进入射程了。 　　此刻，坦克群距离他们还有两千多米的距离，再加上空间距离，正在轰炸坦克群的日机离他们可就有点远了。等了十分钟的样子，有兄弟就不耐烦了：“营座，这小鬼子不过啊！” 　　“不急！”姜海洋依旧眯着眼睛，他坐在一门高射炮的炮手位置上，左眼已经贴上了瞄准具的十字准星。 　　又过了几分钟，随着四架战机高高的从他们头上飞过，这一次，连姜海洋本人也不禁觉得，他们这一次可能捞不到仗打了。没办法，这高炮阵地设置起来比较麻烦啊，前方又是日军炮舰的覆盖区域，不能靠得太近。嗯，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这批小鬼子在对坦克群轰炸了之后，还有兴趣来光顾一下步兵阵地。 　　再次过去了几分钟，然后，姜海洋不禁激动起来，随着四架日机调头并且降低飞行高度，他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有点激动，姜海洋牢牢的用准星套住一架日机，然后下令：“瞄准，开火！” 　　“轰！嗒嗒嗒！”除了他这门炮，几乎所有的高射炮还有高射机枪同时开火，而紧接着，其它几个防空阵地也开始猛烈开火。很快，这片区域就被硝烟味彻底的覆盖了。 　　日机距离地面最少一千五百米，这样的高度，高射炮的命中率其实是相当低微的。不过，考虑到要吸引日机的注意力，即使明知道打不中，所有的防空兵们还是全力以赴的投入了战斗。 　　姜海洋是唯一的例外，因为他一直在等待最佳的机会。而凑巧的是，他从一开始瞄准的就是那架久凭大尉的僚机。 　　漫天的防空炮火并没有给那四架日机造成哪怕一点点杀伤，而随着三架日机朝坦克群扑去，剩下的一架却朝左拉开再反扑下来，姜海洋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想起来是间比较郁闷的事情，姜海洋自编入防空部队开始，算算时间也有一年多了，参加的战斗更不下十场，可是，作为一名炮手，他还没有一架成绩呢。而反观其他的几个营长、团长，他们可都是最少击伤过日机的。他很清楚，自己能够升到营长，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自己的资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自己肚子里那不多的墨水。这一次，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老账不仅仅能说会写，我还能打飞机——他这样想着，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而随着他右手摇把的转动，他眼前瞄准具上的十字准星始终牢牢的套着久凭大尉的那架僚机。还嫌高，再等等；这飞行姿态有问题，再等等……他一边继续咬住那架日机，一边暗暗默背着高射炮操作守则给自己打气。终于，他大喊一声：“就是现在！”然后使劲一按，“咚咚咚”——他只觉得眼前的瞄准具激烈的抖动着，然后，几十道火球成双的从两具高射炮管喷薄而出。 　　久凭大尉的僚机，飞行员也是一名高手，在反防空上很有一手。他为了避免和地面防空火力形成一线，从而增加被击中的机会，一直在调整着飞行姿态，为的就是在俯冲投弹的时候，能够不给地面火力咬住自己飞行轨迹的机会。然，就在他穿梭于防空炮火中，自以为找到了最佳俯冲位置而往下推拉杆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给了地面上一个叫姜海洋的中国人建功立业的机会。 　　姜海洋操控的这门炮，并不是他这个营的弹道指导炮，所以，他发射的炮弹里，全部不带曳光。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就是刚才那一联炮弹，其中最少有四门都击中了目标。而且是迎头击中，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预料了。当那架日机驾驶室部位连续发生爆炸之后，包括其中的飞行员在内，一起被炮弹撕成了碎片，而那架战机也成了一只无头苍蝇，拖着浓烟就朝地上一头扎下。 第604章 血战（七） 　　自从江阴要塞一战防空部队被重创之后，欧阳云对于以地面火力压制日军战机轰炸，已经不抱希望了。继光LK型坦克在那一次空地大战中，是损失最大的建制部队，原来一个旅的建制，那一战以后只剩下了一个营多点，而按照空地数字对比，一个营的防空坦克最多也就能应付两架战机。正是考虑到这个严酷的现实，他干脆将剩余的防空坦克全部打散了分派到各个师，让它们充当起装甲车的角色来。而一旦失去了可以快速转移的防空坦克，剩下的以高射炮和高射机枪为主要武器的防空部队，其几乎没有移动能力的弱势就显露出来了。这一波日机的轰炸目标很明显是炮兵还有坦克部队，虽然它们并没有携带专门的重磅炸弹，但是，依靠数量优势，只要飞行员操作得当，给予学兵军坦克部队以重创也不是不可能的。欧阳云正是考虑到这一现实情况，所以给防空团的作战命令，只是让他们尽力吸引日机注意力，至于能不能打下敌机，那就要看人品了。 　　姜海洋的人品显然是不错的，而受他的影响，整个防空团的人品好了起来。就在他击落那架敌机不久，久凭大尉亲自过来了。 　　久凭大尉显然是被怒火烧坏了头脑，甚至，他都没有和其他两个属下交流一下就直接调转机头，直往防空阵地扑来。 　　就在姜海洋击落一架敌机而兴奋得大叫大跳的时候，其他人可就不乐意了：“老账，你小子不厚道啊！就这么一架敌机，也不让大家玩玩，你一个人就……”这位话还没说完呢，有人惊喜的叫道：“又来了一架！”“真的，战斗！战斗！”所有人几乎都是面露喜色的重新投入战斗岗位，这种景象，哪像是正在进行生死攸关的搏斗，倒好象在争抢什么玩具一般。 　　防空团的团长徐鑫目睹身边兄弟们的这种表现，他笑骂道：“这些家伙，这是打仗啊！可是会死人的！”话虽然这么说，不过他自己也表现得比较兴奋，毕竟这也是为什么欧阳云在给三师防空团下达任务的时候，只是要求他们尽量吸引日机注意力的直接原因。 　　坦克群上空，另外两架日机也已经将炸弹投掷一空，而钱光明因为有了前面的经验，下令各个小方阵快速散开，这就导致了日机的轰炸效果比先前的一次差了许多，最终只炸毁一辆，炸伤了三辆。而这两架日机在投掷完炸弹以后，也开始利用机炮对坦克进行俯冲攻击，显然，在炮弹没有打完之前，它们是不会离开战场的。 　　因为前面的两架日机一架被击毁一架受伤，这两架日机的进攻变得聪明了许多，鬼子飞行员拉开彼此间的距离，然后飞往坦克群的外围，就徘徊在外围，重点攻击那里的坦克小方阵。 　　用高射机枪拼飞机，靠的就是密集的火力输出。而高射机枪射程有限，日机一旦远离战场中央，受到的进攻果然弱了许多。这就使得那两个鬼子飞行员变得胆大妄为起来，其中左边的一架，更是猛追着一辆继光型，连续两个来回的俯冲，愣是用机炮将那辆坦克的履带给炸断了，而上面的机枪手，更是被弹片击中，含恨而死。 　　钱光明早就被自己的警卫员给拉进了坦克里，不过，出于他的命令，顶盖并没有封死，他就坐在坦克里，仰头望着天空，看见又有两架日机从头顶上飞过，而且开始调整位置准备俯冲投弹，他很是恼火，说道：“小鬼子很猖狂啊！嗯，能骗光他们的炸弹也不是坏事，至少李军长那里安全了。下面，就是耗光他们的炮弹了——小鬼子有长进啊，这种轰炸机竟然配备上机炮了。” 　　密集的轰炸再次来临，这一次，因为原先那两架日机的骚扰，坦克群的阵型有些乱。日机持续的俯冲炮击，虽然对坦克的攻击并没能收到多少成效，但是却炸死了不少机枪手，而失去了机枪手，就等于失去了观测空中敌情的眼睛，这导致了一部分坦克的走位出现了问题，而新加入战场的两架日机显然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的轰炸方向，正是坦克群左右两侧的两个小方阵。 　　成串的炸弹再次砸下来，这一次，因为无法判别日机的位置，结果，有三辆坦克因为炮塔直接被炸弹击中，从而给坦克里的乘员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其中一辆，更因为发生了殉爆，而变成了一堆燃烧着的废铁。而被爆炸波及，发生翻车的坦克也多达四辆。 　　坦克部队的情况有些糟糕，而防空部队因为久凭正允的疯狂报复，也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作为日军航空部队中的一个中队长，久凭正允的作战能力比他的僚机要高得多了。盛怒之下，小鬼子玩了一手绝活，直接在距离防空阵地还有千多米的地方就开始俯冲，而将将将飞行高度降低到投弹高度，他便按下投弹按钮，同时立刻拉起了机头。 　　炸弹在距离防空阵地足足五百多米的地方成串从日机机腹里砸出，看似漫不着边际，不过，因为有战机提供的惯性，这些炸弹依旧精准的朝防空阵地砸来。而且，因为是以比较大的角度下落，所以这些炸弹在离开战机之后，覆盖的面积更大了——在这种覆盖式轰炸下，整个防空阵地竟然有一半的面积被笼罩了进去，这给防空部队的官兵们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这一幕，欧阳云也看到了，他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那架日机，有些担忧的道：“这个鬼子飞行员，是个高手啊！”转念一想，如果让这个鬼子去对付李汉魂的炮兵的话，那么其结果将不堪设想——虽然明知道这样想是不对，不过他依旧暗道了一声侥幸。 　　久凭正允抛光了炸弹以后，并没有停止他的报复行径，刚刚将机身拉平，他便紧接着俯冲下去。而在战机下降到一定高度以后，就在几发炮弹在他的座机身边爆炸时，小鬼子再次表演，安装在机翼上的两门机炮在喷吐出几团火焰之后，这架战机竟然朝左边翻滚过去—— 　　看到这样的情景，欧阳云彻底的忧心起来，而这一次，让他感到担心的却是日机的性能——这架战机在持续翻滚了足足一分钟之后，竟然立刻就被拉平了，然后，机头一低，两门机炮再次开火，紧接着，机头一昂，在地面上的报复火力将将打响的时候，它快速的爬升，远远的将几朵炮火甩在了身后。 　　姜海洋的人品依然不错，不过这一次指的是，他所在的阵地没有被炸弹击中。而就在距离他大概五十米的地方，那里的一个高炮营，将近四门高射炮还有若干高射机枪，连同他们的射手，已经被爆炸的烟火给吞没了。 　　战友的牺牲刺激了姜海洋的神经，眼看着日机朝自己猛扑下来，他丝毫不为所动，牙关紧咬，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右手飞快的摇着调整摇把，左手猛的一按。然，他这一次遇到的敌人实在非比寻常，他明明是计算好了提前量的，但是，打出去的几枚炮弹依旧落了空。 　　那架日机拉高以后，示威似的从他的头顶飞过，然后，猛的一个跟头，倒翻过来的时候，两门机炮同时喷吐着火焰，十几枚炮弹携带者火焰朝他砸了过来——“轰隆隆！”持续的爆炸声里，他只觉得身体某个部位一痛，眼前一阵眩晕，然后便晕了过去。 　　这一场空地厮杀，最终，学兵军在付出了两百多条年轻的生命，损毁了十五辆坦克和大量防空武器的情况下，赶跑了日机——哎，或许不是赶跑，而是日机没有炮弹了。日军方面，八架新式战机，最终只有三架返回，其中还有一架带伤。 　　日军的炮舰自从战机赶到战场之后便停止了炮击，当盘旋在学兵军阵地上的日机终于远去，前线的钱光明也好，指挥部里的欧阳云也好，两个人都虚脱了一样坐了下来。钱光明是立刻下令部队撤回，欧阳云却想：“还是要抓紧时间建设空军啊，如果小鬼子的飞行员都这么出色的话，那么在将来的空战中，我们就必须依靠数量取胜了。‘万夫-2’型战斗机的设计理念和机型虽然领先于这个时代，可是没有配套的武器还有电子仪器，它能发挥出来的战力，想来也要大打折扣吧！现时代的空战，最重要的还是人啊！” 　　学兵军和日军第11师团还有山田支队在浦口的第一天较量，单单从结果上讲，学兵军取得了胜利。不过，联想到后面的防空战打得极其被动，损失惨重，这胜利却让欧阳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日本人的航空兵终于展现出了其狰狞的一面，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让他最为担心的是，日军战机的更新速度和质量远远的超越了那个时空——这将意味着什么呢？ 　　国内众多系别的军队中，学兵军的武器是最为先进的。现在，连学兵军都被完全压着打，那么国内其它的部队，他们岂不是连放手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第605章 血战（八） 　　日军速取浦口的失败，使得其上海派遣军总部关于合围并剿杀南京地区国军主力的设想破灭了。虽然，在其它几个方向，日军前进的步伐势不可挡，但是，只要存在着一个方向的纰漏，日军就不会对南京发起总攻。对于日军来说——“南京攻略的基本目的并不是攻取南京，而是尽可能的消耗国军有生力量”——松井石根在某次军事会议上的讲话。浦口既然还在中国军队手中，那么一旦日军发起总攻，如果中国军队锐意突围的话，浦口一线就将成为一个现成的突破口。 　　在浦口一役结束三天以后，南京北郊的一座军营里，老蒋以军事委员会的名义召集的军事会议在这里召开。 　　与会者，除了中央军各系统的大佬和各个集团军的最高长官及从属人员，再就是其它势力卫戍南京部队的最高长官和重要下属。第一次参加如此高规格的会议，而且与会的每一位基本上都可以算是民国时候跺一跺脚就能引起地震的重量级人物，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而欧阳云所能做的，就是多做深呼吸，尽量的让自己显得平静。 　　南京会战从打到现在，虽然军事委员会未雨绸缪做了若干的布置，甚至不惜重金建立了好几条防线，不过，因为部队的素质参次不齐，取得的效果微乎其微。其中，最让人感到可笑的就是锡澄线还有吴福线了。 　　耗费了巨大财力和人力建立起来的水泥工事，结果竟然因为拿不到钥匙，变成了纯粹的摆设。欧阳云想起自己在文安设置的那条防线，在学兵军独立初，那可是发挥了巨大效用的。正因为那道防线的存在，日军针对学兵军的军事行动一度只能从自己预先留出来的空挡发起，这让学兵军有了击中力量攻其一隅的机会，也保住了学兵军当初那规模可怜的根据地。 　　学兵军方面，收到邀请的除了欧阳云，再就是李汉魂。两个人在规定时间前十分钟赶到会场的时候，宽大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一些穿着崭新的军服，打扮得楚楚动人的女军官穿梭其中，为已经落座的将军们端茶送水，忙得不亦乐乎。 　　欧阳云作为学兵军的大佬，因为学兵军之前的辉煌战绩，其影像频频见诸报端，所以，刚刚走进去便被不少人认了出来。 　　“那是欧阳云！” 　　“学兵军的司令哎！”……如此议论他的，自然是那些蝴蝶一样的女军官。 　　而只是用眼神打量着他的，则大多数都是其它集团军的司令，又或是国民党政府的一些要员。猛然的成为众人的焦点，欧阳云做个深呼吸，走向门边的签到台，正要签到并顺便领取自己的坐席号牌，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将军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老远的喊道：“是欧阳司令吧！久仰了！贵军在江阴还有镇江包括前几天的浦口，可打得实在不错啊！或许，贵部是到目前为止，唯一没有吃败仗的部队了。” 　　一张瘦长脸，双目炯炯有神，相貌较为清秀，嘴巴稍微有点大——欧阳云一看清楚其相貌，马上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他立刻热情的迎上前去，敬礼，握手，道：“陈司令，您过奖了。您率领的第十五集团军也打得不错啊！” 　　此人正是陈诚，老蒋嫡系中的翘楚。 　　听见欧阳云这么说，他连连摆手，道：“客套话就不多说了。对于将军，我是慕名已久啊，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见识一下抗日先锋部队的风采呢，江阴要塞狙击战，让我长见识了。欧阳司令，我代表海军部全体同仁感谢你啊，要不是贵部不计牺牲狙击了日军第三舰队，想来我们的海军现在已经形不成战力了。” 　　欧阳云谦虚道：“哪里，哪里，作为一名军人，驱逐外敌乃是天职，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陈诚又为他引见了身边的几位，却都是土木系的骨干人物，其中，更有赠送欧阳云学兵军起家班底的黄维。 　　如果说，陈诚等人看见欧阳云，只是对这位青年才俊的崛起速度感到惊讶，而带有揣测之心的话。那么，作为原学生训练班的策划人，黄维的感慨可就多得多了。要知道，当初的学兵训练班，满打满算也就两百人左右啊，可是，就凭借这两百人，欧阳云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之发展成一个团、一个师、乃至一个集团军——这样的扩张速度，即使在民国初期军阀割据的时代也是不多见的——欧阳云这个人，实在是不简单啊！ 　　几个人正在寒暄着，张少帅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他和欧阳云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是因为有过共患难的经历，其关系可就显得不一般了。陈诚等人冷眼旁观，发现他们极有默契的打着招呼，交换着眼神，这位委员长嫡系中的嫡系，再看向欧阳云的时候，眼神便不再那么单纯了。 　　每逢这种与会人员比较多，内容比较重要的会议，与会者的席次安排是很有讲究的。就比如刚才聚在一起的几位来说，他们的座位竟然全部被安排在了第一排，其中，欧阳云更和陈诚做了邻居。当然，这不排除后者有意为之的结果。毕竟，他是老蒋的左膀右臂，想要调换一个比较满意的座位还是非常容易的。 　　而反观张少帅，他的座位可就让人费解了。 　　西安事变之后，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受到什么处分，甚至连副统帅的名分都保留了下来，不过他的座位却被安排到了第一排的最右边。注意到这一点，欧阳云的眉头不禁微微的皱了皱，同时对某些人的为人，算是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主持会议的是何应钦，而首先发言的，则是军事委员会的委员长老蒋。在全体与会人员起立鼓掌后，缓步走上主席台，然后，放下手上的发言稿，他扫视了一下全场，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道：“诸位，值此国难当头，将诸位召集到一起召开这次会议，想必大家已经清楚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了，没错，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讨论……” 　　老蒋在上面侃侃而谈，欧阳云则在下面开着小差——不管老蒋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南京的失陷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他现在最为关心的是，南京政府方面有没有详细的撤离计划。在那个时空，正因为南京政府对于守住南京还抱有一丝幻想，这才让“南京大屠杀”的惨剧有了发生的土壤。欧阳云想的是：如果国民政府未雨绸缪，早早的就制定撤离计划，那么，“南京大屠杀”有没有可能避免呢？ 　　老蒋一个人的发言就长达半个多小时，而接下来，当他要求所有与会人员都谈谈自己的看法的时候，并没有将他的发言听进去半句的欧阳云，立刻就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欧阳云是在陈诚之后发言的，因为就在陈诚发言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事实上，不少人的，目光其实都是落在陈诚身上的，只是欧阳云自己误会了而已。 　　陈诚之前的发言，都是关于如何稳固防线，力保南京不失的——作为老蒋嫡系中的嫡系，这也是他应尽的职责。如此，欧阳云与他截然两端的发言一出口，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欧阳云的建议是：就目前的战局，死守南京已经没有意义了，目前正确的做法是，组织撤退，为放弃南京做准备。 　　南京，此时可是国民政府的首都。不管他这样的建议是对是错，单单从立场上讲，他这个建议就是大逆不道的。他的话才说完呢，不少人就纷纷抨击起来，有骂他没有军人气节的，也有骂他不顾全大局的，而更为恶劣的，直接骂他汉奸。 　　历史上，就在日军开始进攻南京初，国民政府中央就开始撤离了。而在这个时空，因为上海早早的沦陷，撤离提前了许多。此时，国民政府还驻留在南京的，只剩下一些与军事有关的部门了。按说，欧阳宇的建议，是正中老蒋下怀的，可笑的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老蒋却以此为契机，对学兵军进行了狠狠的鞭策。 　　老蒋的批评并没有指名道姓，只是以“某些部队”代之。倒不是老蒋忌讳学兵军，实在是，就在不久前的发言中，他还大肆表扬过学兵军。 　　作为现阶段唯一给予过日军重击的部队，获得委员长的褒奖，学兵军受之无愧。然，作为一支带有私人性质的武装，这也是极致了。不管其它战线的国军打得如何糟糕，毕竟是自己的嫡系，老蒋是不可能毫无顾忌的予以打击的。只是，碍于江阴要塞狙击战对于南京会战的重要性，他不得不对学兵军作出褒奖的姿态。而现在，欧阳云的话无疑让他逮到了借题发挥的机会。于是乎，学兵军也荣幸的从一支王牌部队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支自私自利的私人武装。 第606章 血战（九） 　　就在与会人员对欧阳云群体而攻之的时候，坐在张少帅旁边的一个中年将军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那个正一脸通红的后生，在少帅耳边轻声道：“还是太年轻了啊。” 　　少帅点点头，轻声和道：“确实如此，有热血没城府，不过，他的运气倒是不一般的好。” 　　中年将军两眼眯起，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最后留守南京的，就是该部了。” 　　少帅眉头微皱，道：“也不是什么坏事，就综合战力而言，学兵军确实是目前最强的。我唯一担心的是，以他的资历，能不能够压得住其它系别的队伍。” 　　那个中年将军乃是张治中，他和张少帅都是老江湖了，以二人的手段还有神通，在参加这次会议前就已经得知，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放弃南京转战它方。当然了，委员长是个好面子的人，心中虽然有了清醒的认识，但具体该怎么做，这其中却是大有文章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中央军近一半的精锐以及众多地方军队云集南京，在外围多条防线失守，日军已经有三路能够直接威胁到南京城的情况下，撤退已经变成了一个难题。倘若一旦被日军抓住机会，那撤退很有可能就变成一场大溃败。 　　就在二张在轻声交流的时候，场上针对欧阳云和学兵军的抨击总算告一段落。制止众人交头接耳的是何应钦，白脸唱过，红脸应该上场了。和其他人不同，何应钦一上来并没有一味的抨击欧阳云，而是以“实事求是”的态度较为公正的评价了欧阳云的提议，他认为：当前态势下，因为缺乏战略纵深和有效的防御工事，想要倚仗人多守住南京已经不现实了，如欧阳司令建议的那样，是时候考虑到撤退了。但这里有个问题，现在汇集在南京的部队太多，序列也比较混乱，即使现在便开始整理，撤退也将是一个大难题，如果一旦陷入混乱，那么无疑将给日军可乘之机…… 　　他的话没说完呢，有人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呼道：“你们撤，老子不撤！他奶奶的，一群胆小鬼，平时喊得不知道多厉害，专门杀小鬼子——狗屁，现在小鬼子就在眼前，怎么一个个学上兔爷了……”这人欧阳云不认识，而他显然认识欧阳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的就瞄向欧阳云，显然是有的放矢。 　　欧阳云前面被众人一顿群侃，饶是他脾气再好，此刻心中也是满肚子怒火。如果放在那世的脾气，他此刻肯定挥舞着拳头就冲上去了——当兵的人，首重的就是荣誉——说老子怕死？老子真要是怕死，就不来南京了。他奶奶的，都什么玩意，这么多部队，有谁大败过小鬼子？又有谁全歼过日军旅团级部队的？他恨恨的想着，被一旁的李汉魂拽住了袖管，强忍着没有立刻站起来发飙。 　　欧阳云一般情况下是不发火的，但是，你要是以为他是泥性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李汉魂和他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是见识过的。所以，死死的拽住他，只怕他一个忍不住飙起来，那学兵军可就真的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那人话说完了，才坐下呢，他旁边的一个又站起来。这位倒也没有刻意的往欧阳云这边看，不过说的话却更不中听了。他说：“如果是统帅部的意思，我个人没有意见，我只提一点建议。如果真要撤退的话，我们中央军必须排在最后。诚如何院长所说，一旦压阵队伍出现混乱的话，那可就送给日军一个大便宜了。嗯，那些地方军队就先撤吧。” 　　这话里没提到欧阳云和学兵军一个字，不过，只要是脑袋没被石头砸了的，都知道这句话真正的落向。 　　欧阳云并不是傻瓜，甚至可以说，他的智商在这里算是高的，自然听出了这话中的刺儿。他也不是不通事务的，只是由于欠缺阅历的关系，对于人际关系中比较阴暗的一面，反应比较迟钝而已。此刻，原先的愤怒情绪已经慢慢平息，理智渐渐的占据上风，他冷静的看了看其他人，特别留意了一下张少帅等一帮地方军队的最高长官，心中已经渐渐的明白了些什么。耳中听得一些不堪之言，心中想道：冲着南京大屠杀，即使老蒋不许，我也会留下来的，这几位却是何苦？老子之所以辛辛苦苦的将学兵军整出来，这一次出兵闽粤，更几乎是一意孤行，为了什么？不就是不希望历史再重演吗？罢，且看你们如何自圆其说。 　　欧阳云忽然没了声音，包括何应钦在内的一众国民党大佬，一个个反而有无所适从之感。之前，不管是老蒋的发言还是其他人的怒斥，所为的，就是要将拖后的重担压给学兵军。撤军的方案是你提出来的，可是，仗打到这个时候，撤军岂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将近百十万的军队哪，要想全部安全的撤出去，肯定要牺牲一部分的——你欧阳云叫得最凶要撤退，那好，这拖后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只是，这位性情中人现在反而沉寂下来了？这不是他的个性啊？难道，他也抱了同样的心思，想早早的一走了之？ 　　不少人这样想着，这脸上的表情可就精彩了。 　　没了欧阳云在一边大喊撤退，那现在这坚守的方案难道真要执行下去？开玩笑了，别的人不说，委员长肯定舍不得的。要知道，中央军一半的精锐都在这块呢，万一有个好歹，那不是要动摇了国民党统治的根本？ 　　老蒋显然也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一向以强硬和坚持原则著称的欧阳云，这一次，竟然采取了忍让的态度，难道说，真要坚守？不不，现在的局势，撤退已经成了唯一的选择。再迟一点的话，万一安慰芜湖被打下来，且不说好容易救出来的海军会再次面临被封锁挨炸的命运。便是聚集在南京的这近百万的部队，其下场也将是不可预料的——要知道，日军现在正面投入的部队，已经过了三十万了。按照第一次长城抗战时双方实力数字对比，一味坚守的话，那……摇摇光头，老蒋没敢想下去。咳嗽两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他说道：“我刚才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诸位众多建议中，还是属欧阳司令的最为妥当——趁日军还没有完成合围，抓紧时间撤退。不是鄙人妄自菲薄，事实上，我军目前还无法和日军展开正面较量。如此，只有利用广袤的国土，采取节节抵抗的政策，扩大战略纵深。我的具体想法是，现阶段先放弃南京，然后在重庆建立大本营。下一个阶段，为了迟滞日军的进攻速度，我们可以依托几个大中型城市的坚固工事和完备国防，打几个会战，从而达到以时间和空间削弱日军实力，为最后的全面反击打下牢靠的基础……现在的问题是，由哪一部分部队担纲卫戍南京，为大部队撤退争取时间的任务。这个任务相当的艰巨，光靠哪一部分是不可能完成的。我的想法是，选择一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为主力，再配备相当数量的其它部队……在这里我声明一点，此战关系重大，还望在座诸位抛弃以往的成见和私人恩怨，一切从大局出发，齐心协力共御国难……就我掌握的资料，目前在南京的所有部队中，有一支部队无论是士兵素质还是武器装备，都是最好的，我个人比较偏向于让该部队——诸位以为呢？” 　　老蒋这番话絮絮叨叨的讲了老长时间，其中，十分之九是废话。毕竟，能够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的，谁不是军事大家，没道理看不清楚当前局势。而他真正想要表达的，就是最后那段话了。 　　老蒋虽然没有明确指出那支部队究竟是哪一支，然，在座的又有谁会不清楚呢？所以，他这话才说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到了欧阳云还有李汉魂的身上。下一刻，老蒋的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了，为啥？因为，此时的欧阳云竟然是斜靠在椅子上，而且双眼是闭着的，他竟然似乎已经睡着了。 　　在座的，不管是哪个派别的，都知道欧阳云和老蒋并不对付。不过，尽管有种种思想准备，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欧阳云会采取这样一种方式，在这个时候给老蒋难堪。这小子，是不是太没有教养了？ 　　“欧阳云！你小子太他妈不是东西了！”“欧阳云！你以为你是谁啊？”“这是南京，可不是任丘，也不是广东！太无礼了！”……立刻，就有老蒋的嫡系站起来大声呵斥。 　　然而，随便众人的呵斥声是多么的响亮，欧阳云却似乎累及了的样子，愣是没有被吵醒。而一边的李汉魂，则反而成了这片无名业火的中心。李汉魂自然清楚，自己的小长官这是在做戏呢。虽然觉得他这样有点胡闹，不过，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又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他自然要站在一边。面对众人的呵斥，他站起来连连打着招呼，然后诚恳的看着老蒋道：“委员长，我们司令绝对不是故意的，他实在是太累了。诸位不知道，我们司令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第607章 血战（十） 　　半个小时前还红着脸在咆哮的人，此时却睡得象头猪。只要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想必都不会相信李汉魂的鬼话。 　　张少帅和张治中两个人对视一眼，前者“噗嗤”一声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轻声道：“是太年轻了，这种场合都能如此胡闹。” 　　张治中对那个貌似正睡得香甜的家伙却有了更多的兴趣，回应道：“有意思的家伙，南京会战打了这么久，学兵军确实是中国军队中唯一有点亮色的，让他们拖后的话，应该能够减少一些损失，不过，值得吗？让最有战斗力和前途的部队拖后，万一被日军合围怎么办？是不是得不偿失？” 　　张少帅看了看主席台上双目炯炯的结拜大哥，低声道：“你怎么也说这话？你可是委员长的嫡系。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存你等？” 　　摇摇头，张治中正色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国难当头，再计较这些，那国家焉有不灭亡的道理？” 　　“你说得很对。不过你想过没有，既然你能这样想，那欧阳云为什么就不能这样想。别看他现在在装睡，但是我想，他既然肯来参加这个会议，而且又提出了撤军的建议，想来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的话没说完，李汉魂已经代替欧阳云做了回答：“……来之前司令曾经交代过，学兵军愿意留作后盾，我们只有一个条件。” 　　听见这话，老蒋也好，何应钦也罢，都是精神一振，齐声说：“道来。” 　　“我们司令要求完全的指挥权、生杀大权，包括民政还有军队！”李汉魂昂然道。他说这话的意思，已经是和老蒋在讨价还价了。 　　“生杀大权？欧阳云想干什么？”立刻有人质疑道。 　　更有人说：“难道他下达了错误的命令，我们部下不执行的话，就可以杀了他们？” 　　……众说纷纭，显然，所有人对生杀大权都很感冒。 　　在参加这次会议前，学兵军混编军的主要骨干就讨论过相关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次会议很有可能是针对学兵军的鸿门宴，不出意外的话，学兵军肯定会被选做拖后部队。最终，欧阳云煞费口水的对手下进行了说服，才让众人一致认同了牺牲小我，保全大我的决议。 　　“没错，即使国难当头，老蒋为首的国民党高层考虑得更多的依然是他们的自身利益。但是，作为中华民族的军人，我们能够忍心看着自己的同胞为外敌欺凌吗？不，只要是心中还有热血的，我们就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别忘了我们学兵军成立的初衷，兄弟们，别人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希望你们记住这一点，我建立学兵军的初衷就是为了驱除日寇……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只要能够确保中华民族血脉的延续，我就不会在乎自己这一条破命。” 　　这话说得有点严重，所以，搞得李汉魂等人的心情都有点莫名的沉重。而他刚才所说的那些，就是大家商议以后得出的结果。南京作为首都，人口自然不会少，而要想在日军攻占之前全部撤离，那么，就必须一个强有力的规划。名义上，即使是学兵军负责最后的断后，其它系别的部队肯定也少不了。从牵制日军兵力的角度考虑，这些部队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毕竟，学兵军现在的兵力也就这么点，然，如果调控不好的话，这些兵所起的作用，很可能是负作用。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李汉魂才会说出上面那么强硬的话。 　　面对众多人的诘难，李汉魂巍然道：“这是我们唯一的要求，也是必须达到的条件，如果没有这个权力，我们宁愿背负骂名回闽粤。” 　　话说到这种程度，那就必须某一方作出让步了。老蒋原来的想法，是要留下一两个嫡系帮助维系南京局势的，然，听了李汉魂这番斩钉截铁的话之后，他改变了原先的打算，直接下令，除了南京卫戍司令部下属的两个师的保安部队以外，川军的两个师还有东北军的两个师，全部划归南京卫戍部队，而卫戍司令则由欧阳云担任。 　　委员长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而这件事情确定以后，如张少帅所料，欧阳云悠悠的醒转了。一睁开眼，看见不少人包括委员长都目赤目赤的看着自己，这位还有点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竟然睡着了。” 　　老蒋也不说破，又说了一些关于移都重庆的事项，然后便宣布散会，而在众人都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喊住欧阳云和张少帅，然后又单独给两人讲了一番大道理。 　　谁也不知道欧阳云刚才是否真的熟睡，唯一知道这个答案的或者就只有学兵军的二人了。因为就在昨天晚上，李汉魂临寝之前，劝欧阳云早点休息的时候，他曾说道：“无妨，明天不是要开会吗？正好补补瞌睡。” 　　且不说老蒋的大道理欧阳云听进去没有，他却给了老蒋肯定的答复：“委员长，您放心好了，学兵军但还有一人，便不会放纵小鬼子乱来。” 　　老蒋所要表达的却不是这个意思。学兵军虽然和中央不对付，其实就是不太尊重他，但是，当前形势下，他也清楚，学兵军是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一旦南京告破，那么接下来，日军肯定会朝内陆还有沿海进军。内陆方面，因为有地势，老蒋并不是太担心，但是闽粤一带，因为紧靠着台湾，却让他不得不有所挂怀。因为，上海江浙一带一旦沦陷的话，那么，外来物资就只能从福建沿海引进了，而如果学兵军在这一战中损耗过大，甚至，欧阳云身遭不测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有鉴于这方面的担心，老蒋最后对欧阳云说道：“欧阳老弟，不管以前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国难当前，我还是希望能够携起手来共度时艰。如你所说，南京肯定守不住的，也没有守卫的价值，一旦主力部队撤退完毕，你们就抓紧时间撤吧。闽粤一带，最终还需要你去掌握。切记，注意个人安危。小鬼子对你可是恨之入骨哪！” 　　对于老蒋的好意，欧阳云诚挚的感谢道：“委员长，多谢您的关怀，我会量力而为的。” 　　老蒋带人离去以后，张少帅又拉着欧阳云说了一番话。他对欧阳的关心，其性质自然不是老蒋所能比拟的，作为一起患过难的战友，他是真心希望欧阳云能够小心一点，为此，甚至不惜将东北军这次南援南京的五个师中最为精锐的两个师留给了他，而且当着他的面，要求那两个师长以后唯欧阳云马首是瞻。 　　中国军队的撤退举动，自然不可能瞒过日军。毕竟，有侦察机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南京局势，可以说，中国军队大规模的军事调动无一例外的都落进了日军的眼中。而让欧阳云感到奇怪的是，面对如此好的良机，日军竟然稳住了气按兵不动，也不知道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欧阳云升任南京卫戍司令以后，下辖十个师，其中，川军两个师，东北军两个师，学兵军三个师，原属于南京卫戍司令部的保安部队一个师，再加上隶属于军事委员会直接统辖的两个师。 　　在中央军开始脱离战场，陆续朝内地撤退的时候，欧阳云并没有急着撤离民众，而是首先对下面的部队重新进行了编组。 　　老蒋拨给欧阳云的军队中，因为并没有所谓的王牌部队，如此一来，虽然战斗力并不能保证，但是，却也没有多少骄横之气，总的来说，对于这位年轻的南京卫戍司令，还是抱有一定的畏惧之心的。当然，这或许和李汉魂在会议上的那番激励的言辞有关——既然欧阳云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再借鉴此人以前的表现，不管是川军还是中央军抑或是保安部队，所有的师长旅长们，自然觉得还是少招惹他为妙。 　　重新编组以后的南京卫戍部队，以防地为区别，总共分为两个部位，其中，以一个川军师一个东北军师，两个学兵军构成了最外围的防线。他们将负责城墙段的防守。而围绕着紫金山，则建立了一道由一个川军师、一个学兵师和一个东北军师构成的第二道防线。至于两个师的中央军和一个师的保安部队，则担纲预备队的角色。 　　在当天卫戍司令部召开的第一次旅长以上级别的军官会议上，当欧阳云将这个编组方案公布出来的时候，如他所料，立刻遭到了那两个中央军上的师旅长们的反对。他们反对的理由很简单——欧阳司令太看不起人了，凭什么自己的部队就要担纲预备队，是觉得我们打仗不行吗？ 　　这却是冤枉欧阳云了，因为这个方案，其实是他和李汉魂还有吴克仁、方叔洪（东北军的两个师长，其中，吴克仁还兼六十七军副军长，此两人皆为爱国将领，少帅留这两个人给欧阳云，可见其确实是向着学兵军的）、饶国华（川军一四五师师长）、刘雨卿（川军二十六师师长）等人协商之后的出来的。当然，中央军能有这样的情绪，对于欧阳云来说，却是好事。 第608章 血战（十一） 　　欧阳云并不清楚，在这个时空，历史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他和学兵军的加入，卫戍南京的部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先的那个时空，并不存在南京会战。日军之所以进攻南京，实际上是因为淞沪会战后，一部分日军趁势杀入了江苏地界，从而造成既定事实，使得日军大本营不得不作出调整，甚至将上海派遣军改名为华中方面军。 　　在那个时空，南京的卫戍司令是唐智生。而卫戍部队则是从上海退下里的36师、87师和88师，以及教导总队。 　　说起来，欧阳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因为，别人不知道，他却非常清楚，别看川军二十六师和一四五师穿的破破烂烂，好像乞丐一样不招人待见，事实上呢，这两个师在那个时空都曾经创下赫赫战功，出了名的能打。那个时代，有关川军和粤军特别能打仗的传说，关于川军的很大程度上就来自这两支川军。 　　不知道是不是被李汉魂所谓的“生杀大权”给吓到了，中央军留下的两个师，相当的鸡肋，严格的讲，这两个师，只是中央军的外围嫡系，属于地方军阀的部队后来被老蒋收编了的，不管是装备还是士兵素质，和其正宗的嫡系是有天壤之别的。其中一个师，竟然仅仅只有三千人不多，如此可见其军官吃空饷的严重程度。 　　欧阳云也真做得出来，召开军事会议，竟然就将那三个鸡肋师直接撇开了。这自然引起了那三个师官兵的剧烈反应，不少人私下议论，一个个义愤填膺，都恨不得立刻就有机会展现一下自身实力，好让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知道中央军的厉害。 　　当然，欧阳云是不在乎的，他也没时间去关注这些，因为他现在正在全力以赴的组织南京市民的撤离工作。 　　说服南京市民撤离，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事实摆在面前，日军三十几万大军在江浙境内肆虐，只要不是想留着当汉奸的，面对如狼似虎的日本人，自然是能够撤离最好。 　　时间到了七月底，中央军还有中央政府的撤退已经结束。而南京市民的撤离也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此时，日军似乎如梦初醒一般，终于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中山码头，下关水面，一艘又一艘小木船随着波浪颠动着，每艘船上，几乎都是超载。小船在艄公的辛苦操作下，缓缓的朝浦口驶去。不过即便如此，码头上，依旧挤满了人。 　　欧阳云带领着自己的警卫团，正在江边维护着秩序，而以渡口为中心，两个团的防空部队层层布防，足足五十余门高射炮，两百余挺高射机枪散布在五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随时准备对入侵敌机进行狙击。 　　自从接任南京卫戍司令之后，欧阳云便将三个师全部从浦口移了回来，然后，再经过重新整合，最终，集合三个师的防空力量，组成了这两个团的防空兵。 　　欧阳云站在一辆装甲车的车顶上，手上握着一支步话机的话麦，有点焦急的看着等待过江的人们。忽然，话麦中有声音传来：“报告！东南方向发现敌机，十四架！” 　　他回声收到，然后摆摆手，对刘哲良说：“通知防空部队，有日机过来了，准备战斗。” 　　“是！”刘哲良飞快的跑开了，而他才刚刚挤进人群，话麦又响了：“中山，中山，我是大刀！收到请回话！” 　　他按下送话键，道：“收到，我是中山，请说。” 　　“光华门方向，日军开始进攻了！” 　　单人雄率领的狼牙特战旅大刀团部分官兵，现在充当的角色就是欧阳云的耳目。他们分散在南京外围，时刻监视着日军的行动。 　　负责防守光华门的是三师的七旅还有二十六师的两个团，其中还包括钱光明亲自指挥的两个营规模的坦克部队。 　　“光华门啊！”欧阳云自语道，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自从中国军队开始收缩并有序撤离以后，日军缓缓的完成了对南京的包围，现在，唯一还有缺口的地方，就是这个渡口正对着的浦口方向了。第11师团显然是被学兵军打怕了，居然主动的撤离了原先的阵地，而随着中央军大规模的选择从该地区南撤，这个缺口被越打越大，现在处于相对比较安全的阶段。 　　“中山，中山，我是大刀，第9师团开始进攻中华门了……” 　　欧阳云的耳中，响起越来越多的敌情，他终于站不住了，喊来刘哲良，让他带领一个警卫营继续在这里维持秩序，然后带着刘奎和警卫团剩余部队朝光华门行去。 　　光华门，战斗已经开始了。隆隆的炮声中，成片的住宅被点燃，而在正对着光华门的一道编织袋构筑的工事后面，一个连的川军和一个连的学兵军官兵顶着钢盔、缩着脖子，正在等待炮火的停息。说起来，川军将士实在可怜。两个师的部队，除了一些将官还有警卫部队装备有头盔，其他普通联队的官兵，竟然都只能戴着布帽。而欧阳云在接任南京卫戍司令一职后，所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将隶属于原国民党中央教导总队的一个军用仓库里的物资发放一空，从而，保证了川军的官兵们人人最少都有一顶钢盔和防毒面具。 　　正对着光华门的，原先是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考虑到这条街道两边的房屋不利于防守，欧阳云当了一回破坏分子，愣是让学兵军的工兵部队将这片住宅全部夷平了，从而造成了一片正对着光华门，面积在一平方公里的空旷地带。 　　日军的进攻还是老招式，先是足够猛烈的炮击，在自以为已经将中国军队的工事摧毁得差不多的情况下，这才开始出动坦克加步兵的混合部队。 　　拆除的民宅给防卫部队提供了足够的修筑工事的原材料，这也使得在连续两轮炮击过后，这片用编织袋装起来的残砖瓦砾构成的工事基本上生存了下来。 　　在日军的炮火开始朝城内延伸的时候，钱光明指挥的两个营的坦克部队其中的一个坦克连的九辆坦克从原先的藏身地缓缓的开了出来，在左右侧对着光华门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 　　针对这片区域的炮击终于停了下来，十分钟过后，随着中华门的大门被轰的一声爆破开，一辆奇洛当头，后面是三十几个鬼子，日军第一波试探性的进攻开始了。 　　奇洛坦克才穿过门洞，钱光明便下令：“开火！” 　　然后，九辆继光L-2型坦克同时开炮，“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以那辆奇洛为中心，光华门的门洞里爆起了一团绚丽的火光，那辆奇洛包括紧随在其后的三十余鬼子，一枪未发就全部被击毙。 　　正对着光华门的第一道编织袋工事后面，川军官兵们本来已经握紧了钢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目睹这一切，其中一个排长舒了一口气对旁边的一个学兵军排长脱口道：“MMP，难怪你们学兵军能接二连三的打败小日本，这坦克厉害！” 　　学兵军的那个排长看了看对方手中的那支驳壳枪，笑笑道：“那是自然，打仗，光有勇气是不够的，武器好的话，可以少死许多人！” 　　川军排长自从知道卫青式枪械能够连续射击之后，就一直想搞一支来过过瘾，只是，任他好话说尽，却没一个学兵军战士肯大方一下。听见学兵军排长如此说，他连连点头说：“没错。兄弟，等会小鬼子上来，我们换着打打怎么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使坏了——我知道你们这枪，不就是冲锋枪嘛，只是枪体长了点而已嘛。” 　　学兵军排长撇撇嘴，道：“真不行啊，打仗的时候，武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脱手的——你真要玩，那就等仗打完了——兄弟，你不能逼我犯错误啥！” 　　……两个排长正在絮絮叨叨，日军试探性的进攻就这么被打退了。不对，是打没了。日军的第一次进攻，显然是得不偿失。为什么呢，且不说损失了一个小队的鬼子，最要命的是，那辆被炸毁的奇洛正好将光华门给堵死了，接下来，日军要想再次发动进攻，那就无法动用坦克了。 　　说起来真是巧，进攻光华门的日军，竟然是吉柱良辅的第9师团。要知道，在华北的时候，第9师团在学兵军手上可是吃了大亏，差点就被全歼了的。 　　欧阳云赶到光华门的时候，正好日军发起了第三波进攻。和前两次一触即退不同，这一次，日军的进攻可以说是不畏伤亡，短短一刻钟时间，就在光华门的门洞里撂下将近两百具尸体。用那个学兵军排长的话说：他奶奶的，老子手都酸了，狗日的小鬼子，送死也不是这样送的啊！而他这话说完不过五分钟，便意识到了日军的真正意图——因为，五分钟过后，城墙上竟然也出现了鬼子。而正是这些鬼子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给予了担纲首轮防守任务的两个连巨大的杀伤。 第609章 血战（十二） 　　不知道欧阳云是怎么想的，至少，当事的学兵军和川军将佐没搞明白。你将川军和学兵军混编也就罢了，毕竟，南京要防守的地方多了去了，总是依靠学兵军肯定不行，混杂一些貌似战斗力比较弱的川军，倒能起到平衡各个方位地段的作用。可是，为什么在安排防守序列的时候，非要每部分的部队各出一半呢？这样不是不利于指挥吗？ 　　正因为欧阳云这道明显越权的命令（一线的作战序列甚至具体战术安排，本来就无须他这个最高战区长官去操心），光华门内的学七旅和川军二十六师的一五一团、一五五团每一出战序列都各自出了一半的兵力，而七旅多出来的那个团，则担纲了预备队。 　　国内任意一支其它系别的部队，看到学兵军的第一眼，就是羡慕人家的装备。 　　也是，即使是所谓的中央军，单列一个团甚至一个营的话，那普通士兵的武器装备也不是完全一致的。而像学兵军这样，整个旅装备同一个系列的枪支，简直是不敢想像的事情。专门的看起来有些花哨的作战服、钢盔、防毒面具、班排用火力支援武器、急救包……那迷彩服虽然给人的感觉不如中央军的军服顺眼，甚至连将官都是这样一身穿着。但是，有眼力的人一旦看到满山遍野的绿色，马上便能体会出这服装的好处。当然，就更别说那些身上还挂着乱七八糟布条的狙击手了。 　　狙击手这个兵种，此时尚属于新鲜事物呢，由此衍生出的东西，自然更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反观川军呢？士兵甚至一些军官都穿着草鞋，军服也是那种最差劲的灰布军装，至于其它装备，头盔那还是欧阳云接手后从中央军的军资仓库里弄出来的，军用水壶基本上没有，便是枪支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 　　两军刚刚见面的时候，川军将士固然是自惭形秽，学兵军将士也是感到不可思议。学兵军富裕惯了，当时在任丘的时候，连保安部队都配备齐全了一般装备，现在看见这么一支和乞丐无异的部队，也难怪他们会浮想联翩。 　　这样两支在外形上有着巨大差异的部队碰到一起，难免会产生芥蒂。好的是，穿越者欧阳云在那个时空就听说过二十六师和一四五师的大名，对于两位师长，更是有高山仰止的感觉，所以，出乎李汉魂、单人雄等人意料的是，这位“目中无人”的小长官这一次的表现好得过分，和饶国华还有刘雨卿握手寒暄的时候，那热情，简直就像看到了亲人。 　　李汉魂还不是特别清楚欧阳云的脾性，单人雄等学兵军老人却清楚得很。单人雄和何正降私下议论的时候，前者就说了：“有文章，看来川军这两个师不是泛泛哪！” 　　何正降看着穿着、装备破破烂烂的川军，怎么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泛泛”的地方，不过对于小长官独到的眼光，他一直是坚信的，就说了：“不是司令看上人家这两个师，想要吞了吧？” 　　不说学兵军的中低层军关门如何看待川军。饶国华和刘雨卿两人初见到军容如此鼎盛的学兵军，第一个感觉就是：难怪能够和小鬼子硬憾，人家有本钱哪。看看学兵军的军容，再反过来看看自己的手下，两个师长那脸上的表情可就精彩了——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就拿二十六师来说，在川军里也算是精锐了。虽然全师没有一门大炮，可好歹每个团还是有一个迫击炮连，每个营还是有一个重机枪连的。这样的火力配置，放在川军中那已经是顶尖的了，可是，和人家学兵军一比——哎，貌似人家的迫击炮都装备到连级单位了，机枪，每个班竟然就有两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欧阳云是个人精，双方甫一见面，他就从两个川军师长脸上精彩的表情猜出了他们心中所想。川军的装备之差，放在全国那都是排得上号的，当然，如果倒过来数的话。委员长将这两个师抛给自己，肯定没抱什么友善的心思，不过，他欧阳云傻人有傻福——这两个师的真正战力，又岂是单单从装备上能反应出来的？ 　　欧阳云之所以越权安排一线作战部队的具体战术，正是基于对于川军不对称战力的考虑。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用川军的血气来激励学兵军的官兵们，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师。装备不如你们又如何？人家敢拼命！如果不想被人家比下去，那就拿表现出来！ 　　二十六师防卫光华门的两个团，因为并不隶属于同一个旅，为了方便指挥，刘雨卿让七十六旅旅长朱载亭具体负责。而朱载亭为了一上来不被学兵军比下去，首先拿出来的那个连是他手下一五一团下面战斗力最强的一个连，号称“锤子连”的三连。 　　守军之所以没把城墙当作现成的工事，而在城墙里的平地上用编织袋自筑防御工事，所担心的就是在城墙上无法挖掘和修筑防炮掩体。这在之前日军进行炮击的时候，已经体现了出来。不过，事无绝对利弊，现在，日军一旦占据了城墙，守军反而陷入了被动。 　　学七旅的旅长是正宗的学兵出身，一个名叫谢长安的北平学生。他和朱载亭两人在临时指挥部里看见了战场上的情况，对后者笑道：“朱旅长，我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上敢死队？” 　　“必须的！一举把小鬼子打下去，正好可以鼓舞我军士气。朱旅长，就让我们看看，究竟是学兵厉害还是川军厉害吧！” 　　朱载亭笑笑，道：“正有此意。高明，让兄弟们上吧！此战，肯定以肉搏为主，正好可以发挥我们的特长，告诉兄弟们，可别给川人还有刘主席丢脸！” 　　高明是他的一个副官，大声应是，跑了出去。 　　谢长安拿起电话，要了前面的敢死队，对七旅敢死队队长王久之道：“久之，把城墙上的小鬼子打下去！告诉兄弟们，都给我把大刀轮圆了，此战，正好可以让小鬼子再次尝尝我们大刀的厉害！” 　　川军因为穷，也受技术限制，战场上传递命令，更多的还是靠人。反观学兵军，只要战场条件允许，基本上是电话和步话机。谢长安习惯了如此不觉得什么，朱载亭的感受可就多了，暗想：但从效率来讲，电话调度指挥快了太多，这无疑更利于把握稍瞬即逝的战机。单从这方面来看，学兵军的指挥理念就比我们先进啊！如果有机会回川，一定要和主席好好讲讲，看看能不能搞几套步话机…… 　　设立敢死队是朱载亭建议的，他原先的考虑是想以此来对付日军的坦克。而在看到学兵军的坦克部队以后，他知道，自己这个担心多余了。川军虽然并没有坦克部队，但这并不妨碍作出相关正确的判断。单单从外形上，他就能够看出来，日军的坦克根本不是学兵军坦克的对手。最直观的一点是，学兵军坦克比小鬼子的大得多，而且炮管也粗多了。 　　本来，日军占据城墙，也不一定要出动敢死队。他们同时作出这个决定，却是想借此提升一下部队士气。两个人虽然年龄相差巨大，但是在对战局的分析上却没多少出入。早在之前的交流上，他们便有了共同的领悟——南京保卫战，可能会打很长时间——中国军队的撤退，虽然已经进行了不少时间，但是因为数量实在太多，要想真正的完全撤离，还需要相当的时间。而从欧阳云的话语中，他们得知这位小长官还有意将南京市民全部撤出，对于此战必须坚守的时间，就更没得数了。 　　南京外围的日军，可是多达二十几万哪。而守军总共才十万人不到，其中，更有近一半的鱼腩部队。也就是说，最终真正能依靠的，就是学兵军和川军这两部分的五万人。以五万对二十万甚至二十五万日军，即使是欧阳云也不敢托大能给出具体的坚守时间。如此，在先期的战斗中，如何最大可能的减少牺牲并提升部队士气，就成了非常必要的一课。 　　日军占据了城墙之后，除了一部分开始沿着城墙朝两边跑，准备找地方杀入城内形成突破，还有很大一部分则据守着门楼那一片，对光华门后面的守军进行火力压制。 　　欧阳云正好赶到这里，看到这一幕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对刘奎道：“必须尽快将鬼子赶下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这个谢长安也是的，怎么不在对面的高楼上安排狙击手？嗯？冲出来两队人马，怎么？他们想从阶梯杀上城墙吗？没有狙击手依旧不行哪！这个谢长安也就罢了，朱载亭老将了，怎么也会犯这个错误。刘奎，带上一个营的战士，上房给他们提供火力掩护！” 　　刘奎看到谢朱二人的安排，也觉出了不妥之处，此时应了一声，关照手下的副团长注意保护司令安全，然后，选了平均枪法最好的三营朝旁边的住宅区跑去…… 第610章 血战（十三） 　　欧阳云却是小看了谢长安和朱载亭两个人。他们既然能将城墙放心的交给鬼子，自然早就想好了防范措施。刘奎带人才将将爬上最近的住宅区的那片屋脊，正对着光华门大约一千米范围内的住宅区的屋顶上，一个个钢盔从背对着城墙的那面屋面上探出来，随之是一支支乌黑黑的枪管。 　　学七旅作为学兵军里有着成熟作战风格的老部队，每个排最少配备有六人次三组以上的狙击手。和朱载亭临时拼出来的狙击小组不同，学兵军这在一个连规模的狙击部队，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狙击手使用的全部都是加装了高倍瞄准镜的卫青式JC型狙击步枪。 　　反观朱载亭手下的狙击手，他们中的不少人用的竟然还是汉阳造这种老式步枪。 　　朱载亭刚看到这种造型怪异的枪支，还不是太明白那瞄准镜的妙处，待亲自取过来一支看了看，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好处。还是那句话：人比人气死人哪！朱载亭羡慕的，连连对谢长安说：“兄弟，你们学兵军实在是太富啦，那个欧阳云，他是不是开金矿的啊？” 　　学兵军的富有，在国内早就是出了名了。便是张少帅，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感慨。 　　小鬼子倘若的呆在城墙上等待和敢死队一战也就罢了，此刻竟然想居高临下的对敢死队进行狙击，苦头可就有得他们吃的了。 　　在小鬼子的耳中，对面距离这里大概四百米左右的屋顶上，枪声是突然响起来的。然后，一片火光迸射中，日军冲上城墙并且在剧烈运动着的鬼子便倒下了二十几个。但从威力相较，汉阳造和中正式和三八大盖相比都不算太差。当然，从专业的角度去看，其作为狙击用枪是不合格的。精确度还行，但是射程还有隐蔽性就太差了。 　　卫青式JC型狙击步枪即使是在晚上，因为枪口装有消焰器，其击发子弹产生的火光也很微弱，更别说在白天了。 　　四百多米的距离，对于七旅的狙击手们来说，并不是难度太大的距离。毕竟，他们在平时训练时，都是最少打六百米以上的。然对于使用汉阳造还有中正式的川军狙击手来说，这个距离的难度就稍微有些高了。 　　枪声陆续响了有五分钟，其中，操作速度最快的学兵军狙击手竟然打光了一个弹夹。而对于那些川兵来说，他们身上的每颗子弹都是宝贵的，从节约弹药的角度考虑，每个人最多开了三枪。 　　因为双方打得正欢，而且，情势对守方来说并不坏。欧阳云让刘奎带队返回，让他们自己找地方隐蔽，自己带了单人雄还有刘哲良等几人，找个相当安全而又视野开阔的地方隐藏住身形，静静的当起看客来。 　　五分钟的狙击战，日军被击毙击伤了将近百人。四百多米的距离能有这样的成绩，相当不错了。小鬼子立刻被迫放弃了原先的计划，转而窝在了墙跺后面，以此为依托，一边和狙击部队对射，一边呼唤炮火再次进行轰炸。 　　而趁此机会，两路敢死队冲在最前面的已经踏上了城墙，而他们瞬即遭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小鬼子的围攻。 　　“劈里啪啦”的枪声响起，一个又一个敢死队员从城墙上跌下来，不少人临死前失去理智，情不自禁的惨呼出声。而独具特色的那些川兵，则在跌落尘埃前怒声吼出：“老子R你仙人板板。” 　　单人雄眉头紧皱着对欧阳云说：“司令，谢旅长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儿戏了？白刃战是能激励士气，不过那是在胜利的情况下，即使拼胜了，如果损失太大，那也是得不偿失的。” 　　刘奎对他的话表示赞同，道：“应该是朱载亭的主意吧？川军打仗最喜欢来这套了。” 　　欧阳云脑中想的却不是这件事——他们距离最近的狙击手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将其中十几个狙击手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看见那些川兵大多是瞄准老久才放一枪，而学兵狙击手则放得飞快，他由此产生的感慨是：自己的兵这样搞法，是不是太浪费了？所谓富家多败儿，放到军队建设上，是不是同样适用呢？毕竟，国家就这么点底子。虽然，学兵军目前的经济状况还算不错，但如果日军一旦开始攻击闽粤，那…… 　　城墙上面，面对日军的狙击，敢死队员们很快做出了调整。学兵军这方面，十几个敢死队员在队长王久之的统一指挥下，一起朝鬼子的埋伏点投掷手榴弹，终于炸开一个缺口，遂而从那里突破进去。 　　他们这里一形成突破，背对着这个城墙口的小鬼子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来想要将他们赶下去。川军敢死队那边压力大减，同样用几颗手榴弹敲了上来。 　　“轰！轰……”日军的炮兵再次开始发威了，这一次，目标却正是之前已经打击过一片的那片住宅区。 　　谢长安还有朱载亭都不是傻瓜，面对如此情况，立刻下令狙击部队撤退。日军的这轮炮击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炸毁了不少房屋，但对狙击部队却没能造成太大的杀伤。 　　城墙上面，随着双方短兵相接，最为惨烈的白刃战开始了。 　　王久之早在上城墙之前就将外面的作战服脱了，此时，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腰间别着一支手枪，双手紧握大刀，杀神一样带头冲向了迎面扑过来的十几个鬼子。而在他们身后，川军敢死队在队长唐成千的带领下，一边嘴里面此起彼伏的痛斥着：“锤子！”“伢儿来！”一边挺着枪刺、大刀、甚至红缨枪朝鬼子掩杀过去。 　　从单纯的个人武力上考较，单人雄和刘奎都是高手。所以，两个人在战场上但凡有机会，都喜欢动用拳脚去收拾敌人。现在，面对近在咫尺的厮杀，眼神都变得透亮起来，前者更是情不自禁的捏进了拳头，看来是恨不得自己也能在场了。 　　现在的战争，枪炮才是主角。但是，白刃战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弹药数量毕竟有限。弹药一旦用光而战斗还没有结束的话，那么个人武力就能起到决定作用了。欧阳云深谙这一点，同时，也因为历史上的29军大刀队的传说，学兵军的基本训练中，大刀战法便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杀！”——城墙上，王久之忽然一声大吼，大刀一撩顺势一个下劈，正对着他的那个鬼子兵屈身想退却已经迟了。 　　又是武士道精神作祟，当然，或许是日军的步兵操典作怪。被中国军人突破上城墙以后，这些鬼子放弃了射击，转而一心一意的退出枪里的子弹，准备白刃战了。 　　鬼子一共有两个登城点，其中一个因为靠近光华门，被敢死队发现以后，几枚手榴弹一通乱炸，其费尽心力打造的云梯就给废了。现在，就只剩下距离光华门大约五十米的一个登城点了。而现在王久之的短期目标，就是要突进去，将那个登城点也给废了。 　　日军上到城墙上的人数已经将近两个中队了，其中，在两个登城点附近最为稠密。那个和王久之对杀的鬼子正因为身后站满了人无处可退，被他一刀从左肩划拉下来，身子登时变成了两半。 　　那个鬼子血淋淋的倒下，几把闪着寒光的枪刺猛的找到了出击的空间，几乎一起向王久之刺来。 　　被那个鬼子的血洒了一身，王久之现在就像个杀神。面对同时刺过来的几把枪刺，他丝毫不惧，再次大吼一声：“找死！”大刀再次撩起，刀背和两把枪刺还有三支枪管叩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 　　来袭的枪刺实在太多，尽管只是直刺，但这么多人的力量加在一起，王久之以一人之力却是无法对抗的。他的大刀将将撩到自己胸口位置便已力竭——“噗噗”声中，一把枪刺刺进了他的左肩，还有一把直接刺进了他的面颊。 　　“连长！”看见王久之遇险，他身边还有身后的战士齐声喊起来，其中一个叫王卫平的，因为是他堂弟，情急之下直接将自己的大刀扔了过来。另一个就站在他身后比较机灵的战士则直接抓住他的皮带朝后以拉，然后朝其他人喊：“填上去！” 　　“杀！”三个队员齐齐的举刀猛劈，其中一个刀才举起，忽然举得胸口一凉，然后一阵剧痛袭来，他双手登时乏力，双手情不自禁的一松，大刀便落了下去。 　　他低头，看见一柄枪刺扎进自己胸部，一怔，下意识的想：“我受伤了？”下一刻，胸口一阵绞痛，疼得他大汗淋漓，他抬头，看见了一个鬼子有些狰狞的笑脸，然后目光又落到了其正在搅动枪柄的双手上。“操！”他猛然大喝一声，双手抓住枪管使劲一拉，将那个鬼子带了过来。他的身边亮起一道刀光，一蓬红色在他的视界里炸开，等他发现这红色慢慢变深，直至变成黑色，而对面那个身影模糊的鬼子头已经没了。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声极低的呼唤：“赵太平，兄弟！挺住！” 　　“好像是庄一锅！”他微笑着想，微笑着闭上双眼，微笑着倒了下去。 第611章 血战（十四） 　　发生在光华门附近城墙上的这场肉搏战，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左右。 　　对于王久之和唐成千等敢死队乘员来说，这一刻钟过得非常的快。身临其境，他们的脑海里早就没有了时间这个概念。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候，他们只是本能的扑上去、厮打、砍劈，恍若疯虎。 　　城墙宽度有限，这让开始冲在双方阵营最前面的战士承受了极大的压力。而作为打头阵的几十个敢死队员，学兵方面，唯有队长王久之因为昏迷了三分钟而被兄弟们拉到后面幸存了下来。川军方面，包括唐万千在内的十三个川军士兵，无一不是身披数刀这才倒下。其中，唐万千和一个叫汪小根的，更是在身中数创的情况下抱住了身边的鬼子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唐万千其时全身被开了七八个洞，连头发都被血水染红了，整个人就像个血人一样，可是他却好像丝毫不觉得疼痛一样，抱着一个鬼子少尉从城墙上滚下去的时候，犹有力气大声笑道：“龟儿子，老子先走一步了！哈哈！” 　　唐万千这话，自然是说给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们听的。其时，不知道是老天开眼被感染了，抑或是因为硝烟弥漫的缘故，本来艳阳高照的晴朗天气，竟然变得阴霾起来。 　　欧阳云之所以非要赶到光华门来，原因无他，曾经的那个时空，第9师团乃是进攻南京的日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更别说，双方在华北的时候就有过交集呢。“这一次，一定要将第9师团给彻底打趴下！”接获这个消息的时候，欧阳云就在心中默默的下了决心。而现在，朱载亭还有谢长安组织的敢死队，让他觉得，或许，这并不仅仅只是个决心而已。 　　是的，作为日军常备的二十个师团之一，第9师团的战斗力相当的强，甚至在后世的评价里，是排在第一位的。但是，看看，就是被国人谓为乞丐军的川兵军——这些甚至还穿着草鞋的川兵哪，他们愣是依靠自己不比对方强健的身体，愣是凭借着炎黄子孙的血气，竟然在肉搏战中战胜了对方。 　　唐万千之所以选择和一个鬼子同归于尽，因为此时学兵敢死队正在猛攻剩下的一个登城点。这个登城点不破坏掉的话，那么，日军就能源源不断的增兵。那样的话，别说他们这不到三百人的敢死队将尽墨，甚至会影响到光华门守军的防守计划…… 　　为了配合学兵敢死队击破那个登城点，川兵敢死队吸引了大批日军。一个连规模的川兵和将近三百人的鬼子兵厮杀纠缠在一起，只要有一个人不拼命，那等待他们的都将是死亡。 　　唐万千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毅然而然的选择了如此结束自己并不算长的人生吧。 　　在华北的时候，欧阳云一度的瞧不起日本人，也是，那个时候，一旦双方有肉搏战，学兵军的大刀总是能占到足够的上风。但是这一次，第六师团的鬼子让欧阳云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皇军精锐”。 　　唐万千大笑着抱着一个鬼子滚落城墙，用自己的死在兄弟们心中燃起了一堆火。正是在他的影响下，川兵也好，学兵也罢，一个个就像疯了一样扑向自己的敌人。很多人面对小鬼子刺来的明晃晃的枪刺，根本就没有闪挡的意思，而是拼着挨上一刀也要剁下一个鬼子的人头。学兵敢死队的大多数人都忘记了招式，而是只管将大刀片子朝鬼子的脑袋上剁去。不时学兵倒地，而他们手中的大刀被活着的川兵捡起，继续其砍杀鬼子脑袋的使命—— 　　“砍你狗日的！”“让你龟儿子来中国！”“槌子，死吧！”……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里，欧阳云不禁热泪盈眶，他恨恨的骂道：“这些龟儿子平时怎么训练的，那么简单的一个招式都记不住——混蛋，先格挡啊！能挡开的！” 　　敢死队的人数还是太少了，第六师团的鬼子都是日本完备的预备役体系筛选出来的精兵，随着敢死队的人数越来越少，日军渐渐重新占据优势，开始将敢死队余下的五十余人切割包围了起来。 　　单人雄此时也已经虎目蓄泪。猛的，他右手使劲一挥，对欧阳云说：“司令，我看不下去了，我得上去。” 　　欧阳云正要答应，刚才的狙击部队再次探出身形，开始射击以支援敢死队。他们没开几枪，日军的大炮再次发威，很快，狙击部队便再次撤退了。 　　而此时，城墙上的肉搏战终于接近尾声了。 　　此时，敢死队剩下不足二十人了，被两百余鬼子分三块包围在中间。 　　其中，最靠近欧阳云的这一块，被五十余个鬼子层层围住的六个敢死队员中，有两个穿着学兵军军装，其他四个则都穿着灰布军装——他们，自然就是川兵了。由此也可以看出，虽然川军武器和训练度都不必学兵，但是战斗意志却要远远超过，也才能够在如此残酷的厮杀中，保有如此变态的生存能力。 　　六个队员，有两个人双腿都已经断了。还有两个胸口被捅了个口子，此时依旧在流着血。剩下的两个则是唯一还站着的，他们是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川兵。其中一个对坐在他脚边的一个学兵嚣张的说：“小家伙，现在服气了吧？”用左手指指自己的脑袋，他咧嘴笑道：“即使是拼刺刀，也是有讲究的。别看你读的书比我多，但是要论打仗，你不如我。” 　　那个年轻的学兵脸上已经完全脱色，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用刚刚领悟的川话喊道：“槌子，我们不是要炸登城点的话，未必就会输给你们。槌子，老子这里还有一个光荣弹呢——老哥，我没劲了，你帮我一把。老子可不想做小鬼子的俘虏——”说着，他头朝旁边一歪，用最后的力气一扯衣领，露出了被血染红的胸膛还有用红绳穿起挂在胸口的一枚手榴弹。 　　光荣弹并不是每个人都准备了的，比如说川兵敢死队员就谁也没有。 　　看见那枚手榴弹，本来正在叽里咕噜劝降的鬼子大尉吓得赶紧后退一步。他的后退引起了其他鬼子的惊慌，众鬼子呼叫着朝后退去，场面登时陷入混乱。 　　说话的川兵哈哈大笑，骂道：“他奶奶的，你们学兵军就是比老子们有钱，我们可用不起光荣弹——兄弟们，那我雷大东就擅自做主了！咱们虽没有同人同时生，但却是同人同时死，咱们以后就是兄弟啦……”嘴里说着话，他猛然一弯腰，两只手抓住那枚手榴弹，一拧一拉——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以他们六人为中心，足足十米左右的那段城墙顶上，登时全部被火光笼罩住了。 　　其它两处被鬼子包围的敢死队员们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们身上即使有手榴弹等爆炸物的也已经用完了，其中一处的队员因为全部都受了重伤，因此，全部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小鬼子给逐一挑死了。 　　目睹这一幕，欧阳云的眼中再次流下泪水，不过，很快他就用力的擦去了，轻声道：“娃儿来，一路走好！放心，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还有一处的队员们，一共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学兵，还有两个川兵。巧的是，他们三个人都是一条腿失去了行动能力，所以三个人背靠背呈三足鼎立之势，各持一把大刀，大刀刀尖杵在城墙砖上，只是冷冷的看着围着自己的鬼子。而在他们的外围，足足十几个鬼子倒在那里，其中竟有六个人是尸首分了家的。 　　欧阳云把视线投向他们的，三个人刚刚又杀退了鬼子的一次进攻，因为场地的原因，向他们进攻的七个鬼子倒下了一个，还有一个则被砍伤了左臂。而他们三人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大势已去，单人雄带人走了几步又撤了回来，他指着那个学兵道：“司令，还记不大记得他？” 　　欧阳云咬咬牙道：“是朱克吧。” 　　“是的，原来是我们大刀团的，在江阴的时候因为任务途中喝酒被贬到了七旅戴罪立功，没想到他也参加了敢死队。谢长安这个混蛋，他不是说让小朱当参谋的吗？” 　　欧阳云也很想骂人，倒不是因为朱克是自己的熟人，而是因为，作为狼牙特战旅的特种兵，那都是学兵军绝对的宝贝。他们能够发挥的作用，不夸张的讲，甚至能够左右一场小型战斗的胜负，岂是能够随便送命的。当然，作为最高长官，他却没办法像单人雄这么“快意恩仇”。拍拍单人雄的肩膀，他说：“这应该是朱克自己的选择吧？你该为有这么一个兄弟感到骄傲！他不愧为大刀团的一员，很，很为我们争光。” 　　单人雄没有做声，因为，城墙顶上的三人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就是朱克。他毅然的转身，对欧阳云说：“司令，我必须去救他！”然后，不等欧阳云回答，就飞快的冲了出去，并且老远的开了一枪…… 第612章 血战（十五）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太阳高高的挂着，正是一天里最为炎热的时候，然后，身处硝烟弥漫的战场，站在死人堆里，站在血水里，心中却只有严冬一样的冰寒。 　　到现在为止，朱克身上还没有一个伤口。别看他全身都是血，甚至连头发都被血水黏住了，但那都是敌人的和战友的，却没有他自己的。 　　他已经砍废两柄大刀了，现在手上还拿着的只是一把三棱刺。特种兵专用的匕首，三棱刺。周围都是日军，而在他的脚边，七八个鬼子趴伏在那里，他们的身上，则是他的战友。 　　从加入敢死队开始，朱克就没想着还能活下去。所以，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活泛的东西，而正是这种没有一丝的眼神，让围着他的鬼子，特别是正对着他的那些鬼子，一个个好像面对的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一样的充满了恐惧。 　　这个支那人真是人吗？不是一个鬼子开始想这个问题了。就在刚才，三个人朝他扑了过去，三把枪刺从前后三个方向朝他扎了过去，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扎中他。相反，几乎是同时，进攻的三个人两个脖子被割断了，还有一个则被一脚踢中下身，立刻哀嚎着萎缩了下去。 　　战场上暂时的安静下来，没有人敢贸然进攻。 　　城外的日军显然有不少鬼子看到了这一幕，他们显然都被骇住了。三对一，结果竟然是三个人的一方大亏输败。 　　城内的学兵还有川兵也被镇住了，这人是谁？哪个连的？是个长官啊！这也太牛逼了点。不过，城墙上就他一个人了，面对那么多鬼子，他想要脱围，根本没有可能。 　　“排长，进攻吧，把那兄弟救下来！” 　　“连长……” 　　“营长……” 　　“团座……” 　　不仅是学兵，川兵同样在向自己的长官请求，他们都希望将这个兄弟救下来。他是个英雄啊！ 　　“呯！”一声枪响，单人雄开枪了，不过距离太远，他这一枪根本没能击中任何人。 　　而随着枪响，朱克忽然动了。面对几十个鬼子，他竟然率先发动了进攻——三棱刺忽然划出一溜乌黑的半圆，紧接着，对面的两个鬼子就松开枪，捂着咽喉缓缓倒了下去。他们的眼神定格在极度恐慌的那一瞬间，好像犹不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 　　“八格！”有鬼子反应过来，还不是一个两个，十几个鬼子同时出枪，明晃晃的刺刀同时朝朱克扎去。 　　朱克腰身一扭一侧，整个人早就扑了上去。几柄枪刺贴着他的身子穿过了他的衣服，其中三柄枪刺上面都带出了一溜血红。同时，首当其冲的几个鬼子嘶喊着就想回抽枪刺。朱克却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左手抓住一个鬼子的咽喉，使劲一捏，“咔嚓”一声，那个鬼子头一歪，立刻就没气了。左手三棱刺一抹，划过一个鬼子的颈动脉，紧跟着扎进了另外一个鬼子的脖子，便在此时，朱克身形一滞——他的身后响起一个鬼子的呐喊，却是那个鬼子一枪刺进了他的肋间，此时正在使劲的搅动着。 　　朱克倒吸一口凉气，双脚用力猛的朝前一扑，那枚三棱刺直穿透那个鬼子的脖子，然后，带着那个鬼子顺势压了过去，扎进了后面一个鬼子的肩胛。而在此过程中，朱克左脚朝后一撩，登时撩中了那个鬼子的腹部，“咔嚓”一声响，那个拼命搅动着枪刺的鬼子惨嚎一声，整个人朝后撞去，却似乎是断了几根肋骨。 　　不过，朱克肋部被刺，身体的灵活性立刻受到影响，须臾间，又被三柄枪刺刺中，其中一柄更是从他左胸刺入，直接刺进了他的心脏。 　　全身的力气随着那柄枪刺的搅动，瞬间就流失掉了。眼前一阵黑幕袭来，如果不是因为剧烈的疼痛，朱克此时已经晕阙过去。 　　“不甘啊！老子还挂着一个处分呢——”朱克这样想着，艰难的回头，朦朦胧胧中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飞奔而至，他努力想分辨这个究竟是谁，然，天地一阵旋转，他最终还是没实现这最后一个愿望。 　　单人雄本来还在飞奔着，看见几柄枪刺从朱克身上收回，朱克颓然倒下，他脚下一晃几乎跌倒，然后，“噗通”一声，他跪倒了，双手举枪朝天狂喊道：“朱克！” 　　是役，敢死队两百三十九人，最终只有学兵敢死队的队长王久之一个人活了下来。他失血过多休克了，身上又堆满了尸体，反而侥幸活了下来。敢死队两百三十八个勇士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不仅仅在于他们拼掉了足足四百余鬼子，而且毁掉了日军的登城点。最为关键的是，他们严重的挫伤了日军的士气，让一直以为老子天下第二的日军见识到了中国军人的厉害。 　　是役，“打不死的川兵”这个名号第一次在中国大地上响起，此战过后，无论是日军还是中国军队，再无人敢嘲笑川军是乞丐军了。 　　是役，因为见识到了守军的搏死精神，日军此后再也没有敢上城墙。日军虽然有二十多万大军，但是，这种一比一甚至二比一的消耗战显然是日本人不能接受的。 　　光华门的战斗，从第一天开始，就充满了血腥。对于守军来说，敢死队的浴血固然让人胆寒，同时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胜利的希望——原来，穷凶极恶的鬼子不过如此。此后，每当战斗进行到最纠缠的时候，只要有人喊出一声：“为敢死队的兄弟们报仇！”学兵也好、川兵也罢，立刻就会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变得势如疯虎，勇猛无惧生死。 　　当战场暂时陷入寂静的时候，欧阳云来到了学七旅和川军团的联合指挥部里，见到了谢长安还有朱载亭。一看见谢长安，单人雄就好像一头失去了幼仔的母虎一样扑了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厉声喝道：“狗日的，谁让你将朱克编进敢死队的？谁给你的权力？他娘的，你知不知道朱克的价值？他一个人甚至能抵得上你手下一个连，你，你竟然让他进敢死队去送死！” 　　欧阳云和单人雄等人一进来，看到他们的脸色，谢长安就知道不妙了。欧阳云对于狼牙特战旅的维护，在学兵军是有目共睹的。为此，不少军队大佬一度都非常有意见。但是，在见识过以后，很多人都乖巧的闭上了嘴。 　　狼牙是狂，但是人家有狂的理由啊。随便拎一个兵出来，那都是能文能武的坯子。枪法、格斗就不说了，即使是一些技术活：比如发报、绘制地图甚至做翻译，他们都能举重若轻。这样的兵，让他们当个营长、团长或许有点托大，但是，当个连长，却是绰绰有余的。 　　谢长安自从在观看了朱克临终一战之后，心中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学兵军的老人了，知道欧阳云最在乎什么。按说，放在平时，似朱克这样的兵，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的，然，现在司令却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这样的人才，应该让他担纲个基层部队的主官独守一方的。可是，自己脑子发热，竟然接受了他的申请，将他放进了敢死队。 　　敢死队敢死队，顾名思义，就是送死的队伍。明知道去送死的，可是自己还是将他放进去了——这么做，何其愚蠢？！ 　　谢长安被单人雄像个小孩一样的教训着，脸色苍白，一句话都不敢说。 　　旁边的朱载亭看不下去了。毕竟，单人雄的军衔只是和谢长安平级而已，就是你资历老一些，就是你统帅的是精锐部队，那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哪？！再者，别人的兵能进敢死队，你的兵就不能进去啊？打仗嘛，哪有不死的。况且，他亲眼见到那个朱克死磨硬缠，谢长安才同意他进敢死队的。他看了欧阳云一眼，走过来道：“单团长，大家都是打鬼子。打仗么，哪有不死人的。朱克能够看轻生死从容捐躯，你作为他的长官，应该感到骄傲才对……” 　　他话没说完呢，单人雄放下谢长安，瞪着他就过来了：“什么？看轻生死、从容捐躯？他有这个权力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培养这样一个兵要多大的代价？你知不知道，他这样的死法，那就是浪费，就是逃兵……他的责任，绝对不是仅仅杀几个鬼子。” 　　单人雄对朱载亭也是大吼大叫，欧阳云看不下去了。毕竟，人家不是学兵军的人啊。虽然，他心中也很恼火，不过，此时却必须站出来说话了。上前拍拍单人雄的肩膀，他说：“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时发再大的火都没用。朱旅长，老单就这么个脾气，没有其它的意思，请不要放在心上。” 　　朱载亭见他说话了，转开视线不去看单人雄，说道：“欧阳司令，我有个问题，贵部的炮兵呢？日军的炮火犀利，必须予以压制啊，不然，这仗太难打了。” 　　自从镇江还有浦口两役学兵军重挫日军以后，学兵军的炮兵强大便不是秘密了。朱载亭这么说，显然是被日军的大炮打怕了。也是，你没有炮兵压制对方炮兵，那就是挨打的份。这才是开战的第一天啊，要是日军一直坚持今天的打法，那么，后面的防守无疑会越来越艰难。兵员的损失倒是其次，关键是，火炮给予已方士气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第613章 血战（十六） 　　日军的几个主攻师团，任意一个都最少拥有一个联队以上的重炮。这在以前的两次长城抗战中可不多见，由此可见，日军大本营对于速取南京的决心。虽然守军的工事完备，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很大程度上抵御了日军火炮的杀伤。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工事迟早会被轰烂，打垮。 　　欧阳云之所以心甘情愿的留守南京，为的就是尽可能的撤离百姓。然，作为中国的首都，南京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照目前的速度，没有一个星期是完成不了的。一个星期，守军能撑一个星期吗？如果日军没有火炮的话，朱载亭相信，这个目标能够实现。但现在的问题是，日军不仅拥有火炮，而且还拥有绝对的制空权。 　　学兵军有强大的炮兵和坦克兵，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欧阳云第一天并没有将炮兵拿出来，却是忌讳日军的航空兵。 　　面对朱载亭的质问，欧阳云回答道：“炮兵肯定会上战场，但不是现在。在日军航空兵还没有出动前，我不会出动炮兵。倒不是因为损失不起炮兵，而是，我军的炮弹不多了。不到关键时候，你们只能依靠自己。” 　　学兵军北下江苏，一共带了五个基数的炮弹。这也是后勤部队能够携带的最大数量了，本来指望着到了南京以后能够得到补充的，可是却没想到，中央军的重炮数量有限，150毫米口径的炮弹存量稀少。如此一来，欧阳云就不得不将炮兵雪藏，以期其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了。 　　听见欧阳云的解释，朱载亭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正想在做争取，却听见欧阳云对谢长安说道：“晚上抓紧修筑工事。能不能够坚持到最后，关键就看我们的准备工作了。多流汗就能少流血！切记！” 　　“敢死队在城墙上的一战，打得很好，阵亡的将士要尽快将名录交上来，学兵也好、川兵也罢，全部由我们学兵军发给抚恤。小鬼子自视甚高，他们可以接受的战损比应该是一比三，所以，这一战以后，他们不会再考虑从城墙上进行压制了，但是，要防备其狗急跳墙用毒气弹什么的。” 　　“日军兵力远胜于我，为了南京的民众，我希望你们能够不惜牺牲，一定坚守住。只要五天，五天以后，我们就能够进行机动撤退。” 　　“是。”谢长安连连点头。 　　朱载亭看着欧阳云那张年轻朝气的脸，心中有点感动。川军穷啊，即使有心对阵亡的将士发放抚恤，那也是极其有限的。指望中央政府吗？那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哪月了。 　　欧阳云现在最为忌惮的就是日军的航空兵，然，他越是忌惮，日军的航空兵越是肆虐。他这才刚刚从学七旅和川军团的联合指挥部出来，准备去钱光明那里，天空中传来了战机的引擎声，东方淡淡的云层里，十几个黑点浮现出来。在战斗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以后，日军的航空兵终于出现在了战场上。 　　此刻的光华门，战斗依旧在继续着。日军那辆被击毁在门洞里的奇洛现在反而成了日军进攻最大的障碍，日军为了将那辆坦克清理出来，潮水般的持续发起进攻，然，最终都被钱光明的坦克和步兵的联合反击给打退了。此刻，日军应该是黔驴技穷，准备用战机对学兵军的坦克进行压制了吧。学兵军坦克的存在，等于多了几个固定的堡垒炮台，这不仅直接威胁到了日军的坦克，而且，给予日军步兵以心理压力。试想一下，好不容易在付出巨大伤亡之后刚刚从阴暗的门洞里冲出来，立刻就要面对几管黑洞洞的炮口，只要不是被武士道完全蒙蔽了心智的，应该都会感到胆寒吧？ 　　就目前而言，日军能够对继光型坦克造成威胁的就两个兵种，一个是重炮部队，再就是航空兵了。 　　坦克部队的隐蔽问题，是欧阳云特别强调的。因为日军完全没想到中国方面会直接放弃南京，所以，直到国军主力完全放弃阵地一天以后，南京外围的日军才侦测到了这一敌情。而等他们大军压境，从三个方向将南京重重包围，欧阳云已经组织部队连夜将坦克的防护工事修煮好了。 　　按照战前部署，一旦日军航空兵加入战场，所有暴露在外的坦克将立刻返回隐蔽工事。而在此过程中，各个防守段的步兵将要承受全部的攻击压力。无疑，这将是日军形成突破的最佳时机。 　　就在那天上的十几个黑点变成十几只大鸟的时候，光华门、中华门、江东门、通济门方向，隆隆的炮声再次响了起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学兵军和川军包括中央军留守部队辛辛苦苦修筑成的工事成段成段的陷入炮火之中，不时的，爆起的火光中还传来一两声惨呼。那意味着，又一处防卫工事被炮火摧毁了，而里面的中国军人，遭遇了无情的杀戮。 　　炮声响起，刘奎等人立刻驾着欧阳云带着警卫团的士兵快速的撤进了距离最近的一个防空洞里。这样的防空洞，南京比比皆是，其中有不少都被开辟出来做了炮兵还有坦克部队的隐蔽场所。靠近防卫段的地方，更是被辟出来坐了屯兵洞。 　　隆隆的炮声过后，便是日军再一次的进攻。这一次，因为有天上的战机帮着清楚守军坦克，日军的进攻特别的凶猛。就拿光华门来说，吉柱良辅这一次出动的竟然是一个大队，千余鬼子。 　　趁着刚才的炮击，日军终于将那辆报废的坦克给拖出了门洞。而这一次打前阵的，依旧是一辆奇洛，而跟在后面的，则是三辆装甲车。 　　日军的战车部队，因为在华北遭遇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其早先的装甲车车型一度是被日军军部淘汰了的。然，也不知道是哪一支日军率先将其应用到了南京战场上，结果竟然发挥了关键作用。于是在随后的战斗中，这种系列的装甲车被重新启用，例如第九师团，这一次就装备了足足一个大队的装甲车。 　　日军的奇洛坦克一进入守军的视线，川军连的连长范能本能的便开始组织敢死队，准备用集束手榴弹去炸了它。范能这么做，是借鉴了淞沪会战中中国守军的经验。当然了，那是在没有反坦克武器的前提下。 　　学兵军连长杨成军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见他如此有点奇怪，猫腰跑过去问道：“范连长？你这是干什么？小鬼子冲不过来的，这么快就组织敢死队，你想反冲锋？” 　　杨成军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他的连配备了四十颗反坦克手雷。而他们战前接到的任务只是坚守阵地，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误解。 　　范能同样对他的话产生了误解，他是个大嗓门，当下吼道：“槌子！老子这是准备对付那些个乌龟壳呢，不把它们炸趴下了，我们怎么狙击后面的鬼子——”说完这话他转对那几个敢死队员说：“兄弟伙，莫急，等狗日的靠近点再上去。其他人都听好了，准备火力掩护。” 　　此刻，日军那辆奇洛已经停住并且开始发炮了，而炮管正对的方向，就是正前方的工事。 　　杨成军总算明白了他的想法，心中暗暗叹息：川军真可怜哪，连件像样的反坦克武器都没有，反观我们，现在连战防炮和反坦克枪都淘汰了。这话是不能明说的，不然太寒碜人了。他拍拍范能的肩说：“兄弟，没事，这几个乌龟壳就交给我们了。” 　　“嗯？”范能应了声，掉头朝学兵军的阵地看去，没看见什么能解决乌龟壳的武器，不解道：“你娃有啥子更好的办法？” 　　“我们有反坦克手雷！” 　　“反坦克手雷？手雷？” 　　“就是手榴弹，专门炸坦克的！” 　　“炸坦克的手榴弹？不就是集束手榴弹嘛？！” 　　“不，你就等着看好吧！” 　　范能想了想，答应了。 　　随着那辆奇洛离阵地越来越近，后面的装甲车也分散开来。而后面的日军更开始朝两边散开发起了冲锋，战斗打响了。 　　守军阵地上首先吼叫起来的是四挺马克沁，四挺马克沁都被安置在四个袋装水泥垒起来的土堡里，这一吼叫，立刻打到了一片鬼子，同时也吸引了那辆奇洛还有三辆装甲车的火力。装甲车上安装有一门37毫米的机炮，一辆奇洛和三辆装甲车同时开火，“轰隆隆”的爆炸声中，登时将四个土堡笼罩在一片烟火当中。 　　学兵军的工事修筑得非常坚固，特别是那四个土堡。日军坦克还有装甲车上的炮手虽然打得很有准头，但是却没能一击奏效。相反，在它们的火力被吸引过去以后，杨成军一挥手，十几枚反坦克手雷飞了出去。 　　看着那些圆溜溜的比碗还小的黑疙瘩砸向了那四辆鬼子战车，即使明知道探头比较危险，范能还是禁不住伸直了脖子，目不转睛的盯上了。那些黑疙瘩就是所谓的反坦克手雷吧？可是，就凭那么小个东西，它真能炸毁那些乌龟壳吗？范能表示严重的怀疑。 第614章 血战（十七） 　　随后，连续发生的剧烈爆炸让范能产生了一点信心——一般的手榴弹的爆炸声绝对没有这么响亮，既然爆炸声如此响亮，那它的威力肯定不会小吧？或许真能炸毁那些乌龟壳呢。这只是他下意识的想法，不过随后发生的一幕将他还有那些川兵完全震慑住了。 　　所谓的反坦克手雷竟然真的炸毁了那四个乌龟壳。即便是那辆奇洛，其车身上竟然也被炸出了三四个口子。至于那三辆装甲车，其中一辆竟然被炸得直接肢解，另外两辆的车身也全部被撕开，里面跑出来三个全身燃着火焰的鬼子。那些鬼子厉声惨嚎着，疯狂的扭动着，最终重重的摔倒，变成了一堆燃烧着的火焰。 　　“买买皮！这玩意毒！”范能先是惊出一声冷汗，然后咧嘴笑了：“狗日的小鬼子，你们也有今天！”他自语着，忽然大喊起来：“兄弟伙！搞！” 　　“打！”“开火！”…… 　　反坦克地雷是学兵研发所最新研发出来的产品，这自然又是一穿越时空的盗窃品，不同的是，这回的盗窃人却是侯德榜。 　　学兵军入粤以后，生存环境大为改善，这使得侯德榜等人能够完全静下心来搞研发。另外，作为国内相对比较开放和教育水平比较高的省市，广东的留学人才比较多，这也为学兵军研发所的扩展提供了足够多的新鲜血液，使得其科研实力大大提高。从而使侯德榜能够获得足够的人手从事军事技术的研究，反坦克地雷正是这种优良环境下的产物之一。 　　日军的战车一旦报废，日军步兵失去了最强有力的倚仗，那就只能凭着血肉之躯进行强攻了。日军大队的大队长很强悍，他知道对面的守军只有两百余人，所以他的想法是，只要自己舍得付出，那么，一窝蜂涌上去的话，就是踩也能将支那人给踩死了。 　　事实真是这样吗？在他下令全军冲锋之后不过五分钟，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不仅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守军明面上是只有两个连，但是在后面的那排住宅里，竟然还有一个连，而且，这个连竟然是机枪连。 　　日军冲得很猛，很有武士道精神，虽然枪声里不时有人倒下，但是后继者昂然无惧，抱着三八大盖继续狂喊猛进。 　　范能也好，杨成军也罢，两个人都不知道谢长安和朱载亭在他们身后还留有后手。鬼子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那四辆被炸毁的战车竟然成了现成的掩体，这使得他们的远程狙击几乎不能发挥作用。而等鬼子冲得近了，那四挺马克沁所能发挥的作用就有限了。 　　“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打！”这是杨成军喊的；“兄弟伙！搞起！搞起！”这是范能喊的。学兵连和川兵连所有战士全部使劲开火，卫青式的特有枪声更是绵延不绝，但是，千余个鬼子形成的人潮，却好像无休无止一样，怎么打后面还是有那么多人，而且，离他们正越来越近。第一个感到不安的是杨成军，他赶快抄起了电话：“营座，我们要支援，鬼子太多了！” 　　他们营就在后面的一个防空洞里冒着，营长方大可就呆在一个框架结构的小楼里关注着战场。方大可看着鬼子不计伤亡的狂冲上来，猛吸凉气的同时，对朱载亭佩服得不行。机枪连的布置正是朱载亭的手笔，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学七旅的军官们都不以为然，他们觉得光华门的门洞就那么大，鬼子要想进攻，一次进来一个中队就了不得了，根本就没必要在第一道防线后面再安排个机枪连。但是现在，事实证明，朱载亭是多么的富有远见。 　　他从通讯员手上接过电话，朝杨成军吼道：“援军就在你们后面，给我狠狠的打！不会有事的！” 　　挂了电话杨成军朝后面看看，马上火冒三丈，骂道：“他奶奶的，营长骗——”话没说完，他的嘴巴合不上了。因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身后百多米远的那片房屋的墙上忽然接二连三的破开了碗大的窗口，紧跟着就伸出了一杆又一杆枪管。有去病式，有捷克式，还有马克沁——“哈哈！”他忽然狂笑起来，转身挥臂喊道：“兄弟们，都给我趴低一点！援军来了！打啊！” 　　他这话才说完呢，“嗒嗒嗒”、“突突突”的密集枪声在他身后响起。近百挺各式机枪同时开火，登时，一片弹幕呼啸而来，对面朝前猛冲的鬼子就好像被狂风连根拔起的树木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 　　背后骤然响起的枪声吓得守军集体性的颤栗了一下。他们不得不颤栗，这枪声来的太突然了，而且还是在自己的身后响起。本能的，他们想：小鬼子跑到我们后面了？转瞬，待看见前面的鬼子成片的栽倒，他们才知道是援军来了。 　　光华门距离守军的第一道工事实在是太近了，即使对于断腿的小鬼子来说，这个距离也是一息就能冲过去了。本来嘛，冲在最前面的鬼子都能看清沙袋后面守军的脸了，而就在他们感觉到胜利在望，已经形成突破可以大开杀戒的时候，爆豆般的枪声响起，一下子就把鬼子打懵了。 　　“卧倒！”“撤退！”……等发现瓢泼大雨般密集的子弹来自不足一百余米外的那堵墙，在意识到那些喷吐着致命火焰的枪管竟然多得不可计数，小鬼子瞬间就崩溃了。 　　面对如此密集的弹雨发起冲锋，那不是武士道，而是送命道啊！小鬼子即使再不怕死，此时也不得不避其锋了。然，此时再想撤就能撤走了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日军发起的这一次进攻，整整一个大队的鬼子，竟然有六百多人最后被打成了马蜂窝。而据战后统计，就这么近五分钟的狂射，机枪连足足发射了两万余发子弹。 　　吉柱良辅本来对这一次进攻是抱有相当的期望的，因为他知道，只要航空兵出现在南京上空，学兵军必然不敢再让“继光”在外面耀武扬威。他没想到的是，守军没有“继光”竟然也能对付奇洛。而且，支那人狡猾狡猾的，明明有了反坦克武器，却愣是将一千余皇军放进去了才进行攻击。 　　就在杨成军指挥手下兄弟炸毁奇洛和那三辆装甲车的时候，光华门外，同属于一个联队的两个大队的鬼子已经集结好了正准备跟进。不过，当疾风骤雨般的机枪声响起的时候，吉柱良辅也好，其它低级军官也好，他们立刻意识到，这一次进攻又失败了。 　　支那人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不仅将进入城内的皇军全部击毙或者压制在死人堆里，而且竟然还穿过了门洞，将在门外侦察战况的几个鬼子也打成了马蜂窝。 　　“嗒嗒嗒”的枪声终于停止了，忽然，城内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嗒嗒嗒！”枪声再次响起，其间还夹杂着步枪的声音——这是刚才没死的鬼子准备逃跑了。然而，在一个连的机枪手面前，在两个连的步兵面前，那几十个鬼子无遮无挡的，怎么可能跑得出去。 　　城内的枪声渐渐稀疏，欢呼声再次响起。 　　城外，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因为，第九师团的任何一个人，即使从最坏的角度考虑，他们都不相信，一个大队一千余皇军，竟然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内就全军覆灭了。由此，他们想到：城内的守军，那究竟是多么强大的一个存在啊！第九师团现在的兵员与在华北时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调整，其中一半以上都是从国内预备役部队中补充过来的。虽然如此，但因为日军实施的是精兵政策，所以其战力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相反，因为近期屡战屡捷，其综合战力较之以前还有很大的提高。然，就是这样一支军队，在碰到学兵军的时候，竟然还是不堪一击。 　　与普通士兵不同，第九师团主要的军官和在华北时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也正因为此，他们对于学兵军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日本人的个性相当矛盾，自大狂的同时又有着深深的自卑。而正是这种矛盾的性格，使他们往往能够忘记以前的教训而变得相当的狂妄。同样的道理，一旦经受打击，他们内心的自卑感便会变得更加的强烈。 　　刚刚得知城内的守军有学兵军一部的时候，第九师团官兵的心理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日本人是标准的不见黄河心不死的贱人，正因为内心深处隐藏着恐惧，所以他们愈发渴求能够击败学兵军，能够重塑信心。然，刚才一战，他们那脆弱的信心立刻就被击得粉碎…… 　　刚才一战，是吉柱良辅亲自指挥的。他本来的想法，是要一举攻陷光华门，成为第一个进入南京的部队，以便捞取足够大的一份战功的。但是现在，适得其反，光华门非但没攻下，竟然还白白的损失了一个大队。 　　一个大队的皇军士兵哪！第9师团总共才多少个大队——他这样想着，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眼前发黑——忽然，他嘶声吼道：“开炮！给我开炮！我要将南京城夷为平地！” 第615章 血战（十八） 　　不仅仅是光华门，在其它几个主攻方向，日军同样没有取得一丝一毫的进展。 　　和那个时空有所区别的是，围攻南京的日军序列发生了变化，其中，中岛今朝吾的第16师团并没有被编入上海派遣军，而是留在华北作战。而顶替其位置的是第101师团。其它几个方向，山田支队因为在浦口遭遇了沉重打击，被召回上海整编去了，其作战位置被第11师团取代。雨花台和中华门方向，主攻的则是第3师团，而进攻通济门、武定门的则是第114师团。至于最为欧阳云所痛恨的第6师团，则依旧沿袭着历史老路，主攻江东门、三汊河、花神庙。 　　日军各部队在前天才知道国军主力已经南撤了，而留守南京的只有川军仅余的两个整编师，再就是学兵军和原南京卫戍部队。 　　刚刚侦获这一情报，除了曾经在学兵军手上吃过大亏的第9师团和第11师团，其它的日军部队都非常的兴奋，认为抢功劳的时候到了，所以一旦接到进攻南京的命令，无一例外的朝南京狂奔，唯恐首先攻入南京的这一荣誉被其它部队抢去了。 　　日军的轻敌给了守军扩大战果的机会，事实上，除了第9师团因为出现了意外而遭受了最大的损失，其它几个方向，除了第11师团以外，其它日军师团皆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其中，谷寿夫的第6师团在江东门方向竟然也折损了足足一个大队。 　　守军的顽强显然出乎了日军的意料。也是，就在不久前，中国军队碰到日军还是一击即溃，唯有狼奔豚逐的命呢，怎么转眼间进了南京城就变得凶悍起来了？这让谷寿夫为首的日军师团级指挥官们百思不得其解，他们联想起大本营关于警惕学兵军的训诫，愤怒之余冷静下来，和吉柱良辅做了同样的选择，开始疯狂的炮击，指望依靠远远占据主导地位的炮兵一举即溃守军的工事和意志，以尽可能的减少士兵的伤亡。 　　这一轮炮击的时间尽然长达一个多小时。然后，十二架日机又对光华门和江东门守军阵地进行了饱和轰炸，直到将两座城门后面的守军阵地摧为平地，这才施施然的离开了南京。 　　持续一个小时的炮击、连续的轰炸，确实给守军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以光华门为例，杨成军的学兵连和范能的川兵连所倚仗的工事被完全摧毁，两个连将近两百人被炸死，最后幸存下来的，只剩下包括范能在内的十三人。其中，还有六人是重伤。 　　至于工事后面那片住宅里的机枪连，虽然撤退及时，依然被炸死了三十余人…… 　　对于南京防守战的损失，尽管欧阳云有过计算和心理准备，但是，这种规模的炮击还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他甚至有些害怕，如果日军坚持这种作战手段的话，自己真的有必要坚守吗？ 　　南京城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撤离。这其中，有部分人自然是早就有了做汉奸的准备，还有些人，特别是一些老人，他们却是因为留恋故土的原因而不愿意撤离。按说，对于这种人，执行撤离工作的官兵应该以劝说为主。但是，执行撤离工作的是原南京卫戍部队。这些部队的官兵嚣张跋扈惯了的，根本不会体恤民情而采取怀柔手段，只知道一味的强势，这样一来，反而激起了民众的反感，乃至本来愿意撤离的一些市民反而因此不肯撤离了。 　　欧阳云之所以要让从属于中央军的这两个师执行这一任务，本来是考虑到其战力最次，不能担纲一线作战，执行撤离任务，正好是人尽其用。谁知道会发生了这种事情，反而让撤离工作陷入了僵局。中午十一点多钟，他从主持这一工作的吴克仁口中获知这一消息，无奈之下，只得让负责二道防线的部队也抽调人手加入这一工作，以期尽快完成民众的劝离工作。 　　日军连续的炮击和轰炸彻底摧毁了守军辛苦建立的第一道防线。轰炸刚刚停止，日机还没有远离南京城上空，其地面进攻再次开始了。 　　光华门，谢长安和朱载亭刚刚将范能还有其他幸存的官兵从第一道防线救回来，第九师团再次发动了猛攻。 　　这一次，照样是一辆奇洛，三辆装甲车开路，一个中队的鬼子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冲进了光华门。 　　第一道工事后面的成片民宅就是守军的第二道防线，但是，这片住宅中的水泥建筑较少，所以在持续炮击和轰炸过后，基本上都坍塌了，变成了一片废墟。这片废墟，甚至将两个防空洞的洞口都堵死了，而这两个防空洞里，足足隐藏了一个营兵力的守军。 　　轰炸一停止，朱载亭和谢长安在接到瞭望哨的汇报之后，立刻让方大可率领他那个营剩下的两个连对这两个防空洞进行发掘。为了防止日军在此时进攻，钱光明则出动了六辆坦克，呈扇形将光华门给围住了。 　　日军那辆奇洛坦克一露头，六辆继光中最靠近光华门的两辆便同时开火，“轰轰”两声巨响，那辆奇洛立刻被烟火包围，然后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于是，和第一次进攻一样，日军再次因为奇洛被毁，后继部队被堵在了光华门外面。两颗炮弹击毁了奇洛，从节约炮弹的角度出发，六辆继光便不再开跑了，而同时让机枪手用子弹封锁光华门。六挺去病式通用机枪配合起来，光华门立刻被封得死死的，日军这一次的进攻同样被遏制住了。 　　光华门如此，其它几个方向。除了幕府山方向，守军不得不依靠坚固的工事和日军对射以外，其它的无一例外的上演了光华门这一幕。 　　进攻再次被打退了，可气的是，支那人竟然就在距离光华门三百余米的地方进行着救援工作——这让吉柱良辅气得牙根发痒。他想，要是自己有一个中队的99式就好了。和学兵军的继光型坦克相比，奇洛实在是太脆了啊——竟然连正面装甲都挡不住对方一炮！在99式坦克没有出现之前，继光型坦克对于日军来说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钢铁壕涧。99式的及时出现，给了吉柱良辅这类和学兵军交过手的将领很大的信心和期望。可是浦口一战，帝国倾尽全力制造出来的一个联队的99式坦克竟然一战被全歼，这使得继光型坦克再次成为笼罩在吉柱良辅心头的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师团长阁下，是不是让重炮联队再次进行炮击？”第9师团的参谋长走到吉柱良辅身边问道。 　　没有了99式，日军能对付继光型坦克的，就只有重炮和重型攻击机了。但是，既然刚才那么猛烈的炮击和轰炸都没能解决光华门内的继光型坦克，想必支那人一定有很好的规避方法——吉柱良辅这样想着，没有采纳参谋长的意见。“先把部队撤回来吧！”他说完这句话，盯着耸立在面前南京城墙，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第一天的战斗，最为惊险的地方发生在下关水面和中山码头。 　　因为日军第三舰队在江阴要塞遭遇了毁灭性打击，欧阳云才敢实施撤离计划。然而，因为委员长心疼海军，愣是让海军所有舰船全部撤往了汉口，这就导致长江下游完全成了日本海军的天下。所以，在浦口，学兵军才会因为顾忌日军不多的炮舰而远离江边作战。同样的原因，他不得不将不多的炮兵分出一部分来驻守中山码头，以防备日军并不算强大的炮舰；同时将所有的防空部队都部署到这里，以防止日军战机肆意的轰炸，为的就是尽可能的保护撤离民众，尽可能的使得南京大屠杀的客观条件不复存在。 　　南京大屠杀即使真的会发生，那也是将来的事，这就给欧阳云出了一道难题，那就是无法与他人道。所以，当朱载亭质询他为什么不用炮兵压制日军炮火的时候，他不得不做那样的说明。 　　驻守中山码头的炮兵只有一个自行火炮团，炮径全部在120毫米以上，为的就是能够威胁到日军炮舰。仅仅靠这一个火炮团二十余门火炮自然是不够的，因为岸炮无论是口径还是射程都和舰炮没法比，因此，自行火炮团能够发挥作用，仅在日军炮舰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日军炮舰一旦有了防备，脱离炮击范围，那么自行火炮团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军炮舰肆虐了。而为了将日军炮舰对撤离民众的威胁降到最低，欧阳云咬牙将大刀团一个中队的官兵变成了水鬼队——他们的作战任务就是寻找时机登上日军炮舰，炸毁或者干脆占领之。 　　欧阳云的这一决断，知道的人不多，仅仅包括学兵军的高级将领。其中，便是李汉魂这样的知名爱国将领也不禁提出了疑问，在他看来，打仗肯定会死人的，而牺牲狼牙这样的精英战士去拯救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值得吗？ 　　这个问题，欧阳云其实也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他无法平衡其中的利益关系，但是，一旦脑海中想到“南京大屠杀”这五个血淋淋的大字，他便觉得：即使不值得，自己也应该去做。 　　一切，只是为了避免这一惨剧的发生！作为一个穿越者，似乎，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第616章 血战（十九） 　　让精锐的大刀团去对付水面舰船，欧阳云的这个命令，一度被单人雄、李汉魂等人深度质疑。狼牙的训练和作战理念，虽然是欧阳云山寨自后世的现代化产品，但即使是单人雄这样的思路开阔者，也无法全盘理解。细算起来，狼牙成立也有两年了，虽然水面作战训练是固定项目之一，然，真正的水面作战却只有绝无仅有的一次，而且还是半途放弃了的。那就是在文安之战中只实施了一半的针对土肥原贤二的斩首行动。 　　欧阳云是这样向他们解释的：经过江阴要塞一战，日军第三舰队的舰船几乎损失殆尽，可以预见的是，能够被派来下关水面作战的炮舰不会很多，这就给了我们进行特种作战的机会。只要我们能够摧毁其中的一两艘，日本海军肯定会有所顾忌。只要不让他们肆意轰击渡江船只，我们就成功了。 　　狼牙特战旅的编制，一个小队是七个人，一个中队下辖六个中队。按照欧阳云的布置，这一个中队将分为两个水鬼小组，分别从下关水面南北两岸下水，然后以离岸最近的两艘炮舰为目标，实施爆破或者占领。 　　考虑到大刀团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执行过类似任务，危险系数太大，欧阳云并不准备让单人雄参加。但是后者也正因为这样的原因，提出自己不亲自参战的话不太放心，所以，最后依旧由他亲自担任南岸小组的小组长。 　　松井石根自从发现了中国方面的撤退意图之后，一方面下令围城部队抓紧时间攻城，一边派出海军炮舰攻击渡江船只，同时，不时出动航空兵，肆意轰炸撤离军民，妄图拖住中国方面的撤退步伐。松井石根胃口很大，竟想将中央军主力围歼在南京，所以，尽管他知道南京方面的撤离部队规模相当庞大，依旧下令本来进攻芜湖的第18师团转而进攻江浦，妄图攻占津浦铁路浦口站，从而切断中国军队的撤退大动脉。 　　学兵军撤离浦口之后，老蒋便在江浦囤积了重兵，怕的就是日军会动这样的心思。 　　第18师团师团长牛岛贞雄接到松井石根命令的时候，已经率军急行军到了当涂一带。他本来的打算是于当夜急袭芜湖的，此时不得不更改作战命令，转而从当涂一带渡江，并于次日攻占和县。紧接着又攻占了乌江，继而和中央军驻防江浦的部队发生了激战。 　　国军要想从南京安全撤离，江浦便绝对不能丢。这一次，中央军驻防江浦的部队没有再犯低级错误，以重兵迎战，双方激战一天一夜，第18师团在伤亡一千余人的情况下，知道无法强取浦口，便转而朝滁县进发，妄图攻占滁县，在滁县切断津浦铁路这条大动脉。 　　正是因为出现了这一变化，老蒋担心被围，加快了中央军的撤退速度，并且调拨重兵去滁县，如此一来，就使得江浦特别是下关水面的防守力量趋于薄弱，也使得欧阳云不得不另辟蹊径尽量减轻日军炮舰的威胁。 　　水鬼队的第一次出战，时间是傍晚三点半钟。 　　日军这一个水面战队共辖大小四艘炮舰，这四艘炮舰自从昨天晚上来到下关水面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被它们摧毁的中方船只不下百余条，死在他们手上的中国军民更多达两千多人。 　　出战前，欧阳云特别提到了这一情况，他说：“兄弟们，你们都看到了，因为小鬼子炮舰的肆虐，我们的百姓正在水面上垂死挣扎。他们指望有人去解救，期望有人能为他们报仇。他们能指望谁呢？只有我们，因为我们是军人！兄弟们，你们是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很多人心里一定很惶恐。我告诉你们，我也感到惶恐，因为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策究竟是对是错——但是，我不会后悔！我们学兵军成立的宗旨就是打鬼子、不让国人做亡国奴，所以，即使前面是刀山、是火海，我们也必须坚持下去……” 　　欧阳云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满怀感情的。因为就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江面上，几艘木船正在燃烧着，而在燃烧着的木船残骸旁边的江面上，足足百余人在波涛中挣扎着。其中虽然也有军人，但更多的是老百姓，他们无助的求救声，他们的哀号声向针一样刺激着他的心脏，让他疼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单人雄本来是坚决的反对者，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一旦接到了命令，他便把自己个人的想法抛到了一边，转而全心全意的执行起来。等欧阳云说完了，他走到队伍前面，立正后大声道：“全体都有！向后转！” 　　“喀”的一声响，所有人整齐的转身，然后，他们便看到了欧阳云刚才看到的一幕。很快，所有人的眼中便燃起了熊熊怒火。 　　单人雄没有再多说什么，分分钟以后，他喝道：“检查器械！出发！” 　　水鬼队分成两队，各上了一辆军用卡车。 　　卡车启动，单人雄摇下车窗朝欧阳云看了一眼，欧阳云朝他挥挥手，下一刻，两辆卡车飙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欧阳云的视野里。 　　刻把钟以后，单人雄寻到了一处便于下水的滩涂。这里距离中山码头大概有七八公里，就在他们下水的地方，四辆日军炮舰徜徉在水面上，间或的开着炮。 　　约定了行动时间以后，单人雄带着三个小队的大刀战士，嘴里面各含着一管专门的塑料软管，朝对面游了过去。而剩下的三个小队则由萧逸率领，他们做好下水准备工作以后，潜伏在芦苇丛中，静静的等待起来。 　　单人雄那个水鬼小队的目标是离对岸仅仅三百米距离的一条炮舰，而萧逸他们这个水鬼小队的目标则是离他们下水处五百米左右的一条体型比较大的炮舰。 　　单人雄和萧逸约定的动手时间是半个小时后，当时间过去十分钟以后，萧逸便带着自己这个水鬼小组的所有人下水了。他们潜入水中，仅仅将呼吸管露出水面，快速的朝目标物游去。一刻钟以后，他们便靠近了那艘炮舰。 　　大概十厘米高的浪花里，萧逸率先露出头来，他飞快的观察了炮舰上的敌情，觉得没被小鬼子发现，再次潜入水中向炮舰游去，很快，在他的率领下，他们这个组的所有人都贴近了日军炮舰的一侧船体。 　　日军这艘炮舰名为“有马”号，长度在八十米左右，甲板距离水面有五米。其中，前面有两门主炮、四门副炮，后面则只有两门副炮。所有人都露出水面以后，萧逸频繁的做着手势给每个人下达了命令。然后，他从背后的背囊里取出了攀爬用的钩索，趁着这艘炮舰发炮的机会，很有技巧的一甩，钩索便勾住了船舷。而几乎同时，另外三个战士也抛出了钩索。四把钩索牢牢的扣住了船舷，下一刻，四条敏捷的身影便沿着钩索飞快的攀爬了上去。 　　“有马”号的前甲板上，一众鬼子在发射了一炮以后，看着被这一炮炸得四分五裂的一条木船，正在手舞足蹈的大笑着：“吆西！”没有人注意到，敌人已经摸上来了，死亡就在眼前。 　　短短三分钟，萧逸这个组的所有人便都上了船，他们紧紧的贴在船舱壁板上，同时，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武器。 　　萧逸是第一个上来的，因为感觉潜入太顺利了，他决定占领这艘炮舰而不是炸毁。 　　等所有人上来以后，他用手势发布命令，让一小队负责驾驶室、二小队负责后甲板、三小队则跟在自己后面去解决前甲板上的鬼子。发布完命令，他右手一挥，挺枪就朝前甲板小跑步过去。 　　此时，前甲板上，两个鬼子正在填装着炮弹，其他鬼子则兴致勃勃的观看着江面上燃起的焰火和垂死挣扎的人群。 　　萧逸小跑到紧靠前甲板的拐角处，手一挥，后面的战士立刻默契的停下了。他慢慢的探头一看，将鬼子数量还有位置看清楚了，缩回来，以手势下令：敌人没有警觉，等会一起冲出去，争取速战速决！另外，因为前甲板上到处都是炮弹，注意准头。 　　所有人都给了他一个明白的手势，下一刻，他右手猛的一挥，然后便跳了出去。 　　“嗒嗒嗒”，毫无征兆的枪声骤然响起，前甲板上十余个鬼子还没反应过来便全部被击倒了。其中那两个填弹手甚至都没看到敌人的影子便被撂倒在甲板上。 　　与此同时，后甲板上也响起了枪声。至于驾驶室，因为里面只有三个鬼子，所以二小队一枪未发便全部拿下了。 　　一击得手，而且已经暴露了行踪，现在就是和时间赛跑了。萧逸一边给倒在地上的鬼子补枪，一边大声喊着：“王纯和常福来留在这里，其他人赶快去下面的机房，快！快！快！”然后，他又抬头朝驾驶室大喊：“江平，留两个人在驾驶室，其他人赶快去舱室，那里面肯定还有鬼子——记住！一个不留！” 第617章 血战（二十） 　　萧逸小组的行动非常顺利，“有马”号上的六十多个鬼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全数被灭了。一旦控制了炮舰以后，萧逸立刻带人将炮口转向左前方的一艘炮舰猛烈开火。 　　当“有马”号上响起枪声的时候，单人雄他们也已经开始了行动。不过，由于四艘炮舰相间的距离并不是太远，骤然响起的枪声立刻引起了所有鬼子的警惕。如此一来，单人雄他们的行踪便立刻暴露了。 　　“敌袭！”立刻有鬼子惨嚎起来，然后，手忙脚乱的开始找武器。作为水兵，本来也配有专用的枪支，不过自从进入中国水域作战以来，水兵们从来就没有机会动用枪支，而且附近又没有敌军的舰船，所以这些鬼子根本就没有将枪支带上来。前后甲板包括驾驶室除了几个军官佩戴了手枪，其他的鬼子兵竟然全是两手空空。 　　单人雄刚刚听见鬼子大喊“敌袭”，不禁被吓了一跳，可是，当他发现现场情况后，不由大笑起来。他一马当先的冲出去，也不用冲锋枪了，直接用手枪点射，先将那个持枪的鬼子军官给击毙了，然后大大咧咧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些嘴里大喊着“八格”的鬼子冲上来，一一的点射，将那些鬼子一一放倒。 　　解决掉了前甲板上的所有鬼子，单人雄留下一个人帮助自己操炮，将其他人全部放进去杀敌。几乎与萧逸他们不分先后的开始炮击日军其它两艘炮舰。 　　水鬼队的出现，完全出乎日军预料，当中间两艘炮舰上的鬼子惊恐的发现，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短短五分钟而已，已方的两艘炮舰就被支那人给占领了，而且，上面的舰炮竟然调转炮口向自己开火。登时，这两艘炮舰全部陷入了混乱。 　　当凄厉的炮弹破空声响起，水兵们开始四处寻找藏身之地，而炮手还有填弹手在手忙脚乱的装填完炮弹，并且将炮口调过来对准了目标以后才想起，这两艘炮舰也是大日本帝国海军的啊，那么，究竟是该打还是不该打呢？ 　　“舰长，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还击！”炮长大声询问舰长。 　　“八格，那是我们自己的炮舰！” 　　“可是，我们就这么被动挨——？”炮长的话还没说完，“轰”的一声巨响，一颗炮弹精准的击中了前甲板，爆炸声中，那名炮长在内的三个鬼子同时被炸上了天空。 　　狼牙出来的人，不仅是一名出色的狙击手，同时还是一名出色的炮手、一名出色的司机，舰炮的口径是比岸炮大，不过，在试射了两发以后，单人雄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感觉，于是，另外两艘炮舰上鬼子的噩梦便来了。 　　“舰长！我们必须还击！不然……”另外一艘炮舰上，炮长如此对舰长说道。而他这句话刚刚说完，“轰”的一声巨响过后，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舰长包括整个驾驶室竟然都被炸飞了。他被气浪掀倒在地，而等他爬起来，却已经失去了还击的机会——一枚炮弹击中了这艘炮舰的弹药舱位置，引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爆炸声中，这艘炮舰断为两截往江里栽去。 　　水鬼队的这一次行动前后花费了一个半小时，完成得非常的完美，在无一伤亡的情况下便将日军两艘炮舰送入了江底，另外，还缴获了两艘炮舰。 　　对于如何处理这两艘炮舰，欧阳云原来的想法是开回闽粤去，但后来一想，现在的长江水域还有闽粤江浙沿海都是小鬼子的地盘，根本通不过。所以又想干脆大方一下，送给老蒋。不过，他有这个好心，老蒋却没这个力——因为此时国民政府的海军已经跑汉口去了，他根本不可能为这区区两艘炮舰而下令其再次掉头东下。 　　晚上十一点多钟，欧阳云和老蒋通了电话，得知这么个结果，不禁自嘲的对李汉魂说：“看看，人家看不上啊！” 　　李汉魂笑了，道：“怎么？第一次拍委员长马屁就拍到了马腿上，心里不舒服了？” 　　欧阳云气极而笑：“我拍老蒋马屁？我就是不想浪费那两艘炮舰而已。造那么大的两艘炮舰哪，得多少钱哪？” 　　李汉魂其实是故意逗他，闻言再次开怀大笑，道：“好啦，他不要，我们就当浮动炮台来用嘛，我们正好火炮不足。” 　　欧阳云苦笑：“也只有这样了。” 　　李汉魂：“不过说起来真不可思议，仅凭一个中队的大刀特种团，就能够击沉两艘日舰，还缴获两艘。如果不是我亲历，我真不敢相信。” 　　“不足为奇，我们装备跟不上，而且，战斗区域已经被压制进了南京城，不然，以大刀团的实力，他们就能够起到一个师的作用。” 　　“我以前不信，但是现在，我无话可说。” 　　不仅是李汉魂，包括吴克仁、方洪叔、饶国华、刘雨卿在内，他们刚获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表示了严重的怀疑。然，当看到那两艘日舰确确实实的就停在了中山码头，他们不得不叹服了。 　　单人雄在出发执行这项任务前，也对这次行动能否成功抱怀疑态度。而在千辛万苦的将两艘炮舰弄回来以后，见到欧阳云的第一句话就是：“司令，我服了。” 　　欧阳云当时笑笑，在他胸口打了一拳道：“要相信自己，小鬼子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然后，他还剽窃了一句伟人的名言：“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 　　是夜，日军并没有发动夜袭，而这正中欧阳云的下怀。他正好可以抓紧时间组织撤离工作。 　　防守第二日。 　　凌晨三点多钟，天才蒙蒙亮呢，紧邻光华门后第一道防线的住宅区废墟边，朱载亭在几个警卫战士的簇拥下正在巡视防守阵地。 　　自从白天第一道防卫工事被炸成平地之后，就地取材，这里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第二道防卫工事。 　　防卫部队的规模依旧是一个学兵连一个川兵连。此时的阵地上，除了几个瞭望哨以外，其他人都正在熟睡。 　　瞭望哨看见朱载亭走过来，立刻立正，然后便要大声喊报告。朱载亭做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让兄弟们再睡一会，等天大亮，就不能再打瞌睡了。” 　　这个瞭望哨是一个学兵，并不认识朱载亭，闻言道：“是！长官！”敬了一个礼，然后趴下去，再次睁大眼睛紧盯着光华门。 　　朱载亭走过这个瞭望哨，又朝前面走去，没走几步，忽然“轰”的一声巨响在光华门方向响起，惊得他几乎讶然出声，而他的警卫更直接涌上来将他扑倒在了身底下。 　　这声爆炸太突然、太剧烈了，不仅惊醒了阵地上的所有人，几乎将整个南京城都给惊动了。 　　是时，欧阳云正在位于紫金山的指挥部里打着盹，被这声爆炸惊醒，他立刻站起来朝外面跑去，一边问：“发生什么事了？哪里发生了爆炸？” 　　李汉魂就呆在他隔壁的房间，此时也和众多指挥部人员跑了出来，所有人都冲出了指挥部，站到了门口，然后他们便发现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光华门方向升起，渐渐的绽放成一个巨大的灰黑色蘑菇。 　　“光华门！快，给我接谢长安！”欧阳云立刻转身跑进去，然后朝值班参谋喝道。 　　值班参谋很快就接通了学七旅的电话。而他之所以没有找到谢长安，据学七旅的值班参谋讲，旅长去前线了，因为以光华门为中心的一段城墙被日军整体爆破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欧阳云的心不禁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他抓住电话嘶声问道：“整体爆破！？究竟有多长一段？”他担心的是，一旦被正题爆破的城墙长度太长，那么第9师团很可能一个师团整体涌入，那么，以光华门现在的守备力量，显然是抵挡不住的。而日军一旦在那里形成突破，那么其它几个方位就没有防守的必要了。 　　学七旅的值班参谋显然听出了欧阳云的声音，因此显得有些紧张，他吞吞吐吐的说道：“报告总司令，我，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欧阳云一听就火了，吼道：“赶快弄清楚报上来，延误了战机，老子枪毙了你！” 　　“是，我这就去。” 　　欧阳云抓着电话，等了几分钟没得到回答，心中越发不安。他想了想，将李汉魂叫进来说：“老李，光华门城墙被日军正题爆破了。吉柱良辅这个老鬼子这回变聪明了，如果被爆破的城墙太长，第9师团可能一涌而入，那谢长安和朱载亭肯定挡不住。你立刻和钱光明联系，让他将所有坦克都调出来。我得亲自去光华门一趟，你和学七旅保持联系，如果形势危急，让其他部队都后撤准备巷战吧！” 　　李汉魂已经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对于欧阳云要亲赴光华门，他表示反对，道：“光华门现在情势不明，比较危险，你是总指挥，绝对不能以身犯险。我去。”说完，他便喊自己的副官和警卫员，让他们立刻跟自己去光华门。 　　欧阳云哪里肯听他的，大声喊着刘哲良和刘奎，人已经跑出去了，老远的他回头对李汉魂喊道：“老李，兵贵神速。我比你年轻，这种体力活，还是交给我吧，你注意别让局势失控就行了。” 　　他这话说完，刘哲良和刘奎已经带领警卫团跟了上去。 　　李汉魂追出门口想说什么，但是他们却已经上了车，转眼便消失了。 第618章 血战（二十一） 　　光华门，天崩地裂的爆炸声过后，以光华门为中心，周围两百米左右的城墙轰然倒塌，朱载亭推开身上的警卫，爬起来循声望去，立刻究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转眼四顾，见身边的人大多数都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有的人更被骇得脸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清楚在城墙被爆破后，日军还有何后招。日军有数量优势，又是蓄谋而动，一旦被他们占领城墙废墟，以自己这边一点兵力，根本抵挡不住。所以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抢在日军前面占领废墟，他心中着急，嘶声吼道：“兄弟们，跟我来！”然后，拔出手枪，爬上废墟瓦砾便朝城墙废墟冲去。 　　朱载亭堂堂一个旅长，他身先士卒，后面的川兵首先醒悟过来，立刻纷纷呐喊着追了上去。川兵移一动，学兵自然领悟到了朱载亭的用意，在各级中低层军官的吆喝声中，抄起武器也跟着冲了上去。 　　朱载亭不知道，欧阳云也不知道，吉柱良辅忽然整这么一出，都是昨天下午下关水面上一战引起的。 　　四艘炮舰，两艘直接进了龙王府，还有两艘竟然被缴获了。而据南京先前传回来的情报，支那人竟然都没有动用舰船——这在松井石根等老鬼子看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松井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学兵军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南京攻防战刚刚打响，日军便已经掌握了南京守军的底细。在得知留守南京的支那军队竟然以学兵军为主力，松井石根当时就觉得南京一仗将会打得很艰难。不过，他没和欧阳云交过手，虽然也道听途说了一些学兵军的“厉害”，却以为这只是一些军官为了推卸责任而找的借口。所以，他也没有过多关注。不过，就在当天傍晚，就在他准备享用晚餐的时候，一纸军报传来，老鬼子立刻傻眼了。 　　第三舰队15战队，竟然全军尽墨。这还不足以让他吃惊，毕竟，支那也拥有规模不小的海军，而且在江阴要塞逃过了覆灭的命运。让他万分没想到的是，军报中称，支那人并没有出动海军，歼灭15战队的，乃是一小股步兵。 　　松井刚看完这份战报，第一反应是下面有人谎报军情，不禁勃然大怒。而当第二份战报送来，他看到围攻南京的部队不但毫无进展而且损失巨大，这才相信，第一份军报所奏的，原来竟是真的。看完两份军报，老鬼子也没心思吃饭了，直接起身去了指挥部，然后让值班军官将有关学兵军的情报全部找出来让他翻阅。 　　老鬼子花了两个半小时看完了有关学兵军的光荣事迹，越看越心寒，然后，他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足足冥思苦想了一个多小时，在八点钟左右的时候，喊来了参谋长原田熊吉。 　　原田熊吉见到松井的时候，后者正绷紧着一张脸伏案疾书着。他毕恭毕敬的鞠躬，喊道：“司令官阁下！？” 　　松井停笔，抬头看向他，道：“原田，今天送来的战报你都看了吗？” 　　原田点点头道：“是。司令官阁下，第三舰队15战队全军尽墨让我非常意外。我详细的询问了担任侦察任务的军士，然后综合我对支那军队的了解，我现在可以断定，对15战队出手的支那军队应该是学兵军的狼牙挺身队。阁下，您知道老108师团在天津打得那一仗吗？是役，正是这支挺身队袭击了老108师团的指挥部并且抓走了土肥原贤二，这才导致了整个师团的溃败。学兵军成立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因为其奠基者欧阳云的仇日心理，从其成立初到现在，学兵军已经成了天皇陛下大东亚事业的最大障碍。请恕我直言，当前形势下，再想围歼支那军队主力已不现实，我觉得，我军的重点现在应该放在欧阳云和学兵军身上——老蒋竟然让欧阳云担任南京卫戍司令，这正好给了我军一个歼灭其的机会。” 　　松井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欧阳云和其麾下的学兵军，确实已经成为了帝国的心腹大患。我让18师团转攻浦口，本来的意思是想将支那人主力围歼在南京地区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一计划已经没有了实施的可行性。欧阳云此人确实不可得多的一个帅才，他竟然提前在芜湖布下了一个师，使得我军速取芜湖的计划落空。不过，有一失必有一得。从支那主力部队的动向来看，国民政府已经放弃了南京。学兵军现在戍守南京，不过是为主力撤退拖延时间罢了。既然他们敢留下来，那我们就趁势全歼了。来，你看看这份新的作战计划……我的想法是，我们必须让攻城部队尽快突破外围防线，只有这样，才能拖住学兵军。同时，我会让18师团暂时放弃进攻滁县，而等待机会重新进攻浦口。只要19师团攻占浦口，那么，学兵军将插翅难逃。” 　　正是因为松井石根这份新的作战计划，日军围城部队压力大增，从而逼得吉柱良辅想出了这么恶毒的一出。 　　而如果不是朱载亭当机立断带领部队扑向城墙废墟，那么他这孤注一掷极有可能获得成功。当城墙一旦爆破成功，早就埋伏在三百米开外的日军两个大队的鬼子立刻在吉柱良辅的命令下向中华门发起了猛攻。 　　也不知道这一次日军动用了多少炸药，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吉柱良辅的这一手段果然起到了“奇兵”的效果。在漫天飞扬的烟尘里，两千余鬼子排成五个方阵潮水般冲向城墙废墟。而在他们后面，更多的鬼子严阵以待，只待这两个大队的鬼子在城内站稳脚跟，便要跟着冲进去，好一举突破光华门防线，然后朝内城进军。 　　当朱载亭第一个爬上废墟顶部，然后看到了密密麻麻蜂拥上来的鬼子，其中，离他最近的已经不足百米，饶是他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依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奶奶的，真的好险啊！要不是他反应快，带着人先上来了，一旦被日军先占领这片废墟，可想而知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敌人已经近在咫尺，只要已方稍微有所懈怠，那么，日军的突破将不可避免。朱载亭立刻趴下，然后转头一看，惊喜的看到镇守住宅区废墟的官兵全部跟了上来，而且后面的预备部队也正在潮水般涌来，他也不说废话，直接喊道：“打！”然后率先打响了第一枪。 　　按照吉柱良辅之前的布置，充当先锋的两个大队的鬼子，本来还想出其不意的占领城墙废墟，然后一部居高临下保持火力压制、一部直接冲击内城的。现在听到枪声，知道作战意图败露，两个大队长几乎同时大声叫嚣道：“冲锋！冲锋！将支那猪赶下去！”然后，所有的鬼子同时奔跑起来，叫嚣着便向废墟上冲去。 　　此时，两个连的防守部队已经全部冲了上来，其中，学兵连连长邱济民抱着一挺机枪，他直接跳到一块城墙砖上，枪口朝下，手上用力扣动扳机，口中喊道：“兄弟们！打啊！把小鬼子打下去！” 　　他的喊声激起了学兵连所有人的斗志，众人怒叱声声，同时猛烈扣动扳机，近百支卫青式突击步先后开火，登时将冲在最前面的鬼子打倒了几十个。 　　川兵连连长汪海紧跟在邱济民后面，他一边招呼兄弟们占据有利地形狙击，一边一把抱住邱济民的双腿就将他抱了下来。 　　邱济民身子猛然腾空，不禁吓了一跳，他停止射击，口里骂道：“哪个狗日的……”回头看见汪海，刚想接着喝骂：你个龟儿子干什么？“噗、噗”的子弹碰击声响起，几颗子弹击中他刚才站立的城墙砖，火花四溅，其中更有一颗直接击中了他的头盔，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他打晕过去，同时将他整个人往后撂倒——汪海措不及防，一个立脚不稳，两个人登时咕噜噜一起滚下了废墟。 　　滚下去足有四米，两个人被一块城墙砖给托住了。汪海疼得龇牙咧嘴的，一边低声骂道：“邱济民，你龟儿子找死啊！站啷个高，你娃以为子弹和你是亲戚嗦？！” 　　邱济民刚才也是着急，看见那么多鬼子猛然冲上来，只怕防不住，此时身上被几块尖锐的城墙砖残块戳得身上疼痛不堪，人也清醒了，闻言响起刚才面前火花四溅的景象有点后怕，知道汪海是一片好意，郝颜道：“嘿嘿，刚才太着急了，老汪，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汪海哼了一声，道：“你娃晓得就好！”又说：“买买皮，小鬼子变聪明了，竟然想出这一手。格老子的，要不是旅座反应快，我们可就被动了！”说着挣扎着爬起来，然后掏出驳壳枪就冲了上去。 　　此时的废墟上面，守军已经出现了伤亡。刚才的一阵猛射，给日军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足足有两百个鬼子被击倒。这也使得日军的冲锋势头立刻就被遏制住了。 　　而日军的冲锋势头一旦被遏止，那两个大队长便识趣的下令所有人卧倒，和守军展开对射。同时，让掷弹筒手架设掷弹筒，开始轰击废墟顶部。 　　激战开始了。 第619章 血战（二十二） 　　东方，一抹红色渲染着天际，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城墙被爆破产生了大量的废墟，这些城墙砖的残骸飞得到处都是，给日军提供了不少现成的掩体。正是凭借着这些掩体，日军死战不退。“空、空”的声音在日军阵地上响起，一枚接着一枚的榴弹砸向废墟阵地，给守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日军阵地后方，吉柱良辅双眼通红，为先锋部队没能一举拿下废墟而气得咆哮连连——“告诉朝生平四郎，我再给他一刻钟，届时拿不下来，我将会让重炮联队进行无差别炮击。”朝生平四郎四第7联队的联队长，正是该联队剩下的两个大队担纲了首轮进攻任务。 　　邱济民摔了一跤以后，人冷静了许多，此刻，他已经将武器换成了一支步枪。眼见日军的掷弹筒给已方造成了太大的杀伤，他朝副连长王大发吼道：“大发，让谭静明他们先打掷弹筒。” 　　谭静明是狙击班的班长。王大发应了一声猫腰向狙击班阵地跑去，没走几步，看见了谢长安，他赶紧打招呼：“旅座，您也来了。” 　　被爆炸声惊醒过后，谢长安首先安抚了部队，然后便带着19团赶了过来。朝王大发点点头，他问：“看见朱旅长了吗？” 　　王大发指给他方向，他让19团立刻进入阵地，然后朝朱载亭走去。 　　刚才的战斗中，朱载亭被一颗子弹擦过脸颊，现在是一脸的血水。谢长安带着人支援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留意到了，此刻猫腰跑下第一线迎上来就说：“谢旅长，看来要打消耗战了。这道防线绝对不能丢，不然的话，一旦被第9师团突进来，兄弟部队可就危险了。” 　　学兵军留守南京，目的只是为主力部队和民众的撤退争取时间。鉴于这样的目的，欧阳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打消耗战。这也是他在布置防线的时候，为什么放弃城墙段的最主要原因。战前会议上，因为他强调了这一点，所以朱载亭此刻才会以商议的口吻对谢长安说出这番话。谢长安点点头说：“目前只有这样了。我们和指挥部的电话连线出现了问题，我已经派人去汇报了。” 　　“好，我们先防住这道线，等指挥部的命令吧。” 　　学兵军不愿意打消耗战，日军其实也不想打消耗战。但是，第9师团注定是个例外，这不仅是因为松井石根在下命令的时候特别关照了吉柱良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第9师团和学兵军早在南京会战之前就已经结下了仇怨，用一句比较老土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所以，吉柱良辅方才才会说那样的狠话。 　　而就在他发狠话后不久，第7联队两个大队的鬼子在朝生平四郎的叫嚣声中，再次发起了不计伤亡的猛攻。 　　将近两千个鬼子密密麻麻的朝守军阵地冲来，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一朵又一朵小型的蘑菇云升起，必然带走几条鲜活的生命。 　　“日本鬼子发疯了，兄弟们，打啊！”邱济民将步枪顶在肩头，猛烈的扣动着扳机，一边嘶声喊道。忽然，“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旁边传来一声喊：“连长！小心！”一个人影扑到他的身上——“轰”的一声巨响，压在他身上的身体颤了颤，很快便不再动弹了。 　　“小林？！”当一股温热的液体染湿了他的背部，邱济民大声喊着，猛的翻过来，一把抱住了林成果。 　　林成果是他的警卫员，今年才16岁，乃是他这个连年纪最小的一个兵。邱济民让他当自己的警卫员本来是从照顾的性质出发，却没想到，这个孩子为了救自己，竟然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小林身上足足有十几处伤口，背部更是被弹片给撕碎了，他沾满血液的脸庞犹保持着刚才大叫的表情，他的嘴巴微张着，眼睛瞪得溜圆…… 　　一股热气从胸膛最深处升起，很快就将他的血液蒸得沸腾起来，邱济民瞠目欲裂，狂喊一声：“混蛋！”用手将林成果的眼睛抹上，猛的站起来，跳到一块城墙砖上，枪口下垂便扫射起来。 　　“连长，下来！”有战士注意到了他的险情，立刻大声提醒。 　　不远处的汪海看见这一幕，站起来大骂：“邱济民你个龟儿子，你娃真要找死——呃！”他话没说完，忽然身子一颤——一颗子弹穿心而过，鲜血迅速的染红了他的胸口，染红了他的胸腹部，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正在飞快的流失；他伸手捂住胸口，想要阻止血液流出，却是徒劳；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费力的转头朝子弹的来处看去，想要看看是哪个龟儿子打中了自己。视野里，密密麻麻的土黄色的人影正在淡去，他张嘴骂道：“他娘的！”然后“噗”的倒了下去。 　　“连长！”川兵们大声的喊着，几个人扔掉枪扑了过来。 　　邱济民不知道汪海为了救自己已经倒下，他一气打光了枪里的所有子弹，然后正要换弹夹，忽然觉得一股大力撞在他胸腹部，他整个人朝后飞落，半空中，胸腹部泉涌而出的鲜血点点落红，染红了他身下的那片城墙砖。 　　“连长！”学兵军也大叫起来——须臾间，两个连长便一前一后的倒下了。而他们的死，无疑给附近所有的士兵都打入了一针兴奋剂。 　　第7联队的鬼子兵，自从被朝生平四郎告知，如果半个小时不能拿下城墙废墟就将遭遇重炮联队无差别的炮击，所有的人便已经“疯”了。 　　日军常编的二十个师团，其战力和其编成地的民风有着很大的关系，如第9师团，因为编成地金泽民风强悍，所以金泽师团的鬼子兵悍不畏死，乃日军最为精锐的师团之一。将近两千个鬼子发起悍不畏死的冲锋，果然受到了奇效，短短五分钟，就有一部鬼子突进到了距离城墙废墟顶部不过三十米的距离。 　　两个连长的死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两个连战士的发挥，至少在他们倒地的那一刻，许多人都转头顾盼而没有继续开枪射击。正是利用这个空挡，这部鬼子快速的突进，竟然杀到了距离他们仅仅三十米左右的地方。 　　“吆西！再加一把劲，我们就能将支那人赶出阵地了！”该部鬼子军官一个中队长开始乐观的鼓励手下士兵。 　　而他这话才说完，忽然听见身边不少人齐声惊呼。他的耳朵里，枪声忽然变得密集起来，他急忙朝前望去，将将看见不下于二十个支那士兵忽然跃上废墟顶部，他们手上的枪口，喷吐着绚烂的火焰——他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胸腹部剧痛，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便被将近十余颗子弹凝成的巨大抛力抛起，满装麻袋一样朝后面砸去。 　　一个连的学兵、一个连的川兵，因为连长的死猛然爆发出惊人的斗志。此刻，平日里长官的谆谆教诲悉数变成了耳边风；往日的训练成果也随风化去——他们现在想的只是要为连长报仇，为了报仇，他们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为连长报仇！”“撕了这帮狗日的！”“兄弟们，杀！”……震天价的怒吼声中，他们竟然向日军发起了反冲锋。 　　这次反击出现得相当的突然，他们又是居高临下，该部鬼子措手不及，在连续被放倒二三十人以后，竟然纷纷掉头就跑。 　　这两个连的防守阵地，位于光华门上。在他们左边，谢长安看到这一幕以后，不禁骂道：“胡闹！” 　　“旅座，好像是邱济民死了。”一个参谋说道。 　　谢长安一怔，心中有些黯然。随即，他说：“顾庞，你暂代邱济民的职务，去把那边稳住。” 　　而在光华门右边的阵地上，朱载亭看到这一幕以后却是眼睛一亮，他随即喊道：“兄弟们，冲锋，把小鬼子干下去！”然后身先士卒，率先爬上废墟顶部，一边扫射一边朝下面扑去。“冲锋！兄弟们！冲啊！”在他身后，一五一团团长付秉勋一边大喊着，一边紧跟其后冲了下去。 　　守军的反击来得相当的突然，日军可以说丝毫没有准备。当然，在朝生平四郎看来，这却是天赐良机。光华门城墙被爆破以后，形成了一座高度在五六米左右，宽度在百多米的小坡。本来，谁先抢占这小坡的制高点，谁便等于拥有了一阵天然的防御工事。以朝生平四郎的理解，守军要是据高死守，第7联队就是能够攻克那也必将付出巨大的伤亡。而现在，支那人竟然开始反击，这无疑等于放弃了自然工事。这让他如何不喜？ 　　朝生平四郎挥舞着指挥刀，一个劲的叫嚣道：“进攻！进攻！加快速度，趁着支那人杀出来，一举突上去！” 　　前面有介绍，负责光华门防卫的，除了学七旅和一个坦克团，再就是川军的两个团。在朱载亭和谢长安全部进入废墟阵线之后，学七旅和川军的后备部队悉数杀出，此刻，除了有两个团正在一线作战，其它的部队都集结在废墟后面的住宅区废墟后面。而钱光明亲自指挥的坦克团在接到指挥部的命令以后，此刻已经集结完毕，正静候在城墙废墟下面的平地上，随时准备出击。 　　钱光明接到的命令是帮助学七旅和川军守住防线，此刻一线的部队开始了反冲锋，这让钱光明不禁犹豫起来——自己要跟着冲出去吗？ 第620章 血战（二十三） 　　朱载亭所部一发起反击，谢长安便是心中不想也只能跟上了。而他亲自指挥的19团一旦投入反击，那一线部队就是全数反击了。 　　这让钱光明相当的纠结。 　　跟上去吗？那要是日军的重炮趁此机会开火呢？不跟上去，那单凭两个团的兵力，朱、谢二人冲得动吗？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人报告：司令到了。听了这话，他立刻心神一松，飞快的迎上去，也不废话，直接问道：“司令，朱旅长和谢旅长带人展开了反冲锋，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欧阳云赶得辛苦，他亲自驾车，将速度拉到最快。本来，南京城内的路况还是不错的，奈何经过日军这几日疯狂的炮击和轰炸，大坑小坑无所不在，再加上越野车的防震性能还不能和后世相比，所以这一路驰骋，他的屁股几乎被颠成了两半。不过现在看来，他这番辛苦是值得的，君不见光华门还在我们手中？ 　　大口大口的喘息几口，随便舒展一下屁股，欧阳云说：“朱载亭和谢长安倒是胆大，也不怕被日军借势攻破了。你们不要跟上去，我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日军的重炮。日军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们一上去，我可以肯定，吉柱良辅一定会下令炮兵无差别轰击。你们还是当炮台使用吧，派两个人到上面去校正射击诸元，用步话机联系，也能发挥不小的作用。光明，你派个人带哲良去打电话，告诉李军长，光华门未失，其它各部还是坚守。” 　　钱光明安排人带刘哲良走了。欧阳云则带着刘奎他们朝最前线爬去。 　　当他蹬到废墟顶部的时候，放眼望去，就在废墟下面较为平坦的地方，朱载亭和谢长安为首的学兵、川兵混合部队的前锋已经和鬼子纠缠在一起，震天价的喊杀声中，迷彩色和土灰色以及土黄色三种眼色的军服穿插交错着。不时有人倒下，而后来者又义无反顾的补了上去。 　　欧阳云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怎么会打成这样？这是纯粹的消耗战啊？！” 　　远方，越来越多的日军正在进入战场，而学川联军明显冲不动了。要命的是，他们此刻距离废墟中央已经在一百米开外。 　　当时情况紧急，朱载亭是想挟势一鼓而下的用心是好的。可是，他不该的是，当将日军驱离危险区域的时候就应该毅然选择回军。现在，被日军缠上以后，即使他有心回军也力有不逮了。 　　欧阳云心头焦急，脑子飞快转着，对刘奎道：“快，去找钱光明，让他们出击吧！” 　　刘奎也已经看出了战情的严峻，点头便蹿了下去。 　　欧阳云静静的观察日军后继部队的规模，判断出吉柱良辅最少出动了一个旅团的兵力，他对身边的警卫团副团长陈德如道：“吉柱良辅这个老鬼子这一次下了大血本啊！这样也好，倒不怕他会搞无差别炮击！兄弟们，跟我冲！” 　　陈德如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一把拦住欧阳云，说：“司令，这可不行。” 　　欧阳云眉头一竖，吼道：“什么不行？你小子想造反哪？！” 　　他声色俱厉，陈德如却不为所动，坚定的道：“司令，出来之前姜总和李副司令就有交代，绝对不能让你参加一线战斗，您不能让我们难做哪？！” 　　欧阳云瞪着他，后者则平视着他，一点畏缩的意思都没有。十几秒以后，欧阳云泄了气，骂道：“他娘的，我们两个究竟谁是司令啊？陈黑子，我可告诉你，要是朱载亭和谢长安他们陷在下面，这责任我可得落在你肩上！” 　　陈德如之所以获得“陈黑子”这一雅号，就因为他敢于六亲不认、坚持原则。听欧阳云这么说，他神色不变，道：“要真是这样，我愿意承担！” 　　欧阳云被他气笑了。咬牙切齿道：“奶奶的，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 　　陈德如低头不语。 　　旁边的一营营长付秋南见气氛有点异样，存心打圆场，说道：“司令，要不这样，我带一营下去支援。” 　　欧阳云也知道，陈德如之所以敢如此违逆自己，就是有姜树人和李铁书他们在后面撑腰。说起来，陈德如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是他自己偶然得知其人秉性，刻意培养的结果，他原来的打算，是准备让他出任士兵纪律委员会的主任的，谁知道此战前，姜树人和李铁树两个人却将他调到了警卫团。他拿陈德如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觉得付秋南这提议不错，点点头：“行！你给我带话给朱载亭和谢长安，让他们把队伍拧紧一点，千万别给鬼子切割了。” 　　“是！兄弟们，跟我走！”当兵的，那个不渴望能到一线厮杀，付秋南得令，立刻眉开眼笑，他吆喝一声，一马当先，带着警卫一营冲了下去。 　　而他们刚刚离开，废墟下面，坦克引擎的轰鸣声隆隆响起，五十六辆继光各型坦克咆哮着冲了上来。 　　吉柱良辅站在一辆装甲车上，拿着望远镜打量着厮杀中的战场，本来略见放松的脸庞渐渐的收紧了。 　　守军竟然敢主动出击，这不仅出乎朝生平四郎的意料，也让吉柱良辅大感意外。当然了，这种意外是他乐于见到的，所以，他立刻下令预备队第6旅团全体出击：“快！快！这是我们的机会！秋山义允！我要求你全歼这部分支那人！全歼！明白吗？！井书少将！” 　　第9师团整编过后，原高级军官几乎没有变动。比如第35旅团的旅团长，还是井书宣时。 　　井书宣时在学兵军手上吃过大亏，第35旅团更差点就全军覆没，可以说，而以原35旅团为框架组建起来的新35团，因为军官大多是经历过二次长城战役的，所以对学兵军特别的痛恨，朝思暮想的便是能够和学兵军一战，以找回场子。 　　在决定这次主攻部队的时候，井书宣时便和秋山义允发生过激励的争执。最后由吉柱良辅拍板这才定下来，第6旅团先攻，但是进入南京城以后，将由35旅团执行清剿工作。 　　战斗开始以后，井书宣时便寸步不离吉柱良辅，而他打得主意却是，一旦第6旅团进攻不力的话，那么35旅团将义无反顾的投入战斗，势必要给学兵军以重创。 　　第9师团进入南京以后，连着和张发奎还有张自忠的两个集团军打了几仗，是上海派遣军中折损最严重的，比如第7联队就生生的折损了两个大队的兵力，这也是为什么此战其只能拿出三个大队兵力的原因。 　　井书听见吉柱良辅喊他，立刻毕恭毕敬的上前：“将军？” 　　“我原本以为支那就学兵军一支强军，现在看来有误啊。那些‘乞丐军’，战斗意志不比学兵军差啊！井书阁下，去集合队伍吧，今天我们必须进入南京城，再大的牺牲也在所不惜！” 　　“哈依！”井书宣时兴冲冲的走了，而吉柱良辅再次拿起望远镜看向战场，脸色越发变得难看了。 　　守军主动出击，在他看来本来是一个机会，现在，这机会却似乎变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 　　就在他的望远镜里，一个双腿已经被打断的川兵竟然滚进了几个士兵中间，然后在同时被两柄枪刺扎中的情况下，大笑着拉响了手榴弹—— 　　“我原以为支那人中，学兵军是个疯子集体，没想到，原来所有的支那人都是疯子，包括这支‘乞丐军’！” 　　——这是吉柱良辅在二战结束后回忆此战时写下的感慨——是役，川兵的悍不畏死给其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那些瘦骨嶙峋的支那人，明明已经伤了要害，血也要流光了，可是他们就是不肯死去——除非能够找到一两个陪葬的。其顽强的战斗意志让以凶悍闻名于日本的金泽师团也胆寒不已。在吉柱良辅看来本该一面倒的战斗，竟然迟迟打不开局势，而等到五十余辆继光冲过废墟顶部杀向战场，老鬼子知道，此战，他又输了。 　　如果是一支没和继光型坦克打过交道的日军，当“继光”这种庞然大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虽然会产生畏惧心理，但是一定会极尽所能的进行反击。而对于第9师团的鬼子来说，“继光”对于他们那就等同于噩梦哪。面对这种连120毫米山炮都无法打趴下的钢铁怪兽，只有手榴弹和三八大盖的他们，就好像蝼蚁一样的渺小。 　　钱光明在经过欧阳云身边的时候，曾经征询过后者：究竟该怎样才能发挥“继光”的威慑力呢？ 　　欧阳云如此答道：“把顶盖放下来，朝人多的地方碾过去！不要管那些刀枪，只要不误伤到自己人就一切OK！” 　　钱光明忠实的执行了这一命令。他所指挥的坦克一马当先的冲下废墟，像一头咆哮的犀牛一样朝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群冲去，所过之处，鬼子怪叫着四散奔逃，而倒霉的家伙避之不及，惨嚎声中被撞倒碾压过去，变成一堆血肉。 　　前面有说，第9师团现时的士兵，很多都是刚加入进来的，所以在他们的心目中，并不知道“继光”究竟有多可怕。而金泽一带彪悍的民风，使得不少人端着步枪朝坦克射击，妄想集合众人的立刻，用三八大盖放翻这钢铁怪兽。当然，他们的下场无一例外的悲惨，而他们的做法，用螳臂挡车来形容也不过分。 　　如果说坦克团出现前，战场上交战双方还是势均力敌的话，那么，随着“继光”的出现，这场战斗已经变成一面倒的屠杀了。 　　屠杀！这正是欧阳云最想要还给小鬼子的！ 第621章 血战（二十四） 　　太阳已经在东方崭露头角，霞光里，层层叠叠的云彩飞快的消逝着，似乎也不忍目睹这人间炼狱。 　　一辆又一辆坦克就好像来自地狱的镰刀一样，咆哮着朝小鬼子碾压过去，所到之处，一片鸡飞狗跳，即使再牛逼的鬼子，也只有狼奔豕逐的命。不是小鬼子怕死，实在是，在没有配备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的情况下，就是他们有以身殉爆的决心，奈何送上去也只能枉然成为一滩血肉。 　　井书宣时本来是兴冲冲的去集合部队，指望一洗前恨的，但是当他集合好队伍，来到吉柱良辅身边汇报的时候，目睹潮水般溃败下来的皇军。他脸色苍白，满腔的斗志须臾间化为深深的恐惧。 　　“支那人竟然埋伏下了如此多的坦克？难道，欧阳云早早的就窥出了我军的意图？这种坦克，只有99式能够勉强应付吧？用‘奇洛’和豆战车去扛的话……可惜，99式坦克只有那么一个联队，竟然全部被干掉了。将军，让炮兵进攻吧！”忽然，井书宣时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满脸红光，眼神灼灼：“五十几辆新型坦克哪，再加上一个旅的支那人，将军，这是划算的，只要摧毁了这股支那军队，南京城就是我们的了！” 　　吉柱良辅咬牙不语，心中却进行着天人交战。真的要进行无差别炮击吗？只是，战场上还有两个大队的皇军呢。 　　战场上一面倒的屠杀还在继续着。单单从作战意志的角度考虑，在经历了初始的混乱之后，日军表现出来的战斗精神会让大多数的中国军队感到汗颜。但是，这种实力差距太大的战斗，光有意志显然是不顶事的。不时有鬼子抱着机枪对着迎面而来的“继光”突突着，而等待他们的无一例外的一堵火花四溅快速接近的钢墙。 　　吉柱良辅的小腿不禁颤抖起来——这就是战无不胜的皇军吗？他不无痛苦的想，心中纠结着，不敢轻易的下决定。 　　“嗒嗒”的马蹄声传来，下一刻，中川广跳下马，对吉柱良辅说道：“将军阁下，谷寿夫师团长还有末松茂治师团长都答应了，他们各派了一个旅团过来，最多半个小时就能赶到这里。” 　　中川广奉吉柱良辅的命令去联络谷寿夫还有末松茂治，后者的想法是，一旦在光华门形成突破的话，那集第6师团和114师团各一个旅团，再加上第9师团，从光华门进入以后，并分三路，分别与留守在中华门、江东门、通济门的日军配合，前后夹击，务求全歼南京城内的守军。 　　人算不如天算，在吉柱良辅看来万无一失的计划，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没能一举形成突破也就罢了，竟然被学兵军一个团的坦克冲了出来，形成了屠杀之势。 　　第9师团是这次上海派遣军中，为数不多的从关东军调过来的部队。日本大本营的原来的打算，本是考虑到第9师团中新兵比较多，让其增加战场经验的。而正因为第9师团这种特殊的情况，谷寿夫也好、末松茂治也罢，他们都很有点看不起吉柱良辅，认为他将皇军的脸面都丢尽了。在他们想来，堂堂的天下第二强军的师团长，竟然连一个黄毛小子都打不过，那干脆直接剖腹算了。 　　上海派遣军中，抱有这种想法的日军高级指挥官不在少数。其中，谷寿夫是表现得最为明显的，一度还在师团长级别的会上出言讽刺过吉柱良辅。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在派中川广去联络第6师团和114师团之前，吉柱良辅很有点担心谷寿夫和末松茂治因为蔑视自己的原因而不予配合。为此，他甚至做好了第9师团独自作战的准备。 　　现在，中川广带来了好消息，按说他应该很高兴的，只是战场上扑朔迷离的形势，却让这好消息反而成为了他的负担。可想而知的，如果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败在欧阳云手中，那么别说将受到谷寿夫等人肆意的嘲笑，最严重的后果是，他甚至有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可能。 　　第6师团和114师团一部已经出发了，半个小时后就将赶到这里，如果自己不及时作出选择，那么，他们看到的将是一场天大的笑话——罢了，就赌一把吧！ 　　吉柱良辅皱着眉头苦思着，几分钟以后，终于做出了困难的决定：“命令秋山义允赶快撤退，命令重炮联队进行无差别炮击。井书少将，做好出击的准备吧！一旦摧毁支那人的坦克，立刻发起攻击！切记，我们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还不能攻入南京，后果就无须我多说了！” 　　“哈依！”井书宣时和中川广等一众鬼子军官大声应着，然后飞快的散去传达命令去了。 　　光华门段城墙废墟上，欧阳云经历了刚开始的亢奋以后，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他看着战场上隆隆推进的“继光”还有进行着可笑抵抗的鬼子，再看看斗志昂扬的学兵和川兵，又用望远镜朝远方集结的日军大部队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哲良！” 　　“司令？” 　　“赶快联系钱光明，叫他将队伍收紧一点，不要离城墙太远。匡城，带你的人下去，告诉朱载亭和谢长安，让他们将队伍往后带，一旦听见打炮声，立刻撤退！” 　　“司令？”刘哲良和匡城不解的看着他。 　　此时的战场上，学兵军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正是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好机会，但是欧阳云竟然让他们准备撤退，这命令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匡城是警卫团七连的连长，也是欧阳云身边的老人了。因为这个关系，他和刘哲良才敢提出自己的疑问。 　　“远处的日军大部队并没有动，要防备吉柱良辅孤注一掷！”欧阳云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小鬼子有重炮哪！我们的人数毕竟比对方少了许多，偶尔的消耗战可以打，但是必须适可而止。我们当前的任务是坚守南京城，掩护主力还有民众撤退，不是杀鬼子——” 　　“明白了！” 　　事实证明，欧阳云并不是杞人忧天。他太了解日本人了，知道在这个所谓的大和民族身上，一切事情皆有可能发生。就在刘哲良将将和钱光明通了话，转达了欧阳云新的命令，而匡城距离战场还有二百多米的时候，秋山义允旅团的鬼子先是最后面的一部分开始溃逃，紧接着，他们的举动影响到了整个战场上鬼子——转瞬间，所有的鬼子都开始转身狂奔，就好像后面跟着一群马蜂似的。 　　目睹这一幕，欧阳云立刻大声嘶喊起来：“司号员，快，吹撤退号！” 　　“嘟嘟……”撤退号吹响了，而几乎同时，远方“空空”的发炮声响起，下一刻，“吁……”炮弹的破空声漫天遍野的传来，欧阳云正要亲自冲下去指挥部队后撤，陈德如一声令下，几个警卫团的战士架起他就跑。欧阳云大叫起来：“陈黑子，放我下来，这里还不是日军的打击目标……” 　　刘奎这小子，欧阳云让他去通知钱光明出击，他倒好，自己也登上了一辆坦克。所以现在警卫团的最高长官依旧是陈德如。这一次，陈德如依旧不为所动，他看着所有人赶快撤下废墟，然后朝战场上望了望。当一声爆炸传来的时候，他黯然的道：“团座，你一定要活下来啊！”这才最后一个走下了废墟。 　　欧阳云极不情愿的被簇拥进了钱光明的指挥部，此时，外面的炮声已经是隆隆不绝于耳了。一个联队的重炮开始持续炮击，其规模可想而知。欧阳云被一声又一声爆炸惊得心肝一揪一揪的，那种痛楚和担心不足为外人道。他咬着牙坐在钱光明的座位上，心里念着：“我是南京卫戍司令，我不仅要对学兵军的兄弟负责，同时还要对川军、东北军负责，冷静、冷静！”几分钟以后，他果断的拿起电话，拨通了司令部的电话。 　　“我是李汉魂，你是哪位？” 　　话筒里传来李汉魂略带嘶哑的声音。 　　“是我，欧阳云。赶快给我调一个旅过来，要快。另外，让自行火炮旅赶快进入三号阵地！” 　　“我知道了！”李汉魂此前已经获悉了光华门的情况，此刻听见炮声，很是紧张，问道：“司令，我们的人撤回来了吗？” 　　欧阳云黯然：“还没有。” 　　“啊！我立刻传达！”李汉魂说完，开始一连迭的发布命令。 　　欧阳云等他发布完命令，问道：“老李，其它几个方向现在怎么样？” 　　“日军从早上就开始发动持续进攻，现在双方处于胶着状态。对了，江北传来情报，在浦口东南方向发现了小股日军，从最新掌握的情报分析，极有可能是牛岛贞雄的第18师团。” 　　“小鬼子这是想将我们唯一的退路堵死！看来，光华门的爆破不是单一的行动！老李，浦口现在是哪个部队留守，你看情况，不行的话让钱斌他们赶快过去占领对面的码头——浦口绝对不能丢！” 　　“我明白，我已经下令钱斌他们团渡江了。司令，你注意安全。” 　　“我有数。老李，你随时保持和何正降他们的联系，我这里一旦守不住，立刻执行第二套作战方案！” 　　“明白！” 　　挂了电话，欧阳云站起来朝门口大步走去。自从得知浦口东南出现了日军，他立刻意识到，日军这一次进攻的强度将是空前的，很有可能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那样的话，他就要考虑是不是该提前执行第二套作战方案了。 第622章 血战（二十五） 　　留守伊始，欧阳云就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如果日军不管不顾的想要围歼自己，是不是还要坚持初衷，保证将南京绝大多数的民众全部撤离呢？ 　　欧阳云不是圣人，即使他是圣人，屁股决定脑袋，他自己可以不顾生死，却不能不考虑到手下以及川军和东北军的安全。 　　在老蒋召开会议之前，川军的最高当家人刘湘因为生病被送去汉口就医了。至于东北军，少帅虽然让他可劲的造，但是，如果这两个师真的全军尽墨的话，他有什么脸面再去见少帅？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南京卫戍部队并不是铁板一块，如果一旦出现被围的情况，即使学兵军和东北军以及川军能够共度国难，那些中央军呢？虽然在分配一线作战任务的时候，王天甫、付开行还有王绪（中央军的三个师长）都强烈要求加入一线部队，但鉴于历史经验，欧阳云却不敢委以重任。 　　所谓的第二套作战方案，便是针对突围拟订的。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守军将放弃一线阵地，转而和日军拼巷战，用南京城内复杂的地形消耗日军，同时，将会组织两个师的兵力北渡长江，确保退路的安全。 　　朱载亭也好、谢长安也罢，包括钱光明，这三个师旅长虽然一往无前的冲了出去，而且很快取得了压制性优势，但三个人心中却始终有着阴影。第9师团花了偌大代价整体爆破长约两百多米的明城墙，如果单单只有目前的手段，那岂不是太儿戏了？ 　　日本人没这么好易于吧？ 　　刘哲良用步话机传达了欧阳云的命令之后，钱光明便开始控制部队的阵型还有推进速度，同时，下达了“爆破令”。 　　“爆破令”是浦口一战，发现日军新式坦克后欧阳云签发的——一旦战车失去行动能力，那么，乘员有责任对之实施完全爆破，以确保一些关键设备不会落到日军手中。 　　在那个时空，日本的崛起就是引起日本人出色的仿制和创新能力，鉴于此，欧阳云现在不得不调整自己以前的战略——帮助小鬼子变得更强大？适可而止吧，万一让对方强过自己，那把国家玩完了，他欧阳云岂不是成了历史罪人？那可真的会遗臭万年的。 　　守军方面，真正投入战场的步兵就两个团，而经过刚才的厮杀，这两个团目前总共加起来只剩下一千两百人左右。一千两百人紧跟在坦克阵后面穿插前进，因为有了坦克的掩护，拼刺这种苦活已经无须他们做了。他们现在只需要端着枪跟在后面拣漏网之鱼便OK。 　　坦克团将速度放慢之后，相对的，步兵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匡城带人狂奔十分钟左右便到达了战场，然后，一个连的人分散下去，很快将欧阳云的命令传达开。 　　便在此时，日军开始了溃退。已经接到命令的谢长安、朱载亭等人一见，立刻意识到，小鬼子可能要下毒手了，于是，两个团长一声令下，守军不进反退，也纷纷朝后面跑去。如此一来，战场上可笑的一幕便出现了，厮杀正酣的交战双方此时竟然争先恐后的朝后方撤去，这诡异的景象要是落在哪个不明真相的人眼中，还以为双方在玩“文斗”呢。 　　几分钟以后，远方便响起打雷声，须臾，炮弹的破空声成为战场上最刺耳的声响，日军也好，中国军队也罢，所有人的脸色立刻都变了。 　　坦克方阵一开始就是日军重点炮击目标，当一辆又一辆坦克被打趴下，甚至发生剧烈的爆炸变成燃烧的火堆，钱光明目睹此景，心说这样子可不行，弄不好就是全团覆灭的命运哪。“大家散开，互相离远一点。我再次重申，一旦失去机动能力，立刻实施爆破！不要心疼，兄弟们，只要能活着回去，坦克有得你们开的。” 　　猛烈的炮击持续了足足二十分钟，从战场上一直延续进城里。吉柱良辅这一次发了狠，竟然下令将所有的炮弹全部打光，而坦克团在这次炮击中损失惨重，五十余辆坦克，最终只有十三辆撤到了安全地带，其中还包括两辆受了重伤的。 　　钱光明的指挥所里，很快，奉命抵达三号阵地的自行火炮旅打来电话，向欧阳云报告已经做好反击准备。 　　欧阳云将电话交给白晓峰，一个炮科参谋。后者负责勘测日军炮兵阵地。白晓峰早在日军打响第一炮的时候就在观察并计算射击诸元了，接过电话，他立刻将数据报了过去。几分钟以后，南京城紫金山东南方向，沉闷的打雷声响起——在日军重炮联队逞威二十分钟以后，学兵军的火炮终于开始还击了。 　　一条条火龙从紫金山方向呼啸而来，“咄咄”的嘶声里，朱载亭和三十几个川兵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抬头张望。 　　“旅座，是我们的火炮吧！” 　　“学兵军的炮兵终于发威了，他奶奶的，欧阳云这个龟儿子为啥子不早点打炮？早一点的话，我弟弟也许就不会死了。”说话的是一个长着一脸横肉的壮汉，他左手拿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背上背着一个浑身是血少了左臂的年轻川兵。 　　朱载亭没有理睬身边战士，他转头朝后面看去，日军的火炮还在肆虐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炸点就在二十米开外。爆炸激起的烟尘遮天蔽日，此刻，这里不像是人间，更像是地狱。冲锋并不是他发起的，但是，如果没有他的号召，估计不会形成目前的局面。当时的情况，如果坚守的话，应该可以守住的吧？他这样想着，不知道自己之前的决策究竟是做对了抑或是做错了——出去了将近两千人，现在回来的，他认真的看了看，心中默算，很是默然——加起来最多五百人吧。而为了尽可能的掩护步兵撤退，钱光明下令坦克团最后一个撤离战场。现在，坦克团犹被炮火笼罩着。 　　“小鬼子真他妈够狠的，连自己人也敢炸。” 　　“格老子的，老子竟然没死，这回赚大发了，我至少宰了五个。大黑头，你宰了几个？” 　　大黑头就是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他眼中冒着怒火，眼角犹自挂着泪水，嘶声吼道：“老子宰再多又有个鸟用，老子兄弟死了——5555……让我回去怎么跟我娘老子交代啊！欧阳云这个龟儿子，学兵军既然有炮，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嘛！” 　　“吁”的炮弹破空声飞来，走在最后面的一个营长叫起来：“卧倒！”然后朝朱载亭扑来，将他压在了身下。 　　这一发炮弹在他们身边五米开外处爆炸，“轰”的一声巨响，三十几人的队伍，有三个人当场被炸死了，还有五个人被弹片掼伤。 　　爆炸惊醒了朱载亭，他爬起来以后，径自抱起一个伤员，吼道：“兄弟们，要想活命，撒丫子跑啊！” 　　学兵军的炮兵，到目前为止出现的频率并不高，许是正因为这个缘故，第9师团的重炮联队的联队长鸠山一郎指挥部队持续炮击的时候，浑然没意识到，他们也会遭到报复性炮击。 　　学兵军一个旅的自行火炮，达到了惊人的五十四门。而日军一个重炮联队下辖三个重炮大队，每个大队十二门150毫米的加农炮，加起来才三十六门。五十四门对三十六门，又是有心打无心，其结果不言而喻。学兵军自行火炮五发急速射过后，日军炮兵阵地上还能够昂然挺立的大炮便只剩下了区区的三门。 　　鸠山一郎幸运的逃过了这一轮覆盖炮击，他一看形势不对，想到后面一旦再遇到学兵军的坦克部队，还需要重炮应付，果断的下令撤出阵地，用三辆卡车拖拽着三门大炮仓惶逃出了烟火肆虐的阵地。 　　就在日军火炮全部哑口之后，白晓峰当机立断，果断的指挥炮旅对撤退的日军第6旅团进行了一轮追袭。 　　秋山义允的第6旅团，在进攻光华门之前，兵力便只剩下了三个大队，昨天被灭掉一个大队，这番上场肉搏的只有两个大队。两个大队的鬼子，和朱载亭、谢长安率领的步兵进行互攻的时候挂掉了五六百，后来又被钱光明率领的坦克团蹂躏掉了足足五百余人，被自家的火炮又吞噬掉了三百余人，本来就只剩下六七百人，再被这一轮炮火追袭，最后安然回到日军本阵的只剩下一百余人。 　　对于吉柱良辅来说，学兵军火炮的出现无疑又是一个意外。而这个意外的出现，也使得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之前制定的作战计划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和谷寿夫等人不同，他和学兵军交战多次，清楚学兵军炮兵部队的特点——那就是其可怕的机动性能。在当前技术水平条件下，自行火炮绝对是高尖端武器。二次长城战役后，关东军一度想方设法的想要得到自行火炮的相关技术参数，但是，由于学兵军放弃了华北转战闽粤，使得关东军的种种布置尽数落空。 　　在从浦口转战南京以后，欧阳云就将炮师大部都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他本来的想法是要当作杀手锏使用的，而日军侦察机在三番五次的出动侦察却仅在江边发现了一部以后，以为学兵军炮兵大部已经去了芜湖，甚至回去闽粤了。这才会肆无忌惮的进行炮击。 　　现在，学兵军的炮兵展露峥嵘，吉柱良辅自然不敢等闲视之，而他心拟定的作战方案也不得不暂时搁浅了。 　　至上午十点钟左右，以光华门为中心的南京战场，战斗暂时的停息了。 第623章 血战（二十六） 　　学兵军炮兵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给予日军第9师团重炮联队近乎毁灭性打击之后，为南京卫戍司令部重新调整防线赢得了充裕的时间。 　　在光华门止战不久，其它几个方向的日军纷纷停止了进攻。日军第6师团、114师团各一部到达光华门的情况没能逃避学兵军而眼线，正是从这一异常举动，欧阳云断定，日军接下来一定有大的行动，等待南京卫戍部队的将会是空前的考验。 　　中午十一点半钟，就在钱光明的指挥部，欧阳云和三个学兵师师长、两个东北师师长、两个川军师长、三个中央系师长，以及李汉魂等司令部主要人员就下一步作战方案展开了讨论。 　　首先发言的自然是欧阳云。 　　“诸位想必都清楚，包围南京的日军现在全部停止了进攻，这种反常即妖的状况，意味着小鬼子接下来的战略肯定有大的调整。吉柱良辅在光华门整出这么大的举动，再联系到浦口东南方向发现了第18师团的踪迹，不难得出结论，日军想拖住我们，为四面合围做准备。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吉柱良辅原来的打算，是想集合其它几个师团的兵力，以光华门为突破口，然后迅速占领主要城区，然后再两面夹攻，围杀我们其它几个方位的守卫部队。幸运的是，朱旅长和谢旅长应对得当，打退了日军的进攻。否则的话——就在刚才，我已经让单人雄将大刀团剩下的人全部派出去了，我要求他们今晚十二点之前必须将周边日军兵力还有部署情况全部收集齐了。日军接下来肯定有大的阴谋，我们吃亏在一无所知。据我个人的分析，日军接下来的行动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围而不打，从而有充裕的兵力去追剿中央军主力，扩大南京会战的成果，趁势占领江苏、安徽、浙江全境；还有一种可能，放弃追剿中央军主力部队，调集重兵围歼我们。不管是哪一种，南京这个地方都不能呆了。中央军主力目前已经安全的撤退到了湖北境内，留在江浙的只是一些游击部队。这意味着，不管日军怎么做，接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诸位，我之所以留守南京，本是为了能够尽可能多的撤离百姓。经过这几天的工作，我们也打成了一定的效果，接下来，是该为了我们自己考虑了。中日这一场大战，不是一年两年就可能解决的，我们必须保存实力，为后面的战斗做准备。浦口那边，现在有一个团的留守部队，他们的任务是死守浦口渡口。现在，钱斌正在加派侦察部队侦察第18师团的动向，如果18师团提前进攻浦口的话，我们就得立刻撤离。我这是比较笼统的说法，大家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建议，不妨畅所欲言。” 　　刘雨卿站起来，对欧阳云说道：“司令，诸位，那我先抛砖引玉说一点。南京城确实不能呆了，不是我们没有牺牲的决心，而是，不值得了。中央政府还有中央军主力已经全部撤退了，百姓的撤离工作也进行得差不多了。日军想必也知道，我们迟早会撤离南京，所以我担心的是，日军之所以不急着进攻，也许是等待我们撤退，然后利用这个机会对我军尾随追击。而我军的撤退一旦陷入混乱，那日军的机会就来了。司令，您不觉得奇怪吗？到目前为止，日军战机出现的频率和数量都相当的低。我们都知道，小鬼子打仗，最喜欢就是先轰再炸，接着就是坦克作掩护，步兵集体冲锋。但是这一次，小鬼子怎么就一反常态了呢？这里面肯定有文章。昨天晚上，我重点思考了这个问题，愈发肯定，日军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在等我军撤退！我们留守南京的部队目前还有10个师，扣去这两天的战损，那还有10万人左右，这么多人如果同时撤离，目标太大了，而且速度也是问题，一旦被日军咬住的话，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从一头大象被吃成一只山羊，然后呢，被群殴致死。不是我杞人忧天，日军现在在华东地区，一共投入了三十余万人。除开占领城市的留守军队，能够用来作战的二十万总有的，二十万人一旦层层叠叠的铺在我军撤离路线上，那后果不堪设想哪！我个人的建议是，等会议散后，我们就可以考虑先撤离一部分军队了。这一次撤退，我觉得可以采用波浪式。最先撤离的部队，负责占领沿路重要城市和隘口、要塞，以接应后继撤离部队。等有部队接替，他们再后撤，如此循环，既可以保证部队的整体作战能力，又可以避免目标太大，而被日军一口咬住脱不开身。还有最大的一个好处是，如果日军一旦露出破绽，我们还可以动员全体力量，也玩一次围歼……” 　　刘雨卿的这番话显然是深谋远虑的，欧阳云等人听了都连连点头。于是，这个撤退大方针就这么定了下来，众人又群策群力进行了完善以后，便开始决定撤退序列了。 　　刘雨卿的这一撤退方案，就针对敌我双方态势而言，无疑是最合适的。当然，这个撤退方案也不是十全十美，其中最大的一个隐忧是，因为整个部队一旦撒开以后就好像摆开了一字长蛇阵，所以对各部队的配合要求很高。而一旦某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那其造成的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因此，撤退序列相当的重要，哪几个师做蛇头，哪几个师担纲后卫，这就考验到欧阳云这个做司令的智慧和识人之明了。 　　毫无疑问，整个撤退序列中，排在最前面的还有最后面的，将是整个队伍中最为危险的。排在前面的要担心会不会有攻坚任务，排在后面的则要担心能不能守住，还有，会不会被日军切割包围。 　　欧阳云仔细的想了想，又和李汉魂等人交流了意见，最后定下里的撤退序列如下。 　　第一个撤离的为三个师，分别是只属于首都卫戍司令部的一二一师、学五师、川军一四五师；第二波撤离的两个师，分别是东北军一一七师、再就是江苏保安队一师；排在第三的依旧是两个师，分别是六十师和一零三师；最后一拨撤离的同样为三个师，分别是学三师、东北军一一四师和川军二十六师。至于炮师和坦克师，则分别打散编入各撤退序列中，其中，第一波配属两个坦克团一个炮旅；第二波配属一个坦克团一个炮团；第三波同上；第四波则只配属一个坦克团和一个自行火炮团。 　　各波次指挥人选方面，李汉魂负责第一梯队；吴克仁负责第二梯队；付开行（一零三师师长）负责第三梯队；欧阳云亲自指挥第四梯队。 　　撤退序列和具体撤退时间制定下来以后，欧阳云最后说道道：“诸位，说起来我在这里是年龄最小的，本不应该充这个大头。但是，委员长既然将这个重担交给我，我就有责任将你们安全的带回去。所以，我希望诸位以大局为重，切不可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我丑话说在前头，不管是谁，如果敢因为他个人的原因而使得整个部队陷入险境，那么他就是汉奸！诸位想必清楚我欧阳云对待汉奸是什么态度——只要老子不死，我必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欧阳云这话说得极重，便是吴克仁和刘雨卿等后世出了名的爱国将领，听了这话依旧一脸不快。不过，欧阳云本来的用意也只是敲山震虎，至于是不是影响到了自己的光辉形象，他可就顾不得了。 　　几乎就在南京守军召开会议的同时，包围南京的日军各部队主官同时接到了来自上海的派遣军司令部的最新命令。 　　如欧阳云的推断那样，在吉柱良辅将上午的战果向松井石根汇报了以后，老鬼子在召集参谋部人员集体讨论了半个多小时以后，作出决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一举完歼学兵军南京派驻部队。 　　吉柱良辅集中爆破光华门的作战方案，那是经过松井石根批准并受到其赞赏的。在老鬼子看来，这个作战方案相当的完美，而且成功率也应该很高。然而，因为学兵军炮兵的出现，这一方案却无疾而终，这使得老鬼子终于意识到了学兵军这颗小石子是多么的硌脚。联想起日军在华北的遭遇，松井石根觉得，是一举完歼学兵军主力的时候了（因为自行火炮还有继光型坦克大量的出现，老鬼子认为，欧阳云肯定是将主力部队带出来了，所以才敢下这样的决心。要知道，此前日本大本营给其的作战命令，可是速战速决尽可能多的歼灭中国军队以及尽可能多的攻占地盘的）。 　　于是，他不仅下令第18师团立刻朝江浦运动，无论如何要夺取浦口，另外，还给活跃在浙江和江苏西北的第3师团和第16师团以及台湾步兵旅团下令，让他们立刻朝南京方向运动，力争将南京守军完全兜住，以求在南京完歼学兵军主力。 第624章 突围（一） 　　下午三点多钟，光华门外，曾经的战场上，依旧有烟火在缭绕着。曾经生死不容的交战双方，此时静静的躺在一起，有的人，他们甚至是互相搂抱着死去，而他们的血液更是混合到了一起，将这片灰色的土地染成了厚重的黑红色。战争是如此残酷，残酷到将人命变成草芥。 　　两百余鬼子分成六个小队，跟在十二辆奇洛后面，小心翼翼的在战场上搜索前进。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看看那些变成废铁的“继光”坦克里还有没有一些完好的设备。而卫青式突击步也是他们的搜寻目标之一。 　　看似简单的任务，却让这些鬼子兵不敢丝毫的大意，他们小心翼翼的藏在“奇洛”的后面，不敢有丝毫逾越。因为，就在距离他们大约七百米外的那片城墙废墟间，随时会射出致命的子弹。 　　事实上，日军的搜索工作，在战斗停止后半小时就开始了，不过，欧阳云显然早就算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早早就安排下了一个排的狙击手。 　　吉柱良辅很狡猾。他最先出动的是一个小队带着红十字袖章的医务兵。这些戴着红十字袖章的鬼子兵，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军医，反正，他们出来的时候大多没有带枪，而只是背着药箱抬着担架。 　　一个排的狙击手里，负责人是一名大刀团的上士吉钢。刚看见这一幕，吉钢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狙击，于是用过步话机向欧阳云请示。欧阳云因为断定日军的突破点就选在光华门，所以一直滞留在钱光明的指挥部里没有离开。 　　“什么？医务兵？让他们见鬼去吧？”欧阳云想都没想就判定了这些鬼子兵的死刑。 　　“司令？”吉钢还想说什么，但马上被欧阳云的一句反问给呛了回去：“就是医务兵又怎样？他们难道不是日本人？” 　　于是，枪声响起，三十余鬼子“医务兵”才刚刚进入战场便纷纷被击倒。 　　此后，日军又陆续派出了好几拨小股鬼子试图有所斩获，而无一例外的全部变成了吉钢他们的军功。 　　而这一次，日军显然是接受了前面的教训，而派出了“大部队”。 　　日军出动了十二辆“奇洛”，这就不是狙击手能够应付的了，吉钢立刻向欧阳云汇报了这一情况。 　　欧阳云旁边的一个参谋听说了这一情况，立刻说道：“司令，可不可能是日军的诡计？明着是搜集坦克资料，暗地里却想搞偷袭，妄想凭借‘奇洛’来个一鼓而下？” 　　欧阳云一想确实有这个可能，道：“不管了，反正我们的炮兵已经暴露了，一不做二不休，再给他来上一轮。”他先告诉吉钢注意监视敌军，然后拨通了炮兵师的电话，让钱光明派一个团的炮兵对光华门外原战场进行一轮急速射。 　　大概一刻钟以后，就在日军拖拽住一辆继光，准备返回的时候，炮声响起——十二辆“奇洛”还有两百余鬼子立刻被炮火完全给覆盖了。 　　当炮声停息，吉钢再次汇报：这一波敌人只有少数几十个鬼子狼狈的逃了回去，那十二辆“奇洛”，包括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继光”，都变成了废铁。 　　吉钢的声音显示出他非常的兴奋，不过欧阳云现在的心思可不在这方面。十二辆坦克和两百余鬼子，对于日军来说就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单人雄他们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取得有用的情报。 　　现在的南京战场上，敌众我寡，每多耽搁一分钟，对于南京卫戍部队来说，危险就多一分。欧阳云担心的是，一旦自己带出来的部队在南京打残了，那么在接下来的闽粤保卫战中，学兵军可就要处于被动了。 　　学兵军兼并了粤军还有闽军以后，虽然说实力得到了空前的提高，但是，因为在不久的将来肯定要独自面对来自台湾还有江浙一带的日军海陆空的三面威胁。其处境其实是相当的危险。 　　就在欧阳云担心单人雄他们的时候，单人雄带领的小队一行七人已经到达了龙潭。这一次的侦察任务，大刀团出动了一个中队的兵力，分十二个小队朝东、西、北三个大方向运动。因为要秘密的潜出城外，所以，所有小队全部步行出城，这自然严重影响了他们的前进速度。 　　根据分工，单人雄他们小队的任务是摸清栖霞山、龙潭一带的日军布置。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能够逮到一两个舌头得到详实的情报。 　　龙潭方向，确实活跃着敌军，不过却不是日军，而是由李春山任旅长的伪军。 　　说起来单人雄的运气还是相当不错的，因为他们刚刚潜出南京城不久，就发现了李春山旅的一个团左右的伪军。该部伪军是为日军输送粮饷的，单人雄小队发现他们的时候，这些伪军刚刚将粮食交给日军并开始返回。当时，单人雄就说了：“就是他们了！跟上去！”于是一行七人坠在该部伪军后面，一直跟到了龙潭。 　　李春山旅的总部设在龙潭，而该部的主要任务，一是接管并培植亲日势力，再就是帮助日军筹集粮草。 　　伪军在日军体系里地位低下，非一军主帅是接触不到比较高级的军事机密的。和伪军打过交道的单人雄清楚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将此行目的定位为抓住该部伪军最高级别的军官。 　　跟到龙潭，却发现伪军的防卫蛮森严的，如果想要强攻的话，单靠他们七人肯定不行。那么，就得想办法先混进去再说。 　　“看来，只有用老办法了！”在窥探了大概一刻钟之后，单人雄有了决断。然后七个人便尾随在一行十几个伪军后面去了一座村子。 　　这些伪军赶着两辆牛车，显然是去征粮的。此时的中国战场，日军还没有战局压倒性优势，因此并不敢让伪军直接参战。所以，这些伪军的工作倒也轻松，就是狐假虎威，帮助自己的主子做做后勤工作。 　　看着这十几个伪军有说有笑的，浑然不以自己的身份为耻，相反，一口一个皇军的好像自己也是日本人一样，单人雄的眼眸立刻冷得好像寒冬里的潭水。 　　“他妈的，一群背宗忘祖的东西，等会动手不要心软！” 　　“是要杀杀他们的威风了，亏他们还是中国人！” 　　“到前面的拐角处就动手，旁边有树林，正好方便我们换衣服！” 　　“明白！” 　　李春山本来是东北军，九一八的时候参加了义勇军，但是随后却投降了日本人，心甘情愿的做了一名汉奸。而他手下的伪军，也全部来自东北。 　　十几个伪军坐在两辆牛车上，一边赶路一边用东北话调侃着，不时的哈哈大笑，浑然不知道，死神已经站到了他们背后。 　　总共十七个人，人数有点多，因为距离龙潭县城并不是很远，单人雄怕开枪会引起城内伪军的警惕，所以，他决定用冷兵器解决这些垃圾。七个人在他的带领下，抄远路兜向了那片这些伪军必经的小树林，在两辆牛车距离小树林还有三十多米的时候，终于隐身进了树林里。大刀团的人，原先里面还有几个没做作战经验的，然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一个个早已进熟悉了特种作战手法。因此，无须单人雄指挥，所有人都找到合适的位置做好了战斗准备。 　　单人雄轻身功夫不错，三下两下就爬到了路边的一棵巨树上。然后，他左手吊着树枝，右手反握着匕首，眯起眼睛静静的等待伪军送上门来。 　　这些伪军也真是懒到家了，牛车的行进速度何其慢，将近十个人挤在一辆牛车上，更是将本已耐力著称的老牛挤压得气喘吁吁，这速度自然更慢了。这给了单人雄他们充裕的时间做准备。就在单人雄藏身的树下，一个名叫葛大圆的大刀团中士紧贴在树后，左手倒捏着一把飞刀，右手捏着一颗子弹。 　　袭击是突然的，当第二辆牛车嘎吱、嘎吱的行驶到单人雄身下的时候，他左手一松，整个人便从七八米高的树丛里掉了下来，正好砸在挤坐在一起的八个伪军的头上。单人雄有备而下，身上的每一个零件几乎都起到了作用。左手肘曲起，正好砸中一个伪军的后颈，“喀”的一声，竟然直接将其后颈骨压断了。而他的双腿膝盖，各自击中一个伪军的头顶骨，将这两个伪军登时就击晕过去。至于他的右手，那更不得了，他的身体还没有接触到伪军，半空中连挥，几乎就在三个被压伪军抬头惊呼的同时，割破了他们的颈动脉。 　　鲜血狂喷中，剩下的两个伪军登时吓得鬼叫起来。他们本能的去抓抱在怀里的枪，可是这么拥挤的环境下，他们又是如此的紧张和害怕，根本不能作出正确的反应。偏偏，袭击他们的并不止单人雄一个人，葛大圆紧跟着冲出来，就在两个伪军惊惶的喊声中，双手同时发力，一柄飞刀刺进了一个伪军的咽喉，还有一颗子弹直接击中一个伪军的脑门，将他立刻就打晕了。 　　单人雄原来分派任务的时候，他和葛大圆还有一个战士负责后面一辆，其他四人负责前面一辆。可是因为他一出手便等于解决掉了六个，而葛大圆又等于解决掉了两个，所以另外一个战士竟然没机会施展手脚。而等他醒悟过来要去前面帮忙，前面那辆牛车上，已经只剩下一个被捏住喉咙的伪军还能喘气了。 　　一切似乎是太简单了。 第625章 突围（二） 　　自从被调到上海以后，李春山就一直心事重重。而这几日，他的心情却难得好过了许多。为什么呢？日本人这个主子可不是什么好鸟啊，他开始最担心的就是会被当作炮灰使用。他手下的兵其性命可没有所谓的“太君”金贵，事实上，真正沦落为汉奸，不仅为国人所不齿，在人家皇军眼中，那也是毫无尊严可言的。这一点上，李春山有自知之明。所以，他早早就有了当炮灰的觉悟。然而，事情的进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由于日军在南京会战中占尽优势，并没有遭遇太激烈的反抗，竟然似乎忘记了手上还有几支炮灰部队，转而将之当作后勤辎重部队使用起来。肯撕破脸皮屈身事贼的人，对于自己的性命向来是极宝贵的，现在安全无忧，李春山心情大好，做起狗腿子起来便勤勉了许多，这不，除了留下一个团的人手拱卫自己，其它两个团的人手便被他全部撒了下去，以为主子尽可能多的征集到足够的粮草。 　　他是前天押解着一批粮食到的龙潭，到了龙潭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探战场上的情况，然后便知道了，守卫南京部队中，学兵军竟然是主力，而且由“刽子手”欧阳云担纲总司令。“刽子手”这一称呼，自然是汉奸们的共识。欧阳云在天津还有后来的河北整的那几出，可以说极大的震撼了汉奸们脆弱的心灵。汉奸们怕死啊，不是一般的怕死，不然也不会放着祖宗不要，而甘愿投敌做狗了。“欧阳云这个疯子，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别看他现在被困在南京城里，别忘了，他手上的狼牙，可都是狠人。别说皇军只有八万人围着，就是二十万，狼牙的那些狗杂种都能潜出来！”李春山如此教导自己的手下，这也是他一味加强龙潭守备力量的最主要原因。 　　但是，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他自以为将龙潭经营得固若金汤，绝对不会被学兵军偷到空隙的时候，学兵军的报复还是来了。 　　单人雄一行七人，放倒了二十余东北伪军，取得了最少二十套可用的伪军军服，即使是单人雄这样体形健硕的大家伙，依旧找到了合身的衣服，一番装扮下来，就真成了“白狗子”了。 　　七个“白狗子”晃荡晃荡的回来龙潭，在城门口的时候，很轻易的骗过了值守的哨兵。进了城，在街上逮到两个兵，随便忽悠两句，就将李春山所在的地摸明白了。 　　“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会，最好是伪军吃饭的时候。” 　　“那个时候，外出的伪军也都回来了吧？” 　　“怕什么？只要逮住李春山，其他小兵辣子还不是要怎么玩就怎么玩？” 　　“也对。那我们就地补充一下？这段时间都是干粮，老子最里面淡出鸟来了。” 　　单人雄看了看四周，因为战争的原因，龙潭跑掉不少人，更有不少人被鬼子拉了壮丁甚至受了屠戳，整个城里留下的人并不多，大多店铺都关着门。“找找看吧，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开门的。” 　　龙潭城不大，二十分钟就转遍了。而就在他们走遍最后一条街道的时候，意外出现了，一个长得相当肥硕的伪军团长找上了他们的麻烦。 　　这个满脑肥肠的家伙倒是相当的警惕，带着十几个人当街拦住他们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单人雄他们对李春山旅的情况完全陌生，这都怪当初下手的时候太狠，一个活口没留下。现在好了，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还真不好扯谎。他眼睛一眯就有了动手了意思，旁边的仇剑见了却有些担心，因为在他的视角，他又看见了一队伪军正走过来。狼牙特战旅的人，不仅要学习各种特攻战术，还要选修最少一门外语。在华北的时候条件不好，能学习的就是日语、俄语还有英语，到了闽粤，学兵军吸收了很多归国的外侨青年，能学的外语品种就多了，这仇剑是个另类，他选修的是朝鲜语。当初他学这门语言的时候还受过同仁的嘲笑，认为他是为了偷懒而刻意为之——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狼牙战士都认为，学兵军根本就不会和高丽棒子们有交集。好在，不管你选修哪一国语言，最终都是要通过考试的。所以，不管仇剑当初是不是为了偷懒，真实情况是，他确实学会了朝鲜语。仇剑也是灵机一动，想起这一次有朝鲜伪军被编入上海派遣军，所以轻轻拉了拉单人雄的衣袖，挺身而出，叽哩哇啦的大讲朝鲜话。 　　也是巧，那个胖子的随员里，恰好有个朝鲜族的，一下子就听懂了，于是赶紧向团长汇报：“他们是金国珍旅的。” 　　金国珍旅是由朝鲜人组成的伪军，也是抽调入上海派遣军中唯一的一支朝鲜伪军。 　　胖子自己不懂朝鲜话，却知道手下随员的朝鲜族身份，只能信以为真。然后，听说他们是奉金国珍之命来见李春山的，想都没想就把他们引往李春山处。 　　快到午饭时间了，外出的伪军依次归来，城里渐渐变得热闹起来。眼看着身边的伪军越来越多，仇剑也好、单人雄也罢，不禁都暗暗警惕，提起十二分小心。 　　事出突然，只能随机应变提前行动了，只希望李春山身边没有所谓的武林高手，不然，单以他们七人的力量，这将是一次非常危险的旅程。 　　李春山将指挥部放在原先的龙潭国民党党支部所在的院子里，随他一起呆在这个院子的，除了一个排的警卫，再就是一众参谋人员。 　　李春山也好，胖子也罢，对于朝鲜人都没有好感。原因无他，虽然大家都是日本人的狗腿子，但是，朝鲜人这条老狗跟随主人的时间要远远超过他们，所以享受的待遇自然比他们这刚捡回来的狗要高。不过，没好感归没好感，基于同样的道理，却不能得罪了。 　　当胖子进去通报，说金国珍旅派人来，李春山虽然很不高兴，也只能强装笑脸迎出门去。 　　单人雄他们进了院门，双眼四下一顾，双手不着痕迹的摆出个手势，登时分出两人在两个哨兵身边站定了。其他人继续往里走，到了堂屋大门口其他人留下，只有单人雄走了进去。 　　李春山的房间里连他在内一共四个人，包括那个胖子和担纲翻译的小兵。单人雄走进去时，那个胖子正在向李春山介绍，仇剑为了糊弄胖子，给单人雄起了个朝鲜名字叫李民基，给他按的职务却是金国珍的副官。 　　民国时候，副官是一比较特殊的军职，特具中国特色。其在军中地位高低直接和主官的亲密度和信任度相关，“李民基”能被派做联络官，李春山想当然的以为，此人一定是金国珍的心腹，所以，他表现得还算和蔼，听完胖子的介绍，他朝单人雄点点头开门见山的说道：“李副官，不知道贵长官让你来此何干哪？” 　　单人雄礼貌的笑了笑，上前两步，开头欲言的样子。当走到距离李春山不过米把距离的时候，他突然说：“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我来问一问，你欠下的债什么时候还。” 　　“什么？”李春山听不明白了，继而横眉环眼凶恶的瞪着他。 　　胖子和那个朝鲜族小兵隐隐觉出了不对，不过两个人却没朝坏的方面想。胖子跟随李春山的时间久一些，知道旅座跟金国珍从来就没有交集过，因此想不通他什么时候就欠下人家的钱了。这两人正在迷糊着呢，李春山的幕僚已经大叫起来：“你？！”两个人端正视线，就看见面前有什么一闪，然后脑袋上来了记重的，将将感觉到疼痛呢，双眼一黑已经失去了知觉。单人雄一对四，完全占据了上风。四个人里，李春山和那个幕僚反应比较快，不过，那个幕僚才发觉不对，已经被单人雄一拳击中喉咙，“喀”的一声，连喉骨带颈骨全部被这一拳打碎，将将吐出个“你”字就一命呜呼。 　　李春山的处境要比他的幕僚好得多，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有本事，而是单人雄本来就没想要他的命。所以，他只是被一支乌黑的枪口指着，倒没有受皮肉之苦。 　　单人雄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李春山算是手上有两下子的，不过依旧没有一点反抗之力。从发现对方拿枪指着自己开始，他一度想要大喊、想要反抗，但是，目睹了他击毙幕僚、放翻胖子二人的手段，他选择了忍气吞声。 　　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因为自始至终，那支枪的枪口就一直指着他的胸膛，即使它的主人在对付其他人的时候，它也是纹丝不动。 　　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因为就在单人雄拿枪指着他的时候，门口的战斗也已经开始了。就在他视野的角落里，他发现自己的兵不声不响的就倒下了，竟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知道南京城里的是学兵军，他就防了一手，不料，还是被人家轻易的突进来了。想起学兵军对付汉奸的手段，李春山纵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也不禁心底直冒凉气—— 第626章 突围（三） 　　尽管已经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李春山却依旧抱着幻想，希望对方只是皇军因为误会自己派下来的挺身队。他色厉内荏的问道：“你们究竟是谁？” 　　门口，突然响起了一声暴喝：“旅座命令，现在谁都不能进！” 　　“他奶奶的，你是谁啊？老子怎么不认识你？”这是座下团长许峰的声音。 　　显然，对方的人已经接管了院门口的岗哨，而且，完成得非常巧妙，许峰竟然没发现已方被打死或者击晕的哨兵。 　　李春山正在算计着，要不要冒险呼救，单人雄靠近他一步，枪口直接顶在了他的心口，不带一丝感情的说：“李旅长，配合一下吧，如果你不想现在就死的话！” 　　李春山咬咬牙，看了眼顶在心口的枪，大声骂道：“许峰，老子的命令你也不听了？还不快滚？！” 　　“旅座，这些人是谁啊？” 　　“皇军派下来的，好了，快滚，老子现在有正事呢！” 　　“哦，那我们先走了！”旅座发话了，许峰也没听出不妥，瞪了门口的新岗哨两眼，带人离去。 　　许峰离去，李春山嘶喊了两句，反而壮了些胆气，再次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老子学兵军的！”单人雄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枪口依旧顶着他的心口，道：“是不是很意外？” 　　李春山脸色铁青：“你们是来杀我的？” 　　“也可以这么说。” 　　“什么意思？哼，你们杀了我，自己就走得脱吗？” 　　单人雄笑了，一脸毫不掩饰的鄙夷：“我们既然能进来，就有办法出去。李春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我们也可以不杀你，但是，你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这个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李春山想了想，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日军的完整编制，详细的作战计划！” 　　李春山苦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们只是伪军，日本人相信我们有限。” 　　单人雄眯起眼睛看着他，凝练起来的眼神有如实质，直射得他情不自禁的一哆嗦。 　　“先说说你知道的吧。” 　　李春山想了想，然后缓缓道来，而单人雄听了几句眉头就皱起来了，眼睛也眯得更细了。李春山所说的，学兵军已经全部掌握了。 　　“对了，最近日军的调动有点频繁，如果我所料不差，接下来应该有大的动作，而且，应该是针对贵军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单人雄冰冷的眼神刺激的，李春山接下来总算说了几句人话。 　　单人雄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道：“只是你的猜测？” 　　“我们负责帮日本人筹集粮草，本来只负责两个师团的，但是昨天有命令下来，要我们按照五个师团的分量进行筹集。应该是日本人要调更多的部队来南京。” 　　“有一定的道理，还有呢？” 　　“我真的只能提供这些了，这还是我猜测的，你不知道，日本人对我们根本就不信任。以我的身份，一些重大的决策根本没有知情权……” 　　单人雄不齿道：“是不是你不够忠心？还是小鬼子看出来你身在曹营心在汉？”后面这句，本来只是图一时之快狠狠的打击一下对方的，然话出口以后，他却心有灵犀，从而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李春山这个人，并不是与生俱来就是一个混蛋。他原先是东北军，“九一八”的时候还参加了义勇军。应该说，这人本来还是有一腔报国热血的。可是，当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他这热血却被喂了狗。从叛变伊始，李春山其实就有了觉悟，知道自己在国人心目中是什么形象。不过在东北的时候，作为有人有枪的大人物，可从来没人敢当面如此羞辱他。现在，被单人雄逮到，人家拳头比他硬，即使说的话无比难听，他为了活下去也只能忍着。 　　他的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的，终于还是挤出了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身在曹营心在汉不敢说，不过，真要死心塌地，我也做不到。毕竟我还是中国人不是？” 　　“哼！”单人雄冷哼：“好了，别侮辱中国人这个词了，我们中国人可生养不出你这么品质优良的狗！” 　　单人雄难得的逞口舌之利，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诛心。李春山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脸上难看的笑容僵在那里，双眼中终于燃起了怒火，忽然，他暴发性的喊道：“他奶奶的，你小子别欺人太甚，老子不就是贪生怕死了一点，又怎样？你就敢说，你一定不怕死吗？他妈的，有种你一枪打死我好了，老子多活了几年，也够了！” 　　单人雄希望看到的就是能激怒他，此时见他发怒，反而收齐了刚才的一副嘴脸，笑道：“哟，真看不出来，血性还没全部流失嘛。哈哈，好，虽然不敢断定你是不是还是中国人，但是现在至少像个男人了。你说得没错，有谁真不怕死的？老子也怕死，不过，再怎么怕死老子也不会去做卖祖宗的事。看在你还像个男人，李春山，我们做个交易吧。” 　　李春山冷冷的看着他，右手握住了枪柄，一时倒真硬起来了。 　　单人雄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握着枪柄，冷声道：“李春山，我劝你别做傻事，你要真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但是我告诉你啊，这个交易你也不吃亏，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先听完再说。” 　　李春山咬牙不做声，握枪的手却松开了。 　　狼牙特战旅的文化课程中，就有心理一课。单人雄本来是不喜欢花费时间在这些文化课上的，奈何他是副旅长又是大刀团团长，学兵军的建军原则里，又是一向要求军官以身作则的，因此虽然特心中不喜，却也只能埋头听课，这门心理课程倒是听了一些，如此，对于人的心理算是有了一点揣摩。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刺激李春山了，俗话说的好，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不是。当然了，李春山既然为了活命能当汉奸，那他肯定也会为了活命去做其它事情，比如：“从今往后，你就做我们的内线了，只要日军有什么动向，立刻向我们汇报。当然，你也不会白做。一旦日军战败，你将不是罪人，而是功臣，如何？别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日军不可能败？目前来说，日本人确实是占着巨大的优势，可是你别忘了，日本人多少人，我们中国人又有多少人。而且，日本人是在我们的土地上作战，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我相信，假以时日，日军必败！好了，是男人就给个痛快话，这笔交易接不接？” 　　李春山想了想，低声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单人雄哈哈一笑说：“当然，因为你现在是罪人，其实也已经是死人了。我肯代表学兵军和你交易，其实是给了你重生的机会？你明白吗？” 　　“那我得知道你是谁。” 　　“单人雄。” 　　李春山瞠目结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你就是单人雄？”说着话，往后一退，被椅子挡住，差点摔倒。 　　“你认识我？”他这样的表现倒让单人雄有点吃不准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李春山则是暗暗的吁了一口气，心说还好刚才没有妄动，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见他瞪着自己，急忙解释：“皇军有一份悬赏名单，你排在第五位。” 　　“哦？那谁第一位？” 　　“欧阳云。” 　　“第二呢？” 　　“李铁书。第三是郭彪，第四是楚天歌。” 　　“哈！第一次听说。不过，你好像很怕我啊？我有这么可怕吗？” 　　“当然，谁叫你是‘白无常’呢？”李春山心中想着，嘴上却说道：“当然，欧阳云的哼哈二将，杀人不眨眼，我们这些人没人不怕的。” 　　“你们这些人？” 　　李春山脸红了：“就是我们投靠了日本人的。” 　　“哈！”单人雄乐了：“你还会脸红哪！” 　　单人雄不知道，在华北和东北的汉奸们的圈子里，有关于他和郭彪、楚天歌以及欧阳云的传言，传说中的他和郭彪两个人乃是恶魔一样的人物，郭彪喜欢吃红烧手掌、单人雄则喜欢吃人心脏。所以，才会给他们起诨号为“黑白无常”。 　　单人雄：“李春山，我丑话说在前头？既然你答应做这笔交易，那么就必须守诚信。我今天能带人闯进来，那么以后任何时候，甚至在你睡觉的时候，照样能够进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春山哪能不明白，如果说刚才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自己还敢冲冠一怒的话，现在，知道他是“白无常”以后，他哪里还敢说个不字，他赶紧说道：“明白，明白，我，我怎么说也是一个中国人嘛，为国家出点力，那，那是应该的。” 　　单人雄笑了：“那好，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你。记住了，暗号就是‘刀锋’——大刀的刀，锋利的锋！” 　　“是。” 　　“那好，送我们出去吧。” 　　“是，是。” 第627章 突围（四） 　　凌晨三点钟左右的样子，下关码头，在几辆越野车车灯的照耀下，一批又一批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紧张而有序的登船。而就在江对岸，激励的爆炸声和枪声中，不时有照明弹升上半空，照得四野亮如白昼，同时，一团又一团火光腾起——显然，那里正在发生着激战。 　　南京守军的突围行动终于开始了，作为第一梯队的总指挥，李汉魂正亲自坐镇下关码头，在他的调度下，第一梯队的三个师以学五师为首，正在加速渡江，以期能及时对驻守江浦的友军以支援。 　　按照计划，第一梯队的撤退时间本在上午九点，但是，因为中央军有三个师的兵力过早的出现在高邮，直接威胁到了日军第18师团的侧翼，牛岛贞雄果断的下令部队朝江浦进发，并且于今天凌晨一点多钟，对浦口火车战发动了凌厉攻势。 　　浦口火车站仅仅驻扎着学三师一个团的兵力，自然不是日军的对手。而浦口一旦被占，那就意味着南京守军唯一的退路江北封死。欧阳云当然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出现，于是紧急下令，让第一梯队前蹄展开撤退行动。 　　因为需要过江，欧阳云最担心的便是日军会利用海空优势半渡而击。当学五师开始渡江的时候，他让李汉魂将隶属于第一梯队的炮旅完全拉到江边上，然后再辅以两艘缴获的日军炮舰，愣是组成了一道可以威胁到二十公里外江面的警戒线。 　　第一梯队的撤退行动将将开始一个小时，日军便察觉到了，于是想当然的，日军围城部队发起了全面进攻，其中，又以光华门的攻势最猛。光华门被爆破以后，欧阳云便清楚，这里肯定会是日军的重点进攻方向，所以将学三师一半的兵力都放在了这里，并且还配输了一个营的坦克。 　　夏天天亮得早，三点多钟，东方已经出现曙光。李汉魂亲自看着学五师一个团的战士登上几十条木船朝江对面开去，让叶肇继续监督五师其它各旅团的渡江行动，他来到指挥车旁边，通过步话机联系上了欧阳云：“司令，已经查清除了，进攻浦口的就一个18师团，我们在浦口已经有了一个半旅的兵力，守住绝对没问题。我现在担心的是，日军会不会增兵，如果日军以重兵堵住我军撤退路线，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是徒劳。你看是不是让十师下来，乌江还有和县，我们一定要占领，还有裕溪口。” 　　吴江至和县至芜湖，这正是欧阳云他们拟定的撤退路线的最前端。而裕溪口因为是淮南铁路的始发站，对于东北军和川军还有着非比寻常的重要性。 　　欧阳云坚决的说：“十师在芜湖绝对不能动，我们必须提防南下的日军。长江南岸现在基本上都落在日军手中，如果松井石根调重兵从江南进攻芜湖，我们怎么办？裕溪口离芜湖不远，分兵驻守不存在分散兵力的问题，那里我已经让十师分一个团过去了。老李，你必须加快渡江速度，江浦绝对不能丢，浦口火车站必须完全控制。日军在江北也有重兵，我们必须提防他们运用津浦铁路快速调集部队予以合围。” 　　“是。” 　　欧阳云刚和李汉魂通话完毕，何正降灰头土脸的跑了进来，在隆隆的炮声中，他大声说道：“司令，日军在光华门外再次调集了重炮，我军没有炮火压制，战士们伤亡很大啊！” 　　光华门被爆破以后，守军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利用南京城内丰富的建筑物和日军打巷战，但是，考虑到这样一来很有可能会被日军切割包围，欧阳云选择了坚守。 　　早在一刻钟之前，从日军炮火的密集程度上，欧阳云就有了心理准备——死守光华门的学三师这一次的伤亡肯定会很重。现在听了何正降的汇报，脸色还是变得相当的难看。他朝外面看了看，发现天色还很暗，应该不利于日军侦察机和战机出击，便点头说：“这样，让炮团打一轮急速射，然后赶快隐蔽。” 　　整个第三梯队，就学三师配备了一个团的自行火炮。这样做正是为了从最坏的角度出发，万一被围的话，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拼了将火炮团全部自毁也要保住技术机密。 　　“我明白！”何正降说完这话，立刻跑了出去，看来是要亲自去指挥炮团。 　　十分钟过后，就在距离欧阳云的临时指挥所几里外的南京城里，“隆隆”的炮声响起，短短的五分钟时间，三师的炮团发射了几百发炮弹。 　　前天进攻受挫，让吉柱良辅的个人威望再次遭遇了沉重打击。谷寿夫在这之前对他就有相当大的成见，之所以隐忍不发依旧调集了一个旅团的兵力支援光华门，本就是期望能够一举打破僵局，能够破开南京守军的乌龟壳的，然，看似相当巧妙的破袭计划，却因为学兵军坦克和炮兵部队的出现而半途而废。甚至，那些不惜劳苦从其它方向赶来的日军连出击的机会都没有逮到。 　　当然，事有两面，继光型坦克还有自行火炮的威力，也让吉柱良辅找到了失败的理由。而为了破开守军的这两大利器，经过短暂的磋商之后，几个师团长一致认为，可以再发动一次大的进攻引诱学兵军炮兵出现，然后出动攻击机予以毁灭性打击。 　　这个计划倒也不错，可是，守军的提前突围却让他们不得不提前发动进攻，从而再次给了学兵军炮兵发威的机会。 　　光华门外的日军炮兵，那是吉柱良辅拿着松井石根的“鸡毛”从第6师团等日军部队借调过来的，其中，倒有相当数量的重炮。可是，因为加农炮和本来技术上的劣势，比之学兵军的自行榴弹炮，无论射程和打击能力差了都不止一成。别看学兵军只出动了一个炮团，而且只打了五分钟的急速射，依旧给予日军炮兵部队很大的打击。日军将近一个联队的炮兵部队，在这轮打击中，足足损失了两个大队。这让吉柱良辅不得不考虑后果，只得将残余的炮兵撤出阵地，暂时的搁置起来。而一旦失去炮兵的火力支援，日军火力上的优势全无，进攻再次陷入僵局。 　　曾经，日本人是最不怕打消耗战的，为什么呢？因为以中日双方的战损比，一旦日军出现较大伤亡的话，那么中国军队必然会出现更加惨重的伤亡，如此一来，最后首先撑不住而发生溃败的，往往就是人数占着优势的中国军队。 　　当然了，这种情况在学兵军异军突起于华北的时候发生了改变。别说众人双方公认的三比一了，有的时候甚至要倒过来，比如一比一点五、甚至一比二。就拿现在光华门内外战场上的境况来说，以第9师团为主的日军狂轰滥炸光华门废墟阵地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不仅寸步南进，而且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次损失了一个多大队的兵力。 　　日军的进攻序列，是几个师团轮流来，基本上围攻南京城的几个师团都有份，这样一来，大家都有伤亡，其中，有几个联队长级别的军官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有人提议道：“要不要先停下里，等天大亮了再说？”潜台词是，天大亮的话，航空兵就能投入战斗了，到时，便能够运用这绝对优势将支那人从现有阵地上赶走。而只要共进城里，那以现在聚集在光华门外的日军数量，一定能够将南京城切割成几个区域，到时便能进行分割包围围歼大业了。 　　吉柱良辅一口就否决了这个提议：“绝对不行，我们必须牢牢拖住支那人，特别是学兵军。一旦脱离开了，他们肯定会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和欧阳云打过交道，这人判断形势的能力极强，今天这种局势一旦被打破，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可是这样下去，伤亡实在太大了。” 　　“伤亡再大也值，我们一旦缩减进攻规模，欧阳云肯定会单独留下一部坚守，然后带领大部队脱离。诸位别忘了，此人现在已经是帝国的头号大敌，不抓住这个机会剿灭他，帝国三个月攻占中国的计划将会受到严重的干扰！请诸位就再相信我一次吧！”吉柱良辅说完这句话，竟然朝比自己级别低得多的一众鬼子军官深深鞠了一躬。 　　聚集在光华门外的日军其它师团的军官，最高级别的不过是旅团长、师团参谋长之类的角色，在日军这种等级森严的军队里，吉柱良辅本来是完全无须对他们假以颜色的。但是，因为连着打败仗，做出了错误的估算，已经威信扫地的他也只能这样才能换取众人对自己的支持了。当然，作为一个中将对自己这些少将甚至大佐作出这样的低姿态，纵使心中再不满，他们却也只能忍着了。 　　“那就按将军阁下说的去做吧。” 　　“一切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 　　于是，又一个大队被填上了战场，而这一次，日军没有动用炮兵。而似乎为了回应他们这一点，学兵军方面，炮兵也没有出现——而这意味着，双方官兵面临的将是又一场看似公平的生死搏杀。 第628章 突围（五） 　　时间在静静的流逝着，东方有云霞散开，片刻过后，一轮红日拨开云海，露出了红彤彤的半个脸庞。 　　终于进入白天，光华门外，以吉柱良辅为首的一众日军高级军官无不松了一口气。 　　日军以将近五个师团的兵力从七个方向向南京城发起进攻，以光华门为重点，前前后后已经投入进去将近一个师团的兵力了，可是，无论是学兵军防守的光华门，还是川军和东北军防守的其它方向，日军竟然难以寸进。这种消耗战，即使是以残忍出名的日本人，也是不能承受的。 　　好在，现在终于天亮了，相信航空队很快就会出现在战场上，届时，只要一举摧毁守军的炮兵，他们有信心一鼓而下，直接突破南京城的外围防线。而一旦进入城区，学兵军也好、川军也罢，必然将会被死死拖住，而一旦等主力部队调集完毕，等待支那人的必定是覆灭之灾。 　　下关码头，第一序列三个师的兵力已经全部渡江，浦口方向，随着中国军队后继兵力源源不断的投入战场，牛岛贞雄自知不敌，识趣的选择了后撤，撤往了乌江。 　　日军一旦让出道路，李汉魂立即下令学五师全速朝乌江进击。 　　仗打到这一步，日军的意图显然已经明朗了，依靠他们在乌江以及和县的留守部队，层层构建防御，以期最大程度的阻滞南京留守部队的撤退速度。 　　第一序列过江完毕，本来就该轮到第二序列了。但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点意外，南京城里的百姓在发现了守军的撤离行动以后，不知道这只是守军阶段性的撤退，而以为南京警备司令部要完全放弃南京，由此陷入了极大的恐慌，开始拖家携口朝下关码头涌进，想抓住最后一点时间，渡过江去。 　　对这种情况，第二序列的总指挥吴克仁完全没有预料到，自然也就没有采取预防措施，结果，东北军一一七师因为纪律尚可没有受逃难的民众流影响，而纪律很差的江苏保安队一师一下子就被冲散了队列。在江苏保安队一师师长王天甫的要求下，第二序列保安一师第一个过江，而现在，因为逃难人流的冲击，保安一师除了滞留在最后的一个团的官兵没有冲散，前面的五个团竟然全部被冲散了。 　　本来，队伍被冲散了也不要紧，只要王天甫有耐心肯花时间，还是能够很快集合队伍，然后对逃难人流进行疏导的。可惜的是，保安一师的官兵们平时在南京城作威作福惯了，又毫无纪律可言，此时正值逃命之际，如何肯将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面。于是，一些官兵倚强凌弱欺负逃难人群的事情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而这自然引起了本已经人心惶惶的民众的激励反抗，他们一反抗，又激起了保安一师官兵更肆无忌惮的压迫，而照这个程序循环下去，很快就发生了士兵枪击逃难者的事件。而枪声一响，本来就无序的逃难人流立刻陷入混乱，渐渐影响到了保安一师，继而发生了兵变。 　　而等王天甫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失去对下面部队的控制权了。于是，以下关码头为中心，一场大规模的骚乱发生了。 　　吴克仁从被任命为第二序列的总指挥开始，就有自知之明，知道控制不了保安一师，这也是他主动让王天甫率先撤退的主要原因。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对下面部队的控制力竟然如此之差。 　　“不要乱！我们可以让你们先过江！”他让人极力安抚民众，可是，已经陷入慌乱的逃难民众哪里还听得进去。大家现在想的，只是尽早渡江，距离南京这座危城越远越好。 　　逃难的民众足足有七八万人，这还是因为前几天欧阳云极力安排先撤走了一大批的缘故。但是，就剩下的这些人，也不是区区两个师的兵力就能够安抚住的，况且，保安一师已经完全失控。 　　眼见前面的骚乱越来越严重，已经有士兵架设起机枪对准逃难民众，吴克仁心急如焚，安排手下安抚民众的同时，不得不将部队远远拉开，以防止受到逃难人流和乱兵的冲击。同时，他带着一个警卫连，挤进溃乱的人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王天甫。 　　看见王天甫的第一眼，吴克仁差点没被气晕过去。这个家伙在一个营士兵的帮助下，牢牢的占据了下关码头东侧的一块地方，竟然让手下人架起十余挺机枪对准了逃难人群和溃兵，而且，对敢于冲击其队列的人真敢开枪。 　　老远的，吴克仁大喊一声：“王天甫，你个混蛋？赶快收拢溃兵啊！” 　　“他妈的，谁骂老子？”王天甫没看到吴克仁，转过头来，本能的骂道。 　　“怎么？我骂不得你吗？你看你做的好事！”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吴克仁凛然不惧，大踏步的朝王天甫走去。 　　而看见他正气凛然的走过来，王天甫的手下也没敢真的开枪。笑话，虽然吴克仁只带了一个连的兵过来，可是，从那些兵阴沉的脸上，这些欺软怕硬惯了的国军，也不敢随意的触怒对方。 　　下关码头上，几百个溃兵正在和一众逃难者抢夺渡江船只。不时有枪声响起，为了率先过河，那些溃兵竟然真敢朝人群开枪，而且，在登上船以后，他们就敢把穿上的人直接往江里推。 　　王天甫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手下能不能够夺到船，转过头来看见吴克仁，他的脸上稍微有些慌乱，但是马上又色厉内荏的叫道：“吴军长，你的人呢？你还不赶快将这些乱民给驱散了，要是我的部队被这些乱民给冲散了，我可要到欧阳司令那里去告状！” 　　吴克仁本来是来找他的麻烦的，没想到被其倒打一耙还来个恶人先告状，不禁气得脸色铁青，高声喝骂道：“王天甫，你他娘的也是军人，和民众抢船，你还要不要脸？” 　　王天甫嗤之以鼻：“老子现在奉命撤离，怎么就是和民众抢船了，这些人冲击军队，分明就是乱民。哼，我不是军人，你就是军人了？我倒要问问了，你们东北军当初三十余万人，怎么就一枪不发的跑出东北三省的呢？还说老子不要脸，你比老子还不要脸。” 　　王天甫仗着身边人多，气焰极其嚣张，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说出来，吴克仁即使有心分辩，却也无力和他胡搅蛮缠了。吴克仁也好，普通的东北军士兵也罢，这一枪未发撤离东北三省的事，正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此刻被王天甫当众说出，他身边的警卫战士固然是气得眼冒火光，吴克仁更是只觉得心头一痛，然后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竟然就此晕了过去。 　　他身边的警卫、参谋登时紧张起来，一边大声呼喊着“军座！”不少人就端起枪，朝王天甫瞄准起来。 　　王天甫却凛然不惧的样子，冷哼道：“老子说了大实话而已，怎么，想要杀我以泄私愤？好啊，有种来啊！哼，没种和日本人打，打起我们这些抗日将士倒是勇气可嘉……” 　　王天甫这番话出口，即使涵养再好的人也经受不住，眼看着吴克仁身边的不少人双眼泛红，就有暴走的倾向。关键时刻，吴克仁悠悠醒转，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却是：“走，回去！” 　　“军座，王天甫这狗日的欺人太甚。” 　　“先回去再说。” 　　吴克仁没想到的事，欧阳云同样没预料到。 　　当他接到吴克仁传递过来的消息，立刻也被气得火冒三丈。他知道一些国军混账，特别是那些二级部队，但是，却没想到会混账到这种程度。吴克仁电话里说，他很惭愧，没办法控制第二序列的形势了，请求欧阳云另派贤明过去。又说，他会严格遵守司令部的作战指示，死守下关码头。 　　欧阳云暴怒之后想了想，决定亲自去一趟。光华门废墟战场，自从天色大亮之后，日军的攻势更加猛烈了。有点不放心，走之前他向何正降面授机宜之后，这才带着以单人雄和丁一为首的十几个大刀团战士，以及一个警卫连，前往下关码头。 　　此刻的下关码头，已经成了修罗地狱。 　　日军一直徘徊在江阴要塞的两个水面战队，终于出现在了下关东方的水面上。而驻守在两艘俘虏日军炮舰上的炮兵，也第一次有了发挥的机会。不过，让吴克仁等人感到惊诧的是，日军并没有攻击这两艘炮舰，而是冒着炮火，向下关码头频频发炮。 　　以下关码头为中心的这片区域，此时人口相当的密集，区区几平方公里的地方，竟然聚集了大约十万人。这使得日军炮舰每发一炮都能造成海量的伤亡，而日军炮舰的出现，无疑让现场变得更加骚乱了。 　　尖叫声、临死前的惨嚎声、伤者的嘶喊声、炮弹的爆炸声，还有一些人的喝骂声充斥整个下关码头，溃兵向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这让人群显得越发的混乱，这混乱甚至影响到了一直静静守在一边的一一七师。 　　情况，前所未有的危急！ 第629章 突围（六） 　　欧阳云赶到下关的时候，王天甫乘坐的木船正从江上返回码头。而如果不是日军炮舰开始以江面上的一些船只为目标，相信此刻他已经渡江成功了。 　　日军炮舰一开始打击的目标乃是岸上的人群。但是，随着保安一师官兵抢占了越来越多的船只，并且开始渡江。日军两个战队的指挥官在发现江面上出现成群结队的军人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下令炮手调转炮口，瞄准这些船只炮击。 　　王天甫眼瞅着十几条船在江面上被被炸成碎片、变成四散燃烧的火焰，竟然吓得没敢继续渡江，而是返回了码头，准备先上岸避一避。 　　欧阳云到了下关码头，看见逃难人群里不时出现溃兵，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首先下令吴克仁整合部队，帮助疏导民众，然后就带着单人雄他们朝码头行去。保安一师散了也就散了，这种熊兵他并不在乎，但是，王天甫这个人肯定要进行惩戒，不然的话，吴克仁他们会怎么想？他身为南京卫戍司令的权威何在？再就是，他担心一个处理不力的话，一二一师、一零三师会重蹈覆辙。 　　日军正在调集重兵，一二一师、一零一师虽然比之东北军、川军战力要差一些，可是毕竟是正规军，两个师加起来总能当作一个师使用吧？这也就够了。 　　“你觉得我们的小司令会怎么做？”当欧阳云离开以后，吴克仁问身边的人。 　　“王天甫死定了！” 　　“不一定，王天甫这个人虽是熊包一个，可是别忘了他乃是唐生智的爱将。唐生智又是老蒋的红人，欧阳云有必要得罪唐生智吗？” 　　“唐生智算什么东西，哼，欧阳云这个人可是连老蒋都不放在眼里的！” 　　“不一样的，他毕竟只是一个军阀，不是中央军嫡系。王天甫这个人死不死其实没多大关系，但是，其他的中央军嫡系会怎么想？毕竟目前的中国，还是中央军为大。南京沦陷之后，接下来日军肯定会占合肥、徐州，然后呼应华北方面军，一举占领华北、华东、华中，接下来，就该轮到闽粤了。你们以为，单凭学兵军能够守得住闽粤吗？届时，他只有向中央军求援，如果他考虑到这一点，便不会杀王天甫！”最后，还是吴克仁从比较客观的角度回答了自己这个问题。 　　吴克仁虽是行伍出身，于政事也颇为精通，不过这一次他却是失算了。他小看欧阳云了，或者该这么说，他还没有完全了解学兵军的实力。即使欧阳云考虑到了他所强调的问题，他也不会向中央军求援的，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单凭学兵军一定能够守住闽粤。 　　王天甫发现欧阳云的时候，虽然心有忐忑，但是也没有太当回事。在他想来，欧阳云虽然身为南京卫戍司令，但并不是自己这个系统里的，作为一个地方军阀，他根本就不敢动自己这个中央系的高官。欧阳云当时的表情，也让他确定了这一点。 　　当时的欧阳云，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向他走去的。 　　王天甫表演天赋不错，竟然再次将面对吴克仁的那一套拿了出来，来了个恶人先告状：“报告司令，我部正在奉命撤离，不过，日军炮火厉害，这些刁民又不懂规矩，我的部队已经冲散了，现在，我正在让手下抓紧时间重新整合！” 　　和面对吴克仁时不同，这一次，王天甫表现得比较的谦恭，看起来倒好像真把欧阳云当作了自己的长官。 　　“是吗？”欧阳云神色不动的再次靠近，当距离王天甫只有十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无视不远处的一声爆炸，他忽然拔枪，“呯”的一声，一枪直接击中王天甫的脑壳，将其脑袋打得裂开一半，血浆直冒。 　　王天甫毫无防备，只来得及在眼里流露出一点惊诧，人便失去了知觉。而他身后的那些人赶紧掏枪，不过，他们才有动作，单人雄的大喝声就直接灌进了他们的耳朵，震得他们一个个面如土色：“王天甫御下不严，纵容士兵惊扰民众，又罔顾上峰命令，死有余辜，你们也想跟着造反吗？”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丁一等人枪在手，子弹上膛，对准了那些手抓住枪的人，立刻就将这些贪生怕死之徒给震慑住了。 　　欧阳云冷冷的看了看那些人一眼，不疾不徐的将枪收入枪套，说道：“老子最恨的除了汉奸，就是那些披着军装的皮却为非作歹，祸害百姓的家伙。大家都是中国人，真有种想杀人的，可以去找日本人的晦气，却只敢欺负贫民老百姓，这种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嗯？你们难道还想在一条道上走到底吗？” 　　单人雄跟着来了一句：“首恶以除，余者不究。不想造反的，放下枪！站到一边去！”话没说完，他抬手一枪，“呯”的一声，一个咬牙切齿正在举枪瞄准的家伙被他一枪击中脑门，立刻大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此人乃是王天甫的副官，正是其心腹之人。这人一死，其他人哪里还敢妄动，登时老老实实的将枪扔在地上，然后按照单人雄他们的指示走到一边，心惊胆战的等候发落。 　　发生在下关码头的这一幕，很快就被一些溃兵看见了。这些溃兵中，不乏一些围绕着一些个旅长、团长等军官形成的小团伙。这些人中，不少人都认识欧阳云，见他竟然将王天甫给杀了，登时一个个就像老鼠见了猫，直往逃难人群里躲，只希望藉着混乱能够逃过这一劫。 　　算是比较顺利的解决掉了王天甫，单人雄看了看那些无头苍鹰一样到处乱撞的溃兵，问欧阳云：“司令！现在怎么办？保安一师的这些家伙，就放任自流吗？” 　　刘奎进跟在欧阳云身边，一直密集的关注着那些个日军炮舰，此刻说道：“司令，还是先撤离这里吧，日军炮舰又将炮口掉过来了。” 　　欧阳云没理他，对单人雄说：“老单，我交给你一个艰难的任务。” 　　“司令，请说吧。” 　　“收拢溃兵，然后带他们过江，怎么样？” 　　“啊？！”单人雄没想到是这么个任务，一时有点犹豫。 　　“怕了？”欧阳云斜睨他一眼。 　　单人雄反而笑了，道：“司令，您就别激将了，不是怕，而是觉得，真有这个必要吗？” 　　欧阳云看着他，意味深长的道：“这叫什么话，毕竟也是中国军队是不是？而且，放任这些家伙留下来的话，他们肯定难逃日军魔掌，就把他们当作平民老百姓好了。” 　　“那就是说要缴枪？” 　　“这个你看着办吧，你能聚拢多少人，能让多少人继续保有枪支，这都是你的权力，你最后只要能将呼凯名他们安全带回就行了。丁一么，我不能留给你了。” 　　“那我尽力吧。” 　　“好！” 　　处置了王天甫以后，欧阳云又和吴克仁碰了下头，让他将一一七师直接并入第三梯队，并且由他接替付开行担任第三梯队的总指挥。这样一来，四个梯队就变成了三个，而三个梯队的实力也差不多达到了平衡。 　　“司令，撤退行动还按照原计划进行吗？”吴克仁问。 　　欧阳云知道他指的是那些逃难民众，而这些民众确实成了比较棘手的事情。仔细的想了想，欧阳云说：“我们本来要坚守七天的，现在却不得不缩短了时间，说起来，我们有负南京人。这样吧，同时开两条路，原来的下关主码头就让给逃难人群，我们从西边的小码头渡江吧。注意控制撤退速度，不能再让逃难人群掺和到小码头。” 　　“那船只的分配呢？” 　　“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欧阳云狡猾了一把，给了个模糊两可的答案。 　　吴克仁知道他这是让自己做恶人，苦笑着应承下来。 　　此时，单人雄已经带着十几个大刀团的战士找上了一伙人数在两百余的溃兵的麻烦。倒不是单人雄有意与那个名叫夏建强的保安一师三团团长过不去，这麻烦其实完全是后者自找的。许是忌惮欧阳云吧，一旦发现他离开码头以后，他立刻带着手下人扑向码头，然后便开始与民众抢船了。 　　那些民众畏惧他们有枪，先前又见他们确实敢开枪打人，所以只能面有不忿的被赶下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逃命工具被抢走。而就在夏建强第一个跨上船的时候，单人雄一行人走了过来。他首先报上自己的名号：“诸位，在下学兵军狼牙特战旅的单人雄，现在奉司令之命收拢溃兵，你们是哪部分的？” 　　“你管老子是哪部分的！什么溃兵？老子现在是奉命撤离！”夏建强倒也霸道，听了单人雄的话，不仅不下船，还下令手下将枪口对准了单人雄他们，显然是想欺负对方人少，来个强行无视。 　　单人雄尚未说话，他身边的几个人可是火了。这些人可都是老宪兵一团的，在南京驻扎过相当长的时间，对南京人那是有一定感情的。再接受了学兵军的理念熏陶之后，对于民众相当的礼让，对于这种残害老百姓的事情相当看不顺眼。现在听见夏建强可出狂言，知道不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几个人眼睛一扫单人雄，见他轻微的点点头，他们立刻上前一步，手中的卫青式突击步指着那些拿枪对着自己的人，其中一人大吼一声道：“想要活命的，把枪放下。哼，一群只知道欺负老百姓的软蛋。” 　　夏建强牙齿一咬，沉声道：“兄弟们，开——”“火”字没能出口，“呯”“哒哒”两声枪响，他只觉得脑门如受锤击，然后世界开始飞速旋转，大张着嘴巴，就此一命呜呼。 　　而他的手下，本来做好了射击准备的几人，几乎在同一刻被放倒，剩下的人，立刻就被震慑住了。 　　对面的人身手和枪法实在是太厉害了，此时，他们才知道，自己这帮人，今次是碰到硬茬了。 第630章 突围（七） 　　单人雄行霹雳手段，枪杀了七八个保安一师的大小军官以后，终于将余下的官兵全部震慑住了。而这些乱军一旦被控制住，整个码头秩序登时好转。不过偏在此时，由四架战机组成的日机编队从东南方飞来，还没有俯冲攻击，便再次让逃难人群陷入了混乱。 　　欧阳云制定撤退方案的时候，考虑到日军肯定会利用已方渡江的时候出动战机截击，所以将全部的防空部队都布置在两岸，当这四架战机从云层中甫一露出身形，防空部队的总指挥薛明立刻让所有人立刻进入战备状态，同时用步话机调度各个高炮点和射点，对他们进行分类编组，以期每一架入侵敌机都能被关照到。 　　这场空袭和反空袭一开始就打得非常惨烈。日军入侵的四架战机竟然是老式的战斗机，每架战机只在机腹部位挂载了一枚炸弹，其主要对地打击武器乃是四挺机关枪。 　　四架战机显然早就知道守军的防空阵地，所以绕过去之后，直接朝渡江部队俯冲下去，在丢掉机腹的炸弹以后，便反复冲锋，用机枪进行扫射。 　　日军这一出乎常态的攻击方式，杀伤力并不大，但是对于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却是一次绝强的冲击。一一七师的官兵还好，虽然日机的打击目标就是他们，但是在吴克仁沉着冷静的指挥下，部队并没有出现溃败的迹象。但是，对于那些逃难人群还有刚刚被单人雄收编的保安一师的剩余官兵来说，这种程度的攻击却足以让他们再次陷入混乱了。 　　码头上的混乱景象毫无疑问的影响了一一七师的渡江行动，此刻，逃难人群就好像炸了窝的马蜂一样四处乱跑，将一一七师本来井然有序的队列冲得七零八落，乃至不管吴克仁他们如何喊叫，让人们脱离队列，依旧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吴克仁只得下令暂缓渡江，而让战士们以连为单位，原地集合待命。同时，他让人带话去责问薛明：“你们防空部队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开炮？！老子的部队要是被冲散了，唯你是问！” 　　吴克仁是真的急了，而薛明却也是有苦难言。 　　小鬼子太狡猾了，下扑的速度极快，而且俯冲飞行的高度竟然在两百米以下，这样一来，明着看增加了他们的射击精度，但是实际上，他却不敢让部下随便开炮了，因为他不敢保证，弹道高度过低的话，炮弹会不会直接落进人群。因此，他只能让高射机枪进行拦击，但是同样的原因，机枪手们却不敢将弹道压得过低，这自然大大的降低了射击精确度。整整花了十分钟左右，他们才击落了第一架日机，而其后果是，被击中的日机直接撞进了人群，造成了惊天动地的爆炸不说，至少裹挟走了百余条性命，这其中，就包括几十名一一七师的士兵。要知道，这架日机之前的所有攻击，也没能打死这么多人。 　　日机这一波进攻，一共出动了三个编队，二十架战机，除了四架战机光临下关码头，还有八架战机对南京城进行了轰炸，另有八架战机则光临了江浦第一序列的撤退路线，第一序列的两个坦克团成为了日机的重点轰炸目标。 　　守军没有空军，防空部队又全部集中在了下关水面两岸。如此一来，其它两个方向的守军在日机的攻击下，都将没有还手之力。 　　欧阳云赶到光华门的时候，日机编队已经出现在了东南方。而此刻的光华门战场上，发威的正是日军炮兵。 　　日本人好像忘记了昨天重炮旅的覆灭，竟然再次动用大规模的炮兵部队进行频繁炮击，这自然引起了欧阳云等人的猜疑。他和何正降等人商量以后，得出结论，日军肯定是想诱引已方的炮兵出现，然后出动战机进行轰炸。 　　光华门废墟阵地经过中日双方一天一夜的厮杀，此刻，倒在废墟前的日军至少达到了两千人。而倒在这一片阵地上的学三师官兵，也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五百余人。 　　明知道光华门在此后一段时间内肯定是一块死地，对付出也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当伤亡数字统计上来，欧阳云依旧感到了触目惊心。短短一天一夜，阵亡两千余人（包括昨天凌晨在这里和学七旅并肩战斗的两个川兵团），伤三千余人，即使是学三师超常规编制的甲种师，战损比也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五十，按说，战损比超过百分之三十这支部队就等于打残了，然，为了整个撤离计划，学三师在这里最少还要再坚守十二个小时。 　　日军不计代价的进行炮击，给学三师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当日军阵地上炮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何正降觉得，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不然的话，即使能够安全撤退，学三师也已经失去了战力。 　　“司令，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是不是考虑撤进城里准备巷战？” 　　欧阳云刚从下关码头赶回来，清楚那里的情况，知道因为难民潮的问题，第二序列没有十个小时以上根本不可能完全渡江，因此断然否定道：“不行，还不是时候。” 　　何正降黯然：“日军的进攻重点在这里，以现在的伤亡速度，不要十二个小时，再过六个小时，我就没兵可打了。司令，让一一四师或者二十六师调点人手过来吧。他们那里战况不算太激烈，伤亡不大。” 　　“我也想，可是，我要是真的这么做的话，东北军和川军官兵会怎么想？” 　　“可是一旦失守，他们就有可能被日军合围，届时，可什么都完了。” 　　“不急，我有办法。等炮火一停，就让他们撤回来吧。那种简单的工事，防炮还行，防空就不中了。接下来，小鬼子的飞机应该出动了吧。” 　　欧阳云这话说完大概一刻钟以后，日军果然停止了炮击，而那些徘徊在南京城东南方的战机，则飞快的投入了战场，以光华门废墟为重点，进行了猛烈轰炸。而因为前线的部队撤退及时，这一次轰炸，虽然阵地损毁得严重，但是伤亡却不大。 　　学三师伤亡惨重，日军的伤亡更惨重。 　　学三师怎么说也占据着高地，而且手上的武器有利于防守，所以，一天一夜的进攻，使得日军几乎损失了一个旅团。而吉柱良辅的第9师团作为进攻主力，已经填进去三个大队的兵力，而且有一个大队也已经打残了。 　　如此惨重的伤亡，是日军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这让吉柱良辅不得不担心，即使第9师团能够第一个打进南京，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下面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即使猛烈的炮击没能将学兵军的炮兵引出来，也只能让战机进行轰炸，然后一举攻进去了。吉柱良辅现在最希望的是，学兵军能够放弃防线，龟缩进城里去。如此一来的话，作为第一个攻进城里的日军，或许可以以伤亡太大的借口获得整休的机会。届时，让第6师团等部队负责城内作战，以学兵军在光华门表现出的战力，应该也会重创这几支部队，那样的话，他受到的责罚应该会低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天照大神听到了他“虔诚”的祈祷，当日机编队对光华门一带实施完轰炸以后，第9师团的前锋一个中队竟然真的毫无阻碍的突破了废墟防线，好像学兵军真的放弃了这一道防线似的。 　　这一个中队的鬼子突破了废墟防线以后，并没敢立刻冲进城里，而是就地驻守，然后派人将这一情况汇报给了吉柱良辅。 　　吉柱良辅得到汇报的第一反应是欣喜异常，然后想了想，却又迟疑起来，担心这会不会是欧阳云布下的陷阱。和欧阳云以及学兵军打过多次交道，并且无一例外的吃瘪，这让他已经摸透了一些规律。比如说欧阳云的狡诈如狐和学兵军的桀骜不驯、遇强越强。这一次光华门之战，可以说从一开始就被他寄予了厚望，指望凭借此战一举击败学兵军，从而为自己正名。但是，不管是前期的常规攻坚战，还是接下来的奇谋爆破，却一一被学兵军举重若轻的化解，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格外小心了。虽说今天有战机相助，但他原先以为即使能顺利拿下南京城，那也是要经过一番苦战的。甚至，他还估算了一下代价，觉得没有两个大队的伤亡基本上不可能突破进去。所以，现在如此轻易的拿下了，这反而让他变得更加谨慎起来。 　　吉柱良辅想要谨慎行事，奈何这里并不是他说了算。眼见第9师团的先头部队已经突进南京城，其它几个师团的日军沉不住气了，特别是那些大队长、中队长的角色，纷纷要求立刻进城，以期能从首先突破南京城这份辉煌巨功中分得一杯羹。而他们的旅团长、支队长在部下的强烈要求下，为了保持士气的旺盛，只得同意。当然，出于谨慎考虑和整个战术的安排，他们最多的只派出了一个中队，其中有一个叫青木元朗的大佐，更是只派出了一个扛着本联队战旗的小队。 第631章 突围（八） 　　或许是前面遭遇到的抵抗太过激烈了，所以，当南京城对日军张开怀抱的时候，这些曾经极度嚣张而现在又有些胆战心惊的鬼子兵，反而犹豫起来。 　　日军中低级军官中，不少人都在军校接受过专业的培训。正是有着专业知识做参考，当平野云庆少佐带领着三百余手下占领废墟以后，他没有冒失的立刻向城里进发，反而依托废墟建立起防守阵地，以等待后面的大部队上来。 　　就在距离废墟大约三百米远的地方，同样一片废墟后面，王小三露出头，飞快的朝日军阵地上看了两眼以后，又缩了回去。在他旁边缩着的张泰立刻问道：“怎么样？小鬼子有没有进攻的意思？” 　　王小三摇摇头：“这帮鬼子真是怪了，花了偌大的力气终于进城了，竟然又不动窝了，他们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张泰说：“管他呢，我们只管盯着就好了，其它事情，交给长官们处置吧。小三，我刚才看见司令了。” 　　“我也看见了。”王小三笑起来，好像看见欧阳云就能捡到钱袋似的。 　　“我们司令还真是年轻啊，好像比我还小。”张泰有点感慨地说，而他这话才说完，旁边的一个地洞里探出来一个钢盔，须臾，一个人钻了出来，却是他们的连长谷一句。 　　距离日机轰炸结束已经快一刻钟了，按照司令和师座的预计，接下来日军肯定会发动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但是现在，日军反而停止了行动，采取了稳打稳扎的手段，这让谷一句感到有些不安。 　　“小鬼子还没有行动？” 　　“连长！？最先上来的鬼子正在修筑阵地呢——现在又上来了一批鬼子。”听见连长的问话，王小三再次探头去看，一边说道。 　　张泰问道：“连长，我们这算不算伏击啊？” 　　谷一句眼睛眯了眯，道：“这算什么伏击，顶多就是个狙击。小秋，你们搞快一点。” 　　紧跟在谷一句后面上来的，还有连部的几个人，其中就包括通讯员秋平。秋平在两个战士的帮助下，将一台步话机抬出了防空洞，然后就开始接线、调试。 　　日军进攻南京城的几个外围点，就数在光华门投入的兵力最甚。而欧阳云率部接手南京城防以后，在原有城防工事的基础上，又修筑了一些具有学兵军特色的工事和陷阱。之前日军长时间的炮击和轰炸，虽然对这些工事和陷阱造成了不小的损坏，但同时，却也为守军加固工事提供了更多的材料。换句话说，虽然学三师放弃原先的废墟阵地有点可惜，但是撤退到二线以后，所依据的工事并不逊于废墟工事，而且，因为之前的安排，还能够抓住机会，给予日军重创。 　　距离谷一句他们大概两千米远的夜来香夜总会楼顶上，欧阳云正亲自督导，带着工兵团的几十个在紧张的忙碌着。夜来香夜总会是南京城里不多的水泥建筑，在经历了炮火的侵袭以后，竟然顽强的没有倒塌，而在它正对光华门的方向，因为没有建筑物阻挡，所以欧阳云选择这里作为火箭弹发射场。在他们手下，一些废弃不用的炮筒经过繁琐的处理以后，已经初具火箭弹的形状。学兵军的火箭炮，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研发出来了，不过考虑到其非同小可的破坏力，欧阳云没敢带出来。而在火箭弹基础上研发出来的正宗单枚火箭，学兵研发所也已经完成了理论上的研究，并且造出了样品，只是效果却很不理想。还在任丘的时候，欧阳云经常下到一线车间和研发所和军工们一起鼓捣这些稀奇古怪的武器，现在重操旧业，挥舞起扳手、螺丝刀来，依旧熟稔。 　　何正降带着一帮学三师师部人员在一边打着下手，看着十几个长圆筒被架设在窗口起来，听欧阳云说这十几枚火箭弹最少能够达到相当于四架攻击机的效果，不仅表示深深的怀疑。这十几枚火箭筒中，每一枚里面都装进了最少三十枚经过处理的手榴弹，更装进了好几根爆破筒。仗打到如今，曾经充足的弹药已经所剩无几，在这个时候却浪费在这种古怪玩意上，即使何正降口中不好说什么，心里却很有成见。 　　司令这一次是不是胡搞呢？ 　　利用废弃的炮筒还有其它筒材制造简陋的火箭弹，也只有穿越人士才有这种奇思妙想。弹药部分是很好整的，但是推进部分就难了——没有发动机，也没有精炼燃料，天知道利用汽油和火药能不能真将这些重达几百斤的火箭弹给抛射出去。 　　欧阳云从今天凌晨就亲自主持这项工作，尽管一直表现得自信满满的样子，实际上呢，他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 　　又过去了一刻钟左右，十三枚火箭弹终于整装完毕，齐齐的趴在夜来香夜总会的顶楼，在它们的屁股后面，则是战士们辛苦搬上来的水泥块，以加强尾焰喷射的反作用力。而废墟阵地上集结的日军已经达到了一个大队。平野少佐在经过试探性进攻以后，终于带队冲出了阵地，有些激动的向南京城深处前进。 　　平野部的任务很简单，清理光华门附近的余敌，为大部队的开进清理出安全区域，然后切断光华门和其它几个城门的道路，为大部队合围其它几个门的守军做准备。 　　一千余鬼子分成六个队列，小心翼翼的朝城里开进，没前进五十米左右，便会架设机枪和掷弹筒，而后面的迫击炮小队也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对出现之敌予以重击。 　　如此严谨的安排，应该不会出现问题吧？平野这么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就好像四周的那些建筑物废墟都是一些蛰伏的野兽一样——它们正在用通红的眼睛冷冷的盯着他们。 　　确实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而且，正有人通过步话机在汇报着他们的方位：距离第一道战壕还有一百五十米……五十米，距离我们的防线只有一百米了。 　　几乎与此同时，手拿话迈贴在耳边的欧阳云，下达了点火的命令。 　　十几个趴在火箭弹旁边的战士用火柴飞快的点燃了火箭弹下面长长的引线，然后又飞快的猫腰跑了下去。 　　欧阳云紧张的盯着那些“嗤嗤”响着，飞快燃烧的引线，吼道：“全部趴下，注意隐蔽。”然后率先趴下，将头盔往下一按，只露出两个眼睛盯着那些引线。 　　当引线燃烧进火箭弹底部不见，“呼”的声音响起，十几枚火箭弹下面同时喷射出白烟，然后“轰”的几声巨响，其中的七枚底部忽然喷出火焰，下一刻，这七枚火箭弹被巨大的推力推向天空，朝日军队列飞去。 　　夜来香夜总会楼顶上的异响惊动了正在搜索前进中的日军，平野少佐右手一挥，他率领的那个中队所有鬼子登时全部停了下来，然后，他们就看见七个黑乎乎的东西喷着火焰朝自己飞了过来。 　　“什么东西？”“八格，这是什么？”“炸弹！”“炸弹！”……小鬼子们惊疑的讨论着，一个个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不过，没有军官的命令，他们可不敢随便行动。 　　“轰”的一声巨响，夜来香夜总会的顶楼上忽然腾起一个巨大的火球，却是一枚没能起飞的火箭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这一声爆炸来得如此突然，不仅将日军吓到了，也将欧阳云他们吓得不轻，因为就在这枚火箭弹爆炸过后，几十枚手榴弹被抛甩出来，其中就有几枚正落向欧阳云他们藏身的那幢小楼。 　　“他妈的，玩出火了！”欧阳云心中这样想着，不等刘奎他们来拉自己，大吼一声：“呆看什么，跑啊！”然后就飞快的朝后面扑去，并连着打了两个滚，滚进了另外一个相当完整的房间。 　　“啊！”不少人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四散翻滚、奔跑。 　　“轰隆隆”的爆炸声中，这幢小楼被炸得浓烟翻滚、碎石瓦砾到处乱飞，很是炸伤了几个人，不过所幸的是没有造成伤亡。 　　几乎同时，日军的那些少佐、大尉、军曹们终于反应过来，嘶声喊着：“隐蔽！”“趴下！”便一窝蜂的四下寻找隐蔽场所，或者干脆趴下，将头深深贴在地上。 　　欧阳云明显高估了自己的制造能力，七枚火箭弹，一枚飞出去五百多米就坠毁下去，然后将那里本就残破的平房完全炸成了平地；还有一枚飞行了一千多米也掉了下去，而且是枚哑弹；更有一枚则是在飞行中途就发生了爆炸，四散的手榴弹竟然炸死了两个埋伏的学八旅士兵，炸伤了十几个。不过，即使只有四枚火箭弹按照预定设想击中目标，而且有一枚竟然还是哑弹，却也足够了。 　　在小鬼子看来这有点古怪的炮弹有三枚一落地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当场就将几十个小鬼子直接送上了天。然后，四散开来的手榴弹和爆破筒继续爆炸，将方圆几百平方米内的站着的鬼子尽数放倒不说，还引爆了遇险埋在第一道战壕里的不少燃烧瓶和两桶汽油。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让不少鬼子以为跑进了雷场，当下陷入了混乱，只顾四散逃命。而紧跟着，熊熊燃烧起来的第一道战壕将鬼子大队分割成了两部分，这让火场前的鬼子以为遭遇了伏击，就更加的慌乱了。 第632章 突围（九） 　　光华门内突发的状况，惊呆了外面观战的一众日军高级军官。 　　三枚火箭弹爆炸产生的声光效果堪称壮观，而随后以这三个爆炸点为中心产生的连环爆炸，彻底的打击了日军的士气。当火墙烧起来的时候，吉柱良辅便知道，这一轮的较量，自己又输了。轻抚额头，他暗自庆幸，幸亏没有出动大部队，不然的话—— 　　南京城里周全的空防工事给学三师预设狙击部队提供了方便，当学八旅剩余两个团的官兵呐喊着从住宅区废墟后面杀出，日军这一轮攻势随即被彻底瓦解。这一次，日军因为部队比较分散，没有统一的指挥，所以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组织起来，就被摧枯拉朽的再次赶出了南京城。 　　废墟阵地再次回到学三师手中，此刻，何正降才松了一口气。 　　“司令，接下来怎么办？是据守废墟还是继续让出来？” 　　欧阳云拿着望远镜朝前方战场望着，估算了这一波鬼子进攻部队的人数，为自己辛苦整出来的火箭弹大戏没有发挥超级作用感到有点郁闷。看来小鬼子是真被打寒胆了，在局势如此占优的情况下，竟然都没有发动大规模攻势。要知道，在学八旅两侧，他还预伏了学九旅的两个团呢。本来指望狠狠的杀伤鬼子，让其短时间恢复不过来的，现在看来愿望落空了。火箭弹这东西，制造起来太麻烦了，成功率又太低，而接下来，日军有了防备以后，肯定不会取得更好的效果了。 　　“看情况，如果小鬼子再来飞机大炮那一套，就放弃废墟。小何，这里暂时先交给你了，我得去其它几个地方看一看。” 　　“司令，您放心去吧。” 　　中午十一点多钟，中华门。作为世界上结构最为复杂、保存最完好的古城堡，守卫此处的川军二十六师一部将防守重点放在了城墙上，充分利用城堡内防护比较周全的藏兵洞，将主力放在里面，不仅能够躲过日军的炮击和轰炸，而且能以最快的速度源源不断的向城墙上补充兵力。 　　日军知道中华门易守难攻，所以谷寿夫只在这里投入了一个联队的兵力，其真正的用意并不是指望从这里攻破，而是希望能够拖住这部分守军。 　　从今天凌晨光华门城墙被爆破以来，光华门已经被日军寄予厚望，不过，现在的情势却似乎不容谷寿夫等老鬼子乐观。 　　光华门打得热闹，中华门相较而言就有点冷清了。 　　日军的进攻也是持续不断的，不过每一次进攻规模就没有超过一个大队。 　　在前天，中华门倒也发生过激战，不过被学兵军和东北军的混合部队歼灭了几乎一个大队以后，谷寿夫变聪明了，转而开始采用拖延战术。 　　刘雨卿率部接管该城门的时候，是做好心理准备，准备迎接一场苦战的。但局势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作为进攻方的日军竟然更像是防守方，牢牢的守住自己的阵地，只是持续的进行小规模的兵力骚扰。 　　欧阳云赶到这里的时候，二十六师刚刚打退日军一波攻击，不过成果不大，只击毙了三十余鬼子。 　　欧阳云从江东门过来，因为那里的战斗比较激烈，所以他在那里呆了很长时间。找到刘雨卿的时候，后者刚刚从城墙上下来，见面就问：“司令，前两个序列的撤退进行得如何？” 　　前两个序列的撤退顺利与否，直接关系到第三序列的撤退时间。欧阳云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不是太顺利，江苏保安一师发生了骚乱，影响了第二序列的撤退。刘师长，你们最少还要坚持六个小时。” 　　刘雨卿点点头说：“我们这里日军的攻势不是很猛，照目前这个打法，别说六个小时，只要弹药充足，再坚持六十个小时都没有问题。不过，外面的第六师团好像分兵去了其它地方，是不是想要阻击我军渡江？” 　　“去光华门了。刘师长，陪我上去看看吧。” 　　“好的。” 　　两个人上了城墙，欧阳云朝四周看了看，又注意观察了一下士兵们的表情，不禁暗暗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能上历史书的部队，虽然川兵的装备很差，而且一个个看起来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部队的士气很高，而且战术素养应该不是很差，从他们熟练的保养枪支、和他们的射击姿势上就能看出来。 　　此刻防守在一线的只有一个连，这一个连的川兵大多都听说过欧阳云的事迹，此时看见自己的师长毕恭毕敬的陪着一个年轻人上来，立刻猜出了他的身份。川军两个师划归欧阳云指挥以后，欧阳云动用手中的权力，很是为川兵们争取到了不少的利益。比如说他们现在身上的钢盔、军服还有鞋子，再就是不少人手中的枪支，就都是他从中央军的军备仓库里抢出来的。还有就是，阵亡和受伤的川兵们，能从学兵军获得抚恤和补助。介于这两点，不管是刘雨卿这些个军官还是普通士兵，对欧阳云的印象都很不错，一猜出他的身份，大家纷纷打着招呼，表现得很尊敬。 　　欧阳云表现得很随和，而且，因为自己算是重庆人，所以他对川兵们有天生的亲切感。他用重庆话和士兵们打着招呼：“大家伙辛苦了，啷个样？还顶得住不？” 　　欧阳云的重庆人身份，只有刘雨卿等少数几人知道，这些兵们听见地道的重庆话，脸上的神色又不一样了。“司令是四川人？” 　　“是，我老家重庆的。” 　　“我涪陵的。”“没想到司令还是我们老乡嗦。”…… 　　欧阳云之所以最后到中华门来，有两个原因。一是知道这里的战事最为平稳，再就是经过考虑，还是决定向刘雨卿借点人。 　　和兵们聊了几句，欧阳云对刘雨卿说：“刘师长，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司令，您尽管说。” 　　“光华门那边的城墙被小鬼子爆破了，足足有两百多米，那里的战斗相当的惨烈，学三师伤亡很大——” 　　他话没说完，刘雨卿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丝毫没有犹豫就开口道：“司令，您是不是想从我这里调人过去？没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团。” 　　作为司令，欧阳云本来可以直接以命令的方式来执行这件事，但是，同样出于一种尊敬的情愫，他还是选择了这么一种比较低调和委婉的方式。现在看来，他这么做却是对了。“刘师长，那太谢谢了。” 　　“司令，无须啷个说。我们出川以来，您是唯一对我们一视同仁的，就冲这个，我们也肯定会帮你。更别说您还是我们老乡呢！” 　　欧阳云点头，握住他的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了想，他说：“刘师长，如果有那么一天在四川呆不下去的话，带兄弟们到闽粤来。我保证，只要我们学兵军有的，兄弟们就有。” 　　他这话实际上是出于感激，算是肺腑之言，不过，介于他和刘雨卿的身份，刘雨卿却不会这么想，当然，作为聪明人，后者却也不会点破这一点，只是笑了笑就答应了。 　　下午三点钟，下关码头，第二序列最后一支部队，六十师开始渡江。 　　几乎同时，学五师攻占乌江，并且开始朝和县进发。 　　南京城内外，战事最为激烈的地方，依旧在光华门。 　　日军经过几次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以后，终于确认了光华门守军规模，从而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势，这种不计伤亡的进攻终于让学三师不得不后退一步，彻底的放弃了光华门废墟阵地，开始进入巷战。 　　同一天，华北战场，继天津、和张家口两个重镇告失以后，北平也被日军攻破，张自忠不得不率领57军退守任丘，利用学兵军遗留下来的防卫工事继续抵抗。 　　距离光华门大约三里地的一幢民宅的地下室里，就在激烈的枪炮声中，欧阳云接到了木剑蝶亲自发来的一份密电。 　　密电中共陈述了三件事。 　　之一：四川军阀，外号“巴壁虎”的刘湘在武汉离奇死亡，老蒋开始整肃川军。之二：李铁书和香翰平建议，可考虑将川军二十六师和一四五师带回闽粤；之三：日本人组成的反战同盟一部想以广州为大本营，请求指示。 　　欧阳云对刘湘印象并不深，但对其统属的川军印象却极其深刻，看完密电，他想起在中华门对刘雨卿说的那番话，不禁苦笑：老子还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不知道刘雨卿他们获悉这一消息以后会怎么想。 　　抗战时期，日本人组成的反战同盟也具有一定的名义，而且在抗战后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但是，其工作中心不是在重庆的吗？再就是延安，现在怎么会跑广东来？ 　　欧阳云对日本人没有好印象，哪怕是戴了“反战”这顶大帽子的，但是，日本人既然大张旗鼓的过去广州，自己贸然拒绝的话，似乎会造惹嫌疑，他想了想，绝对还是等回去再说。 　　看完密电，欧阳云正在口述回复，刘哲良跑了进来，急吼吼的对指挥部里的参谋们大叫：“日本人有一队离这里不过五百米，快撤！” 　　欧阳云倒不慌张，瞪了他一眼说：“不是还有五百米吗？慌什么慌？二十六师和一一四师没有消息的话，一步不许后撤。” 　　“司令，真的很危急！”刘哲良急了。 　　“司令，必须撤退！”这时，刘奎也带人冲了进来，而紧跟在他后面的，则是吊着一条胳膊的何正降。何正降的脸色灰败，嘶声说：“狗日的小鬼子，竟然再次无差别覆盖炮击，司令，你必须立刻撤退！” 第633章 突围（十） 　　在这座不大的临时指挥部里，一些参谋人员正在收集整理着文件。一部分文件被归拢放入文件夹，还有一部分则直接被付之一炬。早在一刻钟之前，当学三师被迫放弃废墟阵地的时候，参谋们就在做这些事情了。而在这座院子外面的巷子里，两个营的警卫战士严阵以待，做好了战斗准备。 　　欧阳云南京一行，警卫部队名为一个团，实际上却是一个加强团，下辖四个营，其中包括一个防空营。这个防空营火力配备相当强大，在普通防空营基础上，又配备了四辆经过伪装的防空坦克，还有两辆装甲越野车。 　　刘哲良、刘奎、何正降把欧阳云围在中间，三个人都做好了用强的准备。光华门外的战斗，因为多了一个川兵团，学三师一度顶住了日军的压力，但是，随着日军连续几次不计代价的无差别覆盖炮击，学三师损失巨大，不得不放弃了一线废墟阵地。而这样一来，守军方面马上就陷入了被动。 　　欧阳云之所以要部队一直坚守在城防一线，所顾忌的就是日军的兵力优势，担心一旦进入巷战，守军会顾此失彼，很有可能被日军利用繁多的巷道将守军各部分割包围，从而各个击破。 　　作为欧阳云的嫡系，学三师的官兵们打得非常英勇顽强，以三个旅万余人的兵力，愣是死死顶住了将近三万人日军的狂攻。如果光华门附近的城墙不被爆破，那么充分利用地利，学三师再守上三天也不成问题，届时，南京城民众的撤离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设想很美好，奈何形势比人急，仅仅坚持了三天，南京城还是不可避免的告破了。 　　欧阳云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三部电话机，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在等刘雨卿还有方叔洪的电话。 　　“嗒嗒嗒！”“轰！”……外面的枪炮声越来越清晰，这意味着，战线离这里更近了。刘哲良和何正降紧皱着眉头，互相对视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刘奎的脸上，并且同时朝欧阳云努了努嘴。 　　刘奎懂他们的意思，心中叹息一声：这个恶人还是要我来做啊！上前一步，正想死谏——“叮铃铃”，两部电话竟然一前一后的响了起来。欧阳云双手立刻各抓一部放在耳边，开口道：“我是欧阳云，你们那边怎么样？” 　　“司令，我部已经撤出江东门，现在正在朝预定地点撤退……” 　　“……中华门已经放弃，我们正在朝下关码头前进……” 　　“好！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被小鬼子咬住了！” 　　“明白！” 　　欧阳云挂了电话，心神一松，他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人，见他们的紧张神色也略见松弛，笑道：“小何，安排好狙击顺序，撤退吧！” 　　“是！” 　　三点四十五分，南京上空，三十余架日机乌云压顶般肆虐着，以中华门、光华门、江东门为三个起始点，第三序列狙击部队遭到了日机的狂轰滥炸，往往，他们的队伍刚刚铺设开，日机就来了。 　　三十余架战机，其中有一半是战斗机，这些新式战机，双翼各有两挺机关枪，再加上驾驶室下面的一挺，五挺机枪组成的火力网，往往一线扫过，青石板或者青砖街道就好像秋忙后的田地一样，被深深的犁开了。 　　狙击部队战士们的血肉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他们真正的做到了，将血和肉交还给了生养自己的土地。 　　几天的防守战，学三师的损失是最大的，三个旅九个团的步兵，再加上两个团的师部直属部队，现在满打满算刚刚五个团。如果不是欧阳云的关系，混编军军部直属一个旅的兵力也和学三师一起行动，想来此刻学三师已经可以考虑直接退出战场了。 　　刘雨卿借给学三师的一个团，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战斗，也损失了两个连的兵力。 　　欧阳云站在车上，双手抓住栏杆转头朝身后望去，一架日机俯冲过后，丢下了几枚炸弹，爆炸腾起的烟火直接将下面的一条街道整个的淹没了。 　　“孩子他爹！”“孩子他娘！”“爹啊——”“娘，娘！娘……”……没有来得及或者没舍得撤离的百姓在烟火中挣扎着，寻找着亲人。一个排的川兵和两个排的学兵坚持在烟火中，他们来不及给身边牺牲的战友捂上眼睑，便拿起武器趴在已经被摧毁的工事后面，朝追击之敌射击着。 　　又一架日机俯冲下来，忽然，五个光点在其两翼和机头下面亮起，“噗噗噗”，几百发子弹连续的射下来，将几个战士还有一大群逃难的人们撩翻在地。 　　眼看着有两架日机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很有可能威胁到欧阳云的安全，刘奎果断的下令：“方明泰，选一个连，将两架日机揍下来。” 　　方明泰是警卫团下属的防空营营长。他应了一声，飞快的点名，一个连的防空营战士离开大部队，选择有利地形架设高射机枪。 　　两架日机应该是发现了这支部队的行踪，兴奋的扑了下来，一架轰炸机还没到达部队上空，机腹下就掉落了两枚炸弹。 　　“吁——”的声音响起，欧阳云只听见座车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嗡”，车子忽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猛然加速，朝前面的一条巷子飞驰而去。出于惯性，他整个人朝后面仰去，刘哲良见状，急忙扑在他的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挡住了。 　　“轰隆隆！”两颗炸弹爆炸开来，欧阳云回头，看见几个警卫团的战士被炮火撕裂、掀起，同时，有十几个逃难的百姓被烟火吞没。 　　“噗噗噗！”子弹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惨呼声不绝于耳——车子剧烈的抖动着，耳边是刘哲良的声音：“向左，向右！拐弯，拐弯……”他看着天空紧扑过来的飞机，指挥着驾驶员进行着规避动作。 　　几道充满血腥的犁痕几乎紧擦着越野车突过去，沿途倒下了好几十人。 　　“娘！娘！娘……”一个满脸血污的小孩坐在一个女子身边，无助的痛哭着，他的小手扯着那个女子的衣服，用力的撕扯着，似乎以为这样就可以将他的娘亲唤醒。但是，他的娘胸腹部被几发子弹穿过，肠子都流了出来，显然已经死透了。 　　“停下！”欧阳云忽然嘶声喊道。 　　“嘎吱——”车子颤抖着停下。下一刻，刘哲良惊呼：“司令！” 　　欧阳云却已经跳下车去，将那个孩子楼在了怀中。 　　“放开我，我要娘，我要娘！放开我——”孩子挣扎着，哭喊着，一双满是血污的手抓扯着欧阳云的脸、军服，将他的脸上抓出了几道血痕，将他身上本染满烟尘的衣服涂得血红一片。 　　欧阳云却好像没有感觉到这些似的，他看着那个孩子，脸上的神情出奇的温柔：“不哭，不哭，来，叔叔给你吃的。” 　　“司令！”刘哲良也好，其他人也罢，所有人都手足无措。 　　一些老百姓惊恐的从刚才的扫射中逃过一命，他们相互搀扶着继续蹒跚前行，不少人看到这一幕，本来惊恐木滞的眼神中渐渐有了属于人特有的那种生动。 　　一个老人走上前来，“噗通”一声在车前跪下了：“长官，行行好，这个孩子您就收留了吧。他，他叫富贵。” 　　“司令！”刘哲良等人急了，想要阻止什么发生，但是，只喊出这两个字就被欧阳云打断了。 　　“老人家快起来，让你们沦落到这一步，是我们的过错，这个孩子，放心好了，我会照顾他的——出发！” 　　六十师终于全部渡江。林白音站在码头上，看着江面上隐隐多起来的日舰，看着江对面越来越多的人群，看着天空中越来越近的日机，看着一朵又一朵蘑菇云在人群中升起，血和肉随着烟火四溅，重重的叹息一声，大声下令：“目标乌江，出发！” 　　副师长常升河闻言全身一震，迟疑了一会，说道：“师座，不是要留一个团就地防守的吗？” 　　林白音瞪了他一眼，喝道：“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常升河咬牙默然，然后跺跺脚，带着自己的警卫和副官奔前面去了。 　　六十师全师朝乌江开拔，江边，正在和一个名叫王俊的团长谈话的政治主任蔡邢从传达命令的参谋口中获悉这个情况，先是一愣，然后拉住那个参谋问道：“哪个团留守？” 　　“好，好像没有留守部队！” 　　“什么？”蔡邢差点跳了起来。他指着江面上影影幢幢的日军战舰喝道：“没有留守部队，那日本人在江浦登陆怎么办？按照计划，第三序列半个小时以后才开始渡江，半个小时，足够日本人运送一个大队上岸了。浦口码头要是失守的话，司令他们不是要被合围了？！” 　　那个参谋显然是明白这一点的，他苍白着脸，低声道：“师座的命令，我，我不清楚。” 　　王俊惊疑的看着他，喝道：“师座的命令？不会吧？按照司令部的命令，我们师要留一个团守住码头的。” 　　参谋急了，说道：“我真不清楚！”然后仓促的转身跑了。 　　“林白音这个混蛋，他想干什么？”蔡邢想到这么做可能带来的恶果，脸色白削。 　　王俊惊疑不定，心中隐约猜到一些什么，不过，他可不敢说白了，于是问蔡邢：“主任，怎么办？” 第634章 突围（十一） 　　王俊团迟迟不动身，林白音从传达命令的参谋口中得知蔡邢就呆在该团，想了想，没有再派人催促。 　　“怎么还留了一个团？！”大部队开动，但明显还有一个团留在码头上，一个佩戴上校衔的军官走到林白音车前，低声询问。 　　林白音一副很气愤的样子：“王俊这混账不服从命令，我有什么办法？” 　　“下了他的团长……” 　　“能下我还要等到现在？学兵军的军制，除非王俊犯有特别严重的问题，否则类似这种命令，必须由师长、参谋长和政治主任三个人一同签发才有效。” 　　“林师长，机会难得，可别辜负委员长的信任哪？你应该清楚，你们现在虽然率属于学兵军，可这只是暂时的。王俊就一个小小的团长，我就不信你拿不住他！要不，让我的人出面？” 　　从林白音的本意出发，不管于公于私，他都不愿意走这一步。进入学兵军的时间也不短了，见识了学兵军的先进和强大，作为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纯粹的军人，只要欧阳云不威胁到他的兵权，他是不愿意和其翻脸的。再说了，欧阳云这一次肯担任南京卫戍司令，那是顾全大局牺牲自我，绝对占着大义。他真想不通，中国都这样了，小鬼子都打进家里了，为什么有些人还念念不忘铲除异己，他就不怕把中国玩完了？ 　　这个上校是戴笠的亲信，力行社下面的一个科长，名叫全正富。当他于前天秘密找到林白音的时候，林白音便隐隐猜到了他的来意。毕竟，老蒋当初让他们归顺学兵军就没安好心。只是，林白音万万没想到，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采取这样的方式和欧阳云为难。 　　对于全正富其人，他并不熟悉，但是，对于他代表的势力，他却有着深刻的理解。听说全正富要用力行社的人对付王俊，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行，你的人没有合法身份，会出大事的。” 　　全正富眯起眼睛看着他，似乎想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嘴上冷冷的说道：“合法身份？力行社特工，这个身份还不够合法吗？林师长，你不是已经被欧阳云给收买了吧？” 　　全正富咄咄逼人，林白音终于忍耐不住，瞪起眼睛喝道：“全上校，请你看仔细了，现在正在打仗，日本人已经三面合围南京，卫戍南京的部队如果失去下关码头，那就真要被围死了。大家都是中国人，怎么说也是为国战斗，可别把事情做绝了。” 　　全正富哪管这些，嗤声道：“废话少说，你究竟执不执行？” 　　这一回，林白音毫不犹豫的回答：“恕难从命！” 　　全正富气急反笑：“好，好，那咱们走着瞧。” 　　林白音毫不示弱的嗤了一声道：“老子怕你。”然后，好像故意要让全正富难看，他朗声下达了一道与之前截然相反的命令：“王琼缓，你团留下，协助王俊死守码头！” 　　很快，王琼缓团就返身朝码头行去。全正富见状，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撂下两句狠话，带着几个人恨恨而去。 　　这一切，欧阳云并不知道。而林白音也没想到，他这一带赌气性质的布置，会挽救到整个第三序列。 　　欧阳云穿越之前的那个时代，世界上情报能力最强大的是美国。而在这个时空，要论黑暗势力的话，最强大的却是中国。要知道，当初引爆太平洋战争的日军偷袭珍珠港的“虎虎虎”这一情报，就是军统最先截获的，如此可见国民党情报组织的庞大和渗透能力。 　　欧阳云组建学兵军以后，非常重视情报收集能力，为此不惜代价发展“狐瞳”。不过，在二次长城抗战中，因为国民党方面和日军达成妥协，“狐瞳”在长江下游城市的基层组织受到了严重破坏，一些城市，“狐瞳”小组甚至被清剿一空。这使得欧阳云不得不在这一次南京会战中，将大刀团派出去，以充当间谍组织收集情报。 　　全正富在这个时候来找林白音，乃是有的放矢。力行社在上海的组织通过秘密手段获取了日军的一份作战计划，戴笠查看这份计划以后，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一次借刀杀人的机会，于是便做出了如许布置。 　　松井石根对学兵军留守部队特别是欧阳云志在必得，在连续做了若干布置以后，又让元气大伤的第三舰队将剩余舰船悉数派出，搭载了一个联队的陆战队士兵，从上海连夜向下关进发，想要在此登陆，以彻底切断学兵军的退路，完成合围。 　　南京城内的激战还在继续，一支又一支连级规模的狙击部队脱离主力部队，利用南京城内复杂的巷道，狙击追击之日军。 　　下关水面浦口段江堤上，蔡邢和王俊身先士卒，操着铁锨挖掘着工事。旁边，几个战士正在架设一挺双联高射机枪，其他人则都在挥汗如雨的修筑着工事。 　　江面上，一艘又一艘小木船快速往返着，船上，是一脸惊慌拥挤成一团的逃难人群。 　　而在王俊团的后面，一支队伍脱离撤离的大部队朝这边奔来，打头的正是团长王琼缓。 　　一个参谋气喘吁吁的快步跑到王俊身边，报喜道：“主任、团座，好消息，王琼缓团长带着人马打回了。” 　　蔡邢和王俊闻言惊喜的停下手中动作，起身转头朝身后看去，看见一彪人马开过来，不禁相视而笑。蔡邢道：“这样一来，守住这里应该不成问题。” 　　王俊点点头说：“看来我们刚才误会师座了，也是，以他的脾气，怎么可能作出这种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 　　蔡邢回过头来，手搭凉棚朝江对面望去，道：“不知道司令收到我们的密电没有，他们怎么还不开始撤退呢？” 　　蔡邢在江对面干着急，须不知，欧阳云此刻已经陷入了穿越以来的最大险境。日军这一次攻进南京城里的并不仅仅是常规部队，还有三支挺身队。这三支挺身队本在江浙一带被攻占的地方执行机密任务，昨天晚上接到命令以后星夜启程，恰好在今天上午赶到了这里。然后，三支挺身队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从南京城比较隐秘的地方进城，早早的在南京城里潜伏下来。当光华门告破，守军开始有序撤退的时候，三支挺身队通过电报机皆和吉柱良辅取得联系，获悉了欧阳云大致的方位，然后在光华门至下关码头的必经之地上，一个叫王府巷的地方埋伏下来。 　　连续的激战，学三师三个旅没有一个还是完编的，而相对来说，学九旅的战损要少一些，所以被何正降安排在最后撤退。 　　而学七旅和八旅因为损失比较大，所以被安排在撤退序列的最前面。谢长安没想到日本人竟然已经混进了城里，所以安排野战医院抬着伤兵走在最前面，而他亲自带着警卫连在后面压阵。学兵军这一次随军的野战医院为军级编制，下辖四个医疗组，其中，因为要保证欧阳云的安全，所以分配给学三师的为医疗水平最高的军直属医疗组。医疗组的组长是一个名叫裘迭安的犹太人——南京攻防战，光华门的战斗是最为惨烈的，这产生了大量的伤员，而为了尽可能多的挽救伤员的命令，裘迭安和一众军医甚至连行军期间也在竭尽所能的进行着救护工作。 　　王府巷，五十余武装到牙齿的日军精锐突然从旁边一条巷子的一个大院里冲出来，其杀气腾腾的态势立刻让逃难人群陷入了极端的慌乱，众人大声尖叫着四散逃开。而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逃难者，五十余日军却连看上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一个佩戴中佐军衔的军官走出队列，看向左边的一个少佐，冷声吩咐道：“田木君，你们守出口。”转头，对上右边一个少佐的眼睛，道：“冯支久少佐，你们负责左边的巷道。” 　　“哈依！”两个少佐点头恭声应答。 　　五十余日军在三个佐级军官的率领下，快速奔赴各自阵地，几分钟以后，左边屋顶上潜伏着的一个鬼子忽然举起左手做了个手势。右边巷道里，中佐立刻一挥手，喝道：“准备战斗！” 　　“哈依！”众鬼子齐声应答。 　　最先出现在这群鬼子面前的便是裘迭安领衔的野战医院第一医疗组和他们负责的伤员。 　　当看见一个黄头发、穿着白大褂的西方人背着一个医药箱和一群抬着若干担架的学兵军官兵走在一起，不少鬼子都将目光投向了中佐。 　　中佐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举起右手然后压下。 　　“啪！”“嗒嗒嗒！”……枪声骤然响起，正低头查看一个伤员断腿情况的裘迭安措不及防，只觉得腹部剧痛，人就朝后摔了过去。 　　几乎与此同时，走在最前面的野战医院官兵和伤员纷纷被子弹射中，不少人连本能的反应都没能做出便直接倒在了血泊中。 　　作为这一次随军野战医院的负责人，裘迭安配备有两个警卫战士，他一倒地，其中一个没有中枪的警卫战士一边掏枪一边大喊着扑了过去。 　　“有埋伏！卧倒！”后面，野战医院警卫连连长崔铭运大声喊着，组织战士展开反击。 　　一时，以王府巷北边的巷口为中心，中日双方展开激烈交火，登时枪声大作。 第635章 突围（十二） 　　前方忽然枪声大作，欧阳云大吃一惊，赶紧派人去问。 　　刘哲良奉命朝前方跑去，没跑出去多远便碰到了奉命汇报战情的学七旅的一个参谋。欧阳云从这个参谋口中得知，竟然有一小队精锐日军出现在王府巷，截住了退路，不敢大意，亲自带着刘奎并一个营的警卫朝王府巷开去。 　　到了邻近王府巷的一条街道，正碰到谢长安在调拨部队继续压上。谢长安看见欧阳云，赶紧迎上来说：“司令，对不起，医疗一组遭到了日军的伏击，恐怕，恐怕——” 　　“什么？”欧阳云一听就急了，吼道：“不是只有一小队鬼子吗？你究竟派了多少人护卫裘迭安他们的？” 　　裘迭安本名本·杰奎明，犹太人，医术相当高超，乃是学兵军野战医院系统里首屈一指的外科医生。这一次来南京，欧阳云本不想带出来，可是姜树人他们担心他会受伤，愣是将裘迭安塞了进来。在日常布置战术的时候，欧阳云不止一次强调过要保护医生们的安全，特别是裘迭安，却没想到，临撤出南京了，竟然还让这个犹太人遭遇了不测。 　　谢长安根本没想到日军会在这里设伏，所以，除了野战医院本来的护卫力量，根本没有加派人手。结果……他低着头，不敢对视欧阳云的眼睛。 　　盛怒过后，欧阳云冷静下来，瞪了谢长安一眼，他自语道：“日本人从哪里进来的？设伏，他们早就潜入南京了吗？” 　　刘奎说：“司令，会不会是小鬼子的挺身队？” 　　日本人的挺身队相当于狼牙和大刀的存在。欧阳云在喜峰口的时候就曾经遭遇过，闻言觉得有这个可能。他转身，朝后面的警卫营战士看了一眼，对刘奎说：“刘奎，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刻钟之内，打通这条通道！” 　　刘奎立正敬礼，大声应“是”，然后转身，朝警卫一营的战士们大声喊道：“兄弟们，大家不是一直想打仗吗？现在机会来了，跟我冲！” 　　“冲！”战士们怒吼一声，紧跟在刘奎身后杀入王府巷。 　　欧阳云如此着急，不仅仅是因为裘迭安遭遇不测，还因为一一四师和二十六师已经和学三师完成了会师，现在大部队距离王府巷不过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而已。第三序列的三个师完成了会师，同样的，追击的日军也会师成功。这样一来，守军并没有占到人数上的优势，反而因为合兵一处，一个处置不当，就可能整个被日军围住。 　　给刘奎下达了命令以后，欧阳云从一个贴身警卫手上要过一支卫青式狙击步，正想亲自上前，忽然随军参谋将一份电报送过来，这份电报正是蔡邢以自己和王俊的名义发过来的，电报上称：林白音拒不执行司令部原定方案，欲带全师撤离，而为了保证浦口码头不落入日军之手，王俊团决定独自留守。电报最后还提到了一点，蔡邢提请总司令尽快展开第三序列的撤离，因为在下关码头出现了日军的登陆舰，日军很有可能登陆江浦，进而攻占浦口码头，断绝渡江撤退路线。 　　送这份电报过来的参谋因为已经读过电报内容，所以脸色相当的难看，悲愤中甚至透露出了一丝绝望。这个参谋也是学兵军老人了，欧阳云一见到他的脸色，神情便凝重起来，而待看完这则电报，他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巨响，恍若一道晴天霹雳，全身不自禁的一阵摇晃，差点就此晕倒。 　　中国古话有一句是这么说的：吃一堑长一智，而与此相辅相成的却是：杯弓蛇影。第二次长城抗战的时候，欧阳云就吃过某人的大亏，所以自从决定留守南京之后，他最最担心的就是在关键时刻可能会再次被某人暗算。没错，穿越者的运道总是好得变态，但是，他却不敢相信好运气每一次都会站在自己一边。 　　刘哲良自从得知有日军堵在了王府巷，担心欧阳云的安全，寸步不离左右，此刻赶紧伸手扶住他说：“司令，您怎么了？” 　　欧阳云被他扶住，知道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做了两个深呼吸，稳住心神，他对那个参谋说：“电报的事，就此打住，你待会和破译这份电报的电报员也说一声。” 　　“是。” 　　“哲良，你沿原路回去，让刘雨卿还有方叔洪赶快来见我，让何正降负责殿后，告诉他，就是将警卫团拼光了，也要守住现在的防线。” 　　“是。” 　　“呜——”几架日机从东南方扑下，距离欧阳云头顶大概三四千米的时候开始俯冲——“吁吁”的炸弹破空声响起，几分钟以后，从他身后传来几声猛烈的爆炸。 　　王府巷，刘奎一马当先，刚刚冒头，几发子弹就飞射过来，他一个飞扑，扑进一幢宅院里，然后探头出来喊道：“屋顶上有鬼子，狙击手干掉他们！” 　　专门负责欧阳云和军部安全的警卫团，除了一部分直接来自被狼牙特战旅半途淘汰下来的特种兵，再就是一些经过严格选拔出来的精锐。刘奎率领的一营，更是警卫团中的精锐，可以说，几乎每个人都是神枪手，而这些神枪手里选出来的狙击手，其枪法更几乎直比那些特种兵。 　　此时的王府巷里，将近一个营的学七旅官兵还有两个连规模的野战医院所属再加上大概一个营的伤兵和担架手，几乎损失殆尽。幸存的几十个士兵要不就是被牺牲的战友压着而逃过一劫，要不就是被日军火力压制在哪个死角，连头都抬不起来。 　　而五十余日军挺身队员，被击毙的还不过十。 　　日军的挺身队，几乎人手三支枪，其中有的是一支短枪、一支长枪加一支冲锋枪，也有的是长短枪加轻机枪，还有的则是长短枪加一只掷弹筒。而他们每人配备的手榴弹，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十二枚。如此的火力配置，对上毫无戒备的学七旅和野战医院医生和伤兵，也难怪学兵军方面会损失如此惨重。 　　王府巷长一千五百米左右，宽十二米左右，就在这千多米的长度上，学兵军战士的鲜血几乎汇成了一条河流，将整片街道都染红了。 　　警卫一营下设三个连，每个连都有一个排规模的狙击手。一连的狙击排在战友们的掩护下先后进入王府巷以后，立刻被眼前的凄惨景象给震撼到了。大家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如炽的怒火。排长李小川眼珠子都红了，他左手朝身后的张成做个手势，后者坚定的咬咬牙，忽然跃起就朝对面扑过来。而他身形一动，对面的屋顶上便探出半个钢盔，钢盔下面仅仅露出一只眼睛，同时，一支三八式狙击步枪指了过来。李小川在做完手势以后，左手就握住了枪身，此刻人忽然朝后仰去，眼睛一眯，右手一扣扳机，“呯”的发出一枪，紧接着便朝屋檐下一滚，而对面的屋顶上，立刻响起了重物翻滚过瓦片的声音。而几乎与此同时，一声枪响，一枚子弹从高处击落，打在李小川刚才仰身的地方。 　　双方狙击手的第一轮较量，学兵军胜。 　　“呯”、“嘣”，枪声再响，这一次却是一名警卫一营狙击手被击中了头盔。他本来弓着的身形立刻趴软在地上，即使子弹没能穿透头盔，想来也因为脑部受到重击而晕了过去。 　　“呯……”枪声大作，狙击手的较量处于下风之后，日军巷道里的鬼子开始用手中的冲锋枪进行火力压制。 　　刘奎紧靠在门边，大声喊：“来院子里，上屋顶！” 　　警卫一连的连长白歌令一招手：“跟我冲！”带着十几个人突进巷子，一边猛烈开火，一边冲向刘奎所在的院子。 　　“后面的人用火力压制！”刘奎再次大喊。 　　几个警卫营的轻机枪手抱着去病式通用机枪，闪出藏身的巷子，站在王府巷的街口，朝日军疯狂扫射，同时，十几个人甩出了十几枚手榴弹。 　　一刻钟能否打通王府巷，关键在于剿灭屋顶上的鬼子。 　　就在白歌令带人冲进巷道的时候，二连、三连的官兵开始从紧邻王府巷的两个巷子里想法上墙。 　　王府巷里再次枪声大作，与此同时，日军第三舰队的十几艘运兵船登陆舰分成两股，分别靠上了距离下关码头和浦口码头大约三公里多的堤岸。 　　日军大批舰船出现在下关水面，不仅蔡邢他们关注到了，在下关码头的单人雄他们也关注到了。不过，单人雄认为欧阳云肯定会留意到这一点，所以并没有派人向司令部汇报。江苏保安一师经过之前的骚动以后，经过单人雄的暴力整合，现在仅余一个旅的规模。让单人雄头大的是，这一个旅竟然下辖六个团，而且兵力参次不齐，其中有一个团，团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剩下的官兵级别最高的是一个副连长，拢共加起来才一百余人。而兵员素质，更是不靠谱，其中，竟然还有五十几岁的“老人家”和十三四岁的小毛孩。 　　眼看着将近两千余鬼子从距离下关码头三公里的地方登陆，而码头上的守军主力竟然是防空部队的一个营，单人雄虽然知道江苏保安一师这点人拿不出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阵，为此，他恶狠狠的对刚刚整合起来的杂牌军喝道：“诸位，大道理我就不说了，要想活下去，我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击退小鬼子的进攻，确保渡江水路的安全！诸位，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现在，你们都是军人，你们的使命就是，拿起枪，去战斗！” 第636章 突围（十三） 　　能在江苏保安一师站住脚的，无外乎三种人，一种是有人庇护的，便比如原师长王天甫之流；再就是为人处事比较滑溜，混江湖的，这类人，大多身上都有着血性，只是需要有人启发；剩下的便是忠厚老实，自个没有主见的。当初的兵变队伍，大多由第一种人组成，这些人被剿杀之后，剩下的便是后两种人。第二种人擅于见风使舵，第三类人则是惟命是从，这也是单人雄单凭着三十几人便能收拢起这支溃兵的原因。第三类人，原本身上的一点血性因为部队的一贯行事差不多被磨灭光了，即使不是奸猾之徒，也被磨去了棱角。这些人虽然不堪大用，却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对上命不敢有一丝违抗，现在碰上单人雄这个暴力长官，倒是被激起了原本身体里的血性。当时，就有不少人握紧了手中的枪，其中比较出挑的几个，更是大声喊道：“只要长官敢拼命，我们就敢！” 　　单人雄听了这等忤逆的话，不气反乐，哈哈笑道：“老子现在自夸怎样怎样只怕你们不服气，那就战场上见真章，是男人的，就割下鬼子的脑袋来当夜壶！兄弟们，跟我冲！” 　　单人雄带领着江苏保安一师的残兵朝登陆之敌迎上去，虽然不是杀声震天，其气势倒也一往无前，有了崭新的气象。 　　江对面，蔡邢本来甚为担心下关码头的安全。浦口码头，他是不担心的，毕竟，两个团的人马，进攻不成，用来防守，坚持几个小时肯定不成问题。可是，了解了保安一师的秉性之后，他却担心，凭借那些鱼腩部队，能够守住下关码头吗？下关码头一旦丢了，那他们守卫这里的意义也就没有了。此刻，看见保安一师竟然出现了新气象，他不禁对王俊说道：“司令说狼牙特战旅的任何一人最少都能统率一个营，我以前不信，现在服了。” 　　王俊点点头，说道：“只要码头不失，第三序列就能够完成渡江，届时，三个序列前后呼应，小鬼子再想合围什么的，可就困难了。我现在还有一点担心，不知道师座会不会按照原定计划，只撤退三十公里外，万一和我们拉得太远，让小鬼子钻了空子，那我们就得两面受敌了。” 　　蔡邢说：“林师长肯让王琼缓团过来支持，应该不会忤逆司令的命令。现在，还是加紧修筑工事，第三序列被小鬼子缠着，即使能够渡江，肯定也会耗时良久。” 　　王府巷，刘奎带领的警卫一营和三支日军挺身队的较量，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双方最先交手的是狙击手，日军没有系统的狙击手训练方法和建制，这一轮交手，学兵军方面取得了大胜。牺牲了四个人，击毙了对方六个。 　　日军自忖不敌，放弃了屋顶，转而悉数在巷道里展开狙击。 　　日军布置充分，因为有掷弹筒的存在，火力层次分明，五分钟之内打退了警卫一营的三次冲锋。刘奎本来想从其它街道迂回，围歼这部分鬼子，可是欧阳云给他的时间有限，他只能选择强攻。 　　短短的五分钟，牺牲了九个精锐士兵，再加上之前的四名狙击手，这是警卫一营至今此损失最大的一次战事。看着战友倒在面前，刘奎和警卫一营的官兵们彻底愤怒了。 　　日军放弃了屋顶以后，看似丢失了两个阵地，可是凭借在街道上建立起来的坚固工事，反而击中火力牢牢的控制住了局面。 　　“团座，这样下去不行！”一营营长柳春山趴在刘奎身边说道：“后面的枪炮声越来越近，如果不尽快解决这部分鬼子，我们真可能被完全拖在这里了。用王祥他们打堡垒的办法吧！” 　　在闽粤边境剿匪的时候，隶属于学二军的一个营长王祥创造出了一个对付堡垒的办法，用淋湿的棉被裹在身上当护甲，然后用手榴弹硬炸堡垒。 　　剿匪行动结束后，作为立功人员，王祥在表彰大会上曾经详细的介绍过此类经验。 　　刘奎没时间想其它办法了，点头说：“只有这样了。” 　　几分钟以后，十几个公认的大力士警卫人手三袭浸了水的厚棉被罩在身上，腰间别了最少八枚手榴弹，向日军据守的阵地冲去。与此同时，屋顶上趴着的战士也全速突进，一边奋力朝下面的鬼子投出一枚又一枚手榴弹。 　　“啪！”“嗒嗒嗒！”日军阵地上很快有了反应，枪声大作。 　　不过，这一次，冲锋的学兵军将士再没有像之前一样，中枪立倒，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人，虽然身上顶着的棉被被打得火星四溅，甚至有的人被射穿棉被的子弹直接击中，可是经过棉被这一挡，犀利的子弹已经失去了猛劲，就是打在人身上也仅仅造成撞伤而已。三层浸湿的棉被，重达百余斤，不亚于三层钢板，而日军出于习惯，大多使用冲锋枪进行扫射，弹雨密集，杀伤力却有限。 　　十几个大力士，刚开始还有些慌乱，毕竟不清楚这三层棉被的防护能力，待见到子弹果然没法穿透，这胆子可就大了起来，在后面战友的呼喊声中，跑进投弹距离以后，身上的手榴弹就不要钱似的抛了出去。 　　见子弹竟然不能击穿棉被，小鬼子急了：“八格？！”有的鬼子醒悟得快，立刻改用手榴弹对掷，同时将掷弹筒当作主要武器使用。 　　两面屋顶的上的警卫，刚开始损失很大，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人在牺牲五人以后，再不敢露头，而是弯腰在背对着王府巷的另一面前行。而听到下面掷弹筒响，他们知道这玩意对下面顶着棉被的战友有巨大的杀伤力，也顾不得自身安全了，立刻纷纷冲出去，或投弹、或开枪，优先射杀那些掷弹筒手。 　　日军的反应稍慢了一点，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只用掷弹筒对付顶着棉被的警卫，便可以破去这一招，不过，等他们冲到距离已方阵地不足三十米的时候再用这一招，却是迟了。 　　十几个顶被警卫的后面，警卫一营的大部队冲了出来，刘奎一马当先，手中一杆卫青式狙击步，专门打露头的鬼子和端枪朝两边屋顶扫射的鬼子。 　　战斗进行了五分钟左右，日军的阵地就被突破了。十七个顶被警卫，最后仅有五人幸免于难，不过却已经够了。这五个人往前面一站，日军一大半的枪支火力就被遮挡住了。剩下的即使能打到人，能起到的作用已经有限。 　　“兄弟们！杀！”刘奎一声大吼，率先冲出了顶被战士的背后，狙击步一抖，一个只露出半个脑袋的鬼子脑门忽然开出红的白的花，人就仰了下去，本已经举高的右手一松，一枚已经点燃引信的手榴弹吱溜溜的滚进了后面的两个鬼子中间。 　　那两个鬼子本正在用心射击，待发现不对却已经迟了，两个人几乎同时鬼叫一声，就朝两边扑去，却还是迟了，“轰”的一声巨响，两个只跃起半米高的身子被爆炸的气浪托起，半空中两声惨叫，化成几截散落了一地。 　　“八格！守住！”日军中佐直起身来，手上的冲锋枪喷吐着火焰，几个警卫战士登时被击中，朝后掼去。中佐的前后左右站起来七八个鬼子，有三个还没能开枪，“轰”的一声，一枚手榴弹在他们腰间部位炸开，三个人登时被炸翻了。 　　中佐听见爆炸声立刻向左边扑去，半空中却被一颗子弹击中腰部，他闷哼一声，倒地之后正想翻滚，忽觉得头顶一暗，赶紧调转枪口，却已经迟了。 　　一个警卫战士从屋顶扑下来，半空中手中的卫青式冲锋枪猛烈开火，包括那个中佐在内，两个鬼子被打成了马蜂窝。 　　而那个战士还没能落地，被一个鬼子扫了几枪，半空中身上爆出几个血洞，大叫一声不甘的死去。 　　战局的转变就在此时，随着越来越多的警卫战士从屋顶跳下来或者直接居高临下的扫射，日军层层叠叠的防线立刻告破。 　　最后两个鬼子，本来还想据守，但是忽然发现王府巷另一头忽然出现大股部队，这两个鬼子匆匆放了两枪便分头朝旁边的两个街道窜去。 　　刘奎指挥警卫一营一举突破王府巷，回头看见欧阳云，不敢大意，分出一个连继续打前阵，其他人则被要求清剿两边的敌人，以防止有鬼子在此埋伏狙击。 　　欧阳云的时间把握得很准，也就一刻钟左右，除了一个被留作狙击日军的东北军营，第三序列的三个师终于汇合一处，开始整体撤退。 　　天空中，日军的战机还在盘旋着，不过，面对下面密密麻麻的守军，已经没有炸弹的日机也不敢冒冒失失的就俯冲扫射，而是打了几个旋以后，朝东南方飞去了。 　　第三序列的部队里，毕竟还有一个坦克团，而这些坦克上面，可都是架设有高射机枪的。这一个团的坦克被步兵裹挟在中间，为的就是对日机造成威胁。没有重磅炸弹的日机，可不敢以身犯险，毕竟，它们在继光型坦克上面，也吃了不小的亏。 　　至此，日军在南京城的狙击彻底失败。接下来，就看双方在下关水面两岸的交锋了。 第637章 突围（十四） 　　无时无刻不被硝烟和死亡陪衬着的时间，消逝得非常的慢。每一分钟，都有热血战士倒下，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南京城的每一寸土地。川兵、东北军、学兵军，这三支在民众眼里带有军阀色彩的私人武装，却成了卫戍首都南京的绝对主力，不得不说，这对立志于“一个国家、一个政党、一个领袖”的某人及其代表的势力，实在是天大的讽刺。 　　时针缓缓指到五点半钟，以下关码头、浦口码头为中心，战斗再次变得空前激烈，日军在完成了调配以后，以第3师团、第6师团、第9师团、第13师团、第16师团、第18师团、第114师团、台湾步兵旅团、第三舰队陆战队、三个旅规模的伪军，将近8个师团的兵力，在南京内城、下关水面、滁县、当涂四个方向发起进攻。其中，陆战队两个联队分别进攻下关码头和浦口码头；第18师团、台湾步兵旅团在滁浦线形成穿插，想要一举切断第二序列与浦口留守部队之间的联系；114师团和一个旅的朝鲜伪军，从当涂方向威胁和县，配合从宣城方向威胁芜湖的第16师团，想要彻底切断南京守军的南下之路，并切断第一序列和第二序列之联系。 　　日军八个师团总兵力将近十八万，而学兵军方向，除了第一序列损失较轻，几乎保持满员编制，第二和第三序列各三个师，都有一定的战损，其中战损最严重的学三师，一万二千余人现在仅余七千余人，硬生生的从一个甲种满编师打成了丙种师。 　　现在，三个序列加起来的兵力不过六万余人，和日军相比差距极大，咋一看去，几乎无一战之力。 　　自从突破王府巷以后，欧阳云手上的电报便雪片一样没有停止过，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各部队的敌情汇报：某某师团抵达了哪里，某某旅团攻占了哪里，已部到达了哪里。让他欣慰的是，林白音先后发来了两份电报，一份是位置汇报，再一份则是战备报告。两份电报里，都没有为他在浦口的行动作出解释，不过，有前面的那些，便足够欧阳云对他放心了。学四军是中央的人，这是学兵军高官们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并肩和小日本战斗。林白音能坐上六十师师长的位置，其中固然有欧阳云和老蒋的因素，但是，也不乏他个人的努力，他肯定能够分得出轻重缓急。雪花般飞来的电报里，有五封来自广州大本营，这其中，倒有四封是木剑蝶亲自签发的。而里面涉及的内容则都是关于先一步撤离南京的中央军精锐部队行踪的。还有一份电报，也是保密程度最高的，则来自夏文运的。这份电报对欧阳云来说太重要了，因为上面不仅提到：日军大本营将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合编为华中方面军的目的，一是为深入腹地，再者就是要集合兵力，围堵南京守军；其次，建议欧阳云在拟定撤退路线的时候，重北略南。因为日军有组建新军，趁热打铁，一鼓而下闽粤的打算。 　　欧阳云手上，此刻紧攥着的便是夏文运发来的电报。 　　综合所有的电报内容，证实了这样一个现状。目前，单单在南京至芜湖长江一线，欧阳云所统率的部队已经成了孤军。 　　反复的将夏文运发来的电报看了又看，欧阳云抬起头朝南京城方向看了一眼，现在拖后的是一一四师的一个团。日军逼得太紧，又仗着人数占优，毫无战术可言的持续进攻，摆明了就是要拼消耗。长江天险限制了撤退的速度，尽管欧阳云万分不愿，却也只能被小鬼子牵着鼻子走，一一四师、二十六师、学三师加军直属部队，三个部队轮番上阵，从城内一路打出来，现在，已经有一个半旅的兵力生耗在南京城里了。 　　“轰隆隆！”日军的炮兵再次发威，这一次，学三师所属的炮团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刻展开还击，隆隆的炮声响起。爆炸声中，部队还好，井然有序的撤退着，而最后的逃难人群可就马蜂窝一般的炸开了。人群满山遍野的撒丫子乱跑，而在流弹面前，天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够安然度过这一场国殇。 　　从王府巷撤退开始，欧阳云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一言不发了。这一个多小时里，他除了看电报，再就是看地图，而现在，他紧攥着夏文运发来的电报，眉头紧锁着，神情里透露出一丝犹豫。 　　战况比他预想的糟糕得多，也超出了那个时空给予他的提示。 　　围攻南京的日军摇身一变，数量变成了双倍，而且，本来还算通畅的归途经过日军的调整，现在充满了陷阱——浦口、和县、芜湖，这三个点任意一个的缺失，都势必截断自己的归途。欧阳云并不怕死，也不会拘泥于形式，不然的话，现在的他或者已经回了广东，或者还在南京城里死战。 　　他之所以选择留下来，只是源于一种情节，现在看来，他虽然完成得不圆满，但是至少已经收获了许多。现在的南京城里，留下的人们应该不足十万了吧。更重要的是，原先的大溃败没有形成，中央军也好、各个军阀部队也好，除了学兵军和东北军、川军一部，其它的都已经跳出了南京这一泥潭。当然，现在看来，代价也是巨大的，出闽粤的学兵军混编军，很有可能就此覆灭。 　　欧阳云不想死，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舍不得放弃自己辛辛苦苦创下来的基业。学兵军是有别于国内任何一种形式的武装力量的存在，它身上带有浓厚的时代特征，欧阳云不敢想象，万一换了一个主持人，它还能以目前的方式存在下去吗？ 　　但从力量的角度考证，学兵军尚显得稚嫩，但是，从长远的角度，学兵军肯定会成长为一支决定性的力量。 　　不！自己必须活着回到广东！陈老将军花了那么大的心血将自己传送到这一时空，图的不就是彻底改变中国的命运吗？ 　　也许，是到了做回小人的时候了。 　　…… 　　自从欧阳云陷入沉默，刘哲良就提起了自己的心。他在欧阳云身边呆的时间很长，多少了解一点自家小长官的为人。他最怕看到的，便是小长官此刻的模样，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小长官一旦表现出异常，那么接下来势必会有一场暴风雨的产生。 　　临出发前，白流苏、潘媚人、姜树人、李铁书等人都分别单独交代过他，一定要保证欧阳云的安全，为此，甚至还给了他一个中队的狼牙特战旅的战士。这一个中队的战士平时隐藏在文职和其它闲置军直属部队中间，只有他能够调动。 　　刘哲良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出现比较意外的情况，将直接动用这一权力，将小长官劫持走。当然，他万一真这么做的话，事后必将承担小长官的雷霆之怒。 　　他正在紧张的进行着天人交战，欧阳云忽然喊他：“哲良，去将黄叶他们叫来。” 　　黄叶等人是军直属的参谋，最低的也挂少校衔，此刻，这些出自任丘军校第一期的毕业生正挤在一辆卡车上就着一张地图紧张的讨论着什么。 　　听见欧阳云的召唤，几个人立刻让司机停车，然后纷纷跳下，朝欧阳云的越野车跑去。 　　欧阳云早就让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让后面的大部队通过，看见他们走过来，他依次的看过去，在心中默默的念着这些人的名字，等众人在他面前站好，立正喊过报告，他开门见山的问：“怎么样？有什么好的作战方案没有？” 　　黄叶等人惭愧的摇了摇头，黄叶说：“没有比前面更好的方案，只是，撤退路线也许可以更改一下。” 　　欧阳云嘴角一翘，露出淡淡的笑意：“说说看。” 　　这一次出闽粤，混编军并没有特设参谋部，这些参谋，全部以担任文职干部的名义随军。欧阳云原来的打算，只是希望能给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算是为了以后的军队建设培养人才，现在迫于无奈，却是准备将他们派上一线了。 　　黄叶摸了摸鼻子，说实在话，虽然欧阳云一向表现得很和蔼，但是，源于巨大的身份落差，黄叶这些小军官看见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司令，还是会莫名其妙的感到紧张。他说：“司令，我们经过讨论，觉得，我们也许应该放弃长江沿线这条撤退路线，而转走滁县、再赴徐州。” 　　欧阳云眼睛张开得大了一点，看起来对这个提案很有兴趣，看定了黄叶，问道：“为什么？” 　　黄叶舔了舔嘴唇，说道：“根据情报，原构筑南京防线的中央军及地方部队，有相当大一部分集结到了徐州一带，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围绕着徐州，肯定会有一场大的战役。徐州的战略地位重要，中央军肯定要尝试死守，那么只要徐州战役没打响，已经集结到那里的部队便不会撤离，这正好可以让日军形成误会，我们是去那里会和主力。徐州作为重要的铁路中转站，我们到了那里以后，撤退也会相对安全和快捷许多。这样算来，我们的撤退路线看似远离了闽粤根据地，实际上，消耗的时间却差不多。” 第638章 突围（十五） 　　黄叶这帮参谋，自出闽粤以来，虽然也针对性的拟定出了好几份作战方案，但却自始至终没有被采纳过，可贵的是，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懈怠，此时针对性的给出这份计划，正正耦合了欧阳云心中的想法。 　　因为有了夏文运那份情报，本来铁了心要走沿江一线，以争取尽快回到根据地的欧阳云，已经决定放弃这一原先方案了。但是，具体怎么修正撤退路线，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其中，滁徐一线肯定在考虑范围之内，但是一想到一旦走滁徐一线的话，将可能面临日军优势兵力的围追堵截，他又有些犹豫。而他之所以喊黄叶他们过来，主要倒不是想听他们的意见，而是想以他们为核心，组织一支疑军。此刻，听了黄叶的一番话，他觉得，走滁徐一线未尝不是个好办法，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正如黄叶所说，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滁徐一线，现在有两支日军，而稍远一点，江苏与山东搭界的地方，还有一个旅团规模的日军。当然，现在考虑这些还有点早，毕竟，如何摆脱身后的追兵安全渡江，才是这一切的基础，也是能否安然撤退的关键。要想达成这一点，一场恶仗在所难免，而黄叶他们这支疑军的作用，就是为主力部队吸引一定的火力，尽可能的减轻主力部队的压力。 　　欧阳云就任南京卫戍司令以后，不仅接管了城内的装备库房，还接管了将近五万余人的民夫等后勤人员，这些人被安排紧跟在中央军主力后面过江，原本已经被欧阳云忘记了，但是今天早上李汉魂拍来电报，针对部队减员严重的问题，提出也许可以从这些人里面挑选合适的进行补充。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正是因为李汉魂这个提议，欧阳云产生了组建一支疑兵的想法。 　　他扫视了黄叶等人一眼，说道：“很不错，你们在任丘的书没有白读。走滁徐线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现在，我军首先要解决的局面，是安全渡江。你们随军也有很长时间了，耳染目睹，应该具备一定的指挥能力了，我叫你们来，就是想交给你们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欧阳云冉冉道来，黄叶等人只以为司令要重用自己，不禁又是激动又是期待，看着欧阳云的眼神也变得炽热起来，倒让欧阳云有点小小的不好意思。让黄叶他们统率一支疑兵，名义上好听，是要让他们独挡一面，实际上呢，却是让他们去当炮灰。当然了，此时干系实在太大，纵是欧阳云心中不忍，却也知道，与牺牲主力相比，这牺牲却是必须的。当下，他正义凛然的一番大道理说开来，直说得黄叶等人连连点头，连称：绝不辜负司令的期望，一定完成任务。 　　五万余民夫，倒有一多半是被李汉魂带走了的，剩下的，原本控制在王天甫手中，但是这个家伙连自己的部下都节制不了，更别提这些业余部队了。好在，这些民夫虽然因为保安一师兵乱而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但是却没有散开，现在，已经在江北和江南分别形成了两个小圈子，而黄叶他们有了欧阳云的手令，再加上有欧阳云配给的一个团的学三师正规军，去召集这些人的话，绝对不成问题。 　　欧阳云这边给黄叶等人开讲统率这支疑兵的细节，下关码头，单人雄率领的保安一师残余部队支撑的防线，已经吃不住日军第三舰队所属陆战队近三个大队鬼子的攻势了。 　　自从知道单人雄镇住了保安一师，欧阳云便让人给他送去了一部步话机，单人雄那边战况吃紧，立刻打来求援电话。 　　刘哲良接了电话，做不了主，立刻将话麦交给欧阳云，说：“司令，是单旅长打来的，他那边撑不住了。” 　　隶属于日本海军的陆战队，属于日军步兵中的精锐。这些鬼子不仅装备先进，而且悍不畏死，最喜欢的就是整个中队甚至整个大队满山遍野的发起进攻。反观江苏保安一师，装备倒不算太差，至少比以前的川兵们是要好的，可是平时训练太懈怠了，纵然被单人雄激起了血性，可是战术素养和体质上的差别，可不是光有血性就能够弥补的，再者，日军还有江面上的炮舰进行重火力支援，所以在坚持了将近两个小时，战死将近一千余人以后，便吃不住劲了。单人雄接掌这支部队时间虽然不长，可是以他的经验，自然看得出来，如果没有援军，士气提不起来的话，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肯定是整个师的崩溃，届时，他再想像前面那样采用暴力手段进行收编，也是不可能了。所以，虽然从内心深处，特很不想给欧阳云打电话求援，最终却只能打了这通电话。 　　欧阳云熟悉单人雄的脾气，所以接了电话以后，二话没说就让前面的刘雨卿派两个团前往支援。然后，他亲自带着黄叶等人等到何正降，让他调拨了一个团的兵力给他们，让团长叶小刚一切听黄叶的，即刻前往江边收编没有渡江的民夫，然后立刻渡江。 　　第三序列里，本来由二十六师第一个渡江，接着是学三师，而由战损最低的一一四师殿后。现在因为有了疑兵这手布置，最先渡江的将是黄叶率领的学兵军混编二军（这是欧阳云为这支疑兵量身定做的番号）。 　　黄叶等人带领叶小刚团即刻前往江边，何正降目送他们离开，对欧阳云说：“司令，您也赶快渡江吧，小鬼子攻势太猛，我很担心能不能够摆脱他们。” 　　欧阳云摇头说：“按照原定计划来吧，你们先走，我在这里等一等方师长。” 　　“司令……” 　　“执行命令。放心好了，我还有两个营的警卫部队呢，小鬼子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的。” 　　欧阳云抬出命令压人，何正降只得率部先走一步。不过，临走前，他一再叮嘱刘奎，必须保证司令的安全。 　　欧阳云的警卫部队，本来有一个超编团，不过消耗至今，已经只剩两个营了。王府巷一战，刘奎左手中了一枪，此时吊着膀子，对何正降保证道：“警卫团但有一人在，肯定会誓死保卫司令的安全！”然后，等欧阳云转身，他却压低声音对何正降说：“何师长，安全起见，你给我再留点人吧。殿后的是一一四师，虽然他们得了少帅的命令，要誓死保证司令的安全，可是毕竟不是自家兄弟，你给我留点人，我也好多谢底气。” 　　何正降本来就有这个想法，毕竟，警卫团牺牲的三个营的战士，大多都是顶替三师出阵的。当下，他唤过谢长安，关照他带着本旅剩余的一千余人留在江南，以保证司令的安全。 　　何正降和刘奎担心欧阳云的安全，私下里做了些布置，欧阳云此时并不知道，他现在关心的是一一四师的情况。第三序列明面上有三个师，甚至更多（算上单人雄收拢的保安一师），但是，因为一直在和日军战斗，现在凑起来不过不过三个丙级师。他根据夏文运提供的情报，最新设定的计划里，保证第三序列的战力是关键，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让日军作出错误判断，然后，第一和第二序列的六个师才有可能逮到机会，转而重创一部日军。 　　现在南京战场上的局势太简单了，这对兵力完全处于劣势的守军来说，自然是极为不利的，纯粹的拼消耗，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日军一点一点的吃掉。欧阳云现在想做的，便是先将这简单的局势搅得复杂化，只有这样，他预先分成的三个拳头，才有可能出击即成重拳。 　　一刻钟以后，一脸疲态的方叔洪出现在欧阳云面前。欧阳云迎上去，开门见山的问道：“方师长，后面战况如何？” 　　方叔洪显然没想到欧阳云此刻还在这里，他下了马，敬礼，然后回答道：“日军攻得很猛，完全不计代价，欧阳司令，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应该立刻渡江的。” 　　欧阳云淡淡的笑了笑，道：“我现在是南京卫戍司令，你们还没有渡江，我怎么能够先走？” 　　方叔洪眉头微微一皱，直言道：“欧阳司令，您终于职守的精神让属下佩服，可是，日军此次指名道姓的想要围杀你，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尽快的脱离险境。在留守南京之前，少帅有过交代，一定要保证您的安全，您不走，我们也不敢渡江。”他转向刘奎，严厉的道：“刘团长，你负责司令的警卫工作，怎么可以让司令以身犯险。司令要是出了差池，回到广东，你也没法交代吧。你们赶快护送司令渡江，殿后的工作，有我在就足够了。” 　　方叔洪虽然不属于学兵军，但他是师长，而且是老行伍了，这番话又是为欧阳云考虑，刘奎自然只能唯唯诺诺，涨红了一张脸，倒好像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似的。 　　欧阳云见状，笑道：“方师长，这是我的要求，倒不关刘团长的事。我在这里等你，也是为了渡江的事，日军现在不仅在南京方向囤积了重兵，而且在滁县、当涂、宣城方向也有重兵进逼浦口、和县、芜湖，我们第三序列要想安然渡江，突破日军包围并不是件易事。从日军的布置来看，好像有将我们三家部队整个留下的意思，如此，一场苦战是在所难免的。日军重兵进逼，看起来我军陷入困境，但未尝不是我们的一次机会。方师长，针对目前态势，我有一个想法……” 第639章 突围（十六） 　　日军自从部队调集成型，其航空兵便无休止的参与到了战斗中。而为了避免发生误炸自己人的乌龙事件发生，参战的日机基本上都是战斗机，利用机枪或者机关炮对地实施攻击。 　　正因为这种形式的日机存在，靠近前线的地方危险程度大大的提高，因为稍有不慎，一旦被某架日机盯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或者你打爆那架日机，或者被密集的机枪子弹打成碎片。欧阳云虽然在任丘曾经用狙击步打下过日机，但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而且他那支枪，早就缴公了。所以，方叔洪虽也听说过这个传说，却绝对不会相信。 　　可以说，欧阳云在此等待方叔洪，是冒了极大的危险的。就在他和方叔洪碰头的地方，都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些在低空肆虐着的日机。 　　方叔洪严词斥责刘奎，正是因为这一点。 　　当然，欧阳云有他冒险的理由。这个理由，自然不是他先头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所谓“你们还没有渡江，我怎么能先走”。他这么做，只是想获得方叔洪的全面支持。 　　没错，方叔洪因为少帅的叮嘱，固然不敢违背他的命令。但是，不违背命令，却不代表着就会尽力而为。东北军和学兵军是不同体制的两种存在，在东北军里，方叔洪要想保持或者提升目前的地位，那么手中的兵是万万不能丢的。这对于欧阳云的计划，可就是大大的掣肘了。因为这一仗，欧阳云势必要将一一四师、二十六师还有学三师凝结成一个拳头，而且是香喷喷对小鬼子充满诱惑力的一个拳头。这样一个拳头，既要吸引到敌人，又要能够打疼敌人，那么牺牲肯定是在所难免的，甚至一个不好，全军尽墨也有可能。如此，真要到那个时候，方叔洪还能像现在一样唯欧阳云之命是从吗？ 　　难说。 　　欧阳云将目前面临的困境和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这种坦诚，能不能够打动方叔洪是一回事，至少，能够让对方心中有个底，不会对他接下来的指挥产生误解。 　　“方师长，现在日军势大，若想取胜非常困难。而就目前而言，我军只要安全脱困，只要能将绝大多数兄弟带回去，就是胜利了。中国的土地有一千多万平方公里，我们还有的是战略空间和时间，小日本想要三个月灭亡我们，痴心妄想。我相信，只要贵我三军全力协作，在南京一挫日军士气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最后，欧阳云如此说道。 　　作为东北军老人，方叔洪实战经验丰富，战术理论也不缺，欧阳云说上番话的时候，他便在默默的思考着，此时坚定的答道：“司令，你放手指挥好了，我们东北军已经做了一回孬熊，这一次正好借此机会一洗前耻，请相信，我们一一四师还有一一七师的官兵，必定唯司令马首是瞻。” 　　欧阳云点点头，握着他的手摇了摇，道：“那我们随时保持联系，现在，就按第一步走。” 　　“是！”方叔洪向欧阳云敬了节军礼。 　　芜湖城长江口船渡码头，学十师师长张枚新在一众师直属军官和警卫的簇拥下终于等到了第一序列的先锋部队，不过，让他惊讶的是，被火车专用渡船载过来的熙熙攘攘的部队里，竟然没有他认识的高级军官。第一序列下辖一二一师、学五师、川军一四五师，三个师长加上序列总指挥李汉魂，一个人都没有出现。部队中间，倒是有一群人像是旅级以上指挥部的，这队人马走近了，他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中将，那可是和他一样的师长级别的军官啊，可是，此人看起来怎么如此面生呢？ 　　这支部队，已经有一个团开拔过去，这一个团官兵的素质，张枚新不好当面评价，心中却以及那个嘀咕上了：是一二一师吧？不然，这士兵素质怎么看上去如此参次不齐呢？装备也有问题，怎么还有老套筒这种东西？那挺马克沁也有问题，炮管都上锈了，能打响吗？ 　　不仅是张枚新，学十师稍有点眼力的，都看出了这支部队的问题。而这一切疑问，等那个中将师长自报家门以后，就迎刃而解了。 　　那个师长竟然是认识张枚新的，老远的下车，走过来，距离张枚新还有四五米的时候就敬上了军礼：“学兵军混编二军副军长兼新一师师长郭玉林见过张师长。” 　　张枚新赶紧回礼，然后就惊讶了：混编二军新一师，这是什么编制？新成立的？大本营派过来的援军？不对，是援军的话，得经过我们这里的啊？难道是从镇江打过去的？可是镇江一带有一个师团的鬼子呢。有点反常啊，可是口令什么的并没有问题，而且作为一个副军长，他怎么对郭玉林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张枚新正在百思不得其解，郭玉林上前来，将李汉魂亲自手书的一封信递交到他的手中。 　　看完这封信，张枚新总算明白了前前后后、林林总总的一切，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起来。 　　这支部队竟然是由南京卫戍司令部下属的辎重和后勤人员组成的，而他们此来芜湖竟然是为了替换他们。而这个混编二军的副军长兼新一师的师长郭玉林，其原来只是李汉魂手下的一个少校参谋，这一次被委以重任，手上能战的兵力其实只有李汉魂从学五师中调拨给他的一个团而已。 　　李汉魂在信上作重写到，让他一接到信立刻完成交接事宜，然后率部朝和县进发，其间，一定要有力利用混编第二军上行的机会，隐藏部队行踪。 　　芜湖作为长江南岸可以直通闽粤的据点，对于学兵军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因为有淮南铁路的存在，因为有供运载列车车厢渡江用的大型渡船，部队的渡江非常方便，而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执行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卫戍浦口转而卫戍南京，以掩护主力部队撤退，欧阳云甚至可以选择直接从镇江西下直达芜湖。 　　正是因为清楚芜湖对于学兵军的重要性，张枚新率领学十师占领芜湖以后，身体力行，在芜湖原有工防的基础上，只花了短短一个星期，便又增加了三个雷场、四座堡垒、七道战壕，另外，还挖掘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防空洞。 　　自从江阴要塞一战以后，学十师都没有逮到什么大仗打，虽然相应的战损也很小，但是对于想要建功立业的军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耳听着其它几个师在南京和小鬼子打得热火朝天的，于是，从师长张枚新到普通一兵，心中都憋了一口气，想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一展神威。可是，刀磨好了，敌人也来了，却来了这么一份命令。这就难怪他会心情不佳了。 　　郭玉林将张枚新的神情转换看在眼里，心中苦笑——这一幕，却是他在路上就料想到的。 　　李汉魂的信上并没有提到其它内容，因为他当初写这封信的时候，还没从欧阳云处得到确切的回音呢。之所以预先布置，只是因为不管欧阳云同不同意，这部分人都是要过去芜湖的，早过去几天迟过去几天并无太大的区别。 　　张枚新转移视线，一一扫过面前不断开过去的部队，良久，对郭玉林说：“郭军长，既然如此，我们就早点完成交接吧。参谋长，把阵防图给郭军长吧。” 　　学十师的参谋长刘德刚走上前来，打开身上的公文包，掏出一份图纸递给郭玉林，说道：“郭军长，芜湖关系重大，还请一定要守住。日军第16师团距离这里不过三十余公里，最迟今天晚上就会赶到，你们赶快进入阵地吧。” 　　“是。张师长、刘参谋长，诸位，那我就先行告辞了。请放心，郭玉林但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小鬼子的图谋得逞。” 　　几个人互敬军礼，然后分成两个方向朝芜湖城进发。 　　张枚新他们要赶快回城集合部队，郭玉林则是要立刻去南郊熟悉战场。 　　学十师撤离芜湖，朝和县进发的命令传来，大部分官兵都相当的不解。目前，敌我双方态势都已经明朗，和县方向，虽然也有一支日军威胁，但是却有长江天险阻隔着，不一定就打得起来。而芜湖这里，第16师团可是近在咫尺了，一场恶仗肯定是在所难免的。学十师的官兵本来是做好了准备要大干一场的，现在却被命令放弃自己辛苦经营的阵地，渡江转进和县，也就难怪他们有想法了。 　　有想法归有想法，学十师的效率还是很高的，混编二军新一师才刚刚渡过江，他们已经集合到了芜湖渡口，等待渡江了。在渡口，看见江对面还有源源不断的部队看过来，张枚新紧绷着的脸皮才松弛下来。 　　李汉魂在电报和信上，并没有提到明确的作战任务，但是以张枚新的能力，多少能够猜到一些背后的东西。以后勤部队替换下主力部队，而且是暗地里操作，肯定是要谋划一场大点的战斗，甚至是围歼。可是，以新一师这种战斗力明显参次不齐的部队，能守住芜湖吗？而芜湖一旦丢了的话，那至少学兵军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从这个角度出发，张枚新很担心司令部的这一步棋会不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而在看到整个混编军的规模以后，他才放下心来。混编二军的战斗力已经可以预期，并不强，不过如果数量上占据优势的话，守住芜湖应该不成问题吧？此刻，他也只能这样想了。 第640章 突围（十七） 　　南京卫戍司令部下属，一共十一个正规师，除了江苏保安一师已经名存实亡，学三师折损过半名不副实，其它九个师中，倒有六个师并不是学兵军直属。当然，六十师作为名义上的学兵军下辖部队，又因为摊上了林白音这个师长，也能为欧阳云所用。许是正因为这种特殊情况吧，吴克仁一个序列的总指挥也好，刘雨卿这等单纯的一师之长也罢，他们虽然接到了欧阳云的命令，但是并不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倒不是欧阳云不信任他们，比如方叔洪，就获悉了全盘计划，实在是，连欧阳云自己也不敢确定，以寡敌众，最后是不是能够获得一个想要的结果。 　　在日军文案里，南京卫戍司令部所属中国军队有一个简单的代称：南京守敌。而在国民党军事委员会的文案里，则以南京守备集团军指称。 　　日军以第十军和上海派遣军组成华中方面军，多路进逼南京守敌，妄图一举全歼南京守敌。自这一策略制定伊始，日军的侦察机出动的频率一下子便增高许多，想要靠这一空中优势获得情报争夺战上的胜利，以充分掌握战场主动权。 　　李汉魂派出的“混编二军”新编三个师，将近三万余人的部队，根本就没有掩饰行踪的意思。与此同时，原第二序列的三个师，开始在和县一带悄无声息的缩水了，由原先三个师将近三万人的规模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旅三个团的留守部队。 　　守备军方面毫无遮掩之意，日军侦察飞机自然很快就侦察到了这一情况，在两个小时以后，日军各部队迅速作出应对，日军第18师团下辖的23旅团脱离滁浦线朝和县进发；而当涂的日军第114师团则开往芜湖方向，只留下了朝鲜伪军金国珍旅；本来已经做好进攻准备的第16师团则退后一步，在距离芜湖三十公里的廖沚一带转攻势为守势，竟然开始修筑起坚固工事起来。 　　四个小时以后，日军各部队的异常举动，经由各部队下属的侦察小分队传到了欧阳云为首的守备集团军司令部。是时，欧阳云依旧呆在下关码头，而前方战事正酣，第三序列三个师，除了学三师开始渡江，一一四师和二十六师及江苏保安一师都已经和追击日军全面开战。 　　以欧阳云的装甲越野车为中心，守备集团军的司令部就设在这五辆车上。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左右，天完全黑了。不过，以下关码头为中心的一带几十平方公里的区域，却近乎亮如白昼——一枚又一枚照明弹被打上天空，再加上不时闪起的爆炸火光，下关码头的天空和水面，几乎被染红了。炮声隆隆、枪声阵阵，间或的还会响起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以此为背景，中日双方正在连夜厮杀。 　　日军三支挺身队的快速覆灭，让谷寿夫、吉柱良辅等人判定，那应该是学兵军精锐所为，甚至就可能是狼牙或者大刀的杰作。并由此推断出：欧阳云应该还在南京，所以，攻势越发的猛烈。就拿吉柱良辅来说，其第9师团虽然已经打掉一半，可以说自二次长城战役以后，再次遭遇了空前惨败，但是他依旧将所有部队悉数投出，并对一干老部下如秋山义允、井书宣时之流直言：此战即使杀不掉欧阳云，那只要能够拖住其部队，不让其过江便是胜利。 　　下关水面上，日军炮舰的轰击那是前所未有的猛烈，倘若不是因为缴获了两艘炮舰，并且以其为中心构建了一道水面防线，此刻，第三序列任何一支部队要想过江几乎都不可能。即使如此，在日军炮舰的猛烈轰击下，正在渡江的川军二十六师也承受了极大的损失，几乎每过去一个团，至少有一个营的战士直接被炮弹炸死，或者掉在江水里生死未知。 　　战局前所未有的凶险。 　　本来，方叔洪只想留下一个旅的部队殿后，但是随着交战规模的扩大，事实上，一一四师全体已经悉数投入战场，如此方才将将遏制住了日军的攻势。 　　自从进入江苏境内，欧阳云便再也没有好好休息过，此刻的他，胡子邋遢，脸色蜡黄，人是从骨子到皮肤前所未有的憔悴。而他唯一让其他人感到安心的是，他的眼睛，依旧深邃并保持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作战地图就瘫在座椅上，身边前后左右围绕着三部电话，几个参谋挤在一起，大家手上都拿着许多案宗、文件；而在车子外面，十几个以丁一为首的大刀团的特种战士荷枪实弹——仗打到如今这种地步，刘哲良终于不敢放心警卫团的力量，而直接动用手中的特权，甚至将丁一要了过来，以加强欧阳云身边的防卫。 　　欧阳云左手叼着一支烟，右手拿着一支亮色铅笔，在他的脚下，则是一杯浓茶，现在，他也只有靠香烟和浓茶才能保持头脑的清醒了。“黄叶他们到哪里了？” 　　参谋姜黄永立刻答道：“已经抵达乌江，按照您的命令，正在逐步取代第二序列。现在，一零三师已经完成了潜伏，六十师正在朝白林铺一带潜进，一一七师也正在等待机会潜回乌江。” 　　白林铺，是位于江浦西北二十公里外的一个大的集镇。之所以让六十师朝那里潜进，盖因为该镇镇南有一条大的湖泊，湖泊两边生长着茂密的芦苇。 　　“那个谁，就是李军长推荐的那个人，他带领的部队到哪里了？” 　　这个人就是郭玉林了，而他统率的正是混编二军的先头部队，由李汉魂带走的近三万后勤辎重人员组成。 　　参谋徐华负责和该部的联系，立刻答道：“有两个师抵达了芜湖，还有一个师正在路上，为了让学十师顺利的潜返和县，该师放慢了行军速度。” 　　“李军长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李军长他们正在秘密准备渡江事宜，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迟一个小时以后，也就是今晚十一点，他们会开始渡江，届时。” 　　守备集团军现在的作战手段其实很简单，就是通过已方的频繁调动来调动日军，让日军产生判断上的失误，然后抓住其薄弱环节予以重击，争取打一两个胜仗，消灭部分日军，为北上徐州制造机会。李汉魂也好，欧阳云也罢，刚开始制定疑兵之策的时候，并没猜出后面日军的具体行动，现在，既然当涂方向只留下了一个软柿子金国珍旅，那么，集合第二序列三个师或者两个师的兵力进行围歼，其胜算应该是很大的。而一旦攻克当涂，势必会让日军指挥部对战局的判断再次出现失误。到那个时候，应该有更好的机会重创一部日军吧？ 　　欧阳云用铅笔将当涂圈起来，说道：“好，告诉李军长，当涂方向，由他全权指挥。”说完，欧阳云放下铅笔，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浓茶，弯腰站起来走出车厢。 　　伸了个懒腰，抬头四顾，只见四面八方都是隆隆的炮声，一枚又一枚照明弹升上天空，将四野照得通亮。 　　日军攻势很猛哪，好像完全没有夜晚止战的意思——他这样想着，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日军逼迫得太狠了，这种情况下，他不知道剩下的部队还能不能安全渡江。而一旦完不成渡江，那之后的行动肯定会受到影响。毕竟，现在留在江南的尚有一一四师全部、学三师两个团、二十六师一个团，加上他身边的直属部队，可是占到第三序列一半的兵力了。 　　刘哲良紧跟着下车，站到了他身后，递过来一块饼干道：“司令，吃点东西吧。” 　　他点点头，接过来漫不经心的啃了两口，问：“单旅长和方师长他们回来没有？” 　　自入夜以后，因为东线、北线两道防线同时吃紧，回来和欧阳云通过声气的单人雄和方叔洪又回去部队，此后，双方只是通过步话机联系。半个小时前，欧阳云让他们安排好殿后部队以后就带大部队回撤，但是直到现在都没看见他们的身影。 　　仗打到这种程度，全军撤退已经是不可能了，只有留一部分部队死守以换取大部队的撤离了。这是一个残忍的决定，留下来的人基本上不可能再有机会生还，想必，这让两个指挥官很难做吧。 　　姜黄永忽然冲出来，大声喊道：“司令，刘雨卿师长来电，该师最后一拨已经登船了。” 　　刘哲良：“司令，我们撤吧。” 　　“让三师的兄弟们先走，我再等等他们。” 　　刘哲良还没说什么，何正降为了保证欧阳云安全留下来的一个团的团长吴建丁大声说：“司令，我们奉何师长的命令，必须紧跟着您，您不上船，我们是不能走的。我看，还是让军部的兄弟们先上船吧。” 　　欧阳云瞪了他一眼，说道：“也好。姜黄永，你们先上船——看着我干什么？执行命令。放心，我等会就到。” 　　姜黄永等人对视一眼，只能选择默默的离开。而他们刚离开不久，不远处开过来一支人马，一枚照明弹的照耀下，欧阳云看见领头的正是方叔洪，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第641章 突围（十八） 　　方叔洪的脸色很不好，难怪他，一个师两个旅六个团，将近八千人，只是一昼夜间，就损失了两千余人，还增加了一千多伤员，再算上现在还在后面和小鬼子死磕的一个团和在城里的损失，他这个师的战损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了，这让他的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欧阳云老远的迎上去：“方师长！前面怎么样？估计能坚持多长时间？” 　　方叔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司令，是不是轮到我们渡江了？” 　　“是。” 　　方叔洪眉头皱了起来，转身朝火光闪烁的战场看了看，道：“就留一个团防守吗？” 　　“三个团，江苏保安一师会留两个团。单人雄那边的日军损失也很大，他会抽调一个团填充到你们的防线。” 　　“那应该能拖到我们渡江。” 　　“走吧！” 　　“单旅长呢？还没回来吗？” 　　“不等他了，先走一批，我们也只有这么多船，一起渡江不现实。单旅长特种兵出身，不用担心他。” 　　方叔洪不着声，回头再次朝战场方向望了望，心中凄然，暗暗道：“兄弟们，你们安心的走好了，我方叔洪发誓，你们的仇，我总有一天会十倍的从小日本身上讨还回来。” 　　十分钟以后，欧阳云、方叔洪登上了渡江船只。欧阳云站在船头，眺望单人雄驻守的方向，看见那里爆炸引起的火球闪烁个不同，沉闷的爆炸声更是惊天动地，他的面色不禁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欧阳云相信，以单人雄和手下大刀团特种兵的本事，他们要想脱身肯定没有问题。问题是，他一旦顾忌到自己的离开会影响整条防线的安危的话，那肯定会选择留下。届时，一旦日军突破一一四师的防线，形成两面包夹，那纵然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很难逃脱。 　　不知道是不是日军察觉到了什么，就在欧阳云他们登船不久，日军游弋在下关水面的炮舰再次猛烈发炮，其中，倒有一半的炮弹是倾泻向单人雄驻守的阵地。 　　单人雄可是一员猛将哪，虽然他现在只是一名副旅长，但在欧阳云心中，他的地位可不比何正降等师长级别的人和一人差。 　　许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担忧，方叔洪轻声说道：“司令，日军炮舰这一轮炮击相当犀利哪！难道他们想孤注一掷，一举突破？” 　　“有这个可能，夜晚毕竟有利于我们。日军肯定是怕夜长梦多。” 　　欧阳云所料不差，松井石根正是担心夜长梦多，放跑了他这条大鱼，所以才下令围攻南京的部队连夜作战，以期一举打破僵局。 　　下关码头东面防线，单人雄背对着日军来攻方向坐在战壕里，快速的往弹匣里压进子弹。日军这一轮的炮击密度是空前的，对于大口径的舰炮来说，他们利用战斗闲暇时间挖出来的战壕就好像纸糊的一样。这种时候，躲避是没有作用的，关键还是看各人的运道。就拿单人雄来说，自晚上八点钟开始，他就一直呆在这里，却愣是没有遭惹到一枚炮弹的亲睐。而沾他的光，呆在他附近的几个保安一师的老痞子和大刀团的两个兄弟也一直没有挨过炮炸，此时正抱着枪，当听过年放鞭炮呢。 　　单人雄一边填着子弹，一边浮想着。 　　江苏保安一师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差了啊，幸亏自己见机得早，早早的向司令请求了一个团的川兵来镇场子，不然的话，此时的保安一师想必已经溃散了吧。想到川兵，他朝左边看了看，那里，就有一个排的川兵驻守在那里。这些个川兵，他原来是不看好的，为啥，装备实在是太差啦，由此引申开来，想必士兵素质也就是尔尔。虽然后来司令帮他们将装备从里到外的都更换了，可是这又管什么事呢？所谓的换汤不换药啊。正因为有这样的心结，刚刚见到这支援军的时候，单人雄可没给那个川兵团长王有才好脸色，甚至对欧阳云这样的安排腹诽不已，认为司令是糊弄自己。当然了，现在他可没有这样的想法了。这些个川兵，军事素质确实不怎么样吧，可是他们肯拼命啊！而且，士气高昂，不仅自己部队士气高，还能提高友军的士气，君不见，只要他们一喊：“格老子的！拼了！”周边的保安一师的骡子们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也跟着“嗷嗷”叫唤上了，一帮怎么看都像是土鳖的家伙，现在竟然也打得像模像样了。哈！所谓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用在战场上也同样的恰当吧？现在看来，幸亏司令派的是这帮“格老子”啊，不然的话——“兄弟们打起精神喽！小鬼子又打上来了！”单人雄还在沉思，忽然左边传来一声暴喝，然后，爆炸声便悠忽停止了。与此同时，枪声却变得激烈起来。 　　“这个王有才嗓门倒真是不赖！”单人雄心中打趣着，人已经一个转身趴在了战壕边上，他抬头一看，看见照明弹下密密麻麻冲过来的鬼子，也跟着吼了一嗓子：“保安师的龟儿子，刚才川兵兄弟们中了个彩头，这回可轮到我们奋发图强啦！兄弟们，揍他够娘养的。”嘴上吼着，手上也不含糊，枪口一探出去，“嗒嗒”喷吐出火焰，正对着他冲过来的鬼子，立刻有几个人一头栽倒下去。 　　这仗打得艰险。对面的鬼子动辄来个集体冲锋，就在半个小时前，他正在和欧阳云通电话呢，鬼子铺天盖地的就冲过来了，而且，竟然等冲到距离他们不过三十米的时候才开始发射照明弹。当时，如果不是王有才果断的带领手下兄弟冲出战壕上去和对方拼刺刀，想必这道防线已经丢了。 　　欧阳云在电话里要求他留下一个团防守，带领其他人撤离准备渡江。可是，这里的情况，却哪能容许他如此做。别说指定哪个团留守就是个难题，就算该团官兵众志成城甘心以身殉国，问题是，他们能挺得住小鬼子这种规模的冲锋吗？要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哪一个团的士兵超过五百之数了。想想还真让人心痛啊，包括川兵团在内，上战场的一共四千余人，可是打到现在，已经只剩两千不到了，其中，还有五百左右的伤兵。司令啊，虽然之前你先知先觉，挖掘出了川兵这支扮猪的老虎，可是现在，却错估了这里的形势了。 　　单人雄心中再次腹诽了欧阳云一句，手上不停，扳机连扣，在又放倒了三个鬼子以后，终于将日军的这一轮进攻再次打退了。 　　单人雄他们不好过，对面一个联队的陆战队鬼子也不好过，不对，没有一个联队了，从下午打到现在，这一个联队的鬼子已经只剩下半个联队了。 　　整整激战了六个多小时啊，损失惨重不说，双方的士兵其实都已经疲了。而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守军方面固然是因为有一口气梗着，而日军方面，却是因为有巨大的希望在前面闪烁着。当然了，不管这希望多么可人，前景是多么美好，小鬼子们也没有冲劲了。如现在，发起进攻不到一刻钟就被打退了，而在下午，双方缠斗最长的一次，可是整整激战了将近一个小时啊！ 　　天色越发的暗了，江面上，第三舰队的炮舰已经开始缓缓的撤离战场。在这下关水面，日军炮舰并不是无敌的存在。学兵军可数的自行火炮或者不足以构成威胁，但是那两艘缴获自日军的炮舰却随时都能给予其致命一击。就在刚才，两舰就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对着一艘日舰猛轰，几乎将这艘炮舰打沉了。第三舰队的司令长官长谷川清应该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两艘炮舰吧，所以，在感觉已方已经掌握战局的情况下，不想手下炮舰再有损失的他毅然的选择了撤离战斗。 　　单人雄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第三舰队的异常，出于惯性，在打退日军的进攻以后，他在巡视了一下阵地，对一些特殊情况进行了处理以后，再次坐回老地方，开始填压子弹、擦拭枪支。 　　此时，欧阳云已经安全的渡过江去。然后，他便注意到了日军第三舰队的异常。 　　方叔洪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对欧阳云说：“奇怪，小鬼子的舰队撤退了！他们是不是怕打夜战啊？” 　　欧阳云也感到奇怪，为了确定这个情况，他给蔡邢打了个电话。从蔡邢那里得到了确认以后，他立刻将这一情况通报给单人雄，让他择机撤退。 　　单人雄刚得到这个消息，也很意外，他飞快的跑到战壕临江的尽头，拿起望远镜朝日军撤退的方向看去，看见影影绰绰的灯火正在朝下游飘去，知道日军舰队确实撤退了，本来抱定必死信念的他，心思不禁活泛开来。 　　这确实是一个撤退的良机，甚至可以说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背面防线，战斗依然激烈，而据司令讲，那里只有一一四师的一个团留守。也就是说，被突破是迟早的问题，而背面一旦被突破，自己这边两面受敌，那要想活命就只有跳长江了。 　　嗯！赌一次吧！ 第642章 突围（十九） 　　单人雄想到就做，他将周围的几个人叫过来身边，问那几个保安一师的老痞子：“兄弟，还想留一条命继续打鬼子么？” 　　几个老痞子开始没领会过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过了一会，一个机灵点的开窍问道：“长官，是不是要撤退了？” 　　“是，不过，要想全部撤走的话，有点困难。你们知道，中间可是横着一条长江呢。” 　　几个老痞子不说话了，毕竟，大家也是老行伍了，偏偏又摊上保安一师这种性质的部队，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保安保安，别看和平的时候人五人六的也是吃兵粮的，实际上呢，狗屁！一旦打仗，那就是炮灰。 　　这个单长官，别看现在是一张笑脸，和蔼可亲的样子，那是指望他们为他卖命呢。如果之前没有见到他冷血对付王天甫等人的那一幕，或许，他们就真被这张笑脸给迷惑了。几个老痞子心中嘀咕着，其中有脾气比较直的，就直接开口了：“长官，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殿后挡住鬼子？没问题，不过，您老发的那烟实在不错，能不能再给两根？抽上两根这种好烟再和小鬼子拼命，就是死了那也算是个饱烟鬼了，我也就不怨了。” 　　单人雄身上的烟，自然是长城牌的。听见这话，他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这些老痞子肯定想不到，这个冷血长官，竟然想将他们这些炮灰一起带走。而单人雄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其实也是保安一师残余官兵自己挣来的——虽然他们的底子差、打仗也不够勇敢，但是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战斗，也算是锻炼出来了，最可贵的是，打出了属于男人的血性。他有理由相信，别看这支部队现在不像个样子，但是只要有人好好的带，假以时日，一定也会成为二十六师，甚至学三师这样的强军。 　　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军人，那都是可造之材哪，是宝贝啊——想起欧阳云曾经在课堂上讲过的这句话，单人雄心中的胆气又壮了几分。 　　花了半个小时将自己的计划传达到了每一个人耳中，然后，对面小鬼子的噩梦就来了。 　　双方战斗到这个时候，身心皆疲。不同的是，以有心算无心，保安一师和川兵团的混编部队士气却要高昂得多。 　　单人雄不愧是搞特种作战出身的，他这一针对性的布划，可以说恰好掐住了日军的软肋。一千五百余人分成几个批次避开日军发射照明弹的时间匍匐前进，梯次向日军阵地靠近。 　　双方此时相距不过五百米左右，而经过日舰长时间的炮击，这五百米的区域，深度超过一米的大坑比比皆是。这些曾经吞噬了不少抗日勇士生命的弹坑，现在却成了单人雄他们可利用的天然工事。 　　双方距离太近了，又是深夜。日军指挥官显然也明白，这样的距离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故即使不再主动发起进攻，也安排了大量的人手值守。并将大量的照明弹发放下去，让鬼子兵们每过一段时间就打上一发。 　　这样的安排，照常理分析倒是极具针对性的，当然，相对于情急拼命的东面守军来说，这种程度的防守却是完全不够的，甚至，仓促发射升空的照明弹还为他们指定了前进方向。 　　单人雄的作战指导思想其实很简单，就是发动一次孤注一掷的夜袭，一定要将对面的鬼子打疼打怕，然后立刻抓住机会悄然渡江。 　　北面战场，战斗还在继续，在这深夜，日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已经不现实，所以聚集在该方向的鬼子，采取的是持续的袭扰，目的就是拖住对面的中国军队，不让他们有脱离战场的机会。这持续的枪炮声为单人雄他们的行动提供了足够的掩护，一千五百余人分成十几个阵列，在他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接近日军阵地，距离日军阵地只有五十米的时候，单人雄忽然发射了一枚照明弹，紧接着，紧跟在他身边的百余人同时投掷手榴弹，或者打点射，对面的日军值守鬼子才来得及喊出：“敌袭！”已经有几十个鬼子被炸得飞上了天，或者脑袋一歪，永远的沉睡了过去。而等日军指挥官缓过劲来，开始组织反击，单人雄他们却已经全体跃起，发起了冲锋。 　　“兄弟们！冲啊！” 　　“杀！” 　　“格老子的，兄弟伙，给老子冲！” 　　一千五百余人发起集体冲锋，其气势蔚为壮观。对面的不少鬼子本正打着盹，被枪炮声或者军官的喊声惊醒，还没醒过神来，敌人已经冲到面前。“嗒嗒嗒！”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大刀团的一干杀神，他们近乎人手一支装满子弹的卫青式突击步，这一同时开火，最前面的日军登时如同秋后的稻子一样被成排的放倒。 　　日军各级军官本来还想组织反击，但是，单人雄他们冲得飞快，鬼子兵根本就没有从容结阵的机会。不少鬼子甚至是在懵懂中就被送上了西天。 　　日军最高指挥官倒是果决得很，眼看目前的局势太过被动，立刻大喊：“撤退！撤退！”然后带着身边的一群鬼子就飞快的朝后面退去。 　　而进攻的一方，立刻有人大声喊道：“小鬼子开始逃跑了，兄弟们，抓住机会，狠揍这帮狗日的啊！”“杀啊！小鬼子想跑！”“兄弟伙！整狗日的！”…… 　　单人雄及身边的一干精锐手下一直冲在最前面，追出去百多米以后，他果断的阻止部队继续追击，然后，亲自挑选了百多个人原地趴下，开始狙击逃跑的鬼子，让其他人立刻返回去江边，立刻登船渡江。 　　单人雄整的这一出声响巨大，自然引起了众人双方各部队所有高官的注意。欧阳云等人也不例外。欧阳云对单人雄相当了解，立刻猜到了他背后的目的，不由轻声骂道：“单人雄这家伙，胃口也太大了，他就不怕撑着。” 　　第三序列除了江北的阻截部队，其它各部，包括两艘炮舰上的炮兵和防空营官兵，已经全部完成了渡江。欧阳云原来是想炸毁那两艘炮舰的，但是一想这样一来就失去了可以威胁日军第三舰队的唯一利器，经过思考，觉得当前还是人最重要，所以忍痛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随着第三序列的生力军源源不断的加入六十师留下的两个守备团，另一个联队的日军陆战队联队长怕被反包围吃掉，选择了暂时性的撤退。而消除了该方向的威胁以后，欧阳云整合部队，将作战重心偏向了浦口火车站方向，除了在浦口码头继续保留足够的防守兵力，其它部队被悉数布置在浦口火车站一线，开始等待浑水摸鱼的机会。 　　江对面，下关码头东面的战场上，火光振振，枪炮声、喊杀声震天价响。方叔洪听了欧阳云的话，接口道：“单旅长难道想将所有人都撤过来？那我的那个团……” 　　单人雄如果真这样做的话，是有很大可能取得成功的。不过，一旦被日军察觉的话，那一一四师留下的那个团可就完全没有生机了。 　　欧阳云明白方叔洪的担心，他轻声道：“这是国战，总有人要牺牲。方师长，其实不管是对岸留守的兄弟，还是我们，只要能够击败小鬼子，我想，没人会害怕死亡。” 　　方叔洪叹了口气没有应声。 　　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属下，从私心出发，他自然不乐意看到这样的情景。 　　单人雄带着百余人留下，继续保持对日军的压力，这很大程度上迷惑了日军。 　　支那人这一反常的举动自然引起了谷寿夫等老鬼子的遐想。所谓反常即妖，他们稍微动动脑子，也就猜到了背后的原因。支那人想跑了，这是炮灰部队在为主力部队的逃跑虚张声势呢。这个时候，就应该全军压上。不过，也不绝对，欧阳云这个人战法毫无规律可循，最喜欢玩火。万一他并没有选择渡江而是布好了口袋呢？虽然他的兵力不足为惧，可是，这是夜晚，夜色会给势弱的一方增加成功的几率。嗯！还是稳妥一些吧，反正，就是支那人渡过江去也不怕，只要114师团和16师团拿下芜湖，只要18师团和台湾步兵旅团掐段津浦铁路，欧阳云和学兵军就还是煮熟的鸭子。 　　不少老鬼子都这样自以为精明的想道，然而，短短半个小时以后，他们这一美妙的计划就被当涂方向传来的最新军情给深深破坏了。 　　其时，单人雄等人也已经安全登船，正式踏上了渡江路程。而等谷寿夫这帮老鬼子如梦初醒，立刻全体动员朝下关码头逼近，单人雄所部二千人大部已经安全的抵达对岸，开始美美的享受热气腾腾的夜宵了。 　　深夜一点钟左右，李汉魂指挥的第二序列终于发动了针对当涂朝鲜伪军金国珍旅的作战行动。消息传到华中方面军总部，松井石根立刻被惊呆了。当涂方向，距离最近的便是下午刚刚朝芜湖方向开进的第114师团，可问题是，此刻114师团距离当涂也有六个小时的路程。他可不相信，在两万余精锐支那军队面前，金国珍旅能够撑得过六个小时。而当涂一旦一旦丢失，那对整个战局的影响可就大了。甚至，他在南京辛苦布下的局，完全失去了作用。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欧阳云这个支那人哪！ 第643章 突围（二十） 　　还在江中的单人雄还以为本部的行动被日军察觉，这才引得日军疯狂进攻。震天的喊杀声中，单人雄的脸色有些沉重，他虽然成功的将所部兄弟全部带了回来，但是，却也意味着彻底抛弃了北面防线上东北军的兄弟。 　　“旅座，那不是我们缴获的炮舰吗？怎么不对岸上的兄弟炮火支援。”单人雄身边，一个战士说道。 　　“舰船上的炮兵兄弟已经撤退了——咦，既然撤退了，为什么不炸了这两艘炮舰，难道还想留给小鬼子吗？”单人雄说着，心中一动，对两艘炮舰有想法了。 　　“旅座，我们去把它们炸了！怎么样？”身边的一个战士建议道。 　　单人雄点点头，然后对操船的战士说：“划过去！” 　　和单人雄共一艘船的，除了大刀团的特种兵，就是刚才一起留下骚扰鬼子显示存在的，都是一帮狠角色，敢想敢做的主。当下，这条商船载着他们朝最近的一艘炮舰开了过去。 　　其时，欧阳云也收到了李汉魂发来的电报，知道第二序列已经开始进攻当涂，并且，先锋部队已经成功的攻陷了西门，另一部则绕到南门，算是堵住了敌军的退路。李汉魂电报上云：全歼金国珍旅只是时间问题，同时请示，抓获的俘虏怎么办？ 　　如果欧阳云不是穿越者，想必，不会对朝鲜伪军如此痛恨。而正是因为这个出身，使得他对朝鲜伪军的罪行有着相当的了解。这些纯奴才，不仅仅为虎作伥，甚至比虎还要凶狠，被朝鲜伪军作践而死的东北同胞，绝对不在少数。 　　“审讯！让他们互相检举，视罪行程度，该杀的就杀了。还算个人的，押回去当苦力吧！” 　　欧阳云让刘哲良如此回复李汉魂的电报。 　　欧阳云刚刚处理完电报的事情，前面有人汇报，江苏保安一师和川兵团过江了，人数不少。欧阳云大喜，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战力，这些人又是刚刚经历过苦战的，绝对能起大作用，他喊上方叔洪还有刘雨卿，说道：“走，看看去！单旅长这一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一行人正穿过江防阵地往江边去，忽然，江对面的上空同时升起十几枚照明弹，紧跟着，如雷的炮声就响了起来。“轰！轰！……”一团又一团火球升起、闪烁出耀眼的光芒——方叔洪的脸上，表情显得格外的沉重。显然，李汉魂针对当涂伪军的行动，刺激到了日军，所以小鬼子才会疯了一样的连夜猛扑。如果日军早这么做，想来第三序列的三个师，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就完成渡江吧。现在么，只是可惜了老子的一个团兄弟。 　　过江防阵地不远就碰到了撤退的江苏保安一师的老痞子们，刘哲良拦住一个肩上带花的问道：“你们旅长呢？” 　　“旅座在后面，他们最后一个登船。” 　　欧阳云上前几步，大声说：“江苏保安一师和川兵团的兄弟们，我是欧阳云，大家辛苦了。正是因为你们的付出，主力部队才顺利的完成了渡江，你们都是功臣。川兵团的兄弟我就不妄加评论了，绝对的汉子，是男人。保安一师的兄弟们呢？嗯，前头是不咋地，但是，那不是你们的错。那是因为王天甫的无能，才让你们也跟着成了窝囊蛋。现在，你们都已经活过来了，我相信，跟着单旅长，你们必将还能取得一场接一场的胜利……” 　　发表讲话，鼓舞士气是个细活。欧阳云经过长时间的锻炼，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一开口就口若悬河，算是真正成长起来了。而他正在继续鼓舞着士气，忽然，靠北岸的江上爆起了一个火球——“轰——轰隆隆！”火球瞬间膨胀开来，爆炸声也猛的爆发，割了如此远，依旧震得欧阳云双耳直炸。 　　“是我们缴获的炮舰！”刘哲良惊呼道。 　　“肯定是单旅长他们干的。”一个大刀团的特种兵无比自豪的说。 　　欧阳云先是张大了嘴巴，紧接着就朝耳朵两边咧开了：“单人雄这家伙，还真是敢做啊。好，好，老子这次是彻底的舒坦了。” 　　将辛苦缴获的两艘炮舰再交还给日本人，虽然是形势需要，但是终究心有不甘。这事卡在欧阳云的心头，就像喉咙口的一枚鱼刺一样让人难受。单人雄现在将鱼刺拔除，欧阳云焉能不爽得直呼痛快。 　　两艘炮舰，先后变成了两个巨大的火球。 　　这两记猛烈的爆炸映红了下关码头和浦口码头附近的水面和天空，就好像两记巨大的烟花一样，算是为南京守备军在南京的防守战画上了一个漂亮的句号。从这一刻起，南京守备军算是真正突出了南京包围圈，接下来就是脱离战场，踏上返乡之旅了。 　　当涂，金国珍旅的反抗只坚持了三个小时便被李汉魂率领的大军完全粉碎了。 　　李汉魂清楚的知道，时间对于自己以及整个南京守备军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早一点拿下当涂，不仅意味着，已方多了一条归途，更重要的一点是，第114师团和第16师团必须担心，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被围歼的对象。 　　单单以第一序列的三万人想要达成这一点，确实勉强，但是，再加上芜湖的三万人还有正在赶赴和县的两万人呢？末松茂治还有中岛今朝吾两个老鬼子可不知道，芜湖的那三万人其实就是一群民夫。 　　正是因为清楚时间的宝贵，李汉魂这一次完全没有留后手，迫击炮还有七十五毫米的山炮可劲了造，愣是用炮弹将金国珍旅的朝鲜鬼子的士气完全给炸没了。三个半小时以后，战斗结束。金国珍旅全旅三千人，被歼两千，逃掉几十人，被俘千人。而这一千人在随后一个小时里，因罪被斩首的有三百余人，剩下的则被编入战俘营，变成了一支暴力压迫下的“民夫大队”。 　　凌晨两点，下关码头狙击部队被日军团灭。一一四师谢北社团全团官兵一千零八十三人，除了十几个战士因为被炮弹震晕而被俘，其他人包括团长谢北社在内，全部以身殉国难，算是为他们在东北未放一枪的往昔做出了最好的诠释。 　　半个小时以后，在第三舰队舰炮支援下，日军第9师团、第6师团、第13师团发起了渡江追击作战，同时，第三舰队的陆战队重新从下游杀来，浦口码头狙击战打响。同时，第3师团退出南京，朝当涂进军。 　　凌晨一点半钟，一直游弋在浦口火车站周边的日军第18师团和台湾步兵旅团主力一部从滁县坐上火车向浦口火车站进发，妄图直接冲进火车站，来个中心开花；另外一部则向乌江急行军，妄图占领乌江，堵住南京守备军北撤之路。 　　凌晨三点钟，芜湖方向，日军第16师团、第114师团从东南方向发动攻势。 　　至此，双方多点面开战，战斗全面打响。 　　江浦，守备军临时司令部里，欧阳云看着手上的众多军情汇报，有种头大无比的感觉。和他原先掌握的情报相比，日军序列变动极大，乃至本来应该在南京的日军现在却跑去了芜湖还有当涂，本来应该远离南京的部队偏偏就出现在了江对面。他知道日军在此前有过大的战略调整，但是，却没想道其调整步伐如此之大，速度如此之快。可不能小看这种调整，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某个区域兵力调配的问题。目前，以南京为中心的区域，日军共有7个师团、三个伪军旅，两个混编旅团，其中，又以第3师团、第6师团、第9师团最富战斗力，因此，对于这3个师团，欧阳云必须重点对待。日军序列上的巨大变化也给他提了个醒，那就是日军投入战场的速度很快，也就意味着，自己想要集中力量攻其一部的话，必须严格控制时间，否则，不但不能重创日军，甚至可能就此被拖住，陷入苦战甚至被围。作为南京守备军司令，这种低级错误，可是绝对不容许犯的。 　　“吴克仁的一一七师现在到哪里了？” 　　姜黄永答道：“已经抵达乌江了。” 　　“林白音，可抵达指定位置？” 　　“六十师已经在白林铺埋伏下了，吴军长来电，第二序列各部皆抵达指定位置，正在等待时机。” 　　“学三师呢？” 　　“何师长半个小时前来电，已经抵达白渡。按照您的命令，我让他们直接和吴军长进行联系。” 　　“哲良，去请单旅长过来。” 　　“是！”刘哲良小跑着离开。 　　单人雄等人连续作战十几个小时，身心皆疲，虽然他登岸以后自我感觉还能坚持，但是欧阳云还是严令他们立刻休息。现在，单人雄他们也不过刚刚打了盹而已，战情需要，欧阳云却是必须用到他了。 　　很快，单人雄就和刘哲良一起出现在司令部里。此刻，欧阳云就着一张作战地图正在和方叔洪、刘雨卿讨论着什么。单人雄大声喊着报告，然后问：“司令，是不是有任务？” 　　欧阳云仔细的看了看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休息得怎么样？” 　　单人雄眼睛睁圆，右拳狠狠的捶了下自己的胸脯，大声说：“恢复！” 　　欧阳云点点头说：“那就好。来，过来看地图。” 第644章 突围（二十一） 　　地图上，早就被欧阳云用双色铅笔做上了各种标志，对于敌我态势倒也是一目了然，单人雄只望了两眼，双目中便灼灼闪光，显然是看到了大显身手的机会了。 　　欧阳云顺手将头上的灯拉下来一点，指着一处地方说：“白林铺，日军从滁县进攻乌江的必经之路。现在，吴军长的第二梯队三个师还有第三梯队的学三师已经悉数抵达附近，其中，林白音的六十师埋伏在这里——这里是一片芦苇荡，边上就是唯一的大道。日军要抢速度，就必定要经过这里，这就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围歼其的机会。当然，真要达成这个目标，需要一定的时间，还需要更多的部队。所以，我决定，二十六师和司令部直属部队加上六十师留下来的两个团负责守卫浦口码头，力保日军一定时间内不能从此达成突破。一一四师还有保安一师则从浦口火车站出发，不仅要击溃当面之敌，而且要沿江向下游派出警戒部队。再就是，你们必须牢牢的锁住津浦线，不让第18师团有从此突围的机会。”说完他抬起头，看了方叔洪、刘雨卿还有单人雄一眼，问：“都听明白了吗？” 　　单人雄是连连点头，道：“司令，好大的手笔啊，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又多了这几个新编师了，难道是就地收拢的溃兵？” 　　欧阳云笑了笑，说：“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赶快去召集部队出发吧。一一四师可是已经集合完毕了，你们要是落后太多，恐怕就没得仗打了。” 　　“那你怎么不早叫我！方师长，说好了，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方叔洪和单人雄散去，欧阳云则和刘雨卿一起带着一干随从上了前线。 　　下关水面，以浦口码头为中心，日军第三舰队的炮舰、登陆舰等等舰船悉数出动，全部充当起登陆舰来。日军如此大材小用，却也是无奈之举。单人雄在渡江以后根据欧阳云的命令将所有船只都烧毁或者弄沉了，以至于急于渡江攻击的松井石根不得不下令本已经撤出战斗的第三舰队再返战场，扮演起登陆舰的角色来。 　　欧阳云知道，能不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围歼第18师团，将是他们能不能够走津浦线这条回撤路线的关键一步。而今天凌晨又将是关键中的关键，因为一旦日军获得航空兵的支援，那么，登陆战将是毫无悬念的，届时，即使能够重创第18师团，那也会被日军再次拖住，从而使得之前的辛苦布置完全白费。所以，他将能拿出来的炮兵全部拿了出来，甚至连坦克也当成大炮使用，只为了阻止日军渡江。 　　日军第三舰队经过江阴一役，登陆舰剩余无几，这就大大削弱了其登陆能力。纵然长谷川清将所有的炮舰都投入到这场登陆战中，每次也只能运送三个大队。三个大队的鬼子看起来人数不少，可是真正能够完成登陆的，也只有一千余人。其中，足足四艘炮舰被学兵军炮火击沉或者击伤，而四艘登陆舰也被击沉两艘，击伤一艘。 　　当然，学兵军这边损失也极大，在和日军炮舰的对射中，一个团的二十七门自行重炮损失了二十三门，一个团的坦克也损失了三十余辆。 　　如此重大的损失，是学兵军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不过，比较一下日军的损失，欧阳云却觉得，这种付出是值得的，因为这大大的降低了日军的登陆运输力量，大大的降低了步兵的反登陆压力。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左右，东方的天色隐隐泛亮，最多再过一个小时，黎明就将到来，届时，日军航空兵就会出发飞临战场上空。签于此，欧阳云咬牙让剩余的炮兵和坦克继续和日军炮舰对轰，务必击沉所有的登陆舰。 　　学兵军的炮火如此犀利，是长谷川清和松井石根都没有料到的。而第三舰队的舰船越打越少，已经直接影响到了其运输能力。刚刚抵达南京的华中方面军参谋长冢田攻少将得到前线的汇报以后，立刻电令完成渡江的鬼子放弃进攻作战，转入防守态势，以期守住登陆滩涂。 　　欧阳云赶到前线的时候，恰值第三舰队残余舰船又完成了一次渡江，运送过来了八百余鬼子还有两门七十五毫米的山炮并一辆“奇洛”坦克。 　　现在江防阵地上的守军共计两个团并一个中队的大刀团特种兵，总指挥是一五一团的团长强兆馥。强兆馥正为滩涂上的鬼子忽然变成了缩头乌龟而感到恼火，见到刘雨卿和欧阳云过来，立刻过来请示说：“司令，小鬼子在滩涂上巩固阵地，显然是想积蓄力量，我们是不是趁此机会主动出击，将他们赶下江去？” 　　欧阳云拿起望远镜朝滩涂上看去，只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浮动，问道：“现在对面有多少鬼子？” 　　“两千人左右，有两门炮、一辆坦克。小鬼子够傻的，没吃透滩涂情况，那辆坦克好像陷进泥沙里去了。” 　　刘雨卿说：“倒是值得主动出击，不然等天一亮，小鬼子战机出动的话，我军可就毫无优势可言了。” 　　欧阳云想了想说：“那就攻他一次，现在炮团是谁在指挥？” 　　“就剩下三门炮了，团长邓程已经牺牲了，现在指挥的是营长胡材云。” 　　“让胡材云别管小鬼子的炮舰了，全力支持你们发动反攻。对了，大刀团现在谁负责？” 　　黄华答道：“是萧逸中队长。” 　　“是萧逸这小子？好，让他把人分散了，全部当狙击手使用。黄华，你去帮我找一支狙击步枪来——刘师长，要反攻就抓紧时间吧，能上的全部上，务必要清理干净这片滩涂！” 　　刘雨卿说：“这里一共有两个半团的兵力，我们轻武器占优，日军又没有坚固的工事作依托，可以打一打！谢伯亭，你的人也上！我和司令亲自为你们压阵！” 　　谢伯亭是一五六团的团长，闻言大声应是，然后和强兆馥一起集合部队下达命令去了。 　　以浦口码头为中心的六百余米的滩涂上，隶属于第6师团和第9师团的两个大队的鬼子正在大队长后藤兵左中佐和清远林茨少佐的带领下紧张的修筑着工事。 　　在华中方面军整个序列中，第6师团和第9师团都属于战力最强的一档，正是凭借着这一点，这两个大队才有幸以第一名和第二名的身份率先渡江。当然了，第6师团第一波渡江的本来有三个大队，其中一个大队因为乘坐的舰船被直接炸毁，可以说是全军尽墨。至于另一个大队，虽然有三百余人幸运登陆，但是因为大队长战死，所以，现在全部归后藤中佐指挥。 　　第6师团在南京会战之前，并没有和学兵军接触过，所以，谷寿夫也好，下面的青壮军官也好，一开始都非常的傲气，认为所谓的南京攻防战，其实也只要大炮一响，坦克一冒烟便能立刻拿下。后藤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随后发生的事实却让他大吃一惊。已方不仅大炮响了、坦克冒了烟，甚至连战机都出动了，可是南京城里的支那军人就好像忽然神灵附体一样，竟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起来。轻武器比已方先进也就算了，要命的是，坦克和火炮竟然也比已方厉害，这些，还不足以让后藤太过惊讶。毕竟，早在参战之前，师团长就专门介绍过相关的情况，告知学兵军的武器厉害，最少并不比大日本帝国出品的差，需要谨慎以对。真正让后藤刮目相看的是这几支支那军队所表现出来的高昂斗志和战斗素养，特别是那个欧阳云身边的嫡系，据说连有名的晴川挺身队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这就让他对接下来的战斗越发的谨慎和期待起来。 　　和后藤不同，作为原第9师团幸存下来的军官，清远少佐深知学兵军的厉害，所以打一开始就表现得小心翼翼，一登陆成功立刻下令全大队的鬼子抓紧时间修筑工事。学兵军重视土木作业，特别重视防空洞和防炮洞的修筑，这些都被清远少佐活学活用了，当然，在这种滩涂，这种性质的工事能不能够成功修筑却是另当别论了。 　　当清远大队的全体鬼子都开始像老鼠一样满滩涂打洞的时候，后藤大队的鬼子先是哈哈大笑着予以嘲笑，不过很快，他们便也开始投入到这种作业中了。后藤虽然看不起第9师团，认为他们丢尽了天皇陛下的脸面，连区区的支那人都打不赢。不过，有鉴于南京城外的真实体验，他认为，清远少佐应该是对的。 　　对面可是学兵军哪，听说，金国珍旅已经被灭了。金国珍旅虽然比不上皇军，可放在中国，那也是不同于中国伪军的强军哪。一个旅三千多人，短短三个小时，说灭就被灭了，这已经足够让后藤提高警惕了。 　　学兵军的火炮犀利，大大的削弱了第三舰队的运输能力，那么在接下来的一定时间里，他们可能都无法获得对岸的支援，如果此时支那人忽然发动反攻，江面上的炮舰还有对岸的炮兵投鼠忌器，肯定无法给予支援，那要想粉碎支那人的恶毒用心，就只有靠他们自己了。为了自己的小命作想，此时辛劳一点绝对是值得的。 　　后藤如此想道，于是，在欧阳云看来很可笑的一幕就出现了。两千余鬼子竟然全部在滩涂上打起洞来——他们难道不知道，沙质土地没有多大可塑性吗？ 　　这是不是老天给自己的一次机会呢？ 第645章 突围（二十二） 　　随着欧阳云进攻命令下达，几枚照明弹升空，瞬间将正在辛苦劳作的日军悉数笼罩，然后，“空空空”连续三声炮响，分分钟之后，日军的两门山炮就被爆炸腾起的烟火整个吞没，然后，连同旁边的炮兵，一起被炸成了零部件。 　　炮声一响，谢伯亭、强兆馥呐喊着率先冲去掩体，手枪一指日军阵地，两千余川军官兵纷纷跳出掩体，朝日军滩头阵地掩杀过去。 　　与此同时，欧阳云朝旁边的萧逸等大刀团特种兵招招手，笑道：“小萧，好长时间没和你们比试枪法了，今天，我们就来比一下，看谁杀的鬼子多。我有言在先啊，那些个扛着三八大盖的鬼子，我可是没兴趣！” 　　萧逸笑嘻嘻的道：“没问题。司令，我也有言在先哪，你要是输了，可不准用官位压人！”然后，他朝不远处的钱斌等人喊道：“兄弟们，司令要和我们比枪法，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嘿嘿，我们里面不是还有人没到长孙偃级的吗？这是一次攒积分的好机会啊！” 　　学兵军狙击手分为三个级别，分别是养由基、李广、长孙偃，比如欧阳云，现在就是养由基级，而萧逸则是李广级。至于钱斌，因为专攻狙击，现在已经是最高的长孙偃级了。 　　欧阳云笑了笑，也不多话，趴在掩体上，子弹上膛，准星朝对面影影幢幢的鬼子身影套了过去。 　　学兵军的炮兵，加起来足足有一个师，其实力不可谓不强，但是，因为顾忌到日军的飞机，这步兵之王发威的机会却不多。除了浦口一战，再就是光华门防守战时小试牛刀。今天，总算逮到了大快朵颐的机会，可让人懊恼的是，在日军大口径的舰炮面前，这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重炮竟然一点优势都没有。整整一个团的重炮，在一个团坦克炮的助威下，打到现在，竟然只剩下四门，这让活着的炮兵们无一例外的心中憋着一把火。于是，一旦接到战斗命令，这幸存的四门重炮登时被玩命似的操控起来，自行火炮驾驶室外面，十几个人扛着炮弹等着，这是决意要用炮弹直接摧毁小鬼子的战斗意志了。 　　照明弹一颗接着一颗升上天空，在照明弹的指引下，一枚又一枚炮弹呼啸着朝日军滩头阵地砸下去，每一个火球爆起，总是能带走几个鬼子的性命。 　　欧阳云很快进入战斗状态，一枪干掉一个重机枪手，又一枪干掉一个鬼子军官，正在寻找下一个优先目标，忽然，一个火球在他视野里爆炸开来，火光中，清晰可见两个鬼子还有一挺九二式轻机枪飞了起来—— 　　刘哲良一直守在欧阳云身边，此时说：“司令，咱们的炮兵发威啦！” 　　欧阳云皱起眉头：“怎么还在射，我们的人都快冲上去了，这些家伙也不怕伤到自己人？” 　　“延伸过去了，这样也好，至少可以给小鬼子造成精神上的压迫。小鬼子不是喜欢仗着炮火犀利搞压制吗？这一次正好让他们尝尝滋味。司令，你别走神啊，萧队长已经干掉四个了。” 　　“啊！”欧阳云一省，转而全神贯注的投入到战斗中去了。 　　算起来，欧阳云很长时间没机会亲临一线打狙击了。让他欣喜的是，功夫似乎没全撂下，至少前三枪全部命中目标。 　　发现支那人居然开始反攻，后藤中佐开始相当的开心。指挥部命令他们不允许进攻，现在支那人主动进攻，那么，如果他击退支那人攻势的同时顺便打出去，这应该不算是违反命令吧？他如斯算计道，脑海里根本没有自己可能会被击败的觉悟。 　　于是，他给部下下达的第一道命令是：“反击，做好冲锋准备，只要打退支那人这波攻势，我们立刻衔尾追上去！这是支那人送给我们的一次机会！” 　　正因为他这样的指导思想，后藤大队的鬼子表现得相当的勇敢，一个个开枪还击的同时，还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而短短十分钟不到，残酷的事实就击溃了后藤美好的幻想。 　　准确的说，后藤中佐在被击毙之前，是有逃脱升天的机会的。当他站起来挥舞着指挥刀，给手下打气，嘶喊着“顶住！支那人兵力有限！只要顶住这一轮，胜利必将是属于大日本皇军”的时候，下一刻，他心脏忽然本能的一阵悸动，然后下意识的朝某个方向看了过去。此刻，如果他立刻卧倒或者蹲下的话，应该可以躲开欧阳云射来的子弹。当然，他错误的选择放弃了这唯一的生还机会。在他临死前的视野里，一簇火光绚丽如樱花盛开，然后，他只觉得脑袋上被什么叮了一口，整个人就朝后掼下，完全失去了知觉。 　　后藤是欧阳云击毙的第五个鬼子，在此之前，他已经放了三次空枪。而这三次空枪，无一例外的都被萧逸这小子注意到了。为此，萧逸这小子很可恶的送给他三记诡异的笑脸，这让脸皮本来已经是长城级、不知脸红是何状态的欧阳云也破天荒的脸红了起来。 　　“他妈的，看来自己也不是天才啊，这个还是需要训练才能保持住状态的！”他这样开解自己，两分钟以后，便获得了一次绝佳的机会，而这一次他无疑逮到了一条大鱼。 　　按照狙击手积分标准，一个中佐等于九分，相当于四个半机枪手的总和。只这一枪，他的积分就立刻超过了萧逸。 　　后藤绝对价值九分，因为他的死立刻引起了该大队的混乱，甚至有一部分鬼子开始自作主张的冲出临时挖就的掩体，而这直接导致他们暴露在了川兵们的火力网下面。 　　按照常理，这一场战斗最少会持续三个小时以上。即使清远少佐对学兵军心有余悸，依然认为这是最保守的估计。进攻的支那人不过区区两千余，而已方也有两千，这里又是江滩，支那人即使占着地利，也不可能发威太大的效果。而事实却让他大吃一惊——先是后藤中佐被一枪爆头，后藤大队随即陷入了混乱，这让后藤大队的战斗力立刻下降了许多；紧接着，几辆坦克从右边切入，一路碾压扫射过来，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后藤大队的鬼子对继光型坦克并没有清晰的了解，而在它手上吃过大亏的清远却深知其中的厉害。战斗进行了一个小时，随着右手的后藤大队被挤压进清远大队的阵地，清远便清楚，大事不妙！清远少佐倒也果断，立刻让手下发电向对岸主力部队求援，让他们进行无差别炮击，并在电报末尾称：“我部已被包围，支那人火炮、战车犀利，覆灭是迟早的事，请指挥部满足我部将士成仁玉碎之最后心愿！” 　　清远少佐做好了“玉碎”的准备以后，勇气倍增，开始困兽犹斗，面对潮水般涌上来的川兵，不再一味的坚守，而是率领残余日军发起了决死反冲锋，指望着能将这部分敌军拖住，以给对岸的炮兵造成无差别炮击的机会。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此时的对岸日军指挥部，已经没有心情关照他们了。因为，更大的噩耗传来，第18师团在乌江白林铺一带竟然被优势敌军给包围了，而在浦口火车站，乘坐一辆小火车冲进车站的台湾步兵旅团，同样遭遇了优势敌军的反击和反包围。 　　白林铺，首先发动进攻的并不是预先埋伏在芦苇荡中的六十师，而是埋伏在距离六十师五公里以外的吴克仁的一一七师。 　　一一七师埋伏在一个叫大安南的小村子的稻田里，而在距离他们大概一公里左右的村子里，则埋伏着一零三师和本来隶属于第二、第三梯队的各一个炮兵团。至于原属于这两个序列的两个坦克团，则被直接布置在了乌江县城里。 　　日军连夜行军，为了隐蔽性，在进入乌江境内以后，除了走在最前面的探索部队开着大灯，打着手电，后面的车辆全部只开雾灯，而步行人员更是全数摸黑前进，这直接导致了第18师团的行军速度就好像蜗牛一样。 　　凌晨三点的时候，吴克仁接到了林白音发来的电报，电报称，日军先锋已经抵达芦苇荡。而直到凌晨三点半钟左右，吴克仁才听到了卡车引擎的轰鸣声。一一七师官兵，悉数埋伏在稻田里，虽然此时正值盛夏，晚上的温度并不低，但是，整个人趴在泥水里一趴就是几个小时，任谁也吃不消。这让一向好脾气的吴克仁也不禁暗自咀咒：这帮狗日的，这是行军还是回家探亲呢？什么速度这是？ 　　倒也难怪吴克仁抱怨。一一七师虽然也属于精兵，毕竟建军思想不同，和红色政权下的工农兵的素质却是不可同日而语，其吃苦耐劳程度自然远远不及，而如果不是欧阳云下了死命令，让他们提前进入，埋伏地，想必吴克仁会带着兄弟们先在路上坐上几小时，直到六十师发来电报这才进入埋伏阵地。 　　好在，鬼子终于来了。吴克仁相信，一旦开打，手下的兄弟们立刻会忘记这烂泥给自己带来的恶感。目睹远处的几盏手电摇摇晃晃的行来，他拿起了步话机的话麦，呼喊起付开行来：“白鲨、白鲨！我是江豚，收到请回答！完毕！” 　　“白鲨收到，完毕。” 　　“虾米来了，准备开吃。完毕！” 　　“收到，完毕！” 第646章 突围（二十三） 　　凌晨三点，正是人一天当中最为疲倦的时候，倘若正在睡觉，那也是睡得最为实沉的时候。第18师团的鬼子在师团长牛岛贞雄的带领下，已经连续行军六个多小时，加上白天也没能得到休息，前天又奔波了一天，其身体状况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卡车上的鬼子就不说了，一个个搂着枪睡得格外香甜，步行的鬼子，一个个也是摇摇欲睡，虽然本能的迈着步，实际上脑袋瓜子里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打起精神来，很快就到了！”不少鬼子中低级军官担心下属睡过去，不时的吆喝着一句，而正是他们这偶尔的吆喝声，才使得那些步行的鬼子依旧能够跟上队伍，当然，这种状态下，要想让他们保持警惕却是根本不可能的。 　　随着前面开路的鬼子离伏击圈越来越近，绕是吴克仁这种经历过大场面的将军，心弦也不禁绷紧了。他左手握着手枪，右手捏着步话机，转身朝旁边的几个通讯员看了看，道：“你们去一个人通知蓝相山，只要鬼子车队进入雷区，立刻起爆。其他人去各个团，让他们在地雷爆炸后不许暴露目标，先让炮兵发威。然后等乌江城内的坦克部队过来再主动出击！” 　　“是！”几个通讯员爬出藏身的灌木丛，沿着沟渠朝各个方向猫腰跑了过去。 　　蓝相山带着九个东北军战士，负责起爆工作。其中，他和刘震云等几人持的是无线电起爆器，还有两人则是采用拉索起爆。 　　学兵军此次出闽粤，带来了足够多的地雷，这些地雷被欧阳云分发给各师，其中，第二序列分到了一千余枚。一千余枚地雷，除了五百余枚被吴克仁在大安南村子北侧布置成了一个雷场，其它的悉数布置在了日军必经之路上，而由蓝相山的起爆小队负责引爆的就达到了惊人的三百余枚。 　　地雷战对于东北军官兵来说是个新鲜玩意，这使得蓝相山等人心情都特别亢奋。本来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的起爆时间是在战斗打响以后，等日军悉数涉过雷场，现在，接到吴克仁的最新命令，他们一个个抖擞精神，开始爬出掩体，牢牢的盯住了前方那几盏手电筒的微弱光亮。 　　吴克仁更改这一命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日军比预定时间姗姗来迟了。而夏天天亮得比较早，他担心一旦天亮，日军会发现道路上的手脚，甚至会发现稻田里埋伏的战士，从而会使得一场埋伏战变成一场遭遇战。 　　准确的时间是三点一十一分，当日军的车队刚刚进入雷场，也就在东方刚刚破晓的时候，蓝相山等人一起拉动绳索或者按下起爆按钮，下一刻，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团团火光在日军的队列里爆开，日军开路的一个摩托中队，一个搜索小队，将近四百余鬼子在这一轮爆炸声中几乎全数毙命，同时，打头的十几辆卡车也被炸瘫了一半，里面的鬼子也因为座车被炸，而被击伤或者直接被从卡车上抛出，摔了个七荤八素。 　　地雷的爆炸声就是炮兵的开火信号，而就在昨天下午，各个射击诸元早就测量好了，所以，第18师团整个队列中间偏后位置，立刻遭遇了空前强度的猛烈炮击；与此同时，吴江县城内两个团的坦克也呼啸着扑了过来。 　　白林铺伏击战正式打响。 　　只见大安南方向的天空，连串的火光铺天盖地的朝18师团的鬼子兜头砸来，下一刻，“吁吁”的炮弹飞行声充斥整个战场，然后，就是成片成片的火球腾空而起，再接着，才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地雷群爆炸开来的时候，日军大部队中间靠前的位置，一辆装甲车里，牛岛贞雄正倚在座位上打着盹，被猛烈的爆炸声惊醒，他眼睛瞪圆，沉声喝道：“八格！怎么回事？” 　　“将军，我们，我们遭遇了埋伏！”他旁边的副官小泽林少佐也是刚刚被惊醒，看着前面犹如雨后春笋一般腾起的烟火，有些心惊胆战的道。 　　“什么？怎么可能？乌江的支那人不是去和县了吗？而且还渡江攻打当涂，难道是浦口的支那军队？”牛岛贞雄脑筋转得飞快，他用带自言自语的口吻说着，打开车门，下车，然后拿起望远镜朝前面看去。 　　“吁吁”——炮弹的破空声忽然响起，小泽判断不出炮弹的落点，立刻又将他拉了回来，喊道：“司令，危险！” 　　下车的时候，牛岛贞雄还心存侥幸，希望遭遇的是小股敌军，但是，当成片的火炮倾泻而下，他明白，这一定是支那人的主力部队，甚至可能是欧阳云亲自带队的学兵军。于是下一刻，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司令，现在怎么办？” 　　牛岛贞雄听着身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支那人的炮火如此猛烈，部队又毫无防备，损失一定是大大的——他这样想着，瞬间作出决定：“先撤退，退回白林铺再说！” 　　18师团在经过白林铺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大队。牛岛贞雄的初衷是为了帮助部队征集粮草，顺便控制这一个交道要道，现在却貌似正好保留了退路。 　　炮火袭来，18师团整个序列陷入一片混乱。不少部队各自为战，偏偏黑夜里又不清楚敌军的方向。只听见一片嘶喊声中，富有战斗经验的小鬼子们纷纷卧倒，同时将一颗又一颗照明弹射上天空，妄图找到敌军的来攻方向。 　　这一轮炮火侵袭持续了足足二十多分钟，密集的覆盖炮击下，日军位于整个队列中后部的一个旅团损失严重，最少三个大队的鬼子直接葬身在炮火之中。而不等日军缓过神来，乌江出击的两个团的坦克部队在火炮将将停止发威的时候赶到战场，随后，一一七师、一零三师两个师并两个坦克团从三个方向向日军发起进攻。 　　此刻，天色已经放亮，本来还有些懵懂的日军，忽然发现满山遍野扑过来的敌人，这才知道确实是中了优势敌人的伏击，牛岛贞雄见状立刻大喊：“撤退，向白林铺撤退！”同时，让副官电告方面军总指挥部：我军遭遇优势敌军伏击，敌军有规模不小的炮兵和坦克部队，疑是学兵军主力！ 　　而正是因为牛岛的这份突如其来的电报，使得位于南京城内的日军总指挥部彻底陷入了混乱。 　　因为就在此刻，芜湖方向，日军第16和114师团正在遭遇优势敌军的顽强狙击，据中岛今朝吾还有末松茂治发回的电报云：芜湖城内，最少有三万余守敌，故，彻底攻克尚需一定时间，希望天明以后，总部能给予航空兵支持。 　　位于南京的前线总指挥部，最高指挥官是华中方面军的参谋长少将冢田攻，而因为聚集在南京的几个日军师团，师团长都是中将级别，因此冢田攻的威信有限，这直接导致了他的判断并不能直接化为有效的命令，也就导致了整个指挥部的混乱。 　　华中方面军和南京守备军交战几天，双方对对方的兵力布置基本上都了如指掌，特别是日军，因为占据着空中优势，在侦察机的帮助下，更是自认为完全掌握了守军的兵力部署和作战意图。故，当当涂方向出现优势敌军的时候，冢田攻等人便有点懵了，不清楚这么一大股敌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紧接着，乌江方向、浦口方向竟然都出现了优势敌军，这下子，别说是冢田攻了，便是正有部队渡江成功的谷寿夫和吉柱良辅，也完全找不到北了。和欧阳云打过交道的吉柱良辅当下臆测：“可能是欧阳云从闽粤调来的援军。欧阳云其人兵行诡诈，排兵布阵往往出人意表，而且舍得拼命，和他对阵，要做好各种心理准备。” 　　谷寿夫听了不以为然，反驳说：“就是欧阳云真有从闽粤调来援军，我们事先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掌握不到。我认为，这其实是支那人故布疑阵——芜湖、乌江、和县之敌军，很有可能是支那人征集的民夫或者拉的壮丁。吉柱阁下，您应该清楚的，经过前几日的南京攻防战，大批的支那人逃离，其中不乏青壮，如果欧阳云从中征集人手组成一支军队来糊弄我军，是很能混淆视听的。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看，当涂、芜湖、江浦之敌军，极富战斗力。我认为，这正是支那人主力集聚之地。而18师团现在遭遇的敌军，应该是支那人的一支疑军。” 　　冢田攻听了两人的对答，想了想说：“谷寿夫师团长的分析很有道理，不过却不具备足够的说服力。因为芜湖、乌江、和县三地除了和县没有发生战斗，其它两处，可都是正在和我军酣战，而且到目前为止，支那人并没有露出破绽。再算上江浦、当涂之敌，这几股支那人加起来，已经远远超过了我军掌握的敌军数量。我在想，这可不可能是支那人早在大撤离的时候就布下的圈套。诸位，支那人的中央军撤离之前可是有几十万大军，再加上军阀和地方部队，他们要是在撤离过程中在某个地方藏下几万人，我觉得以他们对地形的熟悉程度，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当然，我个人认为，即使这真是支那人的伏笔，也不会对我军当前的攻略产生太大的影响。南京守敌想要脱围，无外乎两个方向，一条就是沿江而上，一条就是从陆路北撤。沿江这条通道，有16师团、114师团前往狙击，只要拿下芜湖，便能一举切断。而陆路通道，可供选择的有两条主干道，一条是淮南铁路、一条是津浦铁路。而这两条通道，我军只需要拿下裕溪口还有江浦、乌江、滁县，便能粉碎支那人的图谋。裕溪口方向，可以交由第三舰队负责，那样一来，我们只需攻占乌江、滁县就行了。届时，即使支那人守住了浦口，依旧是瓮中之鳖。” 第647章 突围（二十四） 　　冢田攻不愧是专业参谋人士，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立刻赢得了不少老鬼子的赞同，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谷寿夫。 　　谷寿夫明面上的理由是：“如果事实真如冢田攻所推测的，乃是中央军的手笔，换句话说，也就是蒋某人的布划，那么值得推敲的是，在皇军没有攻打到南京城下的时候，中央军为什么要急着撤离呢？还有，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蒋某人和欧阳云私人关系相当恶劣，这也是为什么是学兵军最后留下卫戍南京的主要原因。蒋某人是希望借皇军之手帮他铲除异己。如此，他为什么又要留下后手帮助自己的政敌呢？目前交战的几个地方，江浦、芜湖和当涂的支那军实力，我们已经有了清晰的了解。而乌江方向，牛岛君来电的时候，天色还是漆黑一片，可以断定，他并不清楚敌军真正实力。所以我觉得，是不是需要优先支援18师团，还应该等天亮以后，获得确切的情报再说。就是18师团遭遇的是支那军主力，以该师团的战力，坚持到天亮应该不成问题吧？如果他们支持不到天亮，这样的军队，还值得我们去救吗？我认为，我们现在还是应该加强正面进攻，彻底歼灭学兵军主力，攻占江浦，然后再分兵出击。届时，不管乌江、和县、芜湖、当涂四个地方，哪里是敌军主力，在皇军的铁蹄之下，势必要一一露出原形！” 　　而他心中真实的想法，却是不甘心已经安全渡江的部属被全歼。 　　日军高官吵吵嚷嚷没有定数，最终只得发电请示上海的松井石根，指望他给个决断。可怜的松井老鬼子，因为金国珍旅被全歼的噩耗心脏已经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再闻18师团竟然也遭遇了伏击，一口气没换上来，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松井石根悠悠的醒来以后，南京指挥部里，包括谷寿夫在内，一众老鬼子都知道今次是难逃一顿斥责了，一个个噤若寒蝉，没了声响。 　　松井石根深吸了两口气，从副官手上拿过电话，点名叫冢田攻接电话。 　　冢田攻毕恭毕敬的接过电话，软生软气的道：“司令官阁下，战局并没有想象中糜烂，还请您保重身……” 　　他话没说完，话筒里已经是一连串的叱责响了起来：“混蛋，金国珍旅被歼、18师团被围困，芜湖和江浦久攻不下，皇军损失严重，支那人主力在那里却还不知道，如此战局还不是糜烂吗？！冢田君，你让我太失望了。你，你究竟是怎么指挥的？” 　　冢田君“哈依哈依”着，心中却很委屈：我是在尽心尽责的指挥来着，可是，谷寿夫他们不买帐，我又有什么办法？ 　　松井石根一气说完这段话，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稍微喘了两口气，他大声吼道：“现在、立刻、马上救援18师团！冢田君，你是参谋长，要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你的方案是目前唯一可取的——诸君，努力吧！” 　　得到了松井石根的肯定，冢田攻挂了电话，立刻变得神采奕奕起来。他转身面对众人，沉声喝道：“诸君，司令官给予我们厚望，我们万万不能辜负，现在，请各就各位，按照司令的最新部署开始作战吧！” 　　“哈依！” 　　天色渐渐亮堂起来，随着一轮红日跃出云海，新的一天到来了。 　　浦口江滩，原来两千余鬼子，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已经只剩下三百余人，其中还包括五十余轻伤员。这些鬼子以清远少佐为中心，以浦口码头的简单设施为依托，进行着最后的殊死顽抗。 　　清远身边，一个老乡轻声问道：“少佐，我们是不是被抛弃了？”脸上，是充满绝望的神情——面对三面如雷的喊杀声，以武士道精神立心的鬼子们，再也无法轻看生死——死亡，此刻成了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一个恶魔，撕碎了他们的勇气还有信念。 　　清远少佐脸色铁青，沉声喝道：“八格！不要扰乱军心！”说完，他朝右手的江面看了看，隐约看见了几条炮舰的影子，心中绝望的情愫彻底蔓延开来。作为军官，清远少佐比他的老乡更有眼光，当看见第三舰队所属的陆战队官兵被舰船接走，然后那些舰船横着向上游开去，他便知道，自己和手下已经被抛弃了。没有了舰船，即使谷寿夫师团长想要支援他们，却也不现实了。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他忽然觉得背后被什么热热的液体打湿，转过身去，便看见自己的老乡已经扑倒在血泊中——刚才一枚炸弹在距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爆炸，老乡身中多枚弹片，立刻就飞升了。而他背后也被老乡的血给打湿了。 　　“八格！”他暗暗的骂着，心中充满了无奈的感觉。曾几何时，堂堂皇军竟然成了支那人的炮靶子——这对于号称世界第二的大日本帝国陆军来说，简直是种耻辱。对面的支那人，顶多就三四门炮，十辆左右的坦克，可是，他们的炮弹却好像不要钱似的，一个接一个的砸过来，愣是炸得他们一点脾气都没有。要不然的话，以第6师团和第9师团下属大队的战力，怎么可能如此被动。 　　二十六师阵地上，欧阳云此刻早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狙击步。这一仗打得有点轻松啊，轻松得简直有点让他无法置信。本来以为，日军肯定会派出援军的，至少，也会用炮舰进行支援，可事实上，从开始到现在，日军炮舰就好像哑巴了一样，竟然愣是一言不发。这样一来，炮团和坦克团的兄弟们自然也就不客气了，可劲的造，结果，愣是用炮火摧毁了小鬼子的迫击炮小队还有机枪射点。 　　欧阳云一见这种状况，知道有便宜可占，干脆让二十六师停止冲锋，转入阵地战，一点一点的压缩鬼子的生存空间，然后，用坦克和重炮消灭敌人。 　　刚开始，刘雨卿显然还不习惯这种仗势欺人的打法，一度表示深深的怀疑：日本人怎么了？ 　　欧阳云倒是猜到了一点，说：“也许是吴军长那边整得太狠，将小鬼子的火力全部吸引过去了，这样也好，之前的渡江狙击战，我们的火炮和坦克部队损失惨重，多出来的炮弹正好用来歼灭江滩上的鬼子，还省得带走。” 　　“小鬼子的舰队把陆战队接上船以后朝上游开去了！”很快，姜黄永从侦察小队口中获知了这么一个情况，他立刻向欧阳云做了汇报。 　　由此，欧阳云更加断定，吴克仁那边的伏击战很成功，已经引起了日军的足够重视。 　　刘雨卿说：“小鬼子啥子意思？难道想从乌江登陆救援18师团？” 　　这是一个新情况，而且，一旦让小鬼子得逞的话，无疑会让吴克仁的第二序列陷入被动局面。欧阳云想了想对姜黄永说：“立刻把这一情况电报给吴军长。”然后，他对刘雨卿说：“刘师长，我们抓紧时间歼灭这部分鬼子吧，然后，直接去乌江！” 　　刘雨卿点点头说：“是该结束了。”然后，直接下达了总攻命令。 　　凌晨四点多钟，浦口火车站的战斗率先结束了。日军台湾步兵旅团在坚持了两个多小时，结果发现敌人越打越多的情况下，果断的选择了撤退，然后于五点钟左右接到冢田攻的命令，放弃了原定的撤退路线，转而朝白林铺方向杀去。 　　几乎同一时间，单人雄率领的江苏保安一师还有方叔洪率领的一一四师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滁县的琅峫，并与那里留守的一个中队的鬼子发生了激战。 　　滁县距离南京不过六十公里，距离浦口火车站更近，单人雄和方叔洪将欧阳云分配给他们的二十余辆军用卡车集中起来使用，这才只花了一个小时就赶到了琅峫。 　　滁县作为“金陵锁匙”，其相对于南京的战略意义是不言而喻的，这也是台湾步兵旅团要在这里留部队予以防守的原因。当然了，区区一个大队的鬼子就想守住这里，却也是不可能的。 　　战斗一打响，其它两个中队的鬼子立刻从定远县和凤阳县前来支援，而随着保安一师和一一四师大部队的抵达，日军辛苦构建的防线立刻被撕得粉碎。 　　一个半小时以后，滁县被南京守军收回。 　　又过了半个小时，也就是六点钟左右，日军第6师团、第9师团先锋部队在板桥方向渡江成功，并且和二十六师先头部队遭遇。 　　其时，欧阳云的车队正好就跟在二十六师先头部队后面。前面枪炮声一响，他本能的下令停车，然后下车拿起望远镜朝枪炮声传来的地方看过去。此刻，离他最近的鬼子队伍，距离不过一千五多米。望远镜里，只看见密密麻麻的鬼子端着三八大盖从稻田里冲上来，他下意识的还以为这是鬼子准备抄自己的后路，不禁暗自庆幸有先见之明，竟然下达了前蹄撤离的命令。不然的话，如果真被鬼子从这里登陆成功，那么，他和二十六师就只有被围的命了。 　　放下望远镜，他不禁连声念道：“还好，还好！”然后立刻拿起步话机给刘雨卿下达命令：“刘师长，日军从这里登陆了，我们立刻拉开和日军的距离！”然后，他又对姜黄永说：“给单人雄还有方叔洪发电，让他们立刻来接应我们！” 第648章 突围（二十五） 　　此刻，欧阳云并没有猜到日军的真正作战意图。他本能的以为鬼子是冲着自己来的，却是源于一种自恋情结了，下意识的以为，只有自己才足够分量，让日军采取这种重兵围困的战略呢。 　　浦口码头歼灭战结束以后，二十六师立刻开始撤退。撤退伊始，刘雨卿就一直呆在先锋部队里。接到命令，他立刻带领部队回撤。二十六师飞快的朝滁县方向开进，很快，他和欧阳云便察觉到了日军的不对劲。 　　因为，这些鬼子在发现他们以后，并没有追上来，而是朝着乌江方向去了。 　　见状，欧阳云立刻大喊：“停下！停下！原地待命。”然后，他带人找到刘雨卿，说道：“刘师长，看来日本人的目标并不是我们啊。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应该是去乌江救援18师团的！” 　　刘雨卿说：“日本人这么做是对的，可谓一举两得。既能救下18师团，同时也能占领乌江，断掉我们的一条退路。如果我所料不差，占领乌江以后，他们肯定会兵分三路，一路进攻滁县、一路留守乌江、一路进攻和县！” 　　欧阳云：“我刚才已经给单人雄和方叔洪发电，让他们立刻来与我们汇合。我们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围住18师团，如果不能一口吃了，怎么对得起那些在南京殉难的兄弟？” 　　刘雨卿却有些担心：“日军在南京城还有四个师团，如果四个师团全部在这里登陆，我们这点人马根本不是对手。我只是担心，别偷鸡不着蚀把米。” 　　“不打一下怎么知道？”欧阳云毅然道。 　　“好，那就打！” 　　白林铺，日军仓惶撤退，队列再不复开始时的严谨。18师团代步卡车不足，所以，包括工兵第12联队、辎重兵第12联队在内的所有辅助兵种，悉数步行。而作为主力部队，随军行动的三个联队55、56、124联队悉数乘车，其中，位于大部队中后列的55、56联队因为被两个重炮团重点关照，所以损失惨重。 　　18师团的步行队列，包括第12工兵联队和第12辎重兵联队，其中，辎重兵联队因为要负责照顾驮马车队，被安排在队伍的倒数第二列，而骑兵第22大队则作为拖后部队负责拖后。牛岛贞雄这样布置，本来是相当妥帖的，但是现在却因为他的撤退命令，而使得整个队伍陷入了混乱。 　　撤退命令一下，骑兵第22大队倒是跑得飞快，当然，他们跑得再快，也只是最先进入了第六十师的埋伏而已。 　　白林铺至乌江的这条大道，说是省道，其实也就够勉强同时通过两辆卡车。而道路的两边，护路林之外，一边是一条宽约一米多的沟渠，而一边则直接和稻田相接。辎重兵第12联队共有五百多头牲畜，这些牲畜几乎每一头都拉着一辆大车，结果，在这样的路况条件下想要快速完成调头，可就成了一桩艰巨的任务。 　　第55联队和第56联队伤亡惨重，这让第23旅团的旅团长上野龟浦极为恼怒。学兵军炮火犀利，将不下于五十辆卡车炸成了路障，这种情况下，上野少将当机立断，立刻下令全体下车，转为步行朝白林铺撤退。可是，道路被辎重兵第12联队的驮马挡住，人是越来越多，路况是越来越挤，秩序是越来越混乱，却依旧无法快速通过。无奈之下，他只得对辎重兵联队的联队长川内益实大佐下令：“辎重的不要了，先撤回白林铺再说。” 　　川内益实不敢违背，只得下令放弃辎重，轻装上阵。这样，在足足堵了二十多分钟以后，牛岛贞雄的撤退命令才得到了切实的执行。而此时，负责殿后的第124联队下属的冈山大队已经在学兵军坦克部队和一一七师、一零三师三方合作的情况下被吃掉了。 　　124联队的联队长小界方松中佐无奈之下，只得再次留下一个大队担纲狙击任务。 　　而此刻，日军骑兵第22大队已经快要通过六十师的埋伏地段了。 　　林白音的胃口很大。日军现在溃败，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所谓趁你病要你命，林白音觉得，此刻就是整个18师团进入埋伏段，他也能予以重创，并且坚持到三师合围。可惜啊，日军辎重兵拖了他的后腿，愣是将道路堵了二十多分钟，这样一来，等他觉得不打不行的时候，埋伏段内才仅仅涌进了两千余鬼子。 　　林白音拿着望远镜朝前后看了看，很有点遗憾的拿起步话机，呼叫炮兵。然后，不等炮兵再次发威，他猛喝一声：“打！”率先开了一枪。 　　18师团虽然遭遇了伏击，而且55和56联队损失惨重，但是骑兵第22大队因为拖在队伍最后面的关系，却连硝烟都没有吃到。故，小池昌次中佐这个大队长一度还很是遗憾，觉得失去了一次展现勇武的机会。当接到撤退命令的时候，他虽然坚决的执行了命令，但却有点心不在焉，一度还让部队放慢速度，等等看，以防师团长忽然收回命令，而自己却跑得太远了，又要失去一次战斗的机会。 　　他这样优哉游哉的心态并没能保持太久，很快，他就从后面传来的声响里感觉出了不正常——从爆炸声里，他听出来敌人的炮兵规模不小；从喊杀声中，他听得出来敌人很多，然后他得出结论，这应该是支那人蓄谋已久的一次伏击，这让他立刻变得谨慎起来，并且开始担心起白林铺的安全起来。于是，他立刻下令全速撤离。当然，这时已经晚了。 　　天际，东方渐渐泛亮，视野渐渐清晰，这渐渐取代了稻田的芦苇荡，让小池忽然变得不安起来。 　　这是埋伏的好地方啊！他心中才产生这样的想法，忽然只听见喊杀声四起，紧接着，他脑门一疼，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掼下马去，成了被坐骑拖着跑的一具尸首。 　　但是以有心算无心，虽然六十师在浦口留下了两个团，直接导致其战力减弱了三分之一，不过毕竟还有四千余人，而鬼子才不过两千多。在这将近三千多米的超长埋伏线上，四千多人骤然发难，只一轮射击投弹，就给这两千余鬼子造成超过一半的杀伤。 　　这里枪炮声一响，牛岛贞雄立刻惊得面如土色：“八格！这些支那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学兵军主力不是在攻打当涂吗？难道是江浦的支那人？也不对啊，他们总共才多少人？怎么还能调动如此规模的部队来伏击我军？”一开始得知被伏击，牛岛贞雄虽然心中不爽却也没有太多惊慌。在他想来，就是被伏击又怎么样？只要能撤回白林铺，那么，一旦坚持到天亮，就能获得来自天上的支援，届时，支那人的炮兵还有坦克兵优势便荡然无存。如此，他们坚守住就完全不成问题，甚至可以拖住当前之敌，那时，只要南京城里的支援部队一赶过来，他们就可以反咬敌人一口——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现在从背后又杀出一支军队，而且明显是早早就埋伏在那里的，这就让他不得不从最坏的角度去考虑了。 　　后路被断，又遭遇三面合围，现在要想突围，就只能从趟过路北的稻田了。那里，正是大安南的方向。不过，支那人的炮火就是从那里飞过来的，按照常识，那里肯定留有护卫炮兵的部队。如此，能不能从那里打开缺口还是未知数。看来，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了，继续朝白林铺撤退，同时让留守白林铺的野池俊浩大队前来接应。 　　被围的牛岛贞雄为了活命开始拼命，而包围他们的吴克仁此刻也陷入两难境地。 　　18师团进入包围圈的时间有点迟，这直接导致他和欧阳云商定的天亮之前解决战斗的计划泡了汤。 　　日军的航空兵对于南京守备军来说，始终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一旦天亮，这把剑就会出现，届时，即使能如愿的完歼18师团，第二序列也将完全暴露在日军面前，即使日军无法立刻投入地面部队，单是只要被日军侦察机死死咬住，那么在夜晚来到之前，第二序列随时都有可能被日军重兵围困的危险。毕竟，白林铺距离南京就这么点距离，而日军又掌握着南京地区海陆空的全面主动权，快速调动兵力完全不成问题。 　　吴克仁正在思虑着，一个参谋挂了前线部队打来的电话以后，向他汇报说：“军座，小鬼子加强了正面兵力，六十师伤亡很大，林师长请示，是不是先放他们过去白林铺，然后四面围住，慢慢消耗日军战力。” 　　吴克仁想都没想立刻否定道：“不行，告诉林师长，必须顶住，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浦口码头一旦被日军攻破，日军兵力就会源源不断的渡过江来，届时别说继续围困18师团了，我们甚至都有可能被反包围。告诉付师长、林师长，趁小鬼子的战机还没加入战斗，立刻发动猛攻，一定要尽快吃掉18师团，不然，不光是我们，整个南京守备军都会陷入被动！”说完，他又补充道：“再有谁打电话来，一律按照我刚才的指示回复，我现在去前线！” 　　“是！” 第649章 突围（二十六） 　　日军卡车的残骸，不仅阻碍了日军的撤退，随着战斗的深入，也阻碍了守备军坦克的通过。吴克仁赶到一线的时候，正看见两个团的坦克一溜排开，其中前面的在做着清道夫的工作，将那些卡车往沟渠里推，后面的则直接充当起了炮台，一旦发现哪里的鬼子反抗比较猛烈，一枚炮弹砸过去，直接将那里变成火海。 　　一零三师和一一七师的官兵，因为有坦克炮作为重火力支援，再加上吴克仁又下达了猛攻的命令，攻得极猛。不少战士趴在绿油油的稻田里，不顾泥水和蚊虫的滋扰，据枪射击。 　　日军的反抗很激烈，以护道树还有死去的鬼子尸体或者是辎重队的板车为依托，依靠三八大盖可靠的性能，小鬼子据死顽抗。 　　一零三师的官兵第一次参加如此惨烈的战斗，经过一开始的慌乱和茫然无措，现在已经适应了战场上的氛围。一个师六个团，其中两个团负责护卫炮兵，还有四个团，一个团牢牢的控制住了日军北退之路，其它三个团和一一七师、坦克部队一起，从三个方向，趟着稻田向日军发起压迫性进攻。 　　随着双方在多条战线上犬牙交错的纠缠在一起，炮兵所能发挥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除了不久前随着林白音的召唤，一度将日军大部队切成两段，现在已经少有发威的时候。付开行担心天亮以后会遭遇日军航空兵的报复，就在刚才，已经下令炮兵撤往西南方向的鱼台，那里有一片树林，足够隐藏起两个团的炮兵，同时又距离战场不是很远，关键时候依旧能够提供火力支援。 　　吴克仁带着一个连的警卫战士，走到付开行身边，问他：“付师长，现在情况怎么样？” 　　“比较难，我们的坦克无法散开，小鬼子经过开始的慌乱，已经稳定下来，我的五团已经打没了。” 　　“不要怕伤亡，关键是尽快解决战斗，一旦日军航空兵加入战斗，我们就被动了。我马上带一个团突一突，看看能不能将前面的鬼子切成两段——我们必须尽快歼灭殿后的鬼子，不然林师长那里可能抵挡不住。” 　　牛岛贞雄开始只是留下一个大队的鬼子殿后，在连续被打掉两个大队以后，一咬牙，该让两个大队殿后，同时调集主力，和留守在白林铺的鬼子一起，猛冲六十师防线。 　　随着战线的推移，由于战斗已经进入到日军辎重兵之前停留的地段，日军等于获得了一些现成的工事材料，而坦克部队又被卡车残骸所挡，进攻方一下子变得被动起来。 　　吴克仁带人正在渐渐进入战斗比较激烈的路段，忽然随军通信参谋叫住他说：“军座，林师长打来求援电话，电话没能通完就断线了，我估计是他们的步话机损毁了。他说，实在顶不住的话，他将向白林铺东北方向撤退。” 　　白林铺东北方向也就是18师团来的方向，林白音退往那里可以进行二次阻截，不过，一旦被日军进入白林铺，那就更难打了，甚至，就此失去了痛歼的机会，所以这乃是下下策。吴克仁说：“给林师长发电，一定请他们支持住，不管牺牲多大。告诉他，我用自己的人格保证，战后一定想办法帮他补充兵员，只多不少。” 　　国民政府时代的军官，只要是做到一定级别的，手上的兵实际上就成了他的言语权，也是他唯一的倚仗。吴克仁深谙此道，故才有这么一说。 　　通信参谋下去发电报去了，不过才过去几分钟，他又跑了回来，大声汇报：“军座，一零三师护卫部队来电，东南方向发现日军小部队。根据之前获得的情报，很有可能是浦口车站逃窜过来的台湾步兵旅团，他们请示朝我部运动。”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吴克仁的眉头深深皱起，说道：“司令不久前来电，称江苏保安一师和一一四师已经击退台湾步兵旅团，正在衔尾追击向滁县进发，这台湾步兵旅团怎么会跑来我们这里？你立刻发电，让他们搞清楚日军确切兵力。”说完他看了看表，见时间已经是清晨六点，有些担忧的说：“如果真是台湾步兵旅团，那我们只能放弃围歼18师团了。不过在没有得到核实之前，我们就必须努力！” 　　芦苇荡狙击阵地，六十师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在击溃了骑兵第22大队，并且击毙大队长小池昌次以后，六十师顺利的占领了该路段，从而将日军兜头截住。伏击战变成了狙击战，随着牛岛贞雄投入重兵并下令留守白林铺的日军投入夹攻，六十师压力剧增，短短一个小时，四个团兵力就消耗掉了一个半，而且原本长达三千米左右的狙击阵地，渐渐被压缩成了三百米左右的一块。 　　作为六十师的师长，林白音也从临时指挥部走了出来，带着师直属警卫营，开始担纲起救火队员的角色。 　　“王常勇，带你的人去东边，齐泰国有点顶不住了。” 　　“小王，吴克仁军长有没有回复，什么？你继续给我发电，我军最多还能坚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将按照刚才制定的计划撤退。” 　　“兄弟们！顶住，坚持住就是胜利！我们的大部队已经杀过来了！” 　　……他大声吼着，左手挥舞着手枪。他的右臂在刚才的战斗中负伤了，经过简单处理以后被吊在胸口。 　　第18师团姗姗来迟是个意外，这意外直接导致伏击战变成了狙击战甚至攻坚战。六十师作为学兵军混编军中唯一一支保持原有编制和装备的部队，战斗力并不是很强，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战斗，此刻，林白音已经感觉到了深深的压力。 　　一刻钟以后，吴克仁得到准确的信息，正在向战场靠近的日军，规模接近一个旅团，不出意外的话，正是被从浦口赶跑的台湾步兵旅团。 　　战斗打到现在，已经没有技巧可言，比的就是士兵的素质还有武器的优劣。守备军第二序列方面因为拥有炮兵和坦克的优势，虽然一开始取得了极大的优势，并且因为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从而一举歼灭了18师团足足三个大队，但是一旦日军有了工事作为依托，开始和守备军犬牙交错的纠缠在一起，继光型坦克还有重炮的威力大减，在纯士兵对抗中，守备军反而占了劣势。战斗进行到现在，第二序列三个师加起来已经折损了将近四个团的兵力，而这正是和日军开始纯步兵对决时产生的伤亡。第18师团一开始吃了大亏，被炮弹炸死的足有两个大队余，而且唯一的炮兵部队野炮兵第12联队也在持续二十多分钟的炮击中被尽数歼灭。其后，日军开始突围时，骑兵第22大队还有辎重兵第12联队又被六十师近乎全歼，林林总总的加起来，第18师团折损了将近六个大队的兵力，其战损比例达到了惊人的35%左右，不过绕是如此，牛岛贞雄手上现在依旧还有十个大队左右。现在，随着台湾步兵旅团的靠近，日军方面等于一下子又多出了十个大队的兵力，还是从一零三师和一一七师背后杀来，吴克仁很担心，这一次围歼18师团的计划很有可能会演变成第二序列反被日军包围甚至吃掉。毕竟，乌江距离南京就这么点距离，现在已经是白天，一旦日军航空兵投入战场，那已方的兵力部署和规模将毫无秘密可言，届时，牛岛贞雄肯定会反戈一击。 　　一线的枪炮声自始至终就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枪炮声里，吴克仁眉头紧锁，认真的权衡着得失。 　　忽然，通信参谋大声呼叫起来：“军座，欧阳司令来电。” 　　“念？” 　　“……我部已经撤离浦口，朝乌江进发途中于古桥镇附近遭遇日军大部队，经探查，系日军第6、第9师团。该部日军正向你方运动，请根据战场情况作出妥当应变。另，我部目前和该部日军保持一定距离，正等待江苏保安一师和一一四前来汇合，汇合以后将会根据战场态势作出相应应变……”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吴克仁松开眉头，苦笑着朝不远处激战正酣的战场看了一眼以后轻声叹道。 　　“军座，请赶快拿出应对方案吧，台湾步兵旅团随时都可能杀过来，我们的炮团，也需要立刻转移阵地。” 　　吴克仁闭起眼睛，咬咬牙道：“许寿，你立刻派两个机灵点的兄弟去给林师长送信，让他们立刻撤离，方向，和县。再给炮团和护卫部队去电，让他们转场大安南，做好战斗准备。小李，你去通知付师长，让他立刻撤往大安南。胡建冰，去将林旅长请过来。” 　　一一七师下辖两个旅，其中，顾伟青旅正在向日军发起猛攻，而林山庆旅则负责其侧翼安全。部队由攻转为防守，肯定要留部队殿后，以防止被日军趁机发动反攻。将一线部队先撤下来，转而让处于防守态势的部队殿后，这样做能最大限度的防止部队在撤退过程中发生骚乱。当然，如果18师团已经和第6、第9师团取得默契，那么牛岛贞雄不仅会趁机发动反攻，而且会全军压上。那么，保证足够的殿后兵力，将会尽可能的保障大部队的安全撤离。吴克仁名为第二序列总指挥，但直属部队只有一一七师。他要想服众，只能从一一七师里挑选一支部队留守。在之前的战斗中，林山庆旅作为首攻部队，损失比较大，现在仅仅还有一个半团兵力，吴克仁让该部殿后，也是为了将嫡系的损失降到最低。 第650章 突围（二十七） 　　上午九点左右，乌江往东北过去三十公里的地方，一个名叫黄家代村村南的竹林里，欧阳云和刘雨卿、何正降趴在弹药箱垒成的办公桌上，正就着一张地图讨论着什么。 　　从江浦撤离的时候，驻守浦口火车站的学三师负责殿后，他们直到八点钟左右才赶上了大部队。七点半钟左右，吴克仁发来急电，称第二序列除了六十师以外已经全部被围，其中炮团更是遭到了日军航空兵猛烈轰炸，损失惨重，请求支援。 　　日军三个师团又一个旅团，将近五万人的兵力，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将一零三师、一一七师合围在大安南。让南京守备军高官们目瞪口呆的是，一零三师和一一七师唯一的退路也就是西边通道竟然被他们自己布下的雷场给堵死了。 　　欧阳云之前之所以以那种不确定的口吻给吴克仁发电，怕的就是自己在不了解战场实际情况的条件下，瞎指挥延误了战机或者葬送了第二序列。 　　从与第6师团和第9师团遭遇开始，他便意识到，围歼第18师团的计划看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这个计划看似完美，其实却存在着一个致命的漏洞——那就是，一旦日军不选择从下关码头渡江的话，那以欧阳云现在手头上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封锁浦口至和县的这段长江沿线。偏偏，制空权和制海权又全部掌握在日军手中，这就意味着，只要日本人不钻牛角尖，那么，欧阳云精心策划的浦口码头至滁县的防御线将成为微型的“马其诺防线”，成为纯粹的摆设。 　　早在和第6、第9师团遭遇的时候，欧阳云便下了决心，不管胜败与否，以乌江为中心战场的一仗肯定要打。第二序列被日军包围是个意外，不过，从现在掌握的情报分析，却也是必然，毕竟，日军兵力远远占优，投放战场的速度又远优于已方。当然了，即使第二序列没有被包围，这一仗也非打不可，因为只要第18师团还控制着白林铺至乌江线，为了整个守备军不至于被日军切割开来，都必须重新打通乌江至和县这条通道。 　　白天作战，对于日军是极为有利的，因为掌握了制空权，日军不仅可以获得空中火力支援，而且极轻易的便能掌握守备军各部行踪，从而针对性的调遣兵马，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欧阳云和何、刘两人正在讨论的，便是如何化解日军这一优势。两个人讨论了半个多小时，一点头绪都没有，而偏在欧阳云感觉回天无力的时候，李汉魂再次给了他一个惊喜。 　　李汉魂率领的第一序列，歼灭金国珍旅这部朝鲜伪军以后，快速的打扫了战场，便撤了出来，然后再次渡江回到了和县。回到和县以后，他让王绪的一二一师留下一个旅，再带上学十师并第一序列其它部队快速东行，向乌江进发。 　　和县到乌江，比江浦到乌江还要近上许多。故，他率领的这支大军虽然只有学十师有卡车代步，然总体行军速度也不慢，就在欧阳云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已经抵达了距离乌江西南十五公里的和桥镇并且碰到了正在撤退的六十师。 　　林白音此时只知道一零三师还有一一七师被围，其它部队的情况并不清楚。 　　李汉魂更是两眼一抹黑，慎重起见，他没有急着去白林铺，而是先拍发这份电报，希望欧阳云能给予充分的情报判断。 　　“真是天助我也！姜还是老的辣啊！李军长不愧是沙场老将，这一手玩得漂亮！”看着这份电报，欧阳云喜形于色，在说了一大堆很肉麻的话以后，他扳着手指开始重新计算敌我双方兵力对比情况。 　　日方：第6师团，第9师团加起来大约三万人、第18师团一万左右、台湾步兵旅团一万不到，共计五万。 　　已方：学兵军方面，学三师五千余人、学五师八千余人、学十师近乎保持原有编制，有一万一千余人、六十师还有三千人不到；东北军方面，一一四师还有四千人左右、一一七师现在情况不明，应该不少于三千人；原南京卫戍部队，江苏保安一师还有两千人左右、一二一师还有五千人、一零一师情况不明，但是最少也不低于三千之数；川军，原有基数就少，二十六师又经历过苦战，目前只有两千人左右、一四五师还有三千人；再加上军直属部队将近一千人，也达到了五万之数。 　　以五万对五万，这仗还可以打啊！即使打不赢，但是至少将被围部队捞出来肯定不成问题。当然了，因为日军有航空兵帮忙，所以，怎么打很有讲究，不然要是损失过大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看完电报，欧阳云立刻让黄华给李汉魂发电，将目前敌我双方态势、兵力比等等情况悉数告知。然后，他对正在看电报的何正降和刘雨卿说：“真是巧得可以，小鬼子三个师团一个旅团一共五万，我们现在也是五万，这一仗要是打赢了，小鬼子的牛皮可就吹破了。” 　　刘雨卿从电报上抬起头来，眼神中有些焦虑，问道：“司令，你准备怎么打？”刘雨卿带领二十六师和小鬼子打了几仗，深知小鬼子的厉害，表现得并不如欧阳云乐观。 　　欧阳云此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右手捏成拳头在地图上重重的砸下去，说道：“重拳出击，将小鬼子完全冲垮！再来个四面开花——刘师长，卫青式突击步发下去也有几天了，贵部兄弟们掌握得如何？” 　　随着学兵军各部，特别是学三师和军直属警卫团伤亡惨重，牺牲掉的学兵们的武器便被分发给了其它兄弟部队。故，欧阳云才有此问。 　　刘雨卿：“都能熟练使用了，就是准头还稍微欠缺一些。” 　　欧阳云笑了：“那不成问题，卫青式突击步最大的优点并不是准确度，而是火力连续性，只要能熟练操作就好——告诉兄弟们，我们不缺子弹，只要能杀鬼子，子弹可劲了造！” 　　刘雨卿连连点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腹诽：子弹可劲了造——听听人家这暴发户似的口吻，再比比自个，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他可不知道，欧阳云如此优厚川军，那是想挖墙角呢——因为，刘湘死了嘛。 　　欧阳云：“黄华，你们参谋部的都过来，我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给我整一个具体的作战方案出来。总的方阵是……” 　　没到二十分钟，作战方案就出来了。欧阳云看了看，添加了两处细节，然后便下令立刻电告李汉魂还有吴克仁、方叔洪、单人雄。 　　这些电报刚刚拍发下去，欧阳云正在召集萧逸等大刀团特种兵暗授机宜，姜黄永脸色发青的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份电报，跑近了，他低声说：“司令，黄叶来电，日军第三舰队忽然出现在芜湖江面，渡江通道已经被毁，另，日军正在猛攻裕溪口，黄叶率部正在抵抗，不过，他们真正能打的就一个团，而日军有一个联队，估计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欧阳云听了，脸色也是一滞，接过电报，他认真的看了看，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以芜湖为主要集结地集结的所谓混编第二军，虽然明面上现在已经增加到五万人（黄叶部已经赶到裕溪口），但是真正可战的其实就两个团。郭玉林之所以能在第16和114师团的狂攻下坚持到现在，都是赖了张枚新之前的辛苦布置。按照原定计划，只要南京战事打开僵局，混编第二军便会立刻撤过江去，现在渡江通道一断，黄叶部二万人也能朝内陆撤退，而郭玉林部三万人，极有可能被日军完全吃掉。 　　短暂的沉思以后，欧阳云确实无能为力，只能低声道：“我知道了！”然后便把那份电报给撕了。 　　姜黄永看到这一幕，知道司令这是放弃郭玉林他们了，脸色一黯，心中绞痛，咬着牙返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姜黄永和郭玉林、黄叶同为参谋，感情深厚，欧阳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离开，心中难受，脸上却没有显出一分一毫。 　　对此，萧逸等人也是爱莫能助，毕竟，日军势大，而且全面掌握主动，混编第二军之所以存在，本就是为了扰乱日军视听的，现在郭玉林和黄叶能够牵制住日军两个师团并第三舰队，已经是出色的完成了既定任务。如果学兵军主力能够顺利突围，想必他们的牺牲也是有价值打的吧——萧逸这样想着，心中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为郭玉林还有黄叶报仇。 　　欧阳云要重拳出击，首先就要选择一个集结地。在仔细的分析了乌江周边地区地形以后，他将距离黄家代二十公里公里、距离和桥十公里、距离大安南十公里左右的一个叫永圩的小村子定位集结地。永圩距离单人雄和方叔洪部的更近，只有区区五公里而已。 　　给各部下达了集结命令以后，欧阳云立刻带领部队朝永圩村进发，然后在路上给吴克仁发了封电报，请他最少坚持两个小时。 第651章 突围（二十八） 　　今天天气相当不错，以乌江为中心的空域，除了东南方飘着几朵白云，其它地方都瓦蓝瓦蓝的，相当适合飞行。隶属于第三舰队航空部队的山鸠近叶大尉驾驶着一架九七式舰上侦察机，从停泊在上海附近海域的“赤城”号航母上起飞，此刻正在乌江上空执行侦察任务。 　　因为天气的原因，山鸠大尉的心情着实不错，在他的操控下，这架中岛公司制造的战机就像一只轻盈的飞鸟一样，以乌江为中心，不停的转着圈。 　　山鸠的任务是找到从江浦撤退的支那军行踪，这个任务在他想来是相当轻松的，因为据说支那人的防空部队已经被悉数摧毁，目前正像丧家之犬一样不知道朝哪个方向溃退了。 　　白林铺方向，战斗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山鸠在战场上空盘旋了一下，得出结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有四个小时，战斗就能结束，被围的支那军将会全军覆灭。战场上的制空权，完全被日军掌握，参加对地攻击的，就有山鸠的手下。看着自己的手下肆无忌惮的将炸弹还有子弹狂风暴雨般朝支那人的阵地倾泻下去，他一度有点羡慕，不过随即想到这是一面倒的屠杀，他失去了兴趣。作为一名技战术水平相当高超的飞行员，他更期待与支那人的同行较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功勋，才有可能晋升为王牌飞行员。 　　“王牌飞行员啊，自己还差三架呢，希望支那人的空军并没有被完全摧毁。” 　　南京会战，中国空军自始至终都没有参战。这和欧阳云有莫大的关系，其一，本来应该为老蒋收编的粤系空军全部被他截走；其二，早在会战伊始，他就给老蒋提了个建议，与其将手上不多的战机用来逞一时之勇，不如留待后用，为长期抗战保留一定的元气。 　　中央军的空军规模有限，老蒋觉得欧阳云言之有理，便接受了这一建议。故，中国空军在参加了去年的淞沪会战以后，在南京城被围之前，奉老蒋的命令，悉数飞去了汉口。 　　山鸠大尉渴望一战，奈何整个江浙一带，中国战机一架也无，于是，他只能一边感慨着，一边继续驾机飞行，只希望能在油料耗尽之前完成任务。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全身不自禁的一抖——“那是什么？天哪？支那军不是只有万余兵力的话，这下面怎么会这么多？” 　　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已经飞临永圩村附近，然后就发现了从西南方向正在朝这里急行军的南京守备军第一序列。 　　山鸠发现了李汉魂的部队，几乎同时，李汉魂也看见了这架日机。 　　“是日本人的侦察机！”立刻有身边识货的参谋指了出来。 　　李汉魂抬头看着这架日机从头顶上飞过，有些遗憾的说：“这鬼子飞行员倒是猖狂，竟然飞得这么低，可惜了，不能开炮，不然的话，直接打下来多好。” 　　现时的日机，还没有配备无线电装置，所以，即使被日机侦察到了行踪，只要尽快的转移或者抵达预设战场，依旧可以化解“提前暴露作战意图”这一危机。而如果按捺不住用防空火力攻击它的话，即使能够摧毁，那是适得其反，反而暴露了目标。 　　李汉魂临敌经验丰富，所以，即使山鸠大尉做出了种种挑逗姿态，他依旧保持了克制，只是下令部队加速前进，不要被这一支苍蝇所影响了。 　　山鸠盘旋在第一序列上空，甚至大摇大摆的从明显带高射机枪的坦克团头顶上低掠而过，只希望能够引得支那人开枪射击，从而被白林铺方向的日军地面部队注意到。他连续卖弄了几次，见下面的支那人依旧不为所动，知道下面的支那人指挥官经验丰富，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于是赶紧升空，调头朝南京飞去。想着要尽快将这一情报告知驻守在南京的华中方面军指挥官，好及时通知白林铺方向参与围攻支那人的各部队，免得被支那人打个措手不及。 　　不过十分钟以后，他再次发现了一队支那人，观其人数，正在万余左右，他知道这才是自己寻找的对象，想了想，立刻判断出，这两支支那军队应该是去某地集结的，而下一步，肯定是要解救被围困的那部分支那军队。“回去南京似乎来不及了，嗯，还是紧跟着这些支那人，在他们接近白林铺的时候在想办法通知地面友军吧！”他打定这个主意，将操纵杆一推，战机便朝欧阳云率领的第一序列一部俯冲下去。 　　几乎就在被山鸠发现行迹的同时，欧阳云也看到了这架日机。“小鬼子的侦察机？看来得加快行军速度了。”他这样思忖着，将头探出车厢，大声吼道：“兄弟们，打起精神，加速，加速！一零三师还有一一七师的兄弟们还等着我们救命呢！” 　　刘奎骑着一辆摩托紧傍在欧阳云指挥车的旁边，此时说道：“司令，要不要我把小鬼子的侦察机打下来？” 　　欧阳云的警卫部队里，有那么一个营，无论装备、人员都是整支部队里拔尖的。他们装备的先进武器里，就有根据欧阳云穿越时带过来的98式改型狙击步枪设计出来的“卫青AI”型反器材狙击步枪。之所以装备这种步枪，本是为了小部队撤离的时候对付日军拦路战车的，现在却先派上了用场。 　　这种步枪欧阳云也有试过，有效射程在两千米左右，虽然相对98式改型狙击步来说，子弹的威力稍逊，不过就目前欧阳云掌握的情况，对付日军这种防护能力极差的侦察机，完全没有问题。当然，出于谨慎考虑，他没有同意刘奎的建议：“不行，这种高度，别说打不中，就是真打爆了，那正好给小鬼子提了醒——适得其反。”他这话说完没有一会，忽然发现那架侦察机竟然俯冲过来，不禁诡异的笑了，道：“刘奎，可以打，不过要掌握时机，只要小鬼子敢将飞行高度降低到五百米以内，就给我干了他！” 　　“好咧！”刘奎答应一声，停车，然后让其他人驾驶自己的摩托，他从一个战士手上要过“卫青AI”型反器材狙击步，然后离开大部队，开始迎着日机俯冲的方向跑了过去。 　　山鸠大尉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刘奎相中了，还在处心积虑的想要引诱下面的支那人开枪，好让他们自己暴露行踪呢，所以，毫无惧色的俯冲下来，区区几分钟，就把高度降到了八百米以下，然后，他狠狠的一加油门，再把速度提起来一些，再次推下拉杆，继续俯冲。 　　所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山鸠大尉敢玩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游戏，正是出于对自己出色的操纵技能的自信，认为下面的支那人即使真敢开火，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他牢牢的握住操纵杆，在战机降到大概四百米的时候，沉稳的连续作出几个动作，立刻改变了战机的飞行姿态，转而使得飞机侧过身来，以一种极为飘逸的姿态开始飚高。 　　刘奎此时已经牢牢站定，双手据枪，右眼贴住瞄准镜，牢牢的锁定了这架喜欢玩花哨动作的日机。几乎就在日机侧身飚高的同时，他心中暗呼一声：就是现在！右手食指一扣，“嘣”的一声爆响，枪口喷出一股尺把长的焰火，他的身子被一股大力撞得朝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他赶紧稳住身子，同时将枪放了下来。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一枪没有打中，那就只能等待日机再次俯冲了。他双眼紧紧的盯着日机，小心肝怦怦狂跳着，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司令一样，也创造一次用步枪揍下日机的奇迹。 　　“爆！爆！”他默默的念着，下一刻，却见那架日机机头一低，竟然再次俯冲下去。“怎么会这样？”他不禁脱口叫道，心中想着：这个鬼子飞行员太厉害了吧，难道他竟然看到了我？提前做了准备？他妈的，你既然还敢俯冲，那老子就还有机会！他再次举枪，然不等他瞄准，便发现情况似乎并不是他设想的那样——那架日机一头俯冲下来，竟然没有再拉起来，就好像一只失去飞行能力的鸟儿一样，打着旋儿直跌下来。 　　“咔嚓！”分分钟以后，那架日机一头栽在一片稻田里，头栽进烂泥里，尾巴向上，竟然就保持住了那个难看的姿势。 　　四周有战士欢呼起来，不少人景仰的看着刘奎，羡慕的说：“刘团长，你的枪法好准啊！”“长官，你太厉害了！” 　　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刘奎知道并不是自己打下来的，不过在一片欢呼声中，他的解释是如此无力，根本没人听得清。 　　士兵们闹腾起来的声响太大，欧阳云赶紧大叫：“大家安静，现在不是欢呼的时候，等救出被围的兄弟部队，大家再欢呼好了。” 　　刘奎怏怏的回到欧阳云面前，上了摩托，对欧阳云说：“司令，不是我打的。” 　　欧阳云笑了：“我知道。” 　　真要是刘奎打中的话，以反器材狙击步的威力，肯定会发出不小的声响。而事实上，这并没有发生。当然，欧阳云了解这一点，却是因为真正的“杀手”已经来向他炫耀过了。 　　“那是谁？司令，不会是你吧？” 　　欧阳云摇摇头。 　　“它自己掉下来的？”刘奎感到不可思议。 　　“是萧逸。” 　　“啊？”刘奎讶然：“他用的什么枪啊？” 　　萧逸就在后面不远处，此时举起手中的狙击步，笑道：“狙击步枪啊！一枪直接毙敌，刘团长，我枪法不错吧？” 　　刘奎转身看了看，见萧逸站在一辆卡车车厢上，得意的挥舞着手上的一支普通的狙击步，咧咧嘴，道：“还行。” 　　“就还行啊？”萧逸不乐意了。 　　欧阳云探出头，看着他笑骂道：“萧逸，好啦，我承认你的枪法比我好行了吧？之前的那场比试，就算你赢啦！” 　　“哈哈，那还差不多！”萧逸大笑起来。 第652章 突围（二十九） 　　十点一刻的样子，永圩村，第一序列和第三序列终于成功会师。 　　九个师共五万人，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永圩村附近的道路还有野地。村头一棵需要双人合抱才能丈量出直径的巨大银杏树下面，欧阳云、李汉魂、方叔洪、等人蹲在一张地图四周。欧阳云拿着一支双色铅笔在地图上画出各种标志，一边说道：“此战的关键，在于第一波进攻。老钱，我把所有的坦克都给你，不要怕损失，只管碾压过去。叶肇、饶师长，你们的任务，紧跟在坦克部队后面，一举撕开大安南村南日军防线，快速突进去。只要日军防线一被撕开，老李，你和张枚新还有方师长立刻率领学十师还有一一四师从西南线压上；我和刘师长、何正降、单人雄率学三师还有二十六师、保安一师从东南线压上，一鼓作气，将该线鬼子击溃。王师长，你和林白音率一二一师还有六十师负责殿后，你们的任务有两个，保护好伤兵营和野战医院，再就是给小鬼子补枪，告诉兄弟们，只要是觉得没死透的，就朝脑袋上补一枪。老李，你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李汉魂摇摇头。 　　欧阳云看了众人一眼，大声道：“此战，代号‘沉舟’！诸位，一起奋斗吧！” 　　众人纷纷站起来。欧阳云朝四周看了看，顿了顿说：“现在立刻整合队伍，没吃好的让他们边走边吃。”看了下手表，他接着说：“现在是十点二十，我们十点半准时出发。” 　　众人纷纷上车或者上马飞速离开，除了站在外围的游洪军、薛明还有萧逸。游洪军是原学一军炮旅旅长，现在接替李汉魂负责指挥炮兵；薛明则是名存实亡的防空部队的总指挥；至于萧逸，被火线提拔，接替了单人雄大刀团团长的位置。欧阳云从刘哲良手上接过水壶喝了两口水，目光投注到游洪军脸上，说道：“洪军，这一次所有的火炮全部归你指挥，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条——把炮弹全部打光！只要你做到这一点，回去我就给你记大功。” 　　这话有点怪异，至少游洪军现在的感觉就非常怪，他有点迟疑的问道：“司令，我没听错吧？打光所有炮弹就算完成任务？” 　　“是不是感觉太简单了？” 　　“嗯。如果让我把所有的火炮都带回去，我估计很难做到，但是打光所有的炮弹嘛——” 　　欧阳云笑了：“我不要求你把所有的火炮都带回去，只需要你打光所有的炮弹就够了。当然啦，你可别犯浑，现在就开始狂轰滥炸的，那不是打光，而是；浪费光。行了，赶快去整合部队吧，只要一开打，你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游洪军带着疑惑离开了。 　　萧逸看着欧阳云问道：“司令，还有什么要关照的吗？” 　　欧阳云看着他，郑重的说：“告诉兄弟们，我会在广东预设庆功宴等着你们，活着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萧逸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立正敬礼，大声道：“是！保证完成任务！”向左转，他对刘奎和刘哲良说：“司令就交给你们了，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这话他是以极为严肃认真的语气说的，然而，欧阳云、刘奎还有刘哲良却还是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欧阳云顺势起一脚踹在他大腿上，笑骂道：“你小子就不能不贫。” 　　萧逸再向右转，说：“我是认真的！” 　　这下子，连薛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奎笑着说：“去吧，去吧，我保证，不会让司令少一根头发！” 　　萧逸点点头，向后转，铿锵有力的跑向大刀团集结地。 　　送走了萧逸，欧阳云看着薛明，微笑着说：“薛明哪，我有点对不起你这个防空总指挥哦。本来整整一个半旅的防空部队呢，现在连一个团都凑不起来了。硬性任务我也不指派给你了，我现在只希望你们能够给保持威慑就行了。记住了，要想让鬼子飞行员感到威胁，你们就必须活着，懂我的意思吗？” 　　薛明点点头说：“我懂。就是不仅要让小鬼子感觉到我们能够击落他们，还要保持部队的存在，让他们不能肆无忌惮的进行轰炸！” 　　“对！薛明，我送你一句古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战斗位置，你自己掌握。如果可能的话，整下一架飞机来，你们就能计一大功！” 　　“没问题，司令，您就瞧好吧！” 　　“嗯，我相信你！” 　　没到十点二十，钱光明已经率领着麾下七十八辆坦克向大安南进发了。紧跟着，叶肇带着学五师、饶国华率领着川军一四五师，乘坐着卡车浩浩荡荡的跟了上去。 　　第一波攻击部队一出发，其它序列立刻纷纷跟上。因为运输卡车有限，又要分一部分给野战医院，所以除了学五师和一四五师，其它部队几乎都是步行。欧阳云还没有吃饭，他坐在车里，一边就水啃着干粮，一边看着坐在后面的姜黄永调试步话机，以确保通信通畅。刘奎依旧护卫在指挥车的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受了萧逸的奚落，他没有归还借过来的那支反器材狙击步。坐在摩托车后面，他紧紧的抱着那支枪，不时的抬头四顾，希望能够再遇到一架张狂的日机。他心中暗下决心，一旦再遇到这种送死的，一定要一枪爆头。届时，肯定比萧逸刚才的一枪更为刺激吧——一个炸瓢西瓜是免不了的。 　　刘奎想得美滋滋的，然，直到投入战斗二十分钟以后，他才再次逮到了机会。 　　大安南，这所普通的江北小村，从今天以后注定将会成为一方名地，肯定会被不少国家的军事书籍所提到。 　　村子里，经过日军持续的炮击、轰炸，已经狼藉一片，不仅所有的房屋都变成了瓦砾废墟，就是村里庄户人家种植在院子附近的树木，也稍有保持完整形态的。 　　吴克仁坐在村南的一棵被炸成半截的枣树下面，抽着一支皱巴巴的烟，目睹不远处厮杀的战场，心中，竟然是无风湖面一样的平静。 　　从被第18师团反咬住开始，他便知道，这将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在白天到来以后，不管继光型坦克还有自行火炮如何犀利，这些优势都将随着日军轰炸机的出现而化为乌有。而在看到了隶属于日军第6师团、第9师团的大队战旗以后，他心中已经有了觉悟，或许，这就将是自己最后一战了。“也好，这条命在1931年的时候就应该葬送的，能活到现在，自己已经是赚了，临死前能杀一些鬼子，也算是对那次大溃败有一个交代了。”他想到这些，心情便渐渐平静下来。 　　求援电报还是要发的，那将是激励手下将士浴血的动力——有盼头总比没有盼头好，有了盼头，战士们才会拼命。毕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觉悟。幸运的是，欧阳云很配合，在回电里提到，只要再坚持几个小时，就会有援军。 　　欧阳云在电报上说得煞有其事的，但是吴克仁根本不信。倒不是他怀疑欧阳云的为人，而是觉得，欧阳云能将学兵军从一个团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说明他有魅力，认得清时务。那么，他现在最正确的选择，便是赶紧率部撤离。这样的话，虽然一零三师和一一七师肯定难免覆灭的命运，但是这种牺牲却是值得的，至少挽救了大部队。 　　当然，吴克仁也不无猜测，所谓的围歼第18师团的计划，从头至尾就是欧阳云挖的一个坑。有坑就需要诱饵，而他这个东北大个便稀里糊涂的自己跳了进去，成为了一枚又香又糯的鱼饵。 　　围歼日军一个甲种师团，好大的一份功劳啊，这对于吴克仁来说，何尝又不是一枚香喷喷的鱼饵呢？不是这样，想必他也不会表现得如此积极吧？ 　　吴克仁不是圣人，尽管他心中已经否定了这种想法，却还是禁不住朝这个方面想了想。他也不是懦夫，所以临到面对死亡，反而平静了下来，表现出了一个大将该有的风范。 　　“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看来，是该给兄弟们发光荣弹的时候了。”吴克仁看了看表，见已经是十一点二十分，已经超过欧阳云预定的时间二十分钟了，心中对于援军彻底不抱希望，开始为那些伤员们考虑后事了。 　　东北军出来的人，因为1931年的那份耻辱，十个里面倒有九个自认为和小鬼子是不共戴天的，为此，绝对不惜一死。持续几个小时残酷的战斗，产生了大量的伤员，其中不乏已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而他们被抬下战场的唯一要求，就是不想落到小鬼子手中，希望能够获得一枚光荣弹。 　　光荣弹是兄弟们从学兵们口中学到的，在光华门，为了将攻上城墙的小鬼子赶下去，由川兵和学兵组成的敢死队就携带了这种名称的手榴弹。这事因为幸运存活下来的学兵敢死队队长王久之的一句话，而使得守备军人尽皆知。王久之被酒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他娘的，老子要是没晕过去，肯定拉响光荣弹和小鬼子同归于尽你了。那样的话，老子还能多杀几个鬼子。现在可好，断了一条腿，也许再也不能上战场杀鬼子了。” 　　吴克仁当时听说了这句话，连声称赞说：“王久之是条好汉子！真英雄！小子有种！” 　　现在，轮到让自己兄弟挂上这种“光荣弹”了，他的心中，却泛起了一丝苦涩。离他不远的地方，就躺着几十个伤兵，他看着那些战士一个个接过光荣弹，将它揣在怀里，或者想方设法用绳子圈起来挂在脖子上。大家默默的做着这一切，没有抱怨之词，也没有慷慨赴死的激昂表情，他心中酸楚，大声说道：“兄弟们，马某无能，不能把大家安全的带回去了。兄弟们，大话我也不说了——下辈子，我们还一起杀鬼子！” 第653章 突围（三十） 　　“我，先走一步了！”吴克仁说完这句话，站起来整了整着装，要过一颗光荣弹别在裤腰上，数了数身上的子弹，然后带着师部的几个参谋还有警卫，往前走了过去。 　　他这边才将将迈步，忽然东南方向响起了貌似狂风来袭时的“呼呼”声，他抬头看去，只见东南方的天空忽然像打闪电一般的闪烁起晦涩的光亮，下一刻，距离他大约四五公里的地方，一片火光夹杂着浓烟腾起，紧接着，“轰隆隆”的爆炸声传来——他立刻站住了，心脏不争气的嘣嘣直跳，谓道：“难道，欧阳云真的率军来援？可是，他哪来这么多的火炮？” 　　一个参谋目瞪口呆的看着日军阵地被此起彼伏的蘑菇云完全覆盖，半晌醒过神来，惊呼道：“军座，是我们的援军吧？是我们的援军！” 　　“是的，是我们的援军！欧阳司令来救我们了！”吴克仁说着，浑没注意到，自己的眼中，竟然已经沁出了泪水。 　　“兄弟们！我们有救了！”“是援军！”“我们的炮兵，我们的大炮啊！肯定是欧阳司令带人来救我们了！”…… 　　大安南村边的守军阵地上，先是一一七师的官兵，接着是一零三师的官兵，所有人都兴奋的大叫着，一度被压抑的心情得到完全释放，那种景象，就好像横穿沙漠将要渴死的人乍然看到了一片澄清的湖水。他们手中的枪支好像也感受到了主人亢奋的情绪，尽情的喷吐着火焰，竟然轻易的就将日军这一波气势汹汹的进攻给打了下去。 　　如果说，钱光明的坦克部队连续三分钟的急速射，带给一一七师和一零三师的官兵是黑暗中的一盏航灯的话，那么带给阻挡在他们面前的第6师团的，就是一场突然迸发的强烈地震。 　　钱光明要想率领将近百辆坦克对日军发动奇袭，就必须有人帮他清理掉日军散布在大部队后面的巡逻小分队和游哨。而萧逸率领的大刀团一干特种兵，优先需要完成的任务便是这一条。大刀团不愧为学兵军最为精锐的部队，虽然执行的都是危险程度极高的任务，但是因为其彪悍的战斗力和极为出色的个人能力，到现在不过损失了十九人，重伤十一个。大刀团这次随军出动的一共四个中队，分为两个营级编制。而现在随萧逸这个新晋团长行动的，便是隶属于肖长武指挥的一营，共计一个半中队将近一百人。其中，萧逸亲自挑选了六十个具备一定日语能力的扮成鬼子兵，直接绕开主力部队的进攻路线，斜向插向日军纵深；其他人则在肖长武的率领下，奔跑在进攻部队之前，为坦克部队扫清有可能暴露其踪迹的日军小股部队。 　　作为穿越者，欧阳云的运气一直都带有逆天倾向。不知道是不是与此有关，明明在战士们的视野里不时有日机出现，可奇怪的是，那些鬼子飞行员愣是没能提前发现守备军的动向，直到钱光明一声令下，近百辆坦克同时开火，而此时，那些日军战机已经没剩多少炸弹了，其中，能够对付继光型这种重装甲的重磅炸弹更是消耗一尽。 　　三分钟速射，每辆坦克最少发弹五发，其中，就包括炮径达到105毫米的“继光LIII型”重型坦克。这种坦克是学兵研发所在定州基地研发出来，专门用来对付预想重装甲坦克和装甲列车甚至城门等坚固目标的，其威力可见一斑。而因为新型穿甲弹的稳定药剂尚未开发成功，所以配备的乃是普通炮弹，这种炮弹对付重装甲目标也许尚有不逮，但是用来攻击步兵，却是再好没有的了。 　　几百发炮弹同时倾泻到日军阵地上，立刻就将日军匆匆构筑的防线完全撕碎。 　　谷寿夫此时正在前线亲自指挥作战，炮声响起的时候，他正左脚蹬在一只弹药箱上，双手握住望远镜正在观察仅在咫尺的一一七师的防线。望远镜里，狼藉一片的守军阵地让老鬼子感觉到胜利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他正咧着嘴巴冷笑，暗忖最多半个小时就能解决战斗，忽然成片响起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让他惊得差点跳起来——“怎么回事？哪里打炮？！”他转身下意识的问道，然后看见距离自己大概千米远的地方完全被烟火笼罩，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蝉，丢下望远镜一把拎住身边一个参谋的衣领，喝道：“快点打电话给牛岛少将，问清楚怎么回事？”双手用力将那个参谋推搡开，他阴沉着脸转过身去，朝第9师团还有第18师团进攻的方向看了看，见两边一切正常，脸色更加难看了。 　　如果来的是支那人的救援部队的话，那为什么单单选择从自己这边突破呢？从火炮规模分析，这支支那人的援军数量极为宏大，自己想要拦住他们，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尚没有遭受多大损失并一直以此为荣的谷寿夫郁闷极了。 　　牛岛少将全名牛岛满，正是第8师团下属第36旅团的旅团长。第36旅团担纲了首轮进攻任务，苦战几个小时，在损失了将近两成人马以后，被谷寿夫安排下去休整。而炮火肆虐的地方，正是第36旅团的集结地。 　　那个参谋很快就来报告，将牛岛满的原话奉上。牛岛满也是满头雾水，并不清楚究竟遭遇了哪支部队的进攻。不过，因为距离上的问题，他倒是看出了进攻部队的规模，称不少于两个师，而且刚才发炮的并不是常规炮兵，而是坦克集群。 　　“坦克集群？”听到这个名词，谷寿夫的眼角不自禁的跳了跳。南京会战打到现在，他太清楚这个名词所代表的涵义了。他猛的站直了身躯，瞪大了眼睛朝36旅的集结地看去。距离有点远，中间又有树木、田野遮挡，他并没有看到牛岛满口中的坦克集群，但是，从那密集的枪炮声中，他立刻判断出：牛岛满并没有谎报军情。 　　“是欧阳云的嫡系军队吗？学兵军，是学兵军杀过来了！可是，学兵军主力不是在芜湖和当涂的吗？江浦那里只有两个师而已，而且，他们不是去滁县了吗？情报里也没有提到他们还有如此规模的坦克哪……”谷寿夫暗忖着，脑子里各种信息交错，让他难以取舍，一时倒有点糊涂起来。 　　“阁下——”他身边的几个鬼子见他忽然走了神，立刻有人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他猛然醒过神来，一挥拳头，大步朝不远处的一个临时电话点走去，沉声说道：“裕川，立刻去找阪井旅团长，告诉他，二十分钟以后，我要看到我军战旗插到对面的村子里。” 　　“哈依！” 　　距离那个临时电话点还有一段距离，他大声朝旁边的通讯兵喊道：“给我接牛岛旅团长。”很快，他便将电话抄在手中，而电话里传出的，正是牛岛满的声音：“我看到支那人的战旗了，是学兵军的坦克师……” 　　“坦克师？” 　　“是。” 　　谷寿夫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坦克师，而且是那种重甲坦克组成的坦克师，在这平原地带，在本部并没有专业性打击武器的情况下，距离又是如此之近，就是想用特攻战术，也没有时间去组织准备——一旦让其将速度加起来，那将再也无法遏制。越想越怕，他咆哮道：“牛岛君，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坚持住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以后，我允许你们退出战斗！” 　　牛岛满不敢违逆，下意识的嘶喊道：“哈依！” 　　谷寿夫拿着电话，想了想，又要了第9师团还有18师团。吉柱良辅获悉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沉默，谷寿夫介绍完情况，并说明自己的部署以后，他继续沉默了两分钟这才开口道：“学兵军的坦克火力凶猛、护甲厚重，非重炮和重磅炸弹不能摧毁。航空兵出击时机掌握得不好，再次飞临战场最少要一个小时。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必须摧毁这支坦克部队，只有这样，才能掌握主动，届时才有进行下一步作战行动的可能。欧阳云是帝国大敌，这是难得的歼灭其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脱，一旦让他回到广东，那就是鱼入大海，将会大大影响大本营的支那攻略。谷寿君，现在不是体恤部下的时候，请组织敢死队吧。包围圈里的支那人，暂时可以放一放。” 　　吉柱良辅吃过学兵军的大亏，对欧阳云忌惮得紧，但越是如此，他便越渴望能够一战毕其功，将欧阳云剿杀在南京战场。谷寿夫听他说竟然要先放过包围圈里的敌人，有点犹豫，最后答复要和牛岛贞雄商量一下，再作决断。 　　牛岛贞雄曾经吃过继光型坦克的大亏，听说竟然杀进来一支坦克师，后面又有不下于两万人的学兵军主力，立刻同意谷寿夫的建议，认为当前对策应该速歼被围之敌，然后暂时撤退，等航空兵解决了学兵军坦克师以后再做其它打算。 　　谷寿夫得到牛岛贞雄的支持，正欲按照之前的设想去做，却接到冢田攻亲拟的电报，要求他按照吉柱良辅的设想去做，务必要将欧阳云及学兵军主力完歼于乌江。 　　原来，吉柱良辅和谷寿夫一通话完毕，立刻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给冢田攻去电，并请求他以最快的速度派出航空兵予以支援。冢田攻不熟悉战场情况，而吉柱良辅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没有特出学兵军坦克师的威胁，这样一来自然就赢得了冢田攻的认可。吉柱良辅在电报中还晦涩的提出，在如何应对来袭敌军问题上，三个师团长有着不同意见，从而影响了整体战力。冢田攻意识到了这一问题，于是分别给三个师团长各发了一个电报，直接认可了吉柱良辅的前敌总指挥的地位。 第654章 突围（三十一） 　　吉柱良辅想要获得前敌总指挥的权力，凭心而论是没有私心的。奈何他在光华门外就已经整出了这一出，而且是花费了偌大代价却又无功而毕。第6师团当时就有份参与，并且赔了一个大队左右的兵力，谷寿夫对他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成见。此刻读懂了冢田攻来电的幕后内容，对吉柱良辅可就没有好想法了。捏着这份电报，他咬牙切齿的道：“这个三重县的乡巴佬，你想要报仇，想要洗刷前耻、保住前程，你自己去拼命好了，为什么要绑上我们一起陪着送死？！连山炮都奈何不了的战车，要牺牲多少天皇陛下的勇士才能摆平。支那人又不是傻子，会原地不动等着你来炸！八格！难怪总是打败仗！”谷寿夫这厢正骂声不绝于耳，吉柱良辅已经来了“命令”，让第6师团暂停进攻，转而进入防御。让谷寿夫最少准备一个大队的敢死队，言称要用大日本帝国勇士的鲜血彻底的埋葬学兵军的坦克师，好让支那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 　　吉柱良辅打得好算盘，要组织三个大队规模的敢死队，用人海战术淹没学兵军的战车部队。 　　日本人一改常态，放弃进攻转而摆出防守姿态。吴克仁还有付开行看到这一切，再看看远方不时升起的烟火，连绵响起的爆炸声，他们立刻推断出，日本人遇到了大的麻烦，来援的部队规模不小，而且肯定取得了主动。 　　“军座（师座），小鬼子忽然不打了，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反攻？”不时有下属问起这个问题，突然出现的援军振奋了大家的精神。即使是一零三师的官兵也一扫之前的颓废姿态，转而变得争强好斗起来。面对属下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吴克仁和付开行这一次表现出惊人一致的态度：当然要反攻，不过时机还不成熟，再等等看。 　　反攻是肯定的，这是司令好不容易为他们争取来的机会，只有反攻才可能形成突破。只有突破了包围圈，他们才算是重新将命运掌握在手中。现在日军阵型不乱，所以还不是反攻的最佳时机。看前方战斗的规模，援军质量数量都不差，那么这个机会是肯定会出现的。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一旦时机许可，我们就要反戈一击，让小鬼子知道：我们东北军（中央军）不是好欺负的。” 　　学兵军特有的继光型坦克，在南京会战中一共发挥了三次，这三次皆由钱光明指挥，战果是一次比一次辉煌，这为钱光明后来成长为“云党”的中坚人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如果让钱光明自己来评价，这三场战斗哪一场最爽，他肯定会毫无悬念的选择“乌江之战”。 　　“乌江之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坦克对战，因为敌对方的阵营里，仅仅只有象征意义的十辆左右的坦克，其中还有七辆是那种垃圾得掉渣的豆战车。而专业人士在战后念念不忘的是，这十几辆日军坦克甚至都没能看见继光型坦克身影，就被炮火完全摧毁了。 　　欧阳云在任丘军校客串教员的时候，专门就坦克战术上过几堂课。那几记课钱光明一场未缺，而欧阳云所讲的众多内容中，他印象最深的是下面一句话：坦克对战步兵，特别是日军的时候，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速度和力量——凝成一个拳头，快速出击，一举突破，以最快的速度，最猛烈的炮火，撕开日军的防线，摧毁日军反抗的意志，就能一举奠定胜局！ 　　在浦口和山田支队一战的最后，钱光明就是充分利用了坦克速度，将日军步兵防线一举冲垮，从而为取得该战斗的胜利奠定了基础。倘若不是因为日军背后有舰炮支持，后来又召唤来了轰炸机，想必不仅山田支队要全军覆灭，就是第11师团，也注定要遭受重创。 　　正是那一战使得钱光明对坦克部队对阵步兵的战术有了心得，也正是那一战，让他体验到了作为坦克部队总指挥的快感。而今天这一仗，将是对他前端时间领悟能力的一次检验。 　　三分钟的速射以后，钱光明毫不迟疑的下达了全速突击的命令。 　　欧阳云选择的进攻路线，是一条傍着小河的高地，高地上种植的都是黄豆或者山芋，河边上生长的则是芦苇还有蒲草。高低下面有一条小路，小路下来就是连绵的稻田。高地宽度在三十米左右，可以很富裕的一次性并排通过四辆坦克。张诚的三营打头，钱光明亲自率领一营居中，然后就是由二营、四营的混编部队。近百辆坦克排开，前后长度有一里地左右。这也是钱光明有意为之的，排列这种相对来说比较疏松的阵型的好处是，不仅可以在停滞攻坚的时候为搭载步兵提供充足的作战空间，而且每一次齐射，炮火就能覆盖方圆一平方公里左右，从而最大限度的发挥炮弹碎片的杀伤力。 　　日军在包围一零三师还有一一七师以后，并没有打长久战的准备，设置的阵地也就比较简陋。这些简陋的阵地在经过战火侵袭以后，基本上都失去了原有的功能。而随着阵线的推移，这些阵地失去作用，日军自然不会去进行修复。如此，在经过一轮炮火猛烈轰击以后，所谓的阵地等于完全被抹去，就再也不能阻止坦克部队的快速推进。 　　坦克部队快速推进，十分钟左右就推进到了第6师团36旅团阵前。之前三分钟的急速射，给36旅团比较靠后的45联队造成了极大杀伤，张诚透过窥视孔看过去，只见阵地上一片狼藉，几乎没一个炸点附近都躺着不下于三具小鬼子的尸体，其中更有已经缺胳膊少腿的。他拿起步话机，呼叫钱光明：“师座，刚才的覆盖炮击达到了预定效果，可以不停下来执行清扫作战。” 　　“那就再来一轮急速射，目标，前方两千米处。” 　　“是！”张诚松开送话器按键，先给驾驶员下达停车命令，然后正要给炮手下达作战指令，忽然话迈里传来钱光明的喊声：“车长们听好了，取消射击命令，原地停留五分钟，炮师将帮助我们清扫前面的通道。注意，已经进入日军阵地，警惕日军采取自杀式袭击。” 　　张诚摇摇头苦笑：“有意思，炮兵这帮臭小子和我们抢功来了。” 　　驾驶员利落的停了车，解开衣扣扯起衣襟扇着风，说道：“太热了，这鬼天。营长，司令说将来会给我们在坦克里安装风扇，有没有这个可能啊？” 　　张诚没理他，仰起头对上面的射手说：“这一次我们出其不意的发动进攻，小鬼子应该还没准备好‘人肉炸药包吧’，不过以防万一，小刘，你盯紧一点。” 　　张诚的这辆坦克正是“继光LIII型”，配备的乃是高射机枪。小刘作为射手，此刻正据枪四顾，“嗒嗒嗒”——他忽然一扣扳机，打出去一串子弹，说道：“营长，用高射机枪打鬼子，我感觉就是用牛刀杀鸡啊！” 　　四周不时响起枪声，有三八大盖的，也有车载机枪、高射机枪的。忽然，从坦克集群后面响起空空的发炮声，几秒钟以后，炮弹撕裂空气的嘶鸣声传来，小刘说道：“炮师的这帮龟儿子如此明目张胆的发炮，也不怕小鬼子的轰炸机进行报复。”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张诚心中一省，忙提醒他说：“你别光顾说别个，自己也盯着点天上，有飞机下崽的话，提前吱唔一声。” 　　“嗒嗒嗒！”小刘再次扣动扳机，打死冲过来的两个鬼子以后，笑着说：“您老放心好啦，之前我就留意了，小鬼子这批飞机好像炸弹投完了，正往东南方向飞呢，应该是飞回去了。” 　　他这话刚刚说完，前面忽然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这是炮师发射的炮弹开始爆炸了。 　　游洪军精确的控制了时间，这一轮炮击果然只进行了五分钟。五分钟一过，钱光明立刻下令部队全速前进，并且关照，各车长自行控制战斗节奏，这一次要一举撕破日军防线，和被围兄弟部队实现会师。 　　坦克部队狂冲猛进，学十师和一一四师紧紧跟上，所过之处，当者披靡。 　　欧阳云站在越野车上，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态势，忽然，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下一秒，抄起步话机就凯死后呼喊起钱光明来。 　　钱光明距离他已经有些远了，这多少影响了通话效果，最终还是李汉魂通知了他，他这才和欧阳云开始通话。 　　欧阳云给钱光明下达的命令，竟然是立刻停止前进，原地待命并进行清扫工作。 　　这道命令和当初的作战意图完全相悖，让钱光明产生了不小的疑惑，问道：“司令，发生什么事了？” 　　此刻，李汉魂也已经发现了异常，担心他们的通话存在困难，他接口道：“其它方向的日军有异动，小鬼子想干什么？围杀你们？你们暂停进攻，等待司令重新布置——奇怪了，小鬼子这么做，难道是想和我们来个一战决胜负？” 第655章 突围（三十二） 　　日军一改常态，三个师团在三条阵线上都仅留千余人保持对被围一零三师还有一一七师的压力，其它部队悉数朝第6师团靠拢过来，远远看去，就好像两只张开的手掌忽然朝中间合拢一样。 　　欧阳云担心钱光明部陷进去太深，遭遇人海战术而失去坦克部队的机动优势，正是想让他们缓一缓，然后等后面的主力部队跟上去。 　　李汉魂说出了他这一想法。 　　钱光明部停止前进，转而摆出防守姿态，一边清理刚刚突破的阵地，一边用炮火对不远处的日军集结阵地进行猛轰，以减缓日军集结的速度。 　　欧阳云拿着步话机，迅速的作出这项战术调整。 　　“叶肇、饶国华！你们加快行军速度，战场清理工作，留给林白音他们去做。你们一定要阻止日军采取特攻战术对付坦克部队，记住，只要我们的坦克还在，这一仗小鬼子就别想取胜；游洪军，你小子怎么回事？不是让那么打光所有的炮弹的吗？给我狠狠的打，就打三个师团的结合点；薛明，你们原先的作战任务取消，现在立刻去炮师那里——你们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护卫炮师上空，炮师的炮弹没打光，你们就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许撤；萧逸，萧逸，收到回话——” 　　“我是萧逸，司令，请讲！” 　　“你们原先的任务暂时放一放，先给我敲打鬼子军官——只要是军官，能杀多少杀多少！” 　　…… 　　欧阳云一个接一个命令传打下去，先进电子技术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尽显。有了步话机这先进的电讯工具，日军才将将作出调整，南京守备军就已经拿出了相应的对策。 　　如果此刻从空中鸟瞰的话，会发现，呈倒八字的黄色人流正蜂拥向“八”字一撇一捺的起首部位；而草绿色还有灰色夹杂的人流，从一个正八字正在向一字铺展开去。 　　钱光明的坦克师一旦摆出防守姿态，已经做好以血肉之躯阻滞其前进的牛岛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暗暗警惕起来。他冒着有可能被流弹击中的危险在临时指挥坑道里直起身来，朝后面看去，看见熙熙攘攘冲过来的友军，先是一愣，接着就着急了。他拿起电话，要了谷寿夫，大声喊道：“师团长阁下，11旅团为什么在向我部靠拢，难道，您想发动反攻吗？我们没有反坦克武器，贸然进攻的话，只会……” 　　他话没说完，被谷寿夫吼断了：“八格！这是三重县那个乡巴佬的主意，牛岛君，他已经获得了总指挥部的授权，担任战前总指挥，作为帝国军人，我只能照办。你，准备敢死队吧！” 　　“师团长阁下，支那人的坦克停止进攻了，其步兵正在集结，有了充足的步兵护卫，敢死队战术所能发挥的效果有限。师团长阁下，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事实上，支那人的坦克，并不是几枚手榴弹就能够轻易摧毁的……” 　　“我知道——轰！” 　　话筒里忽然传来猛烈的爆炸声，然后就是一片盲音，牛岛满手握话筒，惊呆了——师团长不会遭遇不测吧？他这样想着，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然后对着话筒嘶声喊道：“阁下，阁下……” 　　游洪军的炮兵开始发威了。在他的指挥下，近百门各式大炮开始猛烈轰击36旅团和各部的结合点。开始是毫无规则的各自为战，五分钟以后，开始分成两部分，一部从36旅团和第9师团18旅团的结合部开始轰击，沿着一道弧线一直朝11旅团和第9师团第6旅团的结合部轰击过去；一部则从36旅团和18师团的结合部轰过去，也沿着一道弧线一直朝纵深走去——雷鸣般的爆炸声中，日军阵地上一片狼藉，不少刚刚被辛苦挖掘出来的单兵掩体被摧毁；纷飞的炮火中，日军以大队为单位组成的步兵阵列被炸得七零八落，队形一度陷入了极端混乱中。 　　谷寿夫在第一轮炮击中就差点被炸死，如果不是他身边的警卫见机得快，将他扑倒并用身体压上去，想来他此刻已经去见了天照大神。纵是如此，老鬼子也被惊得不轻，坐在满是血污的地上，他怔怔的看着旁边已经肢体破碎的两个警卫，忽然怒声骂道：“冢田攻这个混蛋，我说一定要有炮兵随军才行，他却说为了速度，可以暂缓一缓。这个白痴，现在好了，没有了火炮压制，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支那人的炮火肆虐？！”顿了顿，他朝欲扶他起来的一个参谋叫道：“八格，别管我，快呼叫航空兵支援，必须尽快摧毁支那人的火炮，不然我们根本没办法打！” 　　那个参谋战战兢兢的赶快去发报。谷寿夫在地上坐了一会，确定炮火已经离他远去，这才站起来，看了一眼四周胆战心惊，猫着腰前进的鬼子，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占据主动的围歼战，会变成现在这种窝囊的战斗。 　　谷寿夫老鬼子这厢憋着气，另一边，吉柱良辅心里也不好受。在他看来，集中兵力先拿下学兵军坦克师，绝对是上上之策，也是必须的。然而，谁知道欧阳云还藏了一手，竟然还保存着如此数量的炮兵，还拥有如此规模存量的炮弹。 　　无疑，优势炮火的侵袭最能打击敌人士气。游洪军不计代价的炮击，取得多少战果尚无确数，但是从某个方面来讲，已经收到了预期效果。 　　日军的集合速度被延迟了，而守备军各部趁此机会，纷纷进入指定战场，开始按照欧阳云的布置做好了战斗准备。 　　二十分钟过去，炮声依旧隆隆，不过，在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以后，持续的炮击收到的战果却是有限。而随着东南方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欧阳云一声令下，让炮师将炮火朝纵深延伸，紧接着，下达了进攻命令。 　　在欧阳云的设想里，这一战，不仅要解救出被围的一零三师和一一七师，而且要趁势完成突围。届时，只要留下一定的部队阻碍日军的进攻，那主力部队就能摆脱日军的纠缠，安全撤往徐州。不过，日军忽然变阵，摆出了一副决战的姿态，想要用人海战术淹没坦克师，他可就不敢赌了。在欧阳云的计划里，炮师也好、坦克师也好，最终肯定都要舍弃的。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没有制空权，只能牺牲一部分部队，换取主力部队的安全撤离。他倒也想牺牲一般的步兵，可惜的是，坦克师还有炮师太过显眼，肯定会成为日军航空滨的优先打击目标，所以，想将它们安全带回，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当然，在突围之前，坦克师不容有失。欧阳云还指望着它凿开日军防线呢，有了坦克师当开路先锋，那要少牺牲多少战士啊！这就是他在察觉日军异动以后，不得不临时改变战术的主要原因。 　　战斗打响到现在，半个多小时过去以后日军飞机才再次光临战场上空，这个时间跨度，已经让欧阳云很满意了。因为就在这半个小时里，本来被认为一露头就要被重点轰炸的炮师打掉了几乎五分之四的炮弹储备，歼灭了不下两千名鬼子，而且给主力部队渗透进日军阵列中间提供了契机。 　　而只要能和日军纠缠在一起，那日军的空中优势就将被完全限制住。只有这样，守备军才能熬过这一轮空袭，获得突围的机会。 　　“嘟嘟嘟……”冲锋号吹响，坦克师一马当先的冲向日军阵地。学十师、一四五师紧跟着冲出。下一秒，其它方向的部队也纷纷冲出。一时，战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喊杀声。 　　同一时间，日军的反攻也终于成行了。 　　不过，那些威风八面，动辄就举起指挥刀或者手枪呼喊“进攻”的小队长、中队长们，随即遭到了来自大刀团特种兵的疯狂狙杀。 　　当大刀团接到欧阳云最新指示的时候，萧逸带领的那部分战士，已经潜伏到了大安南西南角距离第9师团阵地不足两百米的一片玉米地里。他们的任务，本来是对旅团长级别以上的鬼子军官实施斩首，顺便暗杀那些投靠了鬼子，担任翻译或者向导的汉奸的。被要求临时狙杀鬼子中低级指挥官之后，他将手下分成五个组，撒网一样撒了出去。 　　在这之前，萧逸他们就想给一些鬼子军官们点名了，奈何这些家伙缩头乌龟一样，始终不肯露面，现在进攻开始，总算让他们逮到机会了。 　　能成为狼牙特战旅合格特种兵的，最少都是养由基级的狙击手。将近一百个如此级别的狙击手忽然都盯上了那些鬼子军官，其杀伤力可想而知。 　　日军的攻势刚刚展开，冲在前面的都是一些小队长、中队长级别的军官。小队长这种货色，本来萧逸他们是不屑去杀的。奈何那些大队长、联队长、旅团长级别的军官藏得很深。萧逸权衡以后，觉得蚊子再小也是肉，而且这些一线军官被杀以后，更能引起鬼子士兵的恐慌，于是率先开枪，击毙了一个叫嚣得比较厉害的小队长。 　　他一开市，其他人纷纷跟进，于是恐怖的一幕出现了，第9师团冲在一线的小队长、中队长，短短五分钟之内，被狙杀了十几个，立刻引起了一线鬼子的恐慌。 　　第9师团的进攻势头，一下子就被遏制住了。 第656章 突围（三十三） 　　每一个被击毙的小队长、中队长，几乎都是额头中弹。整个战场上都是枪声，密集的枪声里，没人知道这一枪从哪里射来，只是突然之间，自己身边的长官就倒下了——这一幕殊为诡异，让冲在最前面的第9师团的鬼子兵立刻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当中。 　　将近十万人的混战，整一个乱字了得。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小队长、中队长突然死亡，被众多部下拱卫着的那些大队长、联队长、旅团长们根本不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只是挥舞着手中的指挥刀，喝令部队前进、冲锋。 　　萧逸他们作战经验丰富，对战场形势把握得很准。他们清楚接下来将是一场大混战，艺高人胆大的他们在狙杀了视野里的鬼子军官以后，并没有转移阵地，而是继续趴在那里，等待着下一个机会出现。 　　很快，后面的江苏保安一师、学三师、二十六师官兵就冲了上来。根据欧阳云的安排，学三师全部还有二十六师换装了卫青、去病系枪械的两个团冲在最前面，单人雄则带着江苏保安一师紧随其后。 　　打这种双方对冲的阵地战，火力的密集度很关键，特别是在一方有意往中间挤压的时候，另一方的火力密集程度将直接决定他们能不能撕开对手防线，从而化解对手这种厚度阵型的力度。左路守备军冲上来的时候，第9师团的前锋部队正陷入混乱——失去了直属上司，小鬼子们各自为战，现场非常混乱。尽管小队长下面的军曹们竭尽全力的想要维持阵列，但是在这种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他们不可能有充裕的时间来进行整理。 　　“嗒嗒嗒！”几百支、上千支卫青式突击步同时开火，近万发的子弹瞬间打过去，就好像狂风卷过麦场一般，成亩的麦子被割倒——突击不的射程范围内，日军本来密集的阵型一下子就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不知道打碎多少牙齿的一张嘴一样，瞬间就豁了。 　　“这——”已经被大队官兵甩在身后、直面这一切的萧逸，忽然有牙疼的感觉。“太恐怖了！这就是卫青式突击步的真实威力吗？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自忖着，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卫青式狙击步。 　　他正有点走神，屁股上忽然被人踢了一脚。“哪个王八蛋？不长眼……”战场上的人火气大，萧逸本来就不是个好鸟，这下子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转头，看见一张四方方黝黑的脸，他忽然咧嘴“嘿嘿”的笑了，讨好的说：“是团座啊，啊呀，我说错了，该叫您师座了。师座，这仗打的毫无悬念啊——” 　　单人雄瞪了他一眼，喝道：“你小子少跟我贫，我警告你啊，回到广东要是少一个人，老子滴你的毛！” 　　“师座，您放心好了，照这种打法，估计都无须我们搞渗透了……” 　　“哼！”单人雄冷哼一声，在众多手下的簇拥下从沟渠上跑了过去。 　　稻田里作战，对步兵是个不小的影响。而富有战斗经验的双方官兵，大多都脱掉了鞋子，打着光脚就冲向了对方。光脚行进在稻田里，有利也有弊。利在身手变得利落了，即使陷进去也能很快拔出来；弊在容易打滑，而且万一踩到什么尖利的东西立刻就会受伤。总的来说，稻田里作战，对守备军有利，不仅因为他们有坦克完全无视这种程度的泥泞，更主要的是，守备军中因为大量卫青式突击步的存在，在火力上占有了太大的优势。 　　中线，当坦克师进攻到距离牛岛满的临时指挥所只有三百余米的时候，从旁边的沟渠、稻田、菜地、芦苇丛里，一个大队左右的鬼子抱着各种爆炸物爬起来，嗷嗷叫着扑了上来。 　　稻田里冲出来的鬼子，一个个泥猴一样，浑身上下就一件爆炸物，大多数甚至都光着脚板。谷寿夫这一次是真的准备拼命了——在不得不执行吉柱良辅的作战计划以后，清楚坦克部队的威胁就被他视为重中之重，所以，即使刚才炮击那么猛烈，他还是成功的组织起了一个大队的敢死队，并且成功的隐蔽在了双方战阵的中间。 　　学十师还有一四五师的官兵紧跟坦克部队推进，其中，接受过步战协同的学十师的官兵们，早早的就爬上了坦克，或趴或蹲，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四五师的川兵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无妨，习惯穿着草鞋行军打仗的他们，走在稻田里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况且，经过继光型坦克碾压过的稻田，烂泥都被挤压到旁边去了，对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造成什么困扰。 　　战前，刘雨卿和叶肇对手下训话，作重强调：“我们的任务就是护卫坦克的安全，在小鬼子的人肉炸弹靠近之前打爆他们！” 　　一千余鬼子这才站起身来，“啪啪！”“嗒嗒嗒！”各种制式的枪声立刻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其中还包括车载高射机枪。枪声响过，坦克师周边的高地上、稻田里、沟渠边，立刻爆炸声响个不停。一个个人肉炸弹被打爆，“轰隆”一声巨响里，变成了一堆血肉。 　　也有狡猾的鬼子，整个人埋在稻田里，等到坦克开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忽然一拉引线，狞笑着扑上坦克，然后，同样是“轰隆”一声巨响，给守备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战线铺得太大，这让随着坦克师行动的学五师还有一四五师的官兵们不可能照顾到方方面面。而给坦克师造成最大伤亡的，是从左线杀过来的第9师团的一支敢死队。 　　这支敢死队是吉柱良辅亲自挑选的，一共三百余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华北时有过类似经验，所以这部分鬼子伪装得很好，他们沿着那条流过大安南的小河，避开了之前炮火的侵袭，不作声不作气的潜伏在了一片豇豆田的支架中间，在坦克师一部经过这里的时候，忽然杀出，用三百多人的代价，炸掉了坦克师十七辆坦克，还让跟随这部分坦克进攻的一四五师损失了一个连的官兵。 　　左线的战斗又是另一番状况。早在白林铺被伏击过的18师团，纵然后来在第6师团和第9师团的帮助下脱离了险境，并且转换了角色，但是，长时间的战斗消耗掉了士兵们的体力，包括牛岛贞雄在内，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 　　敌军主力忽然来援，又严重打击了18师团的士气。所以，尽管牛岛贞雄有心按照吉柱良辅的安排去做，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除了敢死队被拼凑了出来，并且立刻投入战场，其它各部只是缓缓朝第6师团靠近，严重迟滞了整个战场战斗序列的调整速度。 　　守备军方面，学十师还有一一四师因为一直没有打恶仗，乃是到目前为止建制保存得最为完好的部队。和18师团的鬼子相比，学十师的学兵们还有一一四师的东北军们，一个个对战斗的渴望十分强烈。从战斗伊始，双方士气上的巨大差别就决定了这场战斗的性质——一方狂歌猛进；一方消极进攻，渐而变成了懈怠防守。双方很快缠斗在一起，局部还发生了成千人规模的白刃战。 　　事实上，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白刃战将是不可避免的。 　　欧阳云其实并不希望搞白刃战——放着拥有超强连贯火力的卫青式突击步不用，转而和小鬼子拼刺刀，那是白痴才会干的事。当然了，如果这能更好的保存部队，又另当别论了。 　　白刃战可以让双方将士完全纠缠在一起，在日军战机还没离开战场的情况下，这么做是值得的。 　　欧阳云还有另外一点想法。 　　随着抗日战争的深入，闽粤迟早将迎来日军的疯狂进攻。那么，学兵军的扩建将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届时，今天在南京战场上厮杀过的军队，将会成为新建部队中的核心力量。今天的士兵，将会成为合格的班排长、甚至连营长；今天的班排长们将会成为合格的连营长、甚至团旅长。 　　南京守备军现在由四种成分，率属于学兵军的就不谈了，其中的川军还有江苏保安部队，也是重点培养对象。川军老大刘湘死了，而且有证据表明是蒋某人害死的，欧阳云只要妥善利用这一点，那么收取二十六师还有一四五师川军将士们的心将不成问题；至于江苏保安一师，因为师团长级别的军官大都被处理掉了，单人雄又已经树立起了威信，那带回闽粤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些人，都可以当作种子来培养。那么，这一场战斗就将是一场考验——只要经过这场考验的，拉回去经过培训，那最少也是一名合格的班头。 　　正因为有这样的考虑，主动发起进攻二十分钟以后，欧阳云通过步话机喊话说：“各部注意了，现在开始以连为单位，展开白刃战。小鬼子的飞机已经腾出手来了，下面，只有拉着小鬼子垫底，才能让这帮龟儿子投鼠忌器。小鬼子不是一直叫嚣说我们是东亚病夫吗？我们今天就把他们打得像东亚病夫！钱光明，通知所有战车，除了驾驶员以外，其他人全部下车，实施碾压战术。叶肇、饶国华，让你们的人保持好和坦克的距离，切记不要靠太近了。” 第657章 突围（三十四） 　　卫青式突击步的优势，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保证的。用卫青式突击步和小鬼子的三八大盖拼刺刀，并不占优势。当然了，学兵军有专门的白刃战武器——大刀。而事实上，自从29军仗以大刀成名以后，中国军队普遍的推广了这一战术，便是以贫穷著称的川军，士兵们也几乎人手一把大刀，不同的是，他们的大刀因为财力的问题，犀利程度比不上其它部队的罢了。 　　从日军战机再次出现在战场上开始，学兵军炮师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欧阳云之所以特别关照游洪军要尽可能快的将炮弹打完，乃是早就做好了放弃炮师的准备。说得难听一点，早在决定救援一零三师还有一一七师之时，炮师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这一点，稍有点军事常识的守备军官兵都清楚。 　　让师级编制的炮兵做炮灰，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举动，又是多么让人心酸的一个决定。如果有一点办法，想必欧阳云都不会这么做吧——一切，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突围而出南京这个泥潭。如果不将炮师投入战斗，单凭着坦克部队，虽然也能一举突破日军防线，但是只要日军战机出现，那坦克部队必将成为首轮轰炸目标，而坦克部队一旦过早覆灭，在兵力并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届时别说解救一零三师还有一一七师了，救援部队本身能否突围都很难说。炮师覆灭以后，坦克师立刻会成为第二个被打击的目标。让人悲哀的是，为了大部队的生存，坦克部队也将被当成炮灰部队吸引日军火力——所以，欧阳云才会下那个看似荒唐的命令，让所有战车只保持一名驾驶员，其他人悉数下车。 　　日机机群如果单单对付炮师，是不需要二十余分钟的。炮师之所以坚挺了若长时间，乃是因为防空部队帮他们分担了一部分威胁。早在被欧阳云留下面授机宜之后，游洪军便有了觉悟，自己率领的这支先进炮兵，将会成为一支散发着巨大香味的诱饵部队。当日机引擎的马达的轰鸣声从南京方向飞来，游洪军的心便沉了下去——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可惜，还有好多炮弹没打出去呢——巨大的浪费啊。死，他并不怕。事实上，能够指挥偌大规模的炮兵部队逞一番雷霆之威，他已经觉得不虚此生。他心中唯一感到不安的是，手下的兵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不知道自己敬爱的司令已经放弃了他们。在行军途中，不少相好的兄弟还和他开玩笑：“老游，现在你都是师座啦。听说司令刚才专门留你谈话了，回到广东，一定还能升官吧？到时城里炮军的话，可别忘了兄弟们哪。” 　　“我要求不高，当个连长就可以了。” 　　“这要求还不高啊！去死吧！哈哈！” 　　…… 　　所有的火炮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喷吐着火焰，炮长们犹嫌慢，他们大声催促着：“快！快！再快一点。打光炮弹我们就可以撤退啦！” 　　他本来想要说什么的，最终却只能低下头，以掩饰自己的情绪。没有人发现，他的眼中，此刻已经沁满了泪水。 　　薛明率领的防空部队，是又一支炮灰部队。而有所区别的是，他们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而且因为这个能力，会成为日机的优先打击目标。在接到欧阳云的命令以后，防空部队的官兵们就在炮师阵地周围建立起了防空阵地，所有人严阵以待，心中想的，便是能够揍下一架日机来，出色的完成司令下达的命令。而作为防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薛明对于此战的预期，可不仅仅是一架日机。 　　“有炮师承担首轮轰炸，最少三架！”他心中暗下决心。 　　炮师的存在对于阵型密集的日军来说就是噩梦，因此，在请求航空兵予以支援的电报中，吉柱良辅特别提到了来自支那军炮兵部队的威胁，称倘若无法尽快清楚该威胁，此战将有败无胜。 　　炮师，也就成了日机的首轮轰炸目标。 　　经过江阴要塞一战，学兵军防空部队的规模已经大大缩水。而薛明采用的战术又相当的狡猾。他将所有人分成两部分，分列于炮师的左右，每一部分又设三门呈三角布置的高射炮作为指引火力，全部使用曳光弹进行射击。并且由专门的人统一指挥打哪架飞机。 　　薛明亲自指挥左边部队。随着他通过扩音喇叭喊出目标物，登时，三门高射炮同时开火，三条光链闪烁着朝那架目标日机打去。 　　几乎瞬间，三门高射炮一气打出三十余枚炮弹，无一中的。不过他们的任务本就是指引，下一瞬间，十几门高射炮还有几十联高射机枪同时开火，那架日机立刻就被打爆了。 　　尽管取得了开门红，在这轮盾与矛的较量中，盾还是处于了明显的下风。 　　一旦有日机开始轰炸防空阵地，战斗便呈现出一面倒的格局。最终，防空部队在几乎损失殆尽的情况下，打下了三架日机，打伤了一架日机。而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绩了。薛明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日机第一时间完全被炮师吸引去了注意力，以他手上这么一点部队，能打下一架战机就已经是出色的发挥了。 　　炮师覆灭，包括游洪军在内的炮师指挥集体，全部以身殉国。防空部队伤亡惨重，五百余人的队伍，最终只活下来六十余人，其中，包括被欧阳云派了一个排警卫战士重点保护着的薛明。 　　薛明打防空相当有一套，是江阴要塞放空战一役中出现的人才，虽然他本人更想和手下的兄弟们共赴国难，但是欧阳云却怎么会允许他犯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错误。 　　炮师和防空部队为主力部队拖住了日机二十多分钟，这二十多分钟对于守备军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当日机飞临战场上空，开始寻找下一轮攻击目标的时候，鬼子飞行员们全部傻眼了。穿着土黄色军装的皇军和穿着迷彩色、土灰色的支那军人掺杂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无法单列出来。这就意味着，在轰炸支那人的同时，肯定会波及到自己人。 　　日机在战场上空徘徊了足足五分钟左右，这才作出选择，向坦克师俯冲过去。 　　坦克师拼到现在，还余三十余辆坦克，此刻，这些坦克在日军阵营里左冲右突，所过之处，逃避不及或者妄想螳臂挡车的小鬼子西瓜一样被碾成红的白的一滩，杀伤数量虽然只是一般，可是对那些“武士道”们造成的心理震撼却是惊天地泣鬼神。很快，这些坦克所到之处，当面的鬼子就好像被惊动的苍蝇一样，四散跑开。 　　三十余辆坦克分得很散，而且因为速度优势，完全杀进了鬼子群里，这让日机的针对性轰炸变得艰难。这批战机，只有一半能够同时携带两枚重磅炸弹，配备的重磅炸弹有限，加上又足足有一半的炸弹浪费掉了，甚至杀伤了自己人，最终，将所有的炸弹投光，也只是摧毁了十一辆坦克。 　　欧阳云密集的关注着日机的状况，日机机群才开始飞离战场，他便立刻更改作战命令：“全体都有了，换枪，射击！钱光明，让剩余的坦克集合，补充战斗乘员，该发力了！” 　　守备军师级指挥单位都配备有步话机这种先进的通讯工具，这保证了欧阳云的命令能够及时的传达到各部队。短短十分钟以后，这道命令便传达到了每个战士耳中，下一刻，本来稀疏的枪声忽然爆豆一样炸起来，登时，那些端着三八大盖，还在嘿咻嘿咻的拼着刺刀的小鬼子，成片的被击毙，战场上的胶着态势立刻就被打破了。 　　“嘟嘟嘟嘟！”冲锋号再次吹响，震天价的喊杀声随之响彻整个战场。自我感觉已经等待了N久的吴克仁还有付开行，终于等来了反击的机会。“兄弟们，杀啊！”吴克仁挥舞着手枪，嘶声喊道，在他的背后，那些揣着光荣弹的伤兵们，看着前方忽然生龙活虎起来的战友，一个个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我们获救了！” 　　“我们胜利了！” 　　“杀鬼子啊！”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当航空兵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吉柱良辅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度亲自督战，想要借此机会一举击溃对面的支那军。然，战场上风云变幻如此之快，仅仅过去半个小时，随着枪炮声忽然火山爆发一样的迸射开来，下一刻，他惊讶的发现，支那人忽然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爆发出了冲天的斗志。 　　“坚持住！” 　　“杀给给！” 　　“师团长阁下，我们需要援军。” 　　“将军，18旅团已经被击溃了。” 　　…… 　　一个又一个噩耗传来，眼看着前方原本厚重的土黄色的人流正在被迷彩色还有土灰色人流冲垮，削薄，吉柱良辅心如死灰，知道这一次就是能够安然逃回去，想必也无法逃过军事法庭的严惩了。 　　“真是太诡异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心中回想着开战以来发生的一起，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想起在昌平还有八卦隘经历的那两役，渐渐有了领悟——仗打成这样，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将士们不够勇敢，而是，支那人武器的先进程度已经远远超过皇军了。不甘啊！自己到这一刻才领悟。心痛啊！大本营的那些头头们，还在做着天下第二强军的美梦呢——吉柱良辅这样想着，忽然提起拄在地上的指挥刀，狠狠的插进了自己的腹部，然后顺势一拖—— 　　“师团长！”“将军！”……他身边的鬼子大惊，赶紧扑过来，却已经迟了。 　　吉柱良辅的眼中，神采已经溃散——继土肥原贤二之后，日军再次丢掉了一个师团长，而且是以极其耻辱的方式。 第658章 突围（三十五） 　　吉柱良辅的死，让本就已经寒了胆的第9师团师团部人员慌乱无措，大家各有主张，指挥部所在乱成一团。 　　萧逸此刻已经将所有队员收拢到了一起，他们扮成一队鬼子，不着痕迹的摸到了第9师团临时指挥部附近。他们本是冲着吉柱良辅去的，不过在见到吉柱良辅的尸体以后，萧逸惊奇的同时立刻有了更好的主意。 　　“兄弟们，好机会，赶紧把这一消息放出去。嘿嘿，再趁机将井书宣时还有秋山义允做了，第9师团就完了。” 　　欧阳云指派给他们的任务，非常笼统，似乎并没有太过具体的指标，但是萧逸清楚，无论是刺杀日军高官还是汉奸，所为的都是大部队的突围和减低突围后的威胁。 　　在他的分派下，所有人极有默契的分成两队，一队去寻找秋山义允，一队去寻找井书宣时，一路上趁机将吉柱良辅身死的消息放了出去。 　　三个师团里，第9师团因为有过光华门一战的经历，在得知杀来的中国军队中有学兵军的时候，士气就已经低落，现在乍闻师团长竟然自杀了，队伍立刻就崩溃了。这一幕便是萧逸也没有想到，他本来还以为要杀了井书宣时还有秋山义允才能让第9师团彻底陷入混乱呢，谁知道这两人对部队的掌控力如此之差，一个真实的“谣言”便等于直接的抹杀了这两人的存在。 　　萧逸他们还没找到这两人，日军本就摇摇欲坠的右翼防线竟然开始崩溃了。 　　单人雄还有何正降、刘雨卿敏锐的把握住了这一变化，江苏保安一师还有学三师、二十六师官兵顿时士气高涨，摧朽拉枯般的就突破了第9师团防线，然后不仅和被围的一零三师、一一七师顺利会师，而且顺势将崩溃的第9师团赶羊一样赶进了第6师团防守的中线。 　　谷寿夫坐镇中线，本来已经被坦克师整得狼狈不堪，像个补锅匠似的四处调拨人马东补西补，正因为坦克师的重新集结压力大减，忽然发现右翼兵败如山倒，竟然一举搅乱了本部秩序，大惊，叫过负责和第9师团联络的参谋问道：“第9师团怎么回事？三重县的乡巴佬在搞什么？” 　　那个参谋刚接到一份电报，是第9师团的一个参谋刚发过来的，正要看呢，被谷寿夫喊过来了。他将电报直接奉上，道：“司令，第9师团刚发过来的电报，您看看。” 　　谷寿夫扫了一眼，本来眯着的眼睛立刻瞪圆了。他大骂一声：“八格！”三下五除二，将那份电报撕得稀烂。难怪第9师团溃败，原来竟然三重县的乡巴佬竟然自杀了，想起正是因为他获得了临时指挥权才让局势变得如此被动，心中那个恨啊，他咬牙切齿的道：“吉柱良辅这个懦夫，早不死晚不死的，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八格，赶紧撤！” 　　“师团长，往哪里撤啊，到处都是敌人。” 　　“八格，去18师团那里，只有会和他们，我们才有可能凸出重围，一旦被第9师团的混蛋们冲上来，我们想撤都不行了。” 　　“哈依！” 　　“撤！” 　　吉柱良辅身死的消息，很快传到欧阳云耳中。而此刻，单人雄还有刘雨卿等一干一线的指挥官，早已经从第9师团呈现出的乱象中窥到了战机。欧阳云这边正在把这一消息通报全军，他们已经指挥部队猛攻进去，一下子就将第9师团杀得大败，并且，一举将这些毫无斗志的鬼子挤压进了第6师团的阵线。 　　第9师团虽然溃败，但是还有好几千的鬼子，第6师团还有第18师团加起来也有好几万的兵力。这一阶段的交锋，守备军的战损虽然远比日军为轻，但是想要吃下这些鬼子，却也不太可能。欧阳云当机立断，下令右线和中线部队合力，借追赶第9师团溃兵这一契机，将中线的通道一举打开。同时下令负责左线的李汉魂暂缓进攻速度，好让这两部日军可以有时间退入第18师团的阵线。 　　欧阳云这么做，是从大局出发，想要尽早的结束战斗，好为下一波空袭来临前赢得从容撤退的时间。不过，他这一设想并没有得到完全的实施。学兵军嫡系倒是坚决的执行了这一命令，但是，东北军，特别是一一四师的官兵，却有相当一部分中低级军官因为新仇旧恨，杀出了性，竟然尾随着第9师团一部溃兵，一直杀进了第6师团的主力阵容里。 　　从吉柱良辅自杀开始，这一仗胜负已分。大战开始前，刘奎紧张欧阳云的安危，所有警卫团人员还有军直属一干参谋等军官，紧紧环卫着欧阳云，大有连一只苍蝇也不肯放进来的意思。此时，看到战局已经呈现一面倒的格局，而经过血战的各部队官兵，都呈现出一股子虎狼之气，他有些心动了，向欧阳云提议，要借此机会锻炼一下手下的兄弟，以连为单位替换派出去，让他们参加六十师还有一二一师打扫战场的工作，也能增加一定的战场阅历。 　　这个理由并不充分。刘奎真实的想法，其实是想手下的每一个兄弟都能沾沾血，宰上个把鬼子。欧阳云看了看周遭形势，发现各部伤亡都挺大的，野战医院因为人手不足的问题，收拢伤员的工作已经显得捉襟见肘。而散落在战场各个地方的鬼子伤员又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这些护工还有医生的安全，于是，不仅同意了刘奎的建议，而且下令，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立刻加入到打扫战场的工作中。 　　欧阳云倒是很想身体力行，帮助野战医院做点事情的，可是，刘奎和刘哲良等人却如何肯让他以身犯险。最终，他的身体力行，也不过让战士们的战斗热情更加高涨罢了。 　　林白音还有王绪率领着各自的部队拖在最后面，本来以为最终也难免苦战一场，却没想到战局最终走了这么一个方向。这两个人带着部队最后一个进入战场，看见欧阳云在一众学兵军嫡系的拱卫下做着打扫战场的工作，不时找到一两个伤员，赶紧掏出急救包进行急救，又或者呼喊军医过来查看；当然，他们主要的任务还是收集枪支和剿灭负伤或者因故昏迷过去的鬼子——不时有鬼子被大刀砍下头颅，又或者有鬼子爆起想要开枪，最终却被密集的弹雨打成马蜂窝，他们的目光，不禁都变得闪烁起来，心中想的是：经此一战，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成为一方举足轻重的军阀了。 　　按照欧阳云的本意，即使不能将战死的兄弟带走，也要集中掩埋，以便将来给烈士的家人一个交代。但是现实却不允许他这么去做—— 　　乌江大战，前后分为三场，其中，最后一场耗时最短，却也是交战双方损失最大的一战。 　　交战初始，双方兵力相差无几，都在五万左右。等到守备军全部脱离战场，日军三大师团开始重整队列，守备军方面，五万人只剩四万不到，而日军则只剩下三万人左右，而且还赔了一个师团长级别的大将。 　　在接手南京防务以后，他便下令将南京机场彻底炸毁了。但是，上海距离南京实在是太近了，以现时日机的平均速度，来回一次也只需要个把小时而已。交战双方脱离接触以后，日军并没有撤走，旁边有偌大一支敌军盯着，日军的飞机很快又会返回战场，欧阳云只能放弃这一打算，选择快速撤离。 　　四万人的部队，在欧阳云和李汉魂、吴克仁等人商量以后，兵分两路，其中，东北军两个师还有中央系两个师合兵一处，准备绕过滁县直接去蚌埠；学兵军下属各部队还有江苏保安一师、两个川兵师则合兵一处，开往了合肥。 　　川军是奉军事委员会的调令前来南京的，因为这个名义，刘雨卿和饶国华两人开始也想跟着吴克仁等人去蚌埠，再转往徐州，以相应军事委员会最新的调令。不过，在欧阳云口中获悉刘湘已死的消息后，两个人接受邀请，决定先去闽粤整休。 　　欧阳云本来也想走徐州这条线的，这也是乌江大战前就已经决定下来的。可是，来自军事委员会的一份电报却让他打消了这个主意。 　　电报上是老蒋亲自下达的一条命令，要求学兵军立刻去徐州听候李宗仁调遣，以迎接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徐州会战。 　　这份电报来得如此及时，让欧阳云和李汉魂等学兵军高官不得不提高警惕。在南京会战后来几天，欧阳云曾经以南京守备军司令部的名义，向老蒋发过求援电报。说是求援电报，他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是希望中央军滞后部队能够放慢撤退速度，等待自己的部队上去完成交接。然，连续发了三份电报，却都如同泥牛入海。而守备军撤退路上的那些城镇，却一一被中央军拱手让给了日本人。这，直接导致他不得不提前撤离南京，并要预先派出学十师去打通退路。本以为双方失去联系了，谁料，这里才脱出小鬼子的包围，新的命令就到了。这么说，已经到达汉口的那一位其实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南京的战局，而且自有获得第一手情报的能力，但是，为什么之前却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呢？其用心不难揣测—— 　　恰在此时，已经回上海机场加了燃油还有炸弹的日机机群追了上来，欧阳云当机立断，直接无视这份命令，转而和吴克仁他们分开，兵进合肥。 第七卷 闽粤风云 第659章 新军 　　两个月以后。 　　9月的一天，广东番禺的一座军营里，欧阳云在李铁书还有李汉魂、楚天歌、吉星文等人的陪同下，正在观看一场训练成果汇报表演，忽然，刚刚被某个参谋喊到一边的白流苏急匆匆的走了回来。她脸色非常不好，走到欧阳云身后，探头在他耳边道：“欧阳，任丘油田被日本人找到了。” 　　“什么？！”欧阳云大惊，回头惊呼道。 　　其他人被这一声惊到，纷纷侧过头来看他。 　　他扫了众人一眼，面色沉重，道：“任丘油田被日本人发现了。” 　　众人里，源于欧阳云在任丘时的所作所为，只有楚天歌等一帮学兵军老人知道石油对于日本人的重要性。而李汉魂等人，甚至都不知道任丘油田的存在。 　　日军是八月中旬占领的河北全境。华北的战局，并没有因为张自忠和57军的提前崛起而有所改变，不同的是，张自忠没有留守北京，57军也没有打没。张自忠率领57军撤离华北，乃是属于战略撤退。 　　华北有关学兵军的一切，除了任丘油田地下工厂是被彻底封死以外，其它的厂矿，能搬的都搬了，不能搬的则都被彻底破坏。撤到广东以后，欧阳云苏醒过来不久，就开始担心任丘油田的命运，因为，他太清楚，在中国发现油田对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意味着什么了。 　　日军出兵东南亚，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为了石油、橡胶等战略物资。如果不是因为这点，虽然因为野心日本人迟早也会进攻东南亚，进入美英的传统势力圈，但是，这一时间肯定不会像原来的时空中演绎的那样快。 　　在番禺的这座军营里进行汇报表演的，是经过整编的学四军、游击学一军还有新编成的学五军。 　　乌江大战之后，日军元气大伤，且兵力分散，没能再对学兵军的撤离造成太大的困扰。而让欧阳云惊喜的是，黄叶还有郭玉成两个人出色发挥，利用手中仅有的两千正规军，愣是将五万民夫组成的炮灰部队带出来两万余人。正是有了这两万余青壮，又有江苏保安一师还有二十六师、一四五师这样的底子，他才顺利的组建了学五军。至于学四军，则是在原有的闽系军队基础上，通过在闽粤两地征补兵源，使下属的三个师悉数达到了学兵军甲种师的规模。楚天歌身为游击学一军司令，原本只是个空架子司令，这一次，欧阳云也为其将空额全部补满，并且将由霸王山黄海福那帮手下为底子组建的山地师交给他指挥。 　　经过两个月的整编训练，学四军、学五军还有游击学一军都已经初具战力，今天的汇报表演，算是欧阳云对他们这一阶段训练成果的检验。 　　此时，汇报表演才进行到一半，不过，欧阳云已经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他对众人说：“你们继续在这里盯着，我先回广州了。” 　　楚天歌：“我也去吧。” 　　“好！” 　　两个人随即离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李汉魂小声问李铁书：“看司令的脸色，这件事情很严重吗？” 　　李铁书沉重的点点头，低声回道：“日本是个岛国，缺少战略资源，现时段，日本人所需石油都是从欧美等国家买进。任丘油田本来是在司令的组织下开发出来的，当初是为了发展机械化部队还有空军，现在看来，却好像为日本人做了嫁衣。” 　　听他这么说，李汉魂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华北已经完全被日本人占领，任丘的位置又紧靠天津，距离阎锡山等人的地盘较远。任丘油田这么重要，小鬼子一定会派重兵把守，短时间之内，怕是难有什么好的解决之策。” 　　李铁书叹了口气，抑郁道：“任丘油田的规模不小，据司令讲，就日本现在的需求，供应个几十年完全不成问题。结局了燃料的问题，日本人势必会大力发展海军、空军，对我们经营闽粤可不是好兆头哪！” 　　乌江大战之前，日军就已经通过浙江向福建频频渗透，最近，驻江浙的部队更是有大规模的调动，在闽粤沿海，甚至经常能看见日军的军舰，这让学兵军高层都闻到了硝烟的味道。学兵军是日本人的心头大患，在华北时就曾经让其“华北高度自治方案”流产，更在二次长城战役中，几乎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不倒；来到闽粤，又出兵江浙，于江阴要塞、南京、乌江三大战役中重创日军，让其所谓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设想变成了一个笑话。可以说，学兵军现在就是一枚卡在日军喉咙口的刺，已经让日本人忍无可忍了。由此，欧阳云不得不担心，历史的进程有可能偏离原来那个时空的轨道，日本人会优先考虑闽粤攻略。 　　这也是他如此着急整编军队的主要原因。 　　在回广州的路上，欧阳云让白流苏通过步话机联系潘媚人，让她立刻通知郭彪、铁林飞还有木剑蝶三人，两个半小时以后，自己将在司令部接见他们。 　　两个半小时以后，欧阳云赶回司令部，刚刚下车，潘媚人就迎了上来，道：“总司令，郭司令、铁司令还有木主任已经在三号会议室等您了。” 　　欧阳云点点头，对刘奎说：“让流苏跟着就行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这几天累着大家了。” 　　刘奎点点头，集合随行警卫部队，让他们先回去营地。他将值班的警卫连长叫过来嘱咐了两句，然后也自行离去。 　　欧阳云大步迈进司令部，潘媚人等他进入大楼，将白流苏拉到一边说：“小妹，你那招没用啊，那个高桥良子脸皮忒厚，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最近这几天，每天都来两三次。” 　　高桥良子是“日本人反战联盟”派驻广州的首席代表，也是该联盟著名领袖高桥宏的女儿。反战联盟作为日本著名的民间反战组织，在抗日战争还没有全面爆发的时候就来到中国活动，其总部一直紧跟国民中央，算是属于中央政府直接负责和管辖。但是就在南京会战爆发不久，这个从苏联学成毕业的高桥良子来到中国以后，却没有秉承他父亲的遗志去反战联盟的总部，而是带着助手来到了广州。 　　据高桥良子自己讲，她之所以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想在广州建立一个分部，另外一点，却是因为被欧阳云的个人魅力所折服，想要帮助学兵军做点事情。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是因为她在学兵军高层接触的时候屡屡将后面那句话挂在嘴上，而且动辄就来学兵军司令部打听欧阳云的消息，加上本人又长得很有卖相，这便引起了潘媚人还有白流苏的高度警惕。女人的第六感觉，让她们觉得，高桥良子这么做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这个日本女人不会看上自家男人了吧？所以，就在欧阳云回到广州不久，白流苏和潘媚人便开始商量着要怎样打消这个日本女人的不良居心。就在前几天，白流苏甚至拿出以前混江湖时的手段，专门找日本女人谈话，请她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并郑重警告她：欧阳云已经名草有主，让她离他远点。 　　不过现在看来，两个女人做了这许多，却似乎什么效果也没有。这不，今天早上，高桥良子便来了两次，逮住个人就问：你们的总司令怎么还没回来？ 　　白流苏听了潘媚人的话，知道自己上次的扮相没有成功，咬牙道：“这个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哼，看来还要采取更加激烈的手段才行。” 　　她这么一说，潘媚人倒有点害怕了，说：“小妹，什么更加激烈的手段哪，你，你可不要做傻事。” 　　白流苏想了想，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好笑的主意，“噗嗤”一声笑了，说道：“二姐，你放心好啦，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呀，其实是想做拣好事。” 　　“嗯？做好事？”潘媚人眨巴着眼睛，有点不解的看着她。 　　白流苏看了看四周，确定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凑到她耳边小声的嘀嘀咕咕起来。说着话，她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诡笑。 　　潘媚人偏转头听着，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潘媚人和白流苏在司令部大楼外的走廊上嘀嘀咕咕了老半天，双双面带笑容的走向了三号会议室。此刻，番禺的一座军营里，正在组织本团排长以上军官进行问话学习的刘哲良忽然突兀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在这次整编中，刘哲良被欧阳云下放到学五军学十三师担任了学三十八旅的旅长。而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自己远离了司令部的圈子，他的两位大嫂却没有忘记他，这不，开始张罗他的婚事了。旅长这个喷嚏打得响亮，打乱了会议室里的学习气氛，本来正认真听讲的一众官兵们纷纷抬起头来，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正拿着书本的旅座。 　　刘哲良还不太习惯目前的身份，看见大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稍微有些尴尬，顿了顿笑道：“可能昨天感冒了。好了，大家休息一会吧。” 　　“哦！”不少人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学三十八旅的官兵，大多数都来自原江苏保安一师和那两万余壮丁，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文盲，所以刘哲良才在规定训练项目以外又开设了这一门文化课，却没想到，那些在训练场上生龙活虎的汉子，进了课堂却都变成了庄稼地里的老黄牛。姿态倒是放得蛮低的，可惜领悟力太差，往往一个专业术语都要他解释半天，这段时间，可把他折腾坏了。教书的人累，学的人也不轻松，这也就难怪他一提休息，下面的大老爷们就欢呼声一片了。 　　直到此时，刘哲良才知道，原来带兵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第660章 稳定剂 　　不说总司令的两个女人正在密谋一桩好事。三号会议室里，欧阳云布置完了作战任务，双目灼灼的看着郭彪、铁林飞还有木剑蝶，沉声问道：“都清楚了吗？有没有信心？” 　　三个人皆笔直的站着，郭彪一双牛眼更是瞪得大大的，他率先表态：“总司令，请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铁林飞紧跟着道：“绝对没有问题。” 　　木剑蝶略显阴沉的说：“狐瞳那边绝不会拖大家后腿！司令尽管放心好了。” 　　欧阳云点点头，站起来说：“这件事，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切记，不管谁问起，一概不能说。” 　　郭彪问：“姜总他们也不知道吗？” 　　“是。这事要被姜总知道，没准他会反对。好了，都回去准备吧，一旦老木那边有了准信，立刻择时出发。我重申一次，这一次的总指挥是木剑蝶！” 　　“是！” 　　三个人走出会议室，飞快的离去。 　　而欧阳云正想靠在椅子上打个盹，潘媚人和白流苏已经敲门而入，前者说：“大哥，侯老打电话找了你好几次，让你尽快过去一趟，你看？” 　　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伸个懒腰，站起来说：“那就现在吧。对了，不许提前给侯老打电话，也不许通知基地的人。晚饭，我们就到那里吃了。” 　　“好的。” 　　几个人走出大楼，白流苏正在集合警卫，欧阳云还没跨下阶梯，远远的一声女人惊喜的欢呼：“总司令，您总算回来了。” 　　欧阳云循声看过去，便看见穿着一袭洋装长裙的高桥良子正微笑着走过来。而潘媚人还有白流苏两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难看起来。白流苏甚至很没有风度的嘀咕了一句：“狐狸精！” 　　欧阳云的脸色，其实也微微的变化了一下。当然了，作为一个叱咤一方的“大人物”，他敛气功夫已经修炼到家，所以只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还在南京的时候，从木剑蝶发来的电报中获悉了所谓“日本人反战联盟”的事情，他就感到头大和恼火了，乃至回到广东，高桥良子这个女人有事没事的凑近来，即使她真的只是为了反战事宜，但是她日本人的身份，却让欧阳云不得不朝复杂一些的方向联想。他微微点头，说道：“是高桥小姐啊，有事吗？不过真不巧，我现在正要出去。” 　　“哦，是吗。”日本女人本来明媚的笑脸瞬间阴暗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便复笑靥如花，微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就等您回来再说。” 　　“好的。” 　　两个人说完这番话，潘媚人已经让警卫将车开了过来。不远处，刘奎带着一个连的战士，也急匆匆的赶到了。 　　看见他们，欧阳云眉头皱起，对白流苏说：“有司令部的值班警卫就够了，怎么还把老刘他们喊过来？” 　　白流苏面对叱责并不以为意，说道：“还不是姜总和李大哥他们要求的吗，我只是照做而已。快上车，走啦！” 　　十几辆车包括一辆新式的由长城牌越野车改装成的轻型装甲车从日本女人面前呼啸而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白流苏的吩咐，有两辆车经过高桥良子面前的时候，轻微的向她面前拐了一样，几乎和她擦肩而过。车队扬起的灰尘将她整个人淹没，将其本来白皙的脸庞愣是变成了淡灰色。 　　车队开出去几十米，白流苏在后视镜里看见高桥的窘样，“噗嗤”一声乐了。 　　欧阳云知道她的小心思，却也没办法说破，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同时对那个日本女人多少产生了一丝愧疚心理。 　　学兵军研发所广州基地大楼地下三层的某个房间里，侯德榜抬起头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欧阳云、白流苏还有潘媚人、刘奎四人，先是一惊，然后便放下手上的工作笑着迎了上去。“司令，总算把你盼来了。” 　　这个房间面积足有一百多平方米，高度在十五米左右，是新近刚刚修建成的，投入使用才不过三个多月。就在这个房间的正中位置，一台航吊下面，十几个穿着连体工作服的小伙子正在围着一台偌大的机械紧张的忙碌着。 　　欧阳云看见这玩意眼睛就变得雪亮，握住侯德榜的双手，他兴奋的问：“这台直升机，应该是成品了吧？” 　　侯德榜点点头，满脸带笑的说：“终于搞出来了啊，这可多亏了小夏——小夏，你过来一下。”他朝直升机所在位置喊道。 　　一个浑身油迹的小伙子有点心不在焉的走过来，然后，看见了欧阳云，他赶紧立正敬了记军礼，喊道：“司令。” 　　欧阳云回敬一记军礼，笑道：“你是夏怀汉？” 　　夏怀汉腼腆的笑笑，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司令，您还记得我？您可只见过我一次。” 　　欧阳云大笑，看了一眼侯德榜，说道：“我当然记得你。你是夏部长的公子嘛，美国麻工毕业的高材生。前几天，我见到你父亲还夸过你呢——夏怀汉，这里不是军营，我们差不多年纪，就别这么生分了，你就叫我名字吧。” 　　夏怀汉挠挠头说：“这可不行。”挠完头，这才想起自己手上都是油呢，不禁“哎哟”叫了一声，喊道：“完了，今晚不洗澡又不能睡了。” 　　这话说得有点前言不对后语，欧阳云几个人听得莫名其妙的，侯德榜见了，感慨的说：“为了早点将直升机定型好投入生产，小夏他们这段时间每天都加班到很晚。为了多挤出点时间睡觉，他们上床之前基本上都不洗澡的。不过，现在他头上沾了油，不洗澡就睡似乎不成了。” 　　欧阳云听得非常感动，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夏怀汉的双手，使劲摇着说：“兄弟们真是太辛苦了，侯老，等直升机各项数据完全达标以后，我要给大家发奖。另外，届时你给他们放一个星期的假，让大家好好的休息一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怎么能更好的投入工作呢？” 　　夏怀汉也许是怕把欧阳云的手弄脏了，又或者不习惯和一个大老爷们搞握手游戏，他赶紧抽回双手，连声说：“不辛苦，不辛苦，大家都是为了抗日救国，只要能早点将直升机投入战场，多杀些鬼子，这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奖赏了。” 　　欧阳云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对侯德榜说：“侯老，时间也不早了，我看，有什么事，我们就边吃边聊吧。嘿嘿，我刚好还没吃饭，就蹭你们一顿了。” 　　侯德榜一听，笑了，朝那边还在忙着的小伙子们喊道：“大家都休息一下吧，司令来看大家了。等会，我们一起吃个饭。呵呵，司令可是指明了要和我们一起用餐的。” 　　十几个人听了，笑嘻嘻的停下手上的工作，围了过来。欧阳云一一和他们握手，倒让一帮小伙子急着赶紧在衣服上擦拭油手。 　　欧阳云见状笑了，说：“别擦了，再擦那我也要擦了，我的手现在可不比你们干净。” 　　听了这话，夏怀汉嘿嘿的不好意思的笑了。司令手上的油，还是沾的他的光呢。 　　此时其实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而据侯德榜说，这个时间吃饭，对于他们来说，还算是早的呢，因为往往，他们都是将当天的工作完成以后才吃饭的。 　　欧阳云之所以要到这里吃饭，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想顺便检查一下基地的伙食质量。研发所的学兵们，不仅要从事高强度体力劳动，还要从事高强度脑力劳动，正因为此，欧阳云将他们的伙食待遇定得很高，对食堂人员要求也非常严格。而实际上，学兵军不管哪个部门，伙食质量都相当不错，更有专门的部门，就负责抽检食堂工作。但即使如此，欧阳云还是会像今天这样，临时决定到哪个部门就餐，以考察该处食堂的管理工作。 　　侯德榜急着见欧阳云，却并不是为了直升机，而是因为火箭炮稳定药剂的问题。定名为“霹雳火”型的十六管火箭炮，已经投入生产，并且开始列装部队。不过，在8月月初的对抗演习中，却出现了炸膛的现象，而且这现象并不是单一偶然性的。侯德榜亲自试验以后，得出结论，炸膛的几率和射击频率以及发弹数有关，也就是说，在炮管超过一定温度以后，炮弹的可靠性能变差了，这就需要重新设计炮弹发射药的稳定剂。但是，这方面研发所却没有专业人才。所以，他才想起向欧阳云求助。 　　侯德榜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欧阳云才吃了个半饱。听完这些，他立刻没了胃口。他看了看四周，凑到前者耳边说：“电脑上面也找不到吗？” 　　侯德榜摇了摇头，苦笑。 　　这下子，欧阳云也只能摇头叹息了。因为，与侯德榜比起来，他更依赖于电脑，现在既然这上面也没有，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想了想，他问：“试验的结果，一般能坚持几发？” 　　“五发！” 　　“那不行，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火箭炮的优势就在于区域饱和攻击，一打一大片。但是如果一次只能发射五发，那所能打击的区域有限，这优势就没了。欧阳云干脆站起来离开了饭桌，双手抱臂慢慢踱到直升机旁边，他终于想到了解决办法，笑道：“我怎么忘记这个人了？”然后对侯德榜说道：“侯老，这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明天，我给你找个人过来，他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 　　侯德榜听了，惊喜的问：“哦，是谁？” 　　“一个犹太人！” 　　“哦！好。” 第661章 神兵天降 　　第二天，八点半钟的样子，欧阳云出现在波恩家门口。 　　随着学兵军完全掌控了闽粤局势，一度心怀忐忑的犹太人也彻底放下心来，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这新家乡的建设当中。而随着德国纳粹迫害犹太人的行为越来越明目张胆，遂而又引发了新一轮的移民潮。而在这一波移民中间，就有不少犹太族的高级知识分子，其中，就有这么一位在炸药稳定剂方面有杰出成就的化学家：阿伦泰。 　　阿伦泰其人，欧阳云是经过波恩父子的介绍才认识的。当时他只是例行参加欢迎犹太人新移民的仪式，而波恩父子在介绍阿伦泰的时候，特别提到了其在化学方面的成就，这才在他脑海中留下了印象。 　　广东作为国民革命的发祥地，民风较之国内其它地方要开明得多，这也使得犹太人能够很快的融入进当地社会。 　　阿伦泰到了广东以后，经过专门的部门甄选，立刻就被姜树人邀请加入广东大学做了教授。欧阳云不知道这些，所以只能通过波恩父子来牵线搭桥。而凑巧的是，阿伦泰此时正在老波恩家喝着早茶。 　　阿伦泰来到广东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这三个多月以来，亲眼目睹了犹太人在广东的生活，知道学兵军政府确实没有歧视和欺辱犹太人的做法，听了欧阳云的来意以后，立刻爽快的答应了。且自信的表示，如果单单是发射药稳定剂的问题，他应该可以解决。 　　这自然让欧阳云大喜过望，在征求了老波恩的意见以后，他没做停留，便立刻带着阿伦泰前往研发基地。 　　作为穿越者，深知科学就是力量的欧阳云在科研方面相当舍得投入，在他的影响下，学兵军体系中，但凡是与科研有关的项目，批复起来的速度是最快的。因此，虽然学兵军入驻广州才区区一年余，研发所基地的规模却已经远远超过了定州基地，并且拥有相当一批在同时代绝对属于世界前沿的科研器材。 　　阿伦泰在德国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有感于欧阳云对犹太人的照顾，对这个年轻的司令相当的尊敬，但是在内心深处，对于所谓的学兵研发所，却有点不以为然。然，等他进入基地，在见识了诸如长城牌越野车还有“继光L-IV”型坦克、“继光Z-II”重型装甲车；“长城160A”型轻型装甲车等一系列的先进机械以后，他开始转变想法了，并且，对接下来自己将要从事的研究充满了期待。而等他被带进火箭炮生产车间，见到了那一具具乌黑锃亮、炮口闪着寒光的火箭炮的时候，犹太老头惊呆了。 　　他在一具火箭炮面前站定，一边打量着，一边用德语说道：“上帝啊！这是什么？” 　　旁边的翻译，也是研发所里面的一名学兵接口说：“火箭炮！” 　　“火箭炮？！”看了那个学兵一眼，老头转向欧阳云，问道：“年轻的司令，您想让我研发的稳定剂，就是供这种大炮使用的吗？” 　　那个学兵赶紧翻译了。 　　欧阳云点点头说：“是。我们现在使用的稳定剂性能太差，导致每门炮发射次数有限。阿伦泰教授，您知道的，日本人已经准备攻击我们了，而有了这种炮，我们的防线将会变得更加牢固。” 　　“我知道了……” 　　阿伦泰正在仔细观摩着，侯德榜从外面走了进来。老远的喊道：“司令，听说你找到稳定剂方面的专家了？” 　　欧阳云转身，叫过阿伦泰，为他们做了介绍。 　　阿伦泰看见侯德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变得激动起来，竟然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喊道：“您是侯博士，盘尼西林就是您发明的。您好，我在《自然科学》上看过您写的论文。侯博士，您真是太伟大了。” 　　这一幕，包括欧阳云在内，却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从翻译口中获悉犹太老头的话意，欧阳云是哈哈大笑，说道：“侯老，没想到还是你的崇拜者，这可太好了。这样一来，让你领导他就不存在一点问题了。” 　　侯德榜却感到有点尴尬。无他，因为这有关盘尼西林的论文，其实还是欧阳云送给他的。还好他知道欧阳云其实也是从那部神奇的电脑中剽窃出来的，不然的话，估计会更加难过。 　　阿伦泰不清楚这些，他之所以一眼就认出了侯德榜，盖因为侯德榜访美期间，曾经多次引起科学界的轰动，其大照曾不止一次的出现在欧美的报纸上。而他正是曾经在某些报纸上看到过侯德榜的照片，所以很快就认出了这个“科学巨匠”。 　　有了这层关系，接下来两个人的接洽可就融洽得很了。欧阳云乐于见到这种场面，陪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告别离去了。 　　早在欧阳云带着阿伦泰前往研发所基地前三小时，铁林飞驾驶着编号为001的“L-19”远程轰炸机，载着郭彪为首的二十七名狼牙精英战士，已经飞临定州基地的上空。 　　从广州远飞任丘，就是以“L-19”将近每小时六百公里的时速，也需要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而为了达到隐蔽飞行、以避开日军侦察机的效果，又要兼顾到狼牙特别行动组跳伞时的可见度，这出发时间可谓相当的考究。经过铁林飞的精密计算，最后，决定深夜十一点出发，这样，即使航线有所误差，也能在凌晨四点之前到达任丘狐瞳小组设定的空投区域。夏天凌晨三点天就见亮了，四点的时候进行空投也不算晚，相信这个时候，任丘附近的鬼子应该不会注意到天上的异常。 　　凌晨三点钟左右，任丘，距离原学兵军所属任丘油田地下工厂大概十公里外的一处玉米地里，两个作当地农民打扮的人，正紧张的蹲在一台仪器旁边。 　　这台仪器上竖着一根长约一米左右的天线，仪体正面有一红一绿各一只发光二极管。这两只二极管每过几秒就轮流亮上一次，而每当红灯亮起，仪器便发出滴滴的微弱叫声。 　　旁边的两个青年农民一边紧张的关注着这台仪器，一边屏声静气的凝听着，不时还朝天上望上两眼。而随着天色越来越亮，两个人也变得越发不安起来。 　　又是一阵滴滴声过后，一个年纪稍长的农民亮出手腕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有些忧虑的说：“都三点半了，怎么还是听不见动静。他们不会迷路了吧？” 　　年轻点的农民有着同样的忧虑，低声回应：“这定位仪我们第一次使，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两个人正在担心着，忽然西南方传来轻微的引擎轰鸣声，那个年长点的猛然听到，立刻站起身来，他对年轻点的做个噤声的手势，过了一会，惊喜的说：“来了，来了！” 　　那个年轻的也已经听到了，脸色一下子舒展开来，笑道：“好了，总算盼到了，现在就希望这仪器没有问题。” 　　年长的笑了：“当然没问题了，有问题的话，他们就找不到这里了。” 　　编号001的“L-19”驾驶舱内，铁林飞看着面前仪表盘上的一个绿点，对旁边的副驾驶薛长空说：“距离预设空投地点顶多还有十公里，你赶快通知郭军长，让他们做好跳伞准备。” 　　薛长空应了一声，拿起步话机喊道：“郭军长，还有十公里就到目的地了，请你们做好跳伞准备。” 　　他松下送话键，话迈里立刻传来郭彪的声音：“收到。” 　　薛长空再次按住送话键，说道：“郭军长，请你们抓紧扶手，下面开始下降了。” 　　“好——兄弟们，都抓紧了，要下降了。” 　　在铁林飞的操控下，飞机机头开始朝下倾斜，而仪表盘上标示出的高度，也从一万米渐渐减少。当高度降到一千米时，薛长空再次按住送话键，喊道：“郭军长，准备好了吗？马上就可以跳了。” 　　郭彪立刻回话：“准备好了，你们随时下令吧！” 　　铁林飞一推拉杆，飞机再次下降，然后在五百米左右的高度稳住了。他喊道：“快，让他们开始！”薛长空立刻传达出去：“开始！” 　　001机腹后部的舱门打开，郭彪站到了舱门口，先和一个队员合力将一个大箱子推下去，稍等了等，接着将一个又一个特遣队队员送出机舱。 　　地面上，当001开始逐渐下降的时候，两个青年农民便兴奋得只差手舞足蹈了。而当在他们目力所及范围内，看见一个箱子从飞机上掉落，紧跟着箱子上面开出一个偌大的白色伞花，两个人眼睛睁得大大的，喃喃道：“这就是空投啊！”那个箱子只是个前奏，紧跟着跃出机舱的，是一个个全副武装的狼牙特种兵，当看见这些战士天神下凡一样从天而降，两个人完全惊呆了，足足过了五分钟才醒过神来，然后赶紧迎着那些伞花跑了过去。 　　跑出去几步，年长的才想起还没将定位仪收起来呢，赶紧回头，将仪器关了，然后抱在怀里追着那个年轻的快步跑去。 　　这一次空投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时间，三分钟刚过，薛长空的话迈里传来另一名机组人员张觇的声音：“报告，空投完成，舱门已经关闭。” 　　一直揪着颗心的薛长空这才松了口气，回声收到，然后对铁林飞说：“好了，顺利完成。” 　　听见这话，一直紧绷着脸的铁林飞也轻轻的吁了口气，他加大油门，同时一拉推杆，将机头拉高。做完这些，他转头透过舷窗朝下面看了看，看着一朵又一朵白云也似的伞花散落进绿色的田野里，轻声念道：“兄弟们，祝好运！”然后毅然而然的再次加大油门，并且打转方向，控制飞机爬升着朝来路飞去。 第662章 燃烧吧（上） 　　四点钟的华北平原，天色已经打开。深蓝色的天空下，白云也似的伞花朵朵飘落于碧绿田野，倘若有不明就里的人看到，一定会惊为奇观。 　　郭彪亲自从狼牙特战旅挑选出来的特遣队员，先不说其它技能如何，跳伞这一科目，都是十拿九稳的。而任丘狐瞳小组为他们寻找的空投区域，为一片空旷的田野，少有树木和湖泊，非常利于降落。所以，这一空投行动非常的顺利，二十七个人皆顺利着地，连擦伤都没有发生。 　　跳伞意外受伤的几率很高，便是在日常训练中，断腿断胳膊甚至因为伞包打不开而直接坠死的事件也时有发生。郭彪最后一个着地，他从地上爬起来，先叠好伞包，然后才按照预先约定发出集合暗号。 　　此刻无风，一道白色烟柱缓缓升起，二十分钟以后，散落各处的队员便集中到了这里。其中叫李虎子的一个队员还带来了前来接应的任丘狐瞳小组成员，另外几个的背上，除了伞包和常用装备，还各背了一个大包裹。 　　无巧不成书的是，郭彪竟然认识狐瞳的两位。他在确认了几个战士身上背的就是空投物资以后，老远的朝狐瞳的两位打起招呼：“秦晓岚！古天炮！是你们两个？哈哈，你们这空头地点选的不错。” 　　秦晓岚和古天炮也没想到带队的竟然是他，一脸惊喜状的走过来，喊道：“郭大队，怎么还是你老人家亲自带队呢？” 　　郭彪故意一瞪眼，喝道：“老人家，我很老吗？”没说完，脸上重新绽放笑意，接着道：“好了，先办正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藏东西的？我们这伞包必须先处理掉。” 　　秦晓岚便是那年长些的农民，他也是任丘狐瞳小组的组长，说道：“离这里最近的是张家屯，村里有规模不小的地道。张家屯现在还控制在任丘游击大队手中，把伞包藏在那里怎么样？” 　　郭彪点点头，然后问那几个背了空投物资的战士：“装备没有损坏吧？” 　　其中一个叫黄一天的说：“完好无损。伞包我们带过来了，箱子就地处理掉了。” 　　“好——集合！” 　　“立正！稍息！报数！” 　　队员们迅速的排起队列，立正、稍息，然后开始报数——“一、二……” 　　郭彪迅速的扫了队伍一眼，看见一个不少，脸上的笑意又浓了两分。 　　队伍在秦、古两人的引导下，向张家屯出发。 　　路上，秦晓岚问郭彪：“郭大队——” 　　他才喊出个称呼，已经忍了他一回的李虎子终于忍不住了，打断道：“秦组长，我们大队长现在已经是军长啦。” 　　“啊！我真不知道，我们在任丘，消息有些闭塞。郭军长，对不起了。”秦晓岚先是惊诧，继而为郭彪高兴起来，由衷的说道。 　　郭彪摆摆手，说道：“不值一提，这个军长，是总司令硬逼着我做的。我最喜欢的还是带着狼牙的崽子们搞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秦晓岚笑了，说道：“这回究竟是什么任务，竟然劳你亲自带队，而且还出动了一个中队的狼牙，这买卖可是不小？” 　　郭彪想了想，觉得空降已经成功，没有再隐瞒他们的必要了，说道：“是笔大买卖，我们这一次，是为任丘油田而来。秦组长，这事属于最高机密，别让其他人知道。” 　　秦晓岚正色的点点头说：“明白。” 　　郭彪：“我们决定今晚就动手。等会安置妥当了，你带我先去任丘油田看一看，我要搞清楚日军在任丘油田的兵力布置。” 　　“好。” 　　狼牙特遣队的空降，时机还有地点都选择得极好，有了狐瞳任丘小组的配合，收敛形迹也非常迅速，不过即使如此，依旧没能逃过日军的侦测。 　　任丘油田的发现，对日本人太重要了。日本人之所以要在殖民朝鲜近百年之后忽然出兵东北，所为就是本土还有朝鲜缺少石油资源，妄图在东北三省有所发现。但是，探测技术的落后还有其它种种因素的限制，日军这一图谋并没有实现。当初欧阳云在任丘发展石油工业，虽然进行得非常隐秘，但还是被日本人嗅到了一丝气息，这就是日军迫不及待发动文安之战和二次长城战役的最主要原因。 　　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以来，华北方面军进展迅速，短短一个半月，便攻占平津及冀察大部分地区。其中，香月清司担任司令的第一军于六月底攻占任丘以后，次月初，日本大本营从本土征调众多石油化工专家组成探测组赶赴任丘，开始大规模的探测工作。 　　经过长达一个半月的探测搜寻，任丘油田地下工厂被发现，这个消息随即震惊日本朝野，几天以后，被狐瞳任丘小组的特工们侦获。 　　秦晓岚带着郭彪扮成两个庄稼汉赶着驴车正在朝任丘油田开进的时候，原任丘油田地下工厂上面，日军正在大建土木。在距离工地大约一里地的一处临时搭建的军营里，包括华北方面军司令寺内寿一大将还有香月清司中将及第二军司令西尾寺造中将在内的众多日军高官则正在防御事项。 　　任丘油田的探知，让寺内寿一等人受到了明仁天皇的通报嘉奖。因此，在座的老鬼子无一例外的面带笑容，言谈间笑声不断，少有的体现出了日本人“活泼、开朗”的一面。 　　任丘油田的防御工作，由寺内寿一亲自策划。为了确保将这一宝贵的石油资源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寺内寿一决定一共设置四道防线。其中，在最外围构筑一条完全由碉堡和壕沟组成的防线，辅以一个联队的皇军精锐，确保将任丘油田建设成一个独立的安全岛；第二道和第三道防线，以八座兵营及相互联通的公路组成，也辅以一个联队的皇军精锐；第四道防线的兵力，则由隶属于司令部的四支挺身队还有一个宪兵大队组成，作为核心区域，这里将会建起一座坚固的城堡。为了防止敌军从空中偷袭，城堡内将会修建一个机场，并将驻留一个中队规模的战斗机航空兵。 　　寺内寿一就着挂在帐篷里的一张任丘地形图，侃侃而谈，细致的讲完自己的布置以后，他开始给各师团分派任务——在这四道防线完全建成之前，华北方面军所辖七个师团加一个混成旅团和一个航空兵团将轮流担纲戍守任务，驻军规模不得少于一个旅团。 　　这么多日军高官聚集在这里，其直属警卫部队，就达到了三个大队的规模。郭彪和秦晓岚花了将近三个小时摸到附近的时候，首先撞见的便是这些装备精良的鬼子。 　　这里距离任丘油田已经很近了，两个人趴在一片玉米地里，郭彪掏出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心中想道：这些鬼子竟然装备有德式冲锋枪，肯定是日军精锐。看来，任丘油田的防守很严谨啊！就不知道，这是不是防守部队的全部了。 　　秦晓岚忽然捅了捅他，手指向一个方向，低声道：“郭军长，你看那里。” 　　郭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队人马远远的从东南边的土路上走了过来，最前面的十几个人便衣打扮，挎着盒子炮、骑着自行车，很显然是伪军；在他们后面，则是几辆三辆摩托，摩托上面驾着机枪，驾驶员和机枪手则全部是小鬼子。在这两批人后面，则是一帮穿得破破烂烂，手上提着干农活家什的青壮老百姓。这批老百姓人数不少，在他们两边，不少鬼子端着三八大盖跟随着，不时有一两个鬼子紧走几步，用枪托捶打队伍里的老百姓。 　　这些老百姓，很显然是被小鬼子强行征来干活的。 　　郭彪瞪着那些个用枪托砸人的鬼子，眼中渐渐冒出火星。 　　他的表情被秦晓岚看在眼里，后者再次捅了捅他，低声说：“我们换个地方吧，小鬼子最近正在搞建设，说不准是来这里平整土地的。” 　　郭彪点点头，手脚并用飞快的退进了玉米地的深处。然后，两个人冒起腰，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两个人花了一个半小时，将任丘油田周边的形势和日军的兵力布置摸了透，准备返回的时候，却正好遇到寺内寿一等老鬼子进工地考察，原任丘油田地下工厂，此时已经被日军完全挖开了。郭彪看着那些卡车来来回回的运输着土方石块，心中暗说：挖吧挖吧，挖得越深越好，可以帮我们节省一点炸药。 　　忽然，望远镜里忽然出现了几个穿着呢子军装的鬼子，其中站得最靠前的一个老鬼子身上竟然别着大将衔，他一惊，暗忖：好大个官啊！大将，难道是寺内寿一？猜出对方的身份，他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然后，便十分后悔没带把狙击枪出来，不然的话，以现在的距离，他绝对有把握一枪爆头，将寺内寿一送进地狱。 　　秦晓岚一直默默的关注着他，忽然发现他的眼里冒出绿光，就好像猫儿看见了老鼠一样，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郭彪将望远镜塞给他，深吸一口气说：“失误啊，我竟然没带狙击步枪出来。”秦晓岚举起望远镜顺着他刚才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一群鬼子，大都佩戴着将军衔，马上也猜出了这帮鬼子的身份，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感到有些可惜——如果真能将寺内寿一杀死在这里的话，那势必是对日军士气一次极为沉重的打击。其作用，不下于完歼日军一个师团吧？ 第663章 燃烧吧（中） 　　郭彪和秦晓岚带着遗憾离开了任丘油田，转往特遣队的临时栖息点。 　　一个小时以后，寺内寿一为首的华北方面军高官也纷纷离去，只余下第5师团师团长坂垣征四郎中将和其麾下的第21旅团。 　　第5师团距离任丘最近，所以寺内寿一便将这第一轮的防御任务交给了坂垣征四郎。任丘油田对于日本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上至天皇、下至普通百姓，获悉这一消息之后，一个个莫不表现得欣喜若狂。国内的狂热气息影响到了寺内寿一等前线军官的判断，为此，寺内寿一甚至停止华北攻略，从进攻态势转为防御态势，大肆收缩兵力，以任丘油田为中心，重新划分各师团的战区，以期将任丘油田这一宝贝牢牢的握在手中。最高指挥官的慎重以待让坂垣征等师团级军事主官的神经也高度紧张起来，在寺内寿一等人离开以后，坂垣征立刻将第21旅团大队长以上的军官召集到一起，召开了一个防务工作会议。 　　“诸君，任丘油田对于帝国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再赘言了吧？我提醒诸君，倘若是在我军轮防的时候出了问题，那么，你们，包括我在内，都可以收拾行李准备回国了，等待我们的肯定是军事法庭的审判。表面上看，支那人的正规军已经被我们赶出冀察，可是，综合这段时间各个下乡清剿队反应的情况，在冀察境内，还存在着各种形式的游击队。这些支那人打仗可能不行，但是搞破坏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冀察原先是学兵军的地盘，受欧阳云的影响极深，极端仇日，因此，我们要防备支那人作出丧心病狂的举动。白天没什么好担心的，支那人不会蠢到自投罗网。关键是晚上——防御工事目前还在修建中，照明设施还没安装到位。我们只有用人数上的优势和勤勉来弥补这方面的欠缺。从今晚开始，在我军轮防的期间，我、三浦敏事少将、西村利温大佐将轮流在指挥部值班，负责调度和协调工作。我负责八点到十一点、三浦君十一点到凌晨两点、西村大佐从两点到清晨五点。巡逻方面，每两个小时一个中队，以小队为单位，间隔十分钟依次出发，就从21联队第一大队开始。诸君，下去以后请跟带队的小队长说清楚了，巡逻途中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发射照明弹，明白？” 　　所有鬼子全部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哈依！” 　　坂垣征四郎看了看手表，说道：“那么，现在就开始吧。栗饭原秀大佐，你留下。” 　　“哈依！”栗饭原秀恭声应道，退往一边，让其他人通过。 　　等所有人离开以后，坂垣征走到栗饭原秀面前，说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司令官阁下留下了四支挺身队，栗饭君，你曾经在德国接受过特种训练，这四支挺身队，我想交给你指挥，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栗饭立刻恭敬的低下头去，大声道：“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点点头，坂垣征大声朝外面喊道：“请小原君进来。” 　　“哈依！”门口传来响亮的应答声，分分钟以后，一个佩戴着大尉军衔的小鬼子笔直的站立在门口，低头大声道：“阁下，小原挺身队队长小原剑向您报到。” 　　看见他，坂垣征四郎的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笑容，转对栗饭原秀说道：“德国陆军大学毕业，专修特种作战，能熟练使用国内外二十余种知名枪械；毕业考中，力压众多竞争对手获得了总分第一名；一手组建了小原挺身队，在五月份清剿东北的支那匪军时，率领小原挺身队击杀了五十余名支那悍匪，活捉十七人，其中包括一名匪首。其中，他一个人就杀死了九人，活捉三人。栗饭君，我让小原君做你的助手，你觉得怎样？” 　　小原剑走到栗饭原秀面前，敬礼道：“大佐阁下，请多多关照！” 　　栗饭原秀还以军礼，客气的说：“让我们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一起努力吧！” 　　“哈依！” 　　任丘油田被日军发现也才三天时间。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不管寺内寿一还是坂垣征四郎表现得多么郑重其事，栗饭原秀心中都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时间这么短法，中国高层或许还没得到消息呢。而附近的那些个要装备没装备、要素质没素质的农民武装根本没什么可怕的，就在前几天，他还轻轻松松的灭了一支呢。出于这样的想法，栗饭原秀从坂垣征四郎那里离开以后，并没有急着糅合四支挺身队，交代具体的事宜什么的。而是将小原剑带到自己的指挥部，让手下弄了一点小菜，就着小酒，饶有兴趣的探讨着德国陆军的一些训练和作战手段起来，将之当成了一次学习提高的机会。 　　做主官的懈怠以对，做副官的小原剑也不好表现得咄咄逼人。况且，栗饭原秀的虚心求教，让小原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两个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侃侃而谈，一个小时不到，便喝得面红耳赤了。 　　晚上九点钟左右，这两位还在喝酒，忽然，外面的军营响起了集合的哨声。然后，便是乱七八糟，一片凌乱的脚步声。两个人虽然面红耳赤，却还没有喝醉，闻状吃了一惊，赶紧丢下酒杯碗筷便跑出去，出了指挥部，正撞见前来汇报敌情的一个大队长桥园仲任。 　　“阁下，刚刚接到报告，负责平整玉米地的支那壮丁暴动啦。” 　　“八格！这些愚蠢的支那猪，他们既然想找死，就全部死啦死啦的！”栗饭大声的吼叫着，拔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很快，联队直属部队，一个中队规模的宪兵便纷纷从营房里冲出来。栗饭原秀此时倒还保持着完全的惊醒，关照小原剑赶紧集合四支挺身队，加强工地防务，以防中了支那人调虎离山之计，又让人立刻去向坂垣征四郎报告情况，然后自集合起队伍，上了一辆三轮摩托，便朝东南边正在乱成一片的玉米地开拔过去。 　　所谓的壮丁暴动，自然是郭彪的手笔。通过白天的侦察，在熟悉了日军的兵力及布置以后，他意识到，单凭特遣队这区区二十七人想要完成任务，将会非常困难。首先，进入就是一个难题。特遣队人数太少，又缺少攻坚武器，看来，必须打乱日军的布置，让其产生混乱，这样才有机可乘。回到临时栖息地，见到了这片地区的游击队负责人蔡太根，他心中一动，想出了这么一条计策。 　　任丘地区的游击队，都是由滞留当地的原自卫队武装自发改建而成。秦晓岚他们想要在任丘活动，自然不得不借助他们的力量，其中不少负责人，比如蔡太根，都被发展成了下线。由秦晓岚出面，蔡太根责无旁贷的接下了这个任务。然后亲自带领着大约一百三十余名游击队员，利用日军连夜施工的机会，悄无声息的潜入青壮队伍，一手策划了这次暴动。 　　因为任丘油田的重要性，华北方面军高层虽然表现得未雨绸缪，其低层官兵却没有这样的觉悟。白天，这些鬼子还像模像样的尽职于监工这一工作，到了晚上，不少人便开始开小差了。今晚的监工头目，是隶属于第21联队第4大队下面的一个中队长村正一郎。 　　村正嫌部队的伙食差，晚饭的时候一口没吃，到了七点钟的样子，便饿得不行。他找到伪军便衣队的队长林洋，说道：“林桑，皇军的肚子饿了，你的，去旁边村子整点酒菜过来。” 　　林洋自然不敢拒绝，立刻恭敬的点头哈腰：“好的好的！”然后便招呼自己的手下：“兄弟们，太君想要打牙祭，我们去整点酒菜过来。” 　　林洋的手脚倒是利索，半个小时不到，便祸害了一个村子，牵了一头猪，提着几只鸡，拎着两坛子米酒回到了工地。为了让太君吃好喝好，他甚至还抓来了一个厨子。 　　又过去半个小时，以村正为首的一帮鬼子军官，便围着火堆吃喝起来。 　　林洋不知道，他们抓来的厨子，其实是蔡太根的一个手下。这个厨子可是狡猾狡猾的，至少，明白过来的村正是这么想的，因为对方竟然在菜里下了药，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当着自己的面下的。 　　村正其实是很谨慎的，所以，那个名叫大狗子的厨子在做红烧肉的时候，他一直亲自盯着。看见大狗子从身上掏出个小瓶子，看样子似乎要往锅里倒，警惕的小鬼子立刻一把抢过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瞪着一双鱼泡眼喝道：“八格，这是什么？毒药？” 　　大狗子急忙摇手：“太君，您冤枉死我了，我哪有这胆子啊，这，这是调味料。加进去，好吃大大的。” 　　那瓶子里的粉末，确实透着一股子香味。村正听了半信半疑，他闻了又闻，还盯着大狗子的眼睛看了又看，自我感觉没看出破绽，这才将瓶子交还给他，说道：“做好了，你的，先吃两块！” 　　“是，是，太君，您放心好了，我一定先吃。”大狗子下了药，菜烧好了，当着村正的面，自己每样都先吃了几块，吃着，还砸吧砸吧嘴巴。 　　大狗子的表现打消了村正最后的一点疑虑，小鬼子直接用手拎起一块红烧肉丢进嘴里，美美的嚼了两口，然后拍着大狗子的肩膀说道：“你的，良民的大大的好！” 　　村正一开动，其他的小队长们也就不客气了，十几个鬼子军官围着一大脸盘红烧肉，一大脸盘鸡汤，就着一坛子米酒，便迫不及待的吃喝起来。见状，大狗子从身上掏出一个药丸丢进了嘴里——这是他预备下的解药。 　　村正等鬼子军官先吃喝上了，然后才轮到那些鬼子兵。而就在大狗子往一个个小鬼子的哨位送去红烧肉等菜肴的时候，被小鬼子们团团围住的玉米地里，不少青壮汉子丢掉了手上割玉米的家什，他们有的握住了藏在身上的短枪，有的则干脆趴到了地上，从玉米杆里抽出了长枪。他们略显紧张的盯着大狗子，等待他打出行动的手势。 第664章 燃烧吧（下） 　　村正的酒量实在不咋地，当然，也许是这种米酒太烈的缘故，小鬼子一碗酒下肚，整个人便变得轻浮起来。 　　“诸君，如此良夜美景，让我想起了故乡的明月。我就为大家唱首故乡的俚歌吧——”村正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叮叮咚咚的敲打着，然后张嘴便唱…… 　　没唱几句，旁边的一众鬼子纷纷叫好，更有一两个感情丰富的家伙，竟然听歌入神，流下了思乡的泪水。 　　村正越唱越投入，渐渐的深情并茂，然，只唱了七八句，他忽然一头栽倒，就此呼呼大睡起来。 　　“阁下醉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立刻有懂事的鬼子说道，然，他这话才说完，自己便也趴在了地上。 　　有了带头的，其它的鬼子军官或者鬼子兵倒下去可就顺理成章了。只听见“扑通扑通”声不绝响起，凡是吃了红烧肉，喝了鸡汤或者饮了米酒的鬼子，成排的倒下，很快，一个中队的鬼子便仅剩下十余个正在担纲巡逻的还站着。而林洋那帮子便衣伪军，因为最后一拨吃饭，此时还没有反应。这林洋倒是机敏，见状立刻觉出了不对，大声朝鬼子巡逻队呼喊道：“太君，不好——” 　　大狗子原来的打算，是要将全部敌人都药倒，再一个个砍脑袋的。此时见已经败露，当下毫不犹豫的将手上的碗狠狠朝地上一砸，然后飞身扑向旁边架着的十几支三八大盖。 　　与此同时，蔡太根抬手一枪，“啪”的一声，林洋胸口中弹，立刻一命呜呼。 　　此时，其他便衣还有鬼子巡逻队已经醒悟过来，他们大声呼喊着：“敌袭！游击队！有诈！”同时举枪便射—— 　　蔡太根一枪击毙林洋，大喊一声：“打！”右手连扣扳机，朝离他比较近的伪军便衣连射几枪。紧跟在他后面，游击队员们纷纷冲上前去，和鬼子巡逻队展开激烈对射。 　　玉米地里登时枪声大作。 　　枪声惊动了工地附近巡逻的鬼子，马上有人层层向上反应，同时，离得最近的两支巡逻队飞速的赶过来。 　　距离玉米地大概一千多米，距离工地大概一千五百多米的一片山芋地里，郭彪为首的二十七名狼牙特种兵静静的潜伏着。 　　一队又一队的鬼子从他们面前的土路上开拔过去，其中有几队清一色用三轮摩托或者军用卡车代步。车前大灯发出的光线不时从他们头上扫过去，特遣队员们紧紧的贴地趴着，巍然不动。郭彪则默默的计算着，连续过去三拨以后，他轻声下令：“一组、二组跟我走。三组，打一个伏击！能拖多久拖多久。蔡明，注意安全，别被咬住了。最多半个小时，我们没出来的话，你们先撤。” 　　蔡明是第三组的组长，他立刻答道：“好，军座，你们也注意安全。” 　　“一组、二组，走！”郭彪说着，率先猫腰冲向了土路。 　　他身形一动，一组二组其他十七人纷纷跟上，很快就没入了夜色中。 　　一组二组才离开，蔡明便带着几个人上了土路，开始埋设地雷。花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将手头上的地雷全部埋设下去，蔡明等人刚刚回到原地潜伏好，东北方向又开来一支日军。这支日军正是栗饭原秀亲自率领的第21联队宪兵中队。 　　栗饭原秀喝了不少酒，此刻正有点晕沉沉的。这影响了他的判断力，也让他的情绪变得难以自控。听着远方传来的枪炮声越来越激烈，他极端愤怒，一边大骂负责监工的手下是猪，一边让驾驶员加速，恨不得可以一下子飞到现场，然后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发动猛攻，一瞬间就将暴动的支那人全歼了。 　　“处理及时的话，相信师团长那里不会怪罪吧？”他这样想着，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自己家门口打自己的伏击。 　　酒精的刺激让栗饭原秀犯了一个行军大忌，作为指挥官，他竟然坐在第一辆摩托车里，然后，让蔡明惊喜的事情便发生了。他们埋设的地雷。最先炸死的几个鬼子里，竟然有一个联队长级别的高级军官。 　　狼牙特种兵们打这种伏击战，花样百出。蔡明他们布设的地雷，只有三枚在路中间，其它的悉数布在路边。而且，这雷场距离他们伏击阵地的距离也很考究，并不是正对着伏击阵地，而是稍微偏远一点。这样一来，路中间的地雷一炸，后面的摩托还有卡车急刹不住，鬼子驾驶员只能打偏方向冲向路边防止碰撞，结果，却正好压上路边的地雷。于是，爆炸声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里，惊慌失措的鬼子以为伏击的敌人就在两边，立刻对着这两个方向大肆开枪掷弹，却将后背、后脑勺、软肋等要害赤裸裸的交给了虎视眈眈的伏兵。 　　日军的表现非常慌乱，蔡明并不知道这是因为栗饭原秀被炸死的原因，还以为碰上了一帮子水货。面对送上门来的大餐，不大快朵颐那是要遭天谴的。爆炸燃起的火光，将众多小鬼子暴露在他们的准星下，不需要蔡明招呼，九个人连续扣动扳机，枪口跳动间，一个又一个鬼子被击倒，短短十分钟，小鬼子还没从受伏的慌乱中缓过劲来，已经有将近百人交代在这里。 　　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子喊出一句：“联队长死了！为栗饭阁下报仇！” 　　会日语的蔡明等人闻言大喜，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组员更是跳起来大笑着说道：“今天真是踩到狗屎了，埋个地雷也能炸死个大佐，哈哈！” 　　这个组员名叫张德子，路中间的那三枚地雷正是他埋的。他将日军的一举一动瞧在眼里，看见几个鬼子从第一辆被炸飞的摩托残骸里找出个四肢不全的鬼子，然后便大呼小叫的嚷嚷“联队长死了”，立刻意识到那就是所谓的“栗饭阁下”——这可是天大的一份功劳，怎不让他大喜过望。 　　他正乐得哈哈大笑，蔡明发现危险，爬过来在他小腿肚子上擂了一拳把他擂翻了，骂道：“狗日的别光顾着得意忘形，子弹可不长眼睛！” 　　他这话没说完，几颗子弹呼啸着从张德子头上飞过去，其中一枚擦着钢盔，更是发出了极端刺耳的“吱”声，把张德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切换个视野。就在三组的伏击战打得有声有色的时候，郭彪带着一组、二组出现在了距离一幢木制岗楼大约两百米的花生地里。 　　岗楼的屋檐下面挂着一盏一百瓦的白炽灯，白炽灯下面本来站着两个鬼子。随着伏击阵地那里传来猛烈的爆炸声，岗楼里面又走出三个鬼子。五个鬼子一个个荷枪实弹以对，其中一个拧亮手电，在岗楼正前方划着半圆照来照去。 　　郭彪轻嘘了一声，队伍停下。他掏出带夜视功能的望远镜，打开电源开关，慢慢的扫视着，两分钟以后，他低声说：“丁一、任忠实，你们过来。” 　　丁一和任忠实走过来。郭彪将望远镜分别递给他们，指出两个日军暗哨的方位，然后说：“丁一，你负责左边的那个，一定要问出口令。任忠实，你解决右边的。弄死以后，把衣服扒下来带去丁一那里会和。” 　　“是。”丁一将望远镜递还给他，然后和任忠实腰一弯，很快没入了夜色中。 　　郭彪拿起望远镜，先盯着任忠实。待他将右边的鬼子解决掉以后，看向左边，见丁一已经将那个鬼子制住，他低喝一声：“走！”带头向丁一走去。 　　又过去两分钟，他们来到了潜伏在了丁一的附近。丁一此时已经解决掉那个鬼子，他低声说：“口令是‘今夜有油’。” 　　此时，任忠实也已经摸了过来。 　　郭彪说：“还是你们两个上，赶快换衣服。记住，千万不能让小鬼子有机会开枪。” 　　丁一一边飞快的套上刚缴获的鬼子军服，一边对任忠实说：“我三个，你两个，有没有问题？” 　　任忠实：“没问题。” 　　两个人换好衣服，大摇大摆的向岗楼走去。 　　郭彪等人趴在地上，看着他们离去，一个个不禁把心提了起来。他们知道，这一次行动能不能够成功，关键就在这一步了。 　　丁一和任忠实没走几步，岗楼前的九个鬼子便发现了他们，一道手电光圈打过来，一个鬼子沉声喝道：“口令！” 　　“今夜有油！” 　　“是谷成吗？你怎么出来了？你身边的是长保吗？” 　　任忠实：“我是监工队的，支那人暴动，我们被打败了。我是回来求援的。” 　　“八格，你求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的上司是谁，他难道没告诉你，这里是军事禁地吗？” 　　“啊！我不知道，队长已经殉国了。” 　　“八格，你们监工队真是太蠢了——咦，你不是谷成——你是谁？” 　　对话到此结束。当岗楼前的鬼子终于发觉不对的时候，丁一和任忠实距离他们已经只有五米了。五米的距离，对于这两个最擅长暗杀的狼牙特种兵来说，那就有了十成的把握。毫无征兆的，两个人双手同时一甩，下一刻，五个鬼子全部捂住喉咙，委顿在地上。其中两个鬼子喉咙上扎着两把飞刀，还有三个，自然是中了丁一的毒针了。 　　多了五套鬼子军装，郭彪选了最精干的四人和自己一起换上。然后，七个伪装成小鬼子的特遣队队员便直接朝工地最里面的一道防线走去。 　　护卫任丘油田的最后一道防线，便是由四支挺身队镇守。而郭彪他们选择的方向，对应的便是小原挺身队。 　　小原剑亲自布置的防线，果然不同寻常。入口两边是两个完全由沙包和圆木垒成的地堡，每个地堡里面各设有一重两轻三挺机枪。而除了这两个明显的火力点，其它地方竟然见不到一个鬼子。不过，你要是以为这里防守就这么简单那可大错特错了，因为郭彪他们才不过行到距离地堡一百米的地方，两只探照灯打出的巨大光柱便投了过来，将他们牢牢罩住。然后，不知道架设在何处的高音喇叭里传来一个鬼子的呼喊：“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军事禁地吗？警告，立刻退出去，不然的话，格杀勿论。” 　　没想到对面的鬼子连口令都不问了，郭彪稍一犹豫，“啪”的一声枪响，然后“咄”的一声，一颗子弹在距离他脚尖不过两公分的地方打出了一个小洞。 　　高音喇叭的声音再次响起：“八格，你们真想找死吗？立刻退出去！” 　　“怎么办？”任忠实低声问道。 　　其他人也都紧张的看着郭彪。 　　郭彪咬咬牙，当机立断，一挥右手，然后喊道：“闪！”率先朝左边地上扑去。 　　几乎就在他挥动右手的同时，枪声响了。“啪、啪、啪……”几颗子弹射中他们刚才站立的地面，发出一连串的“咄咄”声。对面，“嘣”的碎裂声中，两只探照灯几乎被同时打爆。郭彪挥动右手，正是约定好的强攻信号。后面的特遣队远早就有人瞄准了探照灯，看见他挥手，立刻扣动扳机。 　　“嗒嗒嗒！”两个地堡里喷吐出六条火舌，小鬼子的轻重机枪同时开火。 　　郭彪他们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还是有两个队员被机枪子弹击中，其中一人先是被击中左腰，然后又被后继子弹连续击中，背部被打出一个血洞，闷哼一声便英勇献身。还有一个则是被击中左臂，他咬着牙站起来，一个前扑脱出了日军的火力覆射。 　　早在今天中午，郭彪就用望远镜勘察过这里的地形。战前会议上，他画出了这里的地形，并且对能够藏身的地方一一做出了标注。大量细致的战前准备工作，为的只是更好的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吁”——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瞬间将郭彪他们所处的地域照得亮如白昼。 　　小原剑紧握着一支三八狙击步，准星套来套去，直到照明弹熄灭，始终没能逮住一个目标。他的面皮，立刻绷紧了——这不是一般的支那军队，难道是学兵军的狼牙？这个念头突现脑海，他的呼吸不禁变重了。 　　几乎就在照明弹熄灭的同时，郭彪揉身向前，几个碎步一踩，扑倒在一道田埂后面。几乎与他同时发动，十几条人影利用这短短的几秒钟，全部转换了藏身之地。 　　“吁”——又一颗照明弹升起，几乎同时，“砰砰”两声枪响，小原剑的左上方，一座简易的塔楼上面，一个鬼子惨呼着摔落。小原剑敏锐的捕捉到了那团枪口迸发出的火光，几乎本能的朝那里开了一枪。扳机扣动的同时，他知道，这一枪打空了。 　　照明弹再次熄灭，同时，又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而就在这颗照明弹被完全点亮之前，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倒霉的依旧是小原剑的手下。而且是两死一伤。 　　“八格牙鲁！”小原剑彻底的怒了，然后，他朝旁边的一个手下喊道：“小炮！” 　　那个鬼子点点头，飞快的取出一门掷弹筒，分分钟便完成架设、调试，然后装进一枚榴弹。 　　“轰！”这枚榴弹落在距离郭彪大概五米的地方爆炸，激起的泥土洒了啊一头一脸。郭彪嘴角咧了咧，伸右手到背后做了个手势。 　　这一次，前一颗照明弹还没熄灭，下一颗照明弹便升上了天空。 　　华海荣双手紧贴着地面，将一颗榴弹装进枪管下的榴弹发射器。他计算着距离，忽然举起枪，猛的一扣扳机，“咻”的一声，榴弹飞出，划了道漂亮的弧线，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绕过沙包垒就的工事，砸在那个使用小炮的鬼子身边。 　　同样是“轰”的一声巨响，那个鬼子手舞足蹈的飞起两三米，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便一命呜呼。 　　小原剑吓了一跳，赶紧一个侧扑，远离了那个倒霉的小炮手。他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几秒钟以后作出决断，大声喊道：“停止发射照明弹，机枪手，停止射击。” 　　天上的照明弹熄灭，黑暗再次统治这片地域。 　　郭彪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他有点着急了。静下心来分辨了一下身后的枪炮声，枪炮声依旧猛烈，他咬咬牙，呼出一口气，忽然站起来，猫腰就向前冲去。 　　其他人一直紧紧的关注着他，夜色中一见他启动，立刻纷纷行动。十几道人影忽左忽右的踩着“S”路线向前猛进，几秒钟就冲出去二十余米。 　　“嗒嗒嗒！”小原挺身队的机枪手立刻有了警觉，枪声骤然再响，地堡的射击口火舌狂吐，偶尔有子弹击中石块或者比较坚硬的地面，火花四溅。 　　“吁！”照明弹再次升空，而几乎同时，郭彪等人手上的枪也响了。十七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其中受伤的那一位，单手握枪，凝立不动，枪口竟然直对着一个射击孔，扳机一下子扣死。 　　几乎瞬间，几十颗子弹击中了他，将他胸腹部撕开一个大洞。同时，正对着他的左侧地堡的三个射击孔猛然熄火。 　　“德兵！”一个队员嘶声吼道，连续几个点射，连续几个动作，翻滚着扑到他的身边。他将将接住德兵的身子，几颗子弹击中他的胸口，他单腿跪倒，然后抱着德兵，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定在了那里，任由更多的子弹打在身上，巍然不倒。 　　“狗日的！去死！”郭彪怒吼一声，身子不再左右摇摆，而是稳步向前，手上的卫青式突击步打出一个又一个精准的点射，对准了将近百米开外的右侧地堡的一个射击口，竟然连续干掉了三个射手和副射手。 　　好像有默契一样，特遣队的其他人也是稳步向前，其中五个人像郭彪一样，牢牢的锁住一个射击口，愣是将地堡里的鬼子射手和副射手甚至装弹手打得没有出头之地。 　　小原挺身队一共有三十五人，其中两个地堡里就塞进去十七人。其他人则分散在各处，不少人更是藏身在非常隐蔽的地方——至少小原剑是这么觉得的。 　　然而，当郭彪等人端着枪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他才惊恐的发现，不管是地堡里的机枪射手还是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此时竟然全部好像脱光了衣服等待临幸的处女一样，愣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事实是如此残酷，让小原剑剖腹自杀的心思都有。“八格！为什么会这样？这些支那人还是人吗？”他正在不甘的咬牙切齿着，忽然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闪过眼前，他吓得一哆嗦，立刻使出吃奶的力气朝旁边一个侧扑——身子腾空，他偏头朝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抛去一眼，确认是一枚手雷，心中不禁大呼侥幸。然而，他这声侥幸还没出心口，脑袋忽然被什么猛的一撞，他只觉得一股刺痛袭来，然后身体就好像失去了重量似的没了感觉。 　　先用持续火力压制住对方火力，然后择机投掷手雷、手榴弹炸死目标，这正是狼牙特种兵对付隐藏敌人或者坚固火力点常用的手段。小原剑没死在这一手上，已经相当不错了。如果非要追究细节的话，怪就怪他的弹跳力太好，刚才那一下侧扑，跳得太高了。 　　有点艰难的攻破了小原挺身队把守的最后一道防线，接下来地下工厂里的那些小鬼子警卫还有石油化工专家及技术人员，对特遣队可就一点威胁都没有了。 　　持续的战斗引起了其它三支挺身队的关注，不过，等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已经于事无补了。特遣队占领了地堡和工事以后，摇身一变成了防守方，战斗力成倍增加。三支挺身队的鬼子加起来虽然有百余人，却不敢悉数投入，而等他们感觉到不妙，开始从自己驻守的出入口进入地下工厂的时候，郭彪他们已经屠尽了里面的鬼子，并且成功的在喷油口装好了由多个小型凝固汽油弹组装而成的爆炸装置。 　　不太认真的开了几枪，引得三支挺身队联合起来的进攻队伍争先恐后的追过来。郭彪他们撤出了地下工厂，会合在洞口防守的其他队员，杀开一条血路，飞快的跑离了洞口。跑出去百多米，郭彪站住，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冷冷一笑，吼道：“燃烧吧！”按下了起爆按钮。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从地下传出，洞口喷出了一条火舌——这是凝固汽油弹爆炸后产生的效果。几秒钟以后，更响亮的一次爆炸声传来，整个地面都开始颤抖起来，以任丘油田地下工厂为中心的工地忽然破裂开来，一个巨大的火球升起，然后迅速膨胀变大。忽然，一道火龙一样的火焰冲起来大几百米，散发的热浪瞬间便将郭彪等人的须发烫得翻卷起来。 　　郭彪怪叫一声：“快跑！”转身就跑，跑到德兵牺牲的地方，背起他，然后拔腿继续飞奔。 　　他一跑，其他人纷纷跟上。 　　十几个人背着两个牺牲的战友，一直跑到感觉不到高温了，这才停下来。 　　大家在郭彪的带动下，转身，面对那宽达三十余米、高达几百米的火柱不禁目瞪口呆，竟然连欢呼胜利也给忘记了。 　　这火烧的，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 第665章 杀俘事件 　　好好的一口油井，被发现不过三日，居然变成了一座熔炉。尽忠职守的坂垣征四郎中将被工地传出的枪声惊动，衣服都没得及穿整齐便带着部队围了上来，可巧正好碰到油井被引爆，差点被爆起的火焰一口吞了。 　　看着眼前滔天的火势，坂垣征四郎是目瞪口呆，喃喃的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连续念叨了好几句，这才恢复正常，感觉到身周空气惊人的温度、须发都被烫得发软了，赶紧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叱声骂道：“栗饭原秀这个混蛋？怎么会搞成这样。这是谁干的？”惊天的火势把天空都映红了，也终于惊动了正在睡觉，准备接坂垣征四郎的班的三浦敏事。 　　三浦敏事急匆匆的赶过来，正好遇到暴跳如雷的坂垣征四郎。坂垣征四郎一肚怒气正无处发泄，看见他过来上去就是老大一个耳刮子，差点没把三浦的左边耳朵打成耳穿孔。“八格，你是怎么安排防务的，为什么看不到栗饭原秀他们？这个笨蛋，他难道不知道油田才是重中之重吗？玉米地的支那猪，让他们逃跑好了，等天亮再去抓一批不就行了吗！八格！” 　　坂垣征四郎来到工地没看见挺身队队员，也没碰到栗饭原秀和小原剑。还以为这两位带着部队镇压暴动去了。以为这场火灾乃是一场意外。根本没意识到，四支挺身队已经全部祭了火神祝融，而栗饭原秀则吃了地雷，早早的去见了天照大神。 　　从玉米地发生暴动，到油井爆炸，不过间隔了四十分钟左右。而工地响起枪声，也不过是在爆炸前十分钟的事。因为任丘油田早在被发现的当天周围一平方公里的范围就被划为了军事禁地，所以21旅团的指挥部距离工地足有七八百米的距离。玉米地和工地相对于21旅团指挥部和坂垣征四郎的指挥部处于同一方向，这极大的混淆了鬼子们的视听。工地发生枪战五分钟以后，坂垣征四郎自己才感觉出异常，这才“姗姗来迟”。 　　三浦敏事被一耳光扇得头晕眼花，本来就不明白怎么回事的他，现在似乎更懵懂了，被坂垣征四郎骂得一愣一愣的，倒好象这火是他放的一样。 　　坂垣征四郎发泄过了，渐渐恢复冷静，下令救火。 　　此刻，他还没意识到这场火灾的可怕性，心中想当然的以为，这火井是可以扑灭的。然而，等他发现自己的手下根本无法靠近火源，又在火井边缘发现了已经被烤成干尸的小原剑等小原挺身队队员。他知道这是支那人的蓄意破坏了，心中这才真正害怕起来。 　　任丘油田的发现，在日本国内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乃是比攻克支那首府南京还值得庆祝的大喜事。忽然，这油田成了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却摘不得，坂垣征四郎不敢想象，天皇陛下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也许，他还有寺内寿一等人的余生，将会在监狱里度过。 　　这真是成也油田败也油田啊！面对着那火焰滔天的火势，坂垣征四郎欲哭无泪，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筋一样，再也站不直了。 　　火井牵制了日军神经，这使得特遣队的撤离相当的顺利。当夜，郭彪率队回到临时栖息点以后，立刻亲自给欧阳云拍发了一份电报。欧阳云获悉这一消息以后，先是像傻了一样呆愣在那里久久无语。五分钟以后，当白流苏准备掐他软肉的时候，他忽然大笑起来，把白流苏和潘媚人吓了老大一跳。欧阳云难得表现得这么神经，白流苏正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你发什么神经呢？”却见他的脸上忽然挂下两条泪水，不禁慌了，赶紧去揪潘媚人的衣服。白、潘两女，因为性格使然，平时扮演的角色各有不同。按照惯例，这个时候便该潘媚人出场进行解劝了。潘媚人却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轻轻的拉起白流苏，低声说：“他心中难过，让他静一下吧。” 　　白流苏很是不解，到了门外，说道：“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要难过啊？” 　　潘媚人知道这个妹妹心思比较粗，分说道：“任丘油田虽然现时被日本人占领了，毕竟是我们中国的东西。这大火一起，再想扑灭可就难了，那就意味着，以后即使光复了，那也不能利用了。他是为此难过吧。” 　　“哦。”白流苏懂了，也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 　　潘媚人上面那番话，确实说到了欧阳云的心坎上。在对待任丘油田这件事上，他确实相当的矛盾。因此，此后几天，他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整天阴着脸、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彪他们完成任务以后，并没有立刻返回，而是呆在河北，将由原自卫队分化出来的抗日游击队干部培训了一番。 　　又过去几天，这油井大火的事情便传得满世界皆知，便连《广东日报》也刊发了专门的文章，报道评价此事。 　　这一日，欧阳云正在司令部接见美国驻广东总领事馆的首席大使乔治，忽然外面传来女人的争吵声。乔治乃是为明年的盘尼西林销售份额而来，两个人谈得也差不多了，他本来想再说上两句场面话便离开了。此时听见这异常的声响，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抬起来的屁股又落回座位上，竟然赖在这里了。 　　一个女声有些尖锐的喊道：“不行，今天我如论如何都要见到欧阳总司令。”然后“哐”的一声，们被打开了，门口出现三个女人。高桥良子在前，白流苏还有潘媚人在后。 　　“你这女人真是太不要——”白流苏紧跟着骂道，看见乔治，嘴角抽了抽便再也骂不下去。 　　欧阳云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三个女人，目光最终落在高桥良子身上，不带一丝感情的说：“良子小姐，你有事吗？” 　　高桥良子看着他，眼中转瞬便是雾气朦胧。 　　乔治站起来，很绅士的朝三个女人点点头，最后看着高桥良子，眼神透出一丝别样的色彩。 　　高桥良子朝他鞠了一躬，然后走到欧阳云面前，深深的鞠躬，说道：“欧阳司令，是不是良子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让您不太满意，所以您总是躲着我。您这样，我的工作没办法开展。欧阳司令，请您相信我，我来广东，是想帮助你们对抗那些大和民族的败类的。” 　　潘媚人拉了气呼呼的白流苏一把，低声道：“我们出去吧！” 　　白流苏剜了欧阳云一眼，做个警告的手势，又恨恨的瞪了高桥良子一眼，怏怏的退了出去，把门顺便带上了。 　　欧阳云将白流苏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角不由抽了抽。他的三个女人，顾恋云也好，潘媚人也罢，都是识大体的，虽然也很有个性，却绝对不会和他对着干，但是白流苏这个小丫头，他对她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对高桥良子说道：“良子小姐误会了，我哪有躲着你，只是最近比较忙罢了。本来想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再和你正式会晤的，现在既然你过来了，那么我们就好好的谈谈。听说你想筹建反战联盟第六支部，这是好事，我们学兵军一定会大力支持——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高桥良子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朝乔治看了一眼。 　　欧阳云淡淡一笑，帮她介绍道：“这是美国驻广东总领事馆的乔治大使，是我们学兵军的好朋友，有什么事您尽管说，他不会到处乱传的。” 　　高桥良子蛾眉微微一皱，娴静柔顺的笑容浮上脸庞，柔声道：“总司令，我知道您对我们的工作是很支持的。您划拨给我们的办公楼很不错，真是感谢了。筹建第六支部的事情，早在两个星期之前就在准备了，至今没有完成，只是因为人手严重不足。总司令，我们的工作，主要是解救那些被万恶的军国主义分子洗了脑的无辜日军士兵。我们希望能够立刻开展工作，这样也能最快的充实人手。欧阳将军，我听说你们从华北迁过来的时候，曾经带过来不少的日军战俘。我觉得这些人都可以转化成为我们反战联盟的战友，请您给予我们这个机会。”说完，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欧阳云一直不见高桥良子，倒真带有一点躲的意思。当然他不是怕了这个日本女人，而是因为天生的对日本人的恶感，不想触这份恶心。还有一点，就是怕她提起战俘的事情。 　　学兵军在华北的时候，确实抓了不少的小鬼子，其中，甚至有土肥原贤二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只是，当学兵军开始撤离的时候，因为觉得这些战俘放不得又带不得，所以李铁书和吉星文提议，郭彪等人附同，强压姜树人通过了一项杀俘决定。总共七千多日军战俘，一天之内就被秘密处决掉了将近七千人，最后只有三百多有点作用的被带来了广东。 　　其时欧阳云尚在昏迷之中，并不知晓这事。当然了，便是他醒着，肯定也会支持李铁书他们的决定。这在他看来，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在高桥良子出现以后，却变得难以处理了。杀俘本身倒没有什么，自古以来不知道多少人干过。况且，中日双方又是这么个关系。可是这数量实在是庞大了一点，所造成的影响自然不容小窥。 　　这让欧阳云不得不谨慎以对。 第666章 两个媒婆 　　看着高桥良子那精致得有点像画像上人儿的脸，欧阳云右手放在办公桌上，四指飞快的弹动着桌面，心中想着：已经拖了这么多天了，想必常根那边已经有了眉目。也罢，倘若这个女人没有问题，就给她几个被洗了脑的鬼子。总有一天，学兵军会打到日本本土去，有了反战联盟策反的鬼子，就等于掌握了一支日本伪军。届时，完全可以让日本人去打日本人，嘿嘿，何乐而不为？ 　　这样一想，他微微一笑，看着日本女人说：“当初在华北，我们确实俘虏了一批鬼子，不过撤退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只带过来很少的一部分。你们的工作，我是肯定要大力支持的。本来嘛，倒也可以强行调拨一批人给你的，又省力又省事。但是你知道，我军对待贵国战俘一向是严格按照日内瓦条约执行的。虽然他们是战犯，现在还在服劳役挣口粮赎罪，但是基本的人身权利还是享有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征求一下他们本人的意见比较好。这样吧，过两天我让他们和你见个面，届时你亲自征询他们的意见，可好？” 　　欧阳云这番话刚说完，旁边的乔治好像抽风一样，眉眼乱攒，形象古怪之极。 　　他自然是被欧阳云这番话给刺激到了——对于学兵军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甚至还因为在天津一役中拍过照片，被欧阳云登门讨要，当场曝光了底片，结果闹得很不愉快。他心中想道：欧阳云这家伙会遵守劳什子日内瓦条约，还严格执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看欧阳云一本正经的样子，乔治便想笑，当然，他知道此时万万笑不得的，所以便强行忍住，这才有了上面的怪模样。 　　高桥良子好像并不清楚这些底细，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婉甜美，笑道：“早就听说学兵军乃文明礼仪之师，现在看来果然不假。总司令，良子代那些战俘们先道声谢了。我原本担心感化他们还需要一定时间呢，现在看来是不成问题了。总司令如此优待他们，他们即使中军国主义的毒再深，想必也已经被感动了。昨天，汉口总部传来消息，日军正在组建华南方面军，估计不久就会进攻闽粤。我原本以为我们第六支部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帮助贵军，现在看来，说不定近期就能发挥作用。总司令，请相信我，您的付出，一定会得到高额回报的。” 　　日军组建华南方面军的情报，夏文运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就传过来了。夏文运的存在，乃是学兵军的最高机密，学兵军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欧阳云当下装出一副吃惊的神情，道：“华南方面军，日本人这么快就要对付我们了？” 　　高桥良子说：“据说日军下阶段的目标，本来是徐州和山西、河北、河南一带。不过自从任丘油田燃起大火以后，日军高层怀疑是‘狼牙’特种兵干的，所以才——”说到这里，她好像这才意识到欧阳云的身份，问道：“总司令，这不会真是你们做的吧？” 　　欧阳云心中一动，面上不显分毫，说道：“是不是我们做的又有什么区别，难道说，不是我们做的，小鬼子便能放过学兵军不成。哼，便是他们不来找我们，我们还要去找他们的麻烦呢。”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小日本攻占东北三省的那一天起，中日双方就成了死敌，这一场战争，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哼哼，其它势力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们学兵军的终极目标，就是打上日本本土，摧毁其立国的根本。哼，小鬼子自认为有什么天皇护佑，本土不会受到侵犯，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这天皇厉害，还是我们学兵军的战机、火炮厉害！终我一生，总要让日本人知道国家被侵犯是什么滋味。” 　　这番话他说得杀气凌人，高桥良子听得面色发白，强自镇定说道：“入侵贵国，都是那些狂热军国主义分子造的孽，我们日本的平民老百姓其实也是受害者……” 　　她话没说完，被欧阳云一声冷哼打断了，他喝道：“果真如此吗？我可是听说，任丘油田被发现的时候，日本全国上下是欢欣鼓舞。而在那些军工厂里，自愿加班加点的人也不在少数啊！” 　　高桥良子十岁不到就被送去了苏联，这些近些年发生在日本国内的事情，她知道甚少。她疑惑的看着欧阳云，对他竟然如此熟悉这些事情感到非常惊讶。她说：“日本国内的情形，我知道得不是太清楚。假若真如总司令所说，我想那些老百姓，也是被军国主义给毒害了。我父亲之所以和志同道合者成立反战联盟，其宗旨就是想通过我们的努力去唤醒那些被洗脑的国人。中日自古就是一衣带水、睦邻友好的兄弟之邦，现在之所以弄成这样，只是因为一小撮狂热军国主义分子的个人野心。对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我现在只希望，在我们的努力下，能够让中日两国都少死一些人，为两国多保留一些元气。” 　　欧阳云嘴角一撇，泛起一丝略显诡异的笑容，道：“良子小姐说得没错，中日两国曾经确实睦邻友好过。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啦。国与国之间，是没有绝对的友谊可言的，最后比的还是谁的拳头更硬。中国沦落到今天这一步，首先源于自身。曾几何时，日本不过是中国的藩邦，是个一心向大哥学习的小弟弟。我听说，南宋灭亡的时候，贵国还全国缟素，带孝若干年。而贵国引以为傲的和服，也是从唐装演变而来的吧？哈哈，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做弟弟的拳头硬了，做哥哥的家产又太丰厚，做弟弟的便想来打哥哥家产的主意了。或许真是一些狂热的军国分子作祟，只是我觉得，这军国分子就好像毒草，它既然能够成势，和你们国内的环境断然是分不开的。作为你们的大哥，我觉得有义务帮你们肃清这个恶劣的环境。正所谓，拔草要除根嘛……” 　　欧阳云侃侃而谈，倒好象真成了一个宽厚仁慈的兄长。 　　高桥良子听得面色忽明忽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乔治，作为一个国家底蕴浅薄得可怜的美国人，又学会中国话不久，他根本就听不懂其中富含历史话题的词句。不过他擅于察言观色，听不懂却看得懂。从欧阳云、高桥的脸色上，他隐隐感觉到，前者正在调戏摧残着后者的身心。这让他不禁不屑前者的为人，心说这当兵的终究是粗人，不晓得怜香惜玉。 　　高桥良子心情复杂的告别欧阳云，走出办公室。刚刚出门，便看见潘媚人还有白流苏一脸微笑的分列左右。这两个女人一直在外面偷听着呢，也不知道因此想到了什么，心情比之离开时，可是愉快了不少。 　　潘媚人友好的对高桥良子笑笑，道：“良子小姐，事情办好了？” 　　良子朝两个人分别鞠个躬，也不说什么，碎步离去。 　　两个人对视一眼，白流苏道：“欧阳这一次经受住了考验嘛，嘿嘿，这下我倒是放心了。” 　　白流苏自从和欧阳云有了那种事，脸上的伤疤又消了以后，便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真性情尽显，跳脱随意，现在已经让欧阳云见到她便一个头两个大了。 　　潘媚人和她本来是完全不同的一个类型，典型的小家碧玉、温婉良淑。又因为摊了潘毓桂这个汉奸大伯，没奈何的便低人一头，所以表现向来低调。不过在她的熏陶下，现在也改变了不少，至少在对于自家的男人这事上，强硬许多。 　　乔治留下来的原因，便因为那个东洋美女，现在见佳人走了，便也跟着走了出来。这个人同样不得白流苏的好感，小丫头从来不知道收敛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走进了办公室。就在刚才，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了，要将刘哲良的事情给办了，此刻，白流苏便对正在打电话的欧阳云说：“大哥，有件事情我们要和你汇报一下。” 　　欧阳云打电话是让常根过来一下，放下电话，他看了两女一眼，说：“什么事？” 　　“我们想给哲良那小子做个媒。” 　　“嗯哼？”欧阳云嘴角一咧，笑了，问：“女方是谁？” 　　“高桥良子。” 　　“啊？”欧阳云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忽然脸色一板，说道：“你们最近是不是闲得无聊，这才想找点乐子啊？哼，不好好工作，整天尽想些什么呢？！”目光落在白流苏身上，喝道：“别拽媚人，特别是你，你这个娘子军的最高长官，不带队训练，整天泡在这里算怎么回事？赶快给我回军营去。哼哼，下个月初的会操，如果还是垫底，你这个娘子军的头头也不要当了，给我一心一意的回来当保镖算了。你们给哲良找对象是好事，可是，要找也找个靠谱点的嘛，这个高桥良子，是刘哲良骑得了的马吗？” 第667章 学1型战机 　　娘子军的建制，随着鹰崖山水红袖那些姐们的加入，渐趋完整。目前虽然属于警卫旅，不过已经有了自己一套完整的班子。这白流苏便是娘子团的团长，水红袖为副团长。白流苏自从懂了男女之事的乐趣，其它方面的心思便淡了，现在想得最多、做得最多的便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腻在欧阳云身边。水红袖作为山匪出身，对于兵权很是眼热，一度借此机会牢牢的将娘子团的大权掌握在手中。按说，照这样的趋势发展，未必就是坏事。娘子军的大姐头、二姐头各取所需和睦相处，有利于整个班子的团结。然而，随着水红袖肚子日渐显怀，直至生下小孩，她有心无力，这部队的训练便耽误了下来。 　　娘子团第一次参加会操，曾经一鸣惊人，拿了两个团体第五，一项个人第一，羞煞了不知道多少大老爷们。之后也一度表现良好，然，这几个月，这表现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就比如上个月吧，除了拿了个个人第三，其它各项竟然全部没能挤入前十。娘子团率属于警卫旅，说白了就死欧阳云的直接部属。他倒也不指望这些娇滴滴的女兵真能帮自己挡子弹，可是，最少总要能够自保吧，不然有朝一日上了战场一旦拖了大部队的后腿、甚至被日本人当作学兵军的软辫子给提拉到手中，那岂不会误了大事！？ 　　和欧阳云有关系的三个女人，相对而言，最受他宠掼的便是白流苏。一者她最小，再者两个人相识最早，三者这丫头不谙世事的个性为二人交往增添了不少乐趣，让他很喜欢。 　　白流苏出言无状在学兵军已经出了名。被欧阳云训斥了一通，她老毛病又犯了，这回却是将自己的好姐妹潘媚人给卖了，大声说道：“你以为我们想啊，还不是怕你受不了诱惑，被那个日本女人给迷住了。媚人姐说了，像你这种男人，天生的情种，就该栓在裤腰带上——啊，媚人姐，我忘记你的关照了，这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的。” 　　她这话说完，潘媚人脸红得几乎要滴血。欧阳云却是哭笑不得，心说这个活宝，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三个女人里，论对欧阳云的敬畏程度，潘媚人为最。虽然欧阳云并没有什么表示，她还是觉得此时走为上策，正好，这时常根走到了门口，喊起了报告。她忙说：“司令，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拉起白流苏，飞也似的跑了。 　　欧阳云对常根说：“进来吧，把门带上。” 　　常根走进来，敬了记军礼，问道：“总司令，您找我来，是为了高桥良子吧？” 　　欧阳云点点头，问道：“都查清除了吗？这个女人有没有问题？” 　　常根见拐杖靠在桌子上，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说道：“我专门派人去了趟武汉，高桥良子确实是高桥宏的女儿，而且是去年才从苏联过来中国。对了，她还是个共产党呢，这有没有问题？” 　　“是不是共产党并不重要，我只担心她会不会是日本人的间谍。她刚走，又来向我要人了。常根，战俘营的事情一直是你负责的，现在彻底改造过来的有几个？” 　　“十三个，有五个人被木处长要走了。剩下八个，两个被抽调到军校当日语教员了，还有六个现在协助战俘营的日常管理工作。” 　　“这六个人就都给她吧，之前你好好给他们上上课，我可不希望，我们辛辛苦苦改造过来的，结果又被日本人给改回去。” 　　“这个您放心好了，这六个人转变的非常彻底，都是主动要求尿淹天皇像的。其中两个，还在秘密的接受特攻培训，我想把他们作为棋子安插在反战联盟里。” 　　“可以。高桥良子不是个省油的灯，该警惕的地方一定要保持警惕。对了，战俘营那边你要加强管理，对于那些冥顽不化的，趁早解决了。我估计这女人以后肯定会要求去战俘营，我们也不可能一直拒绝。细节方面的事情，你自己考虑吧。” 　　“没问题的。司令，学四军的那几个人，最近和武汉方面走动频繁，是不是警告他们一下？” 　　学四军由七十八师、六十师还有六十一师组成，蒋光鼐担任军长。 　　欧阳云眉头微微一皱，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要。他们几个你只管监控，真有什么事的话，你找蒋光鼐副总司令，让他全权处置。至于下面的小喽啰还有武汉方面的人，你看着办吧，手脚放干净一点。这事就这样定了，等会我还要去研发所一趟。” 　　“那我回去了。”常根敬个礼，然后捞起拐棍，退了出去。 　　二十分钟以后，欧阳云会合了铁林飞等空军司令部的几个大佬，出现在研发所下属的一个地下车间里。这一次，侯德榜展现给他们的，却是一架完全由研发所自主开发研制的战斗机。 　　“这架战斗机长11点2米，翼展14点6米，空重两吨七四，正常起飞重量三吨六八，最大起飞重量为四吨三二；配备两台输出功率为1500马力的长城OL-1630涡轮增压水冷发动机；全机共装备四挺12.5毫米口径的机枪和两门20毫米口径的机炮，其中，每门机炮各配备270发炮弹；另外，在加挂副油箱的情况下，还可携带800公斤的炸弹；而加挂副油箱以后的最大航程为1750公里；最大时速每小时812公里；最大升限，12000米；最大爬升速度，每秒钟7米多……” 　　负责解说的小伙子名叫张嘉诚，单设的战斗机研制小组的小组长，美籍华人，哈弗工学院的硕士研究生，侯德榜美国一行收的五名学生之一。张嘉诚原本正在读博士，研究方向是大功率的发动机。他在听了侯德榜两次演讲以后，觉得侯博士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导师，于是改弦易张，拜到侯德榜门下，并随他来到了中国。 　　侯德榜擅长的乃是化工，后来在欧阳云的要求下主攻军械，有电脑的帮助，倒也做得有声有色。只是毕竟术有专攻，别人不说，他自己却知道，自己在机械方面的成就，其实都有赖于小长官赠予的那台电脑。而原来北平高校出来的那批学兵，化学、电子等方面各有所长，负责一个项目都做得不错，偏偏在机械方面却存在着空缺，始终无人能独挡一面。张嘉诚等人的到来便正好弥补了这方面的人才。 　　张嘉诚开始主持战斗机的研制工作，按说区区一年时间是远远不够的。不过，有侯德榜间或提供的关键图纸和数据，一切便都有了可能。 　　以欧阳云的眼光，看了几眼便发现，这架飞机其实是个四不像。像后世国内著名的歼6改型，但是速度却没有突破音障，电子仪器、武器等方面更是天壤之别；身上有美国著名战机P47的影子，可是却是双引擎，而且发动机装在了机翼上。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最为关心的速度和机动性能，已经完全达到了设计要求。甚至在最大航速上还有突破。 　　“试飞过了吗？”他前后左右将这架战机看了又看，问道。 　　侯德榜说：“还没有，这次请您过来，是想请您给他命名的。” 　　“命名？这个应该是你们设计人员的权力，我就不掺和了。”欧阳云说完这话，看向铁林飞，对他说：“我们的空军司令，是不是这个理？” 　　铁林飞正被这架新式战机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听见他这句话。 　　张嘉诚说道：“总司令，这是我们小组全体成员的意见。大家觉得，没有学兵军便没有研发所，没有研发所也就没有我们这个小组。而如果没有您的话，便也不会有学兵军，所以大家都希望您能给它命名。” 　　欧阳云笑了，看着张嘉诚认真的说：“张组长，你这话存在逻辑上的错误——不是因为有了我才有的学兵军，而是因为有了学兵军才成就了我。”说完他看向侯德榜，微笑着说：“侯博士，我怎么觉得这事像个圈套啊？明明是好事嘛，怎么大家都避之不及呢？嗯，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怕起的名字不好听会挨战士们的骂，才把这个烫手山芋塞给我？好，我脸皮厚，不怕骂。我看，就叫学1吧。” 　　听他这么说，不少人都笑了。这些学兵研究员，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欧阳云，在这之前听到太多关于他的故事，心中对他自有一个形象上的臆测。现在见到本人，被他这番笑话逗乐，各自心中对他便有了新的定位：原来，小长官这么好相处的。 　　张嘉诚一时没能确定是那两个字，重复一遍问道：“学1？” 　　“是。学兵的学，一二三四的一。嗯，正式的学名有了，还要起个威风点的俗名，就叫‘白鳍豚’如何？白鳍豚可是我国特有的珍稀动物哦！”欧阳云说着，看向众人，一副征询的表情。 　　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于是，这命名仪式便在极短的时间内顺利的完成了。 　　命名仪式完成，接下来就是试飞了。 第668章 试飞新编 　　新型战机试飞，那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这架注定编号为学1-001的“白鳍豚”，甚至连风洞试验都没有进行过，一切数据所来，皆是理论上的，虽然因为有电脑模拟出的各种试验环境，得到的数据还是比较靠谱的，但是其危险性比之正常的实验所得其实更添了几分。 　　战机在牵引车的牵引下缓缓被拖出地下车间，进了升降机。欧阳云在侯德榜、铁林飞、张嘉诚等人的簇拥下，走上地面前往机场等待。路上，他征求铁林飞的意见：“老铁，这第一次试飞，还是让其他人来吧。老实说，我心里没底。” 　　铁林飞笑笑，说道：“试飞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西方各国向来都是挑选最富有经验的飞行员担任。我个人很看好这架战机，您放心好了，肯定不会有事。” 　　听他这么说，欧阳云也不好再说什么，在他上飞机前只是一再强调，一旦出现险情，立刻跳伞，保住人是第一位的。 　　飞机起飞升空却是极为顺利。巨大的飞机引擎声中，这架尚没有上漆、全身都布满铆钉的战机机头忽然昂起，下一刻，便挣脱大地的引力，呼啸着升上天空。 　　在机场导航塔里，欧阳云静立在张嘉诚身后，听他呼喊着：“……请汇报各项数据！” 　　“高度3673米，速度612千米……” 　　“好的，保持这个状态十分钟。” 　　十分钟过去，张嘉诚再次对铁林飞提出要求…… 　　这次试飞总共进行了半个小时，测试的只是一些基本的数值。欧阳云因为那个时空的经历，对这些多少懂一些，看了张嘉诚记录下的数据，他孩子一样的乐了。 　　“很成功！”最后，他和侯德榜交换意见，所有人都非常高兴。 　　“下一次试飞，就是测试爬升率和机动性了，过了这一关，这架飞机才算是定型。再接着，就是武器和电子仪器方面的测试和改进了。总司令，我觉得，这架飞机完全没有问题！”这是下到地面，铁林飞说的第一句话。他的脸上透着一股潮红，看来非常兴奋。 　　这架飞机在一个星期内连续试飞了三次。侯德榜等人随后花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对之进行了改进和完善。其间又试飞了九次，其中一次更是加挂副油箱消耗掉了所有的燃油，才算是完成了所有的测试，正式定型，开始投入生产。 　　这一个半月里，欧阳云绝大部门的时间都放呆在研发所，催促各种新式武器的研发工作。学兵军入驻闽粤以后，虽然一度遭遇了经济危机，但是欧阳云在科研上的投入，却是呈几何级数的增长。而侯德榜为首的科研人员也没有辜负他的投入，经过将近一年半的紧张建设和研发，现在已经定型并投入生产的，光飞机方面便有“学1”型战斗机、“山鹰I”型直升飞机，以及“LZ-I”型远程轰炸机。其中，“LZ-I”型远程轰炸机是在广东进行组装的“L-19”型的升级版，前者与后者的不同之处在于，驾驶室内加装了一台小功率的雷达，机身上在下腹还有两翼根部加挂了三个火箭弹发射器。 　　坦克等战车的发展，已经趋于成熟。由“继光”型坦克家族衍生而来的战车，便高达四个系列的品种，其中包括“继光L”型衍生而来的中型、重型坦克、“继光LK”型衍生而来的防空战车、“继光ZH”系列的自行火炮、“继光ZJ”系列的重型装甲车；而由“长城牌”越野车衍生出来的车系也有四个品种，包括“长城牌”军用卡车、“长城牌”轻型装甲车、“长城牌”越野车、“长城牌”多功能用车（包括指挥用车、医疗用车等等）。 　　而步兵武器方面，以卫青式突击步枪还有去病式通用机枪为原型，各种类型的枪支也得到了完善和发展。再此基础上，专用榴弹枪、喷火器也一应俱全，可以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学兵军完全有可能成长为一支欧阳云理想中的现代化军队。 　　学兵军武器装备的先进，在南京会战时就已经展露峥嵘。刘雨卿还有饶国华这两位川军将领，当时虽然艳羡学兵军的装备，也只以为，其先进程度也就是如此了。不料，等他们真的来到闽粤，完全加入学兵军阵营，才知道，原来欧阳云带去南京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学兵军这只武装怪兽，不仅单兵武器先进，战车厉害，竟然还能自己生产战机。这样的实力，别说川军这种地方军阀了，便是中央军也完全比不上。这让他们在面对欧阳云的时候，不自觉的便多了几丝恭谨，反而没有南京共同作战时表现得那么融洽了。 　　日军磨刀霍霍，对闽粤动兵只是迟早的问题。随着日军有计划的在闽浙边境开始军事演习，在闽粤沿海派出军舰袭扰地方。本来还显得平静的闽粤局势忽然间暗流潜涌，一度已经接受了学兵军存在，并感到安心的老百姓们人心惶惶，对将来不禁担心起来。 　　社会上的风气多多少少影响了军心。以李铁书为首的“云党”将官们铁了心跟着欧阳云干，虽然也有人内心惶然，明里却无不妥的表示。而那些非“云党”将官，这表现可就有些不堪了，其中，尤以六十一师、七十八师这两个师中的中低级军官表现为最。这些人开始频频相聚，结成团伙，更有人主动挑头，和复兴社在福建的代表频繁发生接触。 　　古语云：将是兵的胆。军官们的异常，影响到了军心士气。三个师中，区寿年、林白音两个师长很快就将这一情况汇报给蒋光鼐。后者虽然从常根口中得知，欧阳云让自己全权处置，但是他感到此事关系重大，而且太容易挑起是非，不敢等闲视之。最终，还是烦到了欧阳云这里，请他想办法予以妥善解决。并称，倘若应变不当，等日军华南方面军进攻福建的时候，学四军很有可能不战先溃。 　　蒋光鼐乃当世名将，此人不仅是闽系的元老，还是个有名的爱国者，加上和老蒋极端不对付，所以欧阳云才敢放心让他坐镇福建。他这样子做法，本是想卖蒋光鼐一个好，顺便少操一份心的。不过六十一师、七十八师这两个师的情况实在是复杂，蒋光鼐虽然有心帮他担起这份心思，奈何时间太短，外部情势又太险恶。蒋光鼐在努力了一段时间过后，见收效甚微便绝了这份心思，转而全心全意的发展保安力量。现在，手上已经整编出来两个师的保安部队。就他自己看来，这两个保安师并不比六十一师等原闽系为差，所以便不想趟这趟浑水。 　　事情最终转交到欧阳云手中，他召集蒋光鼐、姜树人、李铁书、吉星文、李汉魂等高级将领召开了一次会议以后，决定举行一次规模颇大的军演，以此振奋军心，同时给日本人还有国内的一些野心家一个警告。 　　学兵军作为一个集团军编制，现在海陆空三兵种建制齐全，各设一司令部。其中，海军司令部下辖两个舰队（师级编制），第一舰队下辖十三艘炮舰、四艘鱼雷快艇；第二舰队下辖五艘炮舰，十五条鱼雷快艇。空军下辖五个航空兵师，第一师为歼击机师；第二师为轰炸机师；第三师为混编师（战机组成为侦察机和战斗机）；第四师同为轰炸机师，与第二师不同的是，配备的轰炸机全部为远程轰炸机，不仅可以执行轰炸任务，还负责空头任务；第五师则是直升机师（直升机师现在只是空头师，虽然兵员编制已经有了两个航空大队，直升机却是一架也无。直升机师具备双重从属关系，人事关系虽然隶属于空军司令部，指挥权却以大队为单位下放到了各个军）。陆军这一块，司令部直属的有一个山地师、一个特战旅、一个已经搭起架子的伞兵师；正规军这一块，下辖五个军，其中每个军直辖一个独立旅、一个自行重炮旅、一个直升机飞行大队，下辖三个甲种师。陆军除了五个军建制的正规军，还有七个师规模的保安团，五个师规模的游击队。其中，七个师的保安部队设两个司令部，分别为广东保安司令部和福建保安司令部；游击队则单设一个司令部，这三个司令部各有自己的一套领导体系，只向欧阳云一个人负责。 　　学兵军扩编以后，人事方面有了重大调整。欧阳云作为闽粤军政一把手，除了担任闽粤特区主任，军事上还担任学兵军总司令，兼任陆军司令。副总司令则由李铁书还有李汉魂担任，总参谋长由蒋光鼐担任，吉星文担任总政治主任。其中，李铁书又再兼任两职，包括陆军副司令，学一军军长；蒋光鼐则兼任福建绥靖主任和保安司令、学四军军长；李汉魂兼任海军司令和学二军军长；吉星文兼任陆军参谋长、政治主任。广东保安司令由郭彪担任，他同时兼任狼牙特战旅的旅长；游击司令是楚天歌，作为学兵军元老，他同样兼有要职，为预备役总教官。 第669章 暗流 　　学兵军各位大佬正在紧张策划一次大规模的演习，上海，有关学兵军的另外一场较量正在不广为人知的另一个世界里展开。 　　9月3日，夜九点钟左右，上海，新世纪夜总会三楼的一个包厢里，一个戴着顶礼帽，西装革履。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左右的精干汉子和一个同样西装革履，差不多年纪的粗壮汉子隔着一张茶几相对而坐。精干汉子右手把玩着一张纸牌，两眼有些阴沉的看着对面的粗壮汉子，眼神里不时闪过一丝冷芒。 　　粗壮汉子面无表情的说着话：“……一次性派出一个中队规模的轰炸机，我可以做到。但是，你如何保证轰炸目标的精准？叶桑，您想必清楚，欧阳云身边有狼牙特战旅。他的警卫团里面，更有专门的防空部队，采用撒网式的轰炸，并不一定就能奏效。欧阳云为人谨慎，一次不成功的话，便再也不会给我等第二次机会……” 　　所谓的叶桑右手把纸牌玩得更快了，低声说道：“武彦，你只管出动轰炸机就行。目标的识别由我们负责，届时我可以提供一套电讯仪器——”说到这里他忽然打住，然后忽然朝武彦做个手势，紧跟着豹子一样从沙发上一蹦而起，旋风一般扑向房门。他人朝墙边一掩，左手飞快的将房门拉开一线。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叶桑闪身出去，站到走廊上，看见一道背影正转欲转过墙角，右手一甩，纸牌飞出，几乎贴着那人的脖子划过。几乎同时，武彦直人也冲了出来，掏出手枪就追了上去。 　　两个人很快就追入一楼的舞池。 　　像今天这样的场景，在上海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当他们荷枪实弹，气势凌人的开始在舞池里面寻找可疑分子，那些舞客们虽然面色多少显出紧张，但是并没有刻意停下来配合两人的搜查。 　　忽然，紧闭的大门被拉开了，一道人影闪了出去。 　　叶桑立刻大叫：“站住！”右手扣动扳机，连续两枪追射过去。武彦显然是一个日本人，他口中低喝一声：“八格！”同样开枪射击。 　　上海的黑暗世界里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而只要是稍微有点道行的，便知道，新世纪乃是日本“梅”机关的一个据点。而如果道行更深一点，他们还能认出，那个所谓的叶桑，在上海道上的全名叫叶辛成。叶辛成并不为日本人做事，他的大老板，乃是力行社的戴某人。而那个武彦，全名叫武彦直人，乃是“梅”机关里颇有势力的一个资深特工。 　　在上海滩，只要是在道上混的，都晓得力行社和日本特务机关乃是生死不相两立的死对头，双方平时没少展开血腥较量，所以，当叶辛成和武彦直人这一次居然联手对付另外一方人马的时候，不少人脸上的神情可就变得相当精彩了。 　　两个人追出门口，上了大街，大街上，却已经不见了目标。武彦和叶辛成的脸色便变得相当的难看了。后者本来就对日本人没有好感，此时渺了他一眼说道：“武彦，你的手下也太不中用了，早知道就该放在我们的地盘上谈这件事。” 　　武彦心中不忿，想道：你嘴上说得漂亮，真要去你们的黑暗据点谈这事，恐怕也是无所紧要的所在吧。哼哼，上海滩现在可是我们日本人的地盘，如果你们不是躲在那些西洋人的租界里苟且偷生，以我们的实力，多少据点都给你们端了。面上，他低头鞠了一躬，道：“让叶桑见笑了，是我管教不力，这种事情，下次不会发生了。” 　　叶辛成心中冷哼，暗说：还有下次？这一次的事情，已经是大老板黑起心肠在做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即使汉口的那位真有这样的心思，他也不敢付诸实施，大老板这一次，其实也是在赌博而已。 　　事情还没有谈完，两个人往回走去，转身便看见七八个人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副死了娘老子的模样。 　　看见这些人，叶辛成只是斜睨了武彦一眼，嘲讽的冷哼一声。武彦却是脸上暴怒，一路走过去，右手不停，每人赏了一记大耳刮子！嘴里骂道：“八格，一群饭桶！” 　　本来以为在自己的老窝谈事，这事又事关重大，这才没在门外安排人警卫，谁知道还是被不知名的势力渗透进来，这让武彦颜面大失，如此暴怒倒也是有情可原。 　　两个人回到包厢继续谈事，半个小时以后终于搞掂。然后，已经换了一袭长袍的叶辛成便施施然的走出了新世纪，叫了辆黄包车开始返回法国租界的住所。 　　黄包车夫是个精瘦的汉子，一路飞奔，在经过一条没有路灯的巷子时，他忽然停住，然后转身就把黄包车一掀，紧接着便扑向跃出黄包车的叶辛成。 　　叶辛成似乎早就有了防备，跃出黄包车时居然半分不乱，四肢一沾地便揉身而起，和那车夫战在一起，嘴里喝道：“狐瞳的？” 　　这里算是个路灯光线照耀有限的死角，黑漆漆的让他看不清黄包车夫的脸面。黄包车夫根本没有搭讪的意思，两个人拳来脚往飞快的换招，分分钟之内，双方都揍中对方好几下。混战中，黄包车夫忽然一脚踢中叶辛成下阴，后者疼得脸上虚汗直冒，本能的怒喝一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站起来以后，顺势掏出了手枪便射。 　　“呯”的一声枪响过后，黄包车夫往地上一倒，右手一甩，一把飞刀扎中了叶辛成持枪的左手，后者握不住枪，转身就跑，跑了两步，转头，右手一甩，一张纸牌呼啸着射向紧追过来的黄包车夫。 　　黄包车夫的身手，却比叶辛成想象中厉害得多，高速奔跑中身子不规则的一扭，便让过了那张纸牌，然后嘶哑着嗓门喝道：“叶辛成，遇到我狐十三，你还心存侥幸吗？” 　　也不知道这“狐十三”究竟是何方神圣，本来气势凌人的叶辛成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就好像被抽了筋一样的萎顿下来，竟然站住不跑了。有点不敢相信的，他问：“刚才是你？” 　　狐十三走到他面前，近在咫尺的盯着他的眼睛，微弱的光线里，自己的眼睛就好像野兽的眼睛一样闪着绿光。这让本来还心存侥幸的叶辛成想起上海滩的某个传说，登时完全变得颓然了。狐十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冷的道：“自己开口吧，不要逼我动刑！”忽然，他大骂一声：“M的！”上前一步，一手掐住了叶辛成的下巴。 　　叶辛成被捏开的嘴里流出一道黑血，他的眼睛里却是嘲讽的笑容，喃喃道：“原来你们并没有偷听到什么，我还以为你们狐瞳无所不能呢……”说着，整个人忽然像被抽去了力气一样，双腿再也支撑不起身体的力量，变成了一只麻袋一样吊在了狐十三的手上。 　　狐十三手一松，叶辛成便“噗通”一声坠落到地上。“失算！”狐十三低语一声，面包车也不要了，将身上的外衣一脱，飞速离去。 　　仅仅两个小时以后，远在广东的木剑蝶便收到了这么一份语焉不详的电报：两方联手，有大买卖。落款是宇。其时已是凌晨一点，木剑蝶不敢耽误，立刻怀揣这份电报赶往司令部向欧阳云汇报。欧阳云这几天忙着军演的事情，此时还没有休息呢。 　　狐瞳外务部的电报，按照落款分为好几个级别，其中，以“宇”字级最为危急。而正因为“两方联手，有大买卖”这句话让人联想浮多，使得这份电报的危险程度又浓厚了几分。木剑蝶猜测，所谓的两方应该是力行社还有日本特务机关，至于大买卖，肯定是针对学兵军的大行动。他最担心的是，这次大行动，乃是针对学兵军军演的，那样的话，一旦被成功实施，这危害可就太大了。 　　欧阳云其时正在和李铁书、黄海福、郭达三个人谈着什么，木剑蝶被潘媚人引入以后，看见黄、郭二人，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说明来意。 　　此郭达正是那个中央系派来福建的郭上校，当然，现在的中央系档案中，这个郭达已经为国光荣捐躯了。黄、郭两人都是有眼力的，便赶紧向欧阳云告辞，说明天再来。 　　欧阳云从木剑蝶的脸色上，也察觉到了什么，点头同意，让潘媚人送他们出去。 　　黄郭二人离开以后，木剑蝶先朝李铁书点点头，然后将那份电报掏出来递给欧阳云，说道：“总司令，我担心这次大买卖和军演有关，所以不敢有丝毫的耽误。最近，力行社的人在福建跳得很凶，我最担心的是，他们会和日本人联手，在军演期间搞出什么事来。” 　　狐瞳外务部和内务部经常交换一些情报，两个负责人也经常互通有无，所以木剑蝶也很清楚发生在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军营里的事情。 　　欧阳云看完那份电报，随手递给李铁书，问道：“没有更详细一点的情报吗？” 　　木剑蝶摇了摇头说：“上海的组织，在上一次清洗行动中折损得厉害，后来又被日本人处处压制，如果不是用盘尼西林买通了法国总领事，我们早就被赶出来了。之所以能获知这份情报，还亏上海那边新出了个厉害人物。总司令，副司令，我很怀疑，我们的队伍里有内奸，这个人的品级还不低。” 第670章 军演 　　处理内奸、辖境内的反间谍等这些事宜，归狐瞳内务部负责。当然，双方毕竟隶属于同一个系统，而且木剑蝶才是狐瞳的总负责人，所以，两部在情报信息上是共享的。木剑蝶便也清楚发生在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队伍里的事情。他之所以作出上述猜测，盖因为清楚军演这件大事，只有师长级别以上的军官才知道。偏偏，力行社和日本特务机关针对性的在此时祭出“大买卖”，让他觉得，绝对是冲着军演来的。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这件“大买卖”的实际内容，就不难定性了。 　　七十八师的师长是区寿年兼任，六十一师的师长是许庭监。这两个师最近闹得确实不像话，作为师长，不管他们有没有参与，都难辞其咎。木剑蝶这话说得隐晦，并没有将矛头直接指向区、许二人，不过欧阳云还有李铁书都是聪明人，话听一半便明白了他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闽系三个师并入学兵军，当初的动机并不纯洁，这一点，区寿年等当事人清楚，欧阳云等学兵军元老也都明白，双方一度甚至心照不宣。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学兵军四个师去南京，唯独六十师没有换装卫青式和去病式枪械的主要原因。不过，随着双方南京走了一趟，同仇敌忾了一回，六十师从师长林白音往下，几乎所有的官兵都产生了微妙的心理变化。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是跟在曹营心在汉的话，那么现在已经身心皆在曹营了。这种变化，正是欧阳云追求的，所以，在这一次重新整编中，他不再执行歧视政策，对闽系三个师同条件视之，并且将六十师放在了整编换装的第一序列。谁料，换装没多久，有人便忍不住了，开始跳出来兴风作浪。欧阳云原本以为，蒋光鼐作为十九路军的元来，是能够镇得住以前的小兄弟的，但是现在看来，他对此太过乐观了。 　　他问木剑蝶：“这事常根知不知道？” 　　木剑蝶摇摇头说：“常根现在在福建，我拿到电报立刻就赶过来了。” 　　欧阳云有点遗憾的说：“这份情报要是再详细一点就好了。你分析的不错，小鬼子真要搞什么名堂，借着我军军演的时候发动，无疑是一着妙棋。我们从小鬼子的角度出发考虑，借着这次机会，他们究竟能干些什么呢？趁势发动进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嗯，如果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正好同时发动，倒是很有杀伤力。嗯，好像也只有这个可以利用，那么，我们就假定这是日军的计划，针对性的布置如何？” 　　李铁书说：“不管小鬼子想干什么，我们准备工作做得细致一点，防患于未然，总能减少点损失。” 　　木剑蝶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日本人这一次的行动，也有可能是为了报复任丘油田被毁。据任丘小组发回的电报，任丘油田刚燃起来的那些天，日军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想要扑灭大火，但是却始终无法奏效。为此，华北方面军的高层已经全部被换掉了，其中，当天负责防务的第5师团的师团长坂垣征四郎还有21旅团的旅团长三浦敏事还全部被遣送回国，上了军事法庭。前段时间上海的地下势力斗争得厉害，据说就是因为有些鬼子因为任丘油田被毁受了刺激，所以才四处找力行社还有我们狐瞳的麻烦。任丘油田大火这件事，虽然老郭做得隐蔽，但是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不难猜出是我们做的手脚。如果日军是出于这个目的，我担心他们可能会针对性的进行刺杀报复。总司令，这段时间，你必须加强身边的安保力量。” 　　日本人针对欧阳云的刺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欧阳云闻言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依旧决定还是以前面的猜测为准展开布置，重点要做好备战工作，另外就是，在军演第一天，将一举解决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的问题。 　　时间过去的很快，忙忙碌碌中，到了十月初，学兵军筹划已久的军演在以福建风岭关为中心的地区如期展开了。 　　这一次参加军演的，陆军方面共有十个师，又两个保安师和三个师的游击部队。空军方面则是两个航空大队，一个战斗机大队和一个混编大队。 　　很有意思的是，学四军参加军演的，恰恰是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当这份名单在演习前一天正式定下来，立刻被无线电波传到了汉口，然后当天夜里，蛰伏在江西抚州和赣州的四个中央师便离开了驻地，向武夷山区挺进，而其调动的理由是，在江西与浙江搭界处发现了大股日军。 　　此时的浙江，已经完全被日军占领。而所谓的华南方面军，有三个师团的兵力便屯扎在紧邻浙闽赣三省搭界的衢州。可笑的是，现在驻扎在抚州还有赣州的四个中央师，当初正是因为华南方面军挺进衢州这才离开了三清山、上饶一带。现在他们回来，竟然是好像才发现日军的存在一样。这样的理由，比之睁眼说瞎话可是又高了一个层次。这四个中央师一动，抚州、赣州两地的狐瞳小组立刻发回情报。身在风岭关的欧阳云获知了这一消息，当时就笑了，对身边的姜黄永等人说：“真没想到，薛岳这一次倒是表现得非常积极主动。怎么，他想要在三清山、上饶一带狙击日军吗？我可是听说，这两个地方已经被小鬼子控制了，其中几个县城，都出现了伪政权。哼哼，看来有些人还真把我们当成了软弱可欺的大富豪啊！” 　　自从老蒋宣布全面抗战以来，先是将全国划分为五个战区，后来增加至六个，现在更是增加到了十三个。其中，薛岳任第十一战区司令；欧阳云任第九战区司令。薛岳的第十一战区辖地包括湖南和江西，但他显然对湖南更有感情，所以，放在江西的兵力非常单薄。而正因为江西兵力单薄，所以日军才在衢州驻扎重兵，他便让麾下部队撤往抚州和赣州。也正因为他这样的做法，欧阳云才有此一说，事实上，不仅是他，便是姜黄永也明白，他此时忽然一反常态调兵反扑，为的只是接应六十一师和七十八师中的中央军嫡系。 　　军演计划，是总参谋部的一帮年轻参谋花了好大精力做出来的。因为要解决六十一师和七十八师中存在的隐患，这份计划实际上分为明暗两份。公开的那一份上，参加军演的是十个师，而实际上，除此之外，学一军和学二军没有被点名参加军演的三个师还有直属陆军司令部的山地师都有份参与，而且他们是提前出发，早在军演开始前两天，便到达了武夷山一带。 　　军演的第一天，10月3号，凌晨五点钟左右。闽粤境内几条主要的交通线上，烟尘滚滚，各种车辆的引擎轰鸣不休，一辆接一辆的军用卡车满载着全副武装的学兵军官兵，其间还夹杂着规模不等的战车部队，浩浩荡荡从各处军营朝演习地进发。这次军演的第一项内容，就是考察部队的快速转进能力，为此，学兵军司令部想尽一切办法，凑出了大约五千余辆卡车，以保证这次参演的军队，每个师中最少有一半人能够乘坐机械化工具快速转进。如此大规模的兵力调动，是对学兵军军政府综合能力的一次考验，牵涉到的可不仅仅是官兵素质以及部队的机械化程度，同时，对地方政府的协同能力还有资源储备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地面上，各个部队快速朝演习集结地进发。天上，学兵军的航空兵也梯次出动，开始监视闽粤沿海还有周边情况。广东空军基地，当一个大队的战斗机全部升空完毕，两两成对朝各自的监视方位飞去，基地外面的一片荔枝林里，一个作当地农民装扮的人，飞快的钻出树林，朝不远处的一个村庄跑去。 　　一刻钟以后，胡同内务部的无线电侦测小组便监测到了一条电波。三个小时以后，这条电文被破译出来，内容是：鹰击长空，三段！ 　　又过去十分钟，风岭关的学兵军临时司令部里，欧阳云便看到了这条电文。 　　电文是常根亲自送过来的，将电文交到欧阳云手中，他给出了自己的猜测：日本人的这次行动，应该会动用航空兵。 　　欧阳云看了电文，再联想常根的这句话，忽然大吃一惊，说道：“难道小鬼子想乘机偷袭我军机场？” 　　常根说：“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们的雷达站已经投入使用，日军真想占这个便宜的话，我们倒可以放心了。” 　　欧阳云并不赞同他的观点，说道：“不能这么说，日本人现在有四艘航空母舰呢，再加上江浙、甚至台湾岛上的机场，如果孤注一掷的话，绝对具备一次性摧毁我空军的能力。小姜，立刻给铁司令发电，让他加强雷达站的监控，另外，加强海面敌舰的搜索范围。告诉他，日军航空兵真的大举进攻的话，让他们不必迎战，直接飞离机场，等敌情过去以后再去备用机场降落。” 　　姜黄永应声而去。欧阳云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心神越来越不安起来，他静静的站了一会对常根说：“老常，给你的人下令，一旦有异常情况，可以先斩后奏！” 　　“是！”常根敬了一礼，退了出去。 第671章 无间 　　上午七点多钟的样子，福建南平北门外的一条大路上，扭七拐八的停着不下五百辆大卡。车队的前面，是二十四辆“继光LIII”型重装坦克，坦克的后面，紧跟着两辆轻型装甲车，装甲车的后面，则是四辆越野车。 　　如此庞大的车队，别说那些鲜有看见小轿车的庄稼汉子一个个看得恍若泥塑木雕，便是那些城镇里的乡绅们，也是看得咂舌不已，三五成群的聚在周近茶楼或者早点店里，饶有兴趣的讨论着—— 　　“这是学兵军的军爷吧，真正好气派呢。” 　　“那是，学兵军的军爷们可不是南京那厢的孬种，可是连小日本也敢打的。” 　　“那个乌龟壳样的车子，是叫坦克吧！” 　　“哟，真看不出来，老王你咋知道的呢？” 　　“快看快看，那些军爷们好像自己人打起来了！” 　　“哪呢？哪呢？”众人你挤我我挤你，纷纷伸出脑袋张望，果然看见那些坦克的旁边，两拨人马正在对峙着，一方有五十余人，一方二十余人，这些人长短枪互相指着，人多的一方，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正在使劲吆喝着什么。人少的一方，被手下的兵们围起来的那个五十岁左右的军爷，忽然用手拨开面前的人群，上前两步，然后，声色俱厉的对着那高大军官说起什么。学兵军军规里，有严禁扰民这一条，平时这些当兵的除了野外训练，基本上足不出户。因此，当地民众并不经常看到他们。不过即使如此，这些大多活成精的乡绅们还是从人的气势上分辨出来，那个年长些的军爷应该是里面最大的一个官。对峙双方剑拔弩张，黑洞洞的枪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喷射出火焰，这些乡绅们又看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怕遭了鱼池之殃，忽然一窝蜂的散了。而就在他们散去不久，场面发生了变化，却是那人少的一方忽然出现了两个人将枪口调转对住了那个年纪最长的军爷，然后，其他人便被威胁着放下枪，和那个年长的军爷一起被人多的一方给挟持了。 　　几个临近北门的茶馆里，一个叫春秀的茶馆里还有两个人没有离开，他们同样一副当地人打扮，不过年纪上看起来却轻了许多。 　　其中一个瘦长个的低声说道：“看他们像不像在演戏？” 　　另外一个矮一点的讶然一声，说：“怎么可能？区副军长明显是被挟持了。” 　　瘦长个的冷笑一声，说：“那可不一定，我们距离这么远法子呢，可看不清楚。” 　　矮一点的皱皱眉头说：“区副军长这个人我可是接触过的，不像是喜欢玩把戏的人。” 　　“那可不一定，他对蒋某人，可是忠心得很哪！” 　　“嗯？你什么意思？” 　　“徐清，你不觉得这是我们的机会吗？” 　　“什么？” 　　“我问你，区寿年死了的话，我们学兵军是不是更容易控制七十八师？” 　　叫徐清的大吃一惊，站起来低喝道：“周春来，你可不能乱来，常处长和总司令可不是傻子。区寿年真要死了，那娄子可就捅大了。” 　　周春来咧咧嘴，笑得更冷了，道：“那可不一定，区寿年也不是不能死，只是要看死在谁的手里而已，如果死在周东波他们手里，那只会是好事。至于常处还有总司令，我想届时他们一定偷着乐才是。” 　　这徐清还有周春来乃是狐瞳内务部的两位组长，正是被常根派来处理六十一师和七十八师中的中央系死坚分子的。在这之前，两个人已经布置好了暗手，只等周东波等人举起反叛大旗，便要一举将这些人拿下甚至当场格杀。至于区寿年还有许庭监，因为之前并没有发现他们和力行社的人有什么接触，常根在征求了欧阳云的看法以后，给两人的指示是，除非区、许二人公开投靠中央系，否则不许追究。 　　早在学兵军接受闽系三师并对之进行整编的时候，狐瞳内务部就已经渗透了进去，而经过这将近一年的发展，三个闽系师中，常根都埋下了足够多的暗棋。正是因为有这先手安排，所以在获悉力行社和周东波等人频繁接触的时候，常根一点也不着急。也正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徐清和周春来的这次任务其实是很容易完成的。但是，他们却没料到会发生周东波等人当众挟持区寿年的这一幕。周春来本来还为这次任务太过简单，因此功劳有限而感到恼火。周东波等人来这么一手，可就让他看到了机会。周春来自认为洞悉常根还有欧阳云等学兵军大佬的心理，便觉得倘若他们这次借刀杀人，将区寿年除掉的话，一定会博得常根甚至欧阳云的赏识，从而一步登天，从此平步青云。 　　徐清没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与周春来相比，他的心思可简单得多了。在他看来，区寿年虽然明显不受总司令信任，但毕竟是学四军的副军长，又兼任七十八师师长，他的地位和领少尉衔、只有七八个手下的自己还有周春来相比，乃是天与地的区别。倘若区寿年真有反意，那对不起，哪怕你是天皇老子，我也要将你拉下马。但是现在区寿年明显是站在学兵军立场上的，他便觉得，无论于公于私，自己都不能作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他旗帜鲜明的表达了反对意见，说道：“我不管总司令还有常处是怎么想的，我反正是坚决不同意！哼，我现在就让张超他们发动，先将周东波等人抓了，救出区副军长再说。”说完，他便往外走去。 　　周春来和徐清共事时间并不长，本以为他肯定会赞成自己的主意，然后一起搏一个辉煌前程，没想到这位却是个榆木疙瘩，油水不进，这心头便升起一股子邪火。他心中暗自想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种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到。狐瞳机构庞大，我现在的职位又太低，倘若真要踏踏实实一步步的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不行，不能因为这小子毁了我的前程，哼，无毒不丈夫，徐清，既然你不识相，那老子只好对不住了！想到这里，他咬咬牙追上徐清，说道：“徐清，既然你不同意，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徐清闻言站住，笑着回头，正要说话，忽然觉得脖子上一疼，然后便喘不过气来，立刻知道中了周春来的暗算，赶紧掏枪，可是，周春来用来勒住他脖子的，乃是狐瞳专用于暗杀的钢丝，这钢丝可是能够锯木头的，被周春来双手用力左右一拉，气管还有颈动脉登时都被割开，他“呜呜”的叫唤了两声，手脚发软，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遂而，他只觉得面前一黑，人便失去了知觉。 　　周春来刚动手时，还有点心惊肉跳，现在得了手，反而放松下来，心中想道：“他奶奶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叫徐清阻了我的路呢。”收了钢丝，正想把徐清找个藏起来，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尖叫，却是茶馆的老板娘走出来想要给他们继水，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立刻被吓得尖叫起来。 　　周春来刚杀了自己一个战友，心中恐惧去后，人也变得凶残起来，听见尖叫声，心说不好，可不能被人知道自己杀了徐清，转过身来便气焰汹汹的朝那个老板娘追了过去。那个老板娘本来就被这血腥景象吓得不轻，看他凶神恶煞一样的逼过来，吓得转身便朝后面的居室跑去，一边跑一边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不许叫，别叫！我叫你别叫！”老板娘一旦大叫，周春来便惶然心惊，拔出手枪正要一枪打死这个目击者，背后却想起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周春来，你干什么？！” 　　周春来被这一声喊惊得手枪差点都掉了，转过身来，见果然是自己和徐清的顶头上司杨成军，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没……”话没说两口，他忽然举枪便射。 　　杨成军来这个茶馆，本来就是找他们想要营救区寿年的，没想到却看到这一幕。此时，他已经认出，躺在地上血泊里的正是徐清，又见周春来失魂落魄，甚至朝自己开枪，哪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他的身手还算敏捷，立刻朝旁边侧扑，躲过了这一枪。 　　周春来是杨成军的手下，识得他的厉害，一枪将他赶出茶馆，便不敢再在此驻留，跑进茶馆后面的居室，从后门逃了。 　　周春来太热衷于功名，加上心术不正，才会造成今天的杀戮。逃出茶馆，他深知闯了大祸，如果被狐瞳的人逮到，肯定难逃一死，遂决定破罐子破摔，干脆去投奔力行社。正好自己知道狐瞳的计划，只要帮助力行社的人和周东波顺利的将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带离闽粤，那便是大功一件，肯定会被力行社接纳，说不定还能捞个不小的官当当——主意打定，他便朝周东波等人那里飞奔，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我要见周团长，周团长，小心你身边的人，里面有狐瞳的奸细！” 第672章 惊变 　　学四军参加演习的两个师，驻地距离演习地是最近的。七十八师凌晨五点从福州出发，先头部队只走了两个多小时，便赶到了南平。七十八师在南平暂留，本是让官兵们用早餐的。而周东波等人筹划良久的夺权行动，也便定在此刻。夺权行动很成功，如周东波还有力行社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陈桥余所预料的那样，区寿年只是象征性的作出姿态，便被成功挟持。周陈二人的打算，在南平完成夺权以后，将会更改行军路线，转而朝建阳出发，然后与前来接应的薛岳部在资溪会合，届时，即使学兵军察觉到了这次行动，多了四个中央师的支援，想必欧阳云也不敢轻易挑起战端。 　　计划比较完美，至少目前看来一切顺利。不过纵然如此，周东波等人心中还是暗捏了一把汗，时时保持着高度警惕。南平北门响起枪声的时候，心中有鬼的周东波等人立刻便变得紧张起来。他挑选的嫡系还有力行社的十余人更是整枪以待，准备随时应对各种变故。 　　周春来忽然大喊着朝周东波跑来，周东波身边的不少人不禁都举起枪来，然后，就在众人能够听清他所喊内容的时候，不等周东波作出反应，变故突生——软禁区寿年的那辆轻型装甲车附近枪声大作，周东波的几个亲信手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七十八师参谋部的几个年轻参谋撂倒在地。后者一行随即驾驶那辆装甲车朝后面的大部队开去，沿途随便解救出了区寿年那些个被下了枪的警卫。而大部队里，同时迎出来一群人，当头的拿着只扩音喇叭大喊着：“七十八师的兄弟们，周东波等人勾结日本人想要谋害区军长，你们可千万不能上他们的当啊！我们生是中国人，死也要做中国鬼！兄弟们，拿起你们手中的枪，和这些汉奸们拼了！” 　　这个人周东波认识，乃是一个营长，叫做付将军的。 　　周东波本来是个旅长，七十八师被学兵军收编以后，因为之前种种劣迹被降为团长。他动用自己的老关系，已经成功的拉拢了两个团的官兵，再加上其他人拉拢的三个团，也算控制了先头部队一大半的兵力。本来他和那些决定随自己一起投奔中央军的低级军官们约好了，一旦自己成功的说服区军长，那么大家立刻要组织好本部人马，唯他之命是从，和学兵军彻底决裂。倘若有人不服号令，还想继续效忠欧阳云，那么就是所有人的公敌，大家要一起出力，立刻镇压了他，分了他的兵权！他眼见着付将军跳出来将区寿年迎了过去，而其他人纷纷手足无措的样子，知道是受了付将军那句话的影响，气得大骂：“你他妈放屁！”然后朝自己的嫡系人马大叫：“黄军勇，快，干掉付将军，我们的计划，已经被学兵军知道了！迟一些，大家可都跑不掉了。” 　　黄军勇是他手下的一个营长，周东波团是执行这次计划的绝对主力，所辖的三个营中，黄军勇营正好被安排在了紧随指挥部的位置。 　　付将军带人从黄军勇营里冲出来的时候，后者就吃了一惊，因为他竟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摸进来的。他正要下令手下拦住付将军等人，付将军已经走到区寿年面前，将手上的喇叭塞给他，说道：“区军长，周东波是没药可救了，不过七十八师可不能毁在他的手里。其他兄弟不过是受了他的盅惑，您说两句吧！也好让他们彻底死心。” 　　打从并入学兵军开始，区寿年的心情就一直纠结着。如果说，刚开始他还抱着忠于党国忠于委员长的心思，一心想要完成委员长的重托的话，等他见到了学兵军真正的实力，他便知道，委员长的良苦用心，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自己包括老蒋，都小看了学兵军的实力，也小看了先进武器对于现代战争的重要性。也正是基于这种认识，他清醒的意识到，闽系这三个师只怕是入曹营易，出曹营难了。所以，虽然他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回到中央系怀抱的，不过也并没有因此忘记自己中国军人的身份。基于此，他是真的不希望和学兵军刀兵相向，在外敌当前的时候，先发生内战。陈桥余为首的力行社一行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一反当初对老蒋的保证，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这也就让周东波等人有机关跳上台面，从而导演了这么一出闹剧。 　　付将军忽然走上前台，他的背景便朗然若昭，想必便是学兵军布下的暗子了。这一点，倒没有出乎区寿年的预料，以他对欧阳云和狐瞳的了解，如果此刻没有付将军之流的出现，那才真正奇怪了。 　　本来，他是抱着两不相帮，顺其自然的心态的，不过付将军忽然来这一手，却是不容他不做出最终的选择了。付将军给周东波扣上勾结日本人的帽子，这是摆明了要把他往死里整了。如果周东波这条罪名坐实了，便是陈桥余等人也难逃一死。“这样也好，免得和委员长撕裂脸皮不是？”他稍微动了动脑子，便觉得，这未尝不是一着妙棋。眼见着黄军勇已经在动员手下，准备开全武行了，他不敢再等了，拿起扩音喇叭大声喊道：“兄弟们，我是区寿年，大家听我说，周东波勾结日本人确实属实。兄弟们，我们学兵军的传统，是绝容不下汉奸的，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拿下周东波。” 　　他的话刚刚说完，周东波便急了，嘶喊道：“军座，您不能听付将军乱说啊，我绝对没有勾结日本人。付将军，你他妈个孬种，欧阳云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卖命。你自己得了好处，却不能将兄弟们给害了。兄弟们，学兵军才多少人，你们以为，凭这点人马他们能扛得住日本人大军压境吗？兄弟们，跟我去投靠——” 　　周东波本来接下来就要说到“蒋委员长”的，可是，付将军却何其精明，逮到他这个口误，如何肯放过机会，立刻抢过区寿年手上的喇叭，大声说道：“周东波，你还说没投降日本人，现在自己说漏嘴了吧！周春来，你这个狐瞳的叛徒，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投靠了日本人。黄庆，你们还不除了这个汉奸，更待何时？兄弟们听我说，周东波勾结日本人的事情，狐瞳内务部早就查探清楚了，知道大家都是受了他的欺瞒。欧阳云总司令之前已经就处理意见做了批示，首恶必究、胁从不论。兄弟们，关键时刻，你们可不要犯糊涂啊！” 　　付将军有扩音喇叭，他嗓门本来就大，一下子就将周东波的声音给盖了下去，乃至除了周东波那伙站在一起的人，其他人根本就没听见他接下来的话，因此，本来尚存的三分迟疑也变成了坚信不疑，便是黄军勇都相信了，哪里还肯再唯他马首是瞻，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不说周东波被付将军克得死死的，气得差点喷血。单说那周春来，本来还指望能够帮助周东波消灭掉狐瞳隐藏在七十八师中的暗手，然后投奔老蒋，死里求生的。谁料常根的布置并不仅仅只有他和徐清这两手，眼见付将军这一彪人马杀出，立刻心生悔意，便要转身逃跑。不过，正如他所说的，周东波身边可是有不少狐瞳特工的，他们发现他叛变以后，那指着他的枪便再也没有放下来。 　　常根所谋，确实不是仅限于肃清周东波之流。他原本的想法，是要借此机会将七十八师还有六十一师中的力行社和中央系潜藏人员以及死忠分子一网打尽的。而要做到这一步，就必须放任周东波等跳出水面的将水搅得再混些。本来要做到这一步也不难，只要放他们远离学兵军的控制区域，让他们自以为安全了便能实现。但是周春来的叛变却打乱了这一布置，让付将军这个隐藏得更深的隶属于狐瞳的地下大鳄不得不提前跳出来收拾残局。 　　当付将军下令黄庆动手的时候，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周东波便明白，自己这次是彻底没指望了。因为，这个黄庆可是自己的警卫排长啊。狐瞳连自己的警卫排长都给发展成了暗线，那么自己还能相信谁呢？他恶狠狠的瞪着黄庆，咬牙切齿的骂道：“黄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吃里扒外。老子崩了你！”右手举枪便要射。 　　黄庆既然被喝破身份，哪里还有他猖狂的机会。周东波骂他，他连回头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一扣扳机，打了两个点射，将周春来直接毙了。而周东波枪才举起，便觉得心窝一凉，右手一轻，他转头看见夺他枪的乃是一个唤作方林的团长，正恨得睚眦欲裂，想要破口大骂，张开嘴来，却忽然闻见一股子甜腥味，不自禁的一口鲜血喷出，这才感觉到心头疼痛，全身力气飞速流失。他低头看见胸口冒出来一截三棱刺，三棱刺上正血如泉涌，心说我这就要死了吗？“噗通”栽倒，失去了知觉。 第673章 三段之一段击 　　这一场兵变，来得快，去得也快。周东波一死，汉奸的罪名坐实，如黄军勇那些人，即使有心一搏，奈何军心已失，大多识时务的收紧了尾巴。还余一些死坚分子，再加上陈桥余那十几个力行社的，便想要翻起些浪花，也是不行了。短短十分钟，陈桥余为首的力行社及一帮子死坚被毙了十余个，其他人包括陈桥余悉数被活捉。 　　一场兵灾消弭于无形，在付将军和杨成军的建议下，区寿年新任命了一个旅长两个团长、又从原部队提拔上来五个营指导担任营长（其中一人是直补付将军离开后留下的空缺），因兵变造成的将官缺额便算是补上了。 　　区寿年又花了半个小时整训队伍，然后才重新出发，奔风岭关而去。 　　一路上，他细细回想这次兵变的前后经过和造成的后果，忽然觉得这对自己来说未必就是坏事。如果欧阳云和蒋光鼐想拿掉自己，这一次兵变无疑是天赐良机。既然他们没有这么做，那么相信只要自己以后全身心的投入兵事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相较而言，区寿年算是一个比较纯粹的军人，心中还是渴望尽自己的能力为驱逐日寇作出点贡献的。不过直到此时，他依旧坚信，周东波不可能似付将军所说的那样是所谓的汉奸。周东波之所以临死还要被扣上汉奸这顶不光彩的帽子，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还在于他自己太蠢了，言语不当被付将军逮住了把柄。 　　不过，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不禁怀疑自己这一判断是否错了。 　　军演进行到第二天，日本人终于有了反应。而诡异的是，学兵军参演的所有军队，除了七十八师还有六十一师以外，其它的竟然悉数遭遇了日军空袭。 　　区寿年便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是老蒋死忠力行社搞的鬼，而且是那个号称蒋某人佩剑的戴笠亲自筹划的。他心中暗忖：“难道周东波这家伙真的有和日本人勾结，不然说不过去啊，个个都挨炸，就我们脱身事外。”不禁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庆幸不已，心想一旦真听了周东波的怂恿，莫名其妙的成了汉奸，那自己一世英名算是全毁了。 　　日本陆军航空兵、海军航空兵频繁出动，投入战斗的战机数量之巨，远远出乎了欧阳云等人的预料。 　　一波又一波攻击机轰炸机组成的编队飞临各支参演部队上空，频繁的空袭不仅给参演部队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和巨量的物资损耗，而且还让学兵军司令部开始摸不准日军真正的意图了。 　　“难道说，小鬼子这就准备全面进攻了？”风岭关的临时司令部里，欧阳云接到一个又一个空袭报告以后，问李铁书还有李汉魂。 　　李铁书说：“有这个可能。从目前统计的数量看，日军至少出动了超过三百架战机参与空袭。” 　　李汉魂说：“是不是应该让空军部队展开反击，我们不是有雷达吗？能够提前获知日机飞行路线的话，打个伏击，绝对能够给予重创。参演部队三次五番的遭遇空袭，现在的士气相当低落啊。日军要是在真选择此时发动进攻，前景堪忧啊！” 　　欧阳云摇摇头说：“六十一师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现在可不是反击的时候。力行社和小鬼子联手，所谋绝不是目前暴露出来的这么简单，我总觉得有更大的阴谋，只是，木剑蝶和常根至今都没有发掘出有用的信息。日军目前参与空袭的有三百架左右的战机，但这并不是他们的全部。据铁林飞他们的侦察结果，日军在台湾以东海面，最少集结了四艘航母，其中有两艘航母上配载的是以前从没有出现过的新式战机。我们空军现在的力量，和人家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虽然有雷达的帮助，能够先敌发现，可是战机没有技术上的优势，打起来还是太危险了。我前些时候已经给铁林飞下令了，当前情况下，空军方面是能忍就忍。” 　　李铁书说：“六十一师现在已经过了南平，很快便会到达建阳。我已经让何正降还有郭达率部先去资溪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他们便能到达。资溪一战，真的非打不可吗？选择这个时候和薛岳的部队翻脸，舆论上会对我们极度不利啊！” 　　欧阳云：“薛岳不是个好相与的，我也不想打，但这一次是非打不可了。不然，有些人还真当我们好欺负。日军一旦发动闽粤攻略，这肯定是一场持久战。战役初始，我们肯定要避其锋芒，不得不放弃一些外围县市。届时，难保有些人不会趁机落井下石，这一次不仅要打，而且要彻底的打痛。好杀鸡儆猴，断掉某些人不纯洁的念头。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放心好了，那四个中央师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标准的炮灰部队。与其将他们留着祸害百姓，浪费资源，不如我们先搞他一下，看看能不能帮薛岳从中提炼出一部分可战之兵。反正我们这一次有充足的开战理由，只是把时间顺序调整一下而已。要我说，薛岳该感谢我才对。” 　　欧阳云这话明显的强词夺理，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李铁书和李汉魂见怪不怪，同时也觉得这歪理似乎也有些道理，两个人便不再提出反对意见，转而一心一意的开始谋划这次内战起来。 　　这一次“内战”，参与伏击的四个师分属两个人统帅的学一军和学二军，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现在已经真正成为了欧阳云的左膀右臂。欧阳云便也放心的交给他们施为，转而继续考虑其它的事情。 　　他走出总司令办公帐篷，正好看见姜黄永捧着电文夹从旁边一个帐篷急匆匆的走过来，遂问道：“小姜，又有什么新情况？” 　　姜黄永立正敬礼，然后才翻出一份电文递给他，说道：“柳大楷副司令来电，日军出动了大批战机空袭了我空军三个主要机场还有虎门要塞，按照您的指示，我空军选择了规避，所以受袭场所损失严重……” 　　柳大楷是空军副司令，负责指挥空军地面部队，包括防空部队还有警卫部队、后勤工作人员，他也是那批武林人士里面唯一身居高位的一个。 　　姜黄永返回旁边的参谋部帐篷以后，欧阳云联想起那份奇怪的“鹰击长空，三段”的日军间谍所发电文，忽然有了些领悟。小鬼子这一次大规模空袭的真正目的，应该和我空军有关吧，三段，“三段击”？从现在的情势分析，这一段击就是空袭各参演部队了；二段击轰炸机场，那么三段击却是什么？他站在那里久思不得其策，心头烦躁，就想在附近走一走。他一离开临时司令部所在地，刘奎立刻手一招，带上十几个人跟上，另外，前面自由十几个人拉开警戒线，以防止有人潜伏在附近，威胁到总司令的安全。 　　欧阳云背着双手，缓缓的沿着林间刚刚趟出来不久的小路朝外走去，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忽然听见一声枪响。分分钟以后，枪声大作，刘奎一惊，立刻一个蹿步蹿到了他的身前，和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说道：“总司令，回吧。” 　　欧阳云望向枪声响起的地方，说道：“那里是流苏她们娘子军的驻地吧？走，过去看看！” 　　白流苏回到娘子军以后，见娘子军最近的状况确实不怎么好，她是一个要强的人，便决定留下来将部队带出点样子再回到司令部。她觉得这一次演习是练兵的一个好机会，死缠烂打的要跟过来，欧阳云拗不过她，只能答应。他把娘子军的营地设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方便照应她们，此刻听见枪响，担心娘子军的安全，哪肯离开。 　　刘奎无奈，只得选了一个人回去请求支援，然后护着欧阳云朝枪响处奔去。 　　欧阳云身边的女人，白流苏算是跟着他时间最长的一个，也是参与他生活中层次最深的一个。不过她显然并没有将他带兵的本事学去，至少在日常训练这一项上，是不合格的。白流苏自身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本身就是四川唐门出身，再加上曾经跟着欧阳云在狼牙带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无论是格斗还是冷兵器、热兵器，都非常不错。后来离开狼牙，成为欧阳云的警卫头子，接触的人也都是军中精英，所以这眼光就不是一般的高，便总想着要把娘子军带成女版狼牙。因此，她竟然直接生搬硬套，将狼牙的那一套训练方法拿来训练娘子军，而且根本不讲究循序渐进，这就造成了娘子军近段时间内大量的非战斗减员。所幸娘子军的女兵们，都是有着异于常人的毅力，特别能吃苦耐劳，而且也能理解自家长官的良苦用心，倒是没有产生负面情绪。欧阳云在发觉这一情况以后，立刻对白流苏作出批评，并且亲历亲为针对女兵们的现实状况为她们制订了一套专用的训练计划。白流苏今天正在按照欧阳云制定的训练计划带着女兵们在营地外练蹲点静伏的本事，遂料竟然真的等到了敌人，而且是一支人数在八十人左右的日军精锐。 第674章 伏击 　　日军华南方面军的编成，究其根本原因是由于学兵军横插一杠子造成了日军南京战略的彻底失败。日军大本营对于南京战略的期待，是最少要将中央系华军歼灭五十万以上，完全控制江浙一带，从而为下一阶段作战打下厚实的基础，以实现六个月灭亡中国的辉煌目标。 　　南京会战时长超过了一个月，别说这个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日军当初的预计，最让日本大本营的实权者们不能接受的是，单单因为学兵军这一支那小军阀的阻挠，日军不仅没能大量杀伤敌军，自身反而损失惨重，其中完全占据优势的第三舰队差一点就全军尽墨。 　　事实上，日军好大喜功，还有很多情况隐瞒不报，比如说99式新型坦克在与继光型坦克的较量中一败涂地，又比如说在白林铺战役中出现的战术失误。 　　因为这种种原因，在一线部队军官们的推动下，日军大本营决定组建华南方面军，势必要将学兵军扼杀在摇篮之中。为了速战速决，争取一鼓而下闽粤，以不影响原先制定的华中方面军和华北方面军的作战计划，日军暂缓了这两个方向的进攻速度，以集中空中力量，以应对学兵军超强的地面战力。 　　直到此时，日本人依旧认为，学兵军能给他们造成威胁的只有地面部队，浑然没将其空军部队当作一回事。 　　梅机关和力行社的合作，算是日本人拾到的一张彩票。在此之前，日本人虽然知道欧阳云和蒋某人不对付，却不知道，双方矛盾竟然如此之深，乃至堂堂一国领袖，竟然打起了手下势力的主意。日本人非常清楚欧阳云对于学兵军的重要性，现在逮到机会可以以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利益，自然不肯放过。这支精锐日军小部队，其使命，正是来探寻欧阳云的栖身之所的。 　　华南方面军的司令长官原本应松井石根的要求，由他担任的。老鬼子显然是想要报一箭之仇，可惜他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最终被佃俊六取代。 　　华南方面军下辖五个师团并两个混成旅团，分别为第3、第6、第9、第13、第108师团和混成第一旅团、台湾步兵旅团。欧阳云刚获得这份名单的时候，便忍俊不禁的笑了，他用手指弹弹那份电报，笑着对司令部的其他人说：“嘿嘿，有意思，全部都是在我们手上吃过亏的。日本人就不怕这些鬼子看见我们就先要抖三抖？” 　　李汉魂有去过南京，接口道：“六个师团，不到十二万的兵力就想吃掉我们，日本人看来完全没有接受南京会战的教训啊！” 　　欧阳云把那份电文递给他，说道：“看看吧，除了新调来的108师团，其它四个师团的师团长竟然全部换掉了，不过他们以为光换个师团长就顶用了吗？这四个人里，除了河边正三还算有两把刷子，其他三个人——嘿嘿！”他说着摇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第6师团的师团长名叫光太民夫、第9师团师团长换成了大久一郎、第13师团师团长则叫做铃木下野。日军知名的将军，欧阳云全部都有印象，偏偏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三个人是什么背景。心说这难道也是蝴蝶效应带来的后果，嗯，那倒是好事——这些史上无名的家伙，应该比那些知名的要差吧！ 　　桥本正太少佐率领的这一支精锐部队，全称换作“风岭关”特遣队。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找到欧阳云藏身的地方，然后布置好电子信号发射仪，以引导航空兵实施空袭。 　　欧阳云来到风岭关第二天，就有相关情报送到了佃俊六手中。此前，梅机关已经将这台电子信号发射仪以最快的速度送了过来，于是，桥本正太负责整训的这支临时凑起来的精兵，便立刻从衡州出发，开往风岭关。 　　欧阳云不知道的是，所谓的“鹰击长空，三段”中最关键的一段击，便是针对他的。 　　桥本正太和小原剑一样，都曾有过德国留学经历，所以对于特种作战具备一定的心得。他知道学兵军这一次演习，时长二十天左右，而在此期间，欧阳云都不会离开，所以他率部一路行来，并不追求速度，而是采取稳妥为上，只求能够避开学兵军的暗哨眼线，成功的获得欧阳云的准确位置。 　　他两天前便到达了距离风岭关不过几十公里的九龙山。然后就以九龙山为据点，将手下打散分成将近十支小分队，伪装成当地的山民朝风岭关方向搜索，终于在昨天有了发现。当然，这发现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有一个小分队出去了八人，结果只有一个人安全返回。不过幸亏逃回来一人，否则学兵军司令部隐藏的地头将依旧是个谜。 　　学兵军临时司令部所在地，距离真正的风岭关尚有十几公里，是一座高度在百余米左右的小山。以小山为中心，方圆五十余里地尽数被森林覆盖，可以说是相当的隐蔽。刘奎在小山周围布置了大量的暗哨，正是考虑到这些暗哨的存在，桥本正太先用电报告知了佃俊六，将空袭时间就定在今天，然后全军出动，决定采用硬碰硬的方式突破那些暗哨的防守，以找到学兵军临时司令部的确切位置。 　　在进入娘子军驻地之前，桥本正太一行有惊无险的摸掉了刘奎布下的三处暗哨，自以为已经靠近了目标所在地，先停下来给佃俊六发了封确认电报，然后便决定抓紧时间硬闯了。 　　白流苏身上披着伪装，趴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中已经足足半个多小时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她近乎一动不动，只觉得全身都麻木了，不禁暗忖：当初看柳大楷他们搞这种训练的时候，趴上两三个小时出来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我怎么才趴了半个小时就感觉撑不住了？难道说，我们女人天生就当不了特种兵？她轻轻的扭动脖子，朝旁边看过去，看见旁边那个叫水兰的连长正很有节奏的扭动着身子，知道她比自己还难受，心中又有点得意。这水兰是水红袖带过来的，刚过来时表现不怎么样，但是随着训练的深入，却开始出类拔萃，乃至欧阳云有一次看到她练习格斗，还称赞说：“天生的特种兵的料子，女兵，好好的训练！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去和狼崽子们一较高下了。”按说水兰是她手下的兵，得到司令的夸赞她该感到脸上有光才对，但事实上，自从发现这个水兰在欧阳云出现的时候总会练得特别刻苦，她对这个手下可就没有好脸色了。现在，发现她正在作弊，她不禁有些得意，正要开口训斥，摆一下威风，忽然听见一声枪响，然后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鬼子！”她一惊，半抬头，便看见不远处担任暗哨的女兵付秋菊正拖着枪飞快的跑回来。“大家不要动！”她赶紧高呼一声，然后自己一跃而起，迎向了付秋菊。 　　她绕开两棵树，便看见付秋菊后面，正有一队穿着黄军服，戴着钢盔的鬼子正默不作声的猛追上来。她朝付秋菊喊道：“继续跑！”又压低声音对其他人说：“大家稳住，先不要开枪，放他们近一点再说。”说完她也返身就跑，身子扭了几扭，忽然扑进了一堆草丛里。 　　娘子军的驻地，树木比较稀疏，所以野草长得非常茂盛。白流苏现身以后，追过来的鬼子没有想到这里还埋伏了大批敌人，以为只是又一个暗哨而已，追得更欢了。 　　桥本正太想道：“这里都出现支那女兵了，应该距离学兵军司令部不远了。女人不比男人能抗，也许可以从她们口中直接问出来。”他这样一思量，便再次补充刚才的命令：“不许开枪，抓活的！” 　　几十个鬼子朝树林里散开，呈扇形向付秋菊追过去。更有几个发现白流苏娇艳容颜的，别有用心的朝她这里扑来。 　　白流苏一扑进草丛里，便将枪上的保险打开了，并且抓出一枚手雷，同样打开了保险栓。 　　眼看着小鬼子距离她们只有五十米距离了，旁边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白流苏想了想，毅然站起来喊道：“秋菊，趴下！”然后将手上已经燃起青烟的手雷奋力扔出，大喊道：“姐妹们，打！” 　　树林里不比空旷地带，因为有着树木的阻隔，五十米并不是最佳伏击距离。三十米，甚至更近一点，才能发挥更大的效果。不过，娘子军中大多数人毕竟是第一次和鬼子正面对抗，社会上关于小鬼子的传言又太过恐怖，使得不少人未战先怯。这就让白流苏不得不谨慎考虑，采用安全系数最大的一种战法，获取一定的缓冲距离，好让姐妹们有时间适应。 　　娘子军的组成，鹰崖山上下来的占有四分之一的样子，从华北跟着过来的女学生和女青年也占到四分之一，剩下的则是广州本地的，抑或是外地来投奔学兵军的女学生。也幸亏有鹰崖山上下来的姐妹们撑着，所以，尽管足有四分之三的人因为第一次打仗，心理失常几乎连怎么开枪都忘了，桥本部的鬼子还是遭到了迎头痛击，第一轮交锋过后，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就倒下了十几个。 　　鬼子的冲锋势头一下子就被遏制住了。 第675章 三段之二段击 　　欧阳云在穿越前曾经看过一部关于女人和战争题材的影片，名字就叫做《战争让女人走开》。由此可见，战争中女人的稀罕程度。军队中女人的地位有限，能从事的大多是文职工作，少有专门对敌的一线部队。桥本正太正是基于这种认识，才会觉得学兵军司令部应该就在附近，认为付秋菊和白流苏不过是两个文职女军官而已，对于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正统军人来说，杀伤力有限。 　　事实却证明，他这个推断是多么的可笑。只不过一个交集，十几个手下躺倒在血泊中，其他人也被压制得纷纷躲在树后或者趴在地上出不来。就好像被人家打了个伏击一样——就是伏击嘛，虽然娘子军其实只是一次例行训练。 　　桥本正太不知道对面的敌人完全由女兵组成，他从枪声的密集程度上判断出敌人的规模以后，先惊后喜，然后便有了决断。他惊的是自己竟然中了伏，喜的是这里出现如此规模的学兵军，那么一定是欧阳云的警卫部队了。也就意味着，这里已经是学兵军司令部所在地了——“不知道航空部队出来没有。不管了，现在我们最正确的选择是死守，只要护好电子信号发射仪，即使最后也被炸死，那也是值得的！” 　　“伊藤光夫，集合你的人守住左侧！小村楚玉，你们的人守后面！其他人随我守住右侧。”人作好布置以后，爬到一棵巨树后面，就趴在地上，将仪器取出来，开机、竖起天线。 　　白流苏跳出来下达了开火命令以后，跃到一棵树后面。发现日军完全被压制住以后，她心安不少，背靠大树喊道：“姐妹们，不要怕，小鬼子没多少人，我们只要守住这里就成。总司令他们听见枪声，一定会来支援我们的，届时就是小鬼子的死期！第一次打仗，谁都会紧张，多打几枪就适应了。”她说这话，眼睛四顾，便看见一个女兵因为看不见敌人，竟然想要从埋伏的草丛里站起来，她吓了一跳，赶紧喝止：“黄翠，继续趴着，别站起来，只管守住你前面就行了，看不见小鬼子就别放枪。我们现在是防守，不是进攻，不需要主动出击！” 　　发现对面的小鬼子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怖以后，第一次打仗的女兵们渐渐的稳住了心神，然后有的人就无知而无畏的想要主动出击了。 　　白流苏虽然稍有带兵经验，但是实战经验却极丰富，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犯这种对阵大忌。她不时的出声提醒或者下令纠正女兵的姿态、行为，倒是颇有大将风范。 　　欧阳云和刘奎他们赶到的时候，枪声已经稀疏下来。白流苏看见他们出现在树木之间，立刻大喊：“大哥，前面有鬼子，小心黑枪！” 　　“多少人？” 　　“好几十个呢！刚才被我们打死了十几个，我们正在这里练潜伏，没想到这群鬼子就大摇大摆的闯进来了。”白流苏说着，心情相当不错。 　　欧阳云听了，只是皱了皱眉头，刘奎却是眉头一耸，神色立刻变得慎重起来。在娘子军驻地向外的沿途中，他最少设置了三处暗哨。日军能够出现在这里，那么唯一的解释是，三处暗哨都被他们拔了。警卫团的战士虽然没法和狼牙的人比，但也是学兵军精锐，日本人能不做声不作气的做掉他们，潜行到这里，那素质可不差啊。他甚至想到：如果不是娘子军正好在这里训练潜伏，那以这股日军的能耐，被他们直接杀到司令部驻地都有可能。 　　总司令现在在风关岭，对于有心人而言已经不是一个秘密。毕竟，这本就是为了对付力行社和六十一师、七十八师搞的阴谋所预先设计好的一环。但是这股小鬼子能杀到这里就不能不让他高度警惕了。 　　日军针对总司令的暗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其中最危险的一次莫过于铁门关了。铁门关那一次之所以最危险，因为日军竟然想到了用炮火进行无差别覆盖射击。 　　刘奎想到这里的时候，东北方忽然传来了一两声异响——这异响开始还若有若无的，但是很快便变得清晰起来。 　　“飞机？！”准确的分辨出那声音的性质以后，刘奎先是一惊，然后猛的响起什么，他大惊失色，转身就对手下吩咐：“快，带总司令离开！” 　　此时，欧阳云也已经听出来了，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感到心慌。最近日机出动频繁，他以为这些飞机不过是去空袭演习部队的。他掌握着参加演习所有部队的行踪，甚至得出结论，这些日机的空袭目标应该是已经到了浦城的学十一师。见刘奎忽然让人护送他离开，他有些不解，说：“才这点鬼子，有什么危险的。老刘，早点解决这些鬼子是正经。” 　　刘奎急了，说道：“这些鬼子没什么，可是天上的日机！” 　　“日机怎么了？难道他们想轰炸这里？这么大一片地方，没有个千儿八百的飞机，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嗯，要是他们空投的话，弄上一个联队下来，倒也能起到效果。” 　　随着飞机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清晰，刘奎已经急得不行了，他说道：“要是小鬼子也有信号发射装置呢？”当初郭彪带人去烧任丘油田，之所以能够出其不意一击成功，关键就是拥有先进的电子仪器，使得空投非常的精准，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刘奎也是才想起这关键的一点，这心中就更加着急了。 　　欧阳云听了这话才悚然一惊，不过他随即想到这种仪器就他们还有美国的联合航空有，又放下心来，道：“不可能，日本人的科技还没到这水平。” 　　“司令，我的责任就是护卫您的安全，兄弟们，别磨蹭了，赶快带司令走，记住，外面爆炸声不停的话，不许从防空洞里出来。”刘奎严肃的说完这话，又对欧阳云说：“司令，您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白团长还有娘子军的。” 　　桥本正太一听见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本来紧绷的神经立刻就放松了。他探头朝对面看去，看了一会终于发现了对面敌人的真面目。敌军竟然是一支规模不小的女兵，这让他很有些意外？想起有关南京会战的一些传说，他想：难道真如谷寿夫将军他们所说的那样，南京一战，学兵军损失严重，现在竟然拉起女人壮丁了？这么说来，皇军的闽粤攻略可能会出乎意料的顺利啊！学兵军空中力量薄弱，根本不敢与皇家空军对撼，军方这一次动用了如此数量的航空兵，便是光轰炸，也将支那人炸趴下了。欧阳云身为学兵军总司令，警卫部队肯定不少，希望他能躲过等会的轰炸，那样的话，我这一次可就有捞大功的机会了……桥本正太美滋滋的想着，忽然听见附近的一个鬼子喊道：“阁下，支那人开始撤退了，奇怪，竟然都是女兵。阁下，我们是不是立刻追上去？” 　　“不！”桥本正太说着，用手指了指天空，说道：“等轰炸结束再说。”他忽然提高声音喊道：“大家分散一点，不要被自己人炸死了。炸弹不长眼睛，真要被炸死了，可就无法跟着我获取滔天战功了。今天，我要生擒敌酋！” 　　“阁下，这仪器真能指引天上的那些家伙找到支那人的据点吗？” 　　“当然！”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响，桥本正太抬起头来，透过树木的间隙，看了好一会，终于得出结论，这一轮参加空袭的战机，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五架。 　　不少特遣队的鬼子都昂起头朝天上看去，看着看着，有几个鬼子忽然领悟过来，尖叫道：“为什么朝我们这里飞过来了？！” 　　“嗯？！”桥本正太先是一愣，然后才醒悟过来，立刻大叫：“快，撤退，不，散开，不，跑吧！” 　　“啊？！” 　　“八格，不想死的话，快跑！” 　　“吆西！” 　　六十余鬼子，以桥本为首，忽然就好像受了惊的苍蝇一样，轰然四散，而此时，飞在最前面的两架日机，已经俯冲下来。 　　有一个鬼子飞行员眼尖，恰巧又是桥本的老乡，在投弹之前，他自言自语道：“奇怪，那个人的背影，看起来好像桥本君。” 　　这两架战机中的一架上面装有电子信号接受仪，它的轰炸将起到定位的作用，然后，其它战机会以它设定的轰炸点朝四面扩大轰炸范围。三十五架战机里，有三十架是轰炸机，还有五架是攻击机。轰炸机模糊轰炸以后，攻击机将会执行情场任务，寻找可疑目标进行精确轰炸和射击。 　　当第一波次的连续爆炸响起以后，白流苏回头看了一眼，心有余悸的问刘奎：“你怎么知道那里肯定会遭到日机轰炸的？！” 　　刘奎一边狂奔，一边挠着脸颊，实在想不到答案，忽然想起总司令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回道：“直觉！” 　　白流苏咧咧嘴。说到“直觉”这个词，作为欧阳云的身边人，她比刘奎更有发言权，说道：“‘直觉’是我们女人才有的好吧，嗯，少糊弄我，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早知道了还让我们驻扎在那里，这不是存心想害我们娘子军吗？ 　　刘奎并不聪明，但是不幸的是在白流苏手上吃过的苦头太多，因此变得敏感的他偏偏听出了这言外之意。当下，本来就跑得满头大汗的他，脸上那个汗水出的，都赶上流泪的速度了。 第676章 相煎 　　欧阳云、李汉魂、李铁书等人是被强架进防空洞的。 　　学兵军重视土木作业，这是在全国各派系中都出了名了。单就当前而论，日本航空兵的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仅仅从这一点出发，多挖洞便是个很有用的选择。 　　临时司令部设立的第二天，防空洞就挖出来了，一次性挖了十几个，其中，有一个容积足足一百多立方米的，本是作为备用司令部办公场所的，现在正好派上大用场。 　　日机的轰炸井然有序，以信号发射仪为中心，朝四周延伸。刘奎让手下送欧阳云离开的时候，尚不敢肯定日机的空袭目标就是司令部。待发现那些日机有俯冲的趋势，他才当机立断的带娘子军逃跑。也亏了他“直觉”了得，才让大部分娘子军都逃过一劫。白流苏应该感到欣慰，她这段时间的强化训练还是起到了效果，至少，娘子军跑路的速度大大加快，不然的话，最终倒在炮火中的，可就不仅仅只有五十余人了。 　　相比而言，她们算是幸运的。桥本正太为首的“风关岭”特遣队，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六十余人，最终只有三人幸免，其中包括被炸断一条腿的桥本。 　　学兵军总的损失也不算小，刘奎派出去的暗哨，足足两百余人，最终只有三十余人幸免于难。与人命相比，损失的那些车辆还有物资，倒可以忽略不计了。 　　日机的轰炸整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轰炸范围达到了惊人的十五平方公里。轰炸过后，五架攻击机降到两三百米的高度，开始搜寻有价值的目标进行二次打击。 　　日军安排的这一后手却明显的失算了。爆炸引起了大火，然此时的树木湿气极重，火势始终扩展不起来，却产生了大量的浓烟。浓烟影响了日机飞行员的视线，再加上学兵军的帐篷在刚才的轰炸中就毁了，所以五架攻击机盘旋飞行了一个小时，最终发现的有价值目标不过是藏在林边的几十辆车辆和物资。五架攻击机摧毁了这些车辆和物资，又毫无目的性的在树林里胡乱扫射一通，最后只能怏怏而归。 　　就在风岭关遭到空袭的时候，福建光桥，学兵军筹备多时的一场大戏终于上演了。 　　六十一师在经过几乎和七十八师如出一辙的兵变之后，由一个名叫孙双武的团长出面组织，在力行社另一个特务头子常笑远的帮助下，挟持了六十一师的现任师长许庭监，本来是想着立刻改弦易辙的，却听见了七十八师兵变失败的消息。孙双武和常笑远不知道究竟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更担心周东波和陈桥余扛不住刑，把他们给出卖了，便不敢妄动。恰逢此时日机开始频繁空袭参演部队，他们便借这个由头在莲花山蛰伏了两天，并试探着给临时司令部发去一份电报，称遭到日机空袭，人员损失不大，但是车辆损毁严重，需要花时间进行修理，求情宽限两天集合时间。两天后，临时司令部回电，竟然真的准允了他们的请求，并询问了受袭情况。他们便以为自己等人的行动没有被察觉，瞬而胆大起来，抛开演习行军路线，转而朝光桥进发，妄图出铁牛关，去资溪。 　　欧阳云遭遇空袭的时候，正是10月7号上午九点多钟，此刻，六十一师先头部队正在光桥镇境内行军，距离铁牛关也不过十几公里的路程。 　　六十一师的情况与七十八师有点不同，许庭监对部队的控制能力比区寿年要差得多，这就造成孙双武和常笑远笼络了更多的中低级军官，控制了更多的部队。这也使得他们对于此次行动信心倍增，下意识的以为，他们这一次一定能够成功的将六十一师带出去。 　　铁牛关位于大禾山的牛岭坑上，距离光泽也不过30公里。铁牛关素有“闽赣咽喉”之称，向来是兵家从江西方向攻略福建必争之地。孙双武和常笑远两个人带着自己的嫡系走在队伍最前面，眼见铁门关已经在望，而周围还有队伍里一切正常，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下，脸上的神情也彻底松弛下来。 　　孙双武说道：“也不知道郑师长还有王师长他们到哪里了，要不要发份电报联系一下？” 　　常笑远道：“怎么？你还担心原来的东家啊？也好，就发封电报通知他们一下，预防万一嘛！” 　　孙双武和常笑远一起乘坐一辆轻型装甲车，紧跟在他们后面的便有一辆参谋部的座车，车上便有发报装置。孙双武拿起对讲机的话麦，呼喊道：“林副参谋长，林副参谋长，我是孙双武，听到请回话。” 　　“我是林半台，孙团长，何事？” 　　“请你再和新四十一师还有新四十二师联系一下，请告知他们，我们将于十点钟左右出关，请他们前来接应。” 　　“好！” 　　通完话，孙双武对常笑远笑道：“好了！这样一来，即使学兵军追来，我们也不怕了。” 　　常笑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谨慎一点没有错的，毕竟，这可是一个半旅的先进家什啊。嘿嘿，欧阳云知道我们拐走了他这么多先进装备还有将兵，肯定会气得吐血吧！” 　　孙双武也嘿嘿嘿的奸笑起来。 　　孙、常二人正自以为得逞的在最前面的那辆轻型装甲车里面偷着乐，浑然不知道，后面的车辆上，已经多处发生了冲突。 　　孙、常二人和周、陈一起，三个多月前就开始策划这一次行动，收买和说服了相当一批人，自认为所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他们却不知道，狐瞳内务部仗着天时地利人和，早在他们动手之前就发展了足够多的内线，布好了许多暗子，随时都可以发动一击致命。他们之所以到现在都还能继续猖狂，不过是因为还有作用而已。 　　随着距离铁门关这一“闽赣咽喉”越来越近，六十一师中狐瞳内务部的负责人，一个名叫汪大友的团长，暗暗下达了动手的命令。 　　最先得手的便是现在由林半台领衔的师参谋部。林半台作为六十一师的副参谋长，在他主动暴露身份之前，没有人会想到他竟然也是狐瞳的人。三个年轻的参谋还有两个力行社特务本还奇怪，为什么他频繁的看后视镜呢，忽然听见他低喝一声“动手”，三个年轻的参谋一愣神间，两个特务已经被林半台还有他的警卫员给捂住嘴巴放倒了。 　　林半台放倒了坐在他前面的一个特务，若无其事的将带血的匕首在那个特务身上擦拭去血迹，然后对那三个惊白了脸的参谋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你们都是被挟持的，现在好了，对我们有威胁的人已经被处决了，何去何从，你们有选择了吧？” 　　“参谋长是狐瞳的人？那我们肯定听您的。” 　　林半台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在后视镜上系上了一块红色的丝巾。 　　这样的一幕，在后面的车辆上到处都在发生着——随着一辆又一辆卡车或者越野车，或者坦克被系上红丝巾，五分钟以后，这种大规模的清洗行动终于露出了异响。六十一师的情况比七十八师难控制得多了，终于有一辆卡车上，执行清洗行动的狐瞳一方在人数上占了劣势，没能一举将力行社和孙双武的人悄无声息的放倒，给了对方反击的机会。随着一声枪响骤然响起，就好像一道闪电忽然劈过阴沉沉的天空一样，暴雨倾盘而下。察觉到行动暴露的狐瞳暗子们不再忌讳什么，他们高喊一声：“我们是狐瞳内务部的，束手就擒吧！”主动喊破自己的身份，换匕首为枪支，公然开始清剿那些叛逆分子。 　　“怎么回事？！”第一声枪响，孙、常二人还以为是有人枪支走火。待听见爆豆般的枪声响起，他们脸色大变，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们还是低估了欧阳云的决心还有狐瞳内务部的力量。 　　枪声大作，孙双武忽然惊讶的发现，自己掌握的部队远不如预料的多，甚至都不敢肯定哪些人真正向着自己，心中不禁慌乱起来。不过，他是首犯，即使此时投降，以学兵军的军纪，就是不死这一辈子也是完了，所以完全不再考虑后路，转而全力鼓动道：“停车！兄弟们，唯今之计，只有和他们拼了。学兵军对待叛徒的手段你们是清楚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家无须紧张，新四十一师还有新四十二师已经在铁门关外接应我们了！我们两边夹击，突破这道防线完全不成问题……” 　　他跳下车，大声喊话，声嘶力竭，正喊得起劲，忽然发现身边人的脸色全部变了。 　　就在后边的部队形成明显的对峙两方，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路边，密密麻麻的穿着学兵军特有迷彩服的官兵们荷枪实弹的现出了身形。 　　一道明显经过高音喇叭扩音的浑厚嗓音响起，立刻将枪声还有孙双武的声音压了下去：“六十一师的兄弟们，我是叶肇。我们学四师还有学五师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了。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都是被胁迫的，我保证，只要你们放下枪，此事将不予追究！汪大友，带你的人朝后边退……” 第677章 杀鸡儆猴 　　10月的闽北，九十点钟的时候，天气依旧显得燥热。今天又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按说，只会让人觉得更加的炎热。不过，孙双武还有常笑远等人，此刻却好像身处隆冬季节一样，全身从头到脚的都冒着森森寒气。 　　距离铁牛关不过十几公里的距离，以长城越野车还有继光型坦克平均每小时四十五公里的时速，只要一刻钟他们便能出现在铁牛关的另一端。届时，等待他们的便将是极为广阔的一番新天地，至少，混个旅长是没二话的。幸福的生活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但是，突兀出现的学四师还有学五师，却像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堑一样横在他们面前，轻易的便戳破了他们美好的愿望。 　　原来学兵军早就有了防备，或许，自己等人一开始的举动便在人家的监视下——我们自以为得计的辛辛苦苦忙活了好些日子，结果不过是在如来佛的手掌心里翻着跟头而已。孙双武这样想着，心中怨愤之气上涌，他和常笑远对视一眼，低声道：“拼了！” 　　常笑远作为擅长搞阴谋诡计的阴谋家，看问题要比孙双武深远一些——当潜伏的狐瞳特工汪大友跳出来，并且迅速的展示出实力，他便隐隐有了感觉，学兵军所谋的决不仅此。等乱象起，学四师和学五师从埋伏地点杀出，他猛然想起不久前孙双武和林半台的通话，心中一惊，这才明白学兵军整出这么大的动作究竟图的什么。学四师和学五师选择的埋伏地点实在是太巧妙了，正好卡住了前往铁牛关的必经之路。如果接应的中央军已经到了铁牛关外，那么，一旦这里发生激战，再接到求援电报，他们肯定会前来接应。如果学兵军在铁牛关上再埋伏一支部队…… 　　常笑远越想越是心惊，然后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欧阳云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这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孙双武见常笑远竟然在此刻走神，只以为他被学兵军的阵势给吓到了，也不去管他，只是带着一帮子嫡系，钻进轻型装甲车，加足马力便朝旁边的一个营的坦克冲了过去。 　　那个营完全由孙双武的嫡系组成，本就是他留着预防万一的，只是他没想到竟真的需要动用这一手。 　　六十一师的坦克部队总共有两个团的编制，他能够有把握控制的不过一个营而已。好在，学四师还有学五师是纯步兵，以一个营的坦克硬憾五个营，或许纯粹是找死，不过，单单想要突围的话，却应该足够了。 　　长城牌轻型装甲车上也装有一门二十七毫米的机炮，他纠合了一个营的坦克部队，然后掉头就朝铁牛关方向冲去，见学四师的官兵层层叠叠的围上来，他利用驾驶室里的扩音喇叭声嘶力竭的叫嚣道：“滚开，不然老子开炮了！”又喊：“兄弟们，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要想活着离开，拼了！” 　　孙双武收拢的人中，不乏悍不畏死之徒，立时，不少坦克里都传出嘶喊声：“拼了！”然后，“空空”声不绝于耳，一辆又一辆坦克的炮口喷发出火焰硝烟，他们竟然真的朝阻挡在前面的学兵军将士开炮了！ 　　炮声一响，汪大友怒了，也嘶吼起来：“开炮，开炮，搞死这些狗日的！” 　　炮声隆隆响起，常笑远才回过神来。他被手下拉进一辆越野车里，知道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他的手下也在奋力射击，枪声在他身边响起，震耳欲聋。不时有子弹击中越野车，玻璃破碎，血花四溅，一个又一个手下呻吟着倒下——他讶异的发现，对面的学兵军将士面对隆隆开过来的坦克、装甲车，还有那纷飞的炮弹，竟然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几百个学兵就端着卫青式突击步朝他们射击着，还有一些人则在身前地上置下一个又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不时有人倒下，不过他们身上并没有溅出血花，更诡异的是，不少人立刻爬起来，继续投入战斗。 　　忽然，孙双武所在的那辆装甲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然后不管它如何咆哮、喷吐黑烟，却始终难做寸进！孙双武抱着一挺机枪从车上骂骂咧咧的跳下来，正要射击，忽然满门上迸裂开一个鸡蛋大的血洞，下一刻，他的脑袋就好像漏斗一样的喷出血水，嚎叫一声倒下了。 　　常笑远转头四顾，这才发现，别看后面的六十一师两部人马刚才打得热火朝天的，竟然一个人都没死。孙双武的坦克营还在发射着炮弹，不过，那些炮弹拖着白眼蹿进人群，除了砸伤几人，竟然一枚都没有爆炸——空包弹？演习？他妈的，被欧阳云这个鸟人耍了。大意啊，事前竟然没有检查，原来整个六十一师携带的弹药，竟然全部都是空包弹！“噗”的一声，常笑远只觉得喉咙口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本来，他们有自备的枪支弹药，倒可以避免上这个恶当的，可是，因为贪小便宜，他们全部更换成了卫青系的枪支，现在好了，手上的枪成了烧火棍，连累他们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铁门关内激烈的枪炮声传出了关外，虽然隔着一座大禾山，新编四十一师还有新编四十二师的侦察兵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们立刻将这一情况汇报给自己的长官，新编四十一师的师长李明和新编四十二师的师长朱秀允。 　　因为早在枪炮声响起前，林半台便向他们拍发了求援电报，二人便不疑有他，毫不犹豫的集合队伍，浩浩荡荡的杀赴铁牛关。 　　铁牛关城楼上，学一师和学三师的两位师长郭达和何正降各拿着一支望远镜朝远处张望着，看见两列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过来，他们如释重负的相视一笑，郭达说道：“小何，南京会战你们师过足了瘾，今天可要让我们一师多沾点光。” 　　何正降苦笑：“我倒是愿意呢，毕竟是打仗，会死人的。不过，我们三师这一次补进的预备役实在太多，其中还有相当多的学兵。我听司令的意思，这不久之后可是要和日本人放对的，如果我不抓住这次机会好好的锤炼他们一下，那以后对上小鬼子，可让人很不放心啊！这样，你们师也有不少新兵蛋子，我们就按新兵百分比分配作战任务，如何？” 　　“去你的，你们师三分之二的新兵呢，我们师才多少？绝对不行！” 　　“那还是按参谋部的计划好了，各守一边，这样我也能对下面各团的战力有个直观的了解。” 　　郭达第一句话也就是随便一说，见他叫苦，遂笑道：“就按你说的吧，不过，这最后打扫战场的任务，我们包圆了。” 　　“这是为什么？我们又不缺武器，再说了，中正和毛瑟那种老掉牙的东西，拿来何用？” 　　“这个你别管，我只问你，答不答应吧？” 　　何正降眼睛滴溜溜一转，实在想不通原因，便点头答应了，道：“行！” 　　关内虽然枪炮声震天，郭、何二人却没有一点担心的意思。知道全盘计划的他们，甚至连接下来的战斗都丝毫没有担心。毕竟，双方的实力摆在这里，先不说其它的，光是武器装备这一项，学一师和学三师就占据着巨大的优势。事实上，对于被派到这样的任务，两个人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都有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迷彩服的隐身效用，在大禾山这种苍翠迭起的山岭地界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李明和朱秀允两人率领部队开到铁牛关之前，喝令部队停下，然后两个人就骑在马上，拿起望远镜认真的观察山上的情况。大禾山山势险峻，铁牛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关内的枪炮声已经有变弱的趋势，他们担心失败的是孙双武和常笑远一方，便不肯再多花时间派人从山侧攀登上去侦察敌情。 　　武汉的老头子相当重视这批夺自学兵军的新式武器装备，薛岳司令长官也想从中分一杯羹，如果因为他们两人延误战机错失了这次机会，后果可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因为有这种考虑，他们才略显大意的只是通过望远镜观察，以断定山上究竟有没有隐藏有人。 　　学一师和学三师是今天凌晨才上大禾山的。在此之前，李、朱二人曾经派出侦察部队上山搜索，当时不仅没发现人，甚至都没有发现方位设施——这让他们觉得，用望远镜目测一下便也够了。 　　两个人足足看了三分多钟，没有发现异常，对视一眼，李明说：“如此战略要地，竟然连个象征性的哨位都没有安排。老朱，我看欧阳云其人徒有虚名哪！” 　　“日军现在正兵呈浙闽边境，他没算到我们会来接应六十一师，肯定将兵力都抽调到那一线去了。” 　　“也许吧。我们师先进去了？！” 　　铁牛关关门太小，一次性只能通过一辆马车，两个师只能分批进去。 　　“好！”朱秀允爽快的答应了。 　　李明很快将进关的命令传递下去，然后，新编四十一师便浩浩荡荡的朝关内开进。寂静的铁门关内外，登时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还有“呛啷、呛啷”的金属器件的碰擦声。 第678章 今晚有肉吃 　　新编四十一师还有新编四十二师作为丙级师，每个师不过五千人左右，加起来也就一万余人。这一万余人在李、朱两个师长的督导之下，只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便通过了铁牛关。铁牛关实在太过险要，过关以后，李、朱二人发现前方的枪声还没有停止，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让手下加速前进。 　　铁牛关过去，便是大禾山山道。山道经过许多代人的拓宽，已经变得相当宽畅，可以同时通过三列人马。新编四十一师在前，新编四十二师在后，李、朱二人骑马站在路边，朝手下大声吆喝着：“快，快！救出六十一师，今晚有肉吃！” 　　师座一喊话，立刻有低级军官默契的跟着大喊：“兄弟们使劲跑啊，今晚有肉吃！” 　　想必这两个师的兵们，平时很少有肉吃的，听见这话，不少人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速度悠忽之间就提了起来。 　　郭达还有何正降此刻已经回到了一线阵地。山路上的喊声清晰可闻，让两个人忽然都产生了一丝负罪感。 　　学兵军伙食待遇好，欧阳云采取的又是解放军的那一套，连队以上编制，都有自己的猪圈、菜园啥的，吃肉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这就让没有在其它部队呆过的官兵们以为，全中国的部队都是这样子的，浑然不自觉自家已经享受的是朝前的待遇。 　　学三师曾经去过南京，见识过川军那种乞丐部队，便能理解山下这些兵们听到有肉吃为什么如此亢奋；学一师没经历这一趟行程，听见这话，不少官兵便不禁咧嘴笑了。有不少人嘴上不说心里想：这是什么部队啊，平时训练难道都没有肉吃的吗？难怪营养不良的样子——哼，就凭他们也想打我们学兵军的主意，找死！ 　　毕竟是打自己人，而且是有心算无心，这就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战前动员时，政治主任还有旅指导、团指导们没少造舆论，把新编四十一师、四十二师还有新编三十六师、三十八师形容成了打日本人不行、打自己人凶狠的土匪部队。 　　欧阳云给郭、何二人的命令是，彻底的打痛，不要考虑后果，擦屁股的事情，自然有人负责。 　　郭、何二人本来确是想奉行这一宗旨的，不过，在见识了这两个师的仪容还有那鼓舞士气的手段以后，两个人不禁生了恻隐之心。而正是这点恻隐，让他们没有把事情做绝。 　　李、朱二人并不知道，正因为他们那一句“今晚有肉吃”让四十二师少死了最少两千人。 　　四十二师还有一半的队伍没有进入埋伏圈呢，郭达便下达了攻击命令。 　　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升上天空，下一刻，大禾山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炮声还有喊杀声。 　　信号弹升空的声音很特别，李、朱二人闻声抬头望去，然后瞬间变了脸色。李明反应很快，大叫一声：“不好，有伏击！”然后赶紧吼道：“停下，卧倒！反击！” 　　枪声骤然响起，李明的一个警卫发现师座高高骑在马上实在太过危险，正要把他扶下来，却听见他闷哼一声一头栽倒。警卫大吃一惊，赶紧一把抱住，大喊道：“师座受伤了！师座，您，您没事吧？” 　　他不喊这一嗓子还好，这一嗓子喊出去，周围本就无序的新编四十一师的官兵们更加的慌乱了。 　　“他妈的！”李明开口骂道，然后呻吟了一声，脸色一阵白削。警卫赶紧检查他的伤口，发现他只是左肩中了一弹，不禁连呼幸运。他心中正在庆幸，“轰”的一声巨响，弹片石块乱飞，混乱中他也不知道几处受伤，赶紧抱着李明躲到了路边一块巨石下面。 　　李明也觉得挺幸运的。这子弹再高上一公分，被击中的就是脖子了。他任由警卫给自己处理伤口，转头四顾——“滴滴答”的冲锋号里，他看见漫山遍野的穿着花花绿绿军服的兵们呐喊着冲下来，手上的枪往往火光一闪就是持续几秒，从这一特征上，立刻明白埋伏自己的是哪家部队了。“欧阳云这个疯子！他竟然敢埋伏我们！”他使劲啐了一口，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然后那个心疼啊！自己花了若干心血自以为还上得去台面的部队，竟然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敌，对方不过一个冲锋而已，部下就伤亡大半，剩下的人连有效的阻击都没能组织得起来，顷刻间兵败如山倒，大批大批的士兵举起双手，成了瓮中之鳖。 　　战斗的过程和短促让郭达和何正降两人也大呼意外。本来他们以为，即使有心算无心，已方的装备又高出对手不止一个层次，这场战斗至少也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毕竟，对方可是有着一万人呢，便是一万头猪绑着让你杀，那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不是？事实呢？不过区区一刻钟，战斗竟然就结束了。 　　也许是对方队伍拉得比较长的缘故，方便了我军伏击，不过，这两个师的战斗也实在是太差了——郭达看着朱秀允在一干警卫的护卫下带着两千余人仓惶逃窜，脸上表情若有所思！ 　　二十分钟以后，战果统计上来了，此战，歼敌三千余人，活捉四千余人，抓获中将师长一名、少将旅长两名，其他级别的军官若干。缴获所得——这是学一师负责的事情，让何正降后悔的是，其中竟然有近两百挺捷克ZB-26式轻机枪。他不知道，郭达之所以要揽过清理战场这苦活，冲的正是这ZB-26轻机枪。 　　李明被两个战士押到郭、何二人面前，他一点没有战败之将该有的觉悟，看见这两个同样佩戴着中将衔的军官，立刻咆哮道：“你们学兵军真他妈太狂妄了，欧阳云想干什么？他想挑起内战吗？他这是公然挑衅国民中央政府，我要去军事委员会控告他——” 　　郭达脾气好，加上心中确实有愧，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何正降却不是好相与的，他撇着嘴冷冷的扫视了李明几眼，打断他说：“想引起内战的是你们两位吧？我倒要问问，你们擅自进攻我们闽北，究竟想干什么？是不是部队没肉吃了，想到我们学兵军的地盘上打打牙祭？他妈的，你以为我们学兵军都是吃干饭的？还敢倒打一耙污蔑我们司令，他妈的，你想去军事委员会控告我们司令，我还要去控告你呢！作为地方卫戍部队，值此国难当头之时，不思抗日杀敌也就罢了，竟然纵兵为匪祸害友军地方——他妈的，对付你们这种鸟人，杀头都不为过！老子只打你的肩膀，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他妈的，还敢咧咧歪歪的，真不想活了？！” 　　李明的脸色本来因为失血显得白削，此时被他左一句他妈的，有一句他妈的骂得头皮发麻，再听说肩膀上那一枪竟然就是他的杰作，而且对方还大言不惭的自称手下留情了，羞辱交加之下，一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你——”李明愤愤然叫道，忽然“噗”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往后就倒，竟然晕了过去。 　　新编四十一师、四十二师被俘虏的官兵，有李明这样嚣张反应的不在少数。不过，当他们发现路边有学兵在不停的起出地雷，这才知道人家其实还留了情面呢，不然的话，这若多的地雷赶着他们朝雷场跑，那后果——这么一想，嚣张气焰登时为之一挫，开始变得老老实实起来。 　　六十一师那里，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孙双武等人就被完全镇压了。不过，那里传来的枪炮声还有厮杀声却一直没有停止过。如果李明有机会亲临现场看一看，估计他会气得呕血三升——他们听到的所谓的枪炮声，开始确实是对阵双方互射呢，到了后来，却变成六十一师的坦克兵们朝着野地空旷处狂射，权当作一次练兵了。 　　“可惜啊，新编三十六师还有三十八师没有来，不然倒可以编成一个机枪团了。”郭达扫过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近两百挺捷克ZB-26式轻机枪，颇为遗憾的道。 　　去病式通用机枪，说白了就是德国MG42通用机枪的山寨版。当然了，因为学兵军在某些专业技术上，比如焊接、冲压等环节上远远领先于其它国家，所以，这山寨版的反而比正版的性能更优越。 　　MG42和ZB-26子弹弹径同为7.92mm，不过，前者每射击150发子弹就必须更换枪管，而后者这一数字却达到了200-250发。单从这方面比较，ZB-26比MG42有优势。欧阳云当初决定山寨MG系列通用机枪的时候，考虑到国内ZB-26的数量很大，所以特别考虑到了这两种机枪弹药的通用性。有了这个前提保证，又因为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郭达才起了这样的心思，要利用这一次伏击缴获多多的捷克ZB-26式轻机枪，编成一支专门的轻机枪部队。两百挺机枪，已经足够他编成一个机枪营了，他贪心不足，竟然还犹嫌不够。 　　李明作为中将级的俘虏，自尊心自然比那些小兵们要强得多——郭达担心他受不了何正降的言语虐待，会精神失常或者作出极端的举动，特地将他保护在身边。他本是好意，遂料李明恰在此时醒来，便听到了这句话——这对他的打击，却比何正降刚才那番话更为沉痛了——新编四十一师作为特殊环境下诞生的产物，其待遇比不得学兵军任何一个师，所有的武器装备，除了大量的汉阳造还有少量的中正式是上头拨发的，其它的例如轻机枪、重机枪、迫击炮等重型武器，几乎都是李明自己掏腰包走门道得来的，有的甚至是他死皮赖脸从薛岳等人那里乞讨得来的。正因为得来不易，所以他极为宝贝。细究起来，其中大概三十挺ZB-26还是刚从薛岳那里得来的，正是这次行动的佣金。这些ZB-26刚开箱不久，许多上面的油迹还没有擦干净呢。李明本来对它们抱有厚望，觉得多了这三十挺ZB-26，自己至少增加了十分之一的战力，谁料到第一次拿出来使，有的甚至一颗子弹没发转眼间便成了人家的了。偏偏，这人还贪心不足，说出这种诛心的话来。当下，他连吐血都省了，身子一挺，再次晕了过去。 第679章 喉舌 　　学兵军自正式成军以来，因为掌握着若干专利，其中更有盘尼西林和电视机这样的暴利产品存在，财政一直较为宽松，所以欧阳云一贯表现得财大气粗的样子。 　　随着学兵军在美国开设药厂，又和RCA、福特、联合航空合作生产电视机、越野车和大型客机及L-19远程轰炸机，这财源更是滚滚而来，充分满足了学兵军的迅速扩建和装备更新。然，随着学兵军的规模越来越大，发展的项目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烧钱项目，欧阳云又不自觉，屡屡抬高官兵的抚恤金额度，这就让掌管财政的姜树人开始叫苦不迭了。 　　南京会战，学兵军彻底的打响了名声，也成就了欧阳云“倭寇克星”的名望。然，这却是以巨大的财赋支出为前提的。 　　是役，学兵军光阵亡将士就达到了惊人的一万四千余人，以每人两百银元的标准记，光抚恤金的支出就达到了惊人的两百八十万银元。欧阳云刚刚担任南京卫戍司令的时候，可是夸过海口的，所辖的川军、东北军四个师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将按照学兵军的标准，一致由学兵军承担，这又是将近一百五十万银元的支出。再算上损失的坦克等军械以及弹药的损耗，这一次战役总的费用，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一百余万银元。 　　这个数字刚刚统计出来的时候，姜树人便连连惊呼：“打不起了，打不起了，再这样打下去，我们可就要破产了。” 　　这份报表送到欧阳云面前，他也被这数字给惊呆了。他想起在那个时空，自己所熟悉的几场大规模的战役，中国方面动辄是投入几十万大军，动辄阵亡大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那时候的国民政府，财政上却是如何支撑的呢？要知道，学兵军这一次出动的部队，不过才五万人而已。诚然，学兵军的抚恤金是高了一些，但是所有的抚恤金加起来也不过四百万左右罢了，那其它的七百万，却花到哪里去了？学兵军打仗，真的如此烧钱吗？ 　　这份报表做得很详细，他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总算明白了花费如此之高的原因所在。 　　其中，枪支弹药的损耗竟然就高达三百余万——卫青式和去病式的性能固然优越，可是这折损率也不低。南京一战，平均二十支卫青式、十五挺去病式就要折损一件，这还不包括去病式更换下来的枪管。南京会战以后，日军迟早会对闽粤动武，这肯定将是一场持久战。想必，随着战时的延长，这类损耗绝对不低。 　　“难怪后世有说法，这打仗最终拼的哪家的钱多！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欧阳云有了这样的感悟以后，便开始思虑如何开源节流。于是，他本来看不上眼的中正式、三八大盖还有捷克ZB-26，甚至小鬼子的九二式轻机枪，纷纷入了他的法眼。专门就这件事，他还起草了一份鼓励部队换用缴获所得武器的方案。郭达有一次去司令部找他，恰巧便看到了这份方案，这不，便立刻应用上了。 　　大禾山冲突结束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得到消息的薛岳还有蒋某人气得在办公室里骂娘摔茶杯，赌咒发狠恨不得要生啖了欧阳某人的时候，全国各个未占领区，有关这一冲突的报道纷纷见诸报端—— 　　“大禾山内战，学兵军重创赣系新编二师！” 　　“学兵军悍然挑战中央政府，偷袭国民革命军赣系部队！” 　　“闽北内战，究竟是谁挑起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学兵军愤然出手，重创赣系新编四十一师、四十二师！” 　　“卖报啦，卖报啦，新鲜出炉的《广东日报》、《学兵军时报》，揭露闽北内战幕后黑手！” 　　“先生，买份报纸上，爆炸性新闻，学兵军和薛岳部在大禾山大打出手，内战在即哦！” 　　欧阳云重视舆论报道，狐瞳外务部和全国各大知名报刊几乎都建立起了友好关系。这就使得除了国民中央控制的报纸，其它报刊所有的报道几乎全部倾向于欧阳云和学兵军一方。倒把损兵折将的薛某人描绘成了挑起事端，引发内战的罪魁。在薛某人还有蒋某人看来，自然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些也就算了，让某些人尤感可恨的是，学兵军竟然恶人先告状，抢在军事委员会和第九战区司令部之前，以《日寇固然可恨，国贼尤为可耻》为题通电全国，将自己完全描述成了受害一方，并公然宣称，倘若国民政府中央和军事委员会不严查此事，揪出背后黑手，则学兵军将保留自主追责肇事者的权利！ 　　可怜，老蒋本来不过是想将原属于中央系的三个闽系师收编而已。遗憾的是，擅于揣摩最高领袖心思的戴笠这一次却会错了意，愣是搞出了这么多事情，竟然还想趁机做掉欧阳云。 　　计划是他亲自制定的，事关和日本人合作的那一段，他更是经过了反复的推敲。他原来以为，即使不能借日本人之手搞掉欧阳云，也能牵制他的精力，好为策反三支闽系师提供助力。 　　但事情的发展，明显脱离了他设定的轨道。 　　戴笠挨了老蒋一通臭骂，被勒令反省过后，他这才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他自认为看懂了欧阳云，以为欧阳云在南京的时候既然能接受委员长的委托，担任留守，那么肯定是心怀大局的，那么，面对薛岳的挑衅，便会从大局出发，选择忍耐。事实却正好相反，别说忍耐了，这小子甚至连一点小亏都不肯吃。 　　这说明了什么？ 　　如果是他察觉到了什么，那么这小子就实在太恐怖了——其心机之深，手段之狠，只怕图谋不小。 　　希望他只是一时气愤不过，不然，将来要想制住他，可实在是太难了。嗯，有机会的话，这种人还是尽快铲除的好。 　　戴笠打定这样的主意，开始正式将欧阳云当作自己的大敌对待。 　　戴笠绞尽脑汁的在想着怎样对付欧阳云，后者，却根本没闲心再在这件事情上投注精力。 　　在遭遇了一轮斩首性质的空袭以后，欧阳云撤离风岭关，转而前往武夷山区，并且将演习场变更到了那里。10月9日，除了六十一师，其它各参演部队全部到齐，军演的第二部分，终于拉开了帷幕。此时，以梅岚书为首的学兵军笔杆子们在报纸上奋笔疾书，而欧阳云在视察慰问了参演部队以后，连夜赶回了广州。 　　那份通电，是在演习方案定下来以后就写好了的，只等着时机一到发出去而已。事实上，写完这份通电以后，欧阳云就把它忘了。 　　日军如此大规模的空袭，是欧阳云事先没有预料到的。这对于学兵军来说，即是一次挑战，其实也是一次机遇。 　　闽粤两地所拥有的广袤海域，一直是欧阳云的心病。学兵军的海军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薄弱到甚至连一场正面对抗都组织不起来。日海军的航母就好像一把悬在欧阳云头顶上的利剑，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万一这把利剑落下，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日军空袭开始，欧阳云严禁空军出动，让铁林飞他们只是一味的躲避，一度引起了空军官兵们的极端愤慨，甚至有一个大队的航空兵集体咬破手指书写血书请战——如此可见他这一策略是多么不得人心。 　　欧阳云有自己的苦衷。这苦衷，正是源自日海军那强大的航母编队的威胁。经过一年多来的积累，学兵军现在拥有三百五十余架战机，按说，也可以和日航空兵一战了。但是，一战过后呢？日本有举国之力做后盾，损失的战机可以得到快速的弥补。这一点，学兵军却做不到。学兵军虽然研发出了领先于同时代的战机，可是产能太低了。购买？钱呢？ 　　欧阳云一直在等待机会——不求一战毕其功，但是最少也要搞沉艘把航母，让日本人从此心生畏惧，再想大规模进犯闽粤海域的时候，便要先思量思量。 　　现在，这机会来了。 　　日军不计成本的轰炸，给广州城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轰炸已经持续了五天，每天最少会有三波日机飞临广州上空，针对有价值的目标的进行轰炸。好在，学兵军一向重视城防建设，防空洞挖得够多，又有预警雷达能提前侦测到日机动向，所以，尽管建筑损毁严重，倒没有造成太大的平民伤亡。 　　学兵军空军避而不战，这防空的任务便全数落到了地面部队的身上。在郭彪还有楚天歌的组织下，学兵军留驻广州的各部队，组成了足足三个旅建制的防空部队，轮番上阵，多阵地的对日机进行阻截，在付出巨大伤亡代价的情况下，也收获了一定战果，五天时间击落了九架日机，其中包括一架侦察机。 　　面对来自空中的袭击，广州人在经历了刚开始的彷徨恐惧以后，渐渐坦然受之。现在，已经习惯了在防空警报拉响时进入防空设施，防空警报解除以后再回到地面，继续生活和工作。日本人的频繁轰炸，没能让广州人失去对学兵军的信心，反而让他们同仇敌忾，更加坚定的站到了学兵军的背后。 第680章 只能胜不能败 　　广州，白云山机场。柳大楷带着十几个战士，正在沿着略显崎岖的山路巡视着岗哨的值勤情况，远处忽然打过来一片微弱的灯光。 　　“司令，有情况！”一个战士说道。没用柳大楷下令，大家全部站住了。柳大楷拧掉手上的手电筒，凝神听了一会，说道：“是长城发动机的声音，应该是我们的人。” 　　他这话说完才过去几分钟，一个战士背着的步话机响了：“夜莺、夜莺，我是黄鹂，收到请回话。” 　　他从那个战士手上接过话麦按下送话键，说道：“我是夜莺，什么情况？” 　　“总司令来了。” 　　“哦，好，我立刻下令进山通道。” 　　二十分钟以后，在一座完全开凿在山壁上的哨所门口，柳大楷等到了欧阳云一行。 　　雪亮的车前大灯灯光下，柳大楷带着空军司令部下属警卫旅的二十几个官兵一字站开，无声的敬着军礼。欧阳云下令停车，下车迎了上去。 　　“大楷！” 　　“总司令，您怎么来了？” 　　欧阳云来之前没有通知空军司令部的任何人，这让柳大楷既感到奇怪又有点兴奋。作为学兵军老人，又和欧阳云相处过较长时间，他意识到，总司令此行肯定不会简单——也许有大仗打了，他下意识的想。 　　欧阳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先是回敬一记军礼，说道：“兄弟们辛苦了！”稍后，他对柳大楷说：“直接去指挥部，你让人把大队长以上的军官都叫来，我要召开会议。” 　　“是！” 　　此白云山机场非彼白云山机场。 　　白云山山脉里，隐藏的也不仅仅只有这一座机场。制药厂、兵工厂、汽车厂、电子厂、飞机厂等等重要的战略厂矿企业，都在此山中。而白云山机场，是所有建筑群里面最为庞大的一处所在，其一期二期工程完工以后，就已经能够停放三百架战机并供四架次战机同时起飞和降落了。三期工程目前也在紧张施工中，欧阳云亲自拟就的计划里，白云山机场最终要能停放一千架次的战机，供十架次的飞机同时起飞、降落。 　　学兵军的秘密机场一共有三座，白云山是最大的一个。 　　又过去一刻钟，白云山机场的空军指挥部里，铁林飞等共二十余名空军高级军官先后到达。他们看见欧阳云坐在巨型航空图下面的主座上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所有人都保持了缄默，默默的坐下了。 　　铁林飞默默的在欧阳云左手边坐下，等所有人到齐了，他轻声喊道：“总司令，人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欧阳云放下笔，抬起头，首先朝他点点头，然后扫视众人一眼，大声说道：“听说这一次让大家主动避战，许多人对我颇有微词，不少兄弟还送上了血书。我原来还担心有人会私自出战，现在看来，大家虽然心有不满，却坚决的执行了司令部的命令。对此，我很欣慰。铁司令、柳副司令，我要谢谢你们的努力。” 　　铁林飞和柳大楷赶紧站起来说：“这是卑职应该做的，当不得总司令褒奖。” 　　欧阳云点点头示意两人坐下，再次扫视全场，说道：“我是从广州城过来的，广州城的情况，诸位都有所耳闻吧？很惨。偌大的广州，现在有三分之一的建筑完全被摧毁了，剩下的也大多千疮百孔——来白云山的路上，我被广州的民众拦下了好几次，他们问我，为什么看不见自己的空军、我们学兵军不是也有战机的吗？我们的飞行员，他们都干什么去了？我无言以对——”他说到这里，指挥部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稍后，有人站起来吼道：“总司令，我们为什么不出战？我们的战机，都是摆设吗？您不是经常教导我们说，我们是人民子弟兵，吃人民的用人民的，我们的使命，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可是，我们现在都成什么了？” 　　这个人欧阳云认识，是和铁林飞一样的归国华侨，名叫孔祥君，混编空三师的师长。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有人就说道：“是啊总司令，我们为什么不应战，您是对我们没有信心吗？” 　　…… 　　二十几个人群情汹涌的说了五分钟左右，铁林飞站起来制止了他们，说道：“这并不是总司令一个人的意见，而是司令部的决定。司令部需要考虑整个战局，这么做自然有必须的理由。好了，大家都住嘴吧，听总司令讲话！”好不容易安抚住了众人的情绪，他有点不安的看着欧阳云，心想不会怪我约束不力吧？ 　　欧阳云却微微笑着，一点见怪的意思都没有。这样的气氛，正是他需要的。他说道：“谁说我们不应战的，你们能够活得好好的，我们的战机能够安然无恙，这就已经在应战了——先听我把话说完。敌我双方空军战力的对比，你们清楚吗？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们，日军这一次出动了四艘航母，还有台湾岛的三座机场、江浙一带的两座机场，总战机数加起来不下八百架，其中的攻击机，就以对半算好了，那也有四百架。我们如果只是单纯的应战，那就只有战斗机有升空资格。可是我们才多少架战斗机？总共不过一百五十架，这其中还有一百架左右是老式的。日本人这一次出动如此数量的战机，难道只是为了摧毁我军的军用设置和城防吗？真这么简单的话，日军已经达到效果了吧？哼，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你们。兄弟们，日本人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的，是如何摧毁我们的空中力量。我们所有的战机加起来，是三百五十七架吧？这样的空军规模，那就是悬在闽粤上空的一枚巨型炸弹。只要你们还存在着，日军就不敢冒冒然发动地面进攻。哼哼，别看日本人这一次动用的战机数量空前庞大，貌似取得了丰硕的战果，实际上啊，只要我们的空军部队依旧存在，他们的这次行动就只能以失败告终。你们以为日本人真的财大气粗到能随时发动这种规模的空袭啊？错，日本人其实比我们还穷。我敢断定，这一次作战行动结束以后，日本人想要再次发动这种规模的空袭，最少得等上两年。现在，你们明白司令部的战略意图了吗？” 　　欧阳运这番话虽然说得有点拗口，但是并不生涩难懂。那些大校、中校、少校飞行员们彼此望望，孔祥君说道：“您的意思，日本人这一次之所以搞出这么大的动作，究其根本是想为地面部队的进攻扫除来自空中的威胁！” 　　欧阳云微笑着点点头。 　　众人陷入沉思。铁林飞想了想不解的问道：“总司令，您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解释这个吧？” 　　“怎么？” 　　铁林飞看了众人一眼，用有些怪异的腔调说道：“那您可实在是小看我们空军官兵的素质了，大家即使有疑问，也不会公然违反军令的。”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想了想，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如果总司令真的为了这点芝麻大的事特地跑过来开解他们，一方面固然说明了司令部对他们的重视，可是反过来想一想，那不也意味着，他们在司令部那里大佬们的眼中，素质非常低下嘛。 　　欧阳云此来当然不会是为了这点小事，他刚才其实就是开个小玩笑而已，见状赶紧说道：“好了，好了，刚才逗你们的。下面我们谈正事！” 　　不少人听得眼睛一亮，想当然的把这正事理解为战事了。坐在欧阳云右手边的柳大楷问：“总司令，是不是要搞他一票？” 　　欧阳云点点头。 　　所有人登时都将目光聚焦到他脸上。 　　欧阳云说：“日本人连着轰炸了一个星期，现在是越来越猖狂了。昨天，参演部队已经在武夷山完成集结，明后天将展开多项实战演练。我想，日本人不会放过这次空袭我军的机会的。这对于我们来说，何尝不也是一次机会呢？当然，机会与风险是同在的，此战，我们只能胜不能败！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总司令，您就放宽心吧！此战，我们必将给小鬼子一个惨痛的教训！”…… 　　欧阳云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诚如他所说，这对于学兵军既是一场机会，却也是一场考验。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胜利了，日军将偷鸡不着蚀把米，短时间内将无力再威胁到闽粤空域甚至海域；失败了，那日军肯定会抓住机会，集合海陆空三军力量，发起狂潮一般的三方位立体进攻——学兵军失去了制空权，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地面部队的武器优势。届时，就将不得不靠军队数量来填补，即使最终能够守住，势必也会损失惨重，甚至从此失去立足之本，不得不考虑再次转场。可是，离开了闽粤，学兵军还能去哪里呢？这就是一次赌博啊！他叹息一声，转身对姜黄永说：“将作战计划拿出来吧。” 　　“是！”姜黄永应了一声，打开公文包，掏出一份计划书，将它打开放到欧阳云面前。 　　欧阳云摆摆手示意全场安静，然后就着那份计划书布划起来…… 第681章 出击 　　10月11日，上午八点多钟。东海，距离台湾岛一百海里，距离浙江沿岸五十海里的洋面上，停泊着二十余艘悬挂日本国旗的舰船。这些舰船当中，最为醒目的便是那四艘甲板上泊满战机的航母了。这四艘航母，乃是日本目前所有航母中，战斗力最强的。分别是“赤城”号、“加贺”号、“苍龙”号、“飞龙”号。“赤城”好“加贺”都属于重型航母，载机能力，前者达到了91架，后者为90架；“苍龙”和“飞龙”同属于中型苍龙级，载机数量相对少了许多，但也达到了72架。 　　日海军四艘主力航母一起出动，对付同一个敌人，这在日本海军史上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由此可见日本人对学兵军志在必得的决心。换句话说，南京一战，欧阳云真的把小鬼子惹毛了，这才获得了如此的“礼遇”。 　　“赤城”号舰长室里，联合舰队的司令长官米内光政大将此时正和海军省次长山本五十六中将以及担任海军省军务局局长的井上成美少将讨论着最新的战况。 　　这三个人被称为日本海军铁三角，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们都反对侵略中国，属于日本国内的鸽派。 　　铁三角此次悉数出动，指挥联合舰队对学兵军作战，本想着一战毕其功，将学兵军数量不菲的战机悉数摧毁，以帮助陆军攻略闽粤扫清最大威胁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学兵军察觉到了什么，其空军一直规避不出，将近四百架的战机，楞不知道藏去了哪里。 　　联合舰队二十余艘舰艇，作战消耗极大，米内本来已经决定，如果今天还不能引出支那人的战机，将结束这次作战行动。然，就在不久前，他得到情报，武夷山上空，支那人的战机终于集群出现了，而且一次就出动了六十余架，其中还包括一种新型战机，乃至从“苍龙”号起飞，去空袭支那演习部队的战机集群被打了伏击，二十四架轰炸机、十二架攻击机，竟然损失了一半多。 　　一次性战损十八架左右的战机，这算得上是惨败了，不过能将龟缩的学兵军空军引出来，这个牺牲却是值得的——“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米内看完这份情报以后，如此评价道。随即作出新的作战部署，命令“飞龙”号立刻起飞两个中队的轰炸机并一个中队的攻击机，作为诱饵前往武夷山，十分钟以后，再将剩余的攻击机全部升空。紧接着，其它三搜航母上的所有攻击机全部升空，同时，每艘航母再各自升空一个中队的轰炸机。他给各波次起飞的日机集群的战斗命令是，第一波负责引出学兵军空军并纠缠住，第二波加入以后驱逐敌机，迫使其逃回隐藏机场，第三波次跟进，一举捣毁隐藏机场并摧毁所有敌机。 　　听完了米内新的作战部署，山本五十六提出质疑：“司令官阁下，起飞所有的攻击机，一旦敌机来袭击舰队怎么办？是不是留下两个中队。” 　　米内摇摇头微笑道：“山本君，你太保守了。且不说支那人能不能找到我们的方位，便是他们有这个能力，你以为凭联合舰队的防空火力，支那人有可能成功吗？” 　　井上也觉得山本谨慎过头了，接着说道：“我赞同司令官阁下的计划。学兵军空军是唯一能够威胁到帝国闽粤攻略的力量，此前他们龟缩不出，我们纵然兵力远远占优，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现在好容易逮到机会，自然应该一棒子打死。只要彻底摧毁了支那空军，联合舰队的任务就完成了。届时，我们或许还可以趁机去拿下虎门炮台。” 　　山本五十六说道：“我总觉得还是谨慎一点的好，一点攻击机也不留下的话，单凭防空炮火，太过被动了。要不，我们后撤一段距离，或者，通知一下台湾省的陆军航空兵？让他们准备……” 　　他话没说完就被米内打断了。 　　“山本君，我可以打赌，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至于井上君趁机拿下虎口炮台的建议，我倒觉得值得考虑。我个人是不贪功的，不过能为天皇陛下的伟业多做点贡献，却是乐意之极。” 　　米内光政和井上成美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好像学兵军空军的毁灭只在弹指之间一样。山本五十六想了想，不知道是受了他们的感染抑或是觉得自己多虑了，很快也绽放开笑颜。 　　就在铁三角自以为得逞而放松心情的时候，却不知，在广州长白山的某个山洞里，以欧阳云为首的一群学兵军将佐同样也放下了心思露出了笑容。 　　欧阳云现在所处的山洞，是长白山雷达站的监控室。这间监控室面积颇大，而这间房子里最有特色的存在，是紧靠南边石壁的一块硕大的绿色屏幕。绿色屏幕上，一道贯彻上下的白色竖线不停的从左至右的扫过，此刻，屏幕的左上角，正现出三个密密麻麻的黑点群。黑点群缓缓的变动着方位，一点一点的向屏幕正中下方的另一群黑点靠拢着。 　　第一批黑点出现的时候，欧阳云就大叫起来：“快，快，赶紧记下方位！” 　　“是！”一个学兵赶紧在旁边的一张航空图上标注出了方位。然后，随着第二批、第三批黑点的出现，这个方位便被确定下来。第三批出现的黑点，数量空前的多，欧阳云看见以后，笑容浮现脸上，立刻拿起一直保持通话状态的一只电话喊道：“秃鹫，秃鹫，我是鹰巢，麻雀已经离窝，你们该登场了，方位是……” 　　“秃鹫收到，鹰巢，请等待我们的好消息。” 　　欧阳云又操起另外一只电话，再次呼喊：“山鹰，山鹰，我是鹰巢，请注意，大批麻雀朝你方飞去——”他飞快的溜了旁边的本子一眼，上面，日机的数量已经统计了出来，“一共两百一十四架。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拖住他们，拖得越远越好——”他再次扫视了一下那个本子，上面又被写上了几个数字，却是日军航母编队距这里的里程还有“秃鹫”们抵达所需的时间，他补充道：“最少一个小时！”从雷达测到的方位来看，日海军航母编队距离这里有五百多公里，以学兵军战机的平均速度，需要一小时又二十分钟才能到达，算上战斗时长，一个半小时是要的。日机有个往返的过程，虽然它们到武夷山只需要五十分钟左右，但是算上来回，那就是一小时四十分钟，“山鹰”再拖上一个小时，便足够“秃鹫”撤离了。 　　“山鹰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放下电话，欧阳云说：“可惜啊，我们的海军没有大型舰艇，不然海军提前出动，届时海空军配合，胜算可大得多了。” 　　站在他身后的监控站的站长校一笑笑着说道：“我们有千里眼，能够提前测知日机动向，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就我军目前掌握的情报，日海军这一次出动了四艘航母，满打满算也就三百二十架左右的战机，这一次出动了二百一十四架，再加上前面的三十六架，留在舰上的不过七十架左右。按照常识，这七十架肯定是轰炸机类别，根本无法起飞阻截我军。总司令，这一次空袭，铁司令他们必定能够取得成功！” 　　“但愿如此，嘿嘿，就不知道能炸沉几艘航母。要是全部都炸沉了，可就要了小鬼子的命了，说不定二战进程都可能被改写！”欧阳云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口无遮拦的道出了不合时宜的话。好在，校一笑等人都被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日机吸引着，并没有听出其中的不妥之处。 　　学兵军空军所有具备进攻能力的三百一十七架战机，悉数被派出作战，其中，负责武夷山方向的是由薛长空担任师长的空一师。 　　空一师下辖两个战斗机大队，每个大队下辖三个战斗机中队，其中，五个中队为满编，共有各型战斗机六十架；还有一个中队装备的是学兵军自己研发的“学1”型战机，目前只装备了两架。关于是否让这两架新型战机参加战斗，空军司令部有着不同的意见。包括铁林飞在内，许多人都认为应该将它们雪藏，等形成规模再拿出来使用，好起到奇兵的作用。欧阳云却认为这能增加诱惑力，并最终一锤定音，派遣它们参加战斗。 　　两架“学1”式，薛长空亲自驾驶一架。这两架“学1”式没有辜负欧阳云的期望，首次实战便各有斩获。其中，薛长空亲自驾驶着那架编号为1301的“学1”式，更是独自干掉了两架攻击机，一架轰炸机，可谓出尽了风头。空一师返回离武夷山最近的隐秘机场陇西山机场以后，薛长空在电话里向欧阳云拍胸脯吹大话说：“总司令，只要你给我一个大队‘学1’，我敢保证，从此以后福建空域，小鬼子的一只麻雀都休想飞进来。‘学1’实在是也太好使了，你当时是没看到啊……” 　　“好了好了，我的薛师长。要是真有一个大队的‘学1’，还用你说，老子早就打得小鬼子的航空兵屁滚尿流了。打胜仗谁都高兴，告诉兄弟们，千万不能骄傲，后面还有恶仗等着你们呢——” 　　“是！总司令，您放心好了，不管小鬼子来多少战机，我们一定能够死死的拖住！” 　　…… 第682章 沉没吧（上） 　　宽大的绿色屏幕上，代表学兵军两个战机编队的黑点集群已经出现了，其中在正中位置出现的黑点多达两百六十五只。两百六十五只黑点分为五堆，其中以中间那堆的数量最多，围着它的四堆则数量差不多，都在二十只左右。另有三个小黑点远远的脱离大部队飞在前方，那是担任侦察任务的战机。 　　“成功失败在此一举！必胜！”欧阳云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原先将空军藏着掖着，就是等待机会给日军致命一击。现在看来，这个机会却似乎来得太早了，因为学兵研发所开发出来的几个与空战有关的关键技术还没能得到普及。这些技术自然是剽窃来的，因此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其中最为欧阳云看重的是机载雷达平面位置显示器。曾经的那个时空，这一显示器直到1943年才被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研制出来。随即被广泛应用于机载预警雷达，能够同时分辨几十个目标，能够先敌发现，全面掌握空战主动。早在年初，欧阳云就向侯德榜下达了开发这一显示器的命令，上个星期刚刚成功定型，到目前为止，已经生产出了十四台，并藉此将两架L-19改装成了升级版LZ-I。有了这种显示器技术，白云山的监控站也才能真正投入实用，比如欧阳云面前的这台巨型屏幕，便是由12台显示器拼装起来的。 　　学兵军有监控雷达，能够先敌发现。日海军联合舰队没有这种设备，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学兵军掌握之中，犹在按照自己的设想一步步的走向毁灭深渊。 　　东海洋面，日军联合舰队所有的战舰开始起锚，缓缓的向福建沿岸开进了。 　　即使是比较保守的山本五十六，也觉得这一次联合舰队派出了所有的攻击机并大量的轰炸机，一定能够一举捣毁学兵军隐藏的空军基地，从而为帝国的闽粤攻略消除这最大的隐患。在他想来，一旦摧毁了学兵军的空中力量，那么学兵军就完全没有了威胁联合舰队的能力。如此一来，闽粤沿海几乎就成了联合舰队的天下。 　　联合舰队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到，就在距离他们大约四百多公里的方向，一支庞大的战机集群正在快速靠近—— 　　铁林飞亲自驾驶着一架LZ-I型远程轰炸机，飞在整个集群的中间。这架LZ-I型战机与L-19最为不同的，其驾驶室上面，竖着一根高约五米的天线，下面多装着一个吊舱。 　　学兵军空军目前共有六架L-19类别的战机，其中两架被改装成了LZ-I。 　　学兵军空军的技术优势，并不仅仅在LZ-I身上有所体现。还有非常关键的一点是，所有的战机，哪怕是老掉牙的伊-5，都配备了体积较大的步话机。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先进的通讯工具，铁林飞才能像如臂使指一样灵活的指挥这超过两百架战机的庞大机群。 　　“于剑，蒋一聪，你们朝南北方向再飞远一点！” 　　“王泰隆，降低飞行高度——对，保持队形！” 　　…… 　　急速飞行了四十五分钟，波澜壮阔的海面便出现在机群的下方。铁林飞的心情不禁也变得紧张起来——希望，小鬼子的航母并没有离开。 　　最先开战的，自然是薛长空武夷山战场了。 　　联合舰队方面，领衔第一波混合编队集群的是一个名叫花木敏俊的少佐。他带着二十四架轰炸机，十二架攻击机飞临武夷山上空以后，没做一丝一毫的停留，立刻让所有的轰炸机投入轰炸，然后，带着所有的战斗机拉开，做好了应付支那战机的准备。 　　武夷山上，学兵军的军演因为日机的来袭被迫中断了。足足一个师的官兵，还有七八十辆战车，一挨日机出现，立刻开始逃离演习场。 　　战机呼啸着扑下，一串串的炸弹砸落，一股股火焰腾空，声声巨响爆起，演习场瞬间就被烟火淹没。 　　花木敏俊正有点担心，学兵军战机会不会故技重施，再次龟缩不出，忽然发现西南方向、西北方向，同时出现了一群黑点。 　　“吆西！”花木敏俊立刻咧嘴笑了，然后，立刻将飞机老高，带着所有攻击机向西南方向迎去。 　　支那战机从南北两个方向包围上来，所谋甚大，肯定是想前后包围，将自己这第一波战机全部吃下。“狂妄无知的支那人！”他这样想着，嘴角露出冷笑——本来还担心你们当缩头乌龟不出来，现在既然敢挑战皇军航空兵天威，那就让你们有来无回。学兵军的隐蔽飞机场，想必就在西南方向，花木敏俊的打算是，带着所有攻击机迎上去，一举突破该集群支那战机的封锁，直接遁去其后方，找出其隐蔽机场。 　　短短五分钟以后，陇西山机场东北方向过去六十公里的空中，薛长空驾驶那架编号1301的“学1”式战机，率领着其它各式十八架战斗机狠狠的和花木敏俊少佐领衔的12架日机撞到了一起。 　　薛长空有长白山监控站提供的讯息，知道这只是日军用来诱敌的战机，后面两拨才是日海军航空兵团的主力，所以当发现这十二架日机竟然迎头扑来的时候，就通过步话机下令：狠狠的打，一架都不要放跑了。 　　双方战机都以最快的速度靠近对方，很快便能看清楚对方战机的模样还有机身上的编号，薛长空眼见这十二架日机当中，只有三架是比较先进的九五式和九六式，其它的都是三式和九零式等比较老旧的战机，心中信心大增，直接通过步话机分派起作战任务：“洪光一，你和耕朝天，你们两个对付最左面的那架九五式；刘伟，你和夏乐的目标，最后面的那架九五式；那架九六式，交给我和张晓林了。其他人，自由选择攻击目标——” 　　薛长空自从早上一战歼灭了三架日机，信心爆棚，便想着要和小鬼子的王牌飞行员一较高下。他知道，日军当中，驾驶那些先进战机的，都是资历比较老、技战术水平比较高的，所以便将花木敏俊驾驶的那架九六式划归到自己名下。 　　他一眼相中了花木敏俊，后者也同时看中了他。原因很简单，与同时代的战机相较，“学1”式战机的外形实在是太出类拔萃了。用个不恰当的比喻，那就是鸡窝中的一只凤凰——其庞大的体型还有流畅的线条，纵然花木不是搞飞机设计和研究的，也看得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学兵军新式战机了。 　　“军中都说，学兵军的科技水平很高，很多武器甚至比德国人的还要先进！嗯，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花木敏俊心中这样想着，忽然一个加速，脱离编队便朝1301直扑过去。 　　薛长空冷笑一声：“自己送上门来了！”右手飞快的按下一个按钮，大声对自己的僚机喊道：“晓林，帮我盯着一点！” 　　张晓林驾驶的是一架伊-6，闻言大声回答：“要得！” 　　薛长空有了张晓林的掩护，便不担心会有日机从后面偷袭，一加油门，直接将飞机老高，同样脱离了自己这方的大编队。 　　敌我双方三架战机忽然脱离各自编队，这样的一幕，短短两分钟之内便发生了三次。敌我双方的飞行员们，就好像心有灵犀一样。 　　然后，剩下的九架日机忽然好像鲜花盛开一样，四散飞开，下一刻，本来还保持阵型的学兵军方战机，也忽然散开，两两编队，向各自看中的日机追了过去。 　　粤系空军自并入学兵军以后，便开始采用双机编队训练与作战。而日本人显然还没有这方面的领悟，这一点上，学兵军方便占了优势。 　　花木敏俊咋见两架敌机同时迎上自己，还以为敌人胆怯，怕一个人对付不了自己，待发现这乃是普遍情况，他心中一凛，才意识到这竟然是一种先进的战术配合。 　　此时的空战，双方能使用的武器只有机炮或者机枪，“学1”式倒是装备了火箭弹吊舱，不过，薛长空不可想把这种杀器浪费在这里。 　　天空太广袤了，双方作战目的又不一样。日机想的是突破封锁线，学兵军想的是全歼这十二架日机。日机貌似毫无规则的四处乱飞，实际上却是要把敌人的编队打散，然后再寻找战机，或者干脆冲过去。薛长空他们想的便是歼敌，自然心甘情愿的咬上，然后被割裂成若干个战团。 　　花木敏俊刚看见“学1”式的时候，虽然知道这是一种新式战机，但是并没有特别的感觉。然，仅仅两分钟过去，他便惊出了一声冷汗。不管是瞬间加速还是拐弯，抑或是拉高，“学1”式的性能都远远超过了他驾驶的九六式。他拼了命的玩弄各种技巧，想要占据主动，结果却发现，只要他一恢复常态，那架1301必定是一个居高临下的俯冲，然后，两条火链便扫了过来。十分钟过去，他竟然一刻也没能占据主动！而此时，附近的空中爆炸声不时响起，他侧眼旁顾，骇然发现，自己这方，那十一架战机已经没了影踪。天空中飘着几朵伞花，只是不知道其中哪些曾是他的麾下！ 　　“八格！为什么会这样？！”花木敏俊惊出了一身汗水，再也不敢卖弄自己高超的飞行技巧了。一连串几个惊险刺激的动作以后，也不管是哪个方向了，拉平机头、油门加到死，立刻开跑。 第683章 沉没吧（中） 　　薛长空能当上空一师师长，手上是有两把刷子的。在昌平空战中，他就曾经斩获过一架日机。今天早上一战，又一次性打下来三架，按照击落敌方五架战机升为王牌飞行员的航空界准则，只差一架他便能跻身这一行列。早上的战斗实在太过顺利了，救他自己的感觉，还没有将“学1”式的优势完全发挥呢，三架敌机就被揍下来了，这让他难免产生了骄纵心理。觉得，小鬼子的航空兵不过尔尔。 　　碰上花木敏俊，他才算见识到了小鬼子航空兵的厉害。先不说战机的性能如何，紧跟在那架九六式后面，吃了人家一肚子的灰不算，九六式一连串玩出的花哨动作，什么横滚翻、急转向、滚筒机动……他自忖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这让他心中一省，这才相信了欧阳云在前天会议上说的那番话：不是我灭自家威风长鬼子志气，先不说战斗机的数量和质量如何，单就飞行员素质而言，我们还比不过小鬼子。别的不说，光战斗经验这一项，我们就欠缺太多。兄弟们，我们这支空军还是太年轻了啊！ 　　欧阳云这番话说出来使得许多人心中都暗暗的憋了一口气，总想着今天要好好表现一番，让总司令瞧瞧：咱不比小鬼子差。薛长空便是其中一位，早上一战以后，他还觉得总司令是夸大其词了，现在才知道他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三大军种的对决中，空战无疑是最为凶险的，可以说一秒钟就能决定生死存亡。早上一战，空一师损失了五架战机，这一战，薛长空亲自率领的这一路，一共二十六架战机。他们走西南方向，本是想绕过去封堵日机退路的，却没料到小鬼子的攻击机编队直接扑了过来。 　　这一战只持续了一刻钟不到，结果，十二架日机仅有花木驾驶的那架九六式逃走，而薛长空这边，也损失了九架战机。 　　十一比九的战损，数字看空一师似乎赢了，但是计算上双方原先的数量比，薛长空却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这才是小鬼子的第一波次，想想后面还有二百架左右，他的心便揪紧了。 　　日机这一次之所以损失这么惨重，因为他们扮演的乃是诱饵的角色。除了那架九六式因为一开始就被压制住了所以不得不亡命奔逃，其它的十一架从一开始就摆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决战姿态。 　　耳麦里传来许多人的欢呼：“我们赢了，小鬼子跑了！”“哈哈，小鬼子这一次损失惨重啊！”“我干掉了一架……” 　　“兄弟们，还不是欢呼的时候，二十六对十二，小鬼子损失了十一架，我们损失了九架，这是胜利吗？我们的任务，是拖住后面的鬼子集群，那可是将近两百架战机——以这一个回合的战损比，别说歼灭敌机了，问题是我们能拖多久！都给我醒醒吧！” 　　“师座！” 　　“跟紧我，去和王海他们会合！” 　　王海是空一师的副师长兼一大队的大队长。他率领余下的三十一架战机负责歼灭武夷山演习场上空的日轰炸机集群，因为日机五无手之力，又一直徘徊不去，所以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当薛长空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歼灭了十五架日机，并且正将剩下的九架日机追得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飞。 　　见到这一幕，薛长空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第一波日机本来就是为了引诱他们出现的诱饵，本就是来送死的。它们之所以滞留不去只是一味的躲闪，不过是为了拖住自己而已。总司令的命令是让我们拖住鬼子，这一波鬼子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薛长空暗忖着，忽然灵机一动，想道：小鬼子这么做，摆明了就是要摧毁我空军主力，并找到我隐蔽机场实施轰炸，如果我们此时放任他们不管的话，他们一定会遥遥的跟上来——有了！ 　　空一师步话机共用一个频道，他立刻按照这个想法发号施令。“都别追了，回来——重新编队，跟着我，朝西北方向飞！” 　　“师座？为什么不追了？”王海率先提出质疑，在他想来，这些轰炸机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为什么不赶尽杀绝呢？ 　　“我们的任务是拖住来袭日机！你看不出来，这些日机也在拖吗？” 　　“也是哦，有两架日机明明丢光炸弹了，可是竟然徘徊不去。” 　　“看吧，我们一走，他们肯定会跟上来！” 　　空一师所有幸存战机飞快的按照原先编队集合，然后在薛长空的带领下，朝西北方向飞去。他们这边才开始集合，那九架日机便也停止了窜逃，其中两架更是极其嚣张的再次朝演习场扑了下去，到达投弹高度以后，目中无人的抛光了所有炸弹。 　　演习场上的学兵军早就撤离了，倒是旁边的山头上偶尔会响起高射炮还有高射机枪反击的声音。小鬼子这纯属败家的举动，实在是太形迹可疑了。这还不算，见学兵军战机集群好像根本没看到这一幕一样的继续飞离，那九架轰炸机竟然像攻击机一样追了上来。 　　薛长空回头看到这一幕，笑了。而原先搞不懂师座究竟要干什么的空一师的飞行员们，也终于弄明白他为什么要带着机群朝江西境内飞了。高啊！这才是拖嘛！ 　　花木敏俊逃出生天以后，见1301并没有追来，反而向武夷山战场飞去，他原地兜了几个大圈，没发现机场的蛛丝马迹以后又飞了回来。 　　恰在此时，薛长空看见那九架轰炸机追得近了，一声令下，又带着机群掉头杀了回来。这一回，薛长空现学现卖，玩了手漂亮的绝活，无意中做出了他并不知道名字的“回环”机动。他其实只是想给小鬼子来个突然袭击，而正是这无心之作，却完成了一个极端高难度动作。只见他加力，拉杆，爬升至机头倒转180°状态，放杆，快速调整回水平飞行状态，然后再稍微调整下机头朝向，面前的瞄准具里便套进了一架九四式舰上爆击机。“嗵嗵嗵……”两条火链瞬间飚出，那架爆击机的飞行员才发现面前闪出光亮，下一刻机头已经被击中，连人带机临空炸成了碎片。 　　“师座！漂亮！”薛长空的耳麦里传来张晓林的赞叹声。他摇摇头右手一按通话按钮，笑道：“还好啦！”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一连串动作，眼睛这才聚起焦来。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竟然让他的眼睛变得有些散光——在别人看来他是在作出一连串动作以后立即开火击毁了一架敌机，他自己知道，刚才的一击其实是多么的好运。 　　花木敏俊在好不容易摆脱了1301的追击以后，缓过神来，便意识到了这架新式战机机动性能的优越。再见到它刚才击落那架九四式舰上爆击机的一幕，这印象得到了加强，对于学兵军空军的危害也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暗自忖道：“难怪大本营会让米内司令长官亲率联合舰队来剿灭学兵军空军。不敢想象，这支支那军阀部队，竟然能够开发出如此先进的战机。好在他们还没生产出足够多的数量，不然的话，帝国航空兵的优势将荡然无存！原以为支那航空兵缺少实战，战术素养低下，可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啊！假以时日，肯定会成为帝国的巨大威胁！嗯？大久保中佐他们怎么还不到？！” 　　大久保中佐和花木敏俊少佐同属于“飞龙”号航母上的航空兵佐官（校级军官），前者负责指挥第二波攻击集群。 　　想曹操曹操就到，花木这边刚刚念叨起大久保，后者便带着“飞龙”号上余下的攻击机赶到了。 　　这一波日机数量还没有第一波多，但却全部是攻击机。米内这么安排的原因，便是因为清楚学兵军空军实力，想通过这一波来袭给学兵军造成这样的错觉：只要将剩下的战斗机悉数升空，那么便能完歼来犯日机。 　　不过，因为学兵军在福建境内总共就布置了六十二架战机，便是欧阳云肯上他这个当，却也无机可派。所以说，米内的这一用心良苦其实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薛长空率队忽然掉头反击，又灭掉三架轰炸机。剩余日机赶紧作鸟兽散，薛长空看见西南方向出现了大批日机，知道这是来援日机，当下也不追击，而是再次掉头便逃。花木敏俊好不容易等来了援军，赶紧迎上去。他先和大久保取得联系，然后让剩余的轰炸机即刻返回，随即便带着大久保气势汹汹的追了过去。 　　这一波次来袭日机中，九六式有十几架之多，这些日本研制出来不久，性能上比之伊-5这种老掉牙的旧式机优越许多。薛长空不敢丢下老式战机任由小鬼子蹂躏，只能保持一个均速撤离，这样一来，不过二十分钟左右，日机便追了上来，一场大型空战随即来开帷幕。 　　薛长空既然已经想到了“拖”的办法，便不肯和小鬼子拼命，他下令道：“伊-5、霍克II，继续撤离，其它各型战机，随我留下来阻敌！记住，是阻敌不是死拼！”然后，他便将自己的战机拉离编队，一个转向以后，爬升，迎上了来袭日机。 第684章 沉没吧（下） 　　欧阳云入主广东以后，非常重视空军建设，在美国赚的那些钱，其中有一大半都直接花在了美国，用来购买战机或者钢铁、航空燃油等物资。其中，花费最多的便是一次性购入了54架P-38战机，也使得这种战斗机一跃成为了学兵军空军的主力战机。 　　空一师便有两个中队装备了这种战机。除了P-38，再就是少量的伊-6还有霍克III，后两种机型为数太少，都是陈济棠主宰广东时候购进的。这三种战机再加上数量稀少的学1白鳍豚，构成了学兵军空军的战机主力。 　　随同两架白鳍豚留下来的，便是二十三架P-38，还有四架伊-6以及两架霍克III。这三十一架战机，将负责阻击来袭日机。 　　薛长空一将1301拉出编队，便呼叫由副师长王海驾驶的编号为1302的另一架白鳍豚：“王海，日机正保持密集阵型，正好利于火箭弹群射，我们先上！” 　　王海一声不吭的就将自己的战机也拉了出去，和薛长空一左一右的迎了上去。在他们的后面，则是两人的僚机。 　　两两成群的其它各型战机依次飞离编队，随即在两架白鳍豚后面列开阵势。 　　第二次长城抗战中，昌平空战，日军曾经吃过火箭弹吊舱的大亏。自此，日军陆航在对上学兵军空军的时候，都会特别留意这一点，而一旦发现敌机装有吊舱，也不管它起什么作用，立刻就会打乱编队，分散开来。 　　不过，日军陆航和海航是完全不相属的两个部门，陆航用血买来的这一点教训，并没有与海航共享。两架白鳍豚机翼靠近机身处装着的两个火箭弹吊舱，并没有引起海航航空兵的注意。大久保中佐虽然刚才经花木敏俊提醒，知道白鳍豚性能优越，却也没有惧怕的意思。毕竟，对方才两架这种新式战机，而他奉的命令，又是大疼这股敌军，要引出敌军剩余战机，所以看见两架白鳍豚迎上来，不惊反喜，大叫一声：“吆西！”一加力，一拉推杆便迎了上去。 　　现时的空战，因为全部依赖机载机枪和机炮，能否抢占高度便非常重要。大久保既然从花木处得知，学兵军这种新型战机性能优越，便提前爬升，想要尽快掌握空战优势。 　　大久保一带头爬升，其它日机纷纷效仿。便包括花木敏俊，也跟着拉起机头，全力爬升。 　　这让薛长空反而大乐，他大叫一声：“来得好！”也是全速爬升，很快便压过了大久保，到达了六千多米的高空。此时，双方距离已经拉得很近了，甚至都能够看见对方机翼或者机腹下面的枪口、炮口。薛长空再次大叫：“机会！”猛的一推拉杆，机头忽的便沉了下去，瞄准具里刚刚套进一架日机，他几乎同时按下两侧火箭弹发射按钮，然后激昂拉杆拉平，在紧接着拉高，又玩出了一个“回环”机动。 　　双方较劲爬升的时候，日机编队已经开始松散。王海的实战经验要比薛长空差一些，可是也能看出，一旦日机来开与友机的距离，火箭弹将威胁大减，几乎与薛长空同时按下了发射按钮。 　　四个火箭吊舱，几乎不分先后的喷吐出浓烟、火焰，下一刻，七十二枚火箭弹被吊舱甩落，然后尾翼喷火，呼啸着向日机编队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大久保实战经验丰富，反应极快，1301才作出调整动作，他便有了反应，拉杆一推，下达了攻击，操纵机首机枪的射手立刻应声扣动扳机！登时，他驾驶的九六式舰上战斗机几乎在改变爬升姿态的同时就猛烈射击，子弹链就好像一把飞速斩下的刀一样凌空切割下去。大久保的战场感觉相当不错，他一直保持着机身与1301垂直，这一手还真的起了作用，不过，他却小看了白鳍豚的防护能力。他倒是真的击中了1301，不过让他瞠目结舌的是，7.7毫米口径的机枪子弹在500米开外打在那架1301的机身上，只是发出“嘭嘭”的撞击声，竟然没能打穿。随后，他便发现了那些尾部喷着蓝焰的火箭弹朝自己这边猛蹿过来，他讶然惊呼：“八格！那是什么？” 　　且不说有没有人听得见他的诘问，便是有，他们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联合舰队的航空兵没有一个人识得这个东西，最普遍的看法是将之当成了炮弹。当然，这个想法经不起推敲，试问，哪种炮能一次性发射如此多的炮弹？事实上，他们也没有时间来推敲了，因为火箭弹的飞行速度极快，区区五百米距离，不过秒把钟便已经越过了。这些火箭弹都是改进型的，比之前代产品，性能不知道先进了多少。这七十二枚，竟然没有一枚哑弹。七十二枚火箭弹天女散花一样的突入密集的日机机群，马上就显示出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威力！ 　　秒秒钟的时间，措不及防之下，并不足够作出合适的规避动作，而且，即使能够作出正确的规避动作，比如急降或者滚筒翻，所能运动的距离也有限。 　　日机这一次来袭战机，以九五式、九六式舰上攻击机为主，这种战机的优势是盘旋能力不错，但飞行速度却相对较慢。于是，让中日双方将士一喜一忧的情况便出现了。火箭弹蜜蜂一样嗡嗡叫着一头扎进了日机集群，然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六架日机直接临空解体，飞行员和乘员都没来得及跳伞，便一命呜呼、还有两架则是被炸断了一边机翅，失去平衡能力，打着旋儿便坠落下去。这是直接被击毁的，另外受伤的也有好几架，其中有五架更因为受创严重，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只能掉转机头，蹒跚着飞离战场。 　　大久保和花木敏俊都幸运的逃脱一劫，不过两个人却丝毫没有感到喜悦，他们想的是：“如果对面支那战机都有这种武器，那么这一战还需要打吗？” 　　火箭弹突袭打乱了日机阵型，更扰乱了日军航空兵的心智——来自对不知名武器的恐惧，让不少鬼子在操控战机和机枪的时候，不禁都心有戚戚。 　　薛长空一击得手，信心爆发，立刻抓住这次机会，大喊：“攻击！”带着所有留下来阻敌的战机直扑上去。 　　激烈的近距格斗随即爆发，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机炮和机枪的开火声响彻天际，不时有战机被击中，在高速飞行中变成一堆燃烧的火球，更有直接临空发生爆炸的，直接炸成了四溅的带火碎片。 　　战场在空一师刻意的引导下，从武夷山上空向西北方向迁移。因为火箭弹的骤然发威，空一师竟然牢牢的掌握了战场主动，武夷山上的防空兵们抬头仰望，不少人都眼冒羡慕的火焰，只巴不得自己也能肋下生翅，直接飞上去也干下来一架日机。 　　东海，马祖岛东南方五十海里外的洋面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缓缓前进。二十艘左右的各种战舰护卫着四艘航母，就好像一群小鸡拱卫着四只老母鸡一般——这自然就是日海军联合舰队了。 　　学兵军空军由司令部直属部队以及空二师、空三师、空四师组成的庞大机群经过一小时四十分钟的高速飞行，终于出现在了马祖岛的西南上空。铁林飞驾驶着编号001的LZ-I型战机正在沉默的飞行着，忽然耳麦里传来了蒋一聪的声音：“司令，我发现了一架战机。” 　　“确认一下。” 　　“确实是一架战机没距离太远，还分辨不出型号。” 　　铁林飞想了想说：“那肯定是小鬼子的侦察机——全体注意了，爬升高度、转向，于剑，我们朝台湾岛方向飞，避开这架日机！” 　　现在遇到的情况，战前欧阳云就提到过——日舰肯定会在周围安排侦察机警戒，最好的办法是避开它，然后选择从另外的方向切入。换一种说法，只要发现了日军侦察机，那么，舰队离他们也就不远了。 　　事实证明，铁林飞的选择是正确的。 　　在又花了二十分钟绕了一个圈子以后，他的耳麦里传来了于剑激动的声音：“司令，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他的心一揪，沉声问道：“看见什么了？沉住气，慢慢说！” 　　“鬼子的舰队啊！乖乖，四艘航母，真是四艘航母！” 　　“啊！好，再次确认一下！” 　　“司令，目标确认，总共二十七条大型舰船，其中四艘航母！” 　　“好。别过去了，立刻降低飞行高度！全体都有了，降低飞行高度，做好战斗准备！” 　　铁林飞一叠声的发布完命令，忽然觉得嗓子有点紧，心跳也加快了。尽管战前分析，日军上当的几率极高，更有雷达站的监控，证实了这一点。可是，毕竟不知道日舰队的方位，便是欧阳云也不敢保证，小鬼子的舰队会不会停留在原来的位置，乖乖的等着他们去蹂躏。现在好了，这最大的问题解决了，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反而简单了——按照原定计划，实施攻击吧！不惜代价，也要至少炸沉一艘航母——这是欧阳云的命令，不过铁林飞现在觉得，花了偌大的代价，如果单单是炸沉一艘航母，实在是太亏了。要知道这样的机会，真是可遇不可求啊，这一次错过了，再等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何年哪月了，甚至可能直到抗战结束，他们都不会再等到这样的机会。 　　“所有战斗机编队，立刻向于剑靠拢，记住你们的任务！空二师，紧跟战斗机编队后面。空四师，来我这里集合！其它的各型轰炸机，左前方编队——于剑，把飞行高度再降低一点！待会由你选择攻击目标，记住，先选偏外的航母——我命令，现在开始无线电静默！学空的雄鹰们，让我们进攻吧！” 　　“赤城”号航母舰长室里，米内光政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找到了支那人的隐蔽机场没有。” 　　井上成美笑道：“阁下，支那人既然敢应战，而且一次性就出动了六十余架战机，想必是再不肯龟缩了。如果您真要担心的话，也该担心我们的战机数量够不够，我可是听说，学兵军有三百多战机了，放在支那，可是规模不小的一支空中力量哪！” 　　米内笑了：“这个不需要担心！空战胜负并不是仅仅由数量决定的，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航空兵骁勇善战，我可不认为支那人的航空兵是他们的对手。” 　　“那您还担心什么，我们就等待好消息吧！” 　　“但愿如此！山本君，你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山本微微弯腰，微笑着说：“对于此战胜负，我和井上君看法一样。学兵军空军脱胎于支那粤系，虽然规模比以前扩大了许多，但是因此也造成了飞行员的缺失。一名合格的飞行员，可不是仅仅能将战机开上天便能凑数的。因此，虽然欧阳云鼓捣出了新式战机，但是没有好的飞行员，再新式的战机也只能充充场面而已，我不认为他们是我皇家航空兵的对手。阁下，我刚才在想学兵军的发迹史。这支支那军阀部队，崛起的速度奇快，或许这也是其最大的命门吧！军队的数量固然重要，但是质量才是决胜的关键——这正是学兵军所欠缺的。呵呵，我之前的担心也许多余了！” 　　日本海军省铁三角侃侃而谈，浑然没有想到，一支规模庞大的机群已经出现在了联合舰队东南方向四十公里的海面上空，正在悄悄的向他们靠近。 　　联合舰队率先发现来袭机群的，是“熊野”号重型巡洋舰上的一名炮兵上等兵。而他理所当然的将这一庞大的机群当成了来自台湾岛的陆航友军。这家伙当时很没品的站在船舷一侧张开两腿撒尿，正快意得哼哼的时候，抬头看见远处天水交集处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开始还没注意。而等他眨了眨眼睛，收回鸟儿准备提起裤子的时候，却发现那黑影变成了一群，而且显出了战机的轮廓，这家伙先是一呆，继而自言自语道：“是台湾的陆航吧？”也没太在意，摇晃着脑袋便走回了甲板，准备继续保养舰炮。 　　短短五分钟以后，当那个炮兵上等兵直起腰，下意识的朝那支“台湾陆航”机群瞧去的时候，看见最前面那架战机身上的涂装，并没有自己熟悉的太阳旗，而是一个有点奇怪的图案，他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来袭敌机。“敌袭！敌袭！”上等兵立刻骇得惊叫起来。他的叫声引起了旁边战友的注意，这些鬼子纷纷停下手上的活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很快，“熊野”号甲板上就乱成了一团。 　　便在此时，那支庞大的机群已经开始全力爬升，展现出了自己的獠牙。而“熊野”号和“长门”号、“陆奥”号等多艘舰船上的瞭望哨，也纷纷发现了这支形迹可疑的机群，立刻向本舰舰长汇报。 　　等情况反应到铁三角那里，多艘战舰已经拉响了空袭警报。凄厉的汽笛声响彻附近海域，所有战舰上都是一片忙乱的景象。正在维护保养或者休息的鬼子纷纷冲出船舱，不少人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总司令，这一次行动，代号叫什么？”姜黄永向欧阳云询问这个问题，以方便备案的时候。他正在全神贯注的盯着监控屏幕，而此时，武夷山演习场上空，日军第三波庞大的机群终于赶到了。看着四五个黑点群撞到了一起，不时有黑点变弱、消失，他想了想说：“就叫做‘沉没吧’！” 　　“是！‘沉没吧’！” 　　好像是心有灵犀一样，铁林飞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总攻命令，他嘶喊道：“沉没吧！赤城！” 　　“赤城”号作为联合舰队的旗舰，被整个舰队环卫在中间拖后的位置，恰恰成了最先进入于剑视野的航母。对于日本海军，铁林飞知道不少信息，清楚其旗舰正是“赤城”号，所以他才下意识的喊出这样的进攻口号。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口号随着“赤城”号的沉没，成为此战的一个经典，被载入了史册。 　　联合舰队的鬼子，除了山本五十六下意识的提起过，没有人会想到真有敌机敢来偷袭自己如此庞大的舰队。而且是从舰队后方杀来。联合舰队虽然按照惯例派出了侦察机，但是侦察机驾驶员想当然的以为敌人只可能从陆上来，浑然没想到，他们会绕到舰队后面——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这就注定了学兵军的这一次“沉没吧”行动刚刚开始便已经成功了一半。 　　密密麻麻的战机蝗虫一样直扑过来，绕是米内光政不知道在日本政坛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第一反应依旧是骇得面无人色、两股战战。 　　“快，快，让攻击机起飞迎战！” 　　山本五十六眼见司令长官阁下竟然慌乱失措，竟然忘记了不久前的战术命令，以为航母上还滞留着攻击机，暗暗叹息一声，说道：“阁下，四艘航母，现在只余下一些爆击机！” 　　米内光政悚然一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冷静下来，他沉吟着说道：“命令爆击机全部升空吧，暂时远离这片区域。立即给台湾航空兵团发电求援；命令所有各型巡洋舰，立刻展开反击，务必要护得所有航母的安全！” 　　几个联合舰队的参谋立刻“哈依”着跑离舰长室，组织通讯兵打旗语抑或是发电报去了。米内光政对山本五十六说：“山本君，我现在任命你为‘赤城’号舰长，全权负责防空作战！” 　　“哈依！”山本鞠躬毕，立刻投入角色。他拿起扩音器，下口气下达了七八条命令，然后对米内说道：“阁下，敌军有备而来，我军又没有战机迎敌，单靠舰船上的防空火力，很难完全遏制敌军火力，我觉得，与其留在这里和敌军死拼，不如将四艘航母打散，各自转移，这样，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 　　此刻，空二师一大队的三十六架轰炸机已经在于剑的带领下，从高空扑下，向“赤城”号呼啸而来，联合舰队的所有舰船在察觉到敌机攻击目标以后，纷纷向“赤城”号靠拢，所有防空武器全面开火，联合舰队所在的这片海域，立刻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烟雾。 　　“赤城”号上的爆击机在旗手的指挥下，紧张有序的把握最后的机会开始升空。舰桥上的所有防空武器开始疯狂射击，一些疯狂的舰船后勤兵，甚至拿着步枪朝天空射击。日海军联合舰队成立至今，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不少人的心中，都笼罩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这让他们的行为，表现得相当的疯狂。 　　“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哈依！井上君，请你立刻带着司令官阁下转移吧。敌机的打击目标是航母，其它舰船相对要安全得多！” 　　山本的话才说完，米内抖开井上过来搀扶的手，吼道：“不，身为联合舰队司令，我怎么能离开我的指挥舰！山本，我要站在这里，看你打退支那人的进攻！” 　　井上成美从始至终都表现得相当的淡然，此刻他看了看山本，见对方频频朝自己示意，知道米内留在这里只会添乱，让山本无法尽情发挥，所以很坚决的扶住米内，说道：“阁下，这里太危险了，请跟我去‘最上’号吧。您是联合舰队的灵魂，可千万不能……” 　　他话没说完，忽然“轰”的一声巨响，距离舰长室大约三十米的最上一层飞行甲板上，一个硕大的火球腾起，整艘航母都被震得颤抖，他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朝米内身上扑了过去。 　　山本正对着甲板航道，清楚的看见了这一幕，他看见一架燃烧着的战机打着旋儿朝天上扑下来，一头扎在一架正在梯次加速的九五式爆击机上，然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这架拖着浓烟的战机他正好识得，乃是美国产的霍克III型，显然是学兵军的。这架霍克III肯定是被炮火击中，然后，飞行员放弃了跳伞求生，控制着它直接朝“赤城”号最上一层的飞行甲板上砸了下来——学兵军一开始就是如此疯狂的攻击法子，这让山本五十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起来。他先稳住自己的身子，然后上前扶住米内和井上，大声吼道：“阁下，请赶快转移，支那人的进攻非常的疯狂，您在这里，我不能保证您的安全！井上君，别磨蹭了，赶快带司令官阁下去‘最上’号！” 　　井上成美这一次没有再听米内光政啰嗦，给山本五十六留下一句：“山本君，那你就保重了！”然后喊来两个佐官，驾起米内便出了舰长室。 　　那架霍克III是于剑驾驶的。日舰的反应速度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本来以为这回怎么着也要偷袭成功了，遂料这才准备拉开去兜击几架航母上升起的敌机，日舰密集的防空火力便将这片空域整个的覆盖了。“不行，得帮后面的兄弟打开一条通道！”他这样想着，一推拉杆，便朝最外面的那艘“熊野”号直扑下去，然后对身后的射手张黑狗喊：“黑狗，扫射小鬼子的炮台！” 　　张黑狗应了一声：“好咧！”他便开始加力，操纵着战机直扑下去。然，这架霍克III才下降到五百米的高度，其左侧机翼便被击中，使得整架战机失去了平衡能力。 　　以自己驾驶的载满炸药的战机做武器，只求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战法，自然是小鬼子的专利。这项战术的起源，最早可追溯到日俄战争时期。而让这一战术闻名于世的，则是二战后期出现的变态的神风特攻队。 　　于剑如此做法，是毫无预谋的，是完全被形势给逼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于剑当时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这样做引起的后果却是触目惊心的——正因为他带了这个“好头”，接下来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战斗中，学兵军方面一共有二十九架战机作出了同样的选择，其中，有五架是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的，但是，他们却义无反顾的驾驶着战机直冲下去，这才造成“赤城”号还有“飞龙”号最终的沉没。 　　于剑当初选择这么做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他这一“创举”会带来多大的“恶劣”影响，乃至欧阳云后来不得不专门颁布一条法令，强制规定：即使战机受损，也不许采用这种战术，否则视以违反军纪处理，重者将开除军籍，剥夺一切既得荣誉！ 　　这条命令一颁布便引起了几乎所有飞行员的不解，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甘愿为祖国献身的英雄壮举反而成了触犯军纪的违法行为呢？ 　　据说，欧阳云当时是含着热泪解释这条法令的：兄弟们，你们太看轻自己的价值了。敌人是有价的，战机是有价的，但是我要说的是，你们是无价的！只要你们活着，我们就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战机，你们就能持续杀敌！怎么，难道你们觉得，自己只能干掉一架日机，或者只能炸沉一艘日舰吗？别这么没志气，只要你们活着，你们就能干掉更多的敌机和敌舰，就能创造更大的价值！兄弟们，我们学兵军比不得美国财大气粗，也没有媲美小日本的培训机制，因此，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们学兵军、都是我们中国人民的宝啊！你们又怎能如此轻贱自己的生命呢？ 第685章 赤城号沉没 　　于剑还有张黑狗的自杀式进攻，取得的战果是丰硕的。不仅当时炸毁了两艘爆击机，而且瘫痪了整个飞行甲板，使得其它滞留在甲板上或者机舱内的日机无法升空。更重要的一点是，为“沉没吧”这次空袭行动奠定了一个基调。使得许多原本担心因为提前被击落而无法完成轰炸任务的学兵军飞行员产生了这样的笃定想法：即使被击中又怎样，只要不一下子将老子打死，老子就能像于剑一样，驾驶着飞机冲下去，和小鬼子来个同归于尽！ 　　一架又一架机身上涂着学兵军标志的战机几乎贴着海面出现在小鬼子们的面前，在距离舰船大约一两百米距离时又猛的拉高，然后呼啸着扑下。 　　“抢到‘赤城’号前面去！必须护卫住旗舰！”“开足马力冲过去！开火，开火！”……所有的日舰上，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停止以后，高音喇叭里传来舰长们气急败坏的声音。旗舰对于一个舰队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偏偏，敌军选择了从后面突袭，竟然使得“赤城”号几乎直面两百余架敌机的袭击。 　　“熊野”号在舰长田中菊松大佐的指挥下，飞速的倒车，然后将舰身打横，直接用长达200米的舰身挡住了“赤城”号的舰尾。 　　敌舰猛烈的防空火力确实起到了拦阻效果，于剑驾驶的霍克III刚刚突入防空火力网便被击中，随即导演了惊天动地的一幕，将“赤城”号的飞行甲板变成了一片火海。 　　友机奋不顾身的壮举激励了紧随其后的空二师轰炸机编队，所有的战机爬升到预定高度以后，立刻不管不顾的向“赤城”号俯冲下去。 　　隆隆的枪炮声中，空二师所属的轰炸机不时有被打得临空解体的，但是没有人退缩，剩余的战机依旧呼啸着扑下，更有被击中受伤的，直接朝最近的“熊野”号扑去，吓得“熊野”号上的鬼子哇啦哇啦的怪叫。 　　空二师下辖的两个飞行大队，大量装备的都是霍克II、伊-5等老掉牙的型号，这些战机无论是防护能力还是飞行速度都比较落后。况且此时日舰又保持了比较密集的阵型，这就造成了在第一轮攻击中，空二师损失惨重，六十余架战机，只有不到一半完成了投弹任务，还有十几架受伤的直接整体化为巨型炸弹，砸在了“熊野”号、“长门”号和“赤城”号等日舰上。“轰隆隆”的剧烈爆炸声在几艘日舰上依次响起，山本五十六所在“赤城”号舰桥先是被几枚炸弹击中，被爆炸引燃大火，随即又被一架负伤的伊-5连机带弹整体撞中，整个舰桥在一连串的爆炸过后被撕成了两片，山本五十六也差点被炸死。 　　“赤城”号上的几个佐官护着山本从烟火中逃窜出来，看见山本一身白色中降服变成了褐灰色，一张脸也被熏得好像才出煤窑的挖煤工一样，赶紧问道：“次长阁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山本五十六挣开他们的手，有点倔强的站在燃烧的舰桥边上，看着不远处还在持续爆炸的二层、三层甲板，那里停放着的爆击机正在烈火中被焚烧成烂铜废铁，一些士兵正大呼小叫着在组织灭火，但是，如此猛烈的火势，又岂是水能够扑灭的——“赤城”号，这艘大日本帝国海军的骄傲，今天竟然要葬送在这里吗？ 　　几个佐官小心翼翼的对视着，然后一个大佐作出决定，上前一步弯下腰说：“阁下，请您赶紧转移吧！” 　　山本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竟然出奇的平静，他冷静的说：“不！我现在是‘赤城’号的舰长，舰在人在，舰亡人亡——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难道战斗已经结束了吗？” 　　“是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几个佐官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镇定自若神情的影响，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整个人也变得精神起来。他们只留下一人个并几个士兵，其他人纷纷奔向舰船各处，组织人手展开救火、防空…… 　　不远处，“飞龙”号、“苍龙”号还有“加贺”号各自在几艘舰船的护卫下快速调转方向四散而去。“最上”号跟在“加贺”号后面，舰上所有武器都在拼命的射击，硝烟和火光遮掩下的舰桥三层的一个舷窗口，他依稀看见几个身着白色将官服的人正在朝他注视着。 　　山本默默的看了两眼，转身抬头看向天空，心中默默的念叨：“米内阁下，请放心，只要有我在，‘赤城’号便绝对不会沉没。” 　　空二师投掷完炸弹的战机，遁出日舰防空火力网之后便在师长夏全勇的带领下开始返航。铁林飞将刚才双方交战的全过程看在眼里，心中有了定数。他算算时间还足够，将正在四处轰炸的所有轰炸机转回，开始重新编队，将余下战机分成四队，一队负责拦截升空日机，其余三队绕开“赤城”号，追袭另外三艘航母。 　　刚才的战斗，除了空二师是全力以赴轰炸“赤城”号，其它两个师还有空军司令部直属的两个中队都只是游离于日舰防空火力旺的边缘，充当着分散日舰防空火力的任务，所以损失并不大。其中，铁林飞等人驾驶的LZ-I还有LZ-19甚至都没有参加战斗。 　　学兵军的这一次“沉没吧”空袭行动准备得并不充分。最明显之处在于，全部战机没有一架装备了专门用于击毁大型舰船的鱼雷。正因为武器上存在着先天不足，所以欧阳云和他们商讨过后，才不得不采用这种群蚁咬大象的战术。 　　当初制定具体的作战计划时，本来的设想是，一旦发现敌舰队，立刻组织全部的轰炸机对其中一艘航空母舰实施猛烈轰炸，直到炸沉其为止。然后再试能力，轰炸其它航母。 　　之所以要制定这样的战术，一方面是因为欧阳云给“沉没吧”行动的定义是：伤其五指不如断其一指，既然打了，就要把小鬼子彻底的打通，给他们的一个不可泯灭的教训。还有一个原因，却是以为小鬼子肯定会留下一些攻击机以防万一。 　　却没想到，这米内光政会如此豪放、如此激进，竟然将所有的饿攻击机都放了出去。 　　铁林飞刚看见几艘航母上纷纷有战机起飞的时候还有些担心，不知道小鬼子留下来多少攻击机护家，待发现起飞的竟然是爆击机，他先是不敢置信，接着就是欣喜若狂了。紧接着，于剑的自杀式攻击又带来了那么大的效应，乃至日舰反应失常，非但没有紧紧的抱成团，反而开始疏离整支舰队，这就让他起了贪心，觉得此战或许能有意外收获，也就不急着先将失去战力的“赤城”号炸沉了。 　　学兵军空军来势汹汹，米内光政等人不清楚其实力，又被于剑自杀性进攻掀起的气势惊到，所以山本五十六才会提出将舰队疏离，以分散敌军注意力，牺牲少数几只舰船以保全大多的舰船的主意。 　　山本五十六没想到自己竟然高估了这支来袭机群的实力，第一轮交手过后，他没看到一架敌机有携带鱼雷这种大型舰船的杀器，马上便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提议大错特错了。 　　双方第一轮交手，明面上看似乎“赤城”号航空母舰以及护卫它的“熊野”号重型巡洋舰、“长门”号战列舰等舰船遭遇了重创，实际上呢，内行人山本五十六却知道，这些打击并没有损害到这些舰船的根本。只要能撑过接下来的轰炸，能安全开回本土，几个月或者更长一点时间以后，这些舰船便能一一修复完整，重新服役。 　　这也是他能够在手下面前表现得那么镇定自若的原因。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的判断却完全错了。 　　来袭敌机确实没有携带攻击鱼雷这种专灭大型舰船的杀器，不过却携带了大量重磅炸弹，这些炸弹使用得当，是绝对能够炸沉“赤城”号的。而且，空二师下辖的轰炸机数量虽然占去了整个集群的一半多，却并不是这一次空袭的主力。 　　真正的主力还没上场呢！ 　　联合舰队一共近百艘大小舰船，这一次出动的只是一些主力战舰。倘若其所有舰队齐出，那么学兵军便是再来多一倍的轰炸机，也未必能讨不了好。联合舰队之所以会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盖因为经过淞沪一战，中国海军已经被彻底击垮，除了极少数的舰艇躲进了长江，剩下的一些小型炮舰、鱼雷艇根本就对其形不成威胁。况且，外海作战，吨位太小的舰船连出海都成问题，哪里有可能威胁到联合舰队的这些巨无霸。正是因为这客观事实的存在，所以米内光政为了追求速度，才撇去那些速度较慢的老旧舰船，单单率领这些主力舰队出战，却没想到，并不算疏忽的一次疏忽，差点就葬送了联合舰队的未来。 　　这一场矛与盾的较量，在“赤城”号三层飞行甲板都被炸得变了形，变成燃烧的爆击机坟场的时候达到了最高潮。 　　剩下的三艘航母，每一艘都有超过十架轰炸机光顾，这其中还包括最少一架L-19或者LZ-I。一架L-19的载弹量就达到了惊人的十吨，其造成的破坏力可想而知。 　　由于四架LZ-I和两架L-19机身实在太过庞大，很容易成为联合舰队炮舰的打击目标，所以铁林飞并没有让它们贴着海面飞行，而是在接近敌舰群的时候爬升至超过一万米的高空，然后在空袭开始以后，再降到三千米的高度，等待机会执行轰炸任务。 　　当这六架远程轰炸机穿过云层缓缓降低到可视高度，发现它们庞大身影的山本五十六还有米内光政、井上成美等鬼子登时傻了眼。 　　L-19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日海军面前，就在几个月前的南京会战中，日海军第三舰队就曾经被两架L-19灭掉了近百艘小型舰艇。因此，包括米内光政在内的海军省高官对其印象不能不深刻。甚至有好事的鬼子还私下给它起了个邪恶的绰号：大海怪！ 　　这六架“大海怪”隐藏得实在是太深了，直到此刻才现出身形，而且一现身就是六架，这怎能不引起小鬼子们的惊惧。 　　山本五十六悔得直跳脚：“八格！悔不该将舰队分散开啊！如果所有的护卫舰都聚拢在一起，以大海怪如此硕大的体型，根本就不敢执行俯冲投弹！” 　　铁林飞依旧没有参与这一次空袭作战，他稳稳的操控着战机在一架白鳍豚还有一架伊-6的护卫下盘旋在联合舰队的上空，居高临下看透了日舰的防守阵型，指挥着三个战机编队分别对“苍龙”号、“飞龙”号、“加贺”号实施轰炸——“沉没吧！”他狠狠的诅咒着，下一刻，三个刚组合不久的战机编队从他身后几公里的地方俯冲下去，贴着水面向那三艘正在逃逸的航母编队飞了过去。 　　铁林飞将战机拉起来，从四支航母编队上空一一掠过，然后转弯，通过步话机下达具体的作战命令：“我们有的是时间，不要急着一次成功，先试探一下，找出突破口！” 　　“左安兆！那边不行的！换一个方向！” 　　“高建，机会！投投——” 　　…… 　　支那战机撇开了“赤城”号，开始疯狂轰炸其它三艘航母。山本五十六一边下令向最近的“飞龙”号靠近，同时让讯号兵疯狂的打着旗语，让“熊野”号等舰船跟随自己去支援“飞龙”号。“赤城”号拖着浓烟高速运动中，山本细细回想这一次诡异的遇袭，不禁满腹疑问：“八格！支那人究竟是怎么发现我们的，附近海域根本没有敌舰的影子！难道，我们联合舰队里面竟然有他们的间谍？不对，即使真有间谍混了进来，也不可能找到通知支那人的机会。那么，支那人是如何精确的判断出我军方位，然后针对性的实施空袭的呢？难道，其隐蔽机场竟然就在福建沿海？天哪！果若如此，我们可真是太轻敌了！” 　　半个小时过去，“赤城”号终于和伤痕累累的“飞龙”号会师了。而联合舰队也终于出现了实打实的损失，一艘高雄级重型巡洋舰“爱宕”号还有一艘天龙级轻型巡洋舰“龙田”号被炸沉，另外，“熊野”号的一艘姊妹舰“三隈”号重型巡洋舰则因为机房被炸毁，失去了机动能力。 　　这一轮的空袭与反空袭，虽然耗时很长，但是学兵军方面的损失却极轻微，只有十三架战机被击毁。值得一提的是，这十三架战机中，除了八架被直接打得临空解体，还有五架被击中的战机全部选择了发挥余热发动自杀性攻击，虽然只有三架如愿撞上了目标。但正是因为其中一架霍克III撞进了“三隈”号的机房并引起剧烈爆炸，才使得这艘最上级重型巡洋舰失去了行动能力。 　　随着渐次有丢完炸弹的轰炸机在战斗机的护卫下编队离去，渐渐的，联合舰队的上空战机的数量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不到三十架战机，这其中，还包括一架九六式爆击机。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于剑的启发，有幸升空的日机，除了一部分不知飞去了哪里，还有大部分被击落以外，还有大约十架九零式、九五式、九六式爆击机选择了自杀性攻击。而蔚为奇观的是，其中有两架日机因为逼迫学兵军战机太急，竟然被自己的防空火力击中，其中一架更是在完全失去控制以后一头砸落在“飞龙”号的舰桥上，差点就将该舰的舰长直接带走，完成了一记超级“乌龙球”。 　　铁林飞之所以在将“赤城”号炸得几乎满目疮痍的情况下还要保留一支为数不少的战机编队，乃是为了给这一次“沉没吧”行动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赤城”号乃日海军联合舰队旗舰这件事，在学兵军高层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既然第一波空袭就找上了它，并且将它摧残得不成舰形，铁林飞自然要好事做到底，彻底让它从日海军的花名册上消失掉。 　　目送最后一拨投光炸弹的战机离去，铁林飞深吸一口气，猛然呼出，吼道：“兄弟们，让‘赤城’号永远的沉没吧！攻击！” 　　“呜——”飞机引擎的轰鸣声猛然一个增大，铁林飞率先加力、一推拉杆，操控战机朝“赤城”号扑了下去。机头刚刚压低，忽然，他发现东北方向多出来将近二十个小黑点，而且瞬间就显示出战机的轮廓，一惊之下马上意识到，这是联合舰队今天早上派出去的第一波战机。 　　这一波战机在成功的引诱出学兵军空军，并损失了一多半以后，现在返航了。至于他们怎么出现在西北方向，却是因为联合舰队转移了位置，而他们偏偏又猜错了舰队转移的方位，这一飞竟然多飞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遇到从“苍龙”号上成功逃出的一架九零式爆击机，这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铁林飞并不知道，这批日机中的好几架攻击机，此时已经没有多少燃油了，发动机随时都可能因为缺油停车。他想到的是，一旦这批日机赶回来，那么再想炸沉“赤城”号可就难了，所以想当然的下达了速战速决的命令。 　　山本五十六此时正对着来袭敌机，并没有发现身后远方天空出现的异象。看见剩下的支那战机气势汹汹的扑下来，他立刻明白，事关“赤城”号未来的至关重要的考验终于降临了——支那人果然不满足仅仅重创“赤城”号，他们还想炸沉它！事关“赤城”号的存亡，他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从容镇定，掏出手枪对空就射，同时嘶声喊道：“射击，射击！别放支那人过来！” 　　就在铁林飞下达了速战速决的命令不久，其他学兵军飞行员们都看到了那正在飞速逼近的日机集群。经过这长达一个小时的观战，他们早就看明白了，到目前为止，这一次“沉没吧”行动之所以执行得如此顺利，关键就在于小鬼子没有攻击机能够展开狙击。如果那批日机全部都是攻击机的话，那么即使他们都敢于向于剑学习，勇敢的发动自杀性进攻，那也得赶在这批战机到达战场之前。要知道，“赤城”号虽然被炸得不成舰样，上面的防空武器依然不少，而四周更有众多的舰船护卫着—— 　　有些时候，有些信念一旦产生，就会产生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会支持着人顽强而固执的完成某个任务或者做完某件事情。 　　比如说此刻，驾驶着编号为005的L-19的张志远，他心中想的便是，无论如何都要在敌机到达之前将“赤城”号炸沉，即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张志远的决定，对于002上面其他的四位乘员是不公平的，或许正因为这一点，欧阳云后来才会颁布那一项杜绝自杀性攻击的法令吧！ 　　二十九架战机，其中有两架L-19系列的，还有三架白鳍豚。这三架白鳍豚机腹下面都吊有一枚一百五十磅重的炸弹。二十九架战机直接无视猛烈的防空炮火向“赤城”号毫不犹豫的猛扑下去，最终，只有十五架顺利返航。其余的十四架，三架在投弹前被直接打得临空解体；一架在投弹前被击断左侧机翅，打着旋儿坠入了大海；还有两架在投弹过程中被击中，因为弹药被引爆使得飞行员失去了执行自杀式攻击的机会；剩余的八架，有三架是在负伤以后连人带机带炸弹一起扑向了日舰，其中一架砸在了“熊野”号的舰桥上，引起殉爆直接将该舰舰长田中菊松炸死。还有五架，其中三架的飞行员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向于剑学习了，所以目的性很明确的扑向了“赤城”号的左侧船舷下方，并且成功的在“赤城”号船体上炸出了三个大窟窿，成了导致“赤城”号沉没的最主要原因；另外的两架，包括由张志远驾驶的那架L-19之所以会执行自杀式攻击，则纯属意外——两个人扑得太猛了，乃至没能将战机拉起来，其中那架霍克III是直接一头撞在了“赤城”号舰尾上，在那里再次引发了大火结果，而张志远在战友的帮助下，驾机成功的投掷完炸弹越过被炸了三个大窟窿，开始倾斜的“赤城”号以后，发现战机有可能一头扎进海里，他干脆加力到底，拉起拉杆，借势直接将战机一头撞在了不远处的“飞龙”号左侧船体上，愣是在那里炸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这也直接导致了“飞龙”号的沉没。 第686章 沉没的境界 　　时间，距离十二点钟还有九分钟；海域，马祖岛向南五十海里的东海海面上。“最上”号重型巡洋舰的舰长室里，面向“赤城”号的左侧舷窗前，米内光政在井上成美的搀扶下，目瞪口呆的看着“赤城”号还有“飞龙”好一点一点的倾斜，脸上的气色，就好像刚刚动完大手术一样。 　　“最上”号的甲板上，舰长久杉政允少将气急败坏的大声嘶喊着：“快，赶紧救人！山本次长还在舰上！” 　　“带上应急设施，看看有没有办法封堵漏洞！” 　　“八格，你在干什么？” 　　…… 　　在他的吆喝声中，还在到处冒烟的“最上”号的甲板上，穿着水兵服的士兵们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四处奔忙。 　　就在井上成美担心要不要找个军医过来给司令官阁下好好瞧瞧的时候，米内光政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他弱弱的问道：“‘赤城’号就要沉没了？” 　　井上成美低下头，低声答道：“是。” 　　“‘赤城’号可是我们联合舰队的旗舰哪？！” 　　“是。” 　　“井上，我是不是老糊涂了？” 　　井上成美惊呼：“阁下？！” 　　米内光政挣脱他的手，有点不稳的上前一步扶住了舷窗，淡淡的说道：“我的余生，将会在监狱里度过吧？”忽然，他想起什么，换了一副神色和语气，转身盯着井上成美焦急的问道：“山本君呢？赶快救他。” 　　“阁下，已经派人去了，可是山本君说身为‘赤城’号舰长，当与舰船同在——” 　　“——八格，这个混蛋，他想放弃了吗？他的能力，难道仅仅只够担任‘赤城’号的舰长吗？井上，走，我亲自去接他！” 　　在铁林飞的带领下，最后一批执行“沉没吧”空袭行动的学兵军战机返航了。此役，他们共炸沉日海军联合舰队两艘航母、一艘重型巡洋舰、一艘轻型巡洋舰日舰，重创两艘航母、多艘其它各型舰船，战绩可谓辉煌。不过，铁林飞也好，其他飞行员及作战人员也好，返航途中，大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感觉。 　　相对于日军的损失来说，学兵军仅仅损失了几十架战机而已，单从战损比来说，他们赚大了。铁林飞一度想到从武夷山返航的日机，忽然发现无航空母舰可降落的窘相，脸上便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然而，等他回头，忽然发现被他视为大敌而不得不仓促发动最后攻击的日机机群，忽然在距离联合舰队还有好几公里的地方纷纷跌落的时候，他的脸色便不那么好看了。 　　自己还是太欠缺实战指挥经验了啊，怎么就没算出来，这批日机经历了如此漫长的航程，燃油早就所剩无几了呢？九六式舰上攻击机，最大的缺陷不就是滞空能力差吗？该死，竟然没有想起这一点——倘若我没有下达速战速决的命令，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想必张志远他们不会轻易的选择那种极端的攻击方式吧？ 　　张志远驾驶的那架L-19在撞上“飞龙”号之前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回放，铁林飞没有感觉到其中的异常，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因为张志远的选择，才会造成这样的悲剧。 　　L-19可是总司令的命根子啊，这一次虽然所击沉了一艘航母，不过代价也是巨大的，此战，算不得完胜—— 　　“赤城”号航空母舰初建成时排水量为29500吨，经过两次改装，排水量超过了40000吨，算得上一艘海上巨无霸了。因此，虽然其左侧船体被开了三个大洞，其沉没速度却极其缓慢，这就保证了米内光政等人赶得及在其沉没之前找到了山本五十六。 　　山本五十六做好了殉舰的准备，衣服收拾得笔挺的，端正仪容，此时正静静的盘坐在一处没有燃烧的甲板上。看见米内光政在井上成美的搀扶下爬上舰来，他登时大惊，爬起来喊道：“司令官阁下，这里危险！”又责怪井上道：“井上君，现在这种情况，你怎么能让司令官上来？！” 　　“我自己坚持要过来的！山本君，你殉舰的勇气我很佩服，可是，我并不赞同你的行为。你这样做，不觉得是在逃避责任吗？” 　　“阁下？！”在米内面前，山本表现得非常的谦恭，赶紧低下头，毕恭毕敬的站好。 　　“山本君，这一战我们是输了，可是，联合舰队并没有完！‘赤城’号对于联合舰队的意义，你清楚，我也清楚，但是，能因为‘赤城’号的覆灭就解散联合舰队吗？” 　　“什么？阁下，您要解散联合舰队？” 　　“我当然没有这个权力，不过，如果你执意要死，我倒不介意让陆军省的那些人得逞。” 　　“阁下？！” 　　米内光政摆摆手，有些萧然的道：“你这个舰长，还是我临时任命的，真要有人必须殉舰的话，那个人也是我。这一次的失败，对于我们海军省来说是奇耻大辱，甚至可能影响海军省在军部、在天皇陛下眼中的地位。但是，我们就应该放弃吗？我国四面沿海，要想发展，只能走出海洋。因此，拥有一支现代化的强大海军是富国强民必走之路。山本君，我已经老啦，这一次之所以会给联合舰队造成如此大的损失，正是因为我决策上的失误。山本君，听我说完——你和井上君还年轻，海军省的未来将是属于你们的，我们被称为海军省铁三角，可以说，帝国海军能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和我们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怎么？你就愿意看着它因为这一场战败而从此沦为陆军省的配角吗？……山本君，你知道吗？你是我看中的联合舰队的下届司令官呢！” 　　“阁下，我，我错了！” 　　“好了，走吧！到‘最上’号上去，让我们一起行礼，送‘赤城’号最后一程吧！” 　　“哈依！” 　　时间，下午一点四十六分；地点，长白山机场。 　　当铁林飞驾驶的那架LZ-I在机场上彻底停下来，欧阳云立刻率领着空军司令部的一众人迎着机场上还未平息的沙尘迎了上去。 　　舷梯架了上去，驾驶室的机舱门打开，一脸憔悴的铁林飞出现在了舱门口，看见欧阳云，他立正，庄严的行了记军礼，喊道：“总司令！” 　　欧阳云回礼，笑着走到了舷梯下面，抬头望着他笑道：“我的铁司令，打了大胜仗，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两艘航母啊，还有‘赤城’号，就是损失了一架L-19又怎么样？我们赚大了！” 　　“总司令——”铁林飞苦笑着欲言又止，他转身，缓缓的爬下来，脚刚落地，就被欧阳云双手抓住肩膀给扳转身来。 　　欧阳云是真的高兴。在那个时空积累下来的见闻，使得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加清楚小鬼子联合舰队的厉害。别看他决定实施这次“沉没吧”作战计划还有做战前动员的时候表现得信心满满的，其实，直到第一批返航战机降落，从飞行员口中获知了具体的战况，他都不敢断定这一次行动就一定会成功。他曾经最乐观的估计是，这一次出战战机能够返航三分之一，能够重创其中的两艘航母，使得它们半年出不了海，“沉没吧”就算是达成了！ 　　曾经成功偷袭美国珍珠港的联合舰队啊，“赤城”号，最大载机量达到91架的超级航空母舰哪！多么强大的存在？真的能够被自己击沉吗？ 　　直到在导航塔里和铁林飞联系上，直到得到了他亲口承认，欧阳云才敢相信，原来，竟然真的击沉了联合舰队的航母，不仅仅是“赤城”号一艘，还搭上了另外一艘！而且，这一次参加这次行动的战机，恰恰和他的预测相反，仅仅损失了三分之一，这怎不让他欣喜若狂。 　　整个空袭的过程，从前几批降落的飞行员口中，他已经了解了一些。听到于剑驾机砸向“赤城”号飞行甲板，他咬咬牙赞道：“好样的！”再听到后面又有人这么做，甚至将之当作了一种战术，他的感觉便变了，不过，直到见到铁林飞，了解了整个空袭过程，获知“飞龙”号的陨落和张志远的奋不顾身一撞有着直接的联系，他也没有想太多，只是为这些战士感到骄傲，感到自豪。因为这些人都是他手下的兵，他们为了打跑小鬼子，是真的敢用命去博的。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于剑这和身一撞会给学兵军空军带来怎样“恶劣”的影响。 　　将铁林飞迎下飞机，回去空军司令部的路上，他以为其情绪不高和于剑他们有着直接的关系，便如此开导铁林飞：“林飞，于剑和张志远他们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这说明我们学兵军从来就不缺敢于为国捐躯的国士！他们，是我们学兵军的骄傲和自豪！他们是你带出来的兵，你也应该为他们感到自豪和骄傲！林飞！你们创造了一个奇迹啊！我敢断言，你们今天的壮举必将空前绝后，你的名字、于剑他们的名字，也必将因此一战而名垂青史——” 　　“司令！我知道，他们选择这么做，都是无怨无悔的，可是，我只要想到，如果我的实战经验再丰富一些，我不下那个该死的速战速决的命令，或许，他们就不会死。司令，是我害死了他们啊！”铁林飞说着，眼中竟然流下了热泪。 　　而直到他说出这番话，欧阳云才明白他是为了什么才如此失态。心中下意识的和他一比，立刻就惭愧了。没错，这一次“沉没吧”行动确实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与所取得的战果相比较，空军部队的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因为这样自己就能够欣喜若狂了吗？如果自己将工作做得再细一点，是不是损失会更小呢…… 　　铁林飞没有想到，因为自己对张志远等人的歉疚会引起总司令的深思，从而让后者的境界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这是后话了。 第687章 航母情结 　　上午九点多钟，华盛顿，纽约市皇后区法拉盛一个坐西朝东的偌大院落里，后花园中，顾恋云坐在一张白色藤条椅上，翘着二郎腿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读报。忽然，不知道读到什么内容，她的右腿从左腿上拿下来，腰身也挺直了，眼睛变得灼灼有神，嘴角翘起，已是一脸的春风。 　　“小爱！”她抬起头来朝花园里一处花团锦绣的地方喊道。 　　一个十七八岁，穿着西洋装的少女站了起来，应声道：“小姐？怎么了？” 　　顾恋云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明显，她连声说：“快，去将古老爷请来，快去，快去！” 　　“好的！”小爱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一样捧着一束玫瑰花去了。 　　“欧阳越来越大胆了，这种事也只有他才做得出来吧？！”目光从小爱的背影上收回来，顾恋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神流转，自言自语道：“这样一来，小鬼子在南海想必会收敛许多吧？是开通香广航线的时候了，届时，我便能从纽约直飞夏威夷，然后转道香港——呵呵，一来一回也就半个月左右，误不了什么大事，可以常回去看看了。” 　　十几分钟以后，一个五十几岁，穿着一身练功服，右手把玩着两个铁球，身形清朗，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老人便随着小爱走进了后花园。老远的，他朝顾恋云喊道：“小云，有事吗？” 　　“爹，你看今天的报纸没有？” 　　“还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了？不是小日本开始对闽粤全面用兵了吧？” 　　“当然不是，呵呵，《学兵军空军重装出击，日联合舰队折戬东海》，大手笔、重大胜利哪！前天，日本联合舰队‘赤城’号重型航母还有‘飞龙’号中型航母在台湾海峡临近福建海域被击沉、‘加贺’号、‘苍龙’号受重创，损失战机三百余架——欧阳这一次，可是做下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呢！经此一战，日海军受重创，必然无力再垄断闽粤沿海及领空，对于我们学兵军以后的发展，可是大有益处哪！” 　　这条爆炸性新闻，早在一天前，也就是“沉没吧”行动获得成功第二天就在全中国引起了轰动。在未被日军占领的许多大中城市，更是出现了庆祝胜利的游行，并再次掀起了进步青年远赴学兵军辖地的浪潮。而受此事影响，日本大本营陷入了短暂的混乱，据说投奔裕仁天皇在获悉这个消息以后，久坐无语，连午饭都没有吃。消息传到那些在中国的各路方面军司令部，各方面军的司令官因为不明真相，不敢轻举妄动，进攻势头严重受挫，从而在多条战线和中方防守部队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对峙状态。 　　古老爷全名古羽，原籍福建，本是纽约华埠一个二流帮派的大当家的，因为帮助顾恋云立足华埠做了许多的工作，顾恋云敬佩他的为人、感谢他的辛劳，遂认他做了干爹，目前将所有的私人庄园全部交给他打理，并且由其负责在华裔青年中招募兵员或者技工人才。譬如空一师的师长薛长空，便是他招募到的。 　　学兵军在美国的存在，官方形式便是顾氏财团。作为顾氏财团的人事部的总经理，古羽身上已经打上了学兵军的烙印，对于有关学兵军的一切情况，自然无比的关注。老爷子前段时间还在为日军吞并福建边境而深感忧虑，闻听这个消息，双眼立刻瞪得溜圆，嘴上问道：“哦，竟然有这种事？”脚下也不再斯斯文文，几个蹿步便奔了过来，左手一抓，将当天的报纸拿到了眼前。 　　学兵军在美国的存在，特别在华人社会，虽然时间较短，却已经根深蒂固。这表现一，便是“大唐传媒公司”了。 　　“大唐传媒公司”作为面向华人社会的媒体集团，下辖一份中英文报纸《学兵军时报》、一份纯中文报纸《华埠时报》，再就是一个中英文电视台：大唐电视台。 　　顾恋云代表的学兵军势力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的融入美国社会，与欧阳云当初制定的基本政策有着莫大的关系。这项政策的核心是“有钱大家赚”。正是本着这个原则，顾恋云担任主席的顾氏财团，才会放弃独资经营可能带来的暴利诱惑，转而以技术入股，和RAC公司，联合航空、福特家族合资办厂。这样做看似吃亏，实际上却让学兵军以最快的速度在当地拥得了强力的盟友，然后在这些盟友的帮助下，生根发芽，也才能形成如今的局面，甚至都能在华埠开设传媒公司了。 　　顾恋云是这项政策的实施者，她也是最有权力对这项政策作出褒贬的人。顾恋云虽然是个女人，却因为自身成长经历，在某些方面比男人更有魄力。欧阳云当初制定这项政策的时候，是想做一锤子买卖，将所有相关的高新产品，全数搬来美国生产的。而正是由于她的反对，最终将盘尼西林还有二极管、三极管和集成板等高科技含量的产品放在国内生产，如此一来，虽然一度引起了美国一些政要还有企业家的不快，但是，却也成了制约他们的一个手段，使得诸如RCA等公司因为对这些高端产品的需求，不得不保持和顾氏财团的牢靠盟友关系。 　　古老爷子的爱国心是毋庸置疑的，他一目十行的扫过《华埠时讯》的头版头条，脸上笑容如花绽放：“狗日的，小日本也有这一天，看他们还猖狂！小云，总司令这一手干得太漂亮了——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不过也有关联。日本联合舰队受此重创，短时间内肯定无力在威胁南海海域领空，所以我想趁此机会回广州一次。” 　　古羽自己没有子女，认了这个干女儿一样，可是真的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来疼了。他清楚女儿和欧阳云的关系，想起前段时间风闻欧阳云在国内又收了两房小的，便不禁为女儿的地位担忧，登时便误解了她的用意，微笑着说道：“也该回去一次了，这男人特别是优秀的男人，心眼总是比较花哨的。乖女，时间来得及的话，把你们的大事办了吧，这样有了正妻的名分，不管他将来找几个女人，即使将来做了皇帝，有了三宫六院，你也是皇后——明白我的意思吗？” 　　思念欧阳云，想回去见见他，确实是顾恋云此行目的之一，却不是最主要的。作为一名事业心很重的女强人，公私之分她还是拿捏得住的。 　　古羽的思维方式，显然还停留在比较老旧的层面上，他说这番话，也是为了她好。顾恋云面子上虽有些挂不住，却也不敢在这事上纠缠下去。闻言她脸上红彤彤一片，羞声道：“爹，您说什么呢？现在国内形势严峻，我是久未回去，不清楚家里的状况，这是想回去看一看，也好为我们今后在美国的工作奠定一个基调——”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再配上那张桃花也似娇艳的脸，便是小爱看向她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打趣的意思。 　　古羽清楚这个干女儿的脾气，倒也不敢在这事上多多纠缠，说道：“这样啊。美国这边最近反正也没什么大事，我支持你的决定。正好，你可以将我们前段时间网罗的人才、兵员一并带回去。” 　　“我正有这个打算。再就是想顺便将香广航线，甚至夏广航线开通，那样的话，我们以后往来纽约和广州，可快捷得多，也方便一些战略物资的运输。” 　　顾氏财团很久很久以前就在谋划开通广州至纽约航线的事情了，不过，因为所需实在太过浩大，而且又是未探明的航线，所以一直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 　　古羽想了想说：“这事有点悬。没有足够的利益的话，联合航空可能不会考虑的。” 　　“走之前我会去一趟华盛顿，争取罗斯福总统的支持。我们的空军这一次干了票大的，想必罗斯福总统会重新考虑和我们的关系，只要他肯帮忙，倒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对了，‘圣乔治’邮轮谈得怎么样了？” 　　顾恋云作为学兵军在美国的首席代表，可不是光从事那些太阳光普照下才能做的事情。诸如挖掘人才，情报收集等地下工作，也是她份内之事。而她所说的“圣乔治”邮轮，则是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中到目前为止最为宏大的一个项目。 　　“圣乔治”邮轮，是美国星际邮轮集团目前正在建造的一艘排水量超过40000吨的巨型舰船，而因为星际集团目前正好遇到财政危机，便使得这艘巨舰存在烂尾的可能。顾恋云无意中获知这个消息，便惦记上了这艘巨舰，联想到欧阳云不止一次的在她面前表现出对航母的热爱，她便起了将这艘烂尾巨舰买下来，改造成一艘航母的心思。 　　顾恋云这是小女儿心态作祟，急欧阳云之所急，理所当然的认为以顾氏财团现在的实力，买下“圣乔治”并将之改造成航母并不存在问题。她却不知道，一艘航母真要形成战斗力，是需要若干舰船配合组成舰队才可行的。她在这方面的知识匮乏度接近于零，古羽比她也好不了多少，因为这件事只能隐秘操作，两个人也没敢咨询其他人的意见，古羽便真的当作一回事认真去做了。 　　听她问到此事，他回答道：“彼得·昂森已经松口了，问题不大！” 　　顾恋云笑了，说道：“那我就把这件事当作一件贺礼送给欧阳了！” 　　“使得，想必总司令届时会乐得咧嘴大笑的吧？！” 第688章 清流攻略 　　“沉没吧”行动对于欧阳云、学兵军来说，其实就是一场豪赌。幸运的是，他竟然赢了。于是，本来晦暗不明的闽粤形势，一下子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虽然，这连日来的轰炸，给参演部队造成了极大的战损，给广州城造成了严重的损伤，这必然又是一笔巨大的支出，对于已经捉襟见肘的学兵军财政来说，足以让姜树人头上再添几根华发了。不过，想一想已经躺在台湾海峡海底岩礁上喂鱼的“赤城”号还有“飞龙”号那庞大的舰壳，便是姜树人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广州城，轰炸后引燃的大火终于被完全的扑灭了。“沉没吧”行动取得的辉煌战果，现在成了扫除闽粤人民心中阴霾的最有效武器。广州全民动员，开始朝城外运送残砖断瓦，同时，一批批的车队从其它城市开来，运来新鲜出炉的水泥、砖瓦、石块等等建材——经历过巨大的创伤过后，广东乃至福建人民在学兵军自治政府的动员和组织下，正在以更大的激情投入到新城市的建设当中。 　　10月19日上午十点，长白山主机场上，欧阳云站在一架银光闪闪的“学1”白鳍豚的驾驶室里，组织召开了对在“沉没吧”行动中作出巨大贡献的团体和个人进行嘉奖的表彰大会。 　　这一次表彰大会，共授予三个人王牌飞行员的称号，分别是空一师师长薛长空、空一师一大队三中队中队长句沧浪、空三师一大队战斗机中队飞行员图满城；共有十九人被追授特等功、二十七人被授予一等功、一百余人被授予二等功；空一师团体荣立二等功、空三师团体荣立一等功、空二师和空四师团体荣立特等功；一个大队和两个中队改以烈士的名字命名，分别是于剑战斗机大队、句沧浪战斗机中队、张志远轰炸机中队。 　　这一次表彰大会之所以拖到现在才举行，盖因为已经移至武汉的军事委员会提前打过招呼，要对“沉没吧”行动中的有功将士们进行表彰。欧阳云觉得这是一次化解大禾山事件引起的“误会”的机会，所以欣然同意。如此，他再获一枚二等宝鼎勋章，现在，已经坐拥两枚宝鼎勋章了。薛长空等三名王牌飞行员，更是各获授或追授了一枚国光勋章。其他人等，也获得了几十枚勋章。 　　表彰大会耗时两个小时，结束以后正值午饭时间，于是，包括欧阳云、蒋光鼐在内的学兵军所有中将级以上高官，终于有机会坐在一起，喝了一顿庆功酒。 　　学兵军三个序列的部队中，空军的伙食水平是最高的，比之陆军精锐中的精锐狼牙特战旅也高了一个档次。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负责统筹这次表彰大会的潘媚人，并没有为这次会餐特别加菜。 　　学兵军中将级以上的军官汇聚一堂，自然不单单是为了参加表彰大会。日本联合舰队台湾海峡遭到重创，这对于学兵军来说，可是一个难得发展契机。欧阳云正是要借助这次会餐，就以后的工作作出具体的布置。 　　李铁书、吉星文、蒋光鼐、李汉魂等几位可数的大佬，都是从各自负责的部队星夜赶来，其中，蒋光鼐还有李汉魂都是第一次进到长白山空军基地。两个人昨天晚上连夜视察，已经被震慑了一通。众人按照潘媚人的布置各自就座以后，李汉魂最先发出了感慨：“可惜哪，香翰平将军没能亲眼见证这一幕，不然的话，想必会走得更加安心吧！” 　　香翰平是学兵军近段时间病逝的最高级别的将官。长白山空军基地的选址，就是他一力承担的，那个时候学兵军入主广东还没多长时间，谁知道不过几个月后，他就得了重病，乃至连基地的建成典礼都没能参加。 　　这么多将军里，李汉魂作为现在军衔和职位最高的老粤系，也只有他能发出这番感慨了。要知道，香翰平即使重病缠身，依旧是学兵军的二把手，是老粤系的主心骨。 　　欧阳云闻言不胜唏嘘——在那个时空，香翰平终其一生都没能再次进入权力中心。学兵军入主广东以后，虽然因为一些利益上的纠葛两个人合作并不愉快，但是从内心而言，他对香翰平还是很敬重的。因为有着那个时空的见闻，他倒是没想到香翰平会走得这么早，而且是患病而逝。 　　学兵军现在的成分，比之主政任丘时不知道复杂了多少。这其中，香翰平和蒋光鼐作为老粤系和十九路军的中流砥柱，凭心而论，两个人的存在对于欧阳云乃至学兵军来说都是弊大于利的。欧阳云虽然很反感蒋某人一个国家一个政党一个领袖的论调，实际上他也知道，值此多事之秋，执行这一套策略未必就是坏事。香翰平的过早离开对于他乃至学兵军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事情。当然了，这是在座诸位都能理解的，所以在这件事上，所有人都保持了一定程度的默契——包括蒋光鼐。 　　蒋光鼐当初响应欧阳云的号召，从香港毅然返回福建主事，如果说一开始还抱有一定程度私心的话，那么，被区寿年等人摆了一道以后，他便大彻大悟了。现在，又亲眼见证学兵军在欧阳云的率领下，单凭闽粤两地，就使得小鬼子元气大伤，他对于学兵军乃至欧阳云的看法便有了不同，对自己的定位也有了明确的认知。 　　他说道：“斯人已逝，香将军未完成的事业，就让我们幸存者来继承吧。我们学兵军此次重创日本联合舰队，虽然肯定引起日本人加倍的仇恨，但势必也让其心生忌惮。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试锋芒。我们正好趁此机会理顺内外关系，整训部队，为接下来的抗战做好充足的准备。学兵军入主福建，算来也近一年，可是以前一直被许多事务耽搁，到现在都没有形成统一的政令、军令。总司令，我觉得，我军下一阶段工作的重点，便应该以此为主，借鉴广东施政的成功经验，完成福建省的全面改造，未雨绸缪，做好随时奔赴开战的准备。” 　　蒋光鼐应邀到福建主事以后，因为各种原因，欧阳云和他总共不过见了四次面。虽然因为那个时空的见闻，因此对他抱有相当的期望和信心，但是，毕竟未曾交心，心中总是没有底气。这一次借着召开表彰大会的机会，他正有意要和蒋光鼐好好的交流一番，此时听见这话，心中登时笃定不少。 　　蒋光鼐和他之间就隔了一个李铁书，他朝对方善意的一笑，说道：“蒋副司令这番话说得通透，很客观的道明了目前福建存在的所有问题。‘沉没吧’行动，本身就是一次赌博，而我之所以敢赌而且不得不赌，一方面固然是米内光政太过大意，将机会送上门来，另一方面，是考虑到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要想阻止日军染足闽粤，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不得不另辟途径。诸位想必清楚，单就地面情形而言，日军想要进攻闽粤，途径单一，目前只能从浙闽交界处着手。而以我军现在的规模和手段，守住这单一的防线绝对没有问题。但是，考虑到我军单薄的海防力量以及闽粤超长的海岸线，一旦日军海陆两线配合，我们这点家私可就不够看了。海岸这一块是我军软肋，以我们海军这点舰艇吨位，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所以，海岸线的防守，我们就必须依靠空军。我们空军的规模，放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了，可是只要一想想日本联合舰队所辖的海基航空兵的规模，我们依旧是一点胜算没有——大家现在知道交战伊始，我为什么让空军一味避战了吧？实在是空军对于我们太过重要了，已经成了我军能否守住闽粤的唯一倚仗。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在等待机会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哈哈，今天是庆功宴，主要的任务是喝酒庆功，好了，菜也上得差不多了，空军基地的大厨们手艺还是不错的，我们先开动，填饱肚子再说！” 　　“开动，开动！” 　　“总司令，我先敬你一杯！” 　　“先敬我，跑题了吧？今天这顿饭，可是铁司令和空军部队的兄弟们为我们争取来的，要敬也该先敬他们——” 　　“铁司令，那我先敬你一杯——不许推辞，这可是总司令的命令！” 　　随着各桌开始推杯换盏，欧阳云吃了两口菜，喝了两杯酒以后，和李铁书换了座位，坐到蒋光鼐身边，敬了他一杯酒以后，说道：“蒋总，上次剿匪结束，我就想顺势整顿福建政务了，只是福建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这一拖竟然就拖到了现在。这一次我们幸运的重创了联合舰队，肯定能够获得一定的缓冲期，但是这个时间的长短却很难说。所以我觉得，我们这一次的整顿要有个重点，要以整武备战为最终目的。您觉得呢？” 　　“总司令——” 　　“叫我欧阳吧，您可是我的偶像哪，这又不是正式场合，我们随意一点。” 　　“好。前段时间你率队去南京，我已经在着手这件事了，相对的外围工作做了不少。现在，我就提提困难吧。如你所说，福建的情况确实很特殊，这特殊有两个地方，一是许多地方政府依旧与南京政府保持着联系，二是在清流、宁化一带，现在掌握地方的是共产党的游击队。总司令——” 　　“欧阳！” 　　“欧阳，我曾经分析过你的执政风格，如果所料不差，比较偏左。因此，我比较在意的是，你对于清流那一块，准备怎么处理？” 　　清流啊！煤矿、铅锌矿、钨矿的产地，铅锌矿也就罢了，煤矿还有钨矿对于学兵军的军事工业可就太重要了。欧阳云当初之所以愿意放弃华北经营两年多的根据地，来到广东，一条不为人知的理由便是因为清流还有龙岩的存在。 　　清流产优质煤、钨，龙岩的马坑产铁，广东也有铝土矿矿脉、铜矿，有了这几样主要的矿产，学兵军的钢铁工业、有色金属工业便没了原料之忧，也才能大力发展军事工业。 　　学兵军打着剿匪的名号入主福建，本来就是冲着清流还有龙岩去的。可是后来事态的发展却出乎了欧阳云当初的预料，六十师、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的驻防地倒是因为部队的原因顺利的实施了政权更替，几座大中型城市也因为学兵军派去了部队从而被收入囊中，但是似清流还有其它一些小地方，却因为南京会战爆发，没来得及打理。随即又发生了日军组建华南方面军威胁边境的事情，更抽身不得，现在，是到了解决这些地方的时候了。 　　欧阳云：“清流肯定是要拿下的，那里的煤矿还有钨矿必须由我们掌握。至于怎么个拿法，我想让康达夫去解决。” 　　康达夫虽然没有军职，但也算是军政府的高官了，蒋光鼐倒是听说过他，不过却不清楚他的红色背景，闻言征询性质的念道：“康达夫？姜总的副手？” 　　“是。他是共产党。” 　　“哦！能和平解决的话最好了，只怕代价不小。” 　　“一定的代价我们是愿意付出的，有康达夫出面，相信他们的要求不会太过分吧。” 　　“那么？地方武装力量呢？也采用‘自卫队’的形式吗？” 　　“保安部队也不错啊，蒋总，我可听说了，你麾下的两个保安师战斗力不弱呢。” 　　“这个倒不是我自大，那两个保安师本就是按照正规部队进行建设的，只要换上正规军的武器，那就是正规军。不过建设部队的建设代价不低，福建又比不得广东富有，要是各地方都如此做法，只怕财政上会有困难。我还有一个担心，谁也不知道日本人会给我们多少时间，所以这些事情拖延不得，越快解决越好。” 　　欧阳云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本来，我想土地改革和军事建设一起展开的，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话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所以我的打算是，直接军事上入手，然后再带动土地等各个方面，具体的计划，姜总他们已经做出来了，蒋总，明天我们一起回广州去见一下姜总。” 　　“好！” 　　第二天，欧阳云还有蒋光鼐在各自警卫部队的护卫下开进了广州城，在一处临时办公场所见到了姜树人。 　　车队一路行来，到处可见繁忙的建设景象。蒋光鼐前天晚上从福建过来，虽然有经过广州，但因为似乎晚上，所以并没有看见这一幕，此时，不禁被这景象打动了。 　　“我本来以为，家园被毁，亲人离散，广州城内必然是一番凄惨景象的，现在看来，大家都在积极参与新城建设，广州更像是一座繁忙的大工地。如此可见，学兵军在广东已经深入人心了哪！” 　　这确实让欧阳云感到自豪。他微笑道：“这应该得益于我们空防设施完备和预防措施得力吧。在任丘的时候，我们就曾经经历过这种程度的破坏，那一次可比今天的广州惨多了，不过，我们还是挺了过来。中国人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淳朴、最善良的民族了，我们所求的不过是安居乐业而已。日本人以为摧毁了我们的房子就毁了我们生活下去的勇气，殊不料，面对外敌，我们从来都是越挫越勇的。” 　　“如果国家是城，那军队就是墙，民众是砖。城破了并不可怕、墙倒了也不可怕，只要还有砖，便还能砌成墙、围成城。我敢断言，日本人这一次没能摧毁广州城，以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姜树人现在可能是整个学兵军军政体系最忙的人了，欧阳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被一大圈人围着。欧阳云见一向注重仪表的他竟然胡子邋遢、头发也铰接在一起，便知道，学兵军的财神爷这一次真的受累了。 　　米内光政为了诱出学兵军空军，真是下了血本，光是一座广州城便不知道投下了多少吨的炸弹。结果，广州城没倒，学兵军空军也没全军尽墨，倒是他的联合舰队，最最重要的四艘航母沉了两条、重伤两条，战机也折损了一大半。或许正是因为思及这一点，大把大把往外撒着银子的姜树人，非但没有像平时那样表现得一副吝啬鬼的模样，相反一直言笑晏晏，一副散财童子的姿态。显然他也明白，这一次“沉没吧”行动的胜利对于学兵军意味着什么。 　　欧阳云和蒋光鼐都是大忙人，不过看姜树人处于工作状态，两个人却始终没有上去打断，而是直到那些找姜树人办事的人发现了他们，并且主动让开，他们这才走进了那个显得粗糙的办公室。 　　看见他们姜树人感到很意外，也很高兴。欧阳云离开广州去风岭关以后，这些日子两个人虽然也通过几次电话，但是面对面却还是第一次。 　　“总司令，蒋副司令，你们怎么来了，快，快请坐！小马，倒点水来。呵呵，临时办公地点，连茶叶也没有准备，两位就担待点了。” 　　欧阳云知道他忙，便没有多说废话，寒暄过后便直奔主题。 　　清流和龙岩，因为其矿产，姜树人一直比较关注。作为学兵军的财神爷，他整天想的便是如何增加收入、削减开支，所以，福建那些未靖地方，也是他心头始终牵挂的一块。学兵军要想在此长期立足，可定要将福建整个的梳拢以增加战略纵深，他作为云党的领袖之一，早早的就在谋划这些内容了，所以搞清楚了他们的来意，立刻让人去将康达夫叫来，又叫自己的秘书赶紧去取那份靖绥地方的计划书。 　　康达夫作为姜树人的副手，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具体的城区规划工作。他从工地上直接赶到姜树人的临时办公室，都没来得及洗去灰尘和汗水在脸上涂抹出的污垢。许是以为是姜树人找他，所以他根本没料到欧阳云会在这里，看见后者不禁吃了一惊，本能的喊道：“总司令？！” 　　欧阳云站起来和他打招呼，道：“姜先生，这段时间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总司令，是您找我？”许是因为欧阳云和他谈过话吧，康达夫再见到他，总有点不太自在。对于他的身份已经留在这里的理由，双方心知肚明，这或许就是康达夫不自在的原因吧。 　　“这是蒋光鼐副总司令，他现在主持福建。康先生，我开诚布公的说吧，清流县，我们要收回了。” 　　康达夫和蒋光鼐打过招呼，听见这话，他脸上云淡风轻，倒是表现得相当的平静。 　　“我和你们的周副主席是朋友，对于贵党，一直也抱有好感。所以这件事，我想请你出面和平解决。清流，我们志在必得，原因你想必也清楚。为此，我们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条件是，你们的人，能够从那里离开——你现在就跟蒋副司令去福建吧，路上可以好好的想想。” 　　欧阳云表现得有点咄咄逼人，不过康达夫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一样，他的表现依旧平静。等欧阳云说完了，他说：“总司令，清流的问题，我们的人早就有过探讨，说实话，他们前段时间还在奇怪您为什么没有举措呢。您清楚的，清流在他们的苦心经营下，目前的人文氛围很不错，对学兵军也表现得非常友好……” 　　欧阳云听出了他这句话里对称谓的刻意在乎，和蒋光鼐、姜树人对视一眼，脸上便露出了微笑，他说：“这些我都知道，还是提提他们的条件吧。” 　　“他们想入股。” 　　“哦？”这个条件倒是出乎欧阳云的意料。 　　“煤矿，只要20%的股份；石灰石么，30%；钨矿的话，10%足矣。总司令，他们想用这些收益从我们手上直接换取枪械等物资，您认为可行吗？哦，对了，这是周副主席给您的信。” 　　说实话，他们要求的股份分成并不高，考虑到还可以还价，欧阳云已经拿定主意：可行。然而，当他听说总理竟然还给自己写了信，便清楚，这个讨价还价是不可能了。 　　他认真的看完信，收起来，对康达夫笑道：“既然有周副主席的信，那就这样决定了！” 　　“谢谢总司令。” 　　“呵呵，大家都是为了打鬼子嘛！” 第689章 总统夫人的枕边风 　　美国白宫花园，是美国总统招待来宾还有举行大型宴会的所在。而在这众多花园中，被称为白宫菜篮子的便是曾经的白宫后花园了。白宫菜篮子，是现任总统夫人埃莉诺·罗斯福应对32年爆发的全球经济危机提倡家庭种菜，以节省开支的产物。 　　顾恋云作为埃莉诺·罗斯福的朋友，有幸被她邀请在这里参加一个小型的社交野餐会。 　　单单排除罗斯福总统的影响，埃莉诺·罗斯福也不愧一位伟大的女性，顾恋云在和白宫的接触中，有幸被她赏识被成为朋友，对于顾氏财团在美国的发展，是有极大益处的。 　　总统夫人也有自己的闺蜜圈子，现在，野餐桌边上，她的几个朋友正在摆放着餐具、加工着食物。而她和顾恋云徜徉在菜园子里，正在亲密的交谈着。 　　“亲爱的云，这一次回去，会待很久吗？” 　　“是的，我已经太久没有回去了。亲爱的埃莉诺，您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们中国虽然富裕程度远远比不上美国，但是有一些东西，却是美国所没有的。” 　　“给我带一点茶叶吧，如果不麻烦的话。” 　　“没问题的，我们中国的茶叶还是相当不错的。和咖啡相比，一样能够解乏，但是却不会让人产生依赖感。” 　　“云，你刚才向总统先生提的请求，他有答应吗？” 　　顾恋云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诚然，美国是希望和学兵军交好的，“沉没吧”行动的成功也为学兵军自身形象增加了重量，可是这还远远不够。美国人最看重的是利益，作为美国总统，虽然他能够给企业以建议，但是并不能促使双方就此达成协议。她想起罗斯福总统所说的那些话，知道真要说服联合航空同意开设新的至广州的航线，不拿出重量级的专利技术，想必是不足以打动他们了。不过，这些都事关学兵军的根本利益和核心机密，她可不敢轻易许诺。 　　“那太遗憾了。如果真能开通航线，那么你往来两地，可就方便多了。” 　　“是的，不过没关系，这一次不行，以后总有机会。亲爱的埃莉诺，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有跟总统先生提过吗？” 　　不管是中国还是美国，不管是黄种人还是白种人，某些事情是存在共同点的，比如说吹枕边风。 　　顾氏财团在美国能混得风生水起，主要原因固然是因为核心政策对头。另一方面，埃莉诺·罗斯福夫人帮着在罗斯福总统耳边吹的枕边风，却也起了很大的作用。特别在一些比较敏感的政策性小事上，这一招往往能收到奇效。而这一次，顾恋云请求自己总统夫人帮忙在总统先生耳边吹起的，却是一次规模不小的飓风。 　　埃莉诺停下来，看着顾恋云，想起罗斯福对她的形容，脸色稍微有点变化。她想了想，说道：“亲爱的云，这件事情，干系实在太大，恕我不能帮你。不过，总统说了，如果是你那位亲爱的亲自来谈，也不是也没有成功的可能。” 　　顾恋云和欧阳云的事情，埃莉诺·罗斯福相当清楚，所以两个人交谈时，她只要提起欧阳云，便总是用“你那位亲爱的”来指代。而每每她只要提起这个代称，顾恋云必定会羞得小脸通红。 　　她红着脸看着埃莉诺，微笑道：“您又开我玩笑了。我和他还没有结婚呢。” 　　“呵呵，我们美国人崇尚自由恋爱，我是过来人了，虽然见到过一次你们在一起。却也能够看出，你们是彼此相爱的。既然如此，那么想必结婚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埃莉诺说着，忽然想起从闺蜜们口中听到的一则小道消息，出于朋友的立场，她不禁为自己的中国朋友感到有些担心，于是善意的问道：“亲爱的云，我听说中国男人一生可以娶好几个老婆，有这回事吗？” 　　顾恋云点点头，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女人哪，虽然她总是强制性的不让自己去想白流苏还有潘媚人她们和他的事情，也强制性的压制自己的嫉妒心，不过，效果却似乎甚微，至少现在，听见埃莉诺这么说，她心中立刻酸溜溜的非常难受。 　　“贵国的总统夫人不是在提倡文明新生活，一夫一妻的吗？欧阳云总司令作为中国的头面人物，怎么还反其道而行之呢？亲爱的云，我觉得，对于男人，虽然有些方面我们可以多包容一些，但是在感情上，却绝对不能够妥协——” 　　这个道理，顾恋云又何尝不知，可是，其中的艰辛和复杂，却不是一言两语能够道得清说得明的。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微笑道：“亲爱的埃莉诺，我们不提这件扫兴的事情了。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有你陪我说话，我的心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 　　“呵呵，云，你的乐观真让我佩服。这一次回去，和他好好谈谈吧。嗯，或许，你回来的时候，可以以总统先生的个人名义，邀请他一起来美国。我相信，对于总统先生的提议，他会感兴趣的。届时，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我会和凯瑟琳她们一起帮你的——在美国举行一场西式婚礼，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这个提议对于顾恋云来说是有诱惑力的，她听得不禁小心肝“嘣”的一跳，这心中的遐想便再也藏匿不住，红霞飞了满脸…… 　　顾恋云这一次拜托自己的总统夫人朋友向她的总统先生吹的耳边风，所谋甚大，竟然是想请总统先生出面，以美国海军部的名义举行招商会，将“圣乔治”邮轮改建为航母。 　　欧阳云的航母情结，源于他对中国在这个时空的二战中扮演的最终角色的期望。这个角色的诠释，绝对不仅仅是一个陪太子读书的二流配角，而是真正的主角——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以后，作为获胜方，不仅仅要获得相应的回报，而且要藉此富国强兵，即使不能屹立于世界之巅，至少也不能被世界大势所抛弃。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国家大踏步前进，而自己却还在原地踏步—— 　　这样的想法，顾恋云也只从他口中听到过一次。那一次，她倚在他宽广有力的胸膛上，在享受人类最为美妙的运动带来的快感的同时，静静的聆听着他似乎梦呓一般的胡话——也正是那一次，她才了解到，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这个注定将和她纠葛一辈子的男人，心中有着怎样的丘壑…… 　　也正是那一次，她知道了他的航母情结，并且将之深深的藏在了心底，总想着，有一天要以他的女人的身份，送他一份大礼。 　　“圣乔治”对于她来说，是实现自己这个愿望的一个机会。或许，这个机会，以后都不会再出现，所以她才如此的在乎。 　　日本，东京天皇御所。议事大殿里，天皇裕仁高高的坐在皇位上，看着下面毕恭毕敬站着的一众臣子，心中深藏的愤怒无法宣泄，这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的阴鸷。 　　“赤城”号沉没的消息传回日本，举国震惊。作为日本近代军事工业的象征，“赤城”号的存在，其象征意义要比现实意义大得多。至于联合舰队，更是日本军国主义这只怪兽得以四处张牙舞爪的支柱。现在，“赤城”号竟然被击沉了，联合舰队大败亏输——由此引起的波澜和动荡，远远不是海军省这单一衙门能够承受的。 　　日本经济，受32年全球经济大萧条之累，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在此大背景条件下，联合舰队主力出港，去对付一个支那军阀，本来就已经是逾越之举了，谁知道，这看似万无一失的示威之旅，最终竟然是这么个结果——这是裕仁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难道，朕看中的米内光政等人，都是脑袋里塞满稻草的蠢蛋吗？这起事件延祸太广，却要怎么才能平复呢？倘若一个处理不好，引发第二次兵变甚至都有可能—— 　　裕仁想得脑壳疼，偏偏，一向足智多谋的近卫内阁的大臣们，又难得的表现得如此谦恭有礼，这让他如何不怒？！ 　　近卫文麿作为日本法西斯主义的推行者，是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罪魁祸首。如果说他是日本国内知名鹰派的话，那么立场相对温和的海军省铁三角及属于鸽派了。在对华立场上，近卫文麿和米内光政等人的看法是完全相左的，因此，一度，近卫还在琢磨着如何将铁三角排挤出海军省。不过，铁三角在上一次兵变中是立了大功的，深得裕仁的信赖，在海军省又深得中低层军官的拥戴，所以近卫虽然筹划了几次针对铁三角的行动，却一次也没有成功。按说，联合舰队溃败，“赤城”号沉没，是铲除铁三角的天赐良机，然，考虑到联合舰队还有“赤城”号对于日本的意义，近卫文麿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今天的廷议，本来是要商讨如何应对这个事件，并严惩相关当事人的。不过，此事关系实在太过重大，一个不慎就可能带来不可预料的恶劣影响，所以平时颇为精明能干的近卫内阁的一众大臣们，此时都像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哑巴了。 第690章 风暴来袭（上） 　　如果有得选择，近卫文麿也愿意三缄其口不发一言的。不过裕仁显然不准备让他蒙混过关。短暂的全体缄默以后，他沉声问道：“首相阁下，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近卫文麿心中叹息一声，面上不动声色，上前一步，鞠躬，然后低着头说：“陛下，臣觉得，当前最需要着手去做的，是如何消除此事带来的恶劣社会影响。至于严惩相关责任人，倒可以先放一放，等米内阁下回来再说。想必，他会给陛下一个合理的交代！” 　　“合理的交代？！”裕仁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再合理，朕的‘赤城’号还能够从海底自己跑回来吗？先不谈这个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关于平息此事的影响，内阁有什么现实可行的措施。另外，支那学兵军，你们准备怎么处置？他们的首领，是叫欧阳云吧？这个人，朕以后都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 　　说完这些，裕仁拂袖离去。 　　“恭送陛下！”近卫等人毕恭毕敬的送走裕仁，然后等脚步声消失，他们抬起头来，几个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透出了一丝寒意—— 　　这一次，天皇陛下真的发怒啦！ 　　广州，已经被裕仁惦记上的欧阳云，此刻正在研发所观看一款新型发动机的调试工作。浑然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这款体积只有36立方厘米的小型发动机，是准备安装在火箭上面的。火箭的研发工作，在定州基地的时候就开始入手了，不过却进程缓慢。欧阳云原来的想法，是想采用液体发动机的，可是因为相关的提取技术跟不上，加上失去任丘油田以后，燃油的需求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应有尽有了，所以，这固体发动机的研制便被提上了日程。 　　就研发所现在的技术储备，研发这类发动机已经不存在任何问题，所以调试工作进行得相当的顺利。发动机研发成功以后，接下来就是火箭的无线电控制的试验。而一旦攻破这一技术难关，那么便能投入实战了。 　　在那个时空，导弹是在二战后期才出现的。而且因为技术因素，速度太低，准确度太差，其威慑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种代表了新的作战理念的新武器，从无到有发展起来，其难度可想而知。如果有得选择的话，欧阳云也不愿意去做这种说不定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事情。但是，考虑到现实情况，他却必须走这一步。 　　这一次纵然重创了日本海军，但是，以海军的工业基础和造船技术，假以时日，难保不会出现再一艘、甚至更多艘“赤城”号。届时，学兵军，中国又拿什么去对付呢？造大吨位的舰船？难度太大，而且就目前的海域形势，小鬼子根本不可能给你这个机会。那么，就只有发展远程武器了，可以用三四百吨那种中小舰船或者大型战机诸如L-19进行运载，配合雷达，采用无线电控制，只用战术得当，绝对能够四两拨千斤，收到奇效。而且，一旦继续发展下去，将来未必就不能以此为基础，发展出空空或者低空导弹，以此来弥补战斗机数量不足的劣势。 　　日海军联合舰队的溃败，让学兵军政府获得了难得的休养生息的机会。现在，整个闽粤境内，除了那些驻防部队依旧保持备战状态，平时只是进行训练。其它各部队，几乎都投入到了城乡建设当中。而这其中，建设规模最宏大的，莫过于广州新城还有福建的清流以及龙岩了。 　　清流县，县城南郊的一片低洼地，随着学兵军长城工程公司的进入，现在正变成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发电厂、钨矿精选厂等等厂矿企业，像雨后春笋一样正在拔地而起。一座座水泥框架结构的高楼耸立起来，很快就衬得这座古城焕发出了时代气息。 　　龙岩的马坑，因为马坑钢铁厂的成立，现在也变成了一个繁忙的大工地。学四军一部还有大量本地招募的青工，正在工地上紧张的忙碌着，同时，专业的矿工队伍也在培训当中，并且已经开始试着开采一些外露矿脉了。 　　大量厂矿企业的进入，直接受惠的便是当地的百姓。首先，工地建设需要大量的人力，其次，工厂的投产也需要大量的工人。虽然一些核心部门和关键技术工种需要特定的人才能担任，但是，普通工人却全部从当地人中招募，这直接使得清流和龙岩摇身一变，成了福建境内可数的工业城市。 　　清流、龙岩两地的工业建设，带动了福建乃至广东全境的公路建设。再加上蒋光鼐主持的，针对一些地方政府的整编工作，这使得闽粤两省，现在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一样，到处都是一片忙碌景象。 　　时间很快进入了12月，随着北方开始出现寒潮，顾恋云从美国回来了。 　　近乡情怯。当顾恋云踏上香港的土地，几乎都能嗅到来自广东的泥土芬芳的时候，她不禁产生了一丝胆怯的心理。 　　许久不见，欧阳云现在又是怎样一副模样，这家伙，不会因为整天和潘媚人还有白流苏粘在一起，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模样了吧？ 　　学兵军现在又如何了？听说南京会战损失惨重，不会威胁到他们在闽粤的控制权吧？ 　　顾恋云这一次回来，可是带着一支庞大的队伍的，这些人中，不仅有华裔青年，还有一些美国人甚至其它国家的技工人才，这其中，犹太人又占了很大的比例。 　　古羽担心干女的安全，不仅派了几个得力手下给她当保镖，还让小爱也陪着回来。足足六百余人的队伍，因为又携带了许多关键的设备和仪器，所以光是下船，便足足耗了半个多小时。等所有人下了船，欧阳云派来迎接的人，也姗姗来迟，到了。 　　这一次，却不是狐瞳外务部在香港的特工或者学兵军在香港的代表，而是白流苏亲自带队的一大帮子本部人马。 　　白流苏脸上刀疤的秘密，顾恋云作为她的师姐，自然心知肚明，看见她那张鹅蛋般光洁的脸庞，她第一反应竟然是微微的心酸。 　　白流苏倒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城府，带着一帮子娘子军就奔了过来，老远的喊：“师姐！” 　　师姐这个称呼，顾恋云倒是许久未闻了，想起两个人在唐门学艺的日子，她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应道：“流苏！怎么劳动你来了？你不是要负责欧阳的警卫工作的吗？” 　　“我现在出来带兵了，娘子军，清一色的女子，师姐，你瞧瞧，她们气色还不错吧？”白流苏没听出她话里其它的意思，轻笑着说道。 　　顾恋云开始还没在意她身边人的成分，现在经她提醒留意一看，这才发现果然是清一色的女子，而且训练有素的样子，她微微有些讶异，说道：“哦？娘子军啊！这么说，你现在也是一军之长啦？” 　　“才一个团，不过他说了，以后会扩编的，最少会整出一个军。”白流苏毕竟还小，虽然男女之事上懂得不多，却也知道，自己和欧阳云那档子事，对于自己的师姐来说，有点不厚道，说得难听一点，其实就是挖了她的墙角。这让她有点很不好意思，所以才会表现得这么热情，主动示好。现在，连欧阳云的名字都不敢提了，直接用他代替。 　　顾恋云什么阅历，自然感觉得出来其中的微妙之处，见她故意示好自己，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这促狭心起来，不禁取笑道：“他，他是谁啊？” 　　白流苏的脸红了，小妮子还是经历的事情少了，忸怩道：“师姐，我，我对不起你——”语声渐低，直至低不可闻。 　　此时娘子军众人还有顾恋云的保镖考虑到安全问题，已经围拢上来，顾恋云便也不好再借题发挥，心中思量欧阳云派她过来，肯定也有让两人亲近一番打消误会的意思，遂搂住她的肩膀说：“我们是好姐妹，就不提这些琐事了，走！看看姐姐我给你带了什么！” 　　师姐变成了姐姐，要是欧阳云在这里，肯定知道，风雨过去彩虹现，天下和谐了。可怜白流苏哪里听得出其中的差别，她还小声的问：“师姐，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行了，别让别个见了笑话，我们，我们都是一，一家人了！”顾恋云倒是真正拿得起放得下，当下带了白流苏去见了买给她的礼物，却是一支精致的镀银白朗宁手枪。 　　顾恋云久经世故，擅于揣摩他人心理，她精心准备的礼物，自然是摸准了送礼者的心性脾气的。可不，白流苏拿到这支精美的手枪，立刻兴奋得忘乎所以，只知道一个劲的念叨“还是师姐最好”了。 　　香港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乃是中国和世界各地连接的一个枢纽，虽然现在是英国殖民地，然自一战开始，便是各国谍报大战的中心。而其外埠码头作为外来人员的首要落脚点，自然被各方势力所关注着。顾恋云一行行程虽然保密，安保工作也做得非常到位，却依旧不能避免被别有用心的人所窥伺。所以，他们才踏上香港的土地不久，香港上空便传播出去好几条电讯，将他们的行踪透露了出去。 第691章 风暴来袭（中） 　　这些电讯才被发送出去不久，尖沙咀一角的某个别墅的地下室里，躺在一架侦听仪器前躺椅上的怀仁青立刻从假寐的状态中调整过来。 　　他双手飞快的调整了一下耳麦，右手飞快的抓起笔在纸上记录下侦听到的电码代号，同时大声喊道：“小兰！小山！有情况！” 　　“来了！”旁边的屋子里传来一男一女异口同声的回答。门帘被推开了，张兰还有谢小山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谢小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头，又有什么发现了？” 　　怀仁青左右朝他做个噤声的手势，右手继续在纸上快速记录着。 　　几分钟以后，他将那张纸连同本子直接递给张兰，说道：“抓紧时间破译出来，上面是小鬼子的，下面是力行社的，不对，现在该叫军统了。” 　　张兰和谢小山一听，立刻就变得精神奕奕了。谢小山说道：“头，放心好了，最多一刻钟。” 　　怀仁青点点头，身子再次躺了下去，眼睛也闭上了，不过张、谢二人知道，头即使真的睡着了，他的耳朵也是醒着的。 　　没到一刻钟，谢小山拿着两份破译出来的电报向怀仁青汇报来了。他的神情显得有点迷惑，将破译出来的电文交给怀仁青，说道：“头，不对劲啊，小鬼子这份电报鬼得很！” 　　怀仁青先是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坐了起来，道：“得赶快把这份电报回传到广州，紧急情况，就定位三级吧！” 　　“好，我这就去发！” 　　日本人被破译出来的电报内容是：春到，菊花含苞待放，可以催肥了。 　　这份电文内容太诡异了，绕是怀仁青见多识广，思来想去，却依然是一头雾水。“希望木处收到以后能看出点什么。”他最后只能这样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 　　作为学兵军目前唯一的情报组织，狐瞳自昌平事变那次在长江沿省遭遇力行社重创以后，木剑蝶终于领教到了中国第一秘密警察组织的强大，知道以狐瞳现有资源，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在传统领域和对方抗衡。他不敢再轻撄其锋，转而另辟蹊径，利用学兵军强大的科技力量，一手组建了完全隐藏在地下，利用高科技手段侦听其它势力电报的电讯侦听队伍。这样一来，虽然在一手情报的取得上处于下风，但是在二手情报的撷取上，狐瞳却是牢牢的掌握了领先优势。便比如上一次的“沉没吧”行动，欧阳云之所以得知对方出动了四艘航母，便是香港狐瞳小组窃听了相关电文获得的情报。 　　这份行文非常诡异的电文传回狐瞳外务部总部，立刻引起了总部高干们的深切关注。因为这侦获时间实在是太凑巧了，偏偏在顾恋云刚到香港的那段时间。理所当然，他们将这份电文和顾恋云联系上了，然后便开始担心，会不会是针对她的阴谋呢？ 　　顾恋云常年在美国活动，学兵军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她的重要性，但是，狐瞳外务部的高干们却没人不清楚。再联想到她和欧阳云的关系，他们想不重视都不行了。 　　这一雄一雌两朵云的关系，在学兵军总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甚至不少官兵私下议论自己总司令的时候，还会有这种说法：我们总司令那可是个顶天地里的汉子！光女人就有三个！而且个个都是能顶半边天的，先说这个顾小姐吧，那是在美国帮着照看生意的，据说都经常和人家老美的总统一起吃饭呢；再说这潘秘书，那可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奇女子啊，当初愣是反出了她那个汉奸家庭，依然投入了总司令的怀抱；还有一个，更了不得了，那个身手，寻常十几条汉子别想近身啊…… 　　这些扯淡的话，欧阳云是听不到的，没人敢告诉他啊。但是狐瞳的这帮人，却是经常有所耳闻，因此，在发现这份电文有问题以后，不敢掉以轻心，偏偏又找不出问题，于是只能逐层逐级的往上反应，最终就放到了欧阳云的办公桌上。 　　欧阳云却哪有时间来关注这些，而事实上，他就是看到了也不会再关心了，因为顾恋云一行已经平安的回到了广州，现在正在研发所被侯德榜等人围着，讨教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呢。 　　顾恋云这一次回来，除了带回来一大批的有用之才，再就是带回来数量不少的先进仪器和设备。学兵军因为有掌上电脑的缘故，在一些学科上确实有着领先于同时代的理论知识。可是科学这玩意，是需要积累的，单单掌握理论没有实践同样难以发挥作用。反过来，美国在理论知识上虽然有所落后，但却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所以在一些基础的科学仪器、设备的制造和创造上，比研发所可就领先得多了。当顾恋云亲自押队，将这一批设备、仪器送呈研发所，便立刻被见猎心喜的侯德榜给截留了。这一批设备、仪器，其中不少都是一些高校实验室的教授们自制的，因此并没有说明书。顾恋云正是在了解到这一情况以后，她因为担心研发所翻译的水平，怕他们误操作把这批昂贵的一起设备搞坏了，所以当初购买的时候，特地仔细的向那些制造厂家或者教授、学者讨教了相关原理和操作注意事项。也亏了有她在一旁指导，这一批绝对属于当时科学技术最前沿的尖端仪器、设备这才被侯德榜等人一次性操作成功，成为了研发所的得力臂助。当然了，因此，她和欧阳云的情侣重逢可就因此延迟了两天。 　　“沉没吧”空袭行动的成功，给学兵军带来的是远远超过当初预料的回报。 　　日本人方面，不管他们暗地里在策划多么恶毒的报复计划，至少明面上，现在采取了手势，刚刚组建不久的华南方面军，撤编至三个师团，看起来倒好象要和学兵军比邻而居、睦邻友好似的。 　　武汉方面，当薛岳的两个新编师只有半个师极其狼狈的逃回了赣南，本来预期的口诛笔伐没有出现，反而迎来了一大堆的奖章。 　　而最实在的利益，还是那些源源不断，跨省而来的青年学生抑或是热血青年。这些有志青年的蜂拥而入，不仅让学兵军得以以最快的速度将五个军的正规军建制满编，还让楚天歌、蒋光鼐、郭彪等人也有了充足的兵源来完建各自的警察保安部队。 　　闽粤全境，此时都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正是在这种大环境下，一股股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加倍疯狂的活动着，而他们的矛头，再次对准了一个人—— 　　两天以后，顾恋云终于从研发所脱身了。而一直因为缺少主角的欢迎宴会，也终于得以在番禺军营里举行。 　　临近傍晚时分，番禺军营学一旅的一号官兵食堂里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景象。潘媚人带着娘子团的几十个女兵，正在里面紧张的忙碌着。布置餐桌、餐具，摆放号牌，女兵们摇曳的身姿穿梭在桌凳之间，脚下的高帮胶布鞋不时发出噔噔噔的响声。 　　学一旅的官兵们中午就被告知，今天的晚饭将在大操场上吃，所以，食堂附近并没有他们的身影。此刻的食堂四周，站着的是清一色的荷枪实弹的女兵。这些女兵经过白流苏这段时间的训练、熏陶，精神面貌为之一变，除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多少显得过于女性化，其它方面，却是一点也不输于男兵了。 　　由娘子团担纲警卫，自然是白流苏的主意。现在看来，她的这个建议倒是相当不错，别的不说，这一排排的女兵小白杨一般的挺立着，至少比那些男兵耐看不是？ 　　这场欢迎宴会，并不是欧阳云的主意。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单独和顾恋云来个烛光晚餐啥的——日本鬼子要杀，自己的小日子也要过不是？紧张的工作空闲，来这么一出浪漫之夜，也有益于身心的放松，才好更投入的工作嘛。 　　可惜学兵军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再者，组织这么隆重的欢迎宴会，也并不是为了顾恋云一个人。国内各省各地的进步青年来投，海外莘莘学子、炎黄子孙一腔热血的加盟——这是多好的展现学兵军风采的机会啊！从长远角度考虑，这场欢迎宴会不仅要搞，而且怎么隆重都不算过分。 　　牛约翰今年二十三岁，美国蒙他拿州人，美国出生、美国成长，用现代人的说法，是个标准的ABC、香蕉。 　　牛约翰加入顾恋云的回归大军，并不是自愿的。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他谈了个美国本地的姑娘，惹得他老爷子雷霆大怒的话，他是不会被狠心的老爹押送进顾恋云的队伍的。年轻人的情感是炽烈的，虽然不为双方家庭所接受，但在他们年轻的心里，这并不是问题。路上他还一度想着开溜的，然后偷偷跑回去找到戴安娜，两个人再私奔。可惜古羽受了他老爹的嘱咐，让人把他看得紧紧的，他连续开跑了三次，每一次都没能离开队伍一百米。等被押上邮轮，他便死心了。 　　“到了中国再找机会吧！就当作一次旅行好了！”他一度这样想着。 第692章 风暴来袭（下） 　　对于故国，牛约翰还是有点感情的，但其程度也就只限于“有点”而已。 　　关于故国的印象，他完全是道听途说来的，所以最深的印象就是：文化源远流长，但是很穷。穷得连自己的国土丢了，政府都不敢向人家宣战。 　　“懦弱的政府！可怜的人民！”他当时是这么评价的。 　　下了船，踏上了香港的土地，发现这里并不穷啊，甚至比蒙他拿州的州府都要繁华呢。好奇心起，便向刚认识的几个朋友打听，然后才知道，这里现在是人家英国人的地盘——难怪。香港的下一站，便是宝安了，沿途虽然没有下车，但是，看着那些低矮的草房、那些拘谨木讷的人们，他心中一凛：还真是穷啊！一穷，自然也就愚昧落后了，看看，耕地还用牛呢。 　　以为整个广东都这样子了，然，越靠近广东，沿途所见，却变得不同起来。心中不禁有了些期待：听说学兵军政府相当富有，而且开明，看来不假啊。可是等进了广州城的范围，他又傻眼了。面对来来往往的各式车辆：卡车、马车，甚至牛车、人力车；再看看那到处都有点饿残垣断壁，他开始怀疑：这是遭地震了吗？再次不耻下问，这才知道，这是刚被日本人炸的。 　　“日本人炸的？学兵军不是小鬼子克星的吗？怎么还被炸得这么惨？” 　　“这个，我也不知道。” 　　许是在美国听到的关于学兵军的好话太多了，心中便产生了一丝期许。现在，却见学兵军的总部被蹂躏成了这样，这失望可就大了。虽然对故国还有学兵军的认同感并不强，但是情绪上还是感到很失落。这失落一直延续了两天，直到进入番禺军营。 　　宽阔的水泥马路，荷枪实弹的哨兵，崭新的营房，然后是那些停放得整整齐齐的坦克、战车，再就是那排着整齐队列齐步跑过去的年轻军人。 　　“杀！杀！”经过的几个操场上，一列列的士兵要不在挺枪直刺，要不在挥舞着大刀，还有在铁丝网下面的泥坑里匍匐前进的。这让曾经在美国军营里参观过的牛约翰失望的情绪一度变得热烈起来。他眼眸一亮，想道：有点强军的样子咧！看见闪着寒光的大刀片子，心中又产生了疑惑：热兵器时代了，这种冷兵器能起什么作用？学兵军很穷吗？可是，那些坦克战车样子都很威武的啊！ 　　顾恋云从美国带过来的人里，军事上的内行并不少。这些人里面，所有人都是满怀一腔热情，想着要报效故国的。他们的看法和牛约翰可就完全两样了——不愧是小鬼子的克星，学兵军真的不错啊！那是重型坦克吧？就是学兵军自主研发的“继光型”？长城牌越野车，美国陆军都在用呢…… 　　至于那些纯粹的外国人，目睹这一切的想法又不一样了——这是一支值得托付的军队！在美国我混不上去，在这里，应该有机会；我们犹太人能获得这样一支军队的庇护，短时间应该没有后顾之忧了，有点遗憾的是，这里离大海太近了，随时都可能成为中心战场，希望德国人不会打到这里来。希特勒那个疯子，和中国的关系貌似还不错吧。 　　这一次有幸参加这个欢迎宴请的，除了顾恋云领衔的一支，便是那些从各地来投奔学兵军的进步青年了。他们没有牛约翰那样的见识，有幸见到的强军就是占据当地的军阀部队或者中央军了。不管是哪一种性质的部队，无论装备水平还是官兵的精神面貌（有一支军队除外，至于是哪一支，兄弟们自己去想了），和学兵军都没得比，这让他们深深庆幸自己来对了！ 　　顾恋云刚回到广州的时候，欧阳云曾近距离的见了她一面，当时小心肝就“呯”的一跳，迸出了一腔的粉红花瓣，喉结一滚，吞下了一口口水。 　　半年不见，无疑，顾恋云更女人了。本来就是熟透了水蜜桃，现在，又增加了一些妇人才有的风情，那种一举一动带出的熟女气场，只有尝试过的人才知其中滋味。偏偏在她如画眉眼里，又隐藏着一丝只有他才能读懂的幽怨，这可真正要了他的老命了。 　　当时人太多，有些话说不得，有些动作做不出来，本想宴会的时候先培养一下情绪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潘媚人刻意为之，偏偏将姜树人的位置安排了两人中间。隔着这么一盏大灯泡，欧阳云纵然心中有百般情思、千般念想，却也只能循规蹈矩，做好自己的总司令了。 　　顾恋云今天的打扮，是花了心思的。虽然已经是11月了，不过广州的气温依旧保持在20°以上，所以夏天的衣服依旧穿得。所以她选择了一套乳白色的裙装，这裙装腰身窄窄的，裙摆却宽大的似一个大喇叭，上下一收，这上下的两处凸起可就更加的显山露水，那个杀伤力，让姜树人这个老古董简直是不敢斜视，倒看得欧阳云窃笑不已——这个妖精，勾引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 　　既然是欢迎宴会，有些场面便必须走一遭了，首先自然是欧阳云发表致辞：“诸位，首先，我代表闽粤两地民众、学兵军广大官兵及自治政府全体工作人员热烈欢迎大家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啪啪啪”——掌声响起，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摆摆手。“诸位无论是从海外远道而来，抑或是从全国各地跋涉而来，所为的，不外乎一个目的！驱逐日寇、恢复河山、富国强民。在此，我谨以个人的名义，对你们的义举，对你们心怀国家安危、心怀民族存亡的大无畏精神表示由衷的敬佩——诸位，我先敬大家一杯——为表敬意，我先干为敬！” 　　“吱溜——”他说完举起酒杯，朝各方示意一下，一口饮尽。 　　欢迎宴会，重点在于欢迎和宴。而能够将这两者巧妙结合在一起的，则是饮了。欧阳云在那个时空，是深受亢长的会议毒害的，所以他自己召开会议，除非情非得已，一般都是少说话多做事，能短则短。 　　潘媚人刚刚宣布“下面请学兵军海陆空总司令、自治政府主任为大家讲话”的时候，牛约翰是很有些担心的，不知道这一番讲话会延时多久。待他发现这个年轻的总司令不过寥寥数语的时候，不禁对其产生了好感，觉得单从这方面来看，这个年轻的总司令，应该不是官僚主义者。 　　欧阳云的欢迎致辞为下面其他各色人等的讲话奠定了基调。总司令就讲了这么几句，其他人当然不能讲得太长，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于是这场宴会，很快便进入了主题——宴会。随着潘媚人一声：“下面就请大家尽情享用吧！”食堂的气氛登时为之一变，然后，让香蕉男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现了——针对欧阳云的敬酒车轮战开始啦！ 　　牛约翰因为有古羽这层关系，一直受到了顾恋云的区别对待，所以被安排在紧邻她的那一桌，和小爱坐了对面。这使他很直观的欣赏到了特具中国古典文化传承的酒文化的表演。 　　“总司令！我敬您，祝您工作顺利，祝我们学兵军的事业繁荣昌盛——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好！谢谢！” 　　“总司令！我是任丘的，您带着学兵军走了以后，我们那可遭了殃啦……我们什么时候杀回去啊？我敬您！” 　　“总司令……我敬您。您随意。” 　　…… 　　牛约翰开始是当戏剧来看的，看着看着有点不解了：别人都说了“您随意”了，怎么这个总司令还是干掉了？再看下去，他的目光开始留意欧阳云的肚子了：他这肚子容量可真够大的啊，那么多酒下去，都不显形的！要是我，先不说醉了没有，只怕早撑爆了！ 　　牛约翰真没有投笔从戎报效祖国的心思，所以自始至终他始终表现得很理智，他像个观众一样看着隔壁桌上发生的一切，所谓旁观者清，渐渐的便看出了一丝不对来。 　　不对的感觉来自对面那个叫小爱的女孩子，尽管她隐藏得很好，他还是发现了，她从随身的坤包里往外掏手帕的时候，包里露出了一个闹钟。 　　本来，随身带一个闹钟也没什么，但是，再在那中间的凸柄上按上一下那可就不正常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如果换作其他人，没摆弄过这玩意，可能根本不会当回事。偏偏，牛约翰有过这方面的经验，甚至因此被他老爹扇过两个耳光，所以见到这一幕，他的心脏立刻剧烈的跳动起来：那个不会是定时炸弹吧？如果真是，这个小爱想干什么？她不会是日本人混进来的奸细，想要谋杀总司令吧？！他紧张的想着，留意小爱，见她有意无意的总在瞄欧阳云，心中更加笃定，做两个深呼吸调整一下情绪，决定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该立刻站出来指明了。 　　白流苏曾经担任过欧阳云的警卫团的团长，所以，对于警卫工作还是很有一些心得的。被安排坐在欧阳云周边的人，都是经过狐瞳调查，身世还有来历没有可疑的。另外，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实施暗杀，她还挑选了两个最精干的娘子军始终站在欧阳云的身后。 　　不过，小爱身份特殊，她和顾恋云是半友半仆的关系，而且又来自海外，狐瞳虽然没有她的翔实资料，但因为她和顾恋云的亲密关系，却也将她安排在了欧阳云的附近。 　　牛约翰正准备站起来揭露小爱，后者也终于等来了机会。她拎着坤包，端着酒杯就走向了欧阳云。 　　怀仁青还有狐瞳外务部本部的那些高干们不知道的是，她其实就是那封诡异电文中的“菊”，至于含苞待放，则是指她有了接近欧阳云的机会。而催肥一说，则指为她提供暗杀所需的武器。 　　作为早早就潜伏在美国的“西洋菊”，宫本小爱并没有接受系统的间谍技能培训。以至于她通过合理途径出现在顾恋云身边以后，身上一直都没有配枪。这也使得顾恋云毫无顾忌的信任了她，为今天这一幕埋下了祸根。 　　直属于日本军部的“菊”，确切的说是一个组织，在日本各种特务机关中，“菊”乃是最为神秘也最为恐怖的存在。“菊”根据任务的不同，分为好几种类型，其中一种便是宫本小爱这种“死菊”。“死菊”平时就真如她们的代号一样，好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除了她的唯一直接上线，根本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存在。但是，一旦她们出手，那么也必定会带来“死亡”。 　　自进入食堂，看到欧阳云的那一刻起，宫本小爱就一直在等待机会。坤包里的定时炸弹早就调试好了时间：五分钟。按下启动按钮，只要在五分钟之内靠近欧阳云，那么，她的任务就完成了。从此，大日本帝国军部的英魂薄上便将会多上“宫本小爱”这个名字，而她的家人也将从此衣食无忧。 　　只剩三分钟了，三分钟，走过去花一分钟，等待其他人敬酒一分钟，还有一分钟，自己站到欧阳云的身旁去，说上早就准备好的祝酒词——一切似乎都在按照她刚才设想的那样发展着——她甚至都看到了炸弹爆炸后产生的绚丽火光—— 　　然而，牛约翰忽然跳起来喊出的一番话却像一盘冷水，瞬间就将这火光浇灭了！牛约翰并不缺乏勇气，不然他也不敢冒着被老头子抽耳光的危险和戴安娜那个美国妞私定终身了。 　　他站起来，指着宫本小爱喊道：“The need to be translated into the text.Her bomb，so that she was close to Commander！”（她身上有炸弹，别让她靠近总司令） 　　宫本小爱一惊，瞬而感觉到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更多的只是疑惑，她又笑了。这个该死的牛约翰，这个蠢驴，他喊出的竟然是英语。欧阳云听得懂英语吗？那些警卫听得懂英语吗？顾恋云听得懂，可是附近就她一个人，她又能怎么样？宫本小爱有点诡异的笑着，快步向欧阳云走了过去，嘴里说道：“总司令，我也敬你一杯！” 　　牛约翰并不知道自己的喊话有问题，看着那两个荷枪实弹的女兵毫无反应，他急得大叫：“Shit，Blocks her quickly，on her body has the bomb！”（狗屎，快拦住她，她身上有炸弹） 　　牛约翰第一句话喊出来，听得懂的人便被惊动了，他们纷纷站了起来，其中有人感觉到了问题，立刻翻译成中文大喊。不过，此时食堂里太吵了，他们离得又太远，因此，并不能起到实质性的效果。 　　顾恋云当时脸色就变了，她想都没想便拉起欧阳云催促道：“快走！”又朝那两个女兵说：“快掩护总司令走！她是刺客！” 　　两个女兵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转身，然不等她们有所动作，欧阳云将顾恋云朝旁边一推，吼道：“快，全部趴下！”然后朝小爱扑了过去。 　　“欧阳，你干什么？”顾恋云惊叫。 　　见他向自己扑来，宫本小爱求之不得，投怀送抱，一把将他搂住了，倒好象情人重相逢一般。 　　欧阳云一把搂住小爱，一边喊着：“大家全部趴下！放心，我没事！”喊着，也顾不得避嫌，在她身上可能藏炸弹的地方乱摸。这时，牛约翰终于醒悟到了自己语法的问题，喊道：“在包里！” 　　宫本小爱抱住欧阳云的时候，就已经将坤包摁进了她和欧阳云的胸腹间。 　　欧阳云得他提醒，想都不想，双手用力将她翻转过来摁在地上，然后整个人趴到了她的背上。听着“滴滴答答”的微弱闹钟声响，他转过头去，看见顾恋云还有不远处的潘媚人、白流苏等人朝自己扑来，他大声道：“都别过来，我刀枪不入！” 　　他这一声喊，不少人登时想起来了，总司令确实有刀枪不入的功夫。顾恋云等三女更是知道其中秘密的，三个人登时站住了。 　　欧阳云嘴上喊得大声，心里面也很紧张，不知道这防弹衣在如此近的距离内还管不管用，又或者这枚定时炸弹是特制的。相对而言，这已经是目前最妥善的解决办法了。不知道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爆炸，这种等待是极为难熬的，他朝愣在一旁的顾恋云等人大喊：“趴下，趴下！赶快趴下！” 　　作为“死菊”，宫本小爱没有经历系统培训，也不懂什么拳脚功夫，她断然不会想到欧阳云身上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逆天存在，被她反压在地上，倒也不惊慌，只是尽力的用四肢缠住了他，倒好象两个情人在抵死缠绵一样。 　　炸弹何时爆炸，她是最清楚的，事实上，从按下启动按钮，她心中便一直在默默计算着了，她的坤包几乎就和她的心脏叠在一起，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几乎和定时闹钟一起“滴滴答答”的走着，随着时间的临近，她的心脏骤然收缩——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怕死的。 　　“轰”的一声沉闷巨响，在千众瞩目中，定时炸弹还是爆炸了。顾恋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也炸裂了一般，她失魂落魄的爬起来，一时竟然不敢去看欧阳云。 　　这一声剧烈的爆炸，也让欧阳云的心脏骤然间收缩到疼痛，乃至全身产生了麻木感。不过，当硝烟过后，他感觉到了右手的疼痛，再双手撑地试着爬起来，感觉到了双手力量的存在，他知道，自己又逃过一劫。 　　“太神奇了，总司令竟然真的刀枪不入！”这是有幸参加那次宴会的人事后不约而同产生的感慨。而作为首先发现小爱有鬼的牛约翰，更是在二十年后就此事写了一本书并一举成名。 　　而从此以后，针对欧阳云的刺杀，再也没有发生过。 第693章 旖旎 　　“欧阳！”顾恋云颤巍巍的站着，担心的看着满身都是血水还有肉糜的欧阳云，不敢走过来——她害怕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是个假象，害怕一旦自己扑过去，欧阳云便会轰然倒地。 　　爆炸声惊走了不少人的魂魄，更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讶的看过来。 　　白流苏疯了一样的扑过来，潘媚人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食堂外面，刘奎带着一众手下急吼吼的跑过来，一路唠叨：“就知道这些娘们不顶事！妈的，果然出事了。” 　　欧阳云爬了起来。近在咫尺的爆炸挖走了他右手一块肉，还让他的听力受到了严重影响。以致他有段时间都不知道其他人在喊些什么。 　　他的站起，让附近的许多人都惊呆了。 　　牛约翰在不远处夸张的大喊：“O！My god！” 　　姜树人爬了起来，他看着欧阳云完全被血染红的胸口，大声喊道：“赶快叫军医，总司令受伤了！” 　　学兵军其他在场高官纷纷涌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楚天歌还有李铁书在站在他的左右，警惕的扫视着前后左右，生怕还有刺客藏在与席宾客里。 　　顾恋云终于走进了欧阳云，说道：“对不起。” 　　欧阳云笑了笑，在她手上拍了怕，道：“我都说了没事的，放宽心！消除了隐患，我们接下来才能尽兴嘛！” 　　短暂的平静以后，整个食堂里一片混乱。这种混乱让欧阳云等人苦心经营起来的良好氛围登时湮灭。所有人都在讨论刚才发生的一幕，其中有亲眼看到欧阳云奋不顾身扑上去将那个刺客及炸弹摁在身下的，对总司令的壮举赞叹不已，深以有这样的最高长官感到自豪，他们大叫着：“总司令，好样的！”有褒就有贬，也有少部分人觉得，连自己的老家都被敌人渗透进来，学兵军的警卫工作也太儿戏了，联想下去，这支部队的素质也不怎么样嘛？！ 　　娘子军还有刘奎带领的警卫纷纷冲进食堂，食堂里的气氛登时变得有些紧张。欧阳云朝刘奎摆摆手：“没事了，都出去吧！” 　　“总司令！”刘奎还想坚持，但是被欧阳云瞪了一眼以后，乖乖的带人离开。 　　他带人刚走，军医便到了，让欧阳云还有顾恋云等人想不到的是，这个女军医竟然是陈佳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天歌和水红袖那档子事，陈佳瑶现在相当的低调。粗略算算，欧阳云已经有半年时间没见到她了。 　　楚天歌是欧阳云兄弟，自己兄弟作出对不住人家小姑娘的事情，欧阳云心中是有愧的。他瞪了不远处的楚天歌一眼，心说多好的姻缘哪竟然就这么散了，不禁暗暗替他们惋惜。顾恋云不知道多长时间没见到她了，乍见之下相当的惊喜，登时迎上去说：“佳瑶，好久不见了！” 　　“恋云姐？”陈佳瑶也有些意外。她现在身为学一军直属野战医院的军医，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食堂有一场大型宴会，却不知道宴请的究竟是哪些人，她也有些惊喜，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没几天。你快给欧阳看看，他受伤了！” 　　“刚才我听见爆炸声，难道有刺客？” 　　“是。” 　　“快坐下让我看看！” 　　欧阳云乖乖的坐下了，陈佳瑶抓起他的右手，认真的看了看，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又揉捏了一番，说：“还好，没有伤到骨头，注意消炎就好了。我先给你包扎一下，再打一针破伤风和一支盘尼西林。明天，你再挂点水，吃点药，没大碍的。” 　　“打针就免了！” 　　“一定要打的！” 　　“就在这里啊？” 　　“哪能在这里？” 　　“可是这场合，我离不开啊！” 　　“那等会宴会散了你再去我那里！” 　　“好，就这样吧！” 　　陈佳瑶一来，楚天歌就像被枪打了一样的蔫了。此时被李铁书踢了一脚，终于追了出去。 　　欧阳云等女兵将现场清理干净了，扫视一下四周，大声道：“今天是我们学兵军大喜的日子，本来还想着放点烟花爆竹的。日本人替我们着想，竟然送了一个人形大爆竹！这样最好，我们学兵军目前正缺钱呢！” 　　他自始至终表现得淡定自如，现在又张口就来一个笑话，这种风度立刻折服了在场的所有人。不少人笑起来，本来已经消散的良好气氛便再次慢慢的凝聚起来。 　　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过去，宴会终于散了。姜树人等人关心欧阳云的伤情，主动揽过了欢送各方宾客的任务。顾恋云三女也是真担心欧阳云，便受了他们的好意，立刻拉起欧阳云朝学一军的野战医院走去。 　　这小爱毕竟是顾恋云带过来的，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因此质疑她，她心中却始终忐忑，此时逮到和欧阳云说话的机会，立刻说道：“欧阳，我真没想到那个小爱竟然是日本间谍。我想，我干爹肯定也不知道。” 　　“好啦，我难道会怀疑你？！”欧阳云说着回头看了看，见都是自家人，打趣道：“难道你会谋杀亲夫？！” 　　“去死啦！”顾恋云回头看了看潘、白二女，登时恼羞成怒。 　　晚上，军营里灯光并不好，所以即使靠得很近，依旧无法看清对方的脸色。潘媚人还有白流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知道今天晚上欧阳云和顾恋云肯定会发生超出友谊的事情，两个人却依旧紧紧跟着，一点避嫌的意思都没有。 　　陈佳瑶再见到欧阳云等人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揾怒。显然，楚天歌这一次非但没有攻心成功，反而再次惹得陈大小姐心中不快了。 　　陈佳瑶神情有点冷冷的，朝三女点点头，便对欧阳云说：“坐下吧！把裤带解开。” 　　欧阳云苦笑，对三女说：“我要打针，你们是不是避一避？” 　　白流苏撇撇嘴，道：“又不是没见过！避什么啊？” 　　顾恋云立刻嗤嗤的笑了。潘媚人还有陈佳瑶则是小脸通红，然后前者转身就跑了，跑到门口，有转回来拉走了白流苏，道：“我们先回去了！” 　　“我现在是警卫呢！”白流苏被拉出去，犹在声辩。 　　潘媚人对付她向来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拉住她说：“好啦，有恋云姐在，还需要什么警卫啊！” 　　白流苏真不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要一想起两朵云接下来可能做的事，这心里面就酸酸的，恨恨的。 　　潘媚人拉着她走出去没几步，便听见屋内传来一声鬼哭狼嚎——“哎哟！”她立刻掩嘴笑了，道：“大哥这怕打针的毛病可是一点没改！”白流苏也忍不住笑了，然后忽然朝身前的两个哨兵道：“都不许笑！”这才和她肩并肩的走了。 　　屋内，欧阳云还在呻吟着：“姑奶奶，你下手轻点好不好？” 　　陈佳瑶咬着牙，恨恨地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顾恋云先还掩着嘴笑呢，听见这一句话有些惊奇的看看陈佳瑶，又看看欧阳云，这才知道刚才那一针，陈佳瑶是真下了狠手的。她阅历丰富，情不自禁的就想了：如果是因为楚天歌迁怒欧阳，应该不会下这种狠手吧？不会是欧阳对人家做了什么遭来的报应吧？那这可太过分了！嗯，待会可要问个明白。多了一个潘媚人也就罢了，再多一个流苏，也算我倒霉，可不能再多了，不然的话，其它的不说，这影响多不好啊？！ 　　顾恋云作为欧阳云的第一个女人，又是年龄最大的一个，这虽然还没有名分，却理所当然的将自己当作大妇看待了。她这厢正在为自己的男人做着周密的考虑，欧阳云自己却没有这个觉悟。事实上，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些旖旎的画面。 　　针终于打完了。许是也觉得自己刚才失态了，陈佳瑶收起医药箱就走，倒让顾恋云探究一下的念头直接被打消了。 　　“这丫头怎么回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欧阳云心有余悸，脱口问道。 　　顾恋云确认她走远了，这才一手拎住了他的耳朵，故意恶狠狠的道：“这个问题，该我问你才对！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占人家的便宜？” 　　“什么啊？”欧阳云先是本能的拽回耳朵顺便抓住了她的小手，讶然道，然后，想起了上次自己赤身裸体被她看到的一幕，说道：“要说这占便宜，也是她占了我的啊！” 　　“怎么回事？快给我说清楚！”顾恋云一听，两只耳朵扑楞楞的便竖了起来。 　　欧阳云却不急着说这事，而是凑她耳边道：“今天我们就睡在学一军招待所了啊！嘿嘿，咱们床上说。” 　　顾恋云脸红了，啐道：“什么床上说？你这家伙，一见到我就想这种事吗？”这么一说，不知怎么的心中的委屈便滚滚而来，眼睛一红，眼泪下来了：“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们，我们可什么关系都没有！” 　　“嗯？！”这一幕是欧阳云没有预料到的，女人的眼泪对他又特有杀伤力，他立刻慌了，苦笑道：“什么跟什么啊？这，这也是我想你的一种方式嘛，再说了，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我还不是怕你憋坏了，会内分泌失调。说到我们的关系，别说学兵军了，就是全中国，全美国，谁不知道你是我欧阳云的女人。我们不就差个婚礼嘛，要不是目前国难当头，你又是我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我可是巴不得立刻把你娶回家，好天天有人给我暖脚呢——恋云，好啦，好啦，刚才是我太急了，我不对，我错了，可是，这也说明了你的魅力嘛……” 　　要说这穿越者最大的本事，便是扯淡了。因为可以随手借鉴前人的丰富泡妞词汇，所以，只要顾恋云心中还有他的影子，便不会存在不被说服了的可能。这不，欧阳云嘴上吐沫喷着，双手暧昧动作做着，没用多久，只听见“噗嗤”一声，他便知道，顾恋云投降了。 　　于是乎，这今晚睡在哪里的问题，便由他决定了。 　　所谓小别胜新婚，这两位况且还是千里来相会呢，这一夜的旖旎风光，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694章 谈谈情，说说航母 　　嘹亮的军号声响起，欧阳云立刻受惊的蚱蜢一样一蹦而起，他身上只穿了条草绿色的平角裤，健硕的身体露在外面，阳刚之美尽显。 　　顾恋云身上，则什么都没穿，只盖了一条薄薄的军被而已。她斜睨开一只眼睛，看见欧阳云背上那一道道抓痕，还有颈上几个深深的唇印，脑海中昨天晚上抵死缠绵的一幕便开始回放，让她情不自禁的低吟一声，将身体蜷成了一团。 　　欧阳云坏笑着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进去在她身上最为高傲柔软的地方狠捏了一把，捏得她不自禁的呻吟了一声，他说：“你没什么事，多睡一会吧。今天晚上，我们继续哦！” 　　“还来，人家被你祸害死了！”女人的脸上，红潮未褪，一副慵懒神色，却使她倍添诱惑。 　　军营里自有军营的规矩，欧阳云现在虽然少有时间和官兵们一起出操啥的，但是，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坚持这一个当兵的在一天之晨必做的项目——长跑！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操场上传来响亮而整齐的喊操声，随着一列队伍跑过招待所的门口，娘子团留下来负责总司令安全的一个班的女兵不自觉的胸脯一挺，一个个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欧阳云穿好衣服正要走出去，忽然听见顾恋云羞涩的说道：“你还是先让人重取一套衣服来吧。” 　　“怎么了？哈哈，恋云，看来昨晚你比我还迫不及待啊？”欧阳云的衣服，纽扣少了好几个，自然都是昨晚被她扯掉的，欧阳云搞清楚了状况，心中意起，某个器官不禁蠢蠢欲动。 　　身份使然，他自然不可能一大早的宣淫，不过，过过嘴瘾和手瘾倒是无妨的。 　　“好了，别闹了，航母的事，你怎么想的？罗斯福可等着你回信呢！” 　　两个人缠绵了一个晚上，十句话里面，倒有九句话是少儿不宜的。而这唯一的一句老少咸宜的，便是有关“圣乔治”改装航母这件事。 　　欧阳云当时正忙着做活塞运动，哪里听得进去。现在经她提醒，这才想起来，他抓住她的双手，道：“罗斯福总统真那么说的？” 　　“是，你有没有时间过去一趟？” 　　航母情结，在欧阳云心中是根深蒂固的。不过客观条件就这样，他也知道，这或许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埋藏在心里的美梦罢了，真要实现，不知道会是何年哪月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一天的到来会如此之快，虽然还是空中楼阁，不过毕竟有了盼头，他心情的激动是可想而知的。“恋云，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神通广大，如果这件事真能扮成，那么，你会荣登史册的。这事得仔细谋划呢，航母要想形成战斗力，舰载机、护航舰队等等，我们都是空白啊！恋云，你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 　　“怎么了？这可是我为了讨好你竭尽心力选的一件礼物，不喜欢？！” 　　“哪里，喜欢，喜欢得要命，可是，却又怕无福消受。恋云，你好长时间没回来了，我把学兵军目前的状况细细的分析给你听啊。现在我军名义上下设三军种分列司令部，实际上，只有陆军还有空军是名副其实，这海军目前而言其实就是个框架，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偏偏，闽粤海岸线太长，日本人肯定会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这也是我冒偌大风险设计‘沉没吧’行动的初衷。海军建设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而且所需经费与空军相比，犹有过之。恋云，我们最近正准备在武器方面独辟蹊径，这种新式武器叫导弹……” 　　关于学兵军的未来，以欧阳云为首的学兵军领导层有着明确的规划和期待。这其中，分为三个具体的部分，首先是李铁书和李汉魂负责的主力部队这一块。这一块建设的重点，第一是各个军现代化的普及程度，具体来说便是现代化的作战理念还有快速反应、投送能力，多兵种的协同作战等等；第二则是武器配置的合理化，不再单单追求卫青式还有去病式，而要因势利导、根据原部队情况的不同，引进诸如ZB-26轻机枪等等已经被证明了在中国战场非常好用的外军武器，予以针对性的配备。五个正规军中，学一军因为有老学兵军的底子，现在兵员的扩充方面，优先考虑学生兵源，其建设方向将是一支纯机械化快反部队，下属四个师一个独立旅，除了学一师是正儿八经的纯步兵，其它三个师，学二师是装备了两个旅重炮的重炮师、学三师为下辖三个战车旅的坦克师、学四师则是正在建设中的直升机师，至于军直辖部队，则是一支混编部队，一个团为警卫团，一个团是电子快反部队，还有一个团将来的发展方向将是单兵导弹部队。该军普通士兵单兵武器配备方面，以卫青式冲锋枪为主，再辅以一定数量的卫青式突击步。 　　学二军和学三军的老底子是原粤系，各下辖三个师外加一个独立旅一个警卫团，属于学兵军形式的常规编制。每个师辖三个旅，再加一个自行火炮团、一个坦克团，轻武器方面，以配备卫青式和去病式枪系为主。 　　学四军，原来本是纯闽军组成，甚至所有高官都是原闽系的。不过自发生大禾山事变之后，区寿年等人和欧阳云之间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撕开，后者便再也无须顾忌什么，立刻对六十师、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的人事进行了重新安排。他接纳了李铁书的意见，将单人雄和蒋光鼐的位置对调——单人雄带着原江苏保安一师还有两个川军师编入学四军并担任军长，叶肇则担任副军长；蒋光鼐带着六十师还有六十一师调至学五军任军长，同时，区寿年被任命为他的参谋长，至于其它原闽系军官，除了在这次事变中旗帜鲜明的表明了立场的，其他人悉数被剥夺兵权，调到了蒋光鼐的福建绥靖处担任文官。 　　现代战争，不管外在表现形式如何，最后都要归结到钱上。学兵军主力南京走了这么一回，人员还有金钱上的损失都是巨大的。现在部队规模从四个军扩编为五个军，这其中，本来就有两个军左右的部队没有装备卫青式还有去病式呢，又多了一个军出来，自然更不可能一步到位了。最终，经过讨价还价，再加上欧阳云的悉心说服，蒋光鼐的学五军受了点委屈，三个师里面有两个师将全部装备中正式还有捷克式ZB-26。 　　听着自己的男人吹嘘他的事业，这无疑是热恋中的女人都喜欢做的一件事情。 　　欧阳云倒不是存心卖弄，而是对她提出来的“航母计划”相当的动心，这才实事求是的将学兵军当前的一切情况都剖析给她听，希望她有个全面的印象，好判断一下，这“航母”计划有没有可能实现。 　　“以前觉得我们学兵军特富有的，现在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钱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用来形容我们目前的状况，再合适不过了。恋云，航母计划真要进行的话，现在就必须全盘筹划了。首先是相关技术人员的培训问题，舰船工作人员、舰载机飞行员等等，光是这些人，就不是一个小数字。一个航母舰队，怎么说还要再配备两艘巡洋舰、两艘驱逐舰、一艘反潜舰、两三艘攻击潜艇、一艘补给舰——天呐，对于我们来说，完全陌生的领域啊，光是这人员配置，便是一个无底洞……” 　　顾恋云根本没想到，一艘航母还需要配备专门的舰队才能发挥作用。这个女人很骄傲的，一直以来自我感觉，便没有她不懂的事情。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没有找业内人士好好的探寻一下这个问题的主要原因。她昨天晚上之所以在双方兴头上忽然提起航母的事情，实际上是因为忽然想到了好朋友安娜·埃莉诺·罗斯福在白宫后花园对她提的那个关于举行一个西方婚礼的建议。她有心想要将欧阳云诳去美国，便将航母的事情提了出来。本来想着，他立刻欣喜若狂，立马同意去美国的，却没想到，这航母竟然如此复杂，听上去，以学兵军现在的财力，根本不可能玩得起啊！不过，实在不甘心这么一次大好的机会就放过去，也是不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会搞不定一艘航母，她试探着问：“究竟要多少钱？” 　　欧阳云正在扳着手指，外面响起了白流苏的声音：“你们，还没有起来啊？这太阳都上树梢了！大哥，有个满嘴冒洋话的小伙子正找你呢！” 　　顾恋云闻言笑了，道：“这丫头吃味了！” 　　欧阳云看了看表，见都八点半了，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好了，我先出去，你，待会我让流苏给你送套衣服来！嘿嘿，我们晚上继续航母的话题！” 　　顾恋云的衣服，比他的还惨，那条裙子，竟然直接被撕成了两片——看来，在某些事情的野蛮程度方面，男人天生的便比女人强势哪！ 第695章 牛约翰伪币专家 　　白流苏口中满嘴冒洋话的小伙子，正是牛约翰。牛约翰这批凑巧一起来到广州的，一共有九百余人，他们的分配方案，由参谋部根据各人特长统一安排。这本来是为了让所有人才各尽其用，谁知道，轮到牛约翰的时候却出现了小小的问题。这家伙的特长明明填写的是机械维修，所以理所当然的被分去了后勤机修厂，待经过新兵培训再观察试用一段时间，才最终决定其去向。然，他跟随大部队被带去新兵连的路上，因为看见了“学兵军银行筹备处”这块牌子，竟然挣出了队伍，向带队的一个少校团长提出，自己要去银行。 　　学兵军辖境内的通用货币，从任丘开始，到后来的冀察特区再到现在的闽粤自治，一直采用银元为基本的计算单位。学兵军军政府现在在国内垄断了大量的商品生产和销售，其中比较常有的包括学兵牌盘尼西林等抗菌素、消炎药、学兵牌自行车、“的确良”布料、精碱、加碘盐、大刀牌球鞋等等，这些还属于低段档次的。还有那些高档货，比如长城牌小轿车、学兵牌摩托车、军用越野车、民用卡车等等，这些产品因为学兵军产能有限，都要提前预定的，不是有钱就一定能够买得到。因为学兵军政府只认银元，所以，虽然南京政府一再严令要使用法币，但是附和者寡，现在，不仅是和学兵军军政府有着大宗贸易往来的地方军阀现在已经完全废弃了法币，便是只属于中央的许多地方政府，现在坚持法币金融政策的也已经不多了。 　　欧阳云坚持在辖区内只认可银元为官方货币，主要原因便是为了保持学兵军政府的独立性，其次，是看中了其保值效果，通货膨胀的风险相对较低。在任丘的时候，学兵军就创立过银行，那时候主要是为了配合土地改革和工商业发展，提供小额贷款啥的，并没有想着要发展一种新的货币取代银元的流通地位。而现在之所以必须走这一步，盖因为银元这金属货币天生的局限性已经限制了学兵军政府金融行业和商业的发展和扩张。 　　归根结底一句话，这银元携带起来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而且占用了太多的金属银，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学兵军电子工业的发展。“沉没吧”空袭行动的成功，为学兵军赢得了一定的发展期，有鉴于此，姜树人便向欧阳云提出，是推行新型货币的时候了。 　　欧阳云自己对这一块完全不通，在新型货币的发行上，他只提到了一点：如何防伪？！且不说曾经的那个时空，日占区还有国统区的伪币大战曾经轰动一时，曾出现过整条船整条船运载伪币进入敌境的情况，便是欧阳云生活的那个时代，伪币也是屡屡见诸报端，成为全球各国都不得不严肃面对的一大难题。 　　“你想加入银行筹备处？”欧阳云看着牛约翰，好整以暇的道。 　　牛约翰昨天晚上的表现太过抢眼，而且明显的立了一功，所以欧阳云对他印象深刻，并且从顾恋云口中获悉了他的一些情报，知道他和古羽颇有渊源，所以对他便多了十分的耐心。 　　“是的，将军！” 　　“你的特长不是机械维修吗？我觉得这是很有前途的一项特长哦，发展得好的话，到一线连队去当个军官或者去研发所协助开发设计，都是不错的选择。” 　　“将军，有些话我想和您一个人说，可以吗？” 　　“哦，流苏、恋云，那么，请你们避一避吧？” 　　白流苏眉头皱了皱，带人退了出去。顾恋云则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衣服，闪进了另外一个房间里。她和牛约翰算是熟人了，对他的这个举动便有点不喜，道：“牛小弟，什么事姐姐也不能知道？不会是和戴安娜有关的吧？她也到中国来了？” 　　“不，不，恋云姐，哪有这事，只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还是只有将军一个人知道的好。” 　　“哼！” 　　欧阳云将牛约翰拉进里间，关上门，道：“现在可以了吧？！” 　　“将军，我首先希望您能相信我的人品。”说这话的时候，牛约翰的神色看起来相当的犹豫，话没说完，脸上就红了。 　　欧阳云有点暧昧的笑了，想起顾恋云口中的戴安娜，明显的一个女孩子的名字，他笑道：“嗯？难道真和那个戴安娜有关？” 　　“是。戴安娜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我们曾经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 　　以为他说的是两性关系，欧阳云微笑着道：“那没什么，谁没有年轻过？！”倒好象过来人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牵涉到了戴安娜，牛约翰现在的表现可没有昨天晚上大方，脸上的红潮自始至终就没有消褪过，他有点嚅嗫的道：“嗯哼，将军，我们去年，曾经想要游遍美国，我们，我们又没有足够的钱，就，就伪造了一点美元——” 　　听见“伪造”两字，欧阳云本来闲散的表情立刻变了，看待牛约翰的目光也不一样了，脱口说道：“哦？伪造美元？那，没有被识破吗？” 　　“是的！”牛约翰有点羞愧的低下头——伪造美元，这可是大罪。父亲把自己送来中国，未尝便没有帮自己逃脱法律制裁的想法，只是不知道，戴安娜有没有事。他这样想着，忽然下意识的觉得将军好久没说话，心中有点惊慌，抬头偷偷的看他一眼，见他眯眼笑着看着自己，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心中忐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牛约翰还是太善良了，或许是因为自从在美国长大，法律的观念根深蒂固，所以，想当然的把学兵军的最高长官当成了法律代言人。他却不知道，此时的他在欧阳云眼中，那就是一堆闪闪发光的金条哪。 　　货币战，自古以来就是战争的一部分，有的时候，对于敌国的杀伤力，甚至比枪炮更有效果。还在任丘的时候，欧阳云就想过造伪币来打击日占区的经济，以迫使日本人不得不花费更大的精力来从事建设和管理，而不是只管毫无遏制的索取。但是伪币的制造甚至投放，可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事情，是需要那些专业的犯罪天才来执行的。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进行此事，他这一邪恶的打算渐渐的也只能不了了之。 　　这一次开发新型货币，姜树人也好、欧阳云也罢，真的只是为了建立一种方便携带的货币系统，以取代银元的流通地位，转而将银当作本位币以充作建立独立银行、金融体制的准备金。但是现在看来，牛约翰的出现，将会让他那个邪恶的计划有可能实施下去了。 　　一种新型币种的设计和制造，最关键的就是防伪。而作为制假方面的专家，牛约翰在防伪上面自然有不为人知的一套。以上种种，就难怪欧阳云现在会两眼放光了！ 　　感觉将军的神情有点暧昧得吓人，特别是那眼神，灼灼的烧得人面红肉跳，偏偏牛约翰在美国是有过差点被鸡奸的经验的，难免就误会了。他看看紧闭的房门，这小心肝可就不堪重负的嘭嘭乱跳起来，心说：将军竟然是那种性取向的人，待会，他要是想强迫我怎么办？我要喊人吗？外面可都是他的人啊？他知道了我的秘密，想要处死我这理由可是现成的，我，我如何是好？ 　　欧阳云不知道自己的光辉形象在这个香蕉男心目中已经猥琐得一塌糊涂了，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的双肩道：“小子，不错，那你就直接去银行筹备处报到吧！哈哈，嗯，就先负责新型货币的防伪技术好了。对了，你说和那个戴安娜一起伪造的美元，这个女孩子，在这方面也很有一手吗？” 　　被他抓住双肩，牛约翰第一反应是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然见他并没有更近一步的行动，这才松了一口气。听他提到戴安娜，再联想起两个人目前的处境，心中恍然——如果把戴安娜邀来中国，甚至加入学兵军，嘿嘿，有这个将军做担保，想必老父不会反对自己和她的婚事吧？因为有了用到欧阳云的地方，对他的好感立刻直线上升，牛约翰用很有特色的中文说道：“戴安娜的技术可比我好多了，特别是手工绘制。将军，我觉得，以戴安娜的本事，只要她肯帮忙，对于新币的防伪，绝对有大大的好处！” 　　“可是，戴安娜是美国人呢，她会同意来中国吗？” 　　“如果由我出面邀请，她，她肯定会来的。不过，将军，您是不是先把手拿开？！” 　　“哦，对不起。” 　　欧阳云把手拿开了，牛约翰舒了一口气，道：“将军，如果戴安娜来中国的话，您，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猜到这估计就是他的条件了，欧阳云不动声色的问道。 　　牛约翰有点扭捏起来：“我父亲不同意我们交往，我希望，您，您能出面。我父亲对将军您是很敬重的，一直让我向您学习，您出面的话，他应该会听劝。” 　　这个香蕉男的思维方式异于常人，做事方式又别出一格，欧阳云还真怕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现在听说是这么个条件，心头一松，哈哈大笑道：“只要你能把戴安娜请来，你们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一口应承了他的所谓条件。 　　成人之美的事情，欧阳云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第696章 股份和舰队 　　这件事欧阳云倒是真办正确了，这牛约翰和戴安娜两个伪币专家，技高一筹的还真是那戴安娜。而且，戴安娜之所以技高一筹，盖因为她那个家族本来就是以擅制伪币起家的。把双方的家族关系、成分搞清楚，也就不难理解牛老头为什么坚决不肯同意牛约翰和戴安娜交往了。牛老头是传统的青帮身份，属于过江的猛龙，而戴安娜家族却是当地的地头蛇。两大家族都在蒙他拿州混饭吃，难免会产生矛盾，而且，牛老头这一帮明显吃了亏——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嘛。 　　话说，这牛约翰算是古羽唯一动用了权力塞进这支迁徙大军中的“裙带关系”了，古羽也好、顾恋云也罢，心知肚明他的身份，都把他当作了废物点心。但所谓造化弄人，谁知道偏偏就是这个废物，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新成立的银行筹备处的反伪专员，登时就将其他人给压了下去。 　　牛约翰得了欧阳云的许诺，兴冲冲的离开，在两个娘子军的带领下，赶着给亲爱的戴安娜拍电报去了。这时，顾恋云也终于换上了白流苏取来的合身衣服，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对于欧阳云委以牛约翰这个重任，她第一反应，不会是看在自己面子上吧？那可不行，这个牛约翰万一是扶不上墙的泥巴，那将来可就不好说了。“欧阳，银行筹备处这么重要的部门，这人员配备你可慎重一点。别看牛约翰这小子和我熟，我带他过来其实就是帮干爹还他父亲一个人情，这小子就是个废物点心，你随便弄哪个部门收收他的心就得了，届时我再把他弄回去——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啊？” 　　白流苏对牛约翰也没有好印象，不为别的，总觉得这小子有点流里流气的，不像个好人。助拳道：“是啊，银行筹备处可是三级警卫部门，和你同一警戒级别呢，哪能什么人都往里面塞？” 　　欧阳云讶然，大笑：“废物点心？天呐，这么一个天才，你竟然说人家是废物点心？我服了你了。别不相信，我告诉你们，牛约翰这小子，嘿嘿，用得好了，顶得上一个主力师，甚至还不止！别这么看着我，我没疯，等着瞧好吧！” 　　“天才，我看你真是疯了，这小子，在美国从来就没有安生过，脑袋瓜子倒是好用，却从不用在正途上，对了，还以正宗的美国人自居，没把他老爷子气死……” 　　“不说他了，恋云，这次真辛苦你了，你们这一次征募过来的，还真全是人才。呵呵，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人在我们学兵军中，一定能够出人头地，你等着看吧。航母的事情，我还需要和其他人交换一下意见，你没什么事的话，还是去老侯那里看看，他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哦，就恨不得从我身边挖过去才甘心！” 　　欧阳云说着说着便没有正形了，顾恋云早习惯了他这种德行，斜嗔他一眼不已为怪，白流苏却很有点不爽了，心中想道：“媚人姐让我过来看着点，哼哼，幸亏听了她的话，不然这两个人不知道会闹到什么程度。男人哪，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好啦，总司令大人，外面还有很多事要你去办呢，拜托，真要打情骂俏，闲下来有了功夫再说好不好？” 　　欧阳云这才想起前几天就定好的工作安排，拍下自己的脑袋说：“说好要去广州城为犹太居民点奠基的，你不提醒差点都忘了。流苏，你陪你姐去研发所，我还是用刘奎。嘿嘿，娘子团除了你和水红袖，其他人可指挥不来。” 　　犹太人的居所，在日军的狂轰滥炸中同样损毁严重，好在人员伤亡不大。人才是根本嘛，虽然不是所有犹太人都会这么想，但是有犹太人商会出面，犹太人倒是不存在贫者无立锥之地的事情发生。犹太人的居所，在任丘的时候是单列出来，到了广州，因为考虑到当地民风较为开放，所以名义上虽然依旧以犹太人民居点称之，实际上居住人口的成分却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犹太人了，甚至有当地人都在其中购屋居住。 　　犹太人和学兵军经过将近三年的磨合，各方面都已经取得了相当程度的默契。似犹太人商会这样的半官方和半民间的组织，更是将自己和学兵军军政府牢牢的捆绑在了一处。其中最为典型的例子，便是延请欧阳云担任犹太独立武装的最高长官，享有最终决策权。当然，这和学兵军在救援在德犹太人这事上的付出是息息相关的。犹太人从当初的几万人发展到现在三百多万人，其中，有两百多万人来自受德国纳粹迫害的国家。这些，都是学兵军通过以商换人获取来的，为此，学兵军虽然并没有遭受什么经济损失，但是，仅仅因此投入的人力还有物力，便是犹太人商会必须承情的。当今这个世界，也许只有学兵军才和德国保持了一定程度的纯粹友好关系，不仅因为斯特勒的中国情结（此人幼年受中国留德家庭赞助过），更因为学兵军在科学技术方面的进步程度，让希特勒不得不感慨，在这个世界，如果还有哪个种族和雅利安人一样高贵和聪明的话，那就是汉人了。 　　欧阳云知道，单凭学兵军目前的财力，即使有罗斯福的帮助，想要发展出一支航母舰队，也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所以，他不得不把主意打到犹太人的身上。 　　凭良心说话，似乎有点小小的卑鄙。不过，犹太人已经和学兵军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单从这方面来看，欧阳云这么做似乎也无可厚非。 　　在任丘的时候，犹太人居民点是单独盖在一起，成为独立的犹太人社区的，现在，综合学兵军的意见，这些居民点被分散开来，打入了新广州城的建设规划当中。而欧阳云今天获邀来参加奠基的这个居民点，是到目前为止是规模最大的，共有五幢高层建筑组成，每幢算上地下三层，一共有十一层，配备有集观光和实用功能的外载电梯。 　　欧阳云在刘奎等人的护卫下，刚刚进入工地，早就等在那里的小波恩立刻一挥手，乐队登时奏起了欢迎曲，同时，商会的几个大佬迎了上来。 　　昨晚的宴会，商会也有人参加，因此，老波恩见到欧阳云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他昨天的遭遇表示慰问。他很认真的查看了欧阳云那只已经被处理过的伤手，然后说道：“欧阳，你没事实在是太让人高兴了，呵呵，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刚从波兰赶来的弗里安博士。他没有参加昨晚的宴会，不过，对于总司令您可是慕名已久，这才舍得离开波兰，来到广州——”他拉着欧阳云向一个正在人群中看着一本说明书的老头子走去，小声说道：“你不是让我留心物理学上的人才吗？这个弗里安博士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在这方面的研究成果，不比我们在任丘找到的同胞差。不过他脾气不太好，你届时可要担待着点。” 　　老波恩来中国好些年，一口汉语已经说得相当的地道。而他提到的那个同胞，曾经是被欧阳云寄予厚望的，不过，现在已经被安排进了广州大学，担任为学兵军政府培养物理学基础人才去了。 　　欧阳云让他留意物理学上的人才，自然是为了核弹大业。不过此事干系太过重大，而且需要消耗的人力财力几近天文数字。欧阳云自己在这方面几乎一窍不通，而且他也知道，这事根本不是学兵军目前的资源能够做的。他所能倚仗的，不过就是电脑里现成的资料等等相关技术数字，真要将之变成成果，那绝对需要专业人士才有可能完成。学兵军目前所谋的又太多，这严重分化了学兵军在科研方面的财力，倘若不是因为二极管、三极管以及盘尼西林等药品带来了可观的进项，现在只怕连一些必须的项目都维系不下去了。 　　乍看见弗里安那一头雄狮般蓬勃的发须，硕大的头颅，一个名人的形象跃入欧阳云脑海，差点让他脱口呼出那个将注定留名人类史册的名字。 　　弗里安手上，正拿着长城牌17吋彩电的说明书看得津津有味，他被老波恩拉了一把，竟然毫不自知，直到小波恩狠狠的掐了他一把，他才用德语尖叫起来：“谁？谁？干嘛掐我？” 　　小波恩一副“大汗”的形象看了欧阳云一眼，在他耳边轻语一番。弗里安这才收起说明书，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中国军人，眸子里忽然闪出亮光，很没礼貌的说：“你就是那个神奇的欧阳云，听说盘尼西林实际上是你搞出来的？还有那个二极管、三极管——哦，真正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竟然在科学领域有如此杰出的成就。我叫弗里安·马里奥·西弗尼，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他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以欧阳云的德语水平，却是听不大明白了，只能求助的看向波恩父子。 　　波恩父子倒没想到这弗里安会对欧阳云如此推崇，他们当初之所以将有关盘尼西林还有电子元件的真正专利权所有者告诉他，本就是为了抬高欧阳云的身份。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他们乐于见到的。小波恩怕欧阳云会责怪他们泄露相关秘密，所以赶紧打岔，将话题引到了邀请弗里安来广州的目的上。 　　弗里安只知道广州有一个大的科研项目在等着自己主持，可不知道和核弹有关，而且核弹这称谓，还属于限制级词汇，全世界知道这个名词的也没有多少。这里人太多，欧阳云自然不能当面说出来，于是含糊其辞，只说在学兵军研发所有一个大的物理学项目差一个人去主持，希望他能去看看。 　　弗里安倒是爽气，道：“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不短缺项目经费，我愿意去，越有难度越好。”然后又拉着欧阳云，问他能不能给自己找几台彩电来，最少三台。 　　欧阳云以为他要彩电是拿来看，一口应承，告诉他，作为学兵军聘请的专家，福利里面就配有一台彩电。 　　“不不，是三台！” 　　“为什么要三台？” 　　弗里安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想好好研究一番，怕一台不够用。” 　　欧阳云笑了，道：“好，那就三台！” 　　“哦，亲爱的将军，您真慷慨！”弗里安给了欧阳云一个熊抱，然后张牙舞爪的挥舞着说明书跟随小波恩走了。 　　看着弗里安那精瘦的身影，欧阳云使劲揉了揉鼻子，问老波恩：“你确定他真是研究原子的？” 　　“是，怎么了？” 　　“他多久没有洗澡了？” 　　“哦，哈哈！”老波恩有些尴尬的笑了，道：“这些搞科学的，大多有点怪癖，欧阳，您就大人大量不要见怪了。” 　　欧阳云苦笑着摇摇头，心中却想：“三台彩电啊，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哼哼，这个损失，自然要着落在犹太人商会头上了！” 　　所谓的奠基剪彩，其实就是个形式。欧阳云有点迫不及待的完成了这一戏份，立刻拉起老波恩还有商会的其他几名大佬加上姜树人去了旁边的商会临时办公场所。 　　欧阳云坐下来，让刘奎等人紧守门户，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波恩会长，诸位，我今天来这里，又有事要麻烦你们了。” 　　老波恩等人一见他摆开这严阵以待的场面，心中就有了觉悟。他和欧阳云打交道惯了，因此颇为熟悉对方的秉性，知道欧阳云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那么肯定和大放血有关，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要做价几何，有没有回报——不禁显得有点紧张，紧巴巴的说道：“我的将军，您就直说吧，需要多少钱，做什么？”其他人也都紧张的看着他，心情暗自祈祷着，希望自他口中出来的是一个能够被接受的数字。 　　欧阳云却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要求，而是先拿出了自己的条件，说道：“恢复银行系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还有新币的筹建……” 　　不等他讲话说完，老波恩松了口气，插口道：“是银行的事啊，我的将军大人，您早说嘛，这个，我们愿意承认更多的责任。” 　　银行的事归姜树人负责，他闻言含笑说道：“呵呵，那我姜某人这里先谢谢诸位了！”说完他眨了眨眼睛，打趣道：“不过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欧阳找你们不会是因为这点小事吧？”商会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欧阳云脸上，他们忽然想起，银行融资的事情，对于还大有赚头的他们来说，不仅是小事，更是好事，和麻烦可扯不上关系。这样一想，他们不禁又紧张起来，不知道这一次摊派给他们的究竟是多大的数目。 　　学兵军发展到现在，更像一个利益结合体。如果把学兵军比作一棵大树的话，那么中国厂矿企业主、犹太商人、外国总代理就是以这棵树为巢的鸟们。精于算计的老波恩等人都清楚，只有学兵军这棵大树长得茂盛、根系发达，他们才有地方躲避风雨，所以，早在三天前，商会就召开秘密会议决定捐助一笔钱给学兵军军政府，以帮助他们度过难关。当然了，一个自愿给，一个被摊派，这方式不一样，心理承受能力自也有所不同。再者，他们也怕欧阳云狮子大开口，说出一个他们不能接受的天文数字。 　　欧阳云和犹太人打交道多年，对犹太人的性格有所了解，掌握了一定的沟通技巧。知道欲有求必先以予，所以才会先提出银行的事情来。 　　在任丘的时候，犹太人在银行中占到的股份便达到了40%，这一次，欧阳云决定再给他们定高一点，直接给到了45%。可别小看这多出来的5%，要知道，闽粤两省的经济规模比之冀察，那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这5%折算下来，能顶到当初规模的20%还多。 　　欧阳云直接亮出了底牌，然后问老波恩他们：“怎么样？满意否？” 　　考虑到闽粤两省的经济总量，犹太商会对继续入股银行一事，是抱有相当热忱的，而他们期待中的份额是30%，而且觉得，这该是学兵军政府能作出的最大让步了。现在听欧阳云直接报出了45%，他们惊喜之余，不禁更加忐忑，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提出多么苛刻的条件。老波恩和众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一边捋须微笑的姜树人，怎么都觉得前面有坑在等着自己往里跳，他想了想，慎重的说：“还是先说说需要我们做什么吧？” 　　亮出了底牌，欧阳云的心中底气也足了些，觉得如果犹太商会真肯帮忙的话，那航母舰队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水中花、镜中月，他一字一顿的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想请你们出面帮我们担保，建造一支舰队而已！” 　　“什么？建造舰队？！” 　　这下子，别说老波恩等人了，便是姜树人也不禁惊得跳了起来。姜树人原先还以为总司令就是想把银行股份卖个大价钱呢，那曾料到他竟然打的这个主意。他现在虽然不怎么管理军事，但军事上有关财政这一块却是一清二楚，自然清楚，负担一支舰队意味着什么，更别说白手起家，建造一支舰队了。 　　他觉得吧，欧阳云这一次有点好高骛远了！ 第697章 偷天计划 　　犹太人在美国政界有着广泛的人脉，这和他们拥有的巨额财富相辅相成，有时甚至能够左右美国政局的走向。作为穿越者，欧阳云深谙这一点，所以才将舰队的希望着落在他们身上，希望藉此能帮自己实现这近乎不太可能的航母梦——他有自知之明，以学兵军现在的财力，即使再加上犹太商会无私的帮助，也不可能支付得起昂贵的舰队建造费用，与其如此，那就不如先欠着，来个分期付款啥的。学兵军现在的财力是有点匮乏，不过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凭研发所掌握的许多尖端技术专利，最终还清这笔欠债和贷款完全不是问题。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以手上的一部分专利进行抵押，也是可以考虑接受的。但前提是，必须有一个可靠的中间人居中牵线搭桥做担保——而这一角色，无疑犹太人商会最合适了。 　　听欧阳云说清楚了事由，犹太商会的一干大佬不禁都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担保，不是掏钱啊，这样虽然也要担当相当的风险，不过显然比被直接拖出去宰了让人更容易接受些。 　　商会里有一个来自美国名叫鲍安的，想了想说：“我倒是认识太阳石油公司下属造船产的一个副总，不过他们以建造油船为主，不知道承接不承接军舰。” 　　欧阳云既然已经决定动航母的心思，这方面自然特别留意过。他有印象的二战美国著名造船厂只有两家，其中一家位于纽约直属美国海军部，还有一家则是位于弗吉尼亚的纽波特纽斯造船厂。他有点疑惑的问道：“这太阳石油公司造船厂，能力如何？能够建造大型舰船吗？” 　　鲍安笑了：“当然，他们建造的油轮可都是万吨级以上的，某些巨型船的吨位甚至比航母还要大。将军，要不就以这家造船厂为主要公关对象，如何？” 　　“鲍安，过几天我会去美国和罗斯福总统洽谈此事，届时你随我一起去吧，到了美国再谈，怎么样？” 　　“OK！” 　　这事情进行得倒是顺利，让欧阳云临走前的心情变好了许多。临离开，他对老波恩说道：“我的会长大人，好了，这一次并不是来找你们借钱的，就别愁眉苦脸的了。这航母舰队一旦建成，对你们犹太民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答应过你们，要给你们弄一块自治土地，这份承诺，我可始终没忘。我之所以如此热衷建立航母舰队，固然是因为抗日战争的需要，另一个关键原因，就是指望靠它帮你们打下一块地盘来。波恩，你们在广州的三百余万犹太人已经和我们学兵军牢牢捆绑在一起了，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我希望我们能够精诚合作——希望，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 　　欧阳云最后慎重其事交代下的那番话，并没有赋予其太特别的涵义。不过因为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波恩他们就不得不仔细去琢磨了，然后让他始料未及的事情就发生了。 　　犹太人商会不仅很郑重的接受了他的要求，而且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更现实可行的补充——犹太人商会将主动承担建设航母舰队所需总费用的一半，而作为交换条件，他们希望舰队最少一半的工作人员和作战人员必须是犹太人。 　　当老波恩和鲍安主动找上门来，提出他们的条件，欧阳云一听就乐了：“可以啊！没问题，我们本是一家人嘛。不过，你们清楚建造这样一支舰队所需的经费吗？这包括舰船的建造，还有相关人员的培训等等，即使只是一半，也是天文数字！” 　　两个犹太人倒是有备而来，鲍安拿出个本子，翻开，念道：“按照常规配置方案计算的话，一个航母舰队将配备一艘航母、两艘巡洋舰、两艘驱逐舰、一艘反潜舰、三艘攻击潜艇、一艘补给舰。其中一艘排水量在三万吨级的大型航母的建造费用在两亿五千万美元左右、一艘排水量在八千吨左右的巡洋舰的建造费用在五千万美元左右、一艘……再加上人员培训费用以及相应的配套设施，总共加起来需要七亿六千万美元。” 　　欧阳云听得目瞪口呆，同时又钦佩不已。人家这工作可比他做得细致得多了，他不过粗略估算了一下而已，人家却已经拿出了精密的数据。他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即使犹太人商会肯承担一半，那学兵军也需要负担三亿八千万，而照姜树人的计算，学兵军现在最多也就能挪出一千五百万美元而已，这个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想想有点丧气，心说总不能这剩下的一半还要犹太人商会帮忙担保吧，正不知该如何开口，一边一直娴静坐着的顾恋云说：“波恩会长，鲍安先生，这么说来，我们学兵军需要负担的是三亿八千万？” 　　老波恩点了点头，看了欧阳云一眼，问道：“怎么？你们有困难吗？我们的政府不至于这么穷吧？” 　　鲍安也是一脸疑惑。他们在闽粤都有好几家厂矿，属于纳税人，因此清楚学兵军的收入。不过，他们只计算税收，却不计算支出，这就难免存在偏颇了。 　　欧阳云老实作答：“本来倒不算太穷，不过，南京一战，打光了大半年的积蓄，现在又要重建军队，重建广州，加紧生产军备，处处都要钱啊！这钱自然就不够用了。” 　　顾恋云轻轻拍了欧阳云的右手，插话道：“舰队的另一半建造费用，让我们驻美国代表处来解决吧。不过，我希望波恩会长能请美国当地的犹太人组织帮我们做下担保。我们一次性拿不出这么多钱，但是两年时间应该不成问题。而据我的了解，一支航母舰队完全形成战斗力，两年的时间是必不可少的，怎样？” 　　老波恩想了想，同意了。 　　送走了老波恩还有鲍安，欧阳云有些担心的问顾恋云：“两年时间，你们美国代表处真能筹出三亿八千万美元？！” 　　“不需要这么多哦，圣乔治就能帮我们省五千万。剩下的三亿三千万么，你再放点权给我就没有问题。” 　　“什么？” 　　“比如几项专利的授权问题。特别是电子技术层面的，美国人可很是眼红哪！他们愿意出大价钱的！” 　　“这个，我得想想。” 　　“嗯。罗斯福总统的私人邀请，你准备怎么办？”这是顾恋云当前最关心的事情，她很期待的看着他。 　　“当然接受了，就冲着这航母梦，怎么也该去试一试！” 　　“咯咯，那就好！” 　　“咦，怎么笑得这么淫荡？” 　　“什么？” 　　“不不，说错了，是妩媚！哎哟……” 　　广州城大部毁于战火，日本反战联盟第六支部所租借的大楼也难逃一劫。高桥良子穿着一套学兵军的迷彩服，戴着顶钢盔，和几个反战联盟新吸收的成员正在给帮他们重新盖楼的建筑工人打着下手。 　　这几个新被发展的人员，都是被改造成功的战俘身份，经过常根深挖以后，被洗了脑的。可以说可靠程度相当的高，当然了，如此一来，对于高桥来说，虽然听话程度是足够了，但是灵性不足，做什么都要她亲自关照才行，让她未免不太满意。 　　日本人对广州的狂轰滥炸，破坏了高桥良子好不容易在当地老百姓心中建立起来的美好形象，便在那几个夜晚，她甚至被人在背后扔过石头。后来，还是常根出面，从内务部调了两个女兵对她实施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这才让她没有遭遇什么意外。 　　高桥今天的脸色不怎么好，有心人注意看的话，会发现她的脸上挂着黑线。这对她来说可是难得的事情，因为谁不知道，这位日本妞最大的本事就是整天笑眯眯的呢？所以，工地上的那些大老爷们平时都敢光明正大的瞅她两眼，再吞咽两口吐沫，算是加过餐了。现在么，却只能偷偷摸摸的暗自打量了。 　　狐瞳内部部的两个女兵一直贴身保护她，是工地上唯一知道她黑脸原因的。她们只是负责保护高桥的安全，自然不愿意去给那帮大老爷们打下手，当下聚在一边，就此事谈论开了。 　　“小叶，看来小长官的女人开始反击啦！你说说看，会是谁的主意？” 　　高桥良子对总司令有意思，在学兵军体系里面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谁叫这个日本女人表现得那么明显呢？年轻有为又长得英俊潇洒的小长官啊，广州城内多少年轻姑娘眼巴巴的等着一亲“芳泽”的机会呢，怎么会容许一个异国女人，还是敌国的女人来和自己争抢这本来就已经虚无缥缈的机会？所以，这两个女兵一谈起这事，便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 　　“还有谁？肯定是刚从美国回来的大夫人了，听说她以前可是做间谍出身的，还是双料间谍！”小叶说着朝双眼朝四处溜了溜，压低声音道：“不过，做间谍的人，身子大多不干净，也不知道小长官怎么就会看中她！” 　　被小叶的话吓了一跳，另一个女兵赶紧喝止她，骂道：“你疯了，这种话也敢乱说。要是被常处听到了，小心扒了你的皮。” 　　常根无疑是能让两个女兵真正畏惧的人，小叶闻言，立刻闭嘴不说了。不过，嘴上不说了，她们的眼神却出卖了她们心中的想法——小长官的女人，这一手玩得漂亮啊！名义上是帮助总司令关注下属的生活问题，实际上却不着声不着气的给情敌来了个下马威——你高桥良子不是会勾引男人吗？好的，我把总司令最亲密的部下介绍给你。刘哲良，人家现在可也是旅长级别的人物，少将呢，人长得年轻又帅气，满意了吧？ 　　不想谈，那你为什么又三天两头往司令部跑，还以为是因为哲良呢，总司令办公室原先就他那么一个又年轻又帅气的小伙子嘛！总司令？他倒也年轻又帅气，可是，早就名草有主啦！你呀，省省吧！ 　　这样的话，自然只有白流苏这个胸大无脑、口无遮拦的家伙才说得出口。当然了，她是否真就表里如一，外人就不足知了。这也是高桥良子一腔悲愤无处发泄弄得差点内伤的主要原因。 　　至于两个狐瞳内务部女兵口中的主使人，顾恋云却是替自己的师妹背了黑锅。顾恋云因为航母的事情，最近整日奔波在研发所和欧阳云的住处之间，哪有时间来理会这种闲事。倒是潘媚人还有白流苏，因为自己的位置被霸占了，内分泌失调，不免有点情绪异常，这才不顾欧阳云当初的禁令，愣是戏弄了刘哲良和高桥良子一把。 　　整个广州城变成了大工地，进进出出的车辆人员太多，这自然给保安部队的工作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也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创造了机会。 　　日本内阁牺牲了一朵“死菊”，最终不过验证了欧阳云“刀枪不入”的传闻。裕仁天皇获悉了此事的详细经过，气得瘫坐在皇位上半天没有吭气。联合舰队的惨败，让日军想要一举攻克闽粤的计划不得不搁置下来。但是，放任学兵军在闽粤自肥这又是日本人最不想见到的。经过近卫内阁一帮大臣们一番言辞激励的争论，终于，内个统一意见，认识到了已方在某些方面的弱势，开始以平等的眼光来看待学兵军了，并最终出台了一套所谓的“偷天”计划，决定利用黑暗手段尽量窃取学兵军的先进技术，为下一次全面交锋积累能量。同时，要加强其它方向的进攻，逼迫支那中央政府让学兵军参战，使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发展壮大。 　　正是源于日本近卫内阁这样的战略指导思想，华北、华中的战斗全面打响，渐渐的开始沿着历史的轨迹，向台儿庄会战、徐州会战、汉口会战方向迈进。而唯一的意外是，长沙会战、广州战役，暂时的被历史遗忘了。 　　蝴蝶效应再次产生了巨大的能量，直接影响了两个国家的战略布局。同时，一个能够改变日本战后命运的女人也终于浮出了水面，当然，此时她扮演的还是不太光彩的角色。日本在华南一带的特务机关以她为中心集中能量，开始全面发动所谓的“偷天”计划，而让木剑蝶还有常根这两位狐瞳大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们这“偷天”的第一步，竟然是偷人！ 　　高桥良子静静的站在一堆转头前面，看见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出现了一辆插着把野花的长城牌自行车，她的眼神微微一凛，不由自主的低吟道：“终于要开始了吗？高桥良子，让人有点怀念的身份呢，只是不知道，她究竟还能够存在多久。或许，不久的将来，自己便会成为下一个小爱吧！” 第698章 真情告白 　　作为当初美国驻天津领事馆的一名小小的领事，乔治能够爬升到今天的位置，成为驻华第一号总领事，他知道是沾了谁的光。所以，对于学兵军，对于欧阳云，只要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他都会尽全力去做。听说欧阳云应罗斯福总统的私人邀请，将前往美国一行，乔治非常高兴。乔治的总领事工作，除了负责保持和学兵军的良好关系，以保证在一些重要产品上的优先配额权，再就是响应国务院的号召，要尽量的将学兵军这条小船朝美国这条大船上拉拢。 　　第一项本职工作，乔治倒是一向完成得极好，每一次产品招标会都会如愿的达成既定的目标，不过这第二项么，因为中国国内特殊的战争形势，他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OK！亲爱的云，一切手续都包在我身上。不仅如此，我还将亲自陪你去往美国。哦，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有回家看看了，这一次，正好是个机会。” 　　“那就麻烦你了。嗯？这是谁的照片，天？乔治，你不会看上这个日本女人了吧？”欧阳云眼疾手快，说着话，右手一捞，已经将乔治办公桌上那个相框抄在了手里。相框里嵌着的，正是高桥良子的一张和服照片，他看了乔治两眼，郑重其事的说：“我的朋友，我得提醒你，离这个女人远点，你不一定就是她的对手！” 　　乔治的脸色有点红，毕竟，他在美国已经有老婆了。如果这事要是传回国内，难免就是一起桃色新闻。他从欧阳云手上夺回相框，随即直接放进了抽屉，说道：“亲爱的云，我又不是想和她做敌人，只是想交个朋友罢了，嘿嘿，看你的表情，对这个女人也很重视哪！” 　　欧阳云用看待白痴的眼光瞄了他一眼，心说这丫的没药可救了，哼，只希望届时不要连裤衩都输了。他说：“我走了！你好自为知吧！”然后出门，喊了声刘奎，在一帮警卫战士的拱卫下，离开了。 　　欧阳云一行去远了，乔治坐在椅子上，翻出那个相框看着，越看越觉得上面的女人迷人，他自言自语道：“良子有他说的这么恐怖吗？我可不信！” 　　欧阳云一行返回司令部的路上，刘奎问他：“总司令，您既然觉得高桥良子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让老常把她抓起来。对付日本人，我们没必要这么忌讳——我们是敌对方嘛！” 　　“哼，你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呢，且别说高桥良子目前并没有暴露出来，就是她真的暴露了，我们也未必就一定要喊打喊杀嘛。刘奎，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好长时间了吧？这脑瓜子可不见长！” 　　“嘿嘿，是动得少了点，这不习惯了听您的指派吗！” 　　“兄弟，工作要积极一点。” 　　欧阳云的车队一路东行，经过距离美国总领事馆大约三百米的一处工地，正碰到高桥良子在内务部两个女兵的陪同下，骑着自行车赶过来。 　　欧阳云猜到日本女人肯定是来找乔治的，眉头微微皱起道：“高桥良子追得倒紧哪？就不知道老常派的两个人顶不顶事。” 　　欧阳云乘坐的轻型装甲车是具备防窥视功能的，他可以看得见高桥良子，后者却看不见他。不过，他车前那很拉风的车牌号暴露了他的影踪，高桥良子自豪瞄了一眼，丝毫没犹豫就骑着车子堵了过来。 　　高桥良子这种做法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也是导致刘奎的警卫旅直接被娘子军替换掉的主要原因。刘奎见到这种状况竟然有点紧张，他飞快的开动脑筋，忽然拿起步话机下令：“小孙，张狗儿，你们两个给我堵住她，千万——” 　　他话没说完，话麦被欧阳云夺了去，欧阳云插口道：“放她过来，我正好有事找她呢！” 　　欧阳云是真有事找她。 　　高桥良子以前闭门羹也没少吃，不过难得的是一直一脸微笑，让警卫旅的一帮爷们看见这小女人不自觉的就有点内疚，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似的。欧阳云也见惯了无比恭顺好像小媳妇一样的高桥，所以，浑然没有想到，这个日本女人也有发飙的时候。 　　高桥良子开始也没表露出什么异常的情绪，但是当欧阳云从车上下来，这女人的脸色立刻就涨得通红，眼睑里也迅速的弥漫上了水汽。她用少有的尖锐的声音喊道：“总司令阁下，可让我找到您了，您得管管你的女人了！” 　　“什么？”欧阳云有点懵，他找高桥良子是因为武汉方面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派人护送高桥去武汉参加什么反战联盟大会的。他以为这是支开这个女人的好机会，才会表现得这么积极，谁料想刚刚碰面，便被莫名其妙的泼上了这么一大盘脏水。 　　“太侮辱人了，你们把我们反战联盟的人当成什么了？是，我们的国家是对你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但那并不是我们的错，而且，我们正在竭力的弥补，但是，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女人越说情绪越激动，到后来简直是声泪俱下。 　　欧阳云一个头两个大，他有点严肃的看着那两个女兵，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小叶期期艾艾的道出了原委。 　　欧阳云听完松了一口气，然后不禁是又好笑又好气。自己家的事情自己清楚，他可以断定这肯定是潘媚人的点子，然后白流苏出面操办的，所为就是怕自己会打日本女人的心思。心中暗怒，为身边的亲人不能理解自己，暗忖：老子有这么色吗？服侍你们三个都够呛了，我还有这精力在外面打野食？该打！他对高桥良子说道：“好了好了，我以为多大个事，就这个，她们也是为你作想嘛，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又在异国他乡，多个知心的男人照顾未尝不是好事——你不同意？那就跟她们明说好了。什么跟什么啊？别胡搅蛮缠，这事就这么揭过了，算是看我的面子？如何？你这是要去找乔治？嗯，嗯，乔治人也不错……” 　　欧阳云一番插科打诨，高桥良子轻咬嘴唇，原先准备的一套说辞完全发挥不出来，心头不禁圭怒。 　　欧阳云自顾自劈里啪啦一通说，最终将武汉反战联盟请她过去参加大会的事提了出来，让她准备准备，他将会安排人手护送她过去。 　　高桥良子却一口表明态度：“我不去武汉！” 　　“为什么？”欧阳云不解了。 　　“我只想做点实事，不想参加这种无谓的党争。” 　　“党争？” 　　“是，这一次反战联盟代表大会，不就是要选出决策层嘛，他们请我过去，不过是看中我父亲的遗泽罢了。我不想被他们当作党争的工具。” 　　日本人的派阀之争，欧阳云略有耳闻，知道这是遍及日本各阶层各方面的一个痼疾。然他没想到，在他国领土上存在的一个民间组织，竟然也存在这种形而上学的东西。他想了想，正色说：“我们学兵军司令部的意见，是希望你能过去，这也是展现你们第六支部工作成果的一次机会嘛。再者，我可不想被武汉军事委员会的大佬们误会妨碍了你们的工作！”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高桥良子的眼泪便扑簌扑簌的直落下来，她哽咽道：“您还没有妨碍我们的工作吗？您总是躲避我，让我怎么开展工作？” 　　欧阳云瞪大了眼睛，刘奎等人也瞪大了眼睛——显然，他们都想不明白，这反战联盟第六支部开展的工作，和这有什么关系？难道她这所谓的工作，就是和总司令天天见面？两个女兵这样想着，看待高桥的眼神，可就相当的不屑了，暗说见过不知羞的，但是不知羞到如此地步的，还真是第一次见，难怪小长官的女人要奋起反击了，感情…… 　　欧阳云有点尴尬，他摆摆手说：“好了，这话我已经带到了，你去不去是你的自由。贵部的工作，我，我还是很满意的。嗯，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朝两个女兵使个眼色，那两个女兵立刻将高桥拉到了一边。他上了车，立刻让司机开动，心中想着；奶奶的，这丫的厉害，演技超高啊！这不着声不着气的就把我绕进去了——危险！得离她远点。 　　欧阳云的车队绝尘而去，扬起的灰尘翻翻滚滚，将三个女人完全淹没了。高桥怔怔的站在那里，脸上的泪水沾染了灰尘粘在脸上，让她本来秀气绝美的脸庞立刻变得不堪。她也顾不得去擦，只是静静的站着，直到两个女兵心思百转，终于动了女儿家的恻隐之心，其中比较开朗的小叶劝道：“高桥小姐，总司令已经走得没影了，我们也走吧，你和乔治领事约好的时间可已经过了。哎，高桥小姐，不是我多嘴，你，你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我们总司令，先不说他能不能够接受你们日本人，便是他能够接受，可身边已经有三个女人啦——你这是何苦？” 　　“你，你们看出来了？”高桥良子喃喃的道。 　　两个女兵翻翻白眼，心说岂止是我们两个，你做得这么过分，全广州城只要长了眼睛的，谁看不出来？ 　　三个女人重新出发，不知道是不是心事被小叶说破，高桥良子的心情开朗了几许，她问小叶：“叶子小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小叶脸红了，吱唔道：“还，还没有。我还小呢！” 　　“小花小姐呢？你一看见总司令就脸红，不会是也喜欢上他了吧？一定是的！” 　　小花就是另外那个女兵，全名蔡小花的。蔡小花比小叶更加不堪，脸上立刻红得什么似的，说道：“怎么可能，我有自知之明，小长官这种大人物，哪是我们这种人可以喜欢的。” 　　高桥停下来，认真的看着她，慎重其事的说道：“小花小姐，你这话可错了。爱情，是没有高低卑下之分的。无论我们贫贱或者富贵、不管我们美貌或者丑陋，在爱情面前，我们都有追求的权力——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最美妙的东西，你们明白吗？”说着也不管两个女兵听不听得懂，她继续侃侃而谈：“在苏联的时候，我以为这辈子不会有喜欢的人，但是后来在报纸上看到了他，是的，就是你们年轻的小长官——你们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在苏联的时候，我就开始收集他的照片还有消息了，现在，已经收集了厚厚两本……” 　　高桥良子正在把两个狐瞳内务部的女兵当作闺蜜一样倾吐着对欧阳云的爱慕之情，距离他们大约三百米的一辆长城牌小轿车里，常根领衔的五人监听小组脸上的表情可就精彩了。常根本来还在悠哉游哉的吸着烟，此时赶紧一个虎扑，将放在驾驶台上的监听耳麦给拿过来戴到了自己头上，然后很严肃的说：“都听好了，刚才听到的那些，出了车子立刻就给我忘了。” 　　小爱身上那枚定时炸弹的突兀出现，让常根怀疑有日本间谍混进了学兵军外围甚至内部，所以这才再次瞄上了高桥良子，这才动用了更先进的技术对之进行监视监听。但让他感到尴尬的是，监听了这几日，有价值的信息一点没得到，竟然听到了这么肉麻的一段真情告白。 　　“老板，你放心好啦，我现在就已经忘了。” 　　“头，你说这女的真的假的？” 　　“我们上次去翻她的房间倒真发现两个大本子，开始看见里面有总司令的照片还以为是她收集的情报，原来——嘿嘿——我说，咱们小长官的本事真不是盖的，内外通吃啊，还一个比一个俊！” 　　“闭上你们的臭嘴！”常根嘴上恶狠狠的骂着，脑袋瓜子迅速开动：这个女人，她究竟想干什么？她是真的对总司令一往情深，还是别有用心？这几天她和乔治来往频繁，目的应该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吧？！小叶和小花这两个丫头，现在恐怕都忘记自己的任务了。这事，值得好好研究研究。 第699章 首支舞权 　　12月24日夜，美国驻广州总领事馆内一片灯火辉煌，乔治在这里召开了盛大的招待酒会，邀请了广州城内众多的知名人士参加，以共同欢度圣诞夜。 　　欧阳云原本是没有兴趣参加的，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华北、华中方向正剑拔弩张，眼看一场大的战役对抗即将打响，自己作为中国军事武装力量的一份子，纵然没有摊派到作战任务，但是也不该在此时纵情娱乐。 　　这样的理由，应付乔治倒是行得通，但是到了三位准夫人，特别是顾恋云那里，却是一点说服力没有。顾恋云反驳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越是如此，你就越要表现得镇定，这样才能给治下人民以信心嘛！听我的，这次酒会，我们全家出动！媚人，你和流苏赶紧去把他那套新的上将服熨一下。堂堂学兵军总司令，不能太寒酸了。” 　　顾恋云在美国不愧是搞外交的，回来没多久，这家里的内交工作便打理妥当了，现在，潘媚人也好、白流苏也好，便是刘奎等人，都已经默认了她欧阳云大夫人的地位。 　　三个女人齐心协力一通忙碌，将欧阳云打理得新郎官似的。然后，白流苏亲自驾车，一家四口警卫也不带一个，直接开去了美国驻广州总领事馆。 　　总司令一家四口首次共同出现在公众场合，这可是天大的噱头，这一家四口还没出现呢，乔治的总领事馆大厅里，此事已经成了当天晚上头号茶资点心了。 　　“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上将到！” 　　门口司仪嘹亮的声音响起，欧阳云在三女的簇拥下，下车，走上了红地毯。 　　早就侯在门口的乔治等人立刻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总司令阁下，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欧阳云下车的时候还有点心不在焉，待下车站好发现满眼都是人，不禁吓了一跳。还敬乔治一记军礼，他皱眉问道：“怎么这么多人？！” 　　乔治狡黠的笑：“还不是听说您一家子都要来，大家这是来看您的夫人们来了！” 　　欧阳云苦笑，这才醒悟过来为什么今天连白流苏这丫头都不穿军装愣要穿旗袍了，原来是争着来艳斗群芳了！他清楚美国人做事，不可能是完全的图热闹，背后总有什么目的，在和一干老熟人打过招呼以后，他将乔治拉到一边，问道：“今天不单单是庆祝圣诞节这么简单吧？有什么事可得提前和我打个招呼，否则，别怪我届时不给面子。” 　　乔治听了哈哈大笑，翘起大拇指说：“就知道瞒不过你，呵呵，也没什么太特别的事，只不过乘机举行一个小小的义卖会而已。”说着他脸色一正，道：“将军，我乔治虽然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但毕竟在中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受贵国的问话熏陶，也明白知恩图报的典故。我从一个小领事能混到今天的成就，和您的关照、学兵军的帮助是分不开的。在我心目中，早就把您还有学兵军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和第二家乡，所以，对于贵军，我是有着深厚感情的。我听说您现在正在想法设法的筹建航母舰队，但是资金方面有很大的缺口。本来，我应该在国内帮你们向那些政治家提出建言，但是您也清楚，我人微言轻，恐怕在政策上帮不了什么大忙，所以就只能小打小闹的帮着募集一点资金了——您应该不会拒绝吧？！” 　　欧阳云倒没想到他还有这份心思，心中很是感动，笑道：“当然，我的朋友！” 　　“呵呵，那就请进吧！酒会一直没有开始，就在等你们一家子呢！” 　　东西方相较，西方人的夜生活更丰富一些，这也是为什么香港和上海有了西方人入驻以后，一变便有了夜上海、夜香港之名的由头。曾经的广州，一度也如此奢靡过，一到晚上，霓虹灯闪烁，各种夜总会喧闹不休，总要折腾到凌晨一两点钟这才罢休。学兵军入驻以后，因为姜树人对这些比较反感，在他有意识的舆论调控下，此风气见收，更加上后来战局紧张，以抗战计，这种在生活上的铺张浪费之举便被完全杜绝了。 　　当然，今晚注定是个例外。 　　今晚，学兵军受邀的大佬可不在少数，公认的六大巨头便来了四人，其中，包括姜树人、李铁书还有吉星文都带来了自己的家眷。而没来的李汉魂还有蒋光鼐这两位新晋的大佬也让副官或者亲眷带来了自己参与义卖的物品。 　　在乔治亲自主持下，义卖和酒会同时举行，于是，让欧阳云颇为尴尬的事情出现了，这乔治拿出来义卖的第一项事物，竟然是他今晚的第一支舞权。 　　“义卖第一项！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上将今晚第一支舞的舞权——声明，只有女士才有权参与此项拍卖！”乔治满脸红光，自以为幽默的对着话麦说完这句话，立刻让欧阳云变成了当场的超新星。 　　欧阳云手上正拿着一支红酒在和李铁书侃侃而谈，根本没听到乔治说什么，而等他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射过来，犹不明所以的拽了拽衣服、挺了挺身姿，暗问李铁书：“我身上有什么问题？” 　　李铁书强忍着笑，附耳过来将乔治的话转述了，他的一张脸立刻羞成了通红，愤然道：“美国佬想干什么？” 　　乔治还在自以为是的卖弄着，对顾恋云三女打着招呼：“三位美丽的小姐，对不起了，总司令的第一支舞，只能献给光荣的抗日事业了！” 　　顾恋云和潘媚人涵养好，没什么表示，白流苏可不干了，当时威胁道：“黄毛鬼子！你居心何在？”把乔治吓得几乎落荒而逃。 　　领事馆外面的草坪上，常根带着他的人正在吃着自助餐。外面的自助餐是用来招待贵宾从属的，他们一路跟着高桥良子过来，大摇大摆的混进领事馆地域，然后随便找个地方一坐便开始工作了。 　　常根今晚本来可以不用亲自出马的，但是人实在太多了，他担心出事，还是决定亲自坐镇。好在乔治和内务部打过招呼，他清楚其中的流程还有与会人员，所以倒也没有因此慌乱失措。狐瞳内务部的便衣们到处都是，不时有人靠近来汇报某个方向的情况：“老板，没有问题。” 　　“都小心一点，不是广州本地的，特别盯紧一点。对了，还有领事馆里的工作人员！” 　　“是。” 　　此时，大厅里的义卖会正在进入高潮。 　　欧阳云坐在吉星文还有李铁书中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表情相当的尴尬。 　　经过十几轮喊价以后，现在，已经只有两个人在竞标了，其中之一，竟然是那个商莲儿，另外一个，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竟然是高桥良子。 　　这让欧阳云对自己的三个女人很有意见，他原本以外，她们三怎么着也要竞争一番的，毕竟，她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嘛！可是现在看来，除了白流苏似乎有点气呼呼的样子，顾恋云和潘媚人倒好像看客一样，显得轻松惬意。 　　目睹她们的表现，他不禁恶意的想：“可惜老子的初夜权没了，不然……” 　　日本人做事，不能以常理视之，正所谓真真假假之间，这真假也无所谓了，但是欧阳云可不敢相信她会是因为对自己一见钟情。他年龄不大，却等于两世为人，加上屁股决定了脑袋，脑子里整天琢磨的便是一些大事，怎么有这个闲情逸致来考虑这些小儿女的东西。他想不通的是，商莲儿为什么要来插上一脚。商莲儿却为什么来凑这份热闹呢？她自然也是有说得过去的原因的，而这渊源还出在潘媚人和白流苏身上。原来，经过这两年的发展，商莲儿和刘哲良已经暗痛了款曲，甚至连商父都暗自点了头的，谁料被潘白两人整了这一出，不明真相的商莲儿自然以为是东洋女人使坏，不仅勾引总司令，还想顺便钓走她的金龟婿，她自然就要和她对着干了。 　　实在是够乱七八糟的！ 　　五分钟过去以后，这第一项竞卖终于落槌，而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在高桥良子报出三万八千银元的惊人数字，并且已经第二轮喊价的时候，一直不为人知的大厅西面角落里，忽然举起了一个出价牌子——然后一个白种高个男人站起来大喊：“四万！” 　　全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全部聚焦到那里，包括高桥良子和商莲儿。众人先看见那个高大的白种男人，不免感觉有些古怪，嘴上不说心中暗忖：没想到咱们总司令的魅力竟然巨大，不仅中外通吃，而且男女咸宜。待在他旁边又看见了一个穿着连衣裙，有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还有一双湛蓝眼眸的西方少女，心中这才恍然，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众人目光在这个西方少女和高桥良子之间打着转，偶尔偷窥一下欧阳云，不知不觉的将大厅里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欧阳云开始还以为乔治这么做是因为中了高桥良子的美人计，现在才知道，这使美人计的另有人在。他心中恨得牙痒痒的：“真他娘的见鬼了！”看向乔治的眼神，可就相当的不友好了。 第700章 碧瑟琳 　　如果非要计较，作为后世来人，和近代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脾气了。 　　这种脾气和性格没有太大的关系，完全取决于当时的社会风气。 　　民国时候，虽然已经推翻满清，号称民主，实际上国家体制依旧是封建为主，这就决定了整个社会风气的传统和保守，从而也决定了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权威。 　　欧阳云作为学兵军军政首脑，倘若不是因为后世来人的经历，其脾性养成里，肯定或多或少会受这种大气候的影响，那样的话，想必乔治是不敢如此冒失和得罪的。 　　欧阳云感悟到这一点，不禁感慨：“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正想着要不要打破自己一贯的形象，爆发一下，也好给某些人一些教训，一直安静呆在大厅里的老波恩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总司令！” 　　“嗯？” 　　“那个，还请您多多谅解。” 　　老头子这番话说得有的莫名其妙，欧阳云虽然猜到应该和那个金发少女有关，却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什么？” 　　老波恩有点鬼的用手指了指那个金发少女，道：“她叫碧瑟琳·达索，是达索家族现任掌门人赖斯特·达索的女儿，她来这里，是谋求和您合作的。她今天下午才到，我们还没时间为你们引见，她这样做，应该只是想引起您的注意吧——” 　　犹太人几大知名的望族，欧阳云多少都有点印象，看了那个少女一样，问道：“达索家族？是不是开银行的？” 　　“他们家的主营业是银行，其它领域皆有涉猎……” 　　“哦。” 　　“总司令，碧瑟琳小姐年纪尚轻，不太懂得礼数，还请您不要介意她的莽撞。” 　　“不介意不介意，四万银元哪，不是小数目了。” 　　“嘿嘿……” 　　拍卖是渐次进行的，两三个项目之后，第一支舞曲就响起来了。眼看着碧瑟琳被乔治带着向欧阳云走过来，众人瞩目里，变故再生。 　　这一次受到挑战的，却是乔治这美国总领事的权威。 　　想想也是，顾恋云、潘媚人还有白流苏，除了媚人同学性格比较内向，擅于隐忍，其他两个，哪个都不是肯吃亏的主，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调戏”自己的男人？ 　　白流苏会不会跳舞且不去管，反正，当她走到欧阳云面前，很有气势的说出：总司令，赏脸跳支舞吧！不少人便知道有好戏看了。 　　总司令的女人们，顾恋云是这段时间才浮出水面，而潘媚人还有白流苏是为广州人所熟悉的。白流苏更因为一度负责欧阳云的警卫工作，在一些人心目中，其难缠程度甚至不下于他本人。乔治没少和白流苏打交道，领教过她的厉害，刚才更被她则难过，此时看见她站在欧阳云身前，这心中先就胆怯了几分。 　　碧瑟琳不知道这些。事实上，她来到广州还不足一日，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她之所以参加这个酒会，不过是因为正好住在美国驻广州领事馆而已。而她最终出手，拍得了欧阳云的首支舞权，所图的不过是因为觉得好玩。达索家族在犹太人的圈子里实在太过有名，按说她来广州，该犹太人商会出面接待，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碧瑟琳却选择了乔治作为她的代言人。乔治也没想到达索家的这位小公主会来这么一出，此时不禁颇有骑虎难下的感觉。 　　对于被乔治摆了一道，欧阳云心中确实颇为怨愤，不过，对方毕竟也算是为了学兵军，即使明知这是个圈套，他也只能往里面钻。 　　不能失信于人，那就只能做自家人的工作，他对白流苏低声道：“流苏，别胡闹！下一曲我们跳！” 　　“不行！”白流苏却蛮不讲理起来，转头看了看那个金发碧眼的碧瑟琳一眼，眼中寒芒闪烁，倒好象将自己的飞刀绝技融进了目光里。 　　欧阳云不禁感到头大，他看了看旁边的李铁书还有梅岚书夫妇一眼，正朝他们使着眼色，想要让他们帮忙劝上两句，乔治和碧瑟琳已经来到了面前。 　　碧瑟琳听不懂中国话，但是却能够感觉得出来白流苏眼中浓烈的敌意。她问乔治：“总领事先生？这位小姐是谁？她为什么这么敌视我？” 　　她说的英语，欧阳云和乔治都听懂了，两人都是一脸尴尬，前者装作听不懂，继续朝李铁书等人挤眉弄眼。见没有效果，又看向了不远处的顾恋云还有潘媚人。只是，从两女那交头接耳，自顾自谈笑风生的势头上，似乎他这番苦心又白耗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里，这让乔治相当的难堪。这“总司令的首支舞权”是他的发明创造，他又是这次义卖会的组织者，自然应该给买方一个公平的交代，可是，白流苏这位半路打劫的，根本不是他能撼动得了的啊！反过来做碧瑟琳的工作？且不说这位达索家族的小公主会有何表示，他个人的威望、信誉，肯定会受到重大的影响，那以后还让他如何在广州立足？ 　　碧瑟琳等了一会，没得到他的回答，径自走上前去，很优雅的朝欧阳云做出个“请”的姿势，直接说道：“将军阁下，请陪我跳曲舞吧！” 　　欧阳云尚未来得及表示，白流苏已经一步插入了两个人中间，恶声恶气的说道：“他的第一曲舞。肯定和我跳！” 　　碧瑟琳惊讶的看着她，又看向乔治，想必是等他翻译。 　　这时，已经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的老波恩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来，他一把将碧瑟琳拉到一边，低声说：“碧瑟琳小姐，您还是等一下吧，那位小姐，她是将军阁下的未婚妻！” 　　老波恩如果不来插这一杠子，说不定乔治还能糊弄过去，现在么——听见这番话，不了解中国国情的碧瑟琳费解了：“那又怎么了？我们只是跳一支舞而已？再说了，这权力可是我花钱拍下来的！” 　　老波恩也是豁出去了，甚至不惜当一个背后诽谤他人的小人，低声说：“将军阁下的未婚妻善妒，连将军和其他女人说话都不允许。碧瑟琳，你初来乍到，别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就忍耐一下吧！” 　　没想到碧瑟琳却是个是非感很强的女孩，断然道：“不行！作为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哦，我真替将军大人感到悲哀！也许，我该帮他修正一下他未婚妻的脾气！”说完，她走上前去，朝白流苏就是叽里咕噜一大堆正义凛然的话！大意是她这样是不对的，不仅无利于增进两个人的感情，而且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作为一个自信的女人，她应该多从对方的角度出发，去考虑他为什么这么做，而不是简单的猜忌……云云。 　　白流苏听不懂英语，这下子反而愣在那里，见她说完了还期待的看着自己，问欧阳云：“她说什么？” 　　欧阳云此刻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笑意，哪敢开口。旁边的乔治见状，深呼吸两口，强压笑意上来一本正经的装孙子道：“她说她有自知之明，总司令有您这样的美丽女子做未婚妻，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机会插足。她请你放心，她之所以坚持和总司令跳这第一支舞，乃是为了兑现刚才的合约。她是真心钦佩总司令为人，也想为学兵军的事业贡献一点力量，这才参与了这次拍卖。对了，她还说在美国的时候就听说过你，听说你又漂亮又聪明又贤惠，当时还不信，现在当面见到人，这才知道所言非虚。嗯，听说你的舞也跳得不错，我可是慕名已久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份荣幸，请您赏脸跳上一曲——” 　　乔治这番话说完，就好像刚跑完马拉松一样累的满头大汗。然后，四周一片咳嗽声起，包括欧阳云在内，差不多听懂这句话的所有人因为要忍住笑，都拼了命的咳嗽，把个白流苏咳得一愣一愣的，转而羞红了脸庞，也把个刚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编出这通瞎话的乔治咳得胆战心惊，小心肝差点没蹦出来——他怕啊，万一白流苏听出什么不对，那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幸好，被他夸得面红耳赤的白流苏羞涩间浑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红着脸看欧阳云，低声问：“她真把我说得这么好？喂，我有这么好吗？” 　　“咳咳——当然了，你是我的未婚妻嘛！”欧阳云嘴上煞有介事的说着，心中对乔治的愤恨可更深了几分——他这是对流苏赤裸裸的愚弄哪！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不过，流苏怎么说也是我的女人！靠！看来对这些洋鬼子真不能太宽宏大量了！ 　　一场不小的风波就这样被乔治给糊弄了过去，空荡荡的大厅中间，随着欧阳云和碧瑟琳的进入，终于有了点舞池的样子。欧阳云的第一支舞以四万银元的价格成功的卖了出去，这给整场义卖会开了个好头。不过，这才刚刚拉开酒会的帷幕而已，接下来，还有太多的事情将要发生。 　　1937年的圣诞夜，对于欧阳云还有学兵军来说，注定将是不平凡的。 第701章 扑朔迷离 　　作为后世来人，欧阳云自然是会跳舞的。不仅仅是交谊舞，甚至在此时绝对堪称惊世骇俗的街舞，他也跳得不错。当然了，他所会的交谊舞，是简化版的国标，而且，还特别强调舞伴之间的互动，如此一来，可就有好戏看了。他和碧瑟琳往舞池中间一站，左手拉起人家的小手往怀里一带，右手一揽腰，登时就将金发少女整个的揽入怀中。 　　碧瑟琳学的，是西方正式的宫廷舞蹈，舞伴之间是要保持一定距离的，措不及防之下被他楼在怀里，小胸脯往他胸口上一贴，小妮子一张脸立刻变得通红。好在，西方人礼防看得不是太重，不然她难免会有被非礼的感觉。 　　总司令独立特行的舞法一拿出来，旁人便是看得暗暗咋舌，有人更不自禁的联想到他有三个女人这事上，暗忖：总司令这是想要勾搭这个西洋女子了？ 　　如果说碧瑟琳开始也有这份担心的话，随着被带动几步，她便怡然于现状，开开心心的跳了起来。这种平民化了的舞蹈，虽然舞者体位上颇为不雅，但是却强调了舞者个人的感受，着实是一众很舒服的跳法，十几步走下去，碧瑟琳便体会到了其中的好处，自然也不会以为，这将军大人是要趁机揩油了。 　　欧阳云和碧瑟琳的配合越来越有默契，双方跳着跳着，不禁都面带笑容，全身投入，颇为享受。反观另外一对，白流苏倒也是兴高采烈，只是苦了乔治，一双脚面被踩了不知道多少下，不时做龇牙咧嘴或者倒抽凉气状，如果不是畏惧白流苏的霸道，想必此时已然落荒而逃。 　　一曲舞毕，碧瑟琳提着裙摆对欧阳云施个宫廷礼，由衷的赞道：“将军，您的舞跳得真棒！” 　　欧阳云微笑：“过奖了，只是在美国学过一些而已，好久不跳，都有些生疏了。你的舞也跳得不错。” 　　“谢谢。” 　　欧阳云朝她点点头，正欲离去，碧瑟琳却发出邀请：“您现在有时间吗？可以谈谈吗？” 　　欧阳云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 　　“将军，刚才波恩先生已经将我的身份告诉您了吧？” 　　“是。碧瑟琳小姐，现在是私人场合，就不要一口一个将军了。或许，你可以把我当作一个朋友。” 　　“好的。您，不好奇我的来意吗？我可是听说，您现在正在筹建新的银行系统，还要发型新币。” 　　有些警惕的看了她一眼，欧阳云静静的等待下文。 　　两个人走到临窗的位置，自有领事馆的工作人员送上两杯红酒。 　　两个人各自接过一杯，道了谢，碧瑟琳说：“我父亲和罗斯特叔叔是好朋友，他在来信中曾经提到过。” 　　罗斯特一度曾经是学兵军的伙伴，学兵军刚在广州扎下根的时候，还曾经邀他一起办过银行。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他最终选择了撤资，直接导致了这新兴银行的夭折。也正是受罗斯特这件事的影响，欧阳云和姜树人才决定自己办银行而不再假他人之手。银行业事关金融根本，交给他人控制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听她提到罗斯特，他很不客气的说：“恕我直言，罗斯特先生此人太没有魄力了，做什么投资都想立竿见影收到效果，但是怎么可能呢？” 　　“哦，您的英语说得真不错。罗斯特叔叔的为人，我不好评价，不过我这次来，却是满怀诚意的想要和贵军合作的。贵军不是想建造航母吗？我们达索家族或许可以帮上忙——” 　　碧瑟琳此话出口，欧阳云悚然一惊。建造航母一说，学兵军中知情的都不多，这一个犹太小妞远在美国，却是如何知道的？是犹太人商会？时间上也不对，老波恩他们知晓此事的时候，这个碧瑟琳已经在路上了吧？引申开来，只怕日本人现在也已经知道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直视对方的眼睛问道：“你们达索家又是如何知道的？” 　　“您别紧张，这事，是我母亲无意中听说的——我们一家和罗斯福总统家都是好朋友。” 　　“哦！”欧阳云沉吟了一会，说道：“那么，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碧瑟琳小狐狸一样的笑了，赞道：“将军，您真是爽快人，也是聪明人，难怪这么年轻就能坐上这样的高位。学兵军对于我们犹太人的关照，我们举族感谢，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您都准备帮助我们了，为什么不好事做到底呢？” 　　“什么？”欧阳云故作不明白。 　　“我们犹太人的最终梦想，您应该清楚的话。我想问，您能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吗？” 　　欧阳云心中怦然一跳，试探着问：“复国！” 　　“是的！”碧瑟琳挺了挺身姿，不小的胸脯坚挺在他面前晃了晃，微红了脸庞道：“只要将军能助我们达成这个愿望，别说区区的几艘航母了，就是，就是我，也愿意奉献给将军……” 　　欧阳云不知道，碧瑟琳为了此次远东执行，做足了功课，其中关于他的个性还有兴趣爱好的调查就多达两个卷宗。这些卷宗最终被精辟为几组词，其中之一就是“好色”二字。这也是碧瑟琳敢于当面说出这番含挑逗性质话语的主要原因。 　　诚然，碧瑟琳是长得不错的，金发碧眼，奶油般白皙的皮肤，自有其动人之处，难能可贵的是身材那是魔鬼中的魔鬼，很对欧阳云的胃口。不过可惜前面的“几艘航母”已经让他先怦然心动，不然的话，此时他的眼神肯定就在人家胸脯上滴溜溜打转了。 　　“值得冒险啊，不就是一份承诺嘛！几艘航母？几艘？天！”他这样想着，面上的神情越发友善，连顾恋云和潘媚人、白流苏正走过来都没有注意到。而这样的后果是，他的左肋软肉直接被蹂躏了一次。 　　“对于贵民族的遭遇，我个人深表同情，至于帮助贵民族复国，说实在话，就目前而言，我们没有这个能力，也就无能给予你们承诺——嗤！恋云、媚人，你们来了？”总司令本来正在饰演奸商一角，忽然左肋剧痛，先是大怒，转头看见两张笑枚枚、一张半嗔怒的娇美脸庞，他赶紧改变语种，语气也为之一变。 　　“她们是？”碧瑟琳探究的看着欧阳云，目光和三个女子对撞一下，火星四溅。 　　“我们是他未婚妻！碧瑟琳小姐，我叫顾恋云，我们在白宫后花园见过面的，有印象吗？”顾恋云微笑着和碧瑟琳打着招呼。 　　碧瑟琳讶然的瞪大眼睛。顾恋云她自然认识的，美国上层社会的社交名媛哪，只是，她另外一个身份却让人有点接受不了——她和另外两个女人都是将军的未婚妻？天哪？他们这里是非洲野蛮部落吗？一夫多妻？这个欧阳云，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色呢！碧瑟琳心思瞬间百转，顾恋云察言观色，脸上立刻红了——再大方的女子，都不会愿意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挚爱，在美国呆了这么久，多少受当地的思潮熏陶，顾恋云自然更不愿意这么做了，可是，除非她自动退出，否则的话，她却又能怎么办？ 　　四个女人大眼瞪小眼，欧阳云在一边那个汗流如雨下啊。又一支舞曲起来，他轻声咳嗽两声说：“我正在和碧瑟琳小姐谈航母的事，你们先去跳舞。流苏，叫你师姐好好教教你，你的舞跳得实在不咋样，看看，乔治现在还在揉脚呢——” 　　“他该死！黄毛鬼子就没一个好东西！”白流苏嘴一撇，不屑的道。 　　欧阳云有点尴尬的朝顾恋云、潘媚人使眼色。两女轻轻叹息一声，和碧瑟琳打过招呼，拉起白流苏走了。 　　“将军还真是风流啊！”点头送走三个女子，碧瑟琳意味深长的道。 　　欧阳云打个哈哈，道：“我们还是继续谈正事吧！” 　　“好啊，嘿，又一个漂亮的小姐走过来了。”碧瑟琳说着，忽然眨巴两下眼睛，俏皮的道：“是之前和我抢拍的那一位哦，她应该不是你的未婚妻吧？” 　　欧阳云苦笑，转过头来看向高桥良子，这脸色可就相当的不好了。 　　高桥良子微微笑着，就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脸色一样，走过来盈盈一礼，用英语说：“打搅两位了。” 　　碧瑟琳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微笑着说：“不存在，你是来找欧阳将军的？” 　　“是，这位小姐，能借用您的舞伴一会吗？” 　　“当然可以。” 　　欧阳云脸色一沉，喝道：“我们正在谈要事呢，你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总司令阁下，我也有要事呢！” 　　“什么事？碧瑟琳小姐不是外人，你直说好了。” 　　“您不想挖出小爱后面的人吗？” 　　“嗯？”欧阳云的眉头拧了起来，和她对视了一会，说道：“高桥小姐，你应该清楚，我并不信任你，你之所以还能留在广东，不过是因为沾了你父亲的光。你们日本人里，少有值得我敬重的，你父亲算是一个，但是，你不该肆意挥霍他留给你的遗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两个人中国话对答，碧瑟琳听得一头雾水，最终选择了离开：“你们慢慢谈，将军，我明天去拜访您。” 　　“好的。” 　　高桥良子站到欧阳云的身侧，轻声说：“总司令阁下，您今晚好像对我非常不满。”欧阳云以前见到她，虽然也不假以颜色，但是至少会保持一份虚伪的微笑，今晚这样声色俱厉，确是罕见。 　　欧阳云嘴角一撇，冷冷的说：“我听说贵支部的经费一直相当紧张，我不清楚，你哪来的本钱参加这种无聊的拍卖。” 　　高桥良子听得眼睛一亮，脆声道：“是因为这个啊，呵呵，那可是我的私房钱，是我父亲留着给我做嫁妆的！我用它参拍自己喜欢的人的舞权，有何不妥吗？” 　　“幼稚，真不知道你们总部为什么会派你来广州！” 　　“呵呵，总司令，喝杯酒吧！”她说着，递过来一杯红酒。 　　欧阳云眉头轻轻皱了皱，接过来问道：“你清楚日本人在广州的潜伏势力？” 　　“当然。为什么不喝？怕我下毒吗？要不我们换着喝？”高桥说完这话，将自己喝了一口的红酒递过来。 　　“先谈些有意义的吧。你究竟清楚多少？” 　　“美国领事馆就有日本特工潜伏着，小爱获得的那枚定时炸弹，应该就是他找机会送过去的。” 　　“哦？他是美国人？” 　　“不清楚，我也只见过一面，后来再没有遇到过。那时他正在偷窥我，那眼神，我一想起来就毛骨悚然——”她说着，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 　　“你就藉此判断他是日本特工？”欧阳云忽然很想嗤之以鼻，真是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儿戏了？ 　　“当然不，我立刻让人去查了，在他房间里找到了这个！”高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信笺，信笺上面全是日文，欧阳云接过来看了看，脸色马上变得严肃起来。“这个，我要了。”他将那张信笺收起来，然后看着高桥良子，斟酌一下措辞，说道：“我记得你刚来广州的时候不过只带了一个助手，现在已经有很多可以支使的手下了吗？” 　　“是，总司令，有些事我一直想和您说清楚，但是，您却一直没给我机会。我们反战联盟，在日本国内其实也代表着相当一部分势力，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进入内阁，这限制了我们在本土的发展……”高桥良子侃侃而谈，欧阳云静静的聆听着，核对着常根送过来的一些情报，他认为她说的话，可信程度至少在80%以上。 　　“也许，真的可以将反战联盟当成一支政治势力来培养，以此为契机，或许将来在二战结束后，扶持他们上台，从而打造一个亲华的日本政府。届时，日本的存在，就等于是我国设在外太平洋的第一道防线了……”欧阳云这样想着，忘记了手中红酒的来历，端起来抿了一小口。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美国驻广州总领事馆。一个小房间里，两个黑影借着黑夜的掩护，正在小声交谈着—— 　　“机关总部制定的计划，认为唯一可行的是，利用美色进入欧阳云身边，然后成为潘媚人或者白流苏一样的存在。” 　　“你只负责窃取技术机密，其它的一概不管。为了确保‘偷天计划’顺利进行，甚至允许你牺牲国家的利益。” 　　“时间不允许我们继续等下去，所以请尽快行动。为了避免引起支那人的怀疑，我们将会销毁这条联络通道，届时，自有人和你联络，负责将偷天计划的信息输出。” 　　“去爱他，真正成为他的女人，这是你唯一能做的。只要能够窃取获得一些关键的技术，你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作为报酬，国内不会再对你提任何要求，你将作为一个自由人，一个真正的高桥良子生活下去……” 　　人总是有欲望的，纯洁的也好、本能的也好、自私罪恶的也好。酒屋纯子也不能免俗。她经过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思考，最后得出结论，自己不能抵抗自由的诱惑，自己所谓的爱国心、对天皇陛下的忠诚，其实也是有限度的。习惯了在黑暗中生活的人，心中一旦有了对光明和自由的向往，这种力量，根本不是其他人所能理解的。 　　这里面有个插曲，高桥良子本人在苏联的时候，确实对欧阳云动过春情，那两本厚厚的册子，是真实存在的。酒屋纯子全身心的投入这个角色，渐渐的好像忘记了戏里戏外，所以就有了圣诞夜那疯狂的一个小时—— 　　事后，欧阳云一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摆脱了三个女人的监视，和酒屋纯子跑进乔治的书房的。 　　当若干年以后，乔治的外孙在整理自己外公的日记、信笺的时候，从中发现了一段文字，或许是对当时情景最为精确的诠释了。 　　“今天我做了一件蠢事，哦！上帝，天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良子的请求决定帮她偷一个男人。天哪，要知道，这个人的任何一个女人在广州随便跺跺脚，自己都可能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自认为自己在这方面也算是高手，但是亲眼见证了他们疯狂以后的现场，我还是禁不住惊呼：天哪，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嗯，整整过去了一夜，那种奢靡纵淫的气息依然那么浓重。等我得知良子小姐因此有一个星期不出门，而我们的将军阁下更是躺了三天，我才知道，这种事做得太过火，是真的能死人的！” 　　欧阳云在那方面的能力究竟如何，顾恋云、潘媚人还有白流苏都有发言权。当然，这种事是上不得台面的，三个女人也不可能私下探讨，那个时代，也没人可以疯狂到留影纪念，所以这注定会成为一个永远不会公开的秘密。 　　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还有发言权的人是常根，当然，其身份和职务的特殊性，决定了他最后选择的处理方法——忘记，忘记那天监听到的一切。当然，本着忠于职守的职业道德，他有记下一些比较关键的内容。 　　“活春宫啊，奶奶的，老子会因此折寿的吧？”第二天早上回到家以后，常根第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然后这个学兵军里最有名的瘸子，面红耳赤的想起昨晚听到的一切，翻来覆去的便怎么也睡不着——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欧阳云的诘难，很严肃的口吻。 　　“将军——”女人的声音柔媚似水。 　　“你，你在酒里放了药？你这个女人真是疯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不怕老子叫人把你拉出去——吱溜、吧唧——” 　　“——吧唧吧唧——” 　　“呼哧！呼哧！赶快出去，不然，不然老子可，可忍不住了！” 　　“谁叫你忍了，这种事忍得太久会伤身体的！” 　　…… 　　良久。“我们不是要谈正事的吗？” 　　“将军大人，在您眼中，这不是正事吗？” 　　“我靠，你们日本女人还真是贱——啪！你打我！” 　　“为自己喜欢的人献身，这怎么能说是贱呢？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感情。” 　　“滚犊子，你们日本人还有感情？啊！要命——你，你刚才下面流出来的是假的吧？我靠，这技术——哎哟！啪！给我老实一点，别以为老子上了你就会怜香惜玉，告诉你，老子心肠硬着呢——他妈的，你真要找死可别怪我！” 　　…… 　　又是良久。“说吧，你究竟是谁？” 　　“给我一支！” 　　“滚，女人抽什么烟啊，一嘴的烟屎味还让人——嗯哼！好吧好吧，仅此一次！老实交代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仔细看看我！想起什么没有？” 　　“靠，你，你，你不会是那个女忍者吧？” 　　“喈喈，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呢。哎哟，大人，我要真对您有恶意的话，您现在还能好好的坐在这吗？” 　　“别威胁我，你真是在天津日租界里的那个？” 　　“当然。”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美容？天，难道说二战的时候这美容技术就出来了？不可思议！别乱动，给老子老实一点！哼！啪！” 　　“哎呦，人家屁股都被你打红了！” 　　“哼哼，现在只是屁股红了，不说老实话，下面可就是能不能留住小命了！” 　　“您就这么痛恨我们日本人？” 　　“为什么不先检视一下你们自身，你们日本人有正常人吗？” 　　“我们日本人做事确实相当偏激，有的时候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呵，没想到相貌变了，连脾气也变了啊。我记得当初在天津的时候，你可是很彪悍的女人！” 　　“因为我忽然很讨厌酒屋纯子这个身份，真的想做好高桥良子。” 　　“别整这些没用的，全说出来吧，在我们学兵军，日本人要想活下去，总要有存在的价值。” 　　“为了爱情是不是个理由？” 　　“笑话！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哎，就知道。那么，为了自由呢？” 　　“你再这样，我只能让人把你拉出去了！” 　　“哎，还真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念头都没有呢！好吧，只能如实相告了……大人，你的笑容好邪恶？我，我说的是真的！” 　　“可是理由呢？你叛变的理由？” 　　“我，我已经说了。” 　　“纯子小姐，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有问题吗？” 　　“有一点点，我，我的身份怎么办？” 　　“我们刚才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在我的酒里下了药吧？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你已经该满足了，还想怎样？” 　　“欧阳君！” 　　“好了，靠，把手拿开——妈的，你真是找死——” 第702章 说服 　　纵欲的后果很严重。当碧瑟琳四天以后见到欧阳云的时候，因为前后两次外貌体形特征变化太过巨大，因此她的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找错了人。黑眼圈啥的说是因公务繁忙劳累的吧，倒也牵强得过去。但是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左腿一步一瘸的，和工作似乎就完全扯不上边了——难道说学兵军总司令这一职务，还要亲自下训练场参加格斗训练？ 　　碧瑟琳大小姐处事并不圆滑老到，这厢眨巴着眼睛看了半天，讶然惊呼：“我的天啊！您，您是将军阁下？您这是怎么了？” 　　想不通啊！学兵军他乃是最高级别的存在，这，这谁敢揍他？ 　　欧阳云忽然发现这单纯有的时候也挺可恶的，至少不可爱。所有人看见他这副样子都猜出了怎么回事，都选择了缄默，这个犹太小洋妞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唔，摔了一跤。”欧阳云随便编了个借口。他也只能这么说了，要不然还能咋的？总不至于像私下里向顾恋云她们解释的那样，称自己是为了学兵军的未来，准确的说是中国的未来，牺牲了肉体和一个日本美女间谍达成了某项交易吧？结果呢？黑眼圈也就罢了，三个女人一起动手，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那还是轻的，如果他脱光光，估计碧瑟琳小姐第一反应不是大叫流氓、非礼，而是惊得倒抽凉气，那一块块青中透着紫、紫中透着黑的淤痕，相信只要是个人都能想象出它们所能带来的巨大痛苦。 　　碧瑟琳小姐很同情的注视着他，心说即使是贵为一方大将看来也难免摔跤啊，这摔跤面前还真是人人平等：“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看过医生了吗？” 　　她不提看医生还好，一提起“医生”二字，欧阳云便觉得屁股上一阵锥刺般的疼痛，赶紧打岔：“没事的，碧瑟琳小姐，请坐吧。潘副官，去煮点咖啡！” 　　潘副官自碧瑟琳进来，就一直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瞧着呢，此时听见吩咐，她“深情”的看了犹太小妞一眼，优雅的说：“碧瑟琳小姐，请坐吧，我去为你们煮点咖啡！”摇曳生姿的离开了。 　　欧阳云现在的医生已经固定了，就是陈佳瑶。天知道她是不是受了两个结拜姐妹的关照，这下手狠的，一针扎下，总司令一声哀嚎，重温了以前就诊的风格。但是这一次，他可没有作秀的嫌疑，而是真的是疼痛难忍。陈佳瑶扎针水平高超，乃至他现在跨到左腿，左边屁股上依旧火烧火燎般的疼痛，似乎在警告他，这椅子可以乱作，女人却是不能乱上的。 　　“好的，谢谢！”碧瑟琳坐了下来，有点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说道：“将军阁下，您清楚我的来意，我就直截了当的问了，贵军有答复了吗？” 　　欧阳云这三天足不出户，一方面固然是为了哄得三个女人破涕为笑，另一方面，便是考虑如何利用“沉没吧”行动的巨大成功，为学兵军的将来添砖加瓦。这其中，高桥良子和碧瑟琳涉及的事项是两个很重要的点，对此他经过深思熟虑，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从我个人的角度，我非常愿意帮助犹太人复国。但是，考虑到一些现实的问题，我觉得我们应该分阶段进行合作，或者交易。这有个前提条件，以我们学兵军的能力，帮助你们在中东复国，现在办不到以后也办不到。但是，如果你们只是想拥有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土地用来建国，我现在就可以给出承诺。” 　　“将军对我们民族的历史很清楚啊！” 　　“不敢说，我只是对贵民族的迁徙路径略知一二而已。碧瑟琳小姐，恕我直言，贵民族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和你们自身有莫大的关系。当然了，仅从个人情感方面而言，我对贵民族是抱有好感和同情心的，我更愿意把你们当作一个朋友而不仅仅是一个合作伙伴。至于我们究竟能帮到你们多少，这得取决于你们的态度。这个世界很现实，要想拥有话语权，便必须拿出对等的实力。而单以我们学兵军的发展潜力，如若没有离奇际遇的话，我们现在以后都很难与国家势力对抗。我以前之所以答应老波恩他们会帮着寻找一块立足之地，一方面固然是源于对贵民族的同情，另一方面却也是从自身实力出发。我们学兵军是一支年轻的富有朝气的力量，我想，单单从投资的角度考虑，也是值得你们投入的。如果你们能够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帮助我们成长，我是很乐于帮助你们寻找一块立国之地的——碧瑟琳小姐，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我的将军大人。对于我们犹太人来说，您确实是一个友善的朋友，您为我们民族做了许多事情，有些事情纯粹是不求报酬的帮助，这些我们都明白。正因为有这个起点，我们复国组织才想到和您合作。既然将军已经向我们展现了您的诚意，那么，我也表现出我们的诚意好了——”碧瑟琳说着，从身上的坤包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他，“这是我父亲给您的信，他的话也是复国组织总部的意思。” 　　对于犹太人复国组织，欧阳云有一定的了解，以前还一直疑惑为什么不见老波恩提出来，现在算是明白了，感情老波恩目前还不具备这个资格。他打开老达索写给自己的信，认真的读起来，读着读着那颗猪头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将信收起来，他说：“达索先生的提议，我觉得可行性很高。嗯，过几天我会去一趟美国，届时和你父亲面谈再给出具体的答复，如何？” 　　“好的，那么，我就告辞了！” 　　“坐会，咖啡马上就好了！” 　　“谢谢，不用了！” 　　“潘副官，送一下碧瑟琳小姐！”欧阳云站起来朝门外大声喊，微笑着目送碧瑟琳离开，然后他托腮想了想，拿起了电话：“我是欧阳云，叫常根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常根自从监听到欧阳云和高桥良子那充满暴力的圣诞之夜以后，这心情就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究竟是祸是福——道义上虽然是职责所在，可是有些东西太过私密、隐晦，他可不敢确定，年轻好面子的总司令会不会恼羞成怒、欲盖弥彰，从而给自己来个一了百了。 　　常根天生就是个搞阴谋诡计的行家，惯于从黑暗角度思考问题。欧阳云见到他第一面便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也才会在此后不久就对其破格提拔，让他成为狐瞳内务部的负责人。是人就有野心，常根自己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当初楚天歌恰好被水红袖救回鹰崖山，然后自己又站对了阵营，天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沦落到何种地步，或许，已经被小鬼子给杀了吧！正因为明白这一点，他很在乎自己现在的位置，甚至渴望着以此为起点，在若干年以后，能够成为开国功臣从而泽及后代。狐瞳内务部的性质，决定了常根注定要游离于学兵军正规体系之外，为其他人所不容，也因此，他明白欧阳云的态度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哎，自古帝王多风流，总司令这么年轻，岂是守得住寂寞的人，当初就该狠心将那个日本女人给做掉了，也省得现在背上这个嫌疑！”常根马后炮的想着，疑虑重重。他脚步沉重的走向总司令办公室，在门口站得笔直的大声喊道：“报告！” 　　欧阳云坐在椅子上，此时正在看着一份材料，看见常根，他抬起头说：“来了，进来坐吧！” 　　“总司令，我正有事要向你汇报。” 　　“嗯？说说。” 　　“是关于那个酒屋纯子的。” 　　“哦，那天晚上，你都听到了？”欧阳云貌似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道。 　　常根心中立刻直冒寒气，硬起头皮说：“是。”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总司令威猛！” 　　“嗤！”欧阳云笑了，道：“见鬼，这种事。嗯，那晚，你们几个人在一起的？” 　　欧阳云的反应让常根心中暗暗舒了口气，赶紧说：“只有我一个，我觉出不对，立刻就将其他人轰走了。” 　　“嗯，酒屋纯子这个名字，你知道就行了，以后还是用高桥良子。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都清楚了？” 　　“卑职惶恐！” 　　“算了，我又没怪罪你的意思，再说了，这未必就是坏事。你着手准备一下，找两个没被洗脑的调到高桥手下去，然后，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司令！” 　　“什么？直说！你小子不是挺爽的吗？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常根心中暗自嘀咕：这事关系到我自家的脑袋，我爽得起来吗？面上不动声色，说道：“真要这么做吗？您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嗯？这是什么意思？哦，哈哈，常根，你小看我了！我是那么容易被女色给诱惑的人吗？这事，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怎么？你还怀疑我会出卖学兵军？” 　　常根想了想，最终心中的正义压倒了懦弱，职责所在，他决定冒死谏言，说道：“不敢，但是，您和她达成的协议，确实会危害到我们学兵军的利益，作为学兵军的一份子，我自然不能苟同！” 　　欧阳云哭笑不得，这事他之所以将常根叫过来单独关照，怕的便是当着众人面说不清楚。他一直以为常根对自己是惟命是从的，现在才知道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他当时之所以会接受高桥的表白，并不是因为对方的彻底坦白，而是因为日本人所谓的偷天计划与他当初针对日本人的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不管高桥良子表现的是真是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正好可以藉此机会给日本人一点甜头，从而改变将来的太平洋甚至远东战局，为中国在二战中谋取更大的利益。知道这件事情要是说不明白，常根这一关就过不了，他想了想直接全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当然，为了避免引起常根一些不必要的联想，他用词用句很是隐晦，只是说自己预测在不久的苏日对抗中，日本人将会一败涂地。而日本人一旦在苏联面前吃了瘪，必然会放弃其远东图谋，转而全力进攻中国，这对于中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给予小鬼子一定的技术，让他们能够和苏联死磕，这对于国家，对于我们学兵军都是有益处的！ 　　他低估了常根的智商。常根立刻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如司令所说，要是小鬼子一旦将这些技术应用到我国的战事中呢？国军现在都已经节节败退了，那样一来，这仗还有得打吗？” 　　没想到他这么聪明，欧阳云气急反笑，道：“日本人的豆战车在中国某些地方已经无敌了，便是装甲再厚一点，其效果还不是一样的吗？但其制造成本却增加了，日本人不是傻瓜，放着便宜的不用，非要去用贵的？常处，知道我为什么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吗？就是考虑到你是比较开明的，但是现在看来——行，这事你做不了，我还是让老木来做好了！别这么看着我，我真要出卖学兵军的利益，还会找你来谈这事吗？滚吧！榆木脑袋！” 　　欧阳云一发火，常根这心中反而笃定了，他涎着脸说道：“嘿嘿，我是榆木脑袋，不过，这不是为了您老作想嘛！您是我们学兵军的指望啊，可不敢让您犯这原则性的错误。这事，这事还是交给我做吧。” 　　“什么叫原则性的错误，老子不就是睡了个日本女人嘛！靠，你们有种，自己也去找一个去！啊，算了，这事先这样，关于那些允许泄密的技术，我会让人专门整理出来的！滚吧，老子看见你就烦！” 　　“是，是，我这就滚！”与来时的胆战心惊不同，常根离开时虽然是用“滚”的，但是这心情却相当不错，一张嘴微微咧着，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总司令又升他官了呢。 第703章 小诸葛来访 　　转眼，37年便过去了，38年1月3号，欧阳云正准备动身前往美国的前一天，学兵军总部来了一行客人。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为首的竟然是有“小诸葛”称号的老邻居白崇禧。 　　白崇禧选择这个时候来见欧阳云，是本着公私兼顾念头的。 　　南京会战，桂系也派出主力作战，但是结果却比较悲惨。缺乏和日军交手经验的桂系部队虽然打得极其英勇顽强，但是面对鬼子的飞机大炮，这种拼命三郎式的打法不过是徒增伤亡，加速了自身的败北而已。五万桂系主力，一战即溃，伤亡两万余，剩下的则被其它部队收容改编，李白二人多年经营毁于一旦，为此，小诸葛气得多日饮食不进。 　　南京会战前，李白二人就响应老蒋号召，赴中央为抗战效力。这一次他前来广州，也正是奉了老蒋的命令，前来游说欧阳云，让学兵军派兵参与徐州保卫战的。而他同时还抱着一个念头，希望欧阳云能看在往日情分上，给桂系一点支援，好让他和李宗仁再次将桂系充实起来。桂系和学兵军是两种不同风格的军事存在，前者完全依靠地方，虽然从不缺少兵源，但是财政上却因为受制于地方经济，因此不可能像学兵军这样，无所谓战场损耗，迅速获得新生。 　　学兵军刚来广东的时候，白崇禧对于这支年轻的部队，是不以为然的。虽然双方开始合作良好，但是随着在福建问题上出现分歧，一度闹得很不愉快。然后，南京会战就是个分水岭了——学兵军藉此一役非但没有被打薄，反而收拢了两个强力川军师、将原闽系连根拔起，厚积而薄发，彻底完成了重编和改组，不仅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还顺带着解决了自身隐患，让老蒋吃了个不大不小的哑巴亏。 　　反观桂系呢？五万主力说没就没了，现在广西境内，还能拿得出手的仅仅两万正规军而已，这已经是李白二人最后的一点家底了，现在看来还必须投入到徐州保卫战中去。说不定，此战过后，这仅余的一点兵力，便也成了过去时。 　　白崇禧冷静下来的时候，也曾经细细分析过原因。为什么人家越打越强，越打越能打，桂系乃至中央军却是越大越弱，乃至都不堪一击了呢？装备诚然是一个因素，学兵军装备之先进，便是与中央教导总队相比，那也毫不逊色哪！然而，光有装备也不中，还要有对口的战术。桂系里面至少有一个师是全系学兵军装备，但结果又如何呢？对上小鬼子的飞机大炮，照样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他利用能够获得的一切情报、数据研究学兵军在南京会战中的表现，最终不得不叹服：自己枉称小诸葛了，竟然还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在战术安排上，那可犯了兵家大忌了——在没有配备控制火力的情况下，居然也敢和小鬼子打对攻，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看看人家欧阳云多聪明，不管打什么仗，防务工作总是第一到位，用最小的伤亡保持作为防守方的地域优势，然后再配备一定数量的控制火力，关键时候打小鬼子一个猝不及防，往往便能收到奇效。另外，虽然大部分交锋，学兵军都处于兵力上的劣势，但是却又总能在比较关键的和意想不到的地方保持局部兵力优势，如此一来，有地利优势，又有兵力优势，武器装备上也不逊色，这仗真是想不赢都难哪！ 　　南京会战中学兵军最经典的一役，无非是用辎重民壮代替主力，吸引住日军三个主力师团，然后再在白林铺一带形成局部优势，生生用人海战术抵消了小鬼子的空中优势，从而一举为后面的撤离奠定了厚实的基础。 　　白崇禧正是细细研究了这一仗以后，产生了一个念头，也许自己可以向欧阳云借点人借点钱重新打造留守桂系部队，那么，假以时日，桂系必定能够重新屹立于历史舞台。 　　白崇禧一行突兀出现在广州城里的时候，欧阳云正在白云山机场观看定名为“夜莺”的XY130直升机的试飞工作。 　　打来电话的是吉星文，他问道：“欧阳，你要不要见他？” 　　“见！小诸葛无事不登三宝殿，我马上回来！” 　　回广州的路上，欧阳云问刚刚从福建回来的陈师昌：“猜猜看，白总长为什么过来。” 　　陈师昌现在是学四军的参谋长兼政治部主任，这一次回来广州，本是应单人雄的要求找欧阳云讹装备的，不料反而被欧阳云抓了壮丁，是要随他去美国的。 　　“肯定是做说客来了！”陈师昌稍微想了想，肯定的说。 　　对于陈师昌，欧阳云向来欣赏，已经将他列为司令部着意培养的年轻俊杰之一，故意考他，说：“具体点！” 　　“应该是为了徐州会战吧？南京会战，没遭受重大人员损失的，就中央系和我们学兵军，应该是某人不放心我们独家坐大吧。毕竟，‘沉没吧’行动的成功，已经让我们暂时掌握了南中国战局的主动权。” 　　“那么你认为我们应不应该答应他们的请求呢？” 　　事实上，早在一个星期前，军事委员会就发来电文，要求学兵军最少派出一个军参与即将打响的徐州保卫战。徐州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位置相当重要，能否在一定时间内保住徐州，对军事委员会下一阶段的抗战部署将会产生非常重要的影响。欧阳云深谙这一点，而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回复，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目前广州的形势并不乐观，另一方面则是处于深思熟虑中。学兵军成长至今，已经不再是他的一言堂了，蔚为可笑的是，当初被蒋某人称作云党的相当一部分人，现在反而成了掣肘欧阳云的力量存在。这种局面的出现，想必中央的那些大佬们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便是欧阳云也始料未及。当然，这也是学兵军从单纯的武装力量成长为一支政治力量的必然。当学兵军成为一个利益综合体的时候，必定会因为价值观的不同而分化产生为两个甚至多个利益集团，这些利益集团在制定重大决策的时候，自然会从各自的立场出发，为本集团的利益考虑。 　　欧阳云始终对李宗仁还有白崇禧抱有好感，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们不管平时和老蒋闹得多凶，国难当头却都会毅然的选择一致对外，这是这些老军阀们值得他学习的地方，也是他制定的学兵军发展方向的最终指南。 　　陈师昌显然深悉这一点，毫不犹豫的开口回答：“当然。我们学兵军成立的宗旨不就是抗击日寇，恢复河山么？纵然力有不逮，也要决然出兵，不然的话，即使我们能够守住闽粤，一旦全国其它地方全部沦陷，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得好！”欧阳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车里其他人一眼，说道：“你们记住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抑或是以后，我们学兵军的存在都只有一个价值——保家卫国，福祉民众，不管是外敌抑或是破坏国家统一的民族罪人，都是我们要坚决消灭和打击的目标。我们学兵军，是人民的子弟兵，这个人民，指的是全中国的老百姓，他们，是我们需要守护的亲人，是我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 　　“是！” 　　广州城内，白崇禧一行在吉星文的带领下缓缓行进在各个建筑工地之间，面对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包括白崇禧在内，所有人都为广东人民百折不挠的干劲所感动着—— 　　白崇禧如此感慨：“现在明白学兵军为什么会打不垮、击不溃了吧？这民心士气，日本人就是攻进广州城又如何？真的杀光全广东人吗？日本人未必不敢这么做，但是，由此引发的后果呢？” 　　随他造访学兵军总部的，除了桂系的几个空衔师旅长，还有十几个比较特殊的人，其中，包括来自57军张自忠部的两个西北军老人张克侠和宿之杰。他们此时已经和吉星文攀谈上了，谈及的都是双方自冀察分开以后各自的抗战征程。 　　学兵军被迫放弃华北，转进东南，对57军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57军因此多了几家军工厂，并因此成功组建了自己的第一个装甲旅，但是，大范围的权力真空给他们带来的拖累同样令人烦恼。而在天津、北平、石家庄几战中，因为缺乏有效的防空措施，57军连战连败，几乎溃不成军。倘若不是张自忠当机立断，果断的选择了撤离，想必他本人还有57军都已经重蹈那个时空的覆辙，背上了屈辱的汉奸罪名。 　　欧阳云和张自忠的私交深厚，但是也仅仅如此而已。双方屁股所坐的位置决定了57军和学兵军只能平起平坐，从而，也就注定了57军不可能按照学兵军的成长方向前进。而事实证明，学兵军在冀察搞的那一套是现实可行、很有针对性的。而57军，部队性质的不同，决定了他们只能按照自己的老路走下去，虽然也能博得民众的信赖和同情，却不能获得最根本的改变——一支武装力量一旦失去了稳固的财源渠道，一旦被迫转战四方，它的发展空间也就被注定了。 　　作为曾经的29军老人，吉星文深谙这一点，然，面对故交好友，他也只能报以由衷的同情而已。 第704章 投桃报李 　　细算起来，欧阳云也有好久未见到白崇禧了。而前一次见面，因为学兵军初到广东，立足未稳，所以双方当时的气势，欧阳云可是弱上几分的。时过境迁，不过短短年余时间，双方再次见面，所代表的势力一长一消，虽然欧阳云无意炫耀，但是这气势上却很自然的占了上风。 　　当欧阳云的车队不着痕迹的一路嚣张驰骋，洋洋洒洒而来，白崇禧一行便有了觉悟，知道是大人物到了。 　　吉星文眼尖，识得欧阳云座车的车牌号，立刻说道：“总司令回来了。” 　　白崇禧心中暗叹一声，心说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哪！大家都是割据一方的诸侯，看这欧阳云获得多滋润、多意气风发，自己怎么就没这个好命。想是这样想，面上露出矜持的微笑，垂手带众人立于道路一旁，看着车队轰鸣而来，回应吉星文道：“许久不见，欧阳总司令的出行阵仗可是越来越豪华了啊！” 　　这话多少透着点酸味，吉星文装作没听出来，笑道：“没办法，自炸沉了小鬼子的两艘航母，小鬼子费尽了心思报复，前段时间便出动‘死菊’暗算了总司令一次。总司令事关学兵军体制，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以防不测哪！” 　　“应该的应该的，说起炸沉日军航母，这一手可是神来之笔啊！想当初淞沪会战，小鬼子的航母多嚣张啊，直接霸占了长江口没日没夜的轰炸，这回可真是出了口恶气。不过此事说来奇怪，这粤系空军在瘦高佬手上的时候，也不见得多厉害，怎么换了个门庭，居然就这般彪悍了？难道欧阳总司令真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学兵军重创日联合舰队，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于民心士气有着极大的鼓舞作用。白崇禧这番赞词，倒也是出自肺腑。 　　吉星文微微一笑：“白总长过誉了！” 　　欧阳云的车队，这些日子驰骋在城内，少有人不认识的，行人见状纷纷闪避，车队得以顺畅通过，很快便来到众人面前。白崇禧微微笑着，缓步迎上去，便看见欧阳云从第一辆车上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他一惊，脱口问道：“欧阳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欧阳云略显尴尬的一笑，道：“不小心摔了一跤，劳您操心了。白总长，您可是稀客啊，我就说呢，今天刚进白云山，便看见喜鹊满山飞舞，感情是有贵客自远方来，哈哈！白总长，我们可有段时间没见了啊！” 　　两个人都是一身戎装，近距离站定以后，自然先敬礼，然后才双手紧握一阵摇晃。 　　白崇禧道：“老弟啊，刚才我和吉参谋长还在说呢，贵军这一次空袭作战，重创日军联合舰队，可是不世之功啊！老弟，虽然我以前就觉得，贵军是做大事的，但是，这一次依旧大感诧异呢！这一手，玩得高啊！” 　　“白总长过誉了。老吉，你这不是待客之道啊，怎么让总长他们站在路边呢，先请进去饮点茶嘛！诸位，让你们久等，欧阳深表歉意，待会我自罚一杯！” 　　白崇禧拉着他的手返身走向其他人，一一为他做起介绍。 　　张克侠的到来有点出乎欧阳云的意外。学兵军自离开华北，他和张自忠一直保持着通信，他一个星期前刚刚收到的一封信里，张自忠可没有提起这事。难道说：张克侠等人是奉了军事委员会的命令？ 　　秘密很快揭晓，欧阳云走到张克侠面前，和他握手寒暄的时候，后者掏出了一封信，说道：“这是军座让我交给您的，他说想您在我们离开之前给出答复。” 　　张克侠一亮出这封信，离他们大约五六米的地方站着的几个便衣警卫一样的人就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欧阳云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点，在带着众人往学兵军司令部走去的时候，不禁特别留意了一下那几个人。 　　欧阳云穿越以来，交到的知心朋友少之又少，不过楚天歌、司徒雷登、张自忠区区几人而已。这其中，他和张自忠交往虽不算最深，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却是最惺惺相惜的。两人在第二次长城抗战中配合默契，打得号称世界第二强军的小日本原形毕露，一举改变了华北局势。可惜的是，关键时候，南京却上演了那么一出闹剧，然后，张镇的叛出让他们不得不选择屈服，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大好局势重新变成一塘和稀泥。 　　曾经的那个时空，张自忠因为留守北平，是背上了汉奸的罪名的。而正是为了洗刷这一耻辱，他在1940年的枣宜会战中毅然而决然的选择了亲自率队东渡襄河主动发起进攻，结果被数倍于我的敌军包围，最终力战而亡。 　　欧阳云这只小蝴蝶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太多的事情，张自忠还有其麾下38师也受益菲浅。与那个时空相比，不仅部队规模多了两个师，而且武器装备上也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遗憾的是，因为学兵军撤离华北，带走了原属于29军的主力部队，造成了冀察武力真空，57军孤军奋战，最终还是没能改写历史进程，只能选择撤离。 　　因为欧阳云出现而改变的，还有日军的侵华进程。那个时空曾经出现的许多知名战役，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出现，于是，那些一战成名的将军，便也同样被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不过，这些显然没有影响到张自忠，循着那个时空的历史轨迹，38师扩编成军，然后又来到了徐州。 　　距离午饭时间还早，一行人被引进学兵军二号会议室饮茶。欧阳云见那几个便衣警卫很乖巧的闲散在办公大楼前的草坪上，他让黄华前去招呼，关照他：“让常根去查查他们是什么人。” 　　陈师昌和张克侠也是熟人，此时正和吉星文陪着白崇禧还有后者说着话。张克侠看着会议室正墙上挂着的那枚学兵军徽章，感慨的说：“真想不到啊，当初不过就是一个空架子团而已，现在，学兵军居然成长为如此庞然大物了！欧阳总司令的手段，如此可见一斑！” 　　白崇禧就坐在他旁边，闻言说道：“学兵军崛起之速度，实在是非同寻常。呵呵，比照一下我们桂系，我现在可有垂垂老矣的感觉了。” 　　欧阳云刚好走回来，闻言笑道：“总长说笑了。中国有句古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我们学兵军和贵军相比，无论是资历还是战斗经验，欠缺的可不是一点两点。贵军现在之所以暂时陷入困境，那也是为国为民所致，但要是长眼睛的，谁不明白这一点，这才是真正的，永远是我们学兵军学习的榜样。” 　　白崇禧听了微微一笑，说道：“蒋委员长要是听见这话，估计便不会派我等前来费这番口舌了，肯定会直接电话和你沟通。欧阳老弟，我们的来意，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却不知道，贵军是怎么打算的？”他这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注到欧阳云脸上，心中纷纷猜测着，不知道这位中国目前最为年轻的总司令长官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军事委员会这方面的调令、命令，在欧阳云的办公桌上已经叠成了一摞。欧阳云之所以迟迟没有答复，便是因为担心军内其他人的反对。在全军没有取得共识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率先表态。 　　在众人注视下，他只是微微笑着，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等下面送上茶水，他端起来对白崇禧说：“白总长，请喝茶。”又环视众人一眼说：“诸位旅途劳顿，今天就先请好好的歇息，至于公事，我们明天再具体谈，如何？” 　　白崇禧着意的看了他两眼，端起茶杯，矜持的饮用。他不发话，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于是纷纷端起茶杯，品起茶来。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为了迎接白崇禧一行，欧阳云在司令部食堂摆了六桌。为表隆重，不仅将能赶回来的学兵军师长以上军官悉数叫齐，又叫上姜树人、老波恩、范旭东等学兵军政府高官相陪，可以说给足了白崇禧和张克侠面子。 　　白崇禧人称小诸葛，于某些方面乃是人精。见到这样的阵仗，又在与诸多学兵军高层寒暄过程中体会到了诸种情绪，便明白了欧阳云这场宴请的真正用意。投桃报李，在欧阳云让他说两句的时候，他端起酒杯，慷慨陈词：“奉军事委员会命令前来广州求援，崇禧不胜惶恐。南京会战，桂军与学兵军都有出兵，然结果却是两遭。桂军一败涂地而学兵军斩获白林铺大捷，这让我等充分认识到了桂军和学兵军之间的差别，最为桂军参谋长，我不胜汗颜哪！国家羸弱，必有外敌伺机而入，而最终受苦受难的却是我们的百姓，作为军人，这实在是我等最大的耻辱。今日蒙欧阳总司令盛情，不以败军之将、民族罪人视之，反而布以如此隆重的欢迎仪式，我等实在是心中有愧啊！遥想战争前线，我方尚有几十万战士正与日寇浴血奋战，这第一杯酒，自当敬这些可爱可亲的将士！欧阳总司令，您意下如何？” 第705章 唇枪舌战 　　做客人的知情识趣，这做主人的自然乐于配合。上一次南京会战出兵，欧阳云鼓动喉舌，最终以势压人这才争取到出兵五万，虽然结果还算喜人，但是消耗却也极巨，等于将学兵军来闽粤以后的积蓄挥霍一空。如此，他清楚这一次再想响应“国家”号召出兵，那必定是千难万难的事情。所以，他迟迟压着军事委员会的调令、命令不发，其实是在蓄势，等待一个不得不发的机会。 　　白崇禧这次率团前来，无疑便是最好的机会了。 　　欧阳云点点头道：“正当如此！诸位，就让我们一起举起酒杯，敬那些正在前线为国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一杯！” 　　所有人都站起来，端起手中酒杯，然后，随着欧阳云和白崇禧的动作，一一将酒水泼在脚边。等所有人坐下来，欧阳云趁着工作人员给众人添酒的间隙，有目的的说道：“国家并不是哪一个人的国家，也不是哪一个政党的国家，更不是某一些势力的国家。国家是我们大家的国家，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这一次白总长亲自来广州，欲请我们学兵军再次派出部队参与徐州保卫战，单单是凭桂军和我们学兵军的关系以及白总长的面子，我便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保家卫国，人人有责嘛！但是，联想到我军在南京的遭遇，我却不得不慎重考虑——白总长，学兵军的兄弟们还有桂军的兄弟们，报国之心是毋庸置疑的吧？” 　　“是！”白崇禧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那五万烟消云散的子弟兵，他的脸上浮上了一层阴霾。 　　“将士们以赤子之心以报国家，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可是，他们得到的回报又是什么？学兵军成立至今，已经有多少将士在与日寇的战斗中牺牲了？我告诉大家准确的数字，三万又四千七百二十一，受伤的更是数不胜数，伤亡堪称巨大！但即使面对如此巨大的伤亡，我们学兵军人从来就没有退缩过，我们依旧竭尽所能的，动用一切手段和力量抗击日寇。将士们不畏死，作为他们的总司令，我很自豪，但同时，也感到羞愧！因为，很多时候，他们明明无须付出生命为代价的，但是因为我的命令，他们毅然而然的去了，冲向了日寇的飞机、大炮！用血肉之躯铸就了新的长城！将士们越是如此，我心中越是不安哪！所以，尽管我知道，这一次一旦我签发命令，他们依旧会毫不犹豫的投身战场，可是，我还能随随便便的签发这种命令吗？将士们为了学兵军的荣誉，不惜付出一切，作为他们的总司令，我不应该为他们着想吗？白总长，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一次我们真要拍出部队的话，那肯定是卖你的面子。但是在作出最终的决定之前，我想代表学兵军所有将士问上一句，这一次安排给我军的任务，不会又是去当炮灰吧？是，我们学兵军自上而下都很年轻，可是我们也不是傻子。上一次当已经足够了，难道还会上第二次吗？白总长，只要您今天能在这里给我一个承诺，这一次绝对会公平对待我军，那我就做主，再派出两个师的部队参战。倘若您觉得为难，那对不起，我也只能抱歉无能为力了。” 　　张自忠给欧阳云的信里，重点说了两件事，其中之一便是对于学兵军是否派兵的建议。建议欧阳云一定要派出部队，因为蒋某人已经想好了一个以学兵军拒绝执行军事委员会命令为借口的诡计。另外就是针对57军和学兵军现状针对此阴谋提出了解决办法，为防止老蒋利用这次机会吃掉学兵军派出的部队，建议欧阳云派出两个师，并且将这两个师暂时划拨给他指挥，同时，他将57军需要整编的三个师开赴广州，接受学兵军的整编。许是担心欧阳云想歪了，他在信中保证，他会尽全力保证这两个师的完编，同时保证徐州会战以后一定让这两个师回归学兵军建制，到时，他只需要欧阳云还他一个师。 　　欧阳云看完这封信的第一反应就是忍俊不禁，开怀大笑，自语道：“张大哥啊张大哥，你老人家现在可是越来越会算计了呢！哼，说起来三个师换一个师，可是，算上战损，再折算一下甲级师和乙级师编制上的差距，你可是只赚不亏啊！你这所谓的军事委员会的诡计，不会是逛我的吧？”细细的想了想，又觉得以张自忠的为人，不可能会作出这种事，于是，他便决定接受这一建议。 　　老蒋给白崇禧提出来的要求，是最少要从广州带出来四个师，而且必须是学兵军主力。白崇禧不知道他具体有什么打算，当时就知道此事绝无可能。现在听欧阳云直接指明最多派出两个师，而且需要自己给出保证，不禁面露苦笑，心说自己刚才那番剖白算是白费了。学兵军的一些情况他有所了解，知道已经不是欧阳云的一言堂了，所以，刚才才会投桃报李，抬出民族大义出来帮他造势，不过现在看来，便是这位对小日本极度仇恨的小长官本人，在出兵问题上似乎也存在诸多想法，如此一来，这讨价还价的余地几乎被封死了。 　　众人刚才的目光是聚焦在欧阳云身上，现在则转到了他身上。他脑中飞快盘旋着各种念头，两分钟左右过后，终于决定接受现实。毕竟，自己还有私人要求呢，如果在这公事上先颇费口舌，那下面根本就没法谈了。哎，欧阳云嘴上说的好听，一切看自己的面子，但是，自己的面子仅仅就值两个师而已。这个面子，还真是大得可以。心中叹息着，他说道：“这个承诺我可以给——” 　　话才说到一半，姜树人忽然站起来，直接将他打断了。 　　作为学兵军的财神爷，姜树人的言辞可就犀利得多了，他说道：“白总长的品性，我们是信得过的，可是，真正左右徐州保卫战格局的，是军事委员会的那帮大佬吧？白总长，我们愿意相信你的承诺，可是，你又如何给我们具体的保证呢？” 　　事关出兵的问题，甭管有理没理，姜树人历来是最坚定的反对者。这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大局观，不爱国，而是，他要保证学兵军政府的正常运转，就必须牢牢控制支出。 　　白崇禧的话被人打断，本来就很不高兴，再听见这种明显针对其的诛心之语，登时勃然色变——他久居桂系军阀三巨头之列，近年来又和李宗仁独掌广西的军政大权，久居上位，早就习惯了一言发万人听，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忤逆过。况且在他心中，学兵军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不过欧阳云、蒋光鼐区区二人，其他人都是土鸡瓦狗一般的存在只见他眉头一皱，双眼一瞪，虎虎的瞪了姜树人一眼，随即转向欧阳云，很不高兴的说道：“欧阳老弟，久闻学兵军军纪森严，我一路行来也很是赞叹，现在看来却名不副实啊！学兵军不是你说了算么？怎么阿猫阿狗的谁都能来吠几声？！” 　　这话的杀伤力就太大了。如果说姜树人刚才那句话是枚手榴弹的话，那么他这句话就是个炸药包，而且是直接扔进了人群里。 　　姜树人涵养再好，此时也是气得脸色发紫，眼神飘忽，差点就一口气接不上来晕了过去。他姜树人跟着欧阳云起事，一直以来虽然没有独自掌过军，但是因为始终辛苦把持着学兵军的财政，可以说和李铁书一样，已经成了欧阳云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而他自加入学兵军以来，别说有人敢当面骂他，便是背后敢于说他坏话的都少得很。但是今天——众目睽睽之下被白崇禧如此羞辱，那真是破天荒的事情。别说陈师昌等人了，就是欧阳云，当场也楞住了——这个小诸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肚鸡肠了？至于吗？ 　　说起来，因为李宗仁还有白崇禧曾经从学兵军勒索过不少军械装备，姜树人对于这两位本来就有成见，现在，再被如此羞辱，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奋起反击了——只见他脑门上青筋都爆了起来，悠忽站起，瞪着白崇禧厉声说道：“众所周知的事情，学兵军从来都只有一个领袖，那就是欧阳云总司令。白总长，我敬你是中央政府的代表，在军事委员会能说得上话，所以才本着对出征将士负责的角度出发，希望得到你的保证。可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学兵军从前是，现在是，以后都是一个整体，没有人能够破坏它的团结。你如果自忖没有能力给予保证，明说好了，又何必转移话题，做出这种挑拨是非、破坏我学兵军安定团结的小人行径？！” 　　轰！白崇禧投向他一个炸药包，好嘛，他直接还以一枚导弹。战况如此激烈，登时引得全场哗然。 　　而欧阳云眼见这场战斗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赶紧站起来大喝一声：“停！姜总，坐下！白总长，您是上使，又是我们的前辈，请多多包涵！此事我已经有了决定，到此为止。诸位，今天是为白总长他们接风洗尘，这一餐饭，不谈战事不谈公事，单论喝酒吃菜——好了！白总长，我先敬你一杯！” 第706章 公私兼顾 　　欧阳云发话，姜树人怏怏坐下，不时斜睨白崇禧一眼，心中显然气愤难平。白崇禧也知道刚才那番话得罪的人多了，此时正好借台阶而下，当下举起杯来，和欧阳云比着一个遥碰，二人一饮而尽。 　　虽然欧阳云刻意的营造气氛，但是，因为白崇禧和姜树人来了这么一出，这次宴请主宾双方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欧阳云等着去美国，饭后便邀请白崇禧一行进入会议室具体讨论出兵事宜。倘若不是因为时间紧张，他本来是要召开扩大会议，拖拖时间的，现在么，只能速战速决了。 　　开门见山的，欧阳云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决定，将用这两个师替代57军至广州整编的三个师，补充张自忠的部队。 　　白崇禧一听脸色便变得不大自然了，他看了看张克侠还有宿之杰，神情复杂。姜树人刚才整的那一出，有意也好无意也好，对于欧阳云都是有好处的——看看，军中反对的人那么多，可是我还是拿出了两个师，够意思了吧？他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个只怕军事委员会那里通不过吧？” 　　“白总长，那就是您的事了，毕竟，您已经给了我们承诺了嘛！”欧阳云轻松的一笑，道：“也请您谅解我们，昌平事变，我们确实吃亏吃怕了，57军和学兵军怎么说都是脱胎于原29军，交给张自忠将军，我才放心。白总长，您刚才不是说想和我手谈一局的吗？这公事也算顺利完成，我们就抓紧时间杀上一局如何？下一次再有这个机会，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啊！” 　　白崇禧曾经暗示单独找欧阳云有事，后者这也是应他要求创造独处的机会。 　　白崇禧闻音知雅意，装作无奈的说道：“好吧。” 　　欧阳云让吉星文负责招待其他人，便带着白崇禧去了自己的书房。 　　进了书房关上门，白崇禧神态放松不少，自己找椅子坐下，毫不避讳的说道：“欧阳老弟，你之所以如此做，是得了荩忱老弟的关照吧？这个张荩忱倒是打得好盘算啊，呵呵，就不知道蒋某人动起真格的，他吃不吃得消。” 　　没了闲杂人等，欧阳云便也不讳言什么，说：“我不知道蒋某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反正，他对于我们学兵军的窥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点，不光是你我，只要是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哼，他以为掌握了民族大义就掌握了一切，我偏偏不买这个帐。白兄，我把你当朋友，也不怕告诉你。我们这次出粤的两个师，一个是我们原学兵军嫡系，还有一个是我刚组建的山地师，由霸王山上的土匪们组成，这些人桀骜不驯，蒋某人真要想做出撕破脸皮的事情，只怕会自取其辱。届时，可就不是我的责任了。白兄，贵军这一次在南京的遭遇，我就不多说了，透过这些，你对某些人还抱有幻想吗？” 　　南京会战是白崇禧心中永远的疼痛，五万生龙活虎的主力啊，几天就没有了，他每每想起心头都疼痛难忍。他摆摆手说：“幻想老早就没有啦，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折腾倒蒋了，只是可惜，每一次都功亏一篑。哎，倘若小日本不侵华，我们本来还有机会，现在么，为子孙后代计，只能坚定的站到中央系一方了。难道我们此时还要搞窝里斗，让小日本坐收渔利？” 　　欧阳云点点头说：“我也正是这样想的，所以一忍再忍。可是，有些事可以忍，但有些事，我却绝对不会忍。一将功成万骨枯，最后成就了的反而是那一将——这是不公平的，我们学兵军之所以能发展壮大到今天的规模，关键就在于重视每一个人，所以，别说是两个师，便是一个大头兵，能不放弃我也绝对不会放弃。白兄，对于以后，你和李司令有什么打算，你们不会就甘于现状，放任广西自流了吧？或者，直接交出来？” 　　白崇禧约他私下会晤，所为正是这广西的未来，闻言目光灼灼，道：“欧阳老弟，你这话可说到做哥哥的心坎上去啦。不瞒你说，我这次来粤，还有一个目的正是想从贵军得到援助，以重整军备，还望老弟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啊！” 　　“好说好说，两广自古就是唇齿相依，正该互相帮助，共度时坚，只是不知道，关于广西军备重建，老哥可有了具体的计划？” 　　“……”白崇禧提出来的请求，都是和人有关的，一是军事人才，一是技术人才。想必，他此前也有做功课，知道学兵军目前的财政也颇为紧张，所以根本就不提这方面的内容。 　　欧阳云很爽快的答应了，并且拿出了具体的执行方案。首先是从现役部队中调配相关人员，给桂军配备三个师的基本军官班子，再就是帮助桂系彻底改造已有的三家兵工厂，并培养相关技术人员，直到其能够完全自主生产。然后，才是长远的规划，在每一届军官培训班中，为桂系至少留十五个培训名额。 　　他这番布置才说一半，白崇禧脸上已经洋溢起喜色。他原本还担心欧阳云会搪塞自己，就像打发叫花子似的随便给点甜头就算了，现在听了如此详细可行的方案部署，知道人家是真当作一回事来做了，那对于现在的桂系来说，就是雪中送炭哪！投桃报李，他当下用富有感情的语调说道：“欧阳老弟，真正感谢了。贵军如此厚待我军，却让我们如何报答呢！” 　　欧阳云笑着摆摆手：“白兄此话差矣，难道说我们帮助你们，就一定非要报答的吗？此话以后休提。” 　　他越是如此说，白崇禧越发觉得此事不妥——据他所了解，这学兵军可从来不是吃亏的主啊。欧阳云或许真是出于大义，只想帮助桂系稳定下来，好多一个盟友，但是学兵军已经不是他的一言堂了，自己今日又将姜树人得罪得很了，此人可是掌管学兵军政府政务财务的，难保不会有其它的想法——为长久计，觉得这种便宜还是少占为妙。想起去年有广州的商人去广西寻求开发有色金属，当时德邻一口就回绝了，或许，这是一个拿得出手的礼物。于是他说道：“我们广西土地贫瘠、工商业也不发达，说起来，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埋在地下的矿藏了。听闻学兵军因为工业需要，对有色金属需求很大，这样，我们广西境内的有色金属，任由你们开采，就当作贵军这批次援助的报酬好了。欧阳老弟，你觉得如何？” 　　欧阳云想了想，微笑道：“既然健生兄坚持，那么，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嗯，相关的手续，还请健生兄尽快办给我们。呵呵，健生兄，说起来，你这也是帮了我们大忙呢，我这次去美国，就想与美国总统谈这方面的合作问题，现在有了你的承诺，倒是不须在这件事上去对人家美国人低声下气了！” 　　广西是那个时空中国十大有色金属产地之一，盛产十余种有色金属，其中的砷、锑、钨、锰、铝是学兵军军工还有电子工业所必需的原料，工业价值极高。这其中，砷、锑、锰和铝更是学兵军目前所急需的。 　　相对于广东来说，广西的战略地理位置也非常重要，西邻越南，乃是广东西边的一道屏障。从长远计，欧阳云自然希望广西一直牢牢的掌握在李、白二人手中，所以，即使白崇禧提出的要求很过分，从大局出发，他都会慷慨出手，帮助其稳定广西局势。 　　学兵军入粤以后，就有商人想去广西开采有色金属，但是却一直没能得到桂系军政府的首肯。欧阳云歪打正着，竟然顺便解决了困扰学兵军军工和电子工业发展壮大的资源问题，这也算是好心有好报，倒是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和白崇禧的私人会晤以皆大欢喜收场，欧阳云顺便提到了他身边那几个明显不合群的人。对此，白崇禧也是无可奈何：“戴笠的人，负责监视我和张克侠的。呵呵，跳梁小丑而已，无须太过挂怀。” 　　欧阳云见果然如自己猜测的那样，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将常根叫过来嘱咐一番，告诉他，一旦这些人在广州有出格的举动，那么就毫不留情的予以铲除。 　　当天晚上，欧阳云私人设宴，宴请白崇禧、张克侠、宿之杰等人，白崇禧因为公私兼顾达成了预期，心情放松，宴席上很是放得开，高谈阔论，酒到杯干，菜才上到一半，便推金山倒玉柱呼呼去了。 　　欧阳云知道他这是给张克侠和宿之杰创造机会，由衷的说道：“白总长可真是个秒人哪！人品好，酒品也不赖。张参谋长，宿团长，我们继续。” 　　张、宿二人微笑着点头。张克侠端起一杯酒站起来对郭达还有黄海福说道：“承欧阳总司令的情，郭师长、黄师长，克侠借花献佛，敬你们两位一杯！”说完他一饮而尽。 　　郭达的学一师还有黄海福的山地师，被欧阳云点名将前往徐州，郭、黄二人已经得到关照，不敢怠慢，站起来齐声道：“张参谋长客气了！”然后一起干掉了杯中酒。 　　欧阳云等三人坐下，亲自为他们斟上酒，说道：“徐州的战略位置太过重要，日本人这一次是势在必得，耗时肯定很长。此战打得聪明一点，应该不是以守住徐州为最终目的，而是尽量消耗日军有生力量，用时间和空间抵消日军优势、积小胜为大胜，为后续的抵抗争取时间、积累经验。郭达、黄海福，到了徐州，你们只听张军长一个人的命令。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其它的，我就不管了。” 　　郭达和黄海福对视一眼，噌的站起，敬礼说：“请总司令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坐吧，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旗开得胜——张参谋长，就徐州目前的情况，你为我们讲述一下——” 　　“好……” 第707章 归属权 　　上一次美国之行闹出了豁子，这一次，欧阳云出行美国被定位二等机密，学兵军高层都知者甚少，更别说外界了。次日早上，为了不让白崇禧等人看出破绽，欧阳云从保安往回打了个电话，向他表示道歉，因为种种原因，自己连夜赶往了福州，就不陪他们了，具体的事情，让他们和吉星文谈。 　　没乘坐过飞机进行快速长途旅行的人，是无法体会坐油轮慢慢航行在无边无际大海上的焦灼的。从香港上船，要连续在海上漂流将近一个月，如此漫长的旅程，饶是欧阳云已经经历过一次，依旧想想便头皮发麻。 　　随行的，除了顾恋云还有潘媚人以及碧瑟琳，再就是几个关键的商业代表、政府工作人员和刘奎领衔的警卫人员，浩浩荡荡将近四十人。航程中不时会碰到各个国家的军舰，其中临近夏威夷的时候，更是遇到了美国的太平洋舰队。该舰队中居然有两艘航母，这让欧阳云羡慕得差点口水横流。 　　“我们居住的这个地球，七分之一面积是陆地，七分之六都是海洋，海洋代表着什么？未来。可是，没有航母的话，别说走向深海了，我们甚至可能连自己的近海都保护不了！”这是欧阳云曾经对顾恋云说过的话，正是那一次，她了解到了她的航母情结有多深。 　　“怎么？看见老美的航母受刺激了？”顾恋云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扶住栏杆问道。 　　他笑笑：“是啊，他奶奶的，这一次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整出一支航母舰队出来不可。恋云，从香港一起上来的，没有可疑人吧？” 　　“暂时看不出来。放心吧，碧瑟琳小姐不会让你出事的，这三层已经被她包下来了，其他人根本上不来。” 　　“我现在只希望越早到美国越好。闽粤的近海威胁虽然消除了，但是我总觉得国内方面有问题，我不在，学兵军的和谐存在问题啊！” 　　学兵军现在的成分太复杂了，光军方林林总总就有四大势力，如果再算上军政府那边，情况还要复杂一些。而无论是军方还是政府，除了他欧阳云以外，其他人还真没那个威信能够镇得住所有人。但美国一行却是必须的，如果他真的想彻底改变二战中国最后的命运的话，一支强大的海军是必须拥有的，至少在进攻日本本土的时候，不需要看其它国家的眼色不是？永不沉没吗？哼哼，那我就将你分割成几块好了！ 　　三天以后，欧阳云在海上收到了来自广州总部的电报——白崇禧一行离开广州，回去徐州了，随他们一起开拔的有学一师还有山地师。而在前一天，张自忠亲自拍发电报到学兵军总部，告知57军下属的三个师已经出发，正在赶往广州，请学兵军方面做好接收准备。 　　欧阳云不知道，在这明面上的调兵遣将之外，暗地里，一股针对学兵军的潜流正在形成。 　　广州的大建设，为各方特务的潜入提供了契机。然后，刚刚由“军事委员会密查组”、复兴社特务处（力行社）、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二处合并组成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开始发力，用了半个月时间，将学兵军军力、工矿企业查了个八九不离十，并将各项数据上呈给了蒋委员长。 　　老蒋当时只粗粗看了一眼便娘西皮的大骂起来：“欧阳云这个小瘪三，竟然这么有钱法子。中央都穷成这样了，不行，必须想办法让他放点血出来！” 　　学兵军发展壮大的速度，用雨后春笋来形容也不为过。如果说老蒋当初只是有些忌惮的话，南京会战过后，可是实打实的感觉到了威胁。此时他倒是非常后悔，当初只想着吞并，而没开出大价钱，直接将欧阳云收归已用。学兵军现在占据了闽粤，而且利用一次奇袭大破日军联合舰队，使得本来是最大弱势的海疆反而成了一道天然屏障。想来在日军没有攒够足够的海上力量之前，闽粤形势应该是安全的。 　　徐州保卫战随时都可能爆发，徐州一失，日军华北方面军和华中方面军完成陆上会师，届时必然要向内陆推进。汉口因为毗邻长江，肯定会成为下一阶段重点进攻目标。汉口不安全了，这大本营还得搬。而究竟搬往哪里，军事委员会内部出现了两种声音，一是搬往山城重庆，再就是搬往广州。 　　提出搬往山城的是总统林森。如果这个提议不是林森提出来的，老蒋必然欣然接受。但因为是林森提出来的，考虑到他和学兵军来往密切，恰好在这之前已经有人提出要搬往广州，老蒋可就不得不三思了。 　　最先提出搬往广州的是陈果夫。陈果夫对学兵军控制下的制药厂、电子厂等厂矿企业垂涎已久，一度想要获得诸多产品在国内的总代理权，为此甚至不惜动用中统的力量给学兵军在各个城市的销售工作制造壁垒。但是，熟悉其人秉性的欧阳云怎么会慑服于他的淫威。欧阳云干脆中断了对一些大中城市的供应，从而迫使那些城市的中间商向国民政府施压，最终粉碎了他的这一阴谋。 　　正是因为有这一轮过招，陈果夫对欧阳云十分嫉恨，借这个机会想出了这么一条毒计：国民政府现在财政上已经出现困难，那干脆吃学兵军这个大户去。国难当头，学兵军也不能只顾一已之私而不管民族大义吧？无论怎么说，闽粤毕竟是中国一份子嘛。如果学兵军敢执意拒绝，那正好给了中央军进驻的理由，我就不信了，他欧阳云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和中央军对抗。学兵军成立之宗旨不是抗日么，好，中央给他们机会，哪里有仗打就让他们去堵哪里——他们去还是不去？ 　　有幸获知陈果夫这一毒计的人并不多，都是老将嫡系中的嫡系。包括老蒋在内，当时所有人都被这一奇计镇住了，对于此计可能造成的后果那是又兴奋又紧张。老蒋当时就怦然心动，跃跃欲试。而如果不是陈诚说了一番话，想必此时薛岳的部队已经重返大禾山周边了。 　　陈诚断然否决了陈果夫的计谋，提醒老蒋道：“校长，不妥。欧阳云此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你们别忘了，就在不久前，原闽系的三个师可是都被他光明正大的给彻底收编了的。届时一旦闹得不可开交，他固然难逃历史骂名，我们只怕也讨不了好。最关键的是，一旦造成这种局面，其引发的后果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承担的。最终占了便宜的将会是日本人——我们这么做，和自掘坟墓有什么差别？” 　　老蒋慎重的想了想，最终决定暂时先隐忍不发，转而谋求采取其它途径削弱学兵军实力，他说：“我们中央军在前线拼死拼活的，不能任由欧阳云这个小瘪三窝在闽粤尽情发展。学兵军必须出兵，他要是敢不出兵，哼，情非得已时，老子就将所有的部队都拉到闽粤去，打不死他也吃穷他！” 　　一个星期以后，学兵军两个师赶到了徐州前线。而郭达和黄海福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口水，一场针对这两个师归属的口水仗便在第五战区司令部展开了。 　　争吵双方，是57军的军长张自忠和第20军团的军团长汤恩伯。张自忠因为和欧阳云达成私下协议，又有李宗仁和白崇禧默许，所以表现得义正词严。而汤恩伯却是因为受了老蒋的嘱咐，一定要将学兵军这两个师牢牢掌握在手中，再不济也要将其装备给全部掳掠过来，所以表现得也是理所当然，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两个人当着李宗仁和白崇禧一干战区高级军官们的面，拍桌子打板凳，吵得面红脖子粗，谁也不肯让步。最终，李宗仁实在看不下去了，喝叱道：“两位都是委员长之爱将，国家之栋梁，如此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这样吧，让学兵军的两位师长自己选择好了。” 　　他这样的决断看似公平，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是偏向张自忠一方的。毕竟，张自忠和欧阳云交好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汤恩伯自然不敢应承，喝道：“我不赞成！我等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有委员长的命令，这两个师，必须对我军团接管！” 　　李宗仁不高兴了，说道：“委员长的命令？我怎么没有收到？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来人哪，去将学一师的郭师长还有山地师的黄师长请到司令部来——快去快去！” 　　汤恩伯怒了，指着李宗仁直呼其名叱道：“李宗仁，你这是想公然违背委员长的指示吗？” 　　李宗仁也怒了，喝道：“汤恩伯，你口口声声委员长的指示、委员长的命令，可是让你拿又拿不出来？你看中学兵军的装备就明说嘛，何必做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这第五战区的司令长官，现在还是我吧？委员长真有什么重要命令，不发给我反而发给你？哼，简直不可理喻！” 　　白崇禧看双方动了真怒，赶紧上前劝架，说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为了抗日大业，这种有碍团结的气话就少说两句吧。老汤，你也是的，学兵军的装备先进是不假，但操作起来与中正式可是有着很大差别的。你现在即使拿到手，手下的将士们不能熟悉使用，只能起到相反的作用，这战力反而会打折扣。欧阳云肯派出这两个师，本就是冲着张军长在这里，他指明了要编入57军序列，便是委员长也不能说什么，你这是何苦？！” 　　汤恩伯和李宗仁有私人恩怨，所以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平心静气的说话。他也知道，既然李宗仁和白崇禧都在这里，那么自己肯定讨不了好。他也不敢将所有的人都得罪光了，听了白崇禧的话找着台阶便下，叹道：“健生兄，我哪是看中学兵军的装备了，实在是受了委员长的嘱托——也罢，既然你发话了，那就让郭达和黄海福自己选择吧。”说完，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万一这郭、黄二人是通晓世故的，说不定会主动投靠自己，那样的话，自己也算是没有辜负委员长的期望。 　　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过去以后，随着门口响起响亮的“报告”声，郭达和黄海福雄赳赳气昂昂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两个人都穿着迷彩作战服，脚下是中帮军靴，头上戴着迷彩钢盔，一副临战打扮。 　　李宗仁朝他们微笑，道：“都进来吧！” 　　两个人走进来，向众人一一敬礼：“司令，参谋长，诸位长官！” 　　李宗仁还敬了军礼，说道：“郭师长、黄师长，请你们过来是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你们是愿意暂属57军呢还是20军团？” 　　“57军，这是我们总司令的命令。”郭达说。 　　李宗仁看了汤恩伯一眼，道：“那这事就这样决定了。”然后他对张自忠说：“张军长，学一师还有山地师，就交给你了，请妥善使用他们。损失过大的话，小心欧阳云找你麻烦！” 　　张自忠微笑道：“我省得。” 　　汤恩伯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看了郭、黄二人一眼，冷哼一声，不辞而别。他一走，隶属于20军团的所有军官纷纷告别离开，很快，偌大的会议室里便只剩下十余人。 　　目送他们离开，郭达和黄海福对视一眼，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气氛——徐州这趟水，浑得很哪！两个人默契的走向张自忠，郭达说：“张军长，我们的驻地，保持不变吗？” 　　张自忠看向李宗仁，说道：“李司令，我想将学一师和山地师直接带去蚌埠，你看如何？” 　　李宗仁点点头：“可以。对了，汉口那里，你拍份电报过去解释一下吧。” 　　“好的。” 　　“郭师长、黄师长，从现在开始你们随57军行动。希望你们能够秉承学兵军的传统，继续高举‘抗日先锋’的旗帜，打出学兵军的风采！祝你们好运！” 　　“谢谢李司令！”郭、黄二人再次朝李宗仁、白崇禧敬了记军礼，然后跟随张自忠走出了第五战区的司令部。 　　残酷的徐州保卫战，随时可能打响！ 第708章 到美国了 　　在海上随船航行了半个月，欧阳云等来了徐州会战打响的电报。 　　电报行文很简单，57军取得怀远大捷，学一师与山地师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曾经的那个时空，徐州会战分为四个阶段。其中徐州以南地区的作战，中国军队先抑后扬，挫败了日军强渡淮河，在北岸找到落脚点的企图。那时，张自忠的部队是作为增援部队中期进入战场的。这一次，他却是老早的就将部队拉到了淮河南岸，直接参与了蚌埠的防守。 　　蚌埠防守战进行到第三天，因为小鬼子的航空兵实在太过厉害，张自忠果断的选择了利用夜色撤退。充分利用学一师还有山地师的机动性，一路急撤直接撤到了蒙城，将尾随追击的日军第16师团扔给了驻防怀远的第51军。然后，又利用夜色掩护，从蒙城绕了个大圈子，经西淝水绕到了第16师团的左翼和后翼，与51军配合三围阙一包了第16师团的饺子，痛痛快快的打了一场歼灭战，歼敌三千有余，取得了不俗的战绩。 　　陈师昌现在负责这些电报的接收和回复，欧阳云看完电文，带考较的意思问他：“师昌，你说说看，与日军相比，学一师还有山地师的优势在哪里？” 　　陈师昌想都没想直接答道：“首先是机动性能。我军的军用卡车还有配套的战车、炮车，行驶速度是日军的两倍。蚌埠一带为多河平原，正适合大部队机动。只要我军牢牢把握战斗节奏，在进入徐州近郊以前，这仗还有得打。另外，学一师擅于打正面攻防、山地师擅于打野地战、奇袭战，呵呵，只要运用得当，完全可以当一个军来用。司令，您把学一师还有山地师交给张军长指挥，这是正确的。57军有一个师是完全仿照我军建制的，张将军在指挥这种现代化部队方面有一定的经验，这很重要。不然的话，怀远大捷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欧阳云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很欣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师昌，你进步很快啊。呵呵，我一直担心我军的参谋人员水平不行，不能独挡一面，现在看来倒是瞎操心了。” 　　陈师昌谦虚的笑笑，问道：“司令，这一次继续不回复吗？还是发封祝捷电报？” 　　“不能回复。祝捷电报，吉参谋长会发的。我们的行踪，必须保密。走，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让大家都高兴一下！” 　　就通过这种单线联系，欧阳云一路往美国去，一边关注着徐州保卫战的进度。忽忽有半个月时间过去，当徐州保卫战第一阶段落下帷幕的时候，他也已经率团踏上了美国的本土，出现在了纽约州。 　　按照计划，欧阳云将在美国呆八天。其中前三天将会见与学兵军有合作关系的华侨领袖以及美国各地的企业界人士。后两天则是前往白宫拜见罗斯福总统，洽谈有关航母以及加深双方合作的事情。最后三天则是会见犹太复国组织的领袖，具体商谈合作与交易。 　　时间安排得很紧凑，到达纽约的当天晚上，他便获邀参加了古羽组织当地华侨华人举办的欢迎酒会。 　　席间，古羽恰到好处的将学兵军要建造航母舰队的事情透露了出来，立刻引起了与会来宾的浓厚兴趣。 　　“中国海岸线辽阔，打造深蓝海军确实有这个必要。” 　　“陆军再厉害也就能守成，海军就不一样了。一支强大的海军的存在，不仅能保证自己国家的海洋利益不受侵害，还能走出去形成有效的威慑——欧阳总司令，我们支持你建设航母舰队的想法！” 　　……与会的华人华侨，其中不少人都是行家里手，纷纷发表中肯的意见，倒给了欧阳云小小的惊喜。 　　他说：“不瞒诸位，我此次应罗斯福总统的私人邀约来美，所为正是建造航母一事。只是，此项目耗费甚巨，我们目前尚无这个支付能力。所以，这事还只存在于臆想中，让大家失望了，真是对不起！诸位的爱国情感早就领略过了，深深为之感动——我们学兵军在美国的事业能发展得如此顺利，离不开诸位的鼎力相助。航母，我迟早是要造的，早一点晚一点的区别而已。诸位，承蒙盛情款待，下面就为大家唱首歌以示感激之情吧！” 　　欧阳云上次美国之行，就曾经以歌声打动过众多华人华侨的心。其中不少人都曾有幸聆听，听他这么说，立刻起哄：“好啊，那就唱《我的中国心》吧！” 　　“《万里长城永不倒》！” 　　此次美国之行，欧阳云准备得很充分，光是礼物就带了不少，其中带得最多的便是白流苏的唱片。结果让他有点始料未及——白流苏这个名字自此开始在大洋彼岸的华人圈子里流行开来，没多久便有专业人士致电学兵军政府，希望歌星白流苏小姐能够去美国进行访问演出，倒是歪打正着，很轻易的便帮白流苏赢得了美国的华人华侨市场。 　　让欧阳云在酒会上唱歌是古羽的提议，而他这么做也是用心良苦。欧阳云连续唱了两首脍炙人口的歌曲以后，他以此为契机号召与会的华人华侨为学兵军的航母计划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最后竟然当场募集了将近两百万美元。倒弄得欧阳云很不好意思。 　　此时的华人华侨，尚不为美国主流社会所接受，所以生活在美国的华人生活普遍不富裕，有相当一部分人都在为生活苦苦的打拼着。欧阳云深悉这一点，所以这美金拿在手上便觉得烫手。他有心退回去，可是又怕伤害了人家的感情。古羽和几个华人社团的领袖许是看出了这一点，几个人围住欧阳云，动情的说：“总司令，你们在国内打鬼子，随时面临的都是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险。与你们相比，我们拿点身外之物出来又算得了什么。其实，只要国家能够强盛，只要能将小日本打败了，别说这区区的钱财，便是要我们的老命，我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捐献出来。总司令，请收下吧！” 　　“好！我收下。请诸老放心，这钱一定会用在中国第一艘航母的建造上！也请放心，不管抗战形势多么恶劣，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我们学兵军都会坚持抗战到底！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虽然现在日本人处处占据上风，但是最后的胜利必定是属于我们的！” 　　连续三天，从纽约州一路往华盛顿行去，欧阳云每天都会参加好几次这种聚会。而有了纽约州那晚酒会的一幕做榜样，每一次聚会，他都被要求一展歌喉，然后，便是与会者全体动员为航母进行募捐，三天时间下来，林林总总的竟然募集了一千五百万美元。最后一次，当欧阳云看见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被父亲抱着，将一大把硬币投进募捐箱，他不禁当场流下了热泪。 　　散场后，他对顾恋云他们说：“妈的，老子这算什么？简直就是欺诈啊！这万一要是航母计划搁浅，老子还有什么脸面面对这些善良的同胞？！恋云，这件事，你真的做错了。钱尚是小事，这笔感情债，只怕我们怎么也还不起啊！” 　　这事还真不是顾恋云策划的，因此她也感到很无奈。不过古羽是她干爹，她想解释也没人相信。古羽倒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未婚女婿的忙，奈何火候调节上失控了，这才导致现在这种局面产生。 　　顾恋云无话可说，其他人也说不上话，潘媚人无奈只好站出来打起了圆场：“顾姐这么做也是担心资金不够嘛，一千五百万美金可不是小数目，都可以造一艘驱逐舰了。大哥，你该表扬大姐才对，怎么倒埋怨上了。难不成，你出行之前都没有必胜的信心，一定可以说服罗斯福总统，促成此事吗？” 　　“不是这么回事，你们也应该清楚，现在在美华人华侨，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看着那个小女孩将零用钱捐献出来，我，我当时屈辱得直是流泪。不说了，这事做得真够糗的。今晚大家早点睡，明天要去白宫呢，届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欧阳云一个人早早的进了卧房，他一走，其他人也呆不下去了，纷纷回去自己的房间。顾恋云回到房间，左思右想觉得委屈，正琢磨着要不要厚起脸皮去找欧阳云解释清楚，免得双方产生芥蒂，影响到后天埃莉诺为自己策划的好事。这时，外面脚步声响起，他开门一看，却看见欧阳云在刘奎的陪伴下去了客厅。 　　“大姐，发生什么事了？”隔壁的潘媚人也听出了异响，开门看见她，问道。 　　“不知道，我去看看。” 　　“我也去。” 　　两个人都还没有换睡衣，一前一后走向客厅，拐过走廊看见刘奎站在那里，顾恋云问：“老刘，是不是来客人了？” 　　“是，乔治总领事来了。总司令说要单独见他。” 　　“哦，乔治一个人吗？” 　　“是的。” 　　顾恋云想了想，决定此时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拉起潘媚人又走了回去。而她们刚一离开，欧阳云便随乔治走了出来，然后，刘奎喊上陈师昌，两个人又喊上两个警卫战士，一起随他们走了出去。 第709章 圣乔治的灵感 　　欧阳云他们现在暂歇的地方，是学兵军代表处在华盛顿唯一的落脚点。此别墅位于华盛顿闹市区一个有名的富人区里，距离白宫只有几公里的路程。 　　他和乔治出了别墅，一行人分乘两辆车，飞快的向东南方向驰去。半个小时以后，来到了一处庄园门口。 　　乔治一直显得很紧张，在车上说话的时候一度语无伦次，下了车更是东张西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欧阳云见状很是恼火，恨不得上去踹上一脚，他低声骂道：“乔治，拿出点魄力来好不好？你这样子，没事都能惹出事来。” 　　乔治低声咕哝：“这要是被发，发现了，可，可是叛国罪啊！” 　　“真要被发现了，那就留在中国，有老子罩着你，保你荣华富贵一辈子。再说了，约瑟翰既然肯见我，便绝对有把握搞掂此事，你瞎操什么心？” 　　乔治并不是一个胆怯的人，只是因为此事干系实在太大，所以他才会表现出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欧阳云是受“圣乔治”邮轮的启示，才产生了如此胆大包天的想法。乔治现在充当的便是第二中介人的角色，欧阳云刚开始和他谈这件事的时候，美国佬表现得相当的正气凛然。不过，他有把柄在欧阳云手中，在那次圣诞酒会上，正是因为他的配合，欧阳云才被高桥良子成功的下药。虽然貌似最终反而是欧阳云占了便宜，但是第二天欧阳云就发了狠话，迟早要找乔治把这笔帐讨回来。而现在，就是乔治还这笔帐的时候了。乔治也不是不可以耍赖不还，但是那样一样，他以后也别想在广州混了——乔治被逼无奈，最终只得答应了这个要求。 　　这是一座典型的美式私人庄园，庄园围墙门口拴着一条恶狗，乔治带着欧阳云一行刚刚靠近门口，那只大狗便狂吠起来。分分钟后，庄园里的别墅大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白人在一个黑人的引路下走了出来。他先是柔声喝止住了那只大狗，然后让黑人仆人打开围墙大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在别墅门口，乔治让刘奎等人守在那里，然后带着欧阳云和陈师昌随着那个中年白人走进了别墅的会客厅。这次会晤是秘密进行的，乔治被要求不得泄露欧阳云的身份，所以，双方落座以后，他只是对欧阳云用英语介绍了那个中年白人：“这是华莱士，他能够帮你们弄到所需要的东西。至于价钱和具体的操作手段，你们自己谈吧。” 　　欧阳云此时已经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华莱士，见对方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相并不出众，但是一双眼睛特别有神，心中笃定不少。他微笑着用英语说道：“华莱士先生，你好，我们是来意您想必已经清楚了，我们现在想知道您确切的答案。” 　　欧阳云在大量华莱士的时候，华莱士也在打量着他和陈师昌，而且很快就分辨出了两人的主从身份。他说：“我这边没有问题的，但是，我有必要知道你们需要的具体数量以及交货时间。” 　　“航母有没有可能？” 　　华莱士摇摇头：“驱逐舰和巡洋舰都有可能，但是航母的话，恕我没有能力办到。” 　　“我们愿意多给钱。” 　　“不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航母涉及到的方面太多，操作上行不通。你们非要航母的话，恕我无能为力了。” 　　“那好吧。一年半的时间，你最多能帮我们搞到几艘舰船，驱逐舰和巡洋舰最好对半开，还有攻击潜艇，有多少我们都要。” 　　华莱士眼中光芒闪烁了两下，变得越发的有神，他想了想，回答道：“三艘驱逐舰、三艘巡洋舰，攻击潜艇我现在无法给你保证，只能尽量。怎么样？还满意吗？” 　　“不能再多了吗？” 　　华莱士笑了，看着乔治用又急又快的美式英语说道：“乔治，他们的身份可靠吗？一点行内规矩都不懂嘛。” 　　乔治的脸色一直都不是很好，此时无奈的苦笑道：“他们的身份肯定没问题，只是第一次做这个行当罢了。” 　　“他们是日本人吧？是不是急着想要恢复联合舰队？呵呵，胃口很大啊。” 　　两个美国人用美式英语又急又快的交流着，华莱士自以为欧阳云他们未必听得懂，却不知道，欧阳云的美式英语也很地道，听懂这些话一点难度都没有。而因为他和乔治的这番急速对答，欧阳云的心中，反而越发放松起来。 　　华莱士全名华莱士·惠特尼，此人乃是狐瞳外务部在香港和日本特务机关对仗收获的成果。别看华莱士并不在美政府任职，甚至都没有什么显赫的工作经历，实际上他却是美国神秘组织骷髅会的成员。而其家族，乃是著名的铁路和军火制造业大亨。华莱士手腕通天，一度包办了日本在美国的废旧钢铁收购。欧阳云相信，只要给予他足够的利益，那么，从美国海军造船厂弄几艘舰船应该不成问题，而这肯定会比通过正式渠道购买便宜。 　　华莱士和日本人打得交道比较多，欧阳云和陈师昌又刻意的往这方面误导，华莱士才会以为他们是日本人。 　　乔治不敢暴露欧阳云的真实身份，那对他来说也是相当危险的事情。他不置可否的说：“华莱士，你真的有把握吗？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前提是他们出得起价钱。”华莱士说着，目光落在欧阳云脸上，慢条斯理的说：“朋友，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能力了。如果您真有诚意的话，我们谈谈具体的价格吧，还有交付方式。” 　　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讨价还价以及对交付方式的讨论，欧阳云留下三张五十万美金的支票作为订金和预付的前期活动资金，然后带着陈师昌等人离开了这座神秘的庄园。 　　欧阳云很满意这一笔交易—— 　　三艘排水量在2000-5000吨左右的驱逐舰、三艘排水量在5000-12000吨左右的巡洋舰、至少一艘攻击潜艇，价钱一共为八千万美金，而佣金则是两千万美金。也就是说，加起来的费用一共是一个亿。当然了，对外宣称，这几艘舰船全部是存在重大设计缺陷或者在制造过程中出现了重大失误的，并不能投入现役，于是只能当废品处理了。废品能卖到这个价位，说起来美国海军还得感谢华莱士为他们创造了效益、减少了损失呢。 　　回去的路上，陈师昌翘起大拇指兴奋的对欧阳云说：“司令，这一招高啊，真要达成的话，赚翻了。” 　　欧阳云心情也很HI，他笑道：“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只有等真正拿到了手，才算是真正达成了。” 　　“应该没问题的吧，我看华莱士这人可信。” 　　“师昌，切记，这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顾大姐他们。” 　　“我晓得。” 　　欧阳云回到别墅的时候，顾恋云和潘媚人两人坐在客厅里，各捧着一杯咖啡，竟然在强打着精神等他。 　　此时已经将近12点了，欧阳云眉头微微一皱，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还不是担心你吗，你去哪了？”顾恋云站起来，帮他脱下外套，问道。 　　“和师昌去见了个客人，我走期间，没什么事吧？” 　　潘媚人端过来一杯咖啡，说道：“喝口咖啡吧。没什么事，我只是和大姐不放心你，这里毕竟是美国，比不得广州，我们还是应该注意一点。” 　　欧阳云笑着接过咖啡喝了一口，说道：“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们现在是客人，主人会负责我们的安全的。而且，我们此行比较机密，知情者很少。要我说，安全系数比在广州只高不低。” 　　顾恋云走近来，柔声问道：“欧阳，不生我气了吧？” 　　“生你气？我有这么蛮不讲理吗？你不也是为我们的航母事业么？好了，都赶紧去睡，明天还要去白宫呢，没精神可不行。” 　　顾、潘二人对视一眼，后者给前者一个鼓励的眼神，前者咬咬牙说：“欧阳，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明天说不行吗？我现在真有点累呢。” 　　“一会儿就好，是这样的……”顾恋云原原本本的将埃莉诺的计划说了出来。 　　原本，埃莉诺的打算是要给她和欧阳云一个惊喜的。但是因为募捐事件，她担心欧阳云届时不配合，所以刚才和潘媚人一起回房间的时候，便忍不住拉住她一通商量。潘媚人既然随团来了美国，顾恋云便没打算独自专美。还在海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和潘媚人取得了一致，决定一起当新娘。两个人一番商量，一致觉得还是先告诉欧阳云的好，免得他届时不配合闹得大家尴尬。 　　欧阳云听完顾恋云的讲述，看看她又看看潘媚人，足足两分钟时间，脸上竟然什么表情都没有。 　　顾恋云和潘媚人对视一眼，后者没觉得特别难受，前者心中一痛，这眼泪便滚落下来。她强忍悲痛说道：“你不同意就算了，明天我找个机会和埃莉诺说，让她打消这个念头。”说完这话，她擦把眼泪，转身就朝客厅门口跑去。 第710章 3P谈判 　　结婚？还来个西洋式的典礼？ 　　穿越前都没时间去考虑的事情，穿了以后，更是从来没考虑过，但是，现在却已经摆到面前了。 　　欧阳云忽然就笑了，然后几个跨步便追上了顾恋云，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顾恋云双手拢在胸前，低声啜泣着。 　　“我说你这一路上怎么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呢，感情是这么回事。这是好事啊，媚人，你也过来！” 　　潘媚人不习惯当着人面和他亲热，虽然这个人是已经和她达成攻守同盟的顾恋云。她红了脸期期艾艾的走过来，离欧阳云还有两步远，他猿臂轻舒，将她也搂进了怀里。怀拥双美，本来因为和华莱士谈判成功变得有点亢奋的情绪被两具美好的胴体贴身撩拨，登时就熊熊燃烧起来。“师昌他们应该都睡了吧！我们今晚大被同眠好了，嘿嘿，说起来，我们还没有尝过3P的感觉呢。”他坏笑着说。 　　潘媚人立刻娇嗔的道：“不要！”轻轻挣扎着，丰腴的屁股不小心碰到了他跨下长出的硬物，她嘤咛一声，整个人便有化作水的趋势。 　　顾恋云啜泣无声，只偏过头不理他。心中打着小算盘，或许还有机会说服他接受埃莉诺的善意。 　　欧阳云搂着两人，鬼头鬼脑的往顾恋云的房间去，一边轻声在她耳边说：“你的床最大，就去你的房间了。” 　　顾恋云纵然在美国呆得久些，在这方面依旧放不太开，终于忍不住惊问：“你想干什么？” 　　欧阳云有点猥琐的坏笑：“3P啊！” 　　“什么3P？” 　　“你们马上就知道了。”说着，他的右手往上一撩，三个指头捻田螺一样已经准确的捉住了她右胸的凸起。 　　“不要！”顾恋云轻吟一声，整个人便也绵软了三分，都迈不开步了。 　　怀里搂着两个如面如水的美人儿，欧阳云雄赳赳气昂昂的推开了顾恋云的房门，进去，直接将门锁死，然后便像一只大灰狼一样直接扑向了两只显得可怜楚楚、娇柔不堪的小羊。 　　潘媚人先被他抱住，一张脸红得几乎像要滴血，她奋力昂起头想要躲开他的大嘴，娇吟道：“明天要去白宫呢，得，得养精蓄锐——唔……” 　　“都乖乖的！”欧阳云此时欲火中烧，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剥了个精光，然后，先是搂住潘媚人一阵狂吻，双手剪羊毛一样将她衣服三下五除二的剥下来，抱起她走向了顾恋云。 　　顾恋云此时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眼中媚丝万缕，心中想着这样不好想要逃避，然最终却真的“乖乖的”被他给抱在了怀中…… 　　一夜荒唐，两女才知道3P为何物。当然了，作为闺房之密，此事不足为外人道。因此，她们不知道的是，因为她们的保密，这3P一词竟然又沉睡了若干年才被正式启用，而那个时候，欧阳云穿越者的身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在会见美国总统的前一夜还如此荒唐，欧阳云也是有苦衷的。埃莉诺的好意他是无法承受的，当然了，不采用手腕直接拒绝的话肯定会伤了顾恋云的心，而在床上谈及此事，回旋的余地可就大了——反正，他总有办法让她屈服。 　　会面的时间定在上午九点，对外公开的名头是罗斯福总统请欧阳云喝早茶。两个男人进了白宫总统的书房喝起了早茶，顾恋云则带着让两个警卫战士帮自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携同潘媚人去了白宫后花园拜访埃莉诺夫人。 　　“总统阁下，谢谢您的邀约。您对我们中国人民的善意和抗日事业的理解与支持，让我们深为感动。”一见面，欧阳云便向对方敬了一记军礼以示尊敬。 　　“将军客气了，快请坐快请坐，来，尝尝埃莉诺亲自煮的咖啡。这咖啡我可放了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凉了没有。” 　　欧阳云上前接过咖啡，啜饮一口，笑道：“不冷不热刚刚好，埃莉诺夫人费心了。请代我向她表示诚挚的谢意。” 　　罗斯福拉了拉腿上的毛毯，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说道：“请坐吧。我的将军们本来对于和贵军的合作还有点迟疑，不过，贵军给予日本联合舰队的重创让他们意识到合作是有前途的。将军阁下，您上次来美的时候就曾经预言，说我们迟早会和日本开战，现在，我们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点这方面的风向，不知道您对此有何解释。” 　　欧阳云微笑：“我坚持自己当初的预测。我想，如果贵国依旧继续保持和日本的大宗贸易，那么，只需要两年时间，日本就会打造出更大规模的联合舰队。届时，当中国沿海被他们完全控制的时候，他们一定会试着把触角伸向更遥远的地方，那么和贵国的冲突将是不可避免的。” 　　“日本人的野心真有这么大吗？据我所知，该国还没有从32年的全球性经济萧条中缓过气来，他们有能力承担更大规模的战争支出吗？” 　　“那要看他们在中国通过战争获得了多大的利益了。总统阁下，对于日本，您究竟了解多少？您有尝试过去了解这个矛盾的国家吗？” 　　罗斯福端着咖啡若有所思，过了一会说：“我承认，对于日本，我们知之甚少。贸易方面的事，那是商人们的自主行为，政府无法干预。对于贵国的境遇，我们表示深深的同情。不过，因为贵我两国并不是同盟关系，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在政策上，保持一定的偏向性了。”日本在东亚表现得咄咄逼人，已经引起了美国的警惕。虽然目前尚没有损害到美国的利益，甚至因此带来了更多的贸易机会，但是，罗斯福和白宫那帮具有深邃眼光的政治大鳄们都清楚，随着日本人的胃口越来越大，有一天必然会挑战西方列强在亚洲的主导地位，从而威胁到美国在东亚的利益。正是基于这层考虑，白宫对目前的东亚政策做了小范围的调整，决定在力保既得利益的同时，给予中国一定的优惠政策，帮助其发展，使其能够成为拖延日本成长为帝国主义怪兽的牵制性力量，从而为美国从经济危机中走出来，完全恢复危机前的经济活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白宫方面首选的扶助对象，本来是老蒋领导的中央政府。但是学兵军“沉没吧”行动的成功给了白宫重新认识自己的机会，加上这两年美国企业界、军界从双方广泛的合作中获益匪浅，不少人为学兵军说话，希望加强这种关系。于是，罗斯福才会以私人名义邀约欧阳云来美，想要通过进一步的了解，看看此人值不值得扶植，让学兵军这支力量成为美国在东亚利益的代言人。 　　华莱士身为骷髅会一员，总能第一时间获悉白宫对内对外最新政策，也正是了解到了这些内幕，他才肯和学兵军展开合作。而他想不到的是，正因为他的表现，才让欧阳云对今天和罗斯福的会面充满了信心—— 　　骷髅会对于现时的其他中国人或许是神秘和完全未知的存在，但是欧阳云对它的了解，却几乎不亚于华莱士。这一点，不仅是华莱士，估计骷髅会的高层也是始料未及的。 　　穿越者的优势，表现在对国际形势的前瞻性上，可以说已经让学兵军在某些方面立于了不败之地。 　　白宫和学兵军的接触、合作，从一开始就抱着利用的目的。尽管他们隐藏得很深，但是却不可能瞒过穿越者欧阳云。欧阳云对美国从没有好感，但是，在当前他却只能选择和其合作，甚至不惜做赔本买卖。在他心中，对于日本和美国有一个形象的比喻，如果说前者现在是一只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恶狼的话，那么后者就是一只盘旋在天上的秃鹫。恶狼的威胁近在眼前，已经威胁到了自身的存亡，那么，秃鹫那有些遥远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静静的等待罗斯福说完，诚挚的说道：“谢谢总统阁下。当前局势下，贵国政府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对我国正义事业最大的帮助了。贵国是崇尚民主自由的国家，也是我们学兵军政府现在努力的方向。当然了，您知道的，我国很多地方还保持着落后的封建社会体制，而这种涉及社会根本的体制转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我们现在所能做的，便是利用武力影响所控制的区域，然后一点点的向四周辐射。” 　　罗斯福听得连连点头，很显然，欧阳云这番话，很合他的胃口，也符合白宫制定的学兵军政策。当然了，如果他知道欧阳云这段话是专门为了迎合他们而编织出来的，相信他对眼前这个精明大气的学兵军最高军政首脑会有个全新的认识。 　　此时，美国尚没有成为国际警察，不过白宫的政治大鳄们已经开始策划着向外国输出自己的政治理念了。 　　欧阳云投其所好，把学兵军控制下的闽粤形容成渴望美国民主的野蛮落后之地，罗斯福自然听得格外爽了。 　　欧阳云察言观色，见状便知道这个头开得不错，对接下来事关航母的谈判便多了一份信心。他继续说道：“我们在闽粤进行的新体制改革，已经触及到了当地一些顽固势力的根本利益，双方斗争激烈，这对我们新政的施行相当不利。偏偏日本人又在此时窥伺闽粤，我们以单薄的空军力量空袭其联合舰队，其实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不得已行为。总统阁下，说到此事，得感谢贵国的联合航空，倘若不是他们严守合约，为我军提供了先进的L-19远程轰炸机，这一次空袭行动是不可能成功的。” 　　说起来，学兵军和联合航空的合作，其中还有罗斯福总统玉成之功。不过总统先生日理万机，加上并没有意识到学兵军在L-19的研制开发上是出了大力的，所以想当然的以为这次合作是学兵军得了好处。闻言笑道：“美国是法制社会，联合航空既然和贵军签有合约，那么如期履行合约也是应该的。这L-19真有这么神奇吗？不知道日本人吃了这个大亏，有没有意识到这乃是贵我双方合作的产品？” 　　欧阳云笑了：“L-19横空出世，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名扬国际市场。日本人便是知道又如何？他们能从贵国购买钢材等战略物资，我们从贵国购买先进战机，那也是很正常的嘛。呵呵，只是如此一来，想必联合航空的生产线从此是停不下来了，这次空袭行动倒是一次成功的广告宣传。” 　　现时阶段的战争，因为以地上攻伐为主，战机尚未成为绝对主力，反而是坦克、战车风头更盛。欧阳云提出L-19的强大，让罗斯福想起了陆军司令部几位将军对学兵军新型坦克的赞许之词，他话锋一转开始谈及正题，问道：“这次邀您来美，主要是为了加强双方合作关系，不知道将军在这方面有什么具体的建议呢？” 　　欧阳云一直避免主动谈及“航母”，便是怕表现得太急切反而处于被动，现在见他主动问起。他赶紧说道：“总统阁下，我们学兵军目前的形势，想必您是清楚的。我们现在虽然坐拥闽粤两地，也有将近十余万的主力陆军，并不畏惧日本人从陆路发起攻势，可是绵长的海岸线却是我军致命的软肋。这也是我们不得不主动空袭其联合舰队的初衷——美国的海军力量非常强大，在海军建设的章程上也自成一家。阁下，我这次来，就是向贵国海军学习来的。我们学兵军需要航母守卫海疆，我们迫切希望能够得到贵国的帮助！” 　　欧阳云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航母的热爱，让罗斯福脸上的笑容又深厚了一点，他别有深意的看着欧阳云，说：“学兵军对于航母的迫切渴望，我能够理解。现时的闽粤沿海港口，应该是贵国唯一能够对外保持通商的海上途径了吧？可是，我想知道的是，对于航母，您究竟了解多少呢？单独一艘航母，可是形不成战力的。航母的攻击输出确实强大，自身的防御却也同样脆弱，航母出海，是需要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守护的。贵军仅仅占据闽粤两地而已，你们有能力承担如此庞大的支出吗？” 　　欧阳云挠挠头，作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放低声音道：“所以，我们才希望得到贵国政府的支持。总统阁下，您觉得，我军可以采用分期付款、或者贷款的方式进行支付吗？” 　　“我个人是同意这种结算方式的，但是，32年的经济衰退对我国的工商业冲击很大，只怕我们有心无力啊！毕竟，一支航母舰队的建成，所需可不是小数目。对了，还有相关人员的培训，贵军现在的海军力量，只拥有一些小型舰艇吧？小型舰艇和大型舰船在操作和管理上可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很庞大的工程啊！周期也非常之长，将军阁下，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我甚至担心，这航母还没建成呢，你们就丢失了闽粤怎么办？我可是清楚，贵国的中央政府对你们学兵军很不待见哪！” 　　欧阳云是有备而来，罗斯福何尝不是如此。事实上，自顾恋云脱离了双重间谍的身份，为了弥补美军情报系统的损失，在欧阳云的授意下，狐瞳放松了对辖境内美国特工的监管，所以现在的真实情形是，除了研发所和一些重要的军事、企业，学兵军其它方面的一切在美国人这里都不是秘密。罗斯福昨晚专门花了两个多小时翻阅有关学兵军的一切情报，能说出这番话也就不足为奇了。 　　“总统阁下有心了。”欧阳云欠了欠身子，微笑道：“您说的都是事实。不过，我觉得，您的担心是多余的。先不说来自日本人的威胁，日本人集五个师团组成华南方面军，毫无疑问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可是，联合舰队被重创以后，您觉得，他们还敢单凭陆军进攻多山、地形复杂的闽粤吗？是，我们和中央政府在施政等等方面都存在矛盾，但是，您觉得在大敌当前，我们的蒋委员长会弃大义于不顾而继续痴迷于内斗吗？真要是那样的话，这委员长的位置，想必也轮不到他坐了吧？总统阁下，您觉得呢？” 　　罗斯福看着他，忽而笑了：“我被您说服了。那么，我们跑开这虚无缥缈的话题，谈点实际点的吧！”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恕我直言，就当前我国的经济形势，分期付款或者贷款这两种支付方式都不可能行不通。不过，您也无须着急，因为据我所知，贵军的研发所手上掌握着大量的专利技术，这些，可是不菲的财富哪！如果贵军有意出让的话，我愿意做中间人，帮您引荐一批买家。您的意思呢？” 　　图穷匕首见，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罗斯福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欧阳云静静的看着他，装出很为难的样子沉思了足足五分钟。 　　罗斯福端起咖啡慢慢啜饮着，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如果欧阳云真想拥有航母舰队的话，他就必须接受自己的提议，他可不认为对方还有第二种选择。 第711章 犹太复国组织 　　欧阳云确实没有多余的选择，但是，他准备工作的充分、细致却让罗斯福失态至瞠目结舌。当罗斯福报出一项又一项专利技术并作价几何，欧阳云回应他的是一叠又一叠的信笺。信笺上面是经过精密计算得出的这些专利技术在五年内能够衍生出的价值。 　　美国人看中的专利技术有两个，一是长城牌越野车的发动机，再就是二极管、三极管批量生产的技术。前者，福特公司愿意拿出五百万来购买；后者，RCA愿意出价三百万。 　　罗斯福觉得这个价格是很公道的，毕竟，此时的美元购买力那是相当强大的。但是，欧阳云拿出来的数据却是具备科学依据的。当然了，这数字也庞大得有点惊人，发动机的专利费还算便宜，五百万的基础上加个零便足够了。只是那二极管和三极管的批量生产技术，这价格却实在太离谱了些，是多少呢？一个亿零三千万。 　　“我的上帝，将军，您这是开玩笑吧？” 　　欧阳云苦笑：“我也希望是玩笑，但是，请看——”他将详细的计算依据、公式呈给罗斯福。 　　罗斯福仔细的看了看，无语。他是个实诚人，至少离睁眼说瞎话的境界还差了许多，自然看得出，人家是言之凿凿的。 　　欧阳云说：“我们的要求不高，双方对半赚吧，按我们提供的价格，五五开。” 　　罗斯福摇头：“出入太大了，我也没这个权利拍板。看来，此事还需要福特和RCA公司的人亲自参与。” 　　“也好，不过，希望此事能够尽快进行。总统阁下，闽粤形势复杂，我不能离开太久的。” 　　“我明白，我现在就派人联系。”说着他拿起了电话。 　　商业谈判是个漫长的讨价还价的过程，但是欧阳云确实没时间。中午在白宫享用了埃莉诺亲自准备的总统家私人宴请以后，几个厂家的代表也到了，其中还包括一家药厂的总裁。 　　学兵军的医药企业发展很快，在原先的盘尼西林的基础上，又研制出了阿莫西林和氨苄西林。这两种药在那个时空，直到1962年才出现，由此可见其价值。美国国内真正最需要的专利就是盘尼西林还有阿莫西林的制造技术，但是，因为医药行业的利润实在太高，为了防止欧阳云狮子大开口，罗斯福开始提都没提，至于后来，他更不敢提了——毫无疑问，他被欧阳云充分得过头的准备工作给吓到了。 　　午饭的氛围还是不错的，因为有女士的加入，罗斯福也好、欧阳云也罢都表现得特别的绅士、彬彬有礼。顾恋云和潘媚人与欧阳云的关系，罗斯福开始还有点迷茫，然和埃莉诺交流了一下眼神，他明白了。接下来和欧阳云碰杯的时候，他便感慨道：“亲爱的云，我开始羡慕你了！” 　　“嗯？”欧阳云有点费解。 　　罗斯福朝他挤眉弄眼：“能够同时带着两个女士出访别国，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罗斯福很难得的表现出了幽默的一面，结果，“噗！”欧阳云很失礼的喷出了口中的红酒。幸亏他反应敏捷及时偏过了头，不然的话，罗斯福估计会淋上一场红酒雨。“对不起，失礼了！”他赶紧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亲爱的，你干嘛呢？你不是想要向云学习吧？”恶人自有恶人磨，埃莉诺夫人及时的出面了。 　　“不，不，怎么会呢，我们美国不会允许一夫多妻的。”罗斯福赶紧解释，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情急了些，他这话带有明显的语病竟然没感觉出来。 　　埃莉诺夫人甜甜的笑了：“那么，你去中国好了。” 　　“啊，不不，埃莉诺，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我对你——”罗斯福想要表白来着，看了看顾恋云等人，脸上一红，终于没能说出口。 　　三个中国客人在一旁都莞尔一笑，欧阳云再看罗斯福，便觉得这个美国老头顺眼了许多。能和老妻保持如此和美的关系，可见此人良心实在不坏——心中有爱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吧？嗯，这或许是个突破口，就不知道恋云她们有没有意识到。 　　事实证明，顾恋云在公关方面的手段比欧阳云要高明得多，商业嗅觉也强许多。而她卖力维系的和埃莉诺的私谊此时也成了一张王牌。埃莉诺出面，本来还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他的罗斯福立刻变得直气起来，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亲爱的云，请放心，我会尽力帮忙的。” 　　尽管有罗斯福的保证，下午的谈判依旧艰难。利益面前，没有人会主动让步，而相较而言，急需要钱的欧阳云无疑处于先天性的被动劣势。福特家族也好、RCA也好，包括后来赶到的查尔斯辉瑞公司，虽然因为前两者和学兵军有合作联营的关系而使得谈判气氛一直维系得很好，但也就仅限于此而已，价钱方面却是一点也不肯让步。 　　说起查尔斯辉瑞公司，其实就是后世“伟哥”的推出商。当然，此时的查尔斯辉瑞，所依靠的主打品牌只有土霉素，无论是企业规模还是科研实力，都远不及学兵军下属的长城医药。查尔斯辉瑞公司现在也能生产盘尼西林，但是因为规模上不去，成本极高，在与长城医药的竞争中处于极端劣势。查尔斯辉瑞公司想要引进盘尼西林、阿莫西林和氨苄西林的生产线，开出的专利权使用价格是六百万美元，这与欧阳云的预期相差实在太大，因此一度欧阳云直接无视其代表的存在，只是和福特还有RCA的代表讨价还价。 　　下午两点钟开始，一直谈到四点钟左右，一点进展没有，欧阳云沉不住气了。趁白宫的侍者上下午茶的时候，他对顾恋云说：“赶紧帮我约碧瑟琳，我晚上要和她见面。这事不请犹太人帮忙看来是不行了。”经过两个小时的唇枪舌战，他算是明白过来了。倘若要想顺利的拿下，没有其它竞标者的参与是绝对不行了。美国人明白了学兵军的处境，便觉得已经稳操胜券，因此表现得从容不迫、一点都不着急。这让他不禁暗自庆幸，幸亏还有犹太人复国组织这一手暗棋，不然的话，这一次美国之行肯定会无功而返。 　　参与谈判的几家美国公司肯定是达成了默契的，死死咬住开始的报价死不松口，接下来的谈判便依旧一点进展都没有。欧阳云也火了，本来他心中认定的成交条件是按照已方最初的报价打三折成交，现在干脆不提这茬了，打定主意干脆便宜犹太人算了。 　　五点半钟才过，他便直接离场，然后拒绝了几位美国人的邀请，和罗斯福告别以后，带着顾恋云等一行人直奔白宫附近的“来波”大酒店而去。 　　顾恋云和碧瑟琳约定的时间是六点半钟。欧阳云他们算准了时间赶过去，结果非常巧合的在酒店门口遇到了赶过来的碧瑟琳一行。 　　让欧阳云颇为欣慰的是，犹太人复国组织是真的重视和学兵军的合作，所以非常重视今晚的宴请，碧瑟琳一行足足有二十余人，其中复国组织的领导阶层尽出，一个理事长和三个副理事长以及一个秘书长悉数到场。 　　酒店是顾恋云让手下订的，看见对方的规模她还吃了一惊，跟欧阳云说她得赶紧和酒店商量，让他们换个比较大的房间。此时，碧瑟琳恰好走了过来，闻言说道：“顾小姐，房间我已经订好了，我们先进去再说。” 　　众人鱼贯进入碧瑟琳订下的房间，然后，碧瑟琳为双方做着介绍。众人寒暄过后，欧阳云和老达索率先相邻坐下了。 　　老达索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看上去非常精明的犹太老头。 　　双方原来约定的会面时间是两天后，此时应欧阳云的要求提前见面，老达索也不矫情，坐下来以后直接询问起了原因。 　　欧阳云也不客气，直接道明，最后说：“达索先生，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当然，这不是无偿的。如果那几家公司还一味的死咬当初的底线，我们愿意再让出一部分利润直接和你们交易。我相信，以你们的眼光，应该能够看出其中蕴藏的巨大利润——这是我们为这次谈判准备的资料，您可以看看。”说着，他将相关资料递给老达索。 　　老达索接过来认真的看了看，然后交给了一个名叫亚敏休的犹太人。亚敏休是一位理财师，他接过资料走到一旁，先是打了几个电话了解一些相关的行情，然后拿出笔一阵写写算算，一刻钟以后走回来，将资料重新交给老达索，说道：“先生，这些数字是翔实准确的。” 　　老达索点点头，看着其他几位与席的复国组织的大佬说道：“席勒瓦、摩德，这里面有两个项目分别是汽车和医药行业的，你们有没有兴趣，嗯，三年的利润回报率应该在300%-500%之间，绝对的暴利喏！” 　　席勒瓦和摩德一个是副理事长一个是秘书长，两个人闻言怦然心动，当即将资料拿了过去。他们看了看，然后对欧阳云说：“将军阁下，能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吗？毕竟，这数值有点大。” 　　欧阳云微笑着说：“达索先生，我想您误会了，我只是想请你们帮忙扮演竞争者的角色——” 　　他话没说完就被老达索打断了：“为什么一定要扮演呢？如果确实有利可图，为什么不与我们合作呢？我们的人赚了钱，对于我们下一阶段的合作也是有好处的吗，可没有人会嫌自己赚的钱多。” 　　这是新出现的变化，欧阳云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这自然是我乐于看到的，呵呵，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谈谈原定的合作计划吧。” 　　老达索微笑着点点头，说道：“那就先吃饭。碧瑟琳，让酒店上菜吧。对了，让他们来最好的酒，欧阳将军可是我们的贵客哪！” 　　“是的，父亲，我这就去——” 　　中国人喜欢饭桌上谈事情，这一点，和西方人的习惯完全不同。欧阳云现在最着急的是时间问题，因此，在很绅士的和复国组织的几位大佬分别互敬过酒以后，他便提出“边吃边谈”。老达索欣然同意。 　　复国是犹太人的梦，在他们心目中，没有什么能大得过这件事情。 　　碧瑟琳广州之行，目的是实地考察，搞清楚学兵军真正的实力，看看其值不值得复国组织与之合作。无疑，学兵军在资格方面是不存在问题的，不然的话，也就没有今天的宴请了。但是因为欧阳云一开始只打算帮助犹太人获取一块自治之地，而这与复国组织的期待差距太大，所以这注定了双方必然也会就此进行讨价还价。复国组织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以耶路撒冷为首都重建犹太国。然，因为耶路撒冷乃是犹太教、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三大宗教的圣地，他们也清楚，这一过程必然是极度艰难的。 　　欧阳云当初一口回绝了碧瑟琳提出帮助其在耶路撒冷复国的要求，也正是考虑到该地错综复杂的宗教势力的存在，实在不是单纯依靠武力能够解决的，所以明智的选择了回避。 　　耶路撒冷对于犹太民族的重要性，作为非犹太裔是无法了解的。虽然已经从女儿口中获悉了欧阳云的态度，老达索依旧没有死心，双方甫一谈及合作话题，他便试探着问道：“将军阁下，请您给我们一个准信，您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帮助我们在耶路撒冷复国呢？” 　　犹太人的耶路撒冷情结啊！欧阳云心中感慨着，摇摇头说：“达索先生，我想您真的误会了。这不是单单的条件问题，而是，这根本不是我们学兵军能够达成的。恕我直言，如果你们非要在耶路撒冷复国的话，那么除非能够得到几个超级大国的支持，否则，根本不可能实现。与其幻想这种空中楼阁，不如面对现实，先找一块安身立命之地。而这一点，我们学兵军倒是可以给你们提供保证。” 第712章 就食阴谋 　　老达索和席勒瓦等人对视两眼，都开始沉思起来。这时，刘奎忽然推门走了进来，他的面色有些冷冽，走到欧阳云身后，附耳道：“司令，跟踪我们的那伙人越来越过分了，居然明目张胆的欺上门来了，怎么办？” 　　欧阳云的脸色也变得严峻起来。自从与华莱士见面以后，他们身后就坠上了尾巴。本来，欧阳云以为是美国情报局的，还不当回事，但是今天下午换上的这一拨人里面，竟然出现了亚洲面孔，这就不容的他不小心谨慎了。 　　“找乔治吧，让他通知美国情报局。如果不是美国情报局的人，到时再说。” 　　“是！”刘奎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这时，碧瑟琳守住外面的手下也进来了一人，他走到老达索身后，同样附耳说了什么，然后，老达索的脸上也迸现出怒容。老达索低声吩咐了什么，他的手下走了出去。然后，欧阳云和老达索默契的对上眼神，老达索问道：“将军阁下，外面那些人，不是您的手下？” 　　欧阳云摇摇头：“是不是美国情报局的？” 　　老达索：“那就让我的人来处理好了。” 　　欧阳云想了想，默默的点了点头。 　　在老达索的照会下，碧瑟琳出去处理这起插曲去了。老达索微笑着举起杯来说：“别让几只苍蝇影响了我们的好心情，诸位，干杯！” 　　“干杯！” 　　众人一起轻轻啜饮了一口红酒，老达索正色说道：“将军阁下，我以私人的名义对贵军给予我们犹太人的关照表示感谢。但是，建国的事情非同小可，我们想知道的是，您有具体的计划吗？贵军目前毕竟只是中国的地方武装，话语权有限，虽然中国幅员辽阔，但就我看来，未必愿意让出一块地方给我们建国吧？！” 　　“我没说过要在中国给你们找地方建国。”欧阳云微笑着说。 　　“那您的打算是？”餐桌上所有的犹太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欧阳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提起了一个貌似牛马不相及的话题：“达索先生，诸位，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对于目前的中日战局，你们是怎么看的？” 　　几个犹太人对视一眼，然后目光聚焦到了老达索的脸上。老达索沉吟了一会说：“很难判断哪，日本人现在占据很大的优势。不过，考虑到日本的人口以及资源状况和综合国力，我想，不出意外的话，获胜的应该是贵国。只是，这和我们的复国大业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了去了，因为我想给你们找的地方现在就属于日本人的！” 　　“嗯？日本可是岛国——” 　　“岛国怎么了？虽然对外交通上不太便利，但是同样，军事防御上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当然了，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日本国紧邻中国，届时，我们能够给予你们最大程度的关照，建立更紧密的同盟关系。” 　　“可是，您确信你们一定会赢吗？还有，届时您一定能够说得上话吗？学兵军的发展潜力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与掌握贵国政府的中央军相比，你们差了可不是一点两点——政治上，那么现在可是一点优势都没有。” 　　“我既然敢给你们保证，自然有我的倚仗。达索先生，既然是交易，那么肯定是要冒一定的风险。如果您想稳赚不赔，那么我想我们也没坐在这里谈下去的必要了。” 　　达索笑了：“是这个道理。世上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我们既然想要获利，自然要做好赔本的觉悟。将军阁下，来，我敬您一杯，不管我们最终能不能达成合作，我相信，您都是我们犹太人永远的朋友。” 　　“干杯！” 　　一顿饭吃吃谈谈，持续了足足三个小时，最终，双方都亮出了各自的底线，接下来就是等待犹太复国组织最终的答复了。 　　酒店门口，欧阳云和老达索一行人握手道别，老达索给出保证：最迟后天，他们将会给出确切的答复，而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他们都会帮助学兵军与美国政府达成关于航母舰队的合作事宜。 　　坐车回住处的路上，欧阳云问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刘奎：“搞清楚那些跟屁虫的身份了吗？” 　　刘奎答：“是军统的人！犹太人已经帮我们做掉他们了。” 　　欧阳云皱起了眉头：“军统的手伸得很长啊。媚人，回去以后你立刻给广州去一封电报，让吉参谋长最近警惕一点。” 　　“好的。” 　　连续的谈判，让欧阳云颇有心力交瘁之感，美国佬也好、犹太人也好，就没一个省油的灯——他伸个懒腰靠在座背上叹道：“如果这一次所有的目标都能达成，那最多三年，我们就能拥有三艘航母，届时防护闽粤沿海绝对不成问题——三艘航母啊，一次性最少能够搭载150架战机！好期待啊！” 　　航母对于现代战争的重要性，刘奎也好、顾恋云和潘媚人也罢，都是无法体会到的。航母现在给予他们的印象，只和其昂贵的造价有关。 　　广州，欧阳云连续两个星期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还是引起了小范围的恐慌。而这其中，表现得对欧阳云最为关心的，竟然是两个女人。一个是那个高桥良子，再一个却是陈佳瑶。两个女人天天来找吉主任查听总司令的讯息，一天两天吉主任还能应付的过去，三天四天可就吃不消了。 　　总司令部是不能没有人值守的，广州城的基础建设正进行到最为关键的时候，其中涉及到国防的工程，就必须吉星文派出参谋们去现场指导或者验收。再就是57军的三个师已经抵达指定整编地霸王山，也需要他代表欧阳云作出具体的安排全部到位。吉主任本来就已经忙得有屁滚尿流之感，时不时还要应付两个女人，还真苦了他了。 　　这一天中午，吉星文正在办公室里一边吃着工作餐一边批复着几个文件，忽然参谋黄华急急的推开门进来，大声喊着报告说：“参谋长，华盛顿来电。” 　　吉星文还兼总参谋部的副总参谋长，因为他之前一直担任参谋长一职，黄华等人喊惯了，便依旧以参谋长称呼他。 　　“快念！” 　　为了避免暴露行踪，欧阳云临行前曾经和他约定，没有大事不会拍发电报回来。反过来说，既然拍了电报回来，那就意味着发生了大事，这让吉星文不自禁的便紧张起来。 　　“总部鉴：我行踪已经为军统所察觉，请提高警惕，倘若有挑衅行为，强硬应对，一切后果，自有我担待。” 　　吉星文最怕的是听到有关欧阳云身遭不测的消息，没听见这方面的内容，他吁了一口气说道：“小黄，木处从汉口回来了吧？你联系一下，让他尽快来见我。” 　　“是。” 　　将近一个小时以后，木剑蝶来了。两个人打过招呼，木剑蝶问道：“吉主任，我有事正要向你汇报，这一次汉口之行，我可是发现了一个惊天阴谋。” 　　吉星文一惊，问道：“怎么了？” 　　“你先看看这个。”木剑蝶从身上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笺递给他。 　　吉星文扫视一遍，眼神变得阴鸷起来，眉头深深皱起，骂道：“狗日的，这种阴损主意也想得出来，他们真的以为就吃定我们了？” 　　木剑蝶的表情也很难看，实在是这信笺上的东西太过气人了。他说：“要不要通知总司令，中央军现在虽然没有动作，但是难保他们什么时候会发动，那样的话，我们究竟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措施。参谋长，我很担心啊，如果有些人真的不顾民族大义乱搞，到时候可真的难以收拾！” 　　“总司令刚拍了电报回来，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给出了指示，让我们采取强硬措施！” 　　“可是那样一来，小鬼子可就要坐收渔翁之利了！这样做，只怕不妥！” 　　“看来，得把姜总他们所有人都请过来商议才行，此事干系太过重大了。” 　　这封信笺之所以让吉星文如临大敌，因为这是陈立夫签发给其手下叶秀峰的一张手令，上面要求叶秀峰秘密联络国军大将，以附和他向老蒋提出的“就食”闽粤、吃垮学兵军的计划。 　　木剑蝶点点头：“此事需要尽快拿出应对办法，否则要是被整个措手不及，届时可就危险了。” 　　吉星文重重的喘口气，拿起电话要了参谋室，让黄华等人立刻通知学兵军高层前来开会。 　　电话从广州一一通向闽粤各处驻军司令部、指挥部。很快，接到通知的李铁书、姜树人、蒋光鼐、李汉魂、铁林飞、郭彪、楚天歌等一干学兵军高级将领还有老波恩、范旭东等其它势力的代表连夜从各处赶往广州，于第二天凌晨四点钟左右终于齐聚一堂。 　　所有人中，蒋光鼐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在黄华的带领下走进总部会议室，立刻被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看见他，已经熬红了眼睛的吉星文站起来说道：“好了，总参谋长也到了，我们这就开始吧！” 　　蒋光鼐一边咳嗽着一边朝众人点点头，然后，带着一腔疑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等他坐下，木剑蝶便将那份信笺递给他。 　　这张信笺其他人都已经看过了，吉星文等蒋光鼐细细看过以后，正色说道：“诸位同僚，陈立夫的手令你们都看过了，其用心之险恶我就不细说了。总司令去了美国，将司令部一应事务交给我暂理，本来不敢劳动大家，可是此事干系太大，不夸张的说，一个处置不当，不仅我们学兵军有覆灭的危险，甚至还会危及到国本。吉某一个人实不敢做主，只好深更半夜将诸位大老远的叫过来，还请大家谅解。” 　　姜树人第一个接道：“吉主任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学兵军这个集体，不存在这种说法。这个陈立夫我是听说过的，以前只知道此人贪婪狡诈，现在看来不仅如此，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我个人认为，当前首先应该给总司令发电，先征询他的意见，然后我们再商议个拖延的法子，总之拖得越久越好……” 　　吉星文说：“提到总司令，中午他正好拍了封电报回来。黄华，你把总司令的电讯给长官们看一下。” 　　黄华翻出华盛顿拍回的电报，众人传阅了，郭彪看完立刻大叫：“就按总司令的意思办好了，他奶奶的，这些中央军的混球真要敢过来就食，我们就用枪子撑死这帮狗娘养的。” 　　李铁书说：“老郭，这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正如老吉所说，此事干系实在太大，我以为当谨慎以对。” 　　李汉魂说道：“我同意铁书的看法，中央军那帮混蛋可以不顾国家安危，但是我们不能不顾，真要打起来，小鬼子还不得笑死？！参谋长，你的意见呢？”他说完看向蒋光鼐。 　　蒋光鼐看完陈立夫写给叶秀峰的手令以后，就一直紧皱着眉头、一脸忧色，此时见李汉魂让他发表意见，他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事情毕竟还没有发生，是否真的就会发生也还是未知数。我的意见是，绝对不能放他们进来，但是，也不能大动干戈。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知难而退，铁司令，真要从容度过这一关，看来还得仰仗你们空军。” 　　与会众人，铁林飞无疑是资历最浅的一个，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言。此时听蒋光鼐这么一说，他表态道：“我们空军绝对没问题的，随时都能出战。” 　　吉星文说：“我觉得参谋长的意见不错，地面上我们摆出防守姿态，同时让空军摆出进攻姿态，适当的予以恐吓，应该能够让他们知难而返。” 　　不少人听了纷纷点头赞同，郭彪提出一个疑问：“要是吓不退怎么办？” 　　“那就只有打了！”蒋光鼐冷静的说道：“反正是不能真的让他们进来就食。中国就这么大，被他们祸害的已经差不多了，总司令费了偌大心血才将闽粤建设成这样，是再不能让这帮蛀虫给祸害了——你们觉得呢？” 　　吉星文看了众人一眼，说道：“那就举手表决吧！”然后，他率先举起了手。而让他欣慰的是，到场的所有人，包括老波恩还有范旭东，最终全部举手表示了赞同。 第713章 技术机密 　　上海、江苏还有浙江的沦陷，对于国民政府来说，不仅仅是丢城失地这么简单。这三个地方，一直是其财赋的重要来源，所出几乎占到其财政收入的一半。当然了，凭借着多年积蓄，中央政府现在还不至于像抗战后期那样需要靠海外华人华侨的捐款度日，但是，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中央财政的正常运作。因此，对于陈立夫提出的“就食闽粤”之计，老蒋颇为心动，只是由于种种原因，他暂时无暇理会而已—— 　　徐州战事正酣，这分担了蒋委员长大多的心神，让他没这个心情来好好的盘算此事；再者，和欧阳云打过多次交道以后，对其秉性有了一定了解，再加上大禾山事变过去不久，他便不敢孤注一掷，闹出让日本人偷着乐的乌龙笑话。 　　老蒋对此事不太上心，皇帝不急太监急，陈立夫却无比热心的操持上了。陈立夫睚眦必报，为此指定了详细周密的计划。计划中，他准备说动薛岳，让他先弄几支部队去刺激一下学兵军。而不管学兵军作出何种反应，对他而言都将是机会。如果学兵军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再来一次大禾山事变，那么，他在蒋委员长面前说话可就硬气的多了，这刺激便能演化成大动干戈；如果学兵军选择了忍气吞声，好了，再去几支部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占领几块地方再说，然后，施法驱逐学兵军政府任命的官员，中央系直接接管。而只要能开了这个头，接下里，可就容不得你欧阳云再使手段了，钝刀子宰牛，学兵军就等着被压缩地盘、被欺负至忍无可忍了。届时，就是忍无可忍又怎样？中央系百万大军开过去，欧阳云便是有胆子行忤逆之事，只怕也要掂量一下自身分量吧？思来想去，陈某人都觉得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便无比激情的投入下去。先不说这计划是否完美，然具体实施的时候却遭遇了麻烦。薛岳并不是傻子，虽然因为大禾山被暗算了一把，对欧阳云非常感冒，但是被人当枪使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也不会去做，任凭陈某人好说歹说就是不松口同意出兵。后来被逼得急了，他直接顶上一句：出兵也不是不行，可都是老子的兵，这样，100块大洋一个兵，我直接卖与你好了，你只要出得起价钱，把我手下的兵悉数买去都成。 　　陈某人想出这么个毒计，本来就是为财，现在薛岳反而让他先破财，算盘打得啪嗒响的C.C系老大自然不肯了—— 　　此事，竟然就这么搁置下去了。 　　大洋彼岸，欧阳云并不知道学兵军差点就面临了一场巨大的考验。此时的他，因为终于“开和”，心情正前所未有的好呢。毕竟在人家美国的土地上，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人家监控中呢。因此，当天晚上他才和复国组织的大佬们走进“来波”大酒店，一直紧跟他们，美其名曰保护外国友人的美国特工就有人给福特公司、RCA公司还有查尔斯辉瑞公司的谈判代表通风报信。这下子，一直有恃无恐的三家代表立刻就慌了——此时的犹太复国组织对于普通的美国老百姓或许还是个神秘的存在，但是美国上层社会的人却都知道它的存在。这还不算，因为大家或曾经合作过，或是竞争对手，所以彼此清楚对方的实力，他们便知道，事情不可能像想象中那么简单了。犹太复国组织的参与，让欧阳云有了另外的选择，那么再想死抱一个价格是不可能的了。三家代表纷纷将情报反应至各自总部，然后第二天便得到了全新的谈判方针。 　　此时的犹太复国组织，还没有和美国政府达成攻守同盟。而这起谈判本来就是美国政府发起的，美国政府看中的是这三项专利背后代表的军事和战略上的重大意义，对这三项专利，可以说是志在必得。因此，竞价双方并不存在联合压价的问题。这样一来，虽然商人们还在锱铢必较，想要通过嘴皮子、拖延时间谋取更大的厉害，美国政府相关部门和要人却已经沉不住气了。于是，当美国国务院抬出国家安全这顶大帽子，又承诺在政策上给予优惠以弥补三家公司这次作出让步的选择，最终，以欧阳云提出的标的价的35%为最终价格，四方签定了专利转让合同书。 　　三张总面额将近一个亿美元的大额支票，欧阳云小心谨慎的收好，真有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感觉。 　　这不是支票，这也不是美元，这是航母啊！有了这一个亿，圣乔治便能正式进行改造，华莱士那里也能交付第一笔舰船订金，航母舰队的雏形也就有了。再以美国代表处的收益逐月的叠加后期费用，中国第一支航母舰队的诞生便不再是梦想——欧阳云念及此，一颗小心肝便噗通、噗通的跳啊，脸上因为血液流动加速，都涨成了猪肝色。 　　欧阳云的激动是显而易见的，这让老达索很不解：“尊敬的将军，我们出价更高，为什么还要卖给美国人？” 　　老达索他们参与竞标，虽说刚开始是因为欧阳云的请求，但是精于投机的他们，却是真当作一笔交易来做的。 　　这三项专利技术究竟值价几何，外行人不清楚，内行人却是一目了然。犹太人的报价，比美国人的报价足足高了15%，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欧阳云本来可以多得1500万。 　　欧阳云如此回答：“因为我们还需要美国人帮我们培训操舰的士兵和军官——航空母舰可不是手枪，随便什么人摆弄两下就会使用。”他并没有说实话——老达索不会想到，决定出让这三项专利的时候，欧阳云就已经算到了，美国政府一定会想法设法获得这三项专利。原因是，这三项专利中的任何一项都具备不可取代的军事意义。学兵军要想拥有自己的航母，只能求助于外力，而世界上唯一能帮助他们的，便只有，美国。所以，即使美国人开价再低，最后，他都会卖于对方。从这个角度考虑，美国人似乎还蛮“厚道”的—— 　　有了钱，又因为很合作的出让了这三项专利，接下来的事情反而变得简单了。有罗斯福出面斡旋，欧阳云和纽波特纽斯船厂、美国海军部的谈判变得相当的顺利。当然了，这里也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因为涉及的事项太多，美国人考虑事情又太过全面，什么都要签合约、合同，谈判时间比欧阳云预期的足足多出了四天，这使得他不得不改变了原定的计划，在美国一下子多呆了十天。 　　当欧阳云带着和美国政府、几家美国企业还有犹太复国组织签订的若干合同、协议踏上邮轮的时候，日本军部也终于收获了用女人色相换来的第一份学兵军技术机密。 　　说是技术机密其实有点勉强，也许用设计理念来形容才更为恰当。因为这份窃取自欧阳云案头的机密文件上，除了一些数字以外，并没有涉及到更深一步的零部件分解、加工技艺等核心内容。当然，在日本陆军部的一些专家们眼里，这已经算得上是一份绝密的技术机密了。因为上面有欧阳云关于为何要把“继光LI型”设计得如此厚重的心得。 　　众所周知，在那个时空，日军虽然装备坦克很早，但是因为刚开始投入中国战场的时候几乎遇不到对手，所以发展缓慢，然后直接导致了与苏军在诺门罕一战中被蹂躏。然后日军才幡然醒悟开始大力发展坦克、装甲车，但是为时已晚。 　　欧阳云一直有一个设想，那就是如果日军在诺门罕并没有遭遇失败的话，那么，二战会是什么样的走向呢？毫无疑问，这对于苏联是个巨大的冲击，最受益的肯定会是美国，因为这样一来，一旦日军在远东地区大打出手，因为兵力问题，肯定会在东南亚有所收敛，从而便会避免过早的与美国发生冲突。当然了，中国肯定也是受益者之一，因为那样的话，关东军的攻略重点肯定会在远东而不是中国腹地。 　　欧阳云的用心很险恶，早早的就在有意无意的改变日军坦克战略思想。现在更好，占了人家便宜还把人家当蒋干，学周瑜用起了计。 　　欧阳云关于继光型坦克的设计理念，归结起来为七个字：高速、厚甲、重火力！日本人与学兵军前前后后打了不下十次的坦克对攻，没一次占到便宜。在浦口更是吃了大亏，被寄予厚望的仿制继光型的一个联队的99式几乎没找到发挥的机会就被围歼，成了一个大笑话。 　　日军中的有心人早早的就在研究继光型坦克的秘密，也一度缴获过这种坦克，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却一直无法获得军部的支持。现在，高桥良子窃取的这份技术机密可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日本军部的大佬们不相信手下的将佐，对老是打败日军的敌人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不，这份技术机密才送到东京不过三天，日本的几家具备坦克生产能力的工厂便接到了军部通知，开始着手研发新型战车了。 第714章 梅机关 　　日本军部自以为得计，酒屋纯子自然劳苦功高，不免又想起了当初埋下这着妙棋的土肥原贤二以及他经营多年的情报网络来。他们却不知道，早在定州的时候，土肥原贤二就因为被榨干了所有的价值，被发配矿场之后，因为不堪劳作之苦，自己一头撞死了。土肥原贤二一死，他以前埋下的那些单线联系的特务、间谍，汉奸之类的便被木剑蝶一一连根拔起。便是有一些漏网之鱼也因畏惧学兵军对汉奸的惩罚力度，纷纷识趣的隐姓埋名，再不敢奢望成为小鬼子的“良民”。而那些日本籍扮作中国人的，即使侥幸不死，却因为不知道土肥原贤二的死活，慑于土肥原昔日威信，根本不敢主动跳出来，只是死心塌地的等待有人主动用暗号联系，渐渐的活鱼变成了死鱼，土肥原辛辛苦苦整下的偌大情报暗线，竟然就此作废。 　　学兵军移师闽粤，吸取了任丘自治的经验，土地改革、商业改革、政体改革、军事改革皆有推陈出新之处，经过将近一年半的运作，以说服为主，以武力为辅，再玩弄一些文字上的把戏，先是以利为导，迅速的完成了对粤系广东的一系列改革。然后再出兵福建，由蒋光鼐这个闽系老帅出面，在建立健全了以我为主的政治体系以后，借着大禾山事变之威，开始狠抓一些私人武装和宗族势力控制的中小城镇，现在也已经完全控制福建全境。欧阳云当初控制广东全境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日本特务、诛杀汉奸。蒋光鼐有了广东的经验做借鉴，采取了比较温和的手段，以大规模的宣传教育为主，辅以雷霆手段，防微杜渐，打击了一批罪大恶极的汉奸，同时也打消了更多软骨头的侥幸心理，使他们不敢作汉奸之举。 　　日本在闽粤的情报势力本来就单薄，如此一来更是式微，乃至日本军部不得不动用“菊”机关，将一些隐藏得极深的“菊”唤醒…… 　　小鬼子响应戴笠的善意，付出偌大的代价实施斩首行动，一方面固然是心存幻想，指望着天照大神帮忙，说不定真能将欧阳云给炸死了，或者摧毁了学兵军空军也好。另一方面便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在广州制造混乱，好让特工和间谍有机会潜入进去。 　　广州城的重建确实为小鬼子特务、间谍提供了潜入的机会，酒屋纯子也才有机会将获取的情报送出…… 　　2月13日，广州南郊。 　　佐间饶次郎一身黑色的中山装打扮，提着一只装满书的柳条篮坐在一辆往城里送砖的卡车上，双目不着痕迹的扫视着四周。 　　作为影佐祯昭的得力手下，佐间化名薛鹏飞，从香港过关前来广州，一路上所见所闻，让他暗自心惊。对于广东他并不陌生——他13岁随中国养父来到广州，在广州生活了3年。养父是做药材生意的，经常出入广东各地，这给了他见识完整的广东的机会。在他看来，陈济棠治下的广东已经相当富饶了，虽然现代化方面要比日本某些地区差一些，但是总体来说，各方面已经超过了日本的平均水平。但是那时的广东，并不具备现在的活力。从罗湖入关，过保安一路北行，乡间、城镇、大中城市，全部见识过了，从那些农人、贩夫走卒、商家的脸上，他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存在。近代中国一连串的内乱和外侮，早已经磨平了中国人身上的棱角，消耗掉了其民族自豪感。换作几年前，这些中国最底层人的脸上，他见得最多的表情是麻木不仁和愁苦。但是现在他感觉到最多的却是自豪、自信和乐观，甚至让他产生疑惑，这不是广东而是东京街头，四周全是充满民族自豪感的日本人。作为从小被秘密培养的“菊”，擅于心里揣摩的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心灵受到滋润洗涤才有的反应，而这必然会在当事人身上产生巨大的力量。 　　如果说广东人新的精神面貌让佐间饶次郎的心灵受到了巨大冲击的话，那么，那些无处不在的游击队员则让他的视觉受到了巨大冲击。最可恶的是，那些游击队员装备得最多的武器竟然是三八式步枪，这意味着什么呢？他苦涩的想着：皇军在学兵军面前真的如此不堪一击吗？ 　　距离广州城越近，军事气氛便越是浓厚。不时有满载军人的军车从视野里驶过，有一次，他甚至看见了大规模的坦克部队。这让他激动兴奋的同时，又暗暗心惊——学兵军的坦克果然犀利。影佐帧昭给他的命令，是打入支那坦克部队，获取翔实的第一手技术参数和操作手册等相关资料。这是日本军部给影佐帧昭直接下达的命令，为的是配合本土的坦克研发，好在以后再次和学兵军坦克大战的时候用得上。事实上，自第二次长城战役以后，日本众多特务机关便一直在向这个方向努力，但是到目前为止，尚没有人取得成功。这也使得影佐帧昭格外重视这次行动，将之当作一次荣誉之战，这才将拥有一个中国养父并潜伏多年的佐间饶次郎给派了出来。 　　学兵军对于新入伍的士兵会进行身份核实，闽粤两省的本地子弟，由狐瞳内务部负责，外地子弟则由外务部负责，至于来自海外的，也会通过各国的代表处进行核查。日本众多特务此前组织的多次渗透都败在这一手上，为此损失了十几个精锐特工。 　　佐间搭乘的这辆卡车是属于广州南郊一个农村合作社的。驾车的合作社副社长王存根听说他是一个从香港前来投军的学生，二话没说就把他捎上了。 　　经欧阳云之手炮制出来的合作社，不同于那个时空的同名组织。其最大的区别是，合作社并不仅仅是一个生产联合，同时还是一个经济体。便拿王存根所在的合作社为例，他们不仅种田，同时还经营着一座砖窑、一家茶叶作坊。种田是根本，可以至少解决合作社全体人的温饱问题；而砖窑和茶叶作坊则能在农闲时候最大程度的利用剩余劳动力，为合作社全体社员改善生活质量做贡献。结合那个时空的经验教训，防止出现吃大锅饭养懒人的情况，合作社的规章制度建设得比较严格，其中最严厉的，便是能够通过社员代表会议将懒惰而屡教不改的，抑或是造成合作社重大损失的社员驱逐出去。而为了防止几个社员因为私人恩怨联合起。 　　来整其中的某人，军政府政法厅设有专门的小组专事负责核实、调解此类问题，并能够依据相关法律法规对之作出公平公正的处置。 　　欧阳云当初亲自参与制定有关合作社条例的时候，遭到不少人诟病，认为他是不务正业，同时认为专门的法律法规的制定，有将人心想得太丑恶之嫌疑。而事实证明，正是因为这些法律法规的存在，广东的各种合作社才得以长久的生存下去，并在此基础上，诞生了相应的农庄、茶庄甚至商业社团…… 　　“我不是不相信我们的人民，而是不相信所有的人都是圣人，所以我宁愿相信法治而不相信人治。”欧阳云当时用这么一句话解释自己的动机，而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对的。当全社会都习惯以法律法规作为衡量人道德水准的工具时，自然而然的，人的素质被动的提高了。 　　这是学兵军施政方针中的一小片缩影，反应到社会的各个层面上，便出现了佐间饶次郎所看到的不同寻常的一切。 　　自从学兵军以“沉没吧”空袭行动重挫日海军联合舰队以来，前来广州投军的外地青年才俊络绎不绝。王存根所在的公社，因为发展需要，急需要一个能写会算的。可是，广州本地的这类青年，大多参了军或者进入政府工作，他和社长王存有一直招不到人，便将主意打到了外来学生身上。佐间饶次郎搭乘他的车子，他便想借这个机会拉拢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说服对方加入他们的公社，这才表现得格外的热情。他不仅详细询问了小伙子的年龄还有籍贯，还询问了小伙子的学业问题。王存根本是善意，却引起了佐间的警惕，以为这也是学兵军防渗透的一种手段，本来尚肯和他交流两句的，现在可是闭嘴不言，直接变成了锯嘴葫芦。 　　王存根还以为小伙子生性腼腆，便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图，让他考虑一下。佐间此行目的是打入学兵军，他连考虑都没有，一口就回绝了。而和王存根分手以后，他却忽然后悔了。因为就在寻找学兵军征兵办公室的时候，他忽然想到，加入合作社这种潜入方式，像他这样有合法身份的人或许用不到，但是对于那些没有合法身份的日本特工和间谍来说，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也许，自己便可以凭借这一点，在广东组建起一条地下情报网络——他这样一想，整个人便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变得亢奋起来。 第715章 财政危机 　　2月26号，欧阳云回到了广州。 　　因为保密的原因，总司令远途归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而他回到广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学兵军一众大佬叫来，通报了航母的喜讯，然后集体商量远赴美国接受美海军培训的海军人员名单问题。 　　有关航母的事情，知情者只有顾恋云和潘媚人。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获悉这个消息，姜树人等对军事不太内行的人听了并无过分的表现，而李汉魂还有铁林飞等专业人士听欧阳云讲完这次美国之行的成果，一个个的表现可就有点不堪了。大喜过望属于正常表现了，如李汉魂当场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兴奋的说：“真的吗？我们也有航母了？哈哈，这下子我看谁还敢说我们海军是空架子！”说完这话，他有意无意的斜睨了郭彪一眼，神情非常得意。而后者此时正流着口水含情脉脉的盯着他呢，吓得他赶紧的远远避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铁林飞因为有在美国的经历，对于航母这一块知之甚多，他的切入点与李汉魂有所不同。他说：“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够在海上反制日军了，太棒了！” 　　李铁书还有楚天歌等人都有点艳羡的看着李汉魂，李铁书说：“三艘航母啊，乖乖，我们也能组织个联合舰队了。” 　　欧阳云早就激动过了，此时表现得很冷静，他微笑着说：“出发前并不知道谈不谈得成，所以没有公开这个消息。呵呵，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一支航母舰队的建成，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我们不努力发展的话，将来能不能够养得起如此庞大的航母舰队还是问题呢。” 　　欧阳云这么说是有的放矢的。本来只想拥有一艘航母，现在好了，一下子有了三艘，虽然其中三分之一的费用将由犹太复国组织承担，但是剩下的两艘航母及相关舰船的维护费用也是个惊人的数目。别的不说，光是维护舰队日常运行所需的油料，就不是学兵军目前能够解决的。想起任丘那熊熊燃烧着的油田大火，欧阳云有的时候甚至想狠狠的抽自己一个嘴巴——当初要是坚守华北的话—— 　　吉星文皱起眉头说：“是这么回事，前些时候为了应对中央系的‘就食’阴谋，开会的时候姜总还提到了这个问题。”说完他把目光投向姜树人。 　　姜树人闻言一脸的忧色，他看着欧阳云说：“欧阳，我们的财政状况不容乐观啊。如果没什么新的举措，现在的储备只能维系到六月份了。上次开会的时候我提出了开源节流的建议，我们的军饷是不是太高了？以现在闽粤境内的物价水平，我个人觉得吧，普通士兵发三块大洋就足够将养一个五口之家了。还有正在兴建和普及的国民基础教育，这也是个无底洞，是不是暂停一下，或者缩减规模？” 　　欧阳云摇摇头坚决的说：“不行，军饷事关军心士气，绝对不能降低。至于教育方面的投资更不能降低，教育事关民族百年大计，不是小事，只要还有一点办法，我们都必须坚持下去。从美国往香港的邮轮上，我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这一次我们卖给美国人三项专利，虽然收益还算喜人，事实上也断了电子厂还有药厂大半的销路。如此一来，除非我们愿意降低价格，否则的话，势必要造成产能过剩，产品积压。我已经想好了，将美国这边的销量朝其它国家转移。嗯，如果我估算得不错的话，只要我们的电视机还有其它电子产品跟的上，接下来我们的财政收入只会增加不会递减。姜总，这些事，散后我们详谈。现在，先解决派遣往美国接受培训的海军预备役人员的问题。” 　　学兵军的海军现在等于是个空架子，军官和作战人员加起来不足一千人，而一艘航母的操作人员和战斗人员加起来就远远超过这个数字，因此，从现有海军兵员中挑选是不现实的，那就需要从陆军和空军中调整一批，还需要对外募兵。 　　欧阳云接着说：“三艘航母，加上七条巡洋舰、八艘驱逐舰、九艘攻击潜艇、四艘补给舰，一共需要兵员一万人左右。剔除开犹太人那部分，我们还需要准备七千人，这其中，最少要送两千人去美国受训。嘿嘿，海军现在总共一千人不到，即使全部派出去都不够。再考虑到受训人员的文化素质不能太低，舰载机航空兵又有特殊要求，还有保密问题，这两千人可不是那么好选拔的啊！老吉，这事你全权负责，你有什么想法和困难，现在就提出来，我们大家也好帮你想想办法。” 　　吉星文苦笑着说：“困难肯定不小，我第一次做这事，现在可想不出来。美国方面有没有时间限制？” 　　美国方面这一次是根据美国政府与学兵军签署的合作协议免费帮助学兵军培训相关人员，提出的要求相对比较宽松，只是说明这些人员最少要经过一年的理论培训和半年以上的实践操作训练，倒是没有提出具体的时间要求。不过欧阳云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刮地皮机会，自然希望越快越好。他说：“两个月之内必须到美国海军部报道，嗯，扣除海上航行时间，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操作此事。” 　　“一个月应该能行。” 　　“具体的细节问题，大家都谈谈吧，这事确实比较繁杂。” 　　众人想了想，然后各抒己见。吉星文则拿出笔记本，将觉得有价值的发言一一的记录下来。 　　最后，群策群力之下，终于想出了妥帖可行的办法。众人散去之前，欧阳云特别关照吉星文、木剑蝶和常根，一定要加强保密，对入选的每一个人都必须进行细致查访，防止混进居心不良分子，以过早的泄露风声。 　　众人散去，姜树人独自留了下来。 　　他不客气的抓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直接问道：“欧阳，你指的其它国家，具体是？” 　　“苏、德、法、英，包括日本！” 　　“日本？” 　　“是。” 　　“这传出去不好吧？学兵军毕竟是你当家，这对你的个人名声绝对是个污点——” 　　欧阳云笑了：“又不是走正常渠道，走私行不行？嘿嘿，其他国家只要一千块的话，小鬼子就得多拿五百块。呵呵，放心好了，这事，我会让合适的人去办的。” 　　自学兵军掌握了盘尼西林的批量化生产技术，许多国家便纷纷在学兵军总部所在城市设置商务代办处、或者领事馆，都希望能够最大额度的获取这种能够在战场挽救受伤官兵生命的“灵丹妙药”。欧阳云为了控制价格，获取更大的利润，一直对这些国家实施限量供应。现在，因为美国人也同样掌握了盘尼西林的批量生产技术，虽然学兵军方面已经推陈出新有了更先进的生产线，从而降低了成本，但肯定会受到冲击。与其等美国人来参与竞争拉低价格，不如率先出手控制市场，一旦美国人发现无利可图，那么，便只能乖乖的呆在南美了。另外，最迟明年，德国就会进攻波兰，届时二战就将全面爆发。那么，参战各国对于药品的需求必然加大，学兵军现在放弃高利润，但因为占有了市场，届时必然因为需求的增大而得到更高的回报。至于电视机方面，因为RCA公司里本来就有学兵军的股份，欧阳云根本不担心它会跑到欧洲甚至亚洲和自己抢市场。电视机是继汽车后面出现的第二大奢侈产品，学兵军之前光顾着国内市场，现在随着技术上的成熟还有产能的上升，是机会向外大规模出口了。当然，如果能解决钢铁产量的话，汽车行业甚至坦克都能够尝试出口。 　　有些话，因为事关穿越的问题，欧阳云不方便和姜树人说，但是姜树人的经济头脑可不简单，他只要稍微一提后者便听明白了。 　　“坦克绝对不能出口的，不然的话，有人可就找到借口要我们免费供应了。”听欧阳云提起坦克的出口，姜树人想起“就食闽粤”的事来，赶紧劝他打消这个念头。 　　欧阳云已经从吉星文口中获悉“就食闽粤”一事，当下便猜出这“有人”肯定和蒋某人有关，他微微一皱眉，说道：“只要我们有这个能力，支援一些坦克并不是问题，但这有个前提，我们必须获得保证，这些坦克不会被用来打我们，甚至落入小鬼子的手中。” 　　姜树人赶紧摇头：“别指望他们的保证，哼哼，你可别忘记蒋某人的发迹之路。我倒是觉得，老康东家的队伍反而值得我们支援——”说到这里，他看了一下欧阳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康前段时间帮他东家购买了一批枪械，我做主让军工部门让了三分利，这没问题吧？” 　　欧阳云笑了：“老康的东家和我们一样，打鬼子很积极。你做得对，呵呵，清流那边，没出什么乱子吧？” 　　“没有，共产党的人很合作。” 　　“呵呵，很好。哎，现在清流的钨矿产量倒是上去了，可惜龙岩马坑的钢铁产量始终上不来，不然的话——”欧阳云说着，扼腕叹息。龙眼马坑的铁矿品质倒是不低，开采也方便，只是因为距离浙江和台湾太近，因为怕日军航空兵的轰炸，所以一直不敢扩张产能。 第716章 说服陈策兼并海南 　　姜树人见状笑了，说道：“龙岩马坑受限于地理位置，肯定没办法大肆扩张产能，不过我们也不需要一棵树上吊死啊！” 　　欧阳云听得精神一振，赶紧问道：“怎么？我们辖境内还有更好的铁矿矿脉？” 　　“我们辖境内没有，不过海南有。” 　　“海南？”欧阳云一怔。 　　“对，海南石碌。” 　　“等等。”欧阳云皱起眉头努力的回忆着，然后脑子里便有了关于海南的一些印象。忽然他脸上绽放出笑容，一把抓住姜树人的双手摇晃着，叫道：“哈哈，太好了，老姜，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嗯？”姜树人还以为他是因为石碌铁矿，不禁觉得他的情绪有些夸张了。他却不知道，欧阳云现在脑子里装着的，除了石碌铁矿，还有福山油田。是的，福山油田，老子真笨哪，这到广东都两年了，怎么竟然一直都没有想到，这海南省便有石油呢，哎，真是不可原谅！只要有了石油，那就再也无须担心因为小鬼子的封锁，从而，学兵军海陆空三军的机械化部队都能获得源源不断的燃料。 　　“海南现在是谁控制？嗯，木剑蝶应该清楚！”欧阳云说着拿起电话，要了狐瞳总部，听值班人员说木剑蝶还没有回来，便关照他们，让他们立刻派人去找，让其立刻赶到司令部来。放下电话，他问姜树人：“离海南最近的驻防城市是湛江，湛江现在是谁在负责？” 　　“政府方面是刘建林，粤系老人。军队方面属于学二军的防地，要不把老李也喊过来？” 　　老李就是李汉魂，他和李铁书作为军事方面欧阳云的左右手，一个老李一个小李相得益彰。李汉魂这段时间都在学二军军部，学二军军部现在在霸王山，李汉魂刚从那里过来，此时如果没有回家的话，应该正在赶往霸王山的路上。欧阳云想了想，便喊姜黄永给他给李汉魂的随车电台发了封电报，让他立刻赶到司令部来。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木剑蝶还有李汉魂一个前脚一个后脚再次赶回总司令部。 　　欧阳云首先向木剑蝶询问现在的海南由谁控制，木剑蝶道出个人名来，欧阳云一听，便知道事情不会太简单了。 　　在这个时空，历史已经偏离轨道太多了。比如，本来应该在32年就被陈济棠逼得下野的陈策，此时竟然还牢牢的占据着海南。陈策，人称“小南天王”，乃是追随孙中山先生的国民党老人，一度依靠原广东舰队也就是现在学兵军海军的前身控制了海南琼州。在那个时空，陈策在与陈济棠发生矛盾以后，是放弃了舰队的指挥权直接下野的，而在这个时空，他竟然依靠琼州保安部队守住了立足之地。历史上对于陈策的评价不错，陈策在抗日战争中是有上佳表现的——战虎门守江阴要塞，在香港还救出了不少英国人，这使得他与孙立人成为受到英国女皇嘉奖的唯一两个中国人。历史和欧阳云开了个玩笑，本来应该顺理成章成为学兵军辖地的海南，此时竟然还被陈策掌握着。欧阳云在这里也犯了个低级错误，在广州站稳脚跟之后，竟然一直没有去理会一海之隔的海南。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或者是海南太穷，或者是因为海南特殊的环境让人觉得无法与小鬼子的坚船利炮相对抗，李汉魂等人始终也没有提醒他。 　　“总司令想要进入海南？”李汉魂的话说明他原本正是这样想的，“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海南太穷了，而且民族成分复杂，以我军现在的管理模式，海南只会成为负担。日军联合舰队虽然受创，但是在海上，我军依旧不是他们的对手，届时万一小鬼子以海南为突破口，我军还是要退守广东。海南，还是让陈策继续经营吧，他还能成为我军南方屏障。” 　　木剑蝶说：“我也觉得占领海南没什么价值——” 　　欧阳云摆手，用坚定的语气说：“不，海南必须拿下。海南不仅有优质铁矿，而且还有石油。拿下海南，还有一个好处，我们可以在海峡甬道里选择一处建设军用码头，届时，这里将会是我海军舰队的最佳栖息地。” 　　“海南有铁矿、石油！”李汉魂和木剑蝶对视一眼，不说话了。两个人都清楚这对学兵军来说意味着什么。 　　欧阳云继续说：“日本海军联合舰队这一次遭受重击，没有两年时间无法恢复元气，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两年时间，我们足够将海南建成一艘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了。嘿嘿，届时万一闽粤坚持不住的话，我们说不定反而要退守海南呢。老李，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如果由你出面斡旋的话，我们有没有可能和平解决海南问题。” 　　李汉魂沉吟了一会，老实作答：“我没把握。粤系里我是小字辈，如果梅副司令还在的话，由他出面应该没有问题。” 　　“那老蒋怎么样？” 　　“他出面把握肯定比我大。” 　　“好，就这么决定了。只要陈策不提出过分的要求，此事尽量和平解决。” 　　“总司令，我有一个想法。如果陈策愿意加入我军的话，我愿意让出海军司令一职。陈策是海军前辈，由他担任此职，一定会比我胜任。” 　　“好！” 　　3月13，蒋光鼐在一个警卫排的护送下，至琼州陈策府上拜访。蒋光鼐才进琼州城，守城的军官一个粤系老人便将他认了出来，然后赶紧派人去通知陈司令（陈策曾经担任广东舰队司令）。陈策虽然远在琼州，实际上一直默默关注着国内局势，所以知道蒋光鼐投学兵军为官的事情，闻讯便感叹：“我的清闲日子从此到头了。” 　　在那个时空，陈策因为虎门一战截去受伤左腿，还曾经得了“独脚将军”这样一个光荣称号。而在这个时空，他幸运的逃过此劫。 　　学兵军入粤以后，陈策一度有出山收拾混乱局面的想法。但是，粤系并没有如他所料出现混乱，这让他不得不耐下心来静静的等待。他本来是不看好欧阳云这个年轻司令的，但是后者的表现却出乎他的意料。学兵军不仅迅速的稳定了广东局势，而且还将中央系赶出了福建，随后又在南京会战中大出风头，所有这些陈策都看在眼中，便不想再趟这趟浑水了。陈策擅长和钟情的是海军，可是，中央军也好、学兵军也好，海军都是他们的软肋，和日军庞大的舰队相比，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这个原因也促使他下定了隐居的决心。然，他的心中，何尝不想一展抱负，率领中国的舰船乘风破浪，报国破家亡之耻呢。 　　琼州城很小，蒋光鼐一行徒步不过十几分钟就来到了陈策府邸门前。陈策也没有矫情，已经等在了门口。 　　老战友相见，千言万语不如一记当胸锤击。一个有力的拥抱过后，陈策看着蒋光鼐意味深长的道：“憬然兄，看你意气风发的模样，在学兵军中混得风生水起啊！嗯，今日怎么想起到我这穷山恶水处来走一遭的？” 　　蒋光鼐笑着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也不回答他的问题，说道：“许多年不见，筹硕兄开始发福了啊，看来很满意现在的日子哪？！” 　　陈策还搞不清楚他确切的来意，面上不动声色的笑道：“琼州虽穷，胜在山清水秀，养人哪。” 　　蒋光鼐笑了：“怎么？筹硕兄还真就想做个富家翁了？” 　　陈策呵呵一笑：“也是知天命之年了，便是做个富家翁又如何呢？” 　　蒋光鼐微微一笑，再次岔开话头，说道：“筹硕兄，你就一直将我拦在门口啊？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陈策光顾着和他打机锋了，倒没意识到这一点，立刻郝然一笑，说道：“哈，还真是失礼了，请进请进。彪子，快，将蒋司令带来的兄弟们请去偏厅喝茶。憬然兄，请吧！” 　　蒋光鼐随陈策进了大厅，自有人奉上茶水。蒋光鼐坐下来以后，回想一下刚才陈策的反应，觉得此行大有希望，便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随手搁下，双目炯炯有神的注视着陈策问道：“筹硕兄，几个月前发生在台湾海峡的一战，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 　　陈策当初被迫交出由广东舰队改编成的国民革命军海军第四舰队，就是因为被陈济棠用飞机给炸沉了一艘驱逐舰，担心舰队覆灭才不得已做出了让步。他深知战机对于舰船的威胁，同时又熟悉日海军联合舰队性质，所以对学兵军能取得如此大捷还存有不少疑问，此时见蒋光鼐主动挑起这个话题，便顺势说道：“此乃中日交战以来前所未有之胜利，我当然听闻了。不过我有点疑问。日海军联合舰队有四艘航母，所载战机数量颇多，你们却是如何空袭得手的？” 　　蒋光鼐哈哈一笑，便将此战经过一一道来。 　　陈策听完，立刻坐不住了，问道：“此战果然是欧阳司令亲自指挥？” 　　“是。” 　　“那可了不得，真是后生可畏啊！经此一战，闽粤沿海至少要太平两年了。呵呵，憬然兄，你这次倒是跟对了人。” 　　蒋光鼐赞道：“我们总司令也是如此判断的，联合舰队没有两年的休养生息，休想恢复得过来。哈哈，你们倒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他这话中有话，陈策如何听不出来，他之前既然能说出“我的清闲日子从此到头了”这样的话，那已经是洞悉了蒋光鼐来意而且有了决断的。当下说道：“憬然兄，你就别捧我了，我也就对海上业务熟悉一点而已，可当不起‘英雄’二字。哎！想想颇为可惜啊，北伐时候气势如虹的广东舰队，此时已经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不不不。”蒋光鼐使劲摇手，“现在或许是空架子，但是不出两年，必然是中国排名第一的海上尖兵！” 　　陈策眼睛眨了眨，眼眸里明显的泛出光亮，问道：“此话怎讲？” 　　蒋光鼐知道是放出重量级讯息的时候，他站起朝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第三个人，这才凑到陈策耳边道：“实不相瞒，我们总司令在美国已经预定了三艘航母，估计最多两年便能交付。” 　　“啊！”陈策立刻也站了起来，不对，是跳了起来，他沉声问道：“此话当真？！” 　　蒋光鼐不高兴了，道：“筹硕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蒋某人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喜欢打逛语的人吗？” 　　陈策搓着双手，两眼中的光芒更盛，他来回踱了几步，忽然站住盯着蒋光鼐问道：“憬然兄，你大老远的赶来，不会光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让我心痒难耐吧！” 　　蒋光鼐“噗嗤”一声，忍俊不禁的笑了。 　　来之前，他和欧阳云、李汉魂等人商议这事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此事会如此顺利。为此，几个人还群策群力针对陈策可能使出的种种招数分门别类的想出了针对性方案，谁料—— 　　他一笑，陈策的脸马上就红了，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有点太着于痕迹了。不过，出于对海军特别是航母的挚爱，他此时可顾不了这许多了。他直言不讳的道：“憬然兄，实不相瞒，我本来确实是想隐居海南做个富家翁，平平凡凡的过完这一辈子的。不过，毕竟搞了一辈子海军哪，偏偏你又说出了如此诱人的事情。嗯，你实话告诉我，此来是不是来劝降的？” 　　蒋光鼐笑了，他忽然发现陈策实在是太可爱了。“不是劝降，而是请贤。筹硕兄，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我此行目的，那么给句痛快话吧，你愿不愿意呢？” 　　“当然。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至少得让我指挥一艘航母！” 　　“哈哈哈哈！”蒋光鼐大笑起来，笑得陈策眉头直跳这才停下来，他指着陈策大声笑道：“筹硕兄，你什么时候学会妄自菲薄了？就凭你的才干，怎么才指挥一艘航母——实不相瞒，总司令这一次请你过去，是担任海军司令，负责指挥所有的航母。哈哈，满意否？！” 　　“啊！”陈策先是一愣，继而倒有些惶恐起来：“海军司令？对于学兵军来说，我可是新丁啊？！” 　　蒋光鼐终于收敛了笑容，他正色说：“筹硕兄，这个无须担心。你看我，刚到学兵军被任命为学四军军长，虽然说一开始有负众望没能掌握军队，可是现在，我还不是被升了官。我们总司令年纪不大，但是这份胸怀却是不输于你我啊！呵呵，你尽管放心好了。” 第717章 民族纠纷 　　海南的事解决得出奇的顺利，学兵军还多了一个真正懂行的海军将领，这让欧阳云越发后悔，海南开发得实在是太晚了。 　　关于海南，他知道的也就是石碌铁矿、福山油田、北部湾等有限的一些。好在电脑上有详细的介绍，后来他又去学兵研发所通过电脑查阅一番，然后便针对具体的情况拟出一份海南开发计划书。 　　开发海南有三大难点，首先是与当地少数民族的沟通和融合问题，万事人为本，学兵军的性质注定了不可能采取纯粹的武力解决这一问题，那么沟通和融合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其次，则是海南的防务——作为四面环海的岛屿，海南最大的威胁便是来自海上和空中的打击，日海军虽然实力受挫，但是现有海军规模依旧不是学兵军海军那点家当能够抵御的，所以，发展近海防卫势在必行，一是关键抵御炮台的修建，二是近海舰船的发展，鱼雷艇的建造必须加快增多，另外，可以尝试着制造中型炮舰以及潜艇；最后就是相关技术人员以及设备的调度问题。 　　当初开发任丘油田的时候，欧阳云想法设法从美国请来了五个技师，后来工程完工顺利投产，五个美国人回去了四个，只留下一个担任了任丘油田的技术总监。学兵军移师广东以后，这个美国人也离开了，但是好在他们帮助学兵军带出了不少相关专业人才，欧阳云和侯德榜商议过后，便决定先自己试着搞，以两个月为期，不行的话再向美国求助。 　　石碌岭属于金牛岭山麓，自古就是宝地，山上有铜、铁、钴等矿。其中，铜矿最先被开采利用。然后，在35年的时候发现了铁矿。石碌岭隶属于昌江县，距离海口有280公里，西边距离北部湾海面仅仅50余公里，距离琼州有180公里左右，地理位置还算不错。陈策将琼州的管辖权移交给学兵军以后，姜树人立刻调配了精干人员入驻。同时，欧阳云特批，从学兵军研发所还有马坑铁矿以及下属的工程公司调遣若干人员，配上最先进的机械以及设备，整船整船的往东方镇运去。 　　东方镇就是那个时空的东方市，此时还只是一个偏远的小镇，镇上人口稀少，主要以汉、黎两民族为主。范旭东主持的工业部制定的计划里，将在东方镇已有的八所村渔用码头基础上，修建军民两用码头。然后同时修筑一条六车道的公路，联通码头和石碌岭。码头和公路开工的同时，以石碌岭为中心，各种厂矿企业纷纷将同时开始建设。这其中，既有政府出资兴建的电厂、自来水厂、大型钢铁厂、精矿厂等核心企业，又有亲政府的商人修建的水泥厂、砖窑厂等配套企业。各种厂矿企业几乎将石碌岭周边的空地给填满了，这使得这个一度趋于萧条的铜矿产区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 　　当石碌岭一带已经变成繁忙的大工地之时，福山地区，油田的勘探工作也已经开始了。学兵军进入海南还是太迟了啊，如果在刚刚入粤的时候便遣人过来，此时，想必铁矿工业还有石油工业都已经形成规模了——欧阳云每念及此，都是一声深深的叹息。海南少数民族众多，社会发展状况参次不齐，除了GC主义社会主义，其它各种社会形态几乎一应俱全，这让他在制定民族政策的时候很伤脑筋，想不出完美之策。时间不等人啊，想想那个时空，小鬼子39年便攻占了海南，虽然因为自己的小翅膀扇动两下，小鬼子的联合舰队现在成了废物舰队。但是以小鬼子全民总动员的疯狂劲头，想必最多两年，废物舰队便会重新成为叱诧太平洋的联合舰队，甚至在规模上犹有胜之。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搞起来再说。 　　基于这种考虑，学兵军除了在几个大一点的县城按照闽粤模式进行治理，对于一些偏远的地方，采取了互不干涉的政策。这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学兵军能够全力维系福山还有石碌等地的高速发展。当然了，这种政策也是有弊病的，比如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交往的增多，一些矛盾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而这个时候，当地政府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于原住民竟然一点也不了解。 　　学兵军政府在任丘的时候就开始试行六天工作制，每个星期工作六天，休息一天，每天工作八小时。入主闽粤以后，更是直接通过《劳工法》以约法的形式将这一规定法制化。现在闽粤境内，学兵军下属的企业，固然全部施行这一劳动纪律，便是那些民营企业，大部分也施行这一制度。 　　这本是一件好事，不仅能让工人得到休息，同时还能繁荣市面。比如广州城内，每个星期最热闹的一天，必然是工厂集体放假的星期天。工厂里的工人、学兵军军人以及学兵军政府工作人员，现在已经隐然成了闽粤境内收入最稳定的一个集体。工人们手里有了闲钱，自然愿意在外面消费，自然也就繁荣了地方经济，同时也平衡了各行各业的收入。总的来说，《劳工法》的出台，为闽粤的长治久安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然而在昌江还有琼中等地方，这每周休息一天的福利，却似乎成了惹祸的根由。 　　追其根本，却是派到海南的人员里，男丁太多，女子又太少，男女比例的严重失衡，使得不少小伙子开始将目光投向那些少数民族的女子，自然而然的惹出了许多的纠纷。 　　海南少数民族众多，其中又以黎、苗、回人口最多。偏偏，这几个民族里，在婚嫁、饮食方面有诸多禁忌。大家接触少的时候，尚体现不出来，但是一旦接触多了，种种麻烦就接踵而来了。比如说，黎族人是禁止与外族通婚的。然而，随着接触的增多，汉家儿郎的知书达理和富有，却不可避免的打动了一些黎族女子的芳心。黎族女子自古都是要纹身、纹面的，据说不如此死后便不能获得祖宗的认可。而汉人小伙子最不能接受的恰是这一点，于是，为了爱情，一些黎族小姑娘便不肯纹身、纹面，从而与宗族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矛盾—— 　　欧阳云的计划里，石碌铁矿区最终是要发展成一座铁城的。所以，虽然刚开始百废待兴，他还是让姜树人竭尽所能的配齐了政府工作人员。当然了，其中有多少人是自愿前来，却是很值得商榷的。 　　石碌现在是县级编制，最大的文官便是县长了。本来，在学兵军体系下，县长已经是品级不低的官了。但事实上呢，这石碌县县长现在更像是一个街道办的主任。 　　“奶奶的，这活真不是人干的！”木玉林带着一干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从附近的黎寨中又抢回来一个精虫上脑的青工以后，气急败坏的骂道。 　　木玉林在任丘的时候就在学兵军中任职了，曾经是个小班长，后来文安之战中负了伤，便被送到军校接受培训，然后成了一名政工干部。学兵军入主闽粤以后，因为需要吃得透学兵军政策的干部充实当地政府，被抽调到广州市南二区担任了一名副区长。这一次姜树人从政府部门中抽调人手来石碌，他被顶级上司——区长张泰原“出卖”，被遴选为石碌县县长。本来以为是升官了，来前又听小长官吹嘘，把个石碌的前景描绘得天上人间似的，他还以为占了大便宜呢，可是现在—— 　　刚开始吧，虽然石碌就是个大工地，这现实和想象中的差距忒大，可毕竟没什么事，所以他还能自欺欺人的说：这就是个闲官。然，这才第三个月，一连串的事故便出现了，而且竟然都是勾搭人家原住民大姑娘的这种糗事…… 　　县长情绪不好，下面的警察们也放肆起来，一个个看着那个青工的眼神，无一例外的冒出了火星。 　　警察们的怒火也是有出处的，明明背着枪，可是碍于规定，却不能随便使用。于是乎，因为理亏，每次去做这种上门讨人的勾当，总得装成孙子一样。 　　青工知道理亏，闷着头不出声，心中却在想着，该如何才能光明正大的将阿花娶回家去。 　　青工的态度让木玉林很不爽，老子辛辛苦苦的将你弄出来，谢谢总要说一声吧？可是瞧他这样子，似乎没还魂似的，怎么？还在想着人家黎寨妹子呢？“王具阁，你这是第二次了吧？我警告你啊，再有下次，我们可不会再帮你出头了。小李，把他带你们那去吧。打电话给顾长明，叫他把人领回去。对了，一定要告诉他把这小子看好了，可没有下次了。” 　　小李是县警察局民事科的科长，闻言点点头说：“晓得来——王县阁，发什么呆呢，跟我们走吧！” 　　学兵军刚在石碌岭开山挖矿、修建建筑的时候，周边的黎寨还是挺畏惧的，毕竟，自明以来，汉人就给他们留下了“强大”的印象。然随着双方发生接触，乃至接触加深，他们发现这群汉人并不是过去的那些批一样表现得蛮不讲理、仗势欺人，这畏惧之心一去，接下来便什么事情都敢做了。 　　距离昌江最近的一个黎寨，寨子里一共有两千余人，是黎寨里比较大的了。这个黎寨还保持着“峒”（又或者叫做“弓”）的原始社会形态，有很强的疆域观念。学兵军初来，里面的青工不敢随便外出，尚没有侵入他们的疆域，自然也就无矛盾发生。然而，王县阁在一次出游途中，遇到一个叫阿花的黎族女子以后，对之竟然一见钟情。胆大妄为的王县阁一路跟着人家进入了该黎寨的疆域，立刻就被人家擒住了。那一次，木玉林花了一百五十块大洋从昌江城请来一个黎族在当地颇有名望的地主这才摆平了此事。不料王县阁吃一堑没有长一智，昨天晚上居然又溜了进去，结果可好，阿花没见到，又被人家抓住，当成了赚取大洋的人质。 　　王县阁这种情况，其实还算是好的。更糟糕的，便是把人家已婚“小姑娘”给拐了出来，竟然同居了的，结果，被小姑娘的家人找到，抓奸拿了双。要知道，黎族的婚姻习俗很是特别，男女之间大多通过每年的三月三爱情节定下婚约，女子结婚以后再“不落夫家”一两年或者七八年，这才正式入居夫家。黎族实行早婚，有的小姑娘十三四岁便结了婚，又因为“不落夫家”，看起来跟个未婚女青年没什么区别。这种很特别的婚姻习俗，让一些青工有了可乘之机，当然也就不可避免的造成了民族纠纷。 　　木玉林两腿发软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呢，麻烦又来了。这一次却是一个叫做于剑的青工，请求他去解救自己小情人的。原来，他在不远处的黎寨里找到个情投意合的黎族女子。这个黎寨倒没有不许本寨女子外嫁的规定，小伙子也见过女方家长获得了认可，可是，在纹面、纹身问题上却产生了矛盾。他的小情人有了情人忘了父母祖宗，自然是听情人的意见，不想纹面、纹身，结果却惹恼了寨子里的峒头等宗族家长，将小姑娘强行绑了回去，要强行纹身。 　　于剑一五一十的讲完事情原委，见木玉林不为所动，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跪了下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求上了。 　　木玉林被他弄得头大，无奈只得推诿：“你快起来，这事我没办法，你去找夏局长。” 　　夏局长全名夏正超，石碌县警察局的局长。 　　于剑却不肯起来，说是去过警察局了，可是找不到夏局长，下面的那些警察又不管，无奈之下，便只能来找他这个父母官了。 　　木玉林一听，知道夏正超那家伙肯定是躲起来了，不由忿恨自己不能施这一招“躲为上”之计。想了想，他劝道：“女孩子纹个面又不会死人，就让他们纹好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于剑的嗓门登时就大了：“木县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一个女孩子被纹了面，那成啥了。木县长，我们来海南的时候，你们政府可是有保证的，能够帮我们解决一切问题，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木玉林登时傻眼了。 第718章 肉戏民族政策 　　陈济棠对于广东的贡献还是很大的，别的不说，在学兵军进来之前，广东的经济便在全国数一数二了。学兵军入粤之后，更是带来了大宗的厂矿企业。这些都使得在广东生活过的人眼界很高，根本不愿意来穷山僻壤的海南。为此，学兵军政府不得不出台多项优惠政策，以鼓励广大年轻人来海南工作。 　　于剑说出这番话来，确是有的放矢，木玉林一张脸，登时变成了绿色。这个县长当得好啊，直接变成一帮子惹是生非的青工的保姆了。不行不行，这样绝对不行，自己正经工作不要做了？整天就处理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你先回去，我现在确有要事待办，这样，你明天来吧！” 　　“明天，明天阿绿都纹上面了！” 　　见于剑如此不识好歹，木玉林越发恼火，直接撂话说：“我是石碌县的县长，不是你们哪一个人的保姆。这事我不是不管，只是总要先处理完手头上的大事吧？是你个人重要，还是学兵军的大业重要？行，你非要如此，那就在这里等着吧，等我处理完手上的公务再说！”说完这话，他直接夹起公文夹，喊上自己的秘书兼保镖，出门了。 　　广州学兵军刚刚整装完的司令部里，欧阳云正在接见高桥良子。 　　日本女人阴魂不散，每日价的黏糊上来，让欧阳云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把人家睡了，而且还要利用人家，又是公共地方，有些无赖话便实在无法说出口，欧阳云尽量表现得很友好，很有耐心的问：“良子小姐，今天又有什么事？” 　　发生在美国驻广州总领事馆的桃色事件，虽然学兵军方面刻意隐瞒，但是知情者还是不在少数。好在，高桥良子明面上的身份光明正大，否则的话，势必会给欧阳云的个人声誉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不管是真是假，自那一夜过后，日本女人某方面的表现非常的执著。现在，不仅是广州城里的普通百姓，便是福州等地方，也渐渐的开始风传总司令的风流韵事。这让欧阳云尴尬的同时，也越发的勒紧自己的裤腰带，不肯再犯一点错误。 　　和往日一样，高桥良子表现得很是哀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是欲语还休。她看了看欧阳云身边站得笔直，像防小偷一样防着她的潘媚人，悠悠一叹，轻声说道：“总司令阁下，我最新得到的情报，总部在上海的梅机关，已经有‘菊’间混进了贵军——” 　　“什么？怎么可能？”本来还想打哈哈的欧阳云立刻严肃了起来。 　　高桥良子低下头：“此事千真万确。” 　　欧阳云审视着她，分把钟以后，他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日本女人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细不可闻：“云君，那天晚上我告诉你了的。” 　　“那天晚上——唔！”欧阳云正自语着，腰间忽然一痛，却是潘媚人掐住了他肋间一块软肉，使劲的一扭。欧阳云三个红颜知已里，潘媚人一直是表现最为贤淑的一个，但是自从去年圣诞夜过后，她也开始有暴力倾向了。而美国一行，顾恋云送别时的那番话，更彻底改变了她的性格。顾恋云是这么说的：“媚妹，你给我把他看紧了，咱们家庭成员，除非小孩子，这成年人可不能再增加了。别怕她，有我呢！” 　　不着痕迹的抓住潘媚人的小手，挠了两下，后者的身子便是一阵子发软，这手从进攻武器立刻变成了俘虏。潘媚人还是太传统了，根本吃不消逗，欧阳云拿捏住了她这个弱点，真是要怎么的便怎么的。 　　高桥良子那天晚上究竟说了些什么，欧阳云记得的可数，偏偏这记得的内容完全是什么“唔，哎哟，轻点”之类的娇喘，有实际意义的一点也无。这事又问不得常根，他也肯定会以没敢听下去推脱偷听总司令壁角这一嫌疑。高桥良子这么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欧阳云只能含糊其词，这一次却是无法婉转了。他想了想，看向潘媚人，递过去一个恳求的眼神，说道：“媚人，我和良子小姐有要事相商，你，你去找下刘奎吧。下午我要去长白山，让他安排一下。” 　　潘媚人看看他，又看看那个日本籍的狐狸精，眼神中透出严重的不信任，咬咬牙低声道：“现在可是白天！”然后走了出去，反手还将门给带死了。 　　欧阳云的脸便红了。 　　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穿越者的脸皮以及思维方式，放在近代那绝对是惊世骇俗的。便在以前的办公室里，潘媚人便被他大白天的“嘿咻”了两次，她这话说得含蓄，已经算是比较善意婉转的警醒了。 　　“嗯哼，我有数。” 　　你有数，你有数便不会有那出事了！走在走廊上，潘媚人嘴角一撇，有点恨意的想着。 　　欧阳云确认潘媚人走远了，问：“那晚你究竟说了些什么？你知道的，那晚我酒多了，神智不太清楚。” 　　何止是酒多了，还磕了药呢。 　　高桥良子抬起头来，勇敢的看着他，脸上红得几乎能滴下血来，“我把一切都交代了呀，从此以后，唯君之命是从。那份坦克资料，如果不是你首肯，我也不会发出去的——云君，你还不相信我吗？” 　　老子倒想信你，可是只怕有命信无命活。哼，美人计对其他人或许有用，对我么？欧阳云心中暗暗想着，脸上不动声色，说道：“你本名叫酒屋纯子我倒是知道的，不过其它的事情知之甚少。至于那份坦克资料，不是我自夸，你们便是拿到，便能制造出继光型坦克了吗？以后还是叫你高桥良子，我只问你，你这么做究竟用意何在。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别说爱慕之类的虚幻话，说点实在的。” 　　“我也已经说了啊，我虽然不是反战联盟的人，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已经彻底厌倦了战争。如贵军所说，这场战争是不道义的，最终给交战双方带来的，只有苦难的记忆。云君，酒屋纯子已经死了，现在我就是高桥良子……云君，请你相信我。” 　　日本国内的反战人士确实不少，这其中又分两种，其中之一便是左派的，另外一派则属于进步人士。甚至，日本陆海军里都有这样的人存在，而其中级别最高的，便有刚刚被他痛揍一顿的海军部的铁三角。欧阳云清楚这一点，但是因为在天津的遭遇，他可不敢相信这女人真是其它什么反战组织的。当然了，不管她究竟居心何在，这个情报本身的价值却是实实在在的。被日本间谍打入军队内部，其危害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是装甲部队或者是空军这类能够接触到先进军械的部队，那么便能接触到核心机密获取第一手资料。届时，真要被小鬼子仿制出继光型坦克甚至学1战斗机、夜莺直升机，那二战的结果都可能被改写。本来，透露常识性的资料给小鬼子已经是在玩火了，欧阳云如何敢让这种事情发生。梅机关，鼎鼎大名的日本特务组织哪，这个特务机关最大的本事，便是捞钱——欧阳云有点费力的回忆着，找到了一些梅机关的资料。他说：“我愿意相信你。这份情报对我军确实很重要，不过，能不能具体一点？学兵军现在将近十五万人，如此庞大的基数想要找出一个日本间谍，实在是太难了。我记得，你们‘菊’级特工都是死间吧，这种人如果自己不想暴露的话，我们根本发现不了。” 　　“云君，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们根本不属于同一个特务机关。不过，要想找出这个人也不是太难，我有一个办法。” 　　“说说看。” 　　“但我也有一个请求。” 　　“是条件吧？说吧，不太过分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是私人请求——”高桥良子脸上本来还没完全消褪的血色再次变得充盈起来，她眼波粼粼的看着欧阳云，让后者不自禁的双腿夹紧了裤裆。高桥良子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得以说出这番话：“请云君再怜惜我一次吧！” 　　靠！欧阳云心中本能的暗骂一句——这日本女人还真开得了口。按说这个女人长得还是非常漂亮的，和她进行某方面的交流其实是一件美差。但是，只要一想到这竟然是对方想要的筹码，自己所为和那些经过这方面训练的男“克格勃”毫无二致，他便觉得这是一种侮辱。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难道对我真的产生了感情——见鬼，这又不是在演肥皂剧。他有点尴尬的说：“还是先说出你的办法吧。” 　　“好的，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日本女人娓娓道来，同时慢慢向他靠近。终于，欧阳云忽然发现面前多了两座肉质山峰，他一惊，就像第一次跑马被人发现了痕迹一样，做贼心虚的叫道：“喂，你干什么？” 　　“云君，这个办法好不好？” 　　她说的办法确实不错，只是可惜了常根的辛苦布置。当然了，能够挖出梅机关的“菊”间，这个牺牲还是值得的。欧阳云心中迅速有了决断，人却是飞快的站起来往后一让，很虚伪的说道：“良子小姐，上一次酒多了，已经酿成大错，可不能一错再错了。这大白天的——嗯，有人敲门！” 　　不管欧阳云承不承认，他和高桥良子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以前，不管高桥良子顶着什么样的光环，他只要感觉到威胁，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让高桥良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现在，这个女人其实已经威胁到他了，而他本能的反应居然只是避免和她深化关系，根本就没从最坏的方面去打算。单从这一点上来看，高桥良子的付出已经得到了回报。 　　高桥良子静了下来，然后果然听见了敲门声。她有点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往后退去，“那我先告辞了，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尽管联系我！” 　　高桥良子打开门。门口，姜树人一脸忧色的站在那里，看见她，他疑惑的看了欧阳云一眼。 　　高桥良子朝他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她来干什么？”姜树人走进去，疑惑的问欧阳云。 　　他其实就是随口一问，欧阳云的老脸却不自禁的一红，然后本能将她提供的情报说了出来。 　　姜树人吃了一惊，他说：“那得赶紧解决啊！不然后果堪虞！” 　　“肯定的，我本来正要找常根过来。你找我有事？” 　　“大事，海南的民族问题，不能再拖了。”说着，他递给他一份电报，说道：“看看吧，木玉林刚发回来的。” 　　欧阳云接过来看了看，眉头锁了起来：“是必须解决了啊，不然，嗯，这事事关我军能够在海南长期立足，必须谨慎从事，看来得举行扩大会议才成。” 　　“我也是这个意见。这事再不处理，乱子会越出越大，真闹到不可收拾的一步，再想处理可晚了。” 　　木玉林拍回的电报，提到的便是和周边少数民族的相处问题。他认为，学兵军若想真的在海南长期扎根，就必须取得所有地方的控制权，只有凝合整个海南的力量，才能在不久以后的战事中牢牢占据人和、地利的优势，从而保证最差能处于不败之地。 　　欧阳云叫来潘媚人，让她立刻通知所有大佬前来开会，然后又将那份电报看了看，说道：“木玉林不错啊，很有战略眼光，是个人才。” 　　姜树人说：“那是自然，军人出身，军校出来的嘛。不过，堂堂县长沦为保姆，想来他也是受够了窝囊气，这才会如此提议。” 　　“是拿出完整可行的民族政策的时候了，海南的战略地位太重要，必须牢牢掌握在手中。石碌铁矿，福山石油，除了这两大战略物资，我们还能组织人种植橡胶。呵呵，有了橡胶，我们的军事工业所需重要原料，可算是齐全了。” 　　“种植橡胶？” 　　“嗯，我们人手不够的话，可以请少数民族的人来种。正好借这个手段，把那些旧的社会形态完全打破。具体如何操作，群策群力吧！” 第719章 广电局台儿庄 　　闽粤两地虽然只是中国南方两省，所辖区域却也广大，加上此时交通不便，交通工具的限制，使得学兵军开全体会议都要提前通知。而遇到这种突发的情况，则需要与会者立刻动身，然后，也总要拖上许多时候才能到齐。 　　按照距离远近，蒋光鼐向来是最后一个到场。而等他赶到总司令部会议室，其他人已经一起吃过饭，在饮茶胡侃等着他了。 　　于是，他进门第一句话总是：“不好意思，又是我最后一个，累大家久等。” 　　大家赶紧客气两句，欧阳云则问：“路上吃过饭了没？” 　　“吃过了吃过了，谢总司令关心。” 　　“那就开始吧，蒋参谋长还不清楚本次会议内容，我再说一下……” 　　此前大家已经讨论了一会，到得最早的郭彪还有楚天歌因为意见不合还吵了起来。欧阳云面前的笔记本上，已经记录了几条建议，他心中据此也有了成熟的想法，现在却想听听蒋光鼐的意见。 　　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蒋光鼐，他想了想说：“自古以来，我们汉人王朝讲究的就是以华变夷，让野蛮落后的少数民族学习中原文化，最终便夷人为汉人，最终四海皆一家。不过事实证明，这一条行不通。蒙古侵宋、满人灭明，这固然是因为宋、明本身出现了问题，但是落后文明总是能战胜先进文明，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无论是蒙古还是女真，都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生存，和自然常年的搏斗，锻炼了他们的体魄，将养了他们的精神，使得这两族族人天生便得成为与天地战斗的战士。然后，每逢灾年，为了自己的生存，他们便不得不向富饶的中原进军，取汉人的财富来养活本民族。反观宋、明两朝，因为不需要担心天灾，转而将精力放在了内斗上，不好武事专好阴谋诡计，直接造成了自身的羸弱。于是无论当初立国时多么强盛，最终却都难逃覆灭的命运。就这个问题我曾经细细的想过，对于这些少数民族，我们究竟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是以华变夷这个策略有问题吗？不是。我个人觉得有两点是关键，其一是我们汉人首先必须拥有强大的武力，能够给对方造成威慑，其次，这‘变’不应该是虚名，而应该落在实处上。我想，如果蒙古人没有白灾、黑灾的威胁，能够安乐的生活下去，即使成吉思汗野心再大，也未必能够说服那些牧人随他远离故土、离开家庭征战四方吧？这是我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海南形势和当时的宋蒙、明满肯定有区别，仅供各位参考。” 　　在座的都知道蒋光鼐军事上很有造诣，于练兵一途特别有办法。比如他一手组建的两个保安师，虽然成军时间较远，而且装备算不上好，但是只花了三个月时间，便能打入每月会操的前十，这证明了他在军事上的能力。不过却没想到，他在民政这一块上，居然也有如此的心得，特别是刚才对以华变夷的分析，实在是精辟。 　　蒋光鼐的以华变夷，刚才也不是没人提到，但是大家都没有他剖析得这么深。 　　欧阳云在记录本上写下“武”、“利”两字，心中的设想终于完整。他微笑着说道：“总参谋长高论，可谓说到了点子上。我说说自己的想法——以华变夷，这一条方针政策是根本。至于如何有效施行，我想无外乎两句话，以武立威、以利引导。少数民族人少，文化水平落后，你和他讲道理是决然不行的。所以，对于他们的风俗习惯，我们要尊重。而在此基础上，我们要让他们的大多数人感觉到，与我们作对绝对没有好处，相反，只要和我们合作，便能改变自己的生活。李局长，现在我们的电视信号最多能传到什么地方？如果加中转站，再在海南建接受塔的话，能够覆盖海南全境吗？” 　　李局长就是李子文，当初欧阳云从上海挖来的那个小导演。当然了，人家现在已经是学兵军政府广电局的局长了。 　　李子文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会议，直到欧阳云点名，其他人这才注意到他。刚开始，不少人还疑惑这人是谁，怎么也有资格来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呢，现在才明白怎么回事——看来，总司令是准备借用现代高科技手段，对海南进行舆论轰炸了——好主意啊！ 　　海南地方，便是海口等大城市，晚上的娱乐项目也少的可怜，而且进入门槛又高。想一想吧，等每个寨子发上个电视，嘿嘿，届时那些黎族人、苗族人还不像看电影一样的全寨出动、团团包围、目不转睛—— 　　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会议，第一次和许多慕名已久的大人物坐在一起开会，李子文激动紧张的心情是难免的。闻欧阳云点名，他赶紧站起来回道：“可以的，不过具体实施有困难，中转站还有接受塔都需要电力。一座大型中转站的覆盖半径只有八十公里，依次传递过去的话，那就得设发电站或者拉电网，代价太高了。总司令，我觉得，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在海南中心地带建个广播电台。届时既可以实时播报，也可以从我们总局直接运带子过去放。” 　　“好主意！”欧阳云拍手叫好：“节目的安排上要考究，文教类的可以先缓一缓，先放些吸引人的电视剧、电影啥的，中间插播我军的政策解说还有训练场面。等他们习惯这一娱乐项目以后，再回归正常播出。” 　　“是。” 　　学兵军政府广电局成立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其发挥的作用却非同小可。以前政府旦有新政策出台，便要安排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巡回宣传，现在好了，有了电视、广播，只要连续播出一个星期，便能广而告之，为大众所知。另外，电视台会定期的播出科教以及辅导致富的节目，无形中帮助政府调和了社会矛盾，增强了民众的向心力。 　　一直没有开口的李铁书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万一遇到死硬分子不服管教怎么办？” 　　欧阳云想都没想立刻回道：“杀一儆百！刀子和糖果齐出才能保证效果，诸位，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不尽快的理顺了这层关系，小鬼子一旦打过来，我们如何抵挡？媚人，加上这一条，尽快整理好，今天必须通过这条方案！” 　　“是。”潘媚人应着，手上的笔刷刷挥动，加上了这么一条。 　　一刻钟以后，一份《少数民族安置方案》新鲜出炉，众人传阅以后进行表决，顺利的形成了决议。 　　欧阳云忙着打理海南的时候，北方，徐州保卫战进入到了第二阶段，台儿庄战役终于打响了。 　　在那个时空，台儿庄战役可谓是抗战伊始中国方面取得的最大胜利，歼灭日军达到了一万两千人。 　　而在这个时空，情况发生了变化。台儿庄一战，日军参战人数达到了十五万，而中国方面，林林总总加起来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万。 　　五十万对十五万，数量对比悬殊，但是考虑到抗战伊始，一个小鬼子能抵得上三个中国士兵，似乎却是势均力敌的一场战斗。 　　第一阶段的战斗，中国方面打得很巧妙、很英勇。最关键的一点，参战的三个集团军相互间配合默契，决不让小鬼子抓住已方任意一部主力，却又总能集中力量分割、包围其中一部，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噬小鬼子的兵力，搞得小鬼子损兵折将、很是被动。 　　李宗仁初到徐州的时候，因为南京会战的失败，全城百姓人心惶惶，搞得一座偌大的城市生气全无，状若死城。李宗仁不愧当代名将，见状每天早上都会骑着马故作悠闲的在城里来回趟上一次。李宗仁现在是徐州保卫战的总指挥，他淡定自若的表现果然起到了安定民心的作用。再加上国军在接下来的徐州以南对阵中又取得胜利，徐州附近的中国守军士气高涨，民众的信心也被点燃，军民一心，这便为接下来的台儿庄大捷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中日双方的第一轮交火，首先在临沂打响，主攻的是中国一方。 　　当初的二次长城战役，因为韩复渠的临阵脱逃，大半个山东半岛都被小鬼子打了下来。虽然后来日本方面为了解救在八卦隘被学兵军团团围住华北方面军主力，主动与国民政府中央联系，双方停战交涉，并没能一鼓而下占据整个山东。但是却将山东与江苏搭界的地方划成了非军事区。 　　说是非军事区，其实只是针对中国军队的，小鬼子在临沂、滕县却一直都有驻军。这不，徐州保卫战才开打，这临沂还有滕县就成了日军发动进攻的桥头堡。李宗仁和白崇禧参谋局势，抓住日军在淮河一带吃瘪，士气正受影响的机会，决定主动进攻，利用学一师还有学兵军山地师快速反应的能力，率先攻打日军重要的辎重后勤基地临沂。 第720章 遭伏 　　学一师和学兵军山地师现在属张自忠指挥。这个时空的张自忠因为没有在北平担任留守警备司令的经历，思想上便没有被国人误解为汉奸的负担，指挥作战起来，便没有意气用事之忧，完全以战论战，个人的指挥水平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接到李宗仁的命令以后，和郭达等人细细的分析一番，觉得此战此行，便立刻按令行事。 　　57军在河北的时候，最盛时有八个师零两个旅，与日军一番苦战，只剩下五个师，其中有三个师还是被打残了的。这三个师被他送去广东，换来了学一师还有山地师。李宗仁的建议是学一师和山地师一起出动，一鼓而下临沂，然后再转向独山湖方向，配合于学忠的51军攻打滕县。 　　驻守临沂的日军为第五师团下辖的扳本支队主力，六个大队将近七千人；而滕县那里，则刚刚开进整整一个师团——日军第10师团，将近四万人。临沂还有滕县内都有狐瞳外务部的特工，早在三天前，也就是第10师团刚刚开进滕县的当夜，狐瞳外务部就将这两个城的日军详细情报电告给了郭达。郭达又上报给张自忠和李宗仁，后者根据这份情报，又结合实际情况，得出结论，日军正在向临沂集结部队，届时将会从临沂和滕县两路向徐州发起进攻，于是作出决定，主动出击，打乱日军部署。 　　4月17日夜，九点多钟，57军所辖部队全军出动，从向城附近的隐蔽营地出发。其中，学一师和山地师机械化行军以最快速度直扑临沂，而38师和132师则带着辎重给养（主要是油料和炮弹）向北庄运动。与此同时，51军在于学忠率领下，从徐州出发，坐火车开往临城。 　　为了适应苏北作战，学一师还有山地师的制式装备都有所改变，其中，坦克部队的配给由一个旅降到了一个团，而多出来的编制全部换成了机械化防空部队。张自忠出于慎重考虑，将这四个团单列出来，专门成立了防空旅，考虑到攻打临沂的战事是在晚上进行，没有防空必要，他便让防空旅跟随38师还有132师行动。这样一来，实际攻打临沂的部队，其实只有五个旅，但是以学兵军满编甲种师的编制，这五个旅的人数也达到了一万八千余人，再加上有将近一个半旅的自行火炮助阵，理论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隆隆的马达嘶鸣声里，郭达将头探出长城牌“160A”轻型装甲车朝前后看了看，但见一片如雪的灯光晃得人眼花，前后钢铁洪流不见首尾。他又看了看车前的路况，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便对身边的随军参谋余则全说：“联系一下参谋长。” 　　余则全就坐在他的身后，闻言拿下挂在他身后座位靠背上的步话机话麦，开始呼叫起来：“我是大运河，我是大运河，小运河听到请回话。完毕。” 　　松下送话键，很快，话麦里传出声音：“小运河收到，完毕。” 　　余则全将话麦递给郭达。郭达按下送话键，凑到嘴边喊道：“我是郭达，让参谋长接电话。” 　　学一师现任参谋长是当初从学生训练班一路升上来的学兵徐大林，徐大林很快接过了话麦，回应道：“师座，我是徐大林，有何指示？” 　　“老徐，邱峻他们有没有回转，有什么情况请及时通知我，我心里总有点不对劲。” 　　邱峻是先行一步的侦察兵，负责勘探路况及敌情。 　　徐大林回道：“收到！邱峻他们还没有回转，路上没有发现示警标志，师座，我再派一个排出去。” 　　“好，小心谨慎一些总没有错。” 　　战场上，作战经验丰富的将军往往会福至心灵，对即将到来的未名危险有所警醒。郭达之所以忽然让车队前面的参谋长徐大林增派侦察兵，便是属于这种情况。而事实证明，他这一临时命令是多么的英明睿智。徐大林增派出的一个排的侦察兵骑着摩托车刚刚驶离大队不足三十公里，便遇到了邱峻率领的第一波侦察兵中的一个战士。 　　该名叫云一的侦察兵骑着摩托以近乎疯狂的速度驰骋着，双方在一个拐弯处相遇，差点就发生了两车对撞的惨剧。 　　新派出的侦察排的排长王亚农驾驶摩托载着一名叫胡敏的战士跑在第一个，他和云一擦肩而过，两个驾驶员包括身后的胡敏等一干人都惊出了一声冷汗。如雪的摩托车前大灯的照耀下，云一虽然及时的踩下了刹车，可他开得实在太快了，车子依旧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倾轧，好在他反应够灵敏，及时的跳离车子，这才没有受伤。 　　都属于师直属侦察营的，大家伙互相都很熟悉，立刻有人将云一认了出来，喊道：“云一！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邱排长呢？” 　　云一爬了起来，他大口的喘着气悲痛的说道：“我们中了小鬼子的埋伏，邱排长，邱排长他们都已经牺牲了。” 　　“什么？中了小鬼子的埋伏？”王亚农问道：“在什么地方？小鬼子有多少人？” 　　“那里距离这里有十五公里吧，附近有个好几个村子，鬼子数量最少一个大队。王排长，请你们立刻回转把情况汇报给参谋长——”云一说着，扶起已经熄了火的摩托车，竟然调转车头打起火就要往来时的方向开去。 　　王亚农立刻喝止住他：“你干什么？” 　　云一伸手捋去眼眶里的泪水，嘶声道：“邱排长他们还在阻截日军，作为战友兄弟，我必须回去和他们一同战斗。” 　　狼牙特战旅属于学兵军大体系里的特种尖兵，这侦察部队便是下属各级单位里的特种尖兵。特种兵的编制与常规部队不同，比如王亚农这一个排，只辖两个班，每个班不过七个人。邱峻那个排，连邱峻这个排长在内不过十五个人，又少了云一一个，以十四个人对抗千余鬼子，结果可想而知。云一此时赶过去，说是和战友兄弟一起战斗，实际上与送死何异？！王亚农和邱峻作为同一个连队下面的排长，和后者的交情并不逊于云一，如果可以的话，他倒也宁愿不管不顾的杀回去——万一邱峻他们还没死呢？便是和邱峻一同战死，也比独活好受。但是作为此地最高长官，又身负使命，他虽然心中悲痛，却只能强自压抑着，朝云一喊道：“糊涂！给我赶紧停下来——难道你不想帮你们排长报仇了？你们排其他兄弟的仇，可都要你帮着报呢。你这样去送死，是害怕担起这个责任吗？” 　　云一愣住了——他被邱峻严令返回报信的时候，排里的兄弟已经倒下了四个，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哪还有人能够活着。兄弟们用他们的热血和生命，为自己换来了生存的机会，那么自己理所当然的应该承担起为他们报仇的重任——是啊，如果自己死了，谁帮他们报仇呢！想通了这一点，他对王亚农说：“王排长，我随你们回去。” 　　王亚农巧妙的说服了云一，打消了其送死的念头，他自己可没有回去的意思。能够入选侦察部队并且担任军官的，除了战斗技能出众，这头脑也是一等一的聪颖。云一带回来的情报还是太笼统了，有必要继续侦察，获取更详细的情报；回去报信，只要几个人就够了。脑中有了这个决断，他将所有人分成两拨，让一班长带着几个战士和云一赶紧回去报告情况，然后他带着其他人继续前进，争取搞清楚具体敌情。 　　其他人一听都没有意见，云一却不干了，强烈要求和王亚农一起行动。王亚农却怎么会同意，用没人比他更了解情况的借口，让一班长和几个战士直接将他架走了。 　　邱峻他们遭遇日军伏击，完全是巧合。 　　谁会料到，扳本支队会在今天举行夜袭战的演习，而且这帮吃多了撑着的鬼子，晚上八点从临沂坐车出发，这一开拔竟然来到了距离临沂足足三十余公里的小仓村一带。 　　云一获得的情报并不翔实，因为虽然伏击他们的只是一个鬼子大队，但是参与这次演习的却是两个大队。扳本支队的最高指挥官扳本顺少将是借鉴了小鬼子在淮河一带的惨败教训才想出举行这场夜袭战的。扳本顺亲自指挥这场演习，总共出动了两个大队的鬼子。关于本次演习，扳本顺的设想是，利用夜色的掩护，先采用急行军的方式出动一部分部队，在进攻路线上设伏，然后再堂而皇之的出动另一部分部队发动进攻，引诱支那军队半路拦截，从而打一个伏击，直接尾随着溃败的支那军队杀进去。 　　邱峻他们没想到小鬼子会在距离临沂三十余公里的地方设伏，扳本顺同样也没想到自己这次纯粹理论上的夜袭战演习，竟然真的能逮到敌人。邱峻他们一头扎进了小鬼子的伏击圈，一个排十五个战士，最终只逃脱了云一一人。也幸亏跑脱了云一，不然的话，如果被扳本顺将王亚农他们也伏击了，那么学一师必然会遭受重大的损失。 第721章 尾随追击 　　“埋伏的鬼子只有一个大队？”事体重大，郭达不得不慎重以待，他亲自与云一对话，想确认一下敌情。 　　“是。” 　　“小鬼子打炮没有？” 　　“打了一发迫击炮弹。” 　　“把电话给参谋长——” 　　“师座？！” 　　“老徐，放一个侦察连出去，让他们出去十公里以后，每隔一公里留一个汇报情况。大部队继续前进！” 　　“是！” 　　马达的嘶鸣声再次高涨起来，车队缓缓启动，很快便恢复到原先的速度。 　　车辆忽然走不动了，山地师的师部指挥车里，黄海福拿起步话机，向在前面的参谋长郭慕仪打听情况。 　　郭慕仪就是那个在霸王山上想要说服十三太保归降中央政府的国民党上校。郭慕仪本来也叫郭达来着，被欧阳云折服加入学兵军以后，为了便于和学一师的师长郭达区分开，他改名慕仪，取敬慕唐朝老将郭子仪的意思。 　　郭慕仪此时也正为此事犯疑惑呢，接到黄海福的询问，便与前面学一师负责后队的副师长龚才锵通话，询问前面发生了何事。 　　龚才锵并不清楚，他抓着话麦正要请求与郭达通话，话麦里再次响起了郭慕仪的声音。原来，黄海福刚刚和郭慕仪通完电话，郭达便与他进行通话，将原委和自己的决定告知了他。黄海福又将告诉给转述给郭慕仪，郭慕仪反过来再告诉龚才锵，后者才知道本师的侦察尖兵竟然遭到了鬼子大部队的伏击。部队重新出发，这时，终于得空的郭达才有时间联系龚才锵，得知龚才锵已经清楚了此事，他便没再废话，转而再次联系黄海福，两个师长开始商量对策。 　　黄海福同意他继续进军的决定，同时又有些担心，这三天过去了，临沂的日军会不会增加，还有，小鬼子居然在小仓村设伏，是否第五战区出现了叛徒。 　　郭达觉得不太可能，他分析说：“我觉得是偶然！不然的话，小鬼子应该远远的放出哨探，在发现我方侦查小部队以后，不是选择围歼而是直接放过去，以麻痹我军，等待伏击我大部队。” 　　“可是，小鬼子为什么会在小仓村设伏呢？这扳本顺的意图实在让人搞不懂啊！” 　　“是很诡异，不过不要紧，我已经让徐参谋长将所有的侦察兵都放了出去，即使临沂的敌情真的有变，我们也能及时的撤离。” 　　“好，我听你的。” 　　小仓村外的大道上，桥本正雄中佐眼巴巴的盯着东北方向的路口，一片耀眼的灯光过后，几十辆卡车停了下来。然后，扳本顺在十几个鬼子官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桥本正雄赶紧迎上前去，喜滋滋的汇报了刚才的捷报。这次演习的内容，到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告一段落了。扳本顺本来想巡视一下设伏的桥本大队，便组织队伍打回了，闻知桥本大队刚刚打了个一个漂亮的伏击战，消灭了十四个支那人，只跑脱了一个，他先是一怔，然后不喜反怒，上前就赏了桥本老大一个耳刮子。 　　“啪”的一声脆响，惊呆了一众小鬼子。 　　扳本恨恨的瞪了傻了的桥本一眼，顾不得喝骂他，立刻派人往前方搜索前进，特别关照，最少要搜出去五公里。然后，他对桥本喝道：“支那人的尸首在哪，带我去看！” 　　十四具穿着迷彩服的战士躺在被他们的鲜血染红的土地上，每个人的死状都极凄惨，可见当时抵抗之激烈。其中，有三具肢体都出现了残缺，那是遭遇炮击或者拉响手榴弹和小鬼子同归于尽的。桥本汇报的情况掩去了一点，这十四个支那人，是他们用二十七个皇军官兵交换来的。 　　扳本顺又查看了缴获的几辆摩托，脸色便变得更加难看了：“是学兵军，支那军队里只有学兵军才有如此多的摩托车。很明显，他们是负责侦察敌情的。八格牙鲁！桥本中佐，你没有脑子吗？既然动手了就不能放跑一个！一个大队伏击十五个支那人，居然都不能毕全功——八格！” 　　桥本正雄站得笔直，低头应道：“哈依！” 　　另外一个大队的大队长小松俊宜问道：“旅团长阁下，支那人的意图很值得怀疑啊？他们应该是侦察小队，难道说，支那人想夜袭临沂？我们现在怎么办？” 　　扳本顺阴沉着脸踱了两步，咬牙切齿的说：“全军做好战斗准备，等待搜索小队的消息！荒木大尉，请立刻发电回临沂，让青木大佐集合队伍做好出击准备。” 　　“哈依！” 　　有了邱峻排的前车之鉴，王亚农变得格外的谨慎。在距离小仓村还有七公里的地方，他留下两个人警戒以防不测，然后关掉大灯，只是依靠雾灯发出的微弱光亮缓缓前进。又开出去几公里路，他将摩托让给胡敏驾驶，自己带着一只微型手电和车队拉开50米左右的距离在前面徒步开路。王亚农的谨慎使得他率先发现了从小仓村搜索前进的日军小队，然后，他用微型手电打回一个信号，胡敏他们立刻熄火，将摩托推入旁边的灌木林、农田隐蔽了起来。今天的夜色透着诡异，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这种环境下，向来疑神疑鬼的小鬼子一个个变得缩手缩脚的，前进的速度非常之慢，也就给了王亚农他们充足的应变时间。 　　王亚农跑回胡敏他们身边，派出两个人跑步回去传递敌情，又留下两个人原地驻守，观察敌情，然后带着胡敏和其他三个战士绕开大路朝小仓村方向摸索前进。 　　小鬼子为人死板，扳本顺让他们向前搜索五公里，他们估摸着时间，驾驶着十几辆三轮摩托朝前慢腾腾的开了二十分钟左右，没有发现任何敌情，便返回了。 　　而此时，学一师侦察营打前哨的副营长崔永强已经和王亚农最先留下的两个战士碰头了。几分钟以后，他们又遇到了跑步回来传递情报的另外两个战士。 　　侦察营的营长葛增福听了这两个战士的汇报，当机立断拨给他们一辆二轮摩托，让他们立刻回头迎上大部队，亲自把敌情向徐参谋长报告。然后留下一个排的战士看守机动车辆，带着其他人放弃机动，跑步朝小仓村进发。 　　扳本顺等回了搜索小队，获悉小仓村出去五公里范围内都没有敌情，推敲一番，最终决定不做无谓的冒险，留下一个小队的鬼子在小仓村里警戒，带领大部队返回临沂。 　　两千余鬼子从各自战线涌向所属部队的车辆，发出嘈杂的声音，立刻引起了王亚农等人的注意。 　　扳本顺才上了自己那辆薄铁皮的装甲车，王亚农等人便循着马达声找了过来。 　　小仓村的百姓为了躲避战祸，十户九户，整个村子没有一点灯火。小鬼子显然清楚这一情况，并没有进村搜查滋扰。大约百多辆军用卡车一溜排的排在马路上依次打响，车前大灯亮起，王亚农迅速扫过，计算一下不禁暗自心惊——这哪是云一所说的千多鬼子，最少两千。还好还好，我们提前侦察到了，不然情况堪虞啊！ 　　百多辆卡车载着两千余鬼子浩浩荡荡、慢慢腾腾的开走了——小鬼子的卡车速度和学兵军的相比，本来就差距很大，加上天黑，鬼子车灯的照明不好，所以才会如此缓慢。大概十分钟过去，鬼子大部队才完全开出村子。登时，原本还很拥挤的村口便只剩下孤零零的一辆卡车还有几辆二轮、三轮摩托。 　　留下警戒的一个小队的鬼子在小队长侑止一郎的指挥下，先将卡车和摩托车开进了村头最大的一个院子，又在王亚农的眼皮子底下派出了明哨暗哨，然后便点燃篝火，拿出罐头食粮开始享用夜宵了。 　　胡敏趴在王亚农身边，小声说：“排长，我们上去摸掉小鬼子的哨兵，将这帮鬼子一锅端了吧。” 　　王亚农有自己的想法，他轻声说：“现在还不行——周泰，你和张娃跟上小鬼子大部队，争取搞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记住，小鬼子旦有异常举动，你们立刻赶回来报告，来不及的话，开枪示警也没关系。” 　　周泰是二班班长，他应了一声，和张娃两个人猫腰跑出潜伏地，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目送周、张二人离开，王亚农让胡敏留下来继续监视，自己返回了大路朝向城方向跑去。 　　十分钟不到，他便与崔永强面对面迎上了。相距十五米左右的距离，两个人几乎同时喊出：“口令！”下一刻，王亚农试探着问：“是崔营长？” 　　“王亚农？” 　　“是我！” 　　至此，两个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侦察营的大队人马开了上来，葛增福获悉日军最新动态，得知小鬼子撤离速度很慢，马上意识到这是难得的一次战机。他首先命令崔永强带一个连的战士去摸掉留守小仓村的鬼子，然后操起随军话麦，直接向郭达汇报情况。郭达和葛增福之间现在距离十三公里多，而他们使用的这款步话机的最佳通信距离是十二公里，所以两个人的通话质量受到了影响，也就使得郭达一开始没听清他的一些话。葛增福之所以选择向郭达直接汇报情况，就是想争取时间，见状干脆抛开敌情汇报不提，直接提出要求：“请师座立刻下令全军以最快速度前进！”他连着喊了几遍，郭达才明白了。郭达也是个有魄力的，当下立刻下令全军以最快速度前进，并通知了紧跟学一师的山地师。然后才和葛增福恢复通话，询问具体情况。 　　之前侦察排受伏在所有人的心里都留下了阴影——学并举既然能够利用夜色发动奇袭，那么小鬼子自然也能利用夜色进行伏击。十四个精锐战士的牺牲，让学一师从上到小所有人都感到愤怒和惋惜，但是从全局考虑，似郭达还有葛增福他们，在愤怒悲伤之余都由衷的感到庆幸——还好只是一个排，如果是两个师呢？葛增福刚刚从云一口中获悉这个情报，便心存疑惑：如果小鬼子是有意伏击我军，怎么可能为了一只小麻雀而放弃后面的大白鹅呢？是因为邱峻他们发现了小鬼子的形迹，还是因为其它原因呢？这会不会是一次巧合？ 　　日军的行为确实透着古怪，成功的打了一场小伏击竟然就撤离了，而且留在小仓村的鬼子，表现得非常的随意，并没有如临大敌的觉悟——综合这些情况，葛增福得出结论，日军并不知道我军的意图和行踪。所以他才一反常态，越权提出命令式建议。 　　葛增福的分析很客观，郭达想了想便选择相信他的判断。他一边下令部队全速追击，一边重新调整部队序列，在部队陆续经过小仓村的时候，坦克团已经被调整到了整个部队的最前面，搭载着侦察营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 　　扳本顺带出临沂的两个大队的鬼子，最先覆灭的是留守小仓村的那个鬼子小队。三十七个鬼子，四个被直接抹喉，剩下的全部被弩箭射死，其中侑止一郎身中十余箭被射成了马蜂窝。 　　学一师坦克部队由学三旅旅长吴克责亲自指挥。半个小时以后，他们便碰到了奉王亚农之命尾随跟踪鬼子大部队的张娃。 　　周泰和张娃采取的是接力跟踪法，一个人保持适当的距离坠在小鬼子车队后面，还有一个人滞后几百米，每隔十分钟换一下位置。这种跟踪法是郭彪发明的，其好处在于能够避免已方追击部队过早的被敌军发现。 　　此时正轮到张娃滞后，听见隆隆的马达轰鸣声，他知道是自家的队伍追上来了，顾不得危险，站在马路中央使劲的挥舞着双手。 　　接力跟踪法最理想的状态是一个小队执行，周泰和张娃只有两个人，这就要求他们不停的跑前跑后，非常消耗体力。所以虽然鬼子车队的速度有限，但周泰和张娃还是跑得全身汗湿。雪亮的坦克大灯照耀下，张娃身上的迷彩服特别的醒目，坐在第一辆坦克上的葛增福立刻让坦克放慢速度。然后他跳了下去，跑向张娃，一边问道：“二娃子，敌人呢？你们没跟丢了吧？” 　　张娃很兴奋，他“咵”的一声双脚并立敬礼说：“报告营座，小鬼子就在前面，距离我们最多一里路，周班长正跟着呢。” 　　“好！”葛增福用力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记，然后一边走向第三辆坦克，一边喊道：“侦察营的都下来，站到路边去。” 　　吴克责的指挥车就是第三辆坦克，他此时已经打开顶盖探出了上半身。他问葛增福：“什么情况？” 　　大战在即，葛增福也有点激动，他说道：“鬼子距离我们就一里地，我们是立刻冲上去，还是先请示一下师座？” 　　“别急。”吴克责说着，拿起望远镜朝前面看过去，看见了影影幢幢的灯火，他咬咬牙说：“先跟着，我请示一下师座。你向后面的炮团通报一下情况，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是。” 　　吴克责钻进坦克，正欲联络郭达向他请示作战方案，外面响起了呼喊声：“吴旅长，师座过来了。” 　　郭达的装甲车一路穿插，此时已经赶到了部队前列。 　　眼见坦克部队梯次降低速度，他正好看见葛增福，下令司机从旁边的麦田里插过去，直接停在葛增福身边，直接推开头顶上的气窗，站起来问道：“葛营长，速度怎么慢下来了？” 　　“师座，我们距离小鬼子现在就一里地左右，吴旅长正要向你请示怎么打呢。” 　　吴克责听见手下的召唤，已经再次钻出了坦克。他大声朝郭达喊道：“师座，请下命令吧，这一次，我们要从后面把小鬼子的屁眼捣烂！” 　　郭达拿起望远镜先朝前方看了看，然后他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放下望远镜看着吴克责缓缓说道：“小鬼子走得很慢哪——”心中想着，可不可能是小鬼子的诱敌之策呢，毕竟，附近的情况我们一点也不清楚。不管了，两千多鬼子呢，炮团前面一轰，坦克团后面一冲，鬼子阵型必乱无疑，接下来就是四野撵兔子了。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零八分了，忽然音量一提，大声说：“吴克责，校一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零八分，我命令，你部十一点一刻准时发动进攻，记住，先进行充分的炮击然后再发起冲锋。葛增福，你们侦察营从道路两边跟随坦克团行动，注意保护其两翼。”然后他拿起步话机，直接呼喊自行火炮团的团长陈和尚，要求他必须在五分钟内做好开炮准备，于十一点一刻准时发动炮击，覆盖区域为正前方五公里至三公里。给炮团下达完命令，他才和黄海福通气，告知了学一师的作战计划，请他做好全军出击的准备，特别提到，车队可能需要从麦田里绕行。 第722章 炮火侵袭 　　几乎就在葛增福与张娃碰头的同时，有鬼子发现了身后的状况。 　　吉川长生靠在车厢上，随着车辆前行的节奏摇摇晃晃着，眼皮子沉重得好像吊了铅块。连续被折腾了几个小时，后来又经历一场“恶战”，再被颠簸了一个小时左右，吉川长生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散了架一样——太累了，假寐一会也是好的，其他人好像都睡着了——他这样想着，换了个坐姿，屁股对着驾驶室方向，仰头打了个哈欠，正想靠在战友背上睡一会，忽然看见远处闪烁起几点灯火，他自语道：“是侑止一郎他们吗？”不禁凝神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只一个眨眼的功夫，那几点灯火忽然变成了一串，他立刻有了不好的感觉。他用脚踢了踢坐在对面的富村胜，后者睁开眼睛，骂骂咧咧的道：“八格，长生你做什么？” 　　“看啊！那是什么？会不会是敌军？” 　　富村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先是一愣，然后漫不经心的道：“是侑止小队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仔细一看，然后“噌”的就跳了起来，大喊道：“敌袭，敌袭！左壬军曹，敌袭，有敌人追上来啦！” 　　“什么？” 　　“怎么回事？！” 　　……富村的喊声实在是嘹亮，不仅将这一车的鬼子全部喊醒了神，连前面那辆卡车上的鬼子也给惊动了。 　　左壬黄二是这辆卡车车厢里唯一的军官，他立刻使劲的敲打驾驶室，喊道：“帧泽队长，有敌情，请赶快向上汇报吧！” 　　这辆车子上的鬼子都是隶属于帧泽小队的，帧泽左兵卫将头探出窗子朝后面看了看，立刻怪叫起来：“前面的，赶紧通知支队长阁下，可能有支那人追上来了——敌袭，敌袭！小泉，快停车。大家下车，做好战斗准备！” 　　“下车下车，准备打支那猪了！” 　　最后面的三辆卡车停下了，六十余鬼子跳下卡车，迅速的以最后一辆卡车为依托做好了战斗准备。帧泽左兵卫指挥若定，在自己乘坐的卡车车厢里布置了两挺轻机枪，又让掷弹手架设好掷弹筒，准备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为大部队赢得列队备战的时间。 　　日军此时尚没有步话机这种先进的通讯工具，旦有命令都需要传令兵传达。鬼子一共将近百多辆卡车，绵延足足一公里多。扳本顺作为最高指挥，乘坐的装甲车行驶在车队中间。当敌情终于传到他耳中的时候，已经将近十分钟过去了。 　　经过长距离的接力传声，帧泽的原话经过放大、夸张，已经变成了：支那人包抄上来了，敌人足足有几万人，我们被包围了。 　　周近的小鬼子喊成一片，严重混淆了视听。扳本顺喝令车子停下，打开门探出头正要厉声喝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忽然西南方向的天空飞过来几颗流星，那几颗流星越来越亮，下一刻将扳本顺所在附近照得通亮——扳本顺扭头看去，骇然叫道：“是照明弹！不好！”他才喊出这句话，西南方向的天空忽然像燃起大火一般红透了半边天，紧跟着便是近百个火球砸了过来—— 　　十一点十五分，学一师炮团还有坦克团几乎同时开火，近百门各式火炮同时发射，近百枚各式炮弹撕划开夜空，带着炫目的火焰砸向了鬼子车队。 　　炮弹飞出炮口，打炮的声音这才传到扳本顺耳中，他面色霎时变得雪白，然后本能的嘶声喊道：“下车，全部下车，卧倒……” 　　“轰隆隆！”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的话还没喊完，炮弹已经呼啸着砸了下来。团团火光闪烁，大火燃起、硝烟升腾，震天价的爆炸声里，一辆又一辆卡车被直接击中，连同上面没来得及跳下去的鬼子一起被爆炸撕得粉碎——铁板、车轮、方向盘、断手、断脚、甚至头颅、内脏……这些卡车零部件还有人身上的零部件一起被气浪掀起飞向半空中，给没有被炮火覆盖的鬼子上了一道丰盛的视觉大餐。 　　扳本顺张大着嘴巴忘记了呼喊，他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心脏不自禁的一阵收缩，然后头晕目花，双脚不稳直向后面倒去。 　　小松俊宜有幸和他同坐一辆车，见状赶紧托住他，担忧的喊道：“阁下？！” 　　扳本顺重重的喘息两声，忽然声嘶力竭的喊道：“快，命令所有人下车。迎上去，只有迎上去我们才有活路！给临沂城发电，让青木大佐立刻支援。还有，给青岛发电，我们需要航空兵支援！我们的敌人是学兵军，他们有坦克！” 　　“哈依，阁下，您先进车里休息——” 　　“不，离开车子，不能呆在路上了，呆在路上只会成为靶子……” 　　“轰！”连续三轮炮击以后，炮火覆盖区域开始转移了，一枚炮弹在距离扳本顺等人十几米的地方爆炸，气浪袭来，将他们一股脑的推倒在地。“嘭”的一声，没有戴头盔的扳本顺一头撞在装甲车的铁门上，立刻晕了过去。 　　炮击开始，学一师的两个纯步兵旅按照郭达的命令，已经下车以排为单位列队完毕。穿着迷彩色的学兵军将士朝田野里散去，到达指定位置以后趴在地上，等待冲锋号吹响。 　　炮声一响，黄海福和副师长江半军还有参谋长郭慕仪便各自带领一部山地师官兵冲出了公路，一部向左一部向右开始寻找通往临沂的其它道路。 　　此战被学一师捞了个现成，而且注定是一面倒的战斗，黄海福和郭慕仪没说什么，江半军等十三太保的其他人意见可就大了，一个个骂骂咧咧的把郭达寒碜得不轻。 　　郭达和黄海福打商量的结果，本来是希望山地师配合学一师，争取完歼这股鬼子的。黄海福和众人通气的时候却遭到了除郭慕仪以外所有人的一致反对。他们异口同声的认为与其跟在学一师后面拣下水，不如绕过去直接攻打临沂也抢上一功。江半军在霸王山的时候号称“小诸葛”，鬼点子最多。他如此分析道：“这股鬼子不过两千余，又没有重火力。学一师有心算无心，炮兵表现好的话，说不定几轮炮击便能全灭了。即使炮兵不能建全功，那必然也能予以重创。接下来坦克一冲，两个步兵旅一追，哼，轮到我们的时候，只怕就剩下那些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了。与其充当学一师的战场纪律执法队，不如直接绕过去。这里距离临沂不过二十公里路程，就是趟麦田，四十分钟估计也到了。嘿嘿，那个时候，学一师肯定还没能解决战斗，临沂城内的小鬼子自然不会想到我们能这么快赶到。这样的话，我们便能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临沂城内的日军如果想救援这股鬼子的话，我们还能打他个伏击。参谋长，你来评评，我这主意中不？” 　　还在霸王山占山当大王的时候，江半军便是山寨的军师，以足智多谋著称。山地师以霸王山山匪为骨干收编而成，按说山地师的参谋长一职应该由他担任的，但他却甘于屈居郭慕仪之后，担任副师长，可见在他心目中，对于郭慕仪的谋略是极为佩服的。所以他说完自己的看法以后，不问其他人，只征求郭慕仪的意见。 　　郭慕仪想都没想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然后对黄海福说：“师座，江副师长此策甚妙，打临沂之敌一个出其不意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意义有两点。一是可以堵住这股日军出逃之路，如果临沂日军敢来救援，说不定还能打他一个伏击；另外一点——你们不觉得这股日军出现在此地实在是太突兀了吗？我觉得其中必然有诈，如果这是鬼子用计，那么这股日军应该是诱饵，果真如此的话，我们此举将可以起到为学一师警戒外围的作用。” 　　黄海福被收编前就已经颇具大将风范了，被收编以后进军校学习了一段时间，于个人魅力还有军事谋略上更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欧阳云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委以他重任。他想了想便觉得郭慕仪的分析非常透彻，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决定了。老郭，坦克团还有师直属部队我交给你指挥，老三和海禄带鹰崖旅跟在你身后，你们走右路。我带霸王旅走左路。我们现在是主动进攻，前方敌情未明，切记，侦察部队突前一点，宁愿速度放慢一点，也不能太过孟浪，中了小鬼子奸计。老三、海禄，你们两个不许意气用事，一切都听参谋长的。老郭，我们随时保持联系，有情况立刻通知。” 　　“是！” 　　学一师的坦克还有炮兵部队正打得热火朝天、地动山摇的时候，山地师的阵列分成两部分，轰隆隆的驶离了公路，几乎成直角线驶进了黑黝黝的田野。与此同时，已经被密集炮火轰得失魂落魄的鬼子开始出现了混乱，不少鬼子不顾对黑暗未知的恐惧，没头的苍蝇一样四野里乱蹿，然后在照明弹光辉的照耀下，成为学一师狙击手们的活靶，被一发又一发卫青系枪弹带入了沉沦的地狱。 第723章 祭奠 　　当身后亮起繁星一般的灯光时，周泰停止了奔跑。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欣喜的自语：“好了，小鬼子跑不掉了。” 　　他距离鬼子的车队不过百多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如果鬼子掉过车头的话，便能将他笼罩在车前大灯的灯光下。空旷的田野，连高大一些的树木也无，这样的距离，白天视力好点的都能够看清眼睛鼻子，而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却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他能够根据灯光分辨鬼子的方位，鬼子却不可能发现他。忽然，鬼子车队拖后的几点灯光不动了，他心中一省，立刻就趴在了路上上，然后拿起枪做好了战斗准备。 　　炮声隆隆，鬼子的车队遭遇了空前的打击，一辆又一辆卡车被炸成碎片，一个又一个鬼子手舞足蹈的飞上半空，许多人便在空中被肢解，完整的一个人飞上去，变成三四块掉下来。 　　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者是噩梦，对于周泰而言，却是最为解恨的场景。周泰是东北人，一家六口除了他全部被小鬼子给害了，包括两岁大的侄女。为了报仇，他一度徘徊在沈阳城内想要伺机报仇，但是结果却是仇没报成反而受了伤，不得不跳了河。幸运的是这一幕正好被狐瞳外务部沈阳小组的小组长周大新看到，周大新找机会救下了他，然后给他指明了一条报仇的明路——参加学兵军。而等他费尽千辛万苦从沈阳徒步赶到冀察，却获悉学兵军移师广东。他又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徒步来到广东，但是想要参军的时候因为缺乏有力的身份证明（周大新此时已经遇害），最终阴差阳错的上了霸王山当了山匪，走了一条相当曲折的从军路线。 　　蒙城一战是周泰第一次打鬼子，很兴奋的他结果却一个鬼子也没有杀死，这让他对自己非常非常的不满意，而现在，他知道自己实现亲手复仇的愿望就快要实现了。他嘴里低声骂道：“狗日的鬼子，你们也有今天！”双手将枪握得更紧了。 　　吉川长生虽然最先发现了敌情，但是直到学一师百炮齐鸣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对面的支那军队是学兵军。二次长城战役的时候，第5师团和学兵军有过交手的经历，不过那个时候，学兵军的表现还没有现在这么恐怖——是的，吉川长生心中用了恐怖这个词语。当学一师毫无忌惮的开始展示自己强大火力的时候，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等同于甚至超过日军一个旅团了。 　　天空中照明弹接二连三的升起，有学一师的也有日军的，吉川等鬼子身居日军阵地最前沿，有幸看到了那些炮口闪烁着火光的继光型坦克的“靓影”。继光型坦克转战南北，在与日军战车部队的对抗中保持完胜战绩，早已经成了横行于小鬼子噩梦中的魔影。吉川和战友们私下讨论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用“太邪恶了”来形容继光型坦克了。 　　吉川很幸运，学一师第一轮炮击没能击中他们的卡车。然后小队长帧泽立刻下达了正确的指令：“快，离开卡车！” 　　赶在第二轮炮弹落下之前，吉川等人在小队长帧泽的带领下一头扎进了距离卡车十几米远的麦田，他们在炮弹的破空声中纷纷扑倒。“轰”的一声巨响过后，吉川等爆炸的热浪从头上掠过，他回过头去，看见了极为血腥的一幕——车厢里的四个鬼子，两个机枪手以及他们的助手手舞足蹈的和他们的机枪包括身下的车厢一起飞上了天空，然后在更加猛烈的殉爆中被大火吞没，变成数截血肉模糊的肢体四下洒落。 　　两个机枪手里，有一个是吉川的老乡，和他感情很好唤作长久保太郎的。吉川亲眼目睹他的脑袋和左腿与身体分家，然后落进燃烧的卡车废墟里灼烧，不禁发出了一声狼嚎，然后跳起来抱着三八大盖就向对面冲去。 　　炮声还在隆隆响着，学一师的炮弹好像不要钱似的砸下来，爆炸声响雷一般滚过广袤的田野——帧泽昂起头来大叫：“八格，快趴下！”吉川却哪里听得见。 　　“小队长，我们应该去支援吉川！”有鬼子建议道。 　　帧泽坚决的摇了摇头，喝道：“支那人还在打炮，此时冲锋，与送死何异？” 　　“可是吉川他？！” 　　“我们会为吉川君报仇的！” 　　帧泽小队幸存的二十余鬼子，心怀不忍的看着吉川孤狼一样冲上去，然而，吉川跑离了他们足足百多米，其间还停下来放了两枪，却居然没有被炮弹光顾。而对面支那人射向他的几颗子弹，也奇迹般的几乎擦着他的身子飞过。帧泽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他不禁想道：“难道吉川这家伙被天照大神附体了？”忽然，他身边的部下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他定睛望去，看见吉川面前忽然多了一个支那人—— 　　听见背后响起熟悉的卫青式枪系的枪声，周泰忍不住回头骂道：“他妈的，他是我的！” 　　然后，好像听见他的骂声一样，他的战友们射出的子弹竟然纷纷跑了空。 　　周泰本来准备着打冲锋的，却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好事，一个鬼子自己送上门来了——找死！他眼睛一眯，将身后的大刀片子解了下来——老子要剁了你的狗头，他在心中默默的说着。当吉川跑到距离他还有五米距离的时候，他大刀撑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猛然出现的敌人并没有惊吓到吉川长生，小鬼子反而很兴奋，他“哇啦哇啦”的叫着，前冲，一个左踏步，双手刺出了三八大盖。 　　周泰听不懂小鬼子喊的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可以亲手剁下这个鬼子的狗头了——“春丫，这个狗头，是叔叔祭奠你的！”他心中默默的念着，身形山岳般挺立不动，在葛增福等侦察营战士们担心的目光中、当对面的吉川脸上已经露出得逞的狰狞诡笑、当那柄枪刺快要扎入他胸口的时候，他忽然大喝一声：“呔！”双手一提，大刀刀背自左下向右上磕了上去，立刻砸得那把三八大盖前端飞起。下一刻，他双手一收，一道如雪般白光划过吉川的脖颈，吉川脸上的表情便定了型——吉川的头颅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飞起老高，依旧站立着无头躯体忽然从断了的脖颈处冲起一股血泉，血泉刚起时足有一尺来高，然后快速下降，渐渐的染红了那肮脏的黄色军服。 　　吉川被那个支那人一刀剁下了脑袋，脑袋先着地，然后过了足足一分钟，他的无头躯体这才轰然倒地。帧泽被这一幕给惊到了，忽然他愤怒的怪叫起来：“杀给给！” 　　“叭、叭……”三八大盖特有的枪声响起，不过此时周泰已经重新趴了下去。这才祭奠了小侄女一个人，他家里还有四个人没有祭奠呢，他才不会傻乎乎的送死。 　　坦克团前沿阵地上，侦察营的将士们高声喊叫起来：“周泰！好样的！”竟然丝毫没有战场上该有的紧张感。 　　学一师的这番炮击足足持续了一刻钟，一刻钟过后，小松大队还有桥本大队加上扳本支队支队部直属宪兵中队死伤惨重，两千余人有一半余直接被炮火撕碎。而悠悠醒转的扳本顺经过一番声嘶力竭的呐喊，终于在附近聚起了三四百人的队伍，这三四百鬼子不退反进，排着松散的阵型冲向学一师坦克部队。散落在其它各处的鬼子看见小松大队还有桥本大队的旗帜，纷纷汇集过来。 　　郭达目睹这一切，按下送话键，下达了停止炮击，发起冲锋的命令。 　　炮声顿止，“滴滴答！”嘹亮的冲锋号响了起来，“杀啊！”早就已经展开阵型的学一旅、学二旅以及侦察营官兵呐喊着冲了上去。坦克团紧傍着侦察营，嘶鸣着冲了上去。 　　帧泽爬了起来，挥舞着手枪大喊：“全队突击！” 　　周泰趴在地上，老早的就据枪瞄准住帧泽小队所在的地方，一颗照明弹的余光里，他飞快的调转枪口，将帧泽那张丑陋的嘴脸套进准星，一扣扳机。“呯”的一声枪响，帧泽的脸上忽然像打烂了一颗番茄一样血肉迸溅，下一秒，他“噗通”仰天栽倒，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凝固在保持嘶喊的那一瞬。 　　刚刚爬起来的十几个鬼子，登时趴下去好几个。 　　“八格！冲上去！”有鬼子踢着趴下去的战友，然后狰狞着面孔，端着三八大盖冲向周泰。 　　战场上又升起两颗照明弹，“空、空”的响声里，小鬼子的唯一“重兵器”迫击炮终于发威了。 　　“轰”的一声巨响，这颗榴弹落进了坦克群里，两个侦察营的战士躲避不及，被爆炸的火焰吞没了。 　　一直站在坦克上的吴克责目睹这一幕，离奇愤怒，他按下送话键怒吼道：“干掉狗日的小炮兵！”三辆坦克同时一个急停，炮塔移动，分分钟以后，三枚炮弹同时砸了过去。 　　“轰隆隆”的猛烈爆炸声中，小鬼子刚刚建立起来的迫击炮阵地立刻被火焰吞没。迫击炮的碎片还有鬼子残碎的肢体飞起老高，吓得周近刚刚爬起来的鬼子赶紧卧倒，生怕遭了鱼池之殃。 　　吴克责继续怒吼着：“观察手都把眼睛给老子睁大了，小鬼子掷弹筒数量很多，别让这帮狗日的逮到空子！” 　　扳本顺挥舞着指挥刀，在十几个宪兵的簇拥下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冲上去，只有冲上去才有活路！”然后他问小松俊宜：“青木怎么回复的？青岛方面有没有回电？” 　　小松俊宜堂堂一个大队长，手下现在只收拢了三十几个鬼子，他立正垂头回应：“青木大佐拒绝派出援兵，他担心支那人会趁机攻打临沂。青岛方面没有回电。” 　　“八格！”扳本顺骂道，正有些失神，忽然，空气中传来尖锐的炮弹破空声，他身后一个宪兵怪叫一声，一个虎扑将他压在了身下。 　　小松俊宜几乎同一时间扑倒在地。 　　扳本顺猝不及防之下被扑倒，一头扎进了麦田里摔了个嘴啃麦草，他正欲抬头大骂，“轰”的一声巨响，猛烈的爆炸震得他差点再次晕阙过去。 　　周泰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稳稳的进行着自己的祭奠大业。“这是送给老爹的，这是送给老娘的，这个给大哥……”他默默的念叨着，每一次击发，都能撂倒一个鬼子。 　　周泰能从几万普通一兵中脱颖而出入选侦察兵训练大队，然后又被葛增福选中，担任了学一师侦察营的一个班长，倚仗的并不是军功，而是李广级狙击手和斗牛级格斗能力称号。 　　学兵军军衔还有职务的晋升有两种渠道，一种是比照军功，还有一种则是根据称号。称号根据兵种和技能来设定，比如狙击手由低到高分别叫做养由基、李广、长孙偃；工兵则叫做好手、能手、骨干；炊事兵叫做帮厨、大厨、主厨；格斗能力分为斗牛级、斗狼级，最高是斗虎级……称号的获得，有完整的评审措施、参照办法，每三个月以军为单位举行一次。新取得称号的将能够入选侦察兵或者特种兵训练大队，然后再根据训练成绩，被淘汰回原部队或者进入各种尖兵部队。 　　称号是晋升低级军官的一个重要依据，学兵军旦有新设部队，班排长这两级军官除了从立功的老兵中选取，再就是考虑哪些取得称号的新兵。 　　这一制度是最近才完善起来的，周泰成了享受这种制度的第一批学兵。 　　周泰原是霸王山上的小喽啰，后来顺理成章的成了山地师一员。他在侦察兵训练大队中因为表现突出，被担任教官的葛增福近水楼台先得月给挖了过来。为此，黄海福还和郭达大吵过一顿，并一直闹到了总司令部。那时欧阳云恰好去了美国，最终还是李汉魂出面，从自己的警卫营里调了两个班长给黄海福，才平息了此事。而正因为这起纠纷，周泰在学兵军一定范围内享有了一定的名声，而这一次，他的名字注定会享誉整个第五战区甚至整个中国—— 　　他用来祭奠自己嫂子的鬼子，是扳本顺——扳本支队最高指挥官，佩戴少将军衔的一个日军旅团长。 　　扳本顺点子实在是太背了，一次勤勉敬业的夜袭战演习竟然将手下两个大队生生的送进了学兵军的虎口。偏偏，习惯了用大炮欺负敌人的小鬼子这一次竟然一门炮都没有带，至于那有限的十几门迫击炮，不提也罢，总共才发射了一枚榴弹就被学一师炮火撕了个粉碎——有等于无。 　　扳本顺很顽强，而且并不缺乏作为一名大将应该具备的战场决断能力。面对学一师的突袭，他选择了最正确的应对手段，组织躲过炮火侵袭的鬼子不退反进，妄想用近身接战抵消学一师大炮优势。 　　不过，人数和武器装备上的巨大劣势，注定了他不管如何挣扎，最终都难逃全军覆灭的命运。近在咫尺的一记炮击，炸死了团团护住他的十几个宪兵，将小松俊宜也炸成了残废。他因为被一个宪兵奋勇压在身下，幸运的逃过一劫。他被爆炸掀起的气浪震得头晕晕的，感觉到背上热乎乎、黏答答的，他伸手捋了一把，拿到面前一看，一手的鲜血。他抖掉身上的残肢肉块，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四顾一下，看见的是零零散散的部下正在嚎叫着扑向那些冒着黑烟的钢铁怪兽。枪声爆豆般响起，冲锋中的部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对那些嘶鸣着的钢铁怪兽产生威胁。 　　不时升起的照明弹将四野照得亮如白昼，他忽然听见一声呻吟，低头循声望去，看见断了一条腿的小松俊宜正满头大汗的将肠子往肚子塞。 　　他跑了过去，蹲在小松面前，低声说道：“小松君，坚持住，只要青岛的航空兵能即使赶过来，我们便能逃回去。” 　　小松肚子上的创口太大了，肠子塞进去又流出来，他感觉到全身的力气正在流失，终于选择了放弃。他平躺在地上，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面色渐趋平静，他说：“阁下，我在想，我们是不是错了？” 　　“什么？” 　　“支那虽然富饶广阔，可是这里没有樱花，也没有富士山……”小松喃喃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眼神渐渐溃散，终于头一歪，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 　　扳本顺忽然暴怒起来，他狠狠的踢了小松俊宜的尸体一脚，狠狠的骂道：“八格，你这个懦夫，为了天皇陛下大东亚共荣的理想，我辈军人便是马革裹尸又如何，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支那全境栽上樱花，我们——”他忽然低头吃惊的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正豁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口子。他只觉得呼吸忽然变得艰难，接下来的话便怎么也骂不出口，他踉跄着朝子弹射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支那兵正冷冷的看着他——“八——格——”他下意识恨恨的骂道，“格”字混着一团血块喷出，好似带走了他全身的力气。那个支那兵的身影正在淡去，直至被黑暗淹没，但是他的眼神却牢牢的映入了扳本顺的脑海里，成了扳本顺对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 　　周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打死了一个大人物，距离七八十米，他只能感觉到这个鬼子应该是个军官。而不远处的吴克责通过望远镜已经看清了扳本顺身上的军衔，他发出了一声惊呼：“乖乖，少将哪！周泰这小子立大功了！” 第724章 白刃战？神经 　　扳本顺和小松俊宜的死，让小松大队还有桥本大队幸存下来的鬼子陷入了完全的慌乱。虽然军官们一再叫嚣只有冲上去才有活路，还是有许多落单的鬼子借着夜色逃离战场。从开始到现在，两千余鬼子只有桥本正雄组织起了像样的反击。他以百余个小鬼子起家，从左边发起反冲锋，沿路聚集被打散了的鬼子，待和学一旅撞个满怀的时候，手下已经有了三百人。 　　当冲锋号吹响的时候，早就卯足了劲的学一旅还有学二旅的官兵像豹子一样冲了出去。学一旅旅长刘书荣用他特有的破锣嗓子大喊着：“快快快！肉已经被三旅还有炮团的家伙们吃了，再不抓紧时间，我们连汤都没得喝了！” 　　照明弹接二连三的升上天空——饶是如此，枪手们的准确度还是受到了影响。影影幢幢的身影，让人对于距离的判断出现了误差，双方隔着三四百米的时候就开始放枪——不时的，一颗炮弹或者榴弹破空的声音响起，“轰”的爆炸声被爆豆般响着的枪声包裹着，冲锋的队列里不时有人倒下。 　　双方距离的拉近，让坦克团还有炮团投鼠忌器，不敢再随意开炮了。他们也不需要开炮了，三千多人打三百多人，又是用自动武器，子弹瓢泼大雨般的落下，即使距离影响了精度，也足够将这三百多鬼子送入地狱好几遍了。桥本正雄开始还冲在最前面呢，冲出去五十米左右，他感觉到不对了。然后，当一个中队长恳切的请求他撤退的时候，他假惺惺的推让几句，便在几个大队部宪兵的簇拥下，转身就跑。 　　大队长一逃，鬼子的士气登时严重受挫，不过那个中队长忽悠起人来挺来事的，他挥舞着指挥刀对剩下的百多鬼子叫着：“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是我们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了。”然后，他竟然唱起了日军军歌：“此心已经奔向了筑紫的大海的海浪里。以此武夫之身，若不能归来，即便战死也是护国之鬼。就在箱崎立下誓言，被神召唤而去，大和魂永留青史……” 　　众多小鬼子跟着吟唱起来，面对学一旅冲过来的人浪，他们一边引吭唱着，一边开始往外退出子弹。 　　“狗日的在唱什么呢？”有学兵问身边的战友。 　　“好像是小鬼子的军歌。” 　　学一师转战南北，与日军多次交手，很熟悉其战术战法，看见小鬼子开始退子弹便清楚他们是要准备白刃战了。学一师作为学兵军中资格最老的队伍，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尚武精神都是一等一的，不少战士便停止射击，等着和小鬼子短兵相接了。101团的团长夏云财在原29军大刀队呆过，平时自诩最得意的事情便是用大刀片子剁过小鬼子脑袋。他此时恰好就站在刘书荣身边，见状凑到旅座耳边说道：“旅座，就和小鬼子来一场白刃战吧？好不好？” 　　“神经！”刘书荣白了他一眼，破锣一样的叫道：“兄弟们，开火开火，赶紧把这帮狗日的灭了，接下来我们还要奔袭临沂呢。” 　　百多个鬼子端着枪刺，唱着歌朝学一旅厚实的人墙逼近来，倒是很具一往无前的气势。那个鬼子中队长走在最前面，他双手紧握指挥刀，脸色因为声嘶力竭的高歌涨得通红。歌声将将停止，他朝刘书荣嘶声叫嚣道：“支那军官，我们来一场武士之间的对决吧！” 　　刘书荣身边的旅直属人员中，有一个叫刘峰的参谋因为恰巧学过日语，听懂了这句话，他笑着对刘书荣说：“旅座，那个领头的鬼子军官要和你单挑呢。” 　　“哈！”刘书荣大笑，然后从身边警卫连连长张德山的手中夺过卫青式突击步，抬手就是一枪。“呯”的一声枪响，那个鬼子军官额头上爆开一团血花，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旅长的枪声让一些有大刀情结的家伙立刻醒过神来，大家伙纷纷猛扣扳机，枪弹疾风骤雨般覆盖过去，那些刚刚因为演唱军歌而变得士气高昂准备慨然赴死的鬼子，就好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登时成片的倒了下去。 　　张德山还有夏云财白霎着眼睛看着刘书荣，忽然同时产生一种感觉——他们的旅长大人，越来越像坐镇广东的那位了——这也太现实了吧？！ 　　零点二十五分，黄海福、黄海禄两兄弟加上郭慕仪、江半军率领的山地师完成了会师。让黄海福感到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碰到前来救援的日军。他和郭达通了下电话，确认学一师已经完全占据优势，正在清剿余敌，遂决定抓紧时间攻打临沂。 　　临沂作为日军进攻徐州的前站，目前已经囤积了大量的军用物资，偏偏驻扎在这里的只有一个扳本支队一部。扳本被周泰击毙的消息已经得到了确认，这也就意味着，临沂城内日军已经失去了最高统帅。考虑到这样一来，临沂城内日军肯定会出现群龙无首的情况，黄海福攻打临沂的心思便又热切了几分。 　　同样是坦克团打头，山地师气势汹汹的朝临沂城杀去。山地师的侦察营被黄海福完全撒了出去，坦克团前方五公里半径内，二轮和三轮长城牌军用摩托呼啸往来，构成了面积广阔的预警线。 　　紧跟坦克团的一辆长城牌轻型装甲车内，黄海福问郭慕仪：“老郭，临沂城坚，你可有什么好的破城方法？” 　　郭慕仪说：“狐瞳特工提供的情报存在欠缺，只有敌军的情况，却没有城内我方百姓的情况。如果城内只有鬼子的话，我倒是有好办法。现在么，只能采用常规战术了。” 　　“总司令这一次派我们来徐州，是为了给我军实战的机会。可惜啊，这里的地势和我们平时的训练项目完全不是一码事——”黄海福感慨的说。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郭慕仪眼睛一亮，叫道：“有了！” 　　“恩？” 　　郭慕仪看着黄海福，双目炯炯有神，即使车内光线不足，黄海福依旧感觉到了它们的灵动。郭慕仪从随身文件包里取出临沂城地形图，然后摊开，拧亮车内灯。他指着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名称说：“师座，请看，日军的兵营一座在北门，一座位于城市正中偏南位置。其中，正中的军营旁边便是物资仓库。我们的目标是尽量杀伤敌军并摧毁其囤备物资，并不一定要攻下临沂，这样的话，完全可以利用坦克团还有炮团的远程火力优势，兵不血刃的解决战斗。我的设想是这样的，让萧亮带几个侦察营的战士背上步话机潜进去，然后由他指挥炮团和坦克团对鬼子进行覆盖炮击。我们现在不知道鬼子具体的布置，可以先轰击仓库，然后引鬼子主动出击，届时，再调转炮口予以重击，辅以步兵进攻，绝对能够一最小的代价杀伤尽可能多的鬼子。” 　　黄海福听着听着，两眼也放出光来，他仔细的看了看地图，补充说：“临沂城内敌情未明，为了配合萧亮他们的行动，我们选择一门进行佯攻吧。小鬼子不清楚我军意图，肯定不敢放任不管，这样一来，萧亮他们被发现的系数必然会大大降低，同时，我们也多了选择的机会。可以视情况选择先重创鬼子或者轰击仓库。” 　　“好，师座，那就请下达命令吧！” 　　有了步话机就是好啊，至少命令的传达几乎不会浪费时间。要知道，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战机往往视一掠而过的。 　　各项命令传达下去，最前方担任警戒任务的侦察营营长萧亮立刻找到几个身手利索的，然后背上步话机一马当先的冲向了临沂。 　　此时，他们距离临沂已经不足五公里了。 　　夜晚有放大声音的效果，尽管学一师和版本顺率领的鬼子交战之地距离临沂足足有二十五公里多，青木成次郎站在临沂西门的门楼里还是听见了清晰的枪炮声。 　　临沂城内本来一共有六个大队七千余鬼子，分别隶属于青木联队和冈村联队，不过因为隶属于冈村联队的那个大队被扳本顺拉走了，城内剩余的四个大队全部归青木统属，所以他才有能力拒绝接受扳本顺的命令，选择留守临沂而不是前往救援。 　　日本人天生就是个矛盾体，在任何事情的选择上都喜欢走极端。比如军人在对待上司的态度上，哪怕平时表现得再恭顺、再服从，但是只要起了反意，或者认为自己是对的，那么便会表现得极端叛逆，哪怕明知是鸡蛋碰石头也绝不回头。这也是为什么治军严谨的日军却屡屡出现一线中低级军官敢于违背大本营命令，屡屡挑起、激化事端的根本原因。 　　青木成次郎既然敢违背扳本顺的命令，就已经做好了上军事法庭的心理准备，当山地师大部队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时候，小鬼子非但没有感到惊慌，反而有种阴暗心理得到满足的快感——他知道，扳本顺已经完了，而他只要能够守住临沂，那么非但无罪反而有功，说不定扳本顺的位置就将是他的。 　　接到小松俊宜求援电报的时候，青木就已经将队伍集合起来做好了战斗准备。为了防止支那人借夜色做文章，搞声东击西的把戏，他将四个大队分成八队，每队守一道城门，而剩下的则环列山炮部队周近，充作预备队。 第725章 不鸣则已 　　小松俊宜发给青木的求援电报，签署的是扳本顺的名字。知晓这一电文内容的鬼子里，樱木正太和扳本顺私交很好，而且身为支队负责通讯的少佐参谋，级别足够，便敢于质问青木：“青木大佐，为什么不派援兵，你想违抗支队长的命令吗？支队长因此遭遇不测的话，这个罪责由谁承担？” 　　日军军规森严，上官一旦战死，手下都将要受到诘难，轻者降级留用，重者要上军事法庭，因此被处决的也不在少数。 　　青木成次郎当时的回答是：“支那人狡猾，你怎知道这不是他们的诱敌之举？支队长率队执行夜袭战演习，此举我本来就不赞成。你听听支那军的炮火密度，其炮兵规模不下于一个团吧？支那军炮兵有限，往往一个军才装备有一个炮团。而且，支那人明显有备而来，我甚至担心，支队长他们根本是中了支那军的埋伏。樱木少佐，换作你在我的位置，请问，以求援为前提，我们该出动多少部队为宜？出动一两个大队不济事的吧？全军出动的话，临沂怎么办？囤备物资谁来守卫？” 　　青木所言皆是大实话，樱木正太反而被他一连串的反问难住，只能以“支那军实力不堪为虑”做借口坚持己见。青木则冷笑着抛出了学兵军就在徐州城内的事实，一下子就将他的嘴巴封死了。 　　学兵军啊，无论是武器还是士兵的个人能力，都不输于皇军。如果扳本真碰上了学兵军，那么只能自求多福了——樱木无奈的想着，自此再也没提救援的事情。不过他的心中却一直存有侥幸，总觉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扳本顺临时起意才想搞这么一出夜袭战演习，怎么便恰好遇到学兵军呢？徐州距离临沂可不近啊！他不知道，早在两天前，57军便已经入驻向城了。 　　“真是学兵军！”站在青木身边，看着临沂城外那密集如星辰的灯火，他知道，扳本顺完了。 　　日军的间谍特工们，为徐州之战做了大量的工作，早在几个月前，他们便获悉，学兵军有两个师加入了张自忠的57军。 　　支那人在徐州聚集了大量的军队，但是拥有机械化程度如此之高的却只有学兵军。也只有学兵军能够瞒过皇军的眼线，进行这种长途奔袭吧。 　　“樱木少佐，你现在相信我的判断了。”青木多少有点得意，不过他很好的控制住了。他虽然进行了正确的猜想，但是学兵军真的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一丝不寒而栗。远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这让他在计算敌军数量时产生了误判。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出现在临沂城外的是张自忠的57军而不仅仅是学兵军的两个师。 　　他对身边的传令兵喝道：“通知各大队准备战斗。小村，立刻通知山炮部队，让他们随时做好还击的准备，告诉龟野，他的任务是摧毁支那坦克、压制敌军火炮！” 　　“哈依！”小村和另外几个传令兵点头哈腰以后，快速的跑下城楼。 　　早在布置阵地的时候，青木考虑到学兵军火炮的犀利，将指挥部设在了紧靠西门城墙的一处民宅里，那里刚刚假设的电话线连通着其他四处阵地。小村等鬼子每人负责一条线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将青木的命令传达给各处。 　　战斗突然就打响了。青木正准备命令手下发射照明弹，好观察清楚敌军具体情形的时候，黄海福率先下达了进攻命令。一颗照明弹猛然从学兵军临时阵地上飞向西门上空，在绽放光明将黑暗驱赶掉的那一刻，冲在最前面的三辆继光型坦克同时开火，下一刻，西门城门还有城楼同时被击中，“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两个闪避不及的鬼子被炸得临空飞起，在烟与火的背景衬托下，鬼哭狼嚎着重重摔落城门前，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重物坠地声。 　　下一刻，鬼子据守的城墙上也升起了一颗照明弹。这颗照明弹点亮了山地师上方的夜空，青木抓住机会从藏身的城墙墙跺后面探头张望，看到了惊人的一幕。距离城墙二百米左右的地方，支那兵分散成长长的一排，他们趴在地上，挥舞着铁铁锹竟然在挖掘着工事。在皇军的眼皮子底下挖掘工事，这些支那猪难道对临沂城是志在必得，想要稳扎稳打？太猖狂了，他们难道以为皇军手中的三八大盖是烧火棍？！青木没想到城下的进攻本来就是骗他眼球的，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的朝两边喊道：“大日本皇军的勇士们，用那么精准的射击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吧，让他们知道，皇军是不可战胜的！” 　　“叭叭叭！”三八大盖的枪声密集的响了起来，不过取得的战果却有限。青木连续看见五个支那兵的头盔被打得火星四溅，终于意识到了支那人在那个距离上采取此种方式挖掘工事，竟然是经过周密计算过的。而等卫青式特有的枪声响起，他悚然一惊，终于明白了支那人费这个功夫挖掘工事的妙处——支那人一旦能够在周围近千米范围内和皇军展开对射，那就能压制城墙上的皇军，让他们无法威胁到西门外的坦克。如果任由支那坦克肆无忌惮的对西门城门进行轮番炮击，那么西门迟早会被轰开。届时，临沂高大坚固的城墙给予守军的优势也就不存在了。双方一旦展开残酷的巷战，那被动的一定是皇军——意识到这一点，青木立刻下令炮兵对西门外实行活力覆射，同时让樱木下去组织特攻队，让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支那人攻入城内。 　　此起彼伏升起的照明弹将西门周近照得亮如白昼，城上城下几千支枪轮流发射，枪口吐出的火焰鲜花盛开一般的绚烂，不同的是，鲜花盛开给人带来的是美的感受，而枪花只能给人带来痛苦甚至死亡。山地师的坦克不时击中某一处城垛，“轰隆”一声巨响中，烟火升腾、砖石迸射，间或夹杂着几个鬼子手舞足蹈的被气浪掀起——忽然，临沂城黝黑的中部忽然有火焰吞吐，然后一个火球拖曳过夜空，砸向城外的坦克阵地。火球砸中一处空地，“轰”的一声爆炸开来，迸溅开的泥土、砖石砸在附近的几辆继光型坦克上，砸得钢铁车身哐哐作响。这才是开始，分分钟以后，从一个炮弹来袭的地方，几十条火焰同时闪烁开来，然后几十枚炮弹掠过夜空，密集的砸在山地师坦克阵地上，连续的爆炸腾起的烟火将十几辆继光型坦克完全吞没了。 　　被打得没了脾气的青木成次郎目睹这一切，激动的大叫：“干得好！”然后，他忽然傻住了，倒吸一口凉气骂道：“八格！” 　　小鬼子拥有最大口径的火炮不过75毫米，根本不足以撕毁继光型坦克的防护。二十几门炮同时开火，壮观倒是壮观，但是收到的效果却近乎于零。山地师配备的这批坦克，虽然款型比较老，但经过改装，连履带都加装了防护。小鬼子炮兵的第一轮覆射，没能对它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狗日的终于忍不住了啊！”临沂城内一条巷子里，萧亮低声咒骂了一句，全身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日军对城墙上的防守很严，除了四道城门附近，其它段落都有巡逻兵不间断的巡逻着。萧亮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潜入城内，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他们七拐八拐之后，竟然迷了路。小鬼子害怕城内的百姓趁乱暴动或者搞破坏，实施了宵禁、灯禁，城内乌黑一片，严重影响了萧亮他们对方向的判断。他们本来是往城中间走着，只不过对路况太不熟悉，即使握有指南针，在穿越了几条街道和巷子以后，依旧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身在何方了。好在此时小鬼子的炮兵终于开火了，萧亮他们这时才发现，原来鬼子炮兵阵地距离他们现在的地方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他先命令手下搭人梯将他送上屋顶，然后就堂而皇之的站在屋脊上朝鬼子炮兵阵地上空发射了一枚照明弹。照明弹不仅为外面的炮团提供了炮击坐标，而且还将附近照得通亮，让他能够居高临下顺便寻找一下鬼子军资仓库的所在地。 　　青木清楚炮兵对阵的危险性，所以将炮兵阵地设在距离军资仓库较远的地方。不过临沂城就这么大，萧亮居高临下，虽然没能一下子就发现仓库所在地，却找准了方向。下到地面，借着照明弹的余光，他朝兄弟们做个手势，一行人便飞快的朝地图上标示的仓库方向小跑过去。 　　临沂城内忽然升起照明弹，而且正是敌炮大致方位，山地师炮团团长方庆没用黄海福招呼，立刻下令对照明弹下方进行五分钟的急速射。 第726章 意料之外的攻城战 　　“目标，正前方偏左15°，距离4300米！放！”炮团副团长许军拿着步话机，统一调度指挥着，“咄、咄……”的发炮声响起，数十枚炮弹拖曳着火焰飞出炮口，恶狠狠的朝小鬼子炮兵阵地砸了过去。 　　小鬼子炮兵此时正在手忙脚乱的想要转移阵地——忽然有照明弹飞临他们头顶上，是人都意识到这是敌人在为他们的炮兵指引方向，哪敢继续呆在原地。只是，报复来得如此之快，炮击密度如此之大却是他们预料不到的。扣人心弦的炮弹撕裂空气的啸声响起，不少鬼子怪叫一声，或者四散奔逃找地方躲藏，或者直接一头趴在地上，做了鸵鸟。 　　青木目送几十枚炮弹在夜空中划出漂亮的痕迹，然后一股脑的朝己方炮兵阵地砸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在照明弹的照耀下，表情狰狞而诡异。忽然他大笑起来，咬牙切齿的道：“有五万支那人给我们陪葬，便是全军战死，我们也值了！” 　　“轰隆隆”的爆炸声响成一片，漫天烟火登时将鬼子的炮兵阵地给淹没了。然后，没等所有鬼子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第二轮、第三轮炮击又来了。山地师炮团不鸣则已，一旦鸣响，带给小鬼子的便是毁灭性的打击，还有…… 　　随着日军炮兵部队被毁，临沂城内的鬼子留守部队登时呆不下去了。指挥预备部队的鬼子军官反应倒是敏捷，立刻派出几个小队朝萧亮他们开始栖身所在包抄过来，“嗒嗒”的脚步声在临沂街道上各处响起，不时夹杂着一两声狼狗的嚎叫，临沂城内的居民心惊胆战着，不少人家一家老少蜷缩在一起，小孩子躲在父母的怀里小声啜泣着。所有人心惊胆战瞪着窗户透进的红光，不知道这枪炮声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西门外，山地师的临时师指，郭慕仪看着映红了半边天的临沂城，忽然大叫一声：“不好！” 　　黄海福则使劲的甩了自己一记耳光，然后拿起步话机给江半军和戚铭山下令：“开始进攻，限你们半小时内拿下西门。” 　　原来的计划中，西门只是佯攻而已，只要能摧毁鬼子军资仓库，此战便算是完成任务了。现在黄海福突然改变命令，江半军看了看临沂城内越来越大的火势，立刻明白了原因。他二话不说，立刻让部队加强了射击频率，同时开始布置攻城任务。 　　戚铭山是任丘战车旅旅长，他接到新的命令还有些懵懂，追问道：“老大，怎么改主意了……” 　　黄海福没等他说完，按下送话健吼道：“你没看到城内的火势嘛？我们必须打下临沂，届时，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吧！” 　　“是，明白了！” 　　五分钟的急速射，将日军炮兵阵地变成了火海，炮击停止以后，殉爆声不绝于耳，燃起的大火将附近的夜空染成了淡淡的红色。然后，让交战双方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随着鬼子炮兵阵地附近的几幢民宅被炮弹击中，被殉爆飞出的火球引燃，大火燃起，火借风势，短短几分钟之内，火势便失控了。有百姓拖儿带女的冲出燃烧的房屋，他们面对熊熊燃烧的火焰，欲救无力、欲哭无泪，只能选择仓惶的逃离。 　　萧亮他们本来正沿着一条巷子快速向鬼子军资仓库跑去，感觉到身后越来越亮、越来越热，他们停下来回头张望，几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临沂城内还有我们的百姓啊！临沂城民居密集，这大火一旦燃烧起来，再想扑灭几乎没可能了。将整个临沂城变成废墟，这违背了张自忠下令攻击临沂的初衷，也不是黄海福和郭达他们愿意看到的。如果整个临沂城真的变成火海，那么会死多少老百姓，黄海福和山地师将会从功臣变成屠杀同胞的罪人。 　　萧亮跺着脚说：“坏了，坏了！” 　　一个战士问他：“营座，我们现在怎么办？” 　　萧亮咬咬牙：“鬼子仓库肯定是要给毁掉的，不然此战我们有过无功。兄弟们，走！” 　　巷子里开始涌现出大批的百姓，不少老人看着自己的家园被火焰吞没，发出了惊天的呼号，他们咒骂着丧尽天良的日本鬼子，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家部队的炮击才造成的。 　　萧亮等人红着脸、咬着牙匆匆跑过，不敢在这里停留哪怕一分钟。 　　西门，攻守双方不计伤亡的攻防战开始了。青木也顾不得军资仓库了，在他的命令下，日军预备队悉数扑向西门，同时，其它三门的鬼子纷纷出城，转而向西门扑来。 　　青木自以为已经摸透了进攻方的兵力，他准备孤注一掷了。他不仅想守住临沂这座注定将变为废墟的城市，还想围歼敌军，给学兵军给欧阳云一个惨痛的教训。 　　临沂城燃起的冲天大火，让郭达等一干学一师将佐看得目瞪口呆。临沂城内最少还有四千鬼子，而且早有准备，山地师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攻下来，鬼子兵自然也就不会丧心病狂，点火烧自己的辎重物资。不是小鬼子点燃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山地师的炮击引燃了这场大火。打仗嘛，误伤是难免的，学兵军火炮犀利，会不会因此将临沂城付之一炬，这个结果，李宗仁也好、张自忠也罢，肯定都想到了，但是他们全部选择了回避这一问题，郭达和黄海福也就装作不知。 　　黄海福是真的不知道，山地师里有过这种大规模攻城战经验的人很少，他们根本不清楚几十门重炮齐发会给一座城市带来怎样毁灭性的打击。郭慕仪应该是清楚的，但是作为一名正统军人，他根本不会顾惜到这些。在这一点上，他和李宗仁还有张自忠，思路是一致的。只要能重创日军，只要能迟滞日军对徐州的进攻，那么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郭达也想有这个“觉悟”，但是他做不到：“五万老百姓哪！”他这样想着，心就揪得疼。他推开了装甲车上面的顶盖，大声呼喊着：“传我的命令，加速行军，方向临沂北门。” 　　“轰”的一声爆炸，西城门终于被爆破了。铁皮包木的城门碎片四下乱飞，烟火缭绕中，两枚钝头穿甲弹飞了出来。日军早早的就在城门内垒砌了工事，安置了两门战防炮，现在，他们终于逮到了重创学兵军坦克的机会。距离太近了，当头的一辆继光型坦克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击中了。炸弹击穿了正面装甲然后发生了爆炸，几秒钟以后，坦克里的弹药被引爆发生了更加猛烈的殉爆。 　　“混蛋！”戚铭山痛苦的一拳擂在坦克顶盖上，砸破了左手浑然不觉，右手一按送话健，他大声喊着：“快，撤到两边去，压制城墙上的鬼子火力，掩护步兵兄弟冲锋！” 　　这是战前就制定好的战术。继光型坦克身躯太庞大了，只能勉强通过城门，临沂城内的街道并不宽敞，这样的话，即使参加巷战也收效甚微。根据郭慕仪的指示，坦克团在击破城门以后，将充当炮台使用。 　　“滴滴答！”冲锋号吹响，鹰崖旅的步兵从单兵坑里爬起来，在一线军官的带领下呐喊着冲向西门。 　　西门门洞里，小鬼子的九二式重机枪立刻吼叫起来，冲得最猛的一个班学兵猝不及防全部被子弹撂倒。战友的牺牲让紧跟在后面的学兵怒发冲冠，鹰崖旅的官兵高声喊着为兄弟报仇的口号，前赴后继的冲了上去。枪扫、投掷手雷，双方围绕着西门门洞展开了殊死争夺。 　　“大哥，这样打下去不行啊！不是不攻城的嘛？萧亮这个家伙，他还没鬼子仓库的消息传回来嘛？”连续一个连压上去，结果只是徒增伤亡，黄海禄沉不住气了，跑到黄海福身边质问他。 　　黄海福没有理他，而是呼喊霸王旅旅长左安全，让他带本部人马去攻打南门。 　　黄海禄怒了，都是霸王山上下来的兄弟，许多人朝夕相处了好几年的，这说死就死了，让他心疼欲裂哪。他怒吼道：“大哥！” 　　黄海福静静的看着他，说道：“阿禄，记住，我们现在是军人了，保家卫国的军人，明白吗？” 　　黄海禄看着他，气焰渐渐收敛，终于一声不吭掉头就走。回到前线，他对江半军说：“下面我带人上去。” 　　江半军立刻否定：“不行！” 　　黄海禄瞪了他一眼，然后朝左右喊道：“兄弟们，有种的跟老子上。他奶奶的，老子就不信了，这临沂还有我们的霸王山难打！” 　　“我去！”“副旅长，还有我！”“二当家的，我跟你上！”……预备队一下子就出来了近百个人。其他人还要往前涌，被黄海禄挥手阻止了，他说：“只要一个排就够了！” 　　江半军急了，抓住他喊道：“二哥！要上也是我先上，你留下来指挥部队。” 　　黄海禄看着他，沉声说道：“老三，我承认，排兵打仗我不如你，但是冲锋陷阵你肯定不如我。别争了，老子又不一定会死！” 　　“二哥！” 　　黄海禄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然后走到那群主动请缨的官兵面前大声喊道：“立正、向右看齐！稍息、报数！” 　　“咵”的一声响，战士们很快排好阵型，然后开始报数：“一、二……三十——” 　　“停，就是你们了！”黄海禄大声喝断了后面的人，喊道：“报数的，出列——那个谁，你们退回去，三十个人够了。” 　　江半军走上前还想阻止他，但是被他回瞪一眼，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又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便在这颗照明弹光亮的照耀下，黄海禄看着出列的弟兄们，咧开嘴笑了：“我们霸王山的汉子都不怕死啊！好，都有种！兄弟们，都给我拎颗手榴弹在手上，出发！” 　　北门外，出援西门的两个中队的鬼子和学一师的侦察营不期而遇。周泰一马当先跑得最欢，他率先发现了正在奔跑中的鬼子大队，兴奋得声音都变了：“鬼子，鬼子冲出来了！” 　　葛增福带着一票人马紧跟在他身后。周泰今天立了大功，居然击毙了一个鬼子将军，这让侦察营的其他弟兄都羡慕不已。众人奉郭达的命令，脱离吴克责的坦克部队先行一步侦察敌情，大家都觉得这是一次立功的机会，撒欢一样的驾驶着摩托朝临沂狂奔，心中或多或少都存了这样的心思：自己要是也能逮到一个鬼子大官就好了。距离临沂还有两里路的时候，众人弃车狂奔，现在都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 　　临沂西门上空，一颗接一颗升起的照明弹将那里照得亮如白昼，余光所及，刚刚涌出的鬼子便无所遁形。 　　所有人都很兴奋，就有心急的战士问道：“营座，打吧！才几百个鬼子而已！” 　　“等一等！看他们想干什么！”葛增福强压冲动，冷静的说。 　　鬼子终于全部开了出来，簇拥着就向北门方向跑去。 　　崔永强一拍大腿叫道：“他们是想包抄山地师后路，营座，打吧！” 　　“打！不过不要急，先跟一段路。老崔，你带二连守在这里，万一北门还有鬼子，一定给我截住。汪峰，赶快向师座汇报情况，让大部队赶快过来。” 　　郭达接到情报的时候，北门已经打起来了。 　　以有心算无心，又占了武器的光，侦察营一轮齐射就撂倒了一百余鬼子。剩下的鬼子搞不清楚敌军规模，见状不妙，立刻往回撤。孰料这样一来却正好跑进了二连的伏击圈，好了，侦察营前后一包抄，剩下的鬼子被包围在距离北门三百多米的几幢房屋附近，再也出不来头了。 　　葛增福头脑冷静，堵住了这部分鬼子并没有发动强攻，而是等大部队赶到以后，直接把这份功劳送给了坦克团。 　　吴克责自然乐得拣这个便宜，只调用了一个连的坦克来了几轮炮击，便将这部分鬼子炸得死的死，逃的逃。逃也没用，葛增福的侦察营在外边候着呢，只是一通点射，便将该部鬼子完歼了。 　　北门的战斗，以学一师大获全胜告终。 第727章 诱敌 　　郭达运气好，赶到北门的时候正好撞上小鬼子向西门进攻，以极小的代价便全歼了该部鬼子。霸王旅左安全的遭遇就没这么美妙了，南门距离西门较远，西门上空的照明弹覆盖不到，双方都在追求速度，黑暗中一头撞在了一起。 　　叱喝声、枪声几乎同时想起，双方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转瞬倒下一片。 　　“是支那人！冲锋！”小鬼子中队长呼喊着，小鬼子举枪射掉枪里的子弹就扑了上去。 　　左安全为了抢速度，没有派出侦察力量，全旅以常规队列向南门跑步前进，最前面的军官是一个名叫华海丰的排长。华海丰一听对面传来哇啦哇啦的声音就知道是日军，立即大声呼喝：“是鬼子！狭路相逢勇者胜，兄弟们，冲啊！”带着手下一边扫射一边冲了上去。 　　“轰……”双手后面的士兵开始投掷手榴弹——“吁——”照明弹升上天空，居中的左安全惊讶的发现，双方士兵已经完全纠缠在了一起。 　　“杀！”“狗日的，去死！”“狗娘养的，来吧！”…… 　　“吆西！”“八格！”“嗬！”…… 　　双方士兵喝骂着，近身的为了避免误伤战友，放弃了开枪，转而开始白刃战。前面的在用三八枪刺和大刀片子刺杀砍劈，后面的人不敢开枪，只能填进去厮杀。 　　白刃战是残酷的，往往，一个学兵才一刀砍杀一个鬼子，他自己便被另外一个鬼子枪刺挑中。而那个鬼子来不及抽出枪刺，一片雪白的刀光搂头看到，小鬼子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血溅五步、一命呜呼。 　　双方士兵纠缠在一起完全是以命搏命，霸王旅的人数优势一开始竟然体现不出来，这让左安全急得红了眼。他暴跳如雷：“杀啊！”从一个战士手上夺过大刀便要杀进去。 　　参谋长薛德林却不敢放任他撒野。开玩笑，整个山地师谁不知道左安全打仗是疯子，打急了百无禁忌，只知道往里突。这要是被小鬼子认出来，集中兵力来围攻他怎么办？“拦住他！”薛德林朝左安全身边的警卫大喊：“旅座出了事，你们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宝镜，带你的人绕过去，这部分小鬼子肯定是南门的，此时南门防守肯定空虚。” 　　宝镜是蒙古人，十三太保里面唯一的一个少数民族，现在是一个团长。宝镜答应一声：“是！”吆喝自己那个团绕开厮杀的战场，迂回向南门跑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霸王旅的人数优势凸现出来，很快就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这个时候，大刀片子反而作用不大了，不少战士换上枪刺开始几个人欺负一个小鬼子，围住一个大练弓步突刺。 　　“杀！杀！杀！”“噗——”几把枪刺从不同方向刺向一个鬼子，小鬼子只能发出绝望的嚎叫，混乱挥舞着手中的枪刺，然后被扎中一下，再被扎中一下，直到被扎中要害或者流血过多休克过去。 　　半个多小时过去，战场上便只剩下最后六个鬼子。五个鬼子带着宪兵袖套，一个鬼子握着指挥刀，明显是一个军官。 　　鬼子军官叽哩哇啦的叫着什么。围住他的士兵听不懂日语，以为狗日的要投降，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薛德林被左安全支去支援宝镜了，他和政治主任姜眴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他问姜眴：“好像是个中队长啊，小鬼子鬼喊什么？” 　　姜眴学过日语，他说：“他要和你决斗呢。” 　　“好啊！”左安全乐了。他把薛德林支走不就是为了过过手瘾嘛，这个鬼子中队长倒是识趣。他分开众人大步上前，一边对姜眴说：“告诉他，老子和他打！” 　　姜眴咧咧嘴，走到距离几个鬼子七八米的地方，飞快的拔枪就射。“呯”的一声枪响，众人惊诧的目光里，鬼子中队长脑门忽然开了个洞，“噗通”一头栽倒。 　　几个鬼子士兵怪叫着扑了上来，而等待他们的是每人十几把枪刺。距离太近了，学兵们怕伤了自己人，都不敢随便开枪。 　　左安全却气坏了，他转身指着姜眴喝道：“你——”想要破口大骂，然不等他骂出口，姜眴的一句话让他生生的闭上了嘴。姜眴是这么说的：“我们占据绝对上风还和他单挑，脑子有病啊？！” 　　南门、北门一鼓而下，学一师率先开始组织城内的百姓撤离。此时，火借风势已经点燃了好几个街道，熊熊燃烧的大火让百姓们纷纷拖家带口朝城外狂奔，在几条比较狭窄的巷道里，成千上万人簇拥在一起，就引发了踩踏事故。 　　孩子的哭声，被踩踏受伤者凄厉的惨叫声，父母搜寻子女、子女寻找父母声嘶力竭的呼唤声，这种种声音和“劈里啪啦”的燃烧声交织在一起，临沂城一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萧亮他们连续躲开几拨鬼子，终于发现了鬼子仓库。“营座，向师座汇报让炮团做好准备吧！”一个兵兴奋的说着，忽然发现营座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远处冲天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眉头紧皱着，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营座！”几个战士吓了一跳，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摇晃着他。萧亮忽然怒吼一声：“这帮天杀的！”吓了几个战士一跳。他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中立刻燃烧起了熊熊的怒意。 　　一群不下两百的老百姓正被几十个鬼子用枪指着背靠仓库围墙站在，不远处，还有更多的百姓被驱赶过来。有一个青年忽然扑向一个站在他身边的鬼子，他还没近到那个鬼子的身，忽然“叭”的一声枪响，青年登时跪倒在地。他身边的鬼子怒吼一声，挺枪就刺，枪刺扎进青年的胸膛，青年大叫一声倒下了—— 　　小岛清少佐跨刀站在一群老百姓面前，他用僵硬的汉语大声喊道：“皇军不想和你们为难，但是，你们的军队为了烧毁皇军的物资，却不管你们的死活进行无差别炮击。看到了，这大火是你们的军队点燃的，他们不敢和我们打日本帝国的勇士决战，只敢采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毫不顾惜你们的生死——” 　　小岛清是仓库的守备军，手上有一个大队的鬼子还有两百余伪军。他拒绝了青木成次郎让他放弃仓库的命令，丧心病狂的将附近的百姓驱赶过来，想要逼迫中国军队投鼠忌器，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他正在吐沫横飞的诋毁中国军队，忽然“呯”的一声枪响，他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便轰然倒地。 　　离得近的百姓，清晰的看到他的胸口出现了血洞。更有幸运的，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墙角炸开了一簇火花。 　　“八格！”“什么人！”“敌袭、敌袭！”……大队长遇袭，附近的小鬼子立刻乱了。几十个鬼子在一个小队长的率领下朝枪响处扑去，其他鬼子端着枪一边大叫着一边转着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萧亮一枪击毙了那个牛皮哄哄的鬼子军官，身后的几个战士齐声赞道：“营座，好枪法！” 　　萧亮看见有几十个鬼子被引了过来，低声说：“兄弟们，准备战斗了。” 　　“拼了！”一个战士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枚榴弹装上了。他使用的步枪带榴弹发射器，这种发射器能够将榴弹抛射出150多米的距离，算是小型远程支援火力了。装好榴弹，他探头朝外面一看，然后举枪便射，“嘭”的一声枪响，榴弹飞射出去，须臾就落在鬼子人群里炸开。“轰”！追过来的鬼子当场被炸死三个，伤了好几个。 　　萧亮探头看了一眼，在他头上拍了两下，笑道：“小军，打得不错。” 　　小军继续装榴弹，一边说道：“可惜了，我只带了四枚。” 　　萧亮说：“足够了，只要把这几十个鬼子灭了，我们就能够将更多的鬼子引过来。届时，王大鹏就有机会组织那些老百姓逃离小鬼子的魔掌。” 　　忽然飞来的榴弹影响了那帮小鬼子追击的速度，鬼子放满了速度，而这样一来却给了小军足够的时间将剩余的榴弹全部发射了出去。 　　四枚榴弹，炸翻了一半多的鬼子，然后，几个人在萧亮的带领下忽然跃出巷口就是一轮扫射，鬼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登时又倒下十几个。带队的鬼子军官被打断了左腿，他躺在地上，眼见自己小队的士兵只剩下三四个，掏出哨子就吹了起来。 　　登时，两百余鬼子端着枪刺、抬着九二式重机枪“咚咚咚”的跑了过来。 　　萧亮探头看了一眼，立刻下令往后撤上一条巷子，离开前，他从一个战士手上要过两颗手雷，设置了一个诡雷。 　　日军建造的这座仓库很大，四方方的周长有四里多长，里面堆满了从东北还有日本国内运来的各种军用物资。正因为它太重要了，奉命把守的小岛清才敢挑战上官的权威，拒绝执行放弃的命令。 　　两百余鬼子被萧亮他们吸引走，登时让日军的防线出现了漏洞，露出了一段两百多米距离的防守真空——这正是萧亮为王大鹏创造出来的机会。 第728章 加料手榴弹 　　王大鹏换上了一身百姓衣服，武器只有萧亮的一把手枪和自身的匕首。 　　沿着仓库周围的街道奔行了好一会，他终于找到机会混入了百姓群中。对面的鬼子正在整队追击萧亮等人，百姓们畏惧的看着鬼子离开，然后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学兵军打过来了！” 　　“是抗日双雄的那个学兵军吗？”一个中年人问道。 　　“当然了。”王大鹏恰到好处的接上了话。 　　“轰！”不远处忽然传来几声爆炸，然后枪声大作，萧亮他们和鬼子交上手了。 　　王大鹏不准备拖延了，他首先阐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说道：“各位叔伯兄弟，大家跟我跑吧！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 　　“可是那里还有好多鬼子兵呢！” 　　“不要怕，看见前面的巷子没有，我们几个几个的跑过去，肯定没事。”王大鹏说着掏出了手枪，“我会掩护你们的！” 　　众人意动，有两个年轻人挤过来说：“好，我们听你的！” 　　“不要急，先把这个消息传给所有人！” 　　王大鹏心思细腻，考虑事情周全，萧亮才让他来执行这个任务。但是，尽管他考虑得非常周到，却依旧出了乱子。 　　大火越烧越近，熊熊的火光照得仓库附近视线大好，在王大鹏的主持下，前五十余人逃跑得相当顺利。他们三四个一伙，小心翼翼的靠近巷道口子，然后猛的跑进去，连续十多批，都没有引起附近小鬼子的注意。小鬼子正对着人群，确实也不容易发现百多米以外的状况，不过那些站在鬼子对面正对着巷道口的百姓却看得一清二楚。王大鹏的话并没有传到他们耳中，他们还以为那些人胆大包天，只是想逃离虎口，眼看着好几批人成功脱险，有些人怦然心动，起了试试运气的心思。 　　“大家跑啊！”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喊，先是几十个人，然后是几百人，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朝附近的巷子里跑。人们簇拥着、呼号着跑向附近的街道、巷子，仓库附近登时大乱。 　　“八格！不许跑！”“叭、叭……”三八大盖的枪声响了起来，小鬼子叫嚣着想要阻拦人群，但是却如何拦得住。枪声一响，人们跑得更快了，不时有人惨呼着倒地，更多的人却跑进了巷道里。 　　“不要乱——”王大鹏站了出来，他努力的想要维持秩序，好让更多的人能够逃出去，但这个时候，还有谁肯听他的。谁都不想死，大家一窝蜂的涌向附近的几条街道，在街道巷口造成了踩踏。 　　“射击！”小鬼子开始还想控制局势，眼见失控，丧心病狂的他们竟然下令机枪手进行射击。“嗒嗒嗒”的枪声响起，子弹所及之处，人群倒下一片。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被小鬼子机枪撂倒，王大鹏急了。他挤出人群，朝不远处的鬼子机枪手就是几枪，然后立刻就趴到了地上。他想好了，要用自己吸引鬼子火力，能给逃亡的百姓争取一点时间也是好的——总司令不是说了，军人是人民子弟兵，我们的最终使命就是保家卫国保护人民。他忽然觉得，如果自己能多救护几个百姓逃离小鬼子的魔掌，那就是死也是值得的。 　　小鬼子的两挺机枪立刻朝着他这里扫射过来，子弹打在他附近的墙上、街面上，砖屑泥土乱飞，扬了他一头一脸。他凛然不惧，埋着头抬起右手盲射，用枪声告诉鬼子——老子还活着呢！ 　　两百余鬼子追杀过来，萧亮他们立刻感觉到了压力。他埋设的诡雷炸死了七八个鬼子。这让领队的鬼子军官气得哇啦哇啦怪叫，不管不顾的指挥手下猛冲，萧亮等人牺牲了一个战士以后，还有三人被逼进了一条死胡同。 　　“营座，是条死胡同！”前面开路的战士飞快的跑回来汇报。 　　萧亮看了看两边，围墙很高，在两百余鬼子的压迫下，根本没有可能翻出去。他重重的吁出一口气，说道：“兄弟们，怕不怕死？！” 　　“怕死就不当兵了！” 　　“营座，只要能多杀鬼子，你说咋办吧！” 　　萧亮说：“这两边的人家应该逃走了吧，小军，准备照明弹吧！我要联络炮团了。” 　　小军惊讶的问：“不炸仓库了？” 　　照明弹是留待指明仓库方位的，不过备了两颗而已。之前指明鬼子炮兵阵地的时候用掉一颗，现在就剩下这一颗了。 　　萧亮说：“那里有老百姓，我们不能做民族罪人。” 　　“营座，我们听你的！” 　　萧亮联系上了炮团，先说明了仓库的情况，然后让炮团准备朝照明弹升起的地方进行炮击，特别指出只需要一轮就够了。 　　方庆久久没有得到萧亮传来的讯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正急得围着几门炮团团转。学兵军配备的自行火炮，口径最小也是105毫米的，火炮口径大了，杀伤力是增加了，同时也带来一个问题，近距射程太大，这让他们无力支援西门的战斗，而西门是日军防守的重点，山地师攻得相当的辛苦。 　　正在这时，萧亮来电话了。方庆立刻下令所有火炮朝东门方向瞄准，抬高炮口增加射程，准备炮击。 　　此时，西门、东门都有照明弹不时升起，而萧亮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东门较近，那里只有熊熊的火焰在燃烧着。忽然，那里升起了一颗照明弹。方庆听见话麦里传来萧亮的嘶吼：“向我开炮！”心中一痛，立刻猜出他们被小鬼子给围住了——他们为了解救仓库附近被劫持的百姓，这是以身为饵将小鬼子引了出来。他强忍心中悲痛，飞快的计算着距离，然后通过扩音喇叭传递给所有炮兵，下达了一轮齐射的命令。 　　小军发射出照明弹的时候，萧亮小腹中弹已经瘫软在了地上，不过，他紧紧的按住送话健，声嘶力竭的喊出了一句：“向我开炮！” 　　鬼子距离他们现在只有五十几米的距离，一个鬼子军官挥舞着指挥刀，正在狂吼着：“冲上去，冲上去，杀了他们！”忽然，他看见前面忽然升起一颗照明弹，脸色立刻变了——“八格，难道有埋伏？西门被突破了吗？”他的联想力倒是丰富，须臾，当炮弹撕裂空气的尖锐啸声传进耳中，他骇得肝胆寸裂，狂喊道：“撤退，撤退！”带头就往外跑。 　　迟了！五十余枚炮弹砸落，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二百余鬼子连同萧亮他们立刻就被烟火吞没了。 　　爆炸的火光震惊了正在逃亡的人们，人们哭嚎着、尖叫着，立刻炸了窝。炮弹的威力太大了，人们不知道城里什么地方是安全的，本来向着这个方向跑来的人们纷纷跑向其他地方，而守着仓库的鬼子在枪杀了几百个百姓以后，害怕炮弹下一刻会砸向仓库，在一些各军官的带领下，开始朝南门败退。 　　王大鹏奇迹般的竟然没死。他爬起来看着四散奔逃的人们还有列队逃跑的鬼子，在看看君子仓库高大的围墙，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然后，他疯狂的开始寻找起萧亮他们来，他心中坚信，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 　　西门的战斗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原山寨的二当家，现在鹰崖旅的副旅长黄海禄亲自组织敢死队冲锋，这极大的激励了部队的士气。江半军本来是极不支持黄海禄这么蛮干的，可惜他虽然是旅长，却也拿其没办法。眼见黄海禄待人冲了上去，只能指挥部队尽全力压制城门两边城墙上的鬼子火力，好让黄海禄有机会冲击被炸开的城门。 　　黄海禄看上去莽撞，其实心中鬼得很。山地师成军以后，欧阳云曾经逐一点评十三太保，提到黄海禄的时候，他就曾说过：江半军是“小诸葛”的话，那黄海禄就是“鬼仲达”，这两个人统帅一旅，那他们的敌人可有得受的。 　　霸王山的山匪们都知道，要论阴谋诡计小手段，二当家是最擅长的。 　　小鬼子的工事修筑得实在巧妙，两门战防炮、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加上几挺轻机枪还有几十支三八大盖，管你多少人马，只要他们子弹不缺，都很难从正面撕破防线。 　　黄海禄有办法。在他的安排下，包括他在内的三十一个敢死队员，先用湿毛巾将口鼻护住了，然后一人拎一颗绑着辣椒包的手榴弹紧挨着城墙排好了。黄海禄一声令下，两边同时挨个的往里面甩手榴弹。是甩不是掷——小鬼子火力凶猛，没办法掷，你只要站到他们的火力网范围内那就是被打成筛子的命。唯一的办法就是紧贴着城门边往里面甩手榴弹。小鬼子的工事距离城门也就十几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是个成年人都能将手榴弹甩进去。几十颗加了料的手榴弹甩进去，里面先是爆炸声连绵响成一片，紧接着就是一片声嘶力竭的咳嗽声。 　　里面的鬼子，即使没被炸死，也被辣椒烟熏得剧烈咳嗽不止——敢死队的机会就来了。 第729章 临沂，拿下 　　青木成次郎对自己在西门的布置是很有信心的。战防炮的存在，杜绝了支那人坦克进程的念头，几挺重机枪的火力封锁，支那人要想进程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支那人的步兵武器厉害啊，那什么突击步一梭子就是二十发子弹，除了射程差些，子弹的杀伤力轻微些，整个就一轻机枪了。双方在城墙上的互射，皇军明明居高临下占据地势，偏偏无法取得压制性效果，这让他大为光火。 　　支那军的火炮犀利，几分钟的急速射就将自己的炮兵完全灭了，失去了火炮的支持，这仗已经输了一半，好在临沂的城墙还算厚实，经得起折腾，唯一让人担心的是城内的大火已经失控了，不过，既然支那军敢不把自己的国民生命当回事，那么大日本皇军又怕生命，有这么多支那人陪葬，值了—— 　　青木大佐委身一幢城垛后面正在胡思乱想，忽然身边传来一声惊呼：“大佐阁下，支那人，支那人攻进来了！” 　　“什么？！” 　　“兄弟们！杀啊！”黄海禄一声令下，率先冲进了城洞，脱手一枚手榴弹扔了出去，“轰”的一声，几个鬼子惨呼着被炸飞了。 　　城门洞里烟雾滚滚，熏得敢死队员们的眼睛立刻就沁出了泪水。 　　“二当家，你够狠的！”一个队员吐字不清的说道。 　　黄海禄继续喊着：“杀啊！”一边冲锋一边扣动了扳机。 　　工事后面还有二十几个鬼子，不过所有的鬼子都在剧烈的咳嗽着，没有一个人还能坚守战位。黄海禄这一招太毒了，其效果不下于专业的催泪瓦斯。 　　江半军一直紧张的注视着城门洞，此时见敢死队杀了进去，立刻下达了进攻命令。 　　“滴滴答……”冲锋号被吹响，早就憋着劲的学兵们奋勇向前，怒吼着冲了上去。同时，负责掩护的战士们猛烈射击，死死压制着城墙上的鬼子。 　　青木看见内城门的防守士兵剧烈咳嗽着被支那兵毫不费力的射杀，惊叫起来：“八格！支那人用化学武器！小村拓宅呢？他的人呢？” 　　青木在城下还留有一个中队的预备队，预备队负责指挥部的防务，距离城门非常的近。青木急得大叫大骂，然而在城下猛烈的压制下，他却没办法率队向城门发起反扑。 　　小村少佐终于意识到了城门洞的变化，他带着三百余鬼子恶狠狠的扑了过去。而迎接他们的是九二式重机枪狂风暴雨般的打击——黄海禄解决了城门洞后面的敌人以后，立刻指挥队员们将九二式重机枪调转枪口，日军辛苦建立起来的工事，反而被他们利用起来，成了掩护外面大军进城的坚固堡垒。 　　连续十几个鬼子被弹雨扫倒，小村吓得赶紧呼喝卧倒，然后下令掷弹手进行压制——“必须把支那人的重火力点打掉！”他大声咆哮着，忽然发现两门己方的战防炮被调转炮口对着自己，他对前面的一个小队长喊道：“长治，带你的小队冲上去，炸毁战防炮，不然指挥部危矣！” 　　“吆西！”长治站起来喝令部下跟随他冲锋，不过他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九二式重机枪打得倒飞起来，重重摔落在地上。长治小队的几个爬起来的鬼子跟着被射倒，其他鬼子立刻趴着不敢动了。 　　“八格！冲上去，不冲上去大家都没有活路！”小村急了，挥舞着手枪朝左右咆哮。 　　更多的鬼子站了起来，他们举枪射击，城门洞外刚刚冲进来的鹰崖旅学兵登时倒下好几人。黄海禄急了：“狠狠的打！冲锋！兄弟们，冲上去！”他抱起一挺九二式重机枪狂扫着，十几个敢死队员一边猛烈的扣动扳机，一边冲出了工事。 　　冲进城里的战士越来越多，很快，冲在最前面的战士便和小村中队的鬼子厮杀在一起。而这时，城墙内侧有鬼子陆续探出头来，三八大盖还有轻机枪的枪口探出，枪声响起，学兵军战士倒下了一片。 　　“城头，打城头！”黄海禄臂力惊人，抱着九二式重机枪扫射了十分钟左右毫无吃力感，他大声吆喝着，让战士们朝城墙上射击，自己调转枪口，一扫就是一片，打得城墙上面砖石横飞，小鬼子惨呼连连，不时有人嚎叫着摔落城内。 　　战斗一时进入白热化阶段。 　　学一师攻占北门以后，郭达和黄海福沟通以后，再三考虑，让学一旅留下负责警戒、维持秩序，帮助老百姓出城，同时让学二旅按照地图所示方向一个团去寻找军资仓库，其他两个团前往各处清剿残余鬼子并竭力解救被大火围困的百姓。 　　侦察营一马当先，以排为单位搜索前进，葛增福带着一个排的战士沿着直通北门的大道向城内跑步前进，路上遇到好几拨逃难的百姓，他为他们指明正确的撤离方向，然后遇到一批从仓库附近逃出的人群，获悉仓库那里有大队鬼子驻守，他立刻用步话机通知了学二旅。 　　小鬼子意外的撤往东门，这让王大鹏产生了一个念头，能不能将仓库缴获充公呢？如此巨大的一个仓库，里面该有多少军用物资啊。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挥之不去，他找遍了附近的所有巷道，最后在一个死胡同找到了已经牺牲了的萧亮等人。 　　萧亮等四个侦察营的弟兄是被自家的大炮炸死的。看得出来，最后时刻小军他们还想保护他们的营长，所以三个人的身体是搁在萧亮身上的，也因此被炸得肢体残缺、血肉模糊，让王大鹏只看了第一眼立刻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四个人只有萧亮的躯体最为完整，不过他原先就被击中腹部，后来身上又中了好多弹片，当时就牺牲掉了。 　　当初获悉萧亮计划的时候，王大鹏就有预感，这或许是兄弟几个最后一次在一起了。小鬼子太恶毒了，劫持老百姓做人墙的办法都想得出来，这些侵略者根本就不是人，如果萧营长他们真将鬼子引过来，以双方的人数对比，他们根本不可能摆脱得开。事实果然如此，血淋淋的残酷得让人难以接受。“营长，小军，大王，我会为你们报仇的，我发誓！”王大鹏哭着说道，然后毅然的站了起来。 　　步话机也被炸毁了，没办法和城外的主力部队联系，那么，只能想办法溜出去了。部队并没有攻城的打算，可是小鬼子已经放弃了军资仓库，放任不管的话实在太可惜了。要知道，这些都是小鬼子用来打徐州的储备啊！不行，我一定得说服师座，即使不能将临沂打下来，用炮火摧毁了仓库也是好的。 　　主意拿定，王大鹏决定还从北门溜出去。 　　王大鹏运气不错，他没跑多远就遇到了葛增福。他此时还穿着百姓衣服，看见葛增福等人荷枪实弹的跑过来，他赶紧拦住了他们。 　　葛增福还以为他有事找自己帮忙，和蔼的问道：“老乡，有什么事嘛？” 　　王大鹏跑得气喘吁吁的，大声喘息了两口，他说道：“我，我是山地师的，你们是哪部份的？” 　　“山地师？你的号牌呢？” 　　学兵军的号牌和后世美国佬挂在脖子上的那玩意有点相同，不一样的是，这号牌是镶嵌在皮带上的，上面不仅有士兵的姓名、入伍编号还有血型等标注。王大鹏捞起衣服让葛增福查看了，也不询问对方号牌，直接说道：“你们是学一师的吧，请问郭达师长进城了嘛？我有紧急军情汇报。” 　　“我们师长正在组织老乡撤退，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吧，我带了步话机，可以直接联系。” 　　王大鹏将军资仓库的事说了。 　　葛增福听得眼睛发亮，等他说完，他立刻用步话机和郭达联系，向他汇报了此事。郭达一听觉得王大鹏的主意不错，然后给刘书荣下命令，让他派手下汽车兵将所有的卡车全部开进城去，准备“抢劫”鬼子军资仓库。紧接着他又和黄海福通话，先询问了西门战况，获悉没有个把小时不能结束战斗，他想了想，将王大鹏的主意通报给后者，希望他能尽可能多的派遣卡车过来——“我们争取把鬼子仓库搬光了！” 　　土匪对于抢劫这种事最热衷了，黄海福满口子答应，并打趣道：“郭师长，你比我们土匪还贪哪，全部搬空，那日本人不得哭死？！” 　　他这话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西门的战斗，已经从城下转移到了城上。黄海禄亲自上阵，激励得鹰崖旅的战士们满腔热血化为蓬勃战意，他们无视小鬼子精准的枪法，勇敢的冲上去，先是围歼了鬼子指挥部，将青木联队的参谋长等一干军官悉数杀死，严重削弱了鬼子士气。紧跟着便向城墙上发起潮水般的攻势，在付出了两个连巨大伤亡的情况下，攻上城墙和从南门来援的霸王旅一起将小鬼子朝北门驱赶。 　　学兵军一旦攻上城墙，小鬼子没了地势之优，三八大盖的劣势登时显露出来。学兵军只需三个战士举枪扫射，便能一打一大片。如此一来，大部分鬼子往往只有开一枪的机会，便被子弹撂倒。最终，青木成次郎在五十余宪兵的保护下溜下城墙，乘着夜色溜之大吉。至此，除了东门，临沂城其它三门悉数落入了学兵军手中。 第730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日本人自二次长城抗战结束以后就开始在临沂囤积物资，其数量之丰、品种之齐全，是郭达和黄海福始料未及的。两个师将近六百辆军用卡车再加上缴获自小鬼子的两百余辆卡车都装满了，不过搬空了三分之一不到。郭达和黄海福商议之后，决定将剩下的民用物资尽数散发给临沂居民，同时鼓励他们内迁。 　　对于临沂城被焚毁，黄海福开始非常的内疚，现在却觉得反而是一件好事。谁料到小鬼子的仓库里储藏如此丰富呢。看着百姓们在士兵的帮忙下分着粮米被褥，一个个喜逐颜开，浑然没有了之前的失魂落魄，他笑着对郭达说：“可惜啦，总司令不在这里，不然的话，我们这功劳可立得大了。” 　　郭达估算了一下，即使有老百姓帮忙分担，仓库里最终还将余留三分之一的物资。偏偏，他们还得赶紧赶往滕县，没时间反复搬运，不然光是小鬼子储存的弹药，就足够维系整个徐州战场全部国军部队打一场大的战役了。 　　与国内其它军阀势力相比，学兵军可谓家大业大，纵然如此，欧阳云在许多方面依旧表现得很抠。以他本人为例，他那一身迷彩服洗得都快发白了，但是每逢打仗、演习却依旧穿着，乃至许多人开玩笑说：总司令就怕穿上迷彩服和其他人混淆了，这是独树一帜呢。 　　郭达笑了：“还好他不在这里，不然的话，滕县我们是去不成了。” 　　“这剩下的怎么办？” 　　“烧了！” 　　“有点可惜了。” 　　“再可惜也要烧，我们没有兵力驻守临沂。小鬼子迟早都会再下临沂，与其留着被小鬼子用来打我们，不如烧了。” 　　“那就烧吧。” 　　凌晨五点钟左右，临沂的大火因为鬼子军资仓库被点燃，变得更加肆虐起来，不时有爆炸声传来，那是枪弹不堪高温被引爆了。 　　尽可能的将临沂百姓都救出火海以后，学兵军分两路撤退了，一路全部是卡车，沿公路返回向城，然后再去台儿庄，在台儿庄卸载一部分油料以后，将会直接开去徐州。还有一路除了坦克部队还有炮兵以及侦察部队，其他人将全靠两条腿向费县进军。 　　“张军长生气了啊！”黄海福看完张自忠回复的电报，微笑着说。 　　郭达点点头说：“没有了卡车，我们的行军速度肯定大受影响，重创第10师团的计划就要受挫了。不过李司令还有张军长也太小瞧人了，他以为我们不知道51军只是佯攻啊。嘿嘿，他们一定没想到我们运气竟然这样好法子，在临沂城外就灭掉了两个大队的鬼子，还干掉了扳本顺。不然的话，此战我们顶多也就是摧毁鬼子军资仓库吧！哪能取得这样辉煌的战果！” 　　两个师的参谋长坐在另外一辆装甲车里。他们现在讨论的是同样的问题，滕县一战，有没有必要弄假成真。 　　日军在滕县有四万人，按照惯例，白天打野战的话中国方面最少要十五万军队才能抵敌得住。这还得保佑所有参与会战的部队都能坚持到最后，不然被日军率先突破一部的话，那结果就难说了。比如第一次南京战役，就是因为当时的吴福防线一战即溃从而造成了小鬼子一鼓而下，搞得中央政府在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围在了国家首府。从而使得蒋某人不得不阴招迭出，最终牺牲了学兵军以巨大代价赢得的华北战场优势，导致了二次长城抗战的失败。 　　郭达和黄海福都知道，总司令这一次北下抗战的决心是坚决的，但有个前提，决定不允许八卦隘的事件再次发生。所以他才会将学一师和山地师的指挥权交给张自忠而不是李宗仁或者是其它中央大员。 　　郭达所言不差，51军进攻滕县，确实属于佯攻，为的是牢牢傍住第10师团，不让第10师团能够派遣主力支援临沂。李宗仁也好、张自忠也罢，他们虽然清楚学一师和山地师的强悍战力，但是却绝对不会以外，单凭他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打下临沂，几乎完歼临沂守敌。李宗仁保守的估计，临沂日军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至少能坚持一个星期，所以他给两个学兵师的任务是重创该部日军并焚毁军资仓库，并不是攻占临沂。他给郭达和黄海福的命令里，临沂作战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届时不管达不达到战前预定目的，两个学兵师都将要撤往北庄。以他的推测，临沂之战一旦打响，费县以北的扳本支队主力肯定会出动试图包抄两个学兵师的后路。那么，利用两个学兵师的高度机动能力，配合预先埋伏在北庄的38师和132师，57军反而可以打扳本支队主力一个伏击和反包围。到那个时候，不管是临沂城日军还是滕县的第10师团，肯定都会出城来救，真要出现这种情况，徐州守军数量上的优势和层层设防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他可以根据各部队距离战场的实际情况，统一调度各部队，给予这两部鬼子重创，逼迫尚未集结完毕的日军早早进入徐州战场，打乱日军部署，获得战场主动权。 　　李宗仁和白崇禧讨论以后，觉得这一策略的可行性还是很高的，他们征求张自忠、于学忠等人意见的时候，几位军长也给予了这一方案很高的评价。考虑到学一师和山地师此次将充当诱饵的角色，肯定是日军的重点打击对象，损失是小不了的，李宗仁还特地拜会张自忠，让他不可把这一激化透露给郭、黄二人。 　　张自忠从大局出发，只能选择支持李宗仁的决定。但是，他们却没想到，郭达和黄海福的运气如此之好，临沂之敌如此不堪，两个学兵师竟然将临沂一鼓而下。 　　对于欧阳云派山地师这么一支由山匪整编不久的部队来徐州战场，张自忠和赵登禹私下谈及的时候，是颇有成见的，认为抗日双雄的老大私心重了，再不像在华北的时候那样为了抗日可以不顾一切了。 　　但是，山地师渐渐显露出来的峥嵘让他们意识到，欧阳云此举大有深意。直到收到郭、黄二人的联名报捷电报，他们才大吃一惊，转而对山地师刮目相看起来。然后，看到电文的后面，见郭、黄二人为了掠夺小鬼子的军资，竟然将所有卡车都用来运货了，而让士兵们徒步前进，张自忠来火了。 　　“胡闹！这肯定是黄海福的主意，土匪习性不改啊！好了，扳本支队主力肯定不会过费县了。这倒没有什么，顶多我们两个师白跑一趟算了，可是如果第5师团过折河进攻向城怎么办？我们在向城才留了一个保安团——”张自忠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说着，浓眉皱了起来。 　　赵登禹凑过来看了看，说道：“51军再进攻滕县也没有意义了，日本人暂时肯定放弃临沂了。我们怎么办？回向城？！” 　　“不，我们打费县。打下费县的话，我们再往北打平邑，只要拿下平邑，矶谷廉介担心被围，肯定会有所表示。届时，扳本支队主力就是想不南下都不行——这样一来，战局还会朝司令长官所设想的方向发展。” 　　赵登禹比照着地图仔细的看了看，说：“行，我们就先打费县。那学一师还有山地师怎么办？他们那两个师的官兵可都是老爷兵，跑不起来的，等他们跑到费县，我们估计在打平邑了。” 　　“这是他们自找的，让他们来费县。临沂不是跑脱了一部分鬼子吗？让他们跟着撵过来好了！” 　　欧阳云注重军队的现代化，这也是学兵军跻身强军的资本。当学一师还有山地师全员机械化行军开到徐州的时候，一度引起了轰动。所谓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57军占学兵军的光，在徐州各支部队中，军容之好、武器之优良已经上数了，但是和学兵军一比，立刻就落了下风。别的不说，光是那清一色迷彩色的军用卡车，那清一色的迷彩服、军靴、钢盔，那就不是一般部队装备得起的。私下再打听一下人家的待遇，乖乖，不得了，刚入伍的新兵就是五块大洋一个月，而且，吃得那个好啊！中午都有肉，虽然大部分都是鱼肉罐头，可这也不是一般部队能够享受的啊。偏偏，有些嘴吃刁了的学兵，还不习惯天天鱼肉罐头呢，说出来的话足能起气死人：不行啊，现在我们也穷了，不然有午餐肉配，那个比鱼好，这鱼太腥气—— 　　学兵军进入徐州没多久就被张自忠带走了，这是李宗仁的强烈要求——他怕出事啊，学兵军没呆两天呢，就有不下十几个师长级别的军官来找他投诉，说学兵军扰乱军心，说学兵军一来，士兵们都没心思训练了，整天打听着学兵军还招不招兵。这仗没法打了。 　　学兵军在徐州引起了公愤，然后别有用心的人就放话了：这卡车是好，但是打仗能靠卡车嘛？依我看，这卡车除了平时能让士兵省点体力，其它方面一无是处。卡车目标明显啊，小鬼子飞机一来，肯定先照顾这些铁疙瘩，到时候那些个耻高气昂的学兵就有得受了。为什么？嘿，坐惯了卡车，当惯了老爷兵，他们跑步能力肯定不行啊。你们等着看吧，有他们哭的日子在后面。 　　这话自然是无稽之谈，张自忠还有赵登禹这类大将自然不可能听得进去，不过他们也有点担心，这学兵军能跑吗？这要是跑不起来，总是延迟进入战场的话，可是会给整个战局带来大的负面影响的。 　　事实证明，学兵们能跑。开玩笑，不打仗的时候每天十公里的越野跑训练，傍晚那趟五公里还要荷枪实弹，学兵们不能跑的话，早就被下到哪个农场或者工厂去了。在学兵军，因为训练跟不上被淘汰下去可是极丢人的事情，其它不论，反正这辈子你再想顶着学兵军的名字扛枪打鬼子是不可能了。 　　于是，让张自忠还有赵登禹感到尴尬的一幕出现了，当他们于第二天下午三点钟赶到费县的时候，两个学兵师已经攻占了费县，正在午休呢。 　　在费县西南五公里左右的一个小村子外边，张自忠见到了一战成名的周泰。此时，周泰已经被升为学一师侦察营二连连长了。 　　中日之间打了这么多年仗了，伤亡的旅团长级别的军官还是个位数呢，这让张自忠格外喜爱眼前的小伙子。周泰是负责警戒的，见到自家队伍，自然赶紧上来汇报费县的情况。他对张自忠闻名已久，面对这个大官显得有点腼腆。张自忠倒没想到郭、黄二人会在自己前面拿下费县，心说难道他们打下临沂以后也没让战士休息一下？即使如此，临沂和北庄距离费县差不多的路程，这疲惫之军也不该抢在38师和132师前面三个小时到达吧？要知道，他决定进攻费县以后，全军可是以最快的速度行军的。难道说，郭、黄二人所谓用卡车掠夺日军物资之语乃是戏言——不想了，越想越不得要领，倒是眼前这个战士，越看越让人觉得喜欢。他拍拍周泰的肩膀，赞道：“好小子，干掉了小鬼子一个旅团长呢，了不起啊！这一仗打完，你注定要名扬全国了！” 　　周泰的脸更红了，他嚅嗫道：“报告长官，我，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张自忠大笑，恰巧赵登禹走了过来，他对赵登禹说道：“舜臣，你听听这小子说的，他能打死扳本顺只是因为运气好，气死个人啊！我们和小鬼子打了这么多年仗了，怎么就没能打死个旅团长、师团长呢，原来是我们运气不好啊！” 　　赵登禹以及旁边的官兵们都笑了，周泰红着脸，向赵登禹敬礼：“副军长好！” 　　赵登禹回敬军礼，着意看了他两眼，说道：“后生可畏啊！你叫周泰？” 　　“是。” 　　“你说你们学兵军已经将费县拿下了？” 　　“嗯，拿下快三个小时了。” 　　赵登禹惊讶了：“啊！你们什么时候从临沂出发的？” 　　“早上六点多，我们全军吃过早饭就赶过来了。” 　　“跑步？” 　　“是。” 　　赵登禹看向张自忠，张自忠也看向他，两个人摇摇头，张自忠说：“战士们连续作战这么长时间，身体吃得消吗？这个郭达、黄海福，有点乱搞哦！” 　　周泰憨憨的笑了：“吃得消的，我们师长说了，兄弟们休息好几天了，这一趟正好释放一下积蓄的能量，军座，我这就回去向师座汇报。”然后也不等张自忠回话，转身一招手，带着十几个手下一溜烟的跑了。 　　张自忠下令队伍继续前进，对赵登禹说：“谁说学兵军不能跑的，人家跑得比我们还快呢！嘿嘿，李司令长官这一次的算盘可是完全打错了。” 　　赵登禹正在咀嚼周泰刚才那句话，说道：“释放一下积蓄的能量，看来学兵军平时的训练很严格啊。嘿，当初以为欧阳云将黄海福这个师派过来，是来凑数的，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回事啊，我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张自忠沉吟着说：“欧阳云练兵确实有一套，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人家吃得好，不怕这种暂时性的大体力消耗。舜臣，我忽然有些担心了，你说黄维纲他们去了广东会不会乐不思蜀啊？！” 　　赵登禹笑了：“军座，你过虑了，老黄他们可不是会忘恩负义的人。” 　　张自忠想想，自己也笑了，说：“要是我让他们留下呢？” 　　赵登禹惊住：“军座？！” 　　“说说而已，上车吧！还有一段路程呢。郭达、黄海福，他们是真的一点不给我们面子啊。” 　　“军座？！” 　　“别紧张，我就一说而已，说实在的，他们能坚决执行我的命令，我很欣慰。现在，我们就看日军如何应对了，你说扳本支队主力会不会选在平邑和我军打一仗？” 　　“那得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进攻了，如果是天黑前的话，日军有航空兵支援，肯定会打。” 　　“那就打一仗！” 　　“可是，战士们刚刚跑这么长时间——” 　　“舜臣，你觉得我是孟浪的人吗？我这是在为老于创造机会啊！嘿嘿，我们以如此规模朝平邑出发，我想矶谷廉介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这可是围歼我们的好机会啊。对了，不知道郭达他们有没有追上青木成次郎，青木成次郎不是跑向平邑了吗？” 　　两军会师，张自忠对郭达还有黄海福好一通褒奖，然后听他们详述了战斗过程，不禁感叹造化弄人。这个扳本顺死得真够冤的，本来是勤勉军事，遂料却自投虎口，成全了两个学兵师，也成全了周泰这个小班长。 　　张自忠和郭、黄二人一边对答的时候，赵登禹的目光在四周打转，瞬而发现了有意思的一幕。学兵们脚上漂亮的军靴不见了，换成了一种布鞋。 　　其实是胶鞋，而且就是解放牌胶鞋。赵登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郭慕仪：“战士们好像换鞋了？” 　　郭慕仪答：“是，这种胶鞋利于行军，是我们的必备军需，我们能这么快赶到这里，解放牌胶鞋功不可没。” 　　赵登禹大感兴趣，问：“这种胶鞋比布鞋还好使吗？” 　　“是，胶鞋，顾名思义，鞋底是橡胶的，很柔软、护脚。” 　　赵登禹恍然，感叹说：“难怪学兵军总是打胜仗，原来什么时候穿什么鞋子都有讲究，我服了！” 第731章 大战前奏 　　下午四点多钟，从青岛起飞的日军战机半路拦截轰炸了进攻平邑的57军。学一师首当其冲，遭受了重大伤亡，被炸死炸伤五百余人。张自忠以两个防空团和两个坦克团迎击，击落三架敌机，击伤两架。 　　部队遭遇了重创，张自忠固然心伤，同时又暗暗兴奋，他对赵登禹说：“看来日本人是想在平邑和我们死磕了！好！奉陪！”然后命令学一师和山地师放出全部侦察部队，朝东、西、北四个方向侦察敌情。 　　下午五点半钟左右，葛增福送回最心情报，日军扳本支队主力果然已经入驻平邑，而且摆出了防守姿态。一刻钟以后，51军军部发来电报，第10师团所属第63联队出滕县北门，出击方向未明。 　　张自忠立即召集所有师长、参谋长开会，他说：“63联队肯定是来兜我们后路的，呵呵，现在我们等于和一个旅团开打了啊。大家说说，这一仗我们怎么打？” 　　38师还有132师也是甲种满编，这样算起来，57军一共有四万五千余人，而日军一方有一万两千多人。57军不仅兵力占优，武器配置上也占有绝对优势。 　　郭达看了众人一眼说：“军座，赵副军长，诸位，我们现在的行踪已经完全被日军掌握，经过临沂一战，日本人已经完全掌握了我军实力。我想，在这种情况下，扳本支队主力还敢入驻平邑等待与我军决战，其后肯定有诈。63联队肯定是冲着我军来的，但是，来援的日军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一支。日本人傻啊？明知不可为还要过来送死？日军的混成第三旅团现在在哪？就算还在泰安，有铁路帮忙，他们要想支援滕县实在是太方便了。平邑肯定是要打的，但是怎么打确实值得商榷。我很担心，一旦第三步兵旅团去滕县，第10师团腾出手来全军进军城前，届时我们怎么办？” 　　有狐瞳外务部的特工及时传递来的情报，郭达和黄海福能够第一时间获悉华北日军各部队动向，这也让郭达和黄海福作出选择的时候，底气足了许多。 　　华北方面军在山东和河北境内共有四个半师团，除了第5师团还有第10师团位于前线，第101师团屯驻于青岛、第27师团屯驻于济南，再就是独立混成第三步兵旅团屯驻济宁。郭达和黄海福敢直下费县转攻平邑，就是因为有狐瞳特工做后盾，根本不担心会被日军打伏击或者包围住。 　　张自忠敢打费县、平邑，也正是因为李宗仁给他提供了相关情报，57军没有后顾之忧，他才敢全军突击，想要一鼓而下费县、平邑，从而将这一带的水完全搅浑。不过，李宗仁提供的情报里，并没有第三混成步兵旅团的讯息。听见郭达这么说，他不禁犹豫起来。 　　51军是佯攻滕县，那么第10师团完全可以留下一个大队就能骗过于学忠，争取到个把小时，顺利完成和混成第三步兵旅团的防务交接。第10师团一旦进入城前，那么57军可就危险了。不管是第27师团还是101师团，只要再来个把师团从东边一包抄，就能将57军牢牢围住。东南方向，日军还有第5师团一个旅团，届时该部日军北上的话，即使李宗仁能够立即派出援军，等待57军的也将是一场血战，全军折没于此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张自忠沉吟着，一度委决难下，甚至觉得出兵平邑的决定有点草率了。他看了众人一眼，发现赵登禹等原29军军官一个个面色沉重，而郭达、黄海福等人却神色轻松，心中蓦地一动，笑着问道：“郭师长，你言不尽此吧？继续说下去。” 　　郭达和黄海福、郭慕仪等人对视一眼，笑了。郭达说：“平邑打还是要打的，不打，日军不会更改原先的作战计划。真等日军重兵集结，那么徐州迟早要丢。军座，我们的意思是，51军既然能佯攻滕县，为什么我们不能佯攻平邑呢。呵呵，届时将第10师团骗出滕县，我们再以一个师的兵力阻击扳本支队，合三个师的兵力再加上51军，是不是能在第10师团身上很赚一把？！” 　　张自忠还有赵登禹的脸色变了，51军佯攻滕县，57军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郭达这消息却是从哪里得到的？难道说李宗仁身边竟然有狐瞳的人？哎，本来是怕郭达和黄海福出工不出力、有意见才隐瞒了此事，现在看来，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张、赵两人对视一眼，神色都有点尴尬。 　　张克侠说话了，他现在是38师的参谋长，正好有资格参加这个级别的会议。他直接质疑郭达的计划：“要是第三步兵旅团进攻51军呢？51军腹背受敌，能扛得住吗？51军一旦被击溃，那我们就陷入被动了。郭师长不会以为我们能够先击溃第10师团吧？” 　　郭达看着他还没说话，他的参谋长余则全开口了：“那要看李司令有没有魄力在城前与敌决战了。我们在徐州南边还有31军、48军，只要能调一支过来，我们就能保持兵力优势。” 　　“可是，那样的话，剩下一个军未必能够抵挡得住南线日军。”说这话的是赵登禹。 　　郭慕仪说：“诸位，你们觉得，我们能够守住徐州吗？就是丢了徐州又怎么样？委员长提出来的口号是以时间换取胜利，积小胜为大胜，现阶段，我们的目的就是杀敌。只要尽可能多的杀伤日寇，暂时性的丢城失地未必就是坏事。只要我们重创第10师团，那么日军的计划就完全被打乱了，他们会怎么办？提前发动徐州攻势吗？那样他们的损失只会更大。” 　　郭达之前说的话，很多就来自郭慕仪。 　　欧阳云委任郭慕仪为山地师参谋长，看中的就是他的大局观，他的阳谋能力。郭慕仪不负众望，面对大型战役战事，果然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判断力，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来记狠的。不过可惜，李宗仁没办法听他的。 　　他的论断是正确的，可是徐州不能这么丢啊。徐州一丢，57军还有51军还能从山西境内撤退，可是，其它国军怎么办？还没做好战备的他们能抵挡得住日军接下来的攻势吗？ 　　郭慕仪将皮球踢给了张自忠，张自忠将它踢给了李宗仁，李宗仁和白崇禧商量以后，最后决定在平邑打一仗，只要能暂时吸引住北线日军注意力，为徐州的战略布置争取到一点时间就足够了。他不允许57军和51军和日军过多纠缠。 　　李宗仁理想中的决战之地在台儿庄，在此之前，他不允许麾下任何一支部队和鬼子死磕，他要积蓄力量，争取取得一场大捷，以鼓舞长江沿线节节败退的国军的士气。 　　平邑之战，雷声大雨点小，57军四个师扑过去，扳本支队现任最高指挥官平鸠山清大佐本来以为要有一场苦战，为此给矶谷廉介还有柜体生玉（第三步兵旅团旅团长）频发电报，请求支援。然等第二天天亮，他却惊讶的发现，平邑城外的支那军竟然消失了。随后，他从航空兵部队接获侦察机最新侦察到的情报，支那57军已经退到了北庄。 　　“八格！”平鸠山清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气得破口大骂。随后他便接到了东条英机的命令，让他立刻出兵临沂，在临沂和第5师会合以后，向向城进军。 　　临沂之战，扳本支队一部被歼、支队长扳本顺少将被杀，这对于东条英机来说并不算太大的污点。毕竟，华中方面军在南线的攻势也不顺利，损失比华北方面军还大。但是临沂军资仓库被焚毁，却让他差点就被解职上了军事法庭。临沂一战是整个徐州防守战的转折点，因为大量物资被焚毁，日军有条不紊的调动、集结被打乱了，日本大本营震怒之下，下令东条英机立刻发动徐州攻势，如此一来，却正好中了李宗仁之计，一步一步的陷入了李、白二人精心设置好的陷阱。 　　4月21日，第5师团从临沂出发，向向城发动进攻。同日，日军第10师团第10联队猛攻临城、第63联队狂攻枣庄。中国方面，57军在向城，51军在临城、枣庄一线阻击日军，双方激战两天，51军一部在付出巨大伤亡代价的情况下，不得不首先放弃枣庄。51军主力和57军迫于形势，不得不在其后半个小时放弃临城和向城向韩庄和底阁撤退，构建第二道防线。双方又激战两日，51军沿大运河方向撤向台儿庄；57军在张自忠的率领下，与第5师团再战两日，在达到预期阻击目的以后，主动撤离，也退往台儿庄。 　　4月26日，日军开始对台儿庄进行猛烈空袭，重点打击目标是学兵军的坦克部队和自行火炮部队。守军倚仗总体落后的防空武器与日机展开激战，五天时间内，总共击落日机九架、击伤十一架。而两个学兵师前后总共损失了二十七辆坦克和四十三辆防空战车，自行火炮因为隐藏及时，没受任何损失。 　　5月2日，第5师团率先向台儿庄发动地面攻势，这也标志着台儿庄战役全面打响。 第732章 突袭 　　第5师团损失了扳本支队，实力受损，兵力比之矶谷廉介的第10师团足足少了两万五千人。而安腾利吉之所以要率先发动攻势，完全是被逼无奈。扳本支队在临沂遭遇重创，几乎全军覆没，这本来不碍他的事，要知道，扳本顺也好、青木成次郎也罢，两个人都没有向他发求援电报。而且，扳本支队也太不经打了，六千余人，又占据城池，竟然只支撑了四五个小时，这让其它部队如何增援？！大本营的高官们不管这些，以陆军大臣杉山元为首，安腾利吉受到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诘难，斥责他救援不力、进攻乏谋。安腾利吉恼羞成怒之下，干脆决定拼命了。 　　他将麾下一个半旅团分成两部分，以三个大队佯攻西北门，剩余的部队狂攻北门，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杀进城去，好夺回临沂被掠的部分军资。 　　临沂一战，郭达和黄海福没有按照李宗仁的计划行事，从临沂掠夺回大量物资，这些物资最少有一半被李宗仁别有用心的囤积在台儿庄，这也造成台儿庄大战提前爆发的导火索。 　　第五战区方面，负责台儿庄西北门和北门防御的是李品仙的31军。台儿庄周边现在总共有三个军，分别为李品仙的31军和于学忠的51军、张自忠的57军。不过后两军刚刚经历过血战，其中51军折损严重，于学忠正在请求返回徐州整编，以积蓄力量再战。57军和第5师团打了将近一个星期，人员方面的损失较轻，但是弹药损耗得厉害，也需要补充。于是张自忠留下132师防守西门，自己率领其他三个师出南门，过运河，驻扎在运河边上，在整休补充的同时，随时准备策应台儿庄战场。 　　同日下午，日军第10师团攻占韩庄以后，师团长矶谷廉介立刻派出濑谷支队发起渡河攻击，国军第122师奉命阻击，双方激战两小时，濑谷支队在伤亡五百余人以后，放弃进攻，转而沿着大运河向台儿庄开进，妄想沿途寻找突破口。当日夜，日军独立第三步兵旅团乘坐火车向台儿庄进军，却在泥沟遭遇游击队袭击，因为铁轨被挖造成列车脱轨，死伤三十余人之后不得不徒步朝台儿庄开进——日军包围台儿庄的意图被李宗仁识破。 　　晚上九点多钟，矶谷师团在西门与132师展开激战。 　　同一时段，韩家寺内，张自忠等人正围着地图激烈的讨论着。 　　郭慕仪提出了一个大胆的也颇有争议的计划，他建议将学一师还有山地师的坦克部队集中起来，再配上两个旅的步兵，到陇海铁路上乘火车机动到邳县方向，然后包抄第5师团后路。他说：“李品仙的31军经过连番苦战，人员折损得厉害，现在名为一个军，实际上只有一个半师的兵力。他们同时防守北门、西北门，能够坚持多久？李品仙部一旦不敌，我们肯定要顶上去。战局一旦发展到这一步，那就是一场完全的消耗战。这是李司令乐意看到的，但却是我们想要竭力避免的。所以我觉得，趁31师还有132师还能坚持两日，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打第5师团一个出其不意，获取局部战场的主动权。这一计划的实施现在有两点难度，一是随时可能进入台儿庄战场的柜体生玉，一是日军的航空兵。所以要两个步兵旅，一个旅负责监控柜体生玉的第三步兵旅团，并做好狙击准备；一个旅护卫坦克部队，跟在后面痛揍日军，正确将第5师团彻底打乱。届时，李品仙趁机发动反攻，就可以将日军赶出台儿庄西北战场。为了防止矶谷师团救援第5师团，51军必须出现在西门方向或者台儿庄至韩庄的大运河段，让矶谷师团不敢分兵……” 　　郭慕仪这一计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李宗仁之所以决定以台儿庄为决战地，是想利用大运河的阻隔，让日军的优势兵力无法展开，只能梯次投入，从而将台儿庄变成绞肉机。台儿庄一旦变成绞肉机，那么57军作为第五战区一份子，迟早都要被填进去。郭慕仪提出这一计划，正是想要摆脱这一命运，将两个学兵师主力拉出去，变成游离在台儿庄战场周边的机动力量，能够主动掌握本部队的命运。 　　郭慕仪的这一计划兼顾了大局和个体，虽然也有不小的漏洞，但是他自有解决之道，还是具备相当高的可行性的，所以获得了郭达还有黄海福等两个学兵师将领的一致赞同。 　　台儿庄战役的走向，目前虽然还不明朗，但是以张自忠丰富的作战经验，自然能够预测得到。他也不想部队过早的投入这部绞肉机，他咬着铅笔，看着地图想了一会，在泥沟这个小地方画了个圈，抬头说道：“郭参谋长的这一计划，有一定的可行性。不过却有个前提，那就是安腾利吉的第5师团和柜体生玉的第三步兵旅团不会合兵。这一点，你能够确定吗？泥沟距离台儿庄太近了，第三步兵旅团就是徒步，三四个小时也能赶到战场。现在距离游击队传来信息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就是此刻发动突袭，也不能阻挡两部日军会师。第5师团现有一万五千余人，第三步兵旅团有一万余人，如果这两部日军合兵，加起来足足两万五的日军。我很担心，我们的突袭会变成自投罗网。继光型坦克是犀利，但是两个旅的步兵数量太少了，一旦形不成突破，反而被日军拖住的话，等到天亮，日军航空兵一出动，那就是被合围歼灭的命运。而以目前的形势，我们不可能派出更多的步兵。郭参谋长，你考虑到这一点没有？” 　　张自忠之所以不同意这个计划，除了上面的因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舍不得轻易消耗掉两个学兵师剩余的坦克。因为在他的计划里，这些坦克最终将会留在57军，作为他送给欧阳云的那三个师的报酬。 　　从决定将那三个师的部队送去广东开始，他就打定主意了，这些兵他不要了，给欧阳云了。他也是无奈之举，谁叫他是原西北军的，不是老蒋的嫡系呢？出了华北，他就养不起五个师的部队了。他想好了，与其低声下气的向中央央求军饷，还不如让兄弟们去广东，反正学兵军财大气粗，养得起这些人。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一旦山穷水尽的时候，最少名义上还有三个师的部队。真走到这一步，他只要肯豁下老脸去广东，想必也能在学兵军里获得一席之地，那他就能继续抗日。当然了，如果形势好了，他也不会向欧阳云要回来。毕竟，谁都知道学兵军的待遇好，他很担心，被欧阳云将胃口撑大了的原部下，究竟还有多少人愿意回来和自己一起过穷日子。那么干脆用他们换这些个坦克好了，反正他和欧阳云之间，什么事都好商量…… 　　张自忠出言反对，57军其他人跟着摇头，觉得这计划漏洞太大了。毕竟，日军并不是薛岳的保安师那种水货部队，能够一击即溃。现在每到白天，日军就会出动大批的战机搜寻继光型坦克的踪迹，幸亏学兵军的伪装技术高超，不然的话，这剩下的坦克现在肯定也成废铁了。 　　李克侠补充了一点：“郭参谋长，你别忘了，日军第27师团正在向台儿庄运动呢。日军有卡车代步，一路又是坦途，如果我们突袭不成反而损耗了这部分兵力，那接下来的防守战怎么打？我们甚至都没有多余的兵力支援邳县。邳县一失，那台儿庄往南的运河段就成为坦途，日军一旦渡河包抄我们的后路，台儿庄里的部队可就是全军覆没的命了。此计不妥！” 　　所有人都看向郭慕仪。 　　郭慕仪忽然站了起来，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了众人一眼以后微笑着说：“军座，诸位，这一计划最大的漏洞其实就是安腾利吉部和柜体生玉部会不会合兵。大家放心，这两部鬼子绝对不会合兵，因为，第三步兵旅团的作战目标并不是台儿庄，而是邳县。” 　　张自忠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郭慕仪的眼睛更有神了，他说：“我们学一师还有山地师的侦察兵自从在平邑撒出去以后，一直没有归队，只是通过电报机和我们联系。泥沟偷袭日军柜体生玉部，就是崔永强联系当地的游击队做的。崔永强是学一师侦察营副营长，此后他一直坠在第三步兵旅团后面，该部鬼子的行踪尽在我们的掌握中。他们到了兰城以后直接去了四户，接下来的目标肯定是邳县。在平邑的时候，我们的机会比现在要好得多，可惜了，李司令长官不同意。这一次，这个机会不能再放弃了，不然的话，等待我们的只有梯次填入台儿庄这架绞肉机，然后直到哪一方主动退出战场，不过到那个时候，我想，我们两个学兵师也好，57军整体也好，应该已经被打散了。诸位，选择在台儿庄与敌决战，我，还有郭师长、黄师长都没有意见，这确实是歼灭日军有生力量的好机会。学兵军人不怕死，我们肯定会按令行事。但是，现在有了更好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抓住呢？”他看着张自忠，目光灼灼：“军座，一旦27师团开上来，我们相对的兵力优势可就荡然无存了。到那个时候，只能梯次进入台儿庄战场，选择与敌死磕，然后再等待其它部队在外围创造机会。不过，以我对参加这次保卫战部队的了解，我可不认为，还有哪一支部队比我们更胜任这个任务。军座，希望您三思！” 　　郭、黄二人一直没有发言，学一师的参谋长余则全也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学兵军众人的表情自始至终的淡定，这让张自忠意识到，这应该是他们所有人的意见了。他沉吟了一会，最终拍板决定：“郭参谋长的计划虽然存在风险，可是行军打仗本来就是拎着脑袋过活的活计。嗯，只要你们两个师长没有意见，我同意这一方案。” 　　郭达和黄海福等人大喜，郭达紧跟着问道：“军座，那李司令那里？” 　　“我来做工作。”说完这话，张自忠开起了郭达的玩笑，笑道：“郭达，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奸了啊。这是你们的集体主意吧？怎么只让郭参谋长一个人出头？怎么，是觉得我这个人独断专行吗？其他人不清楚我，你小子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下次再这样，仔细我打你屁股！” 　　众人都笑了。 　　张自忠亲自发电报给在徐州的李宗仁，请求他同意57军的突袭行动。 　　李宗仁很快给予回复，同意他们的计划，并补充说：不管突袭成功与否，突袭部队都要留在运河以东，至于是去邳县和48军一部一起参与防守，还是继续袭扰日军后方，突袭部队可以自己拿主意。 　　将这份电报拍发出去，李宗仁对白崇禧说：“学兵军的人被中央的那些家伙整怕了，现在谁也不相信。郭达和黄海福想要掌握主动，也好，不管他们这个计划能不能够成功，都有利于我们在台儿庄正面战场上的布局。” 　　白崇禧点点头：“学兵军官兵视欧阳云为他们的偶像，出来的军官或多或少都受了他的影响。徐州防守战要想达到预期效果，只有对症下药，抓住每一支部队的特点，将他们的最大能力压榨出来。学一师和山地师都擅长机动作战，让他们到日军后面去，或许能够收到奇效。” 　　李宗仁：“台儿庄战役已经打响，预示着徐州保卫战已经进入胶着状态。接下来就看我们和日军谁先撑不住了。这一次，我要让东条英机以后一想到徐州、一想到台儿庄就浑身颤抖、夜不能寐！” 　　突袭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张自忠和郭、黄二人商量以后，决定让郭慕仪指挥这次行动，步兵方面，出动学一旅还有霸王旅，出发时间定在当晚十一点钟。 第733章 血战台儿庄（一） 　　晚上十一点钟，台儿庄西门。 　　排长赵德明背靠被炸塌的一段半截墙面，正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在他左手边，吴玉树抱着一杆中正式，正紧张的看着前方。“排长，你说小鬼子会不会继续进攻？”他问赵德明。 　　“不知道，管他呢！小吴子，你怕死吗？” 　　“开始有点怕，现在不怕了！”吴玉树说着，双目在不远处一堆战火的照映下，发出野兽一样的绿光，他沉声吼道：“我要为老木他们报仇！我才杀了两个鬼子呢，最少还得杀五个才够本。我们三班九个人就剩下我一个了，可是我们总共才杀了四个鬼子。我们三班九个人干掉九个鬼子，值了！” 　　赵德明笑了，然后他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边说道：“照你小子，这样说，说法，那我——”他飞快的计算了一下，“不是还要杀十七个鬼子？那我可办不到，小鬼子火炮太厉害了，他，他奶奶的，要是，要是学兵军的炮兵能支援我们就好了。” 　　57军原本是有自己的炮兵部队的，而且因为欧阳云的支持一度还很强大，不过让人遗憾的是，在后来的几次战役中，被日军航空兵一一炸毁了。 　　西门是赵登禹的132师负责防守。濑谷支队仗着人多，后面还有矶谷师团主力跟着、武器精良，一上来就是猛攻。支队长濑谷启少将的打算是一口气撕裂台儿庄西门防线，然后直接穿插到南门，力争将李品仙的31军还有132师兜在里面。届时，只要柜体生玉的独立第三混成步兵旅团切断台儿庄和邳县的联系，那132师还有31军就成了瓮中之鳖。 　　濑谷启敢于一上来就发动强攻，是有资本的。日军侵华期间，支队是一种特殊编制形式的存在，规模大小不一，大的旅团级，小的仅仅是中队级。而濑谷支队是其中比较著名的一支，而它之所以著名在于它是一支怪胎——为什么这么说呢？濑谷支队下辖步兵只有五个大队，但是炮兵却达到了七个中队，其中包括两个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中队。 　　濑谷支队一上来就展开猛烈的炮击，七个中队的大炮同时轰击，短短一刻钟就将赵登禹亲自指挥修筑的第一道和第二道外围工事给完全摧毁了，担任这两道防线的部队也损伤惨重，三个连的部队最终只撤出来一个半排，其中就包括赵德明任排长的这半个排。 　　濑谷启一开打就让重炮上场是有原因的，他准备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让手上两个中队的战车上场，一举撕开守军防线突进去。考虑到学兵军的坦克已经加入徐州战场，他担心西门埋伏有学兵军的坦克部队，所以先用炮火先犁一遍，好搞清楚支那人的具体防守情况。 　　濑谷支队下辖的两个战车中队，包括八辆奇洛和十六辆豆战。奇洛也好、豆战车也罢，在二次长城抗战还有南京会战中被继光型坦克打惨了，所以在长江以南战场，这两种坦克从而日军序列中基本上消失了。至于长江以北战场，小鬼子欺负中国其它派系的军队坦克数量稀少又没有相应的反坦克武器，也考虑到国内产能和新型九九式坦克外强中干的原因，所以在骨干部队中依旧配备这两种坦克。 　　猛烈的炮击以后，濑谷启下令赤柴八重藏大佐率第10联队以一个中队的战车为先导，向西门最后一道外围防线发起了进攻。 　　赤柴八重藏坚决贯彻了支队长的作战意图，一次性就投入了两个大队的兵力。 　　血战开始了。 　　赵登禹布置负责外围防线的一个团，仅仅坚持了一个小时就折损一半无力再战，团长庚警彪无奈之下，只得求援。同时，他组织团部人员成立敢死队，抱着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冲向了鬼子战车。 　　132师经过扩编，现在下辖两个旅六个团，再加上直属师部装备了卫青式枪械的军官团，一共七个团的兵力。七个团的兵力看上去不少，但是面对小鬼子密集火炮轰击，消耗起来却实在太快了。偏偏接到命令，本部必须坚守台儿庄两天，赵登禹只能咬牙下令，各团按照序列号上，前面的一个团打没了，下面的一个团才许上。一个旅打没了，再上另外一个旅，如果两个旅部都打没了，那师部上——反正，即使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像钉子一样在西门钉上两天。 　　132师的官兵们忠实的执行了师座的这一命令，结果就是，庚警彪团只坚持了一个小时，部队便损失了一个半营，其中有一个营的战士死于猛烈的炮火侵袭。三个营的人马一下子少了一半，也就难怪耿精忠要发出求援信号了。 　　“军座，让他们撤回来吧！我让黄翔他们团上！”第三旅旅长李金田看不下去了，在鬼子猛烈的炮火侵袭下，庚警彪团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啊，这怎么打？只有先撤回来再说了。他这样想着，向赵登禹请求道。 　　赵登禹的师部就设在距离西门一线工事后面不足三百米的地方，在刚才的炮击中，外围的隐蔽工事收到损毁，现在已经不足以抵抗下一轮炮击了。师部工作人员纷纷请求赵登禹后撤，但是赵登禹大手一甩说：“我不撤，这里就是我们132师的最后一道防线，濑谷支队想要攻入台儿庄，只有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外围第三道防线，距离这里也不过四百多米的距离，赵登禹都能够清晰的看见庚警彪正在动员团部人员组成敢死队。他看见一个熟悉的参谋抱着一个炸药包正朝最前面一辆奇洛扑过去，奇洛周边的十几个鬼子突然同时开枪。参谋腰间的炸药包被打爆，整个人瞬间就被剧烈的爆炸炸没了。赵登禹只知道这个年轻的参谋姓贾，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还记得这个小伙子总是笑嘻嘻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猛然的，他的脸上便滚落两行泪水。怔怔的看着又一个年轻的战士忽然冲出工事，双手奋力扔出了手上的集束手榴弹，然后整个人被打成了筛子。集束手榴弹终于击中了那辆奇洛，“轰隆隆”的剧烈爆炸过后，那辆坦克登时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赵登禹再也坚持不住，他摆摆手说：“让庚警彪他们撤回西门吧！” 　　李金田的双眼噙满了泪水，他哽咽道：“迟了。” 　　赵登禹猛的睁大眼睛，然后他就看见，庚警彪挥舞着一把大刀冲出了工事，大刀朝前一挥，他奋力喊着什么，下一刻，该团所有幸存的官兵跃出隐蔽工事，向日军发起了反冲锋。这时，他才明白，庚警彪为什么不顾自己的严令发回了求援信号。原来，他已经做好准备，要牺牲掉本团的所有兵力，以反冲锋将日军的突前战车部队给摧毁了，好为接下来的战斗清除这一祸害。 　　“好汉子！”他情不自禁的大叫一声，然后下令：“李金田，赶紧让黄翔他们顶上去。”声音一低，他沉声说：“告诉黄翔，尽量的给我把庚警彪他们接应回来。” 　　一刻钟的覆盖炮击以后，濑谷启对快速攻占西门充满了信心。西门附近没有支那人的坦克，他最担心的一幕没有发生，好了，下面就是皇军战车部队表演的时间了。对面是赵登禹的132师啊，老对手了。作为纯粹的军人，赵登禹无疑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可惜啊，他手上没有能够压制奇洛坦克的武器，也没有炮兵，所以注定是被动挨打的命。 　　然，战斗进行了一个小时，日军虽然一口气攻破了两道防线，但是在第三道外围防线面前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力阻击。 　　濑谷启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拿着望远镜朝战场上看去，看见几百个支那士兵义无反顾的冲出了隐蔽工事，抱着集束手榴弹、炸药包前赴后继的冲向他赖以攻坚的奇洛坦克，他傻眼了。放弃坚固的工事不要，竟然与皇军展开对攻，他先是觉得支那人的指挥军官疯了。五分钟以后，在损失了两辆奇洛并被支那人成功的突入军阵以后，他那颗狂喜的心瞬间坠入冰窟窿——支那人的指挥军官不是疯了，而是把握住了最好的反击时机。他们冲出了赖以存身的坚固工事，固然危险系数大增，但是同时，他们也把突前的战车部队以及两个中队的皇军完全裹挟了进去。“支那人这是完全拼命的打法啊！”他意识到这一点，忽然觉得自己愚蠢透了。濑谷支队的优势就是密集的炮火，他没有用炮火彻底的摧毁守军的意志就匆忙的发动攻势，这给了132师反扑的机会。 　　这样一来，庚警彪团固然难逃全团覆灭的命运，但是濑谷支队绝对也讨不了好。单单从损耗的战力比计算，濑谷支队亏大了——濑谷启损失的可是最精锐的战车部队啊，而且是仅有的八辆奇洛。 　　庚警彪团全团将士众志成城所凝聚起来的强大战力，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不仅一下子就将日军的进攻势头遏制住了，而且还取得了局部优势。八辆奇洛坦克还有四辆豆战车在被庚警彪用人海战术前赴后继的炸毁了四辆奇洛以后，一改耻高气昂的气势，开始疯狂的倒车急退。可是它们此时才想跑，却已经迟了。 　　庚警彪左臂中了一枪，这影响了他的跑步速度，他右手挥舞着大刀嘶声喊着：“兄弟们，死战！死战！别让小鬼子的乌龟壳跑了！” 　　“冲啊！”“轰！”又一辆奇洛因为一个战士奋不顾身的扑上变成了一堆废铁—— 　　濑谷启在望远镜里清晰的看到这一幕，他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他想不通啊，明明稳稳占据上风的战局，怎么一下子就风云突变了呢？ 　　矶谷师团的师团参谋逆濑川幸男大尉焦急的看着一线战场，咬牙切齿的说：“特攻战术，支队长阁下，支那人这是特攻战术。为了避免部队更大的损失，请下令撤退吧！” 　　“也只有如此了，先让他们撤回来吧！” 　　军号吹响，日军开始撤退。 　　一见小鬼子居然想跑，庚警彪斗志更盛，他大叫：“追上去，追上去，兄弟们，大家今天反正是死定了，临死多拉几个鬼子垫背才不蚀本。我们只要被鬼子拉开距离，鬼子肯定会用大炮轰击！兄弟们！死战！为战死的兄弟保守啊！” 　　鬼子开始撤退，不少战士本能的就想停止追击。开玩笑，鬼子虽然被打退了，可是他们还有一千七八百人呢，人数是他们的五六倍，只要被他们缓过神来，追上去就是一条死路。庚警彪团的伤亡，有相当大一部分都源于之前的炮击。庚警彪这番话一喊，登时点燃了战士们心中的死志——小鬼子炮火犀利，反正要死，那不如多拉几个鬼子垫底，到了阴曹地府也多了吹嘘的资本不是。于是，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人数多的一方反而被人数少的一方追着屁股打，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鬼子，现在就好像丧家之犬一样，被撵着屁股狂奔。 　　这一幕又是濑谷启和逆濑川幸男不愿意看到的，眼看着步兵队列挡住了战车的退路，接二连三又有三辆战车被摧毁，濑谷启吃不住劲了。奇洛坦克他是要派大用场的，如果在外围战线就被完全摧毁了，那接下来的巷战怎么办？用人去填吗？他赶紧再次下令，让步兵停止撤退，就是两个换一个，也务必要将剩下的四辆奇洛保住了。 　　濑谷启这里犯了一个错误，他一而再的更改命令让惟命是从的赤柴八重藏有点无所适从，而他这里一耽搁传达命令，已经因为撤退被拉开距离的队伍立刻陷入了混乱。最前列的鬼子要返身进攻，后面的却要继续撤退，中间的被两边一冲，两个大队的鬼子登时无所适从。 　　晚上的望远镜不及远，但是四处燃着的战火和照明弹的余光让赵登禹利用望远镜依旧能够看了个朦胧，看到这一幕，他大呼可惜：“老子没有炮兵啊！现在要是来上一通炮击，这得炸死多少鬼子啊！” 　　李金田见庚警彪死死缠住鬼子不放感到很愤怒：“为什么不见好就收啊，撤回来啊！” 　　赵登禹瞪了他一眼：“撤，撤回来也是死，小鬼子的炮兵早就瞄好了。庚警彪这么做是对的，反正都是死，多杀一些鬼子，值了！” 　　日军队列的混乱妨碍了战车部队的撤退，庚警彪团的战士们拼了老命，将剩下的几辆奇洛还有豆战，一股给炸了，这让骑在大马上的濑谷启差点没急得摔下马来。偏偏这个时候，战场上空的照明弹熄灭了，他气急败坏的说：“照明弹，发射照明弹，支那人不多了，赤柴这个笨蛋，他怎么搞的，兵力是支那人的六倍啊，为什么反而落了被动！就是用嘴咬，也将支那人全部咬死了。” 　　逆濑川幸男听得直翻白眼，心说之所以造成这样的状况，还不是因为你擅改命令。他却忘了，让赤柴八重藏撤退的命令，就是他建议的。 　　与日军的混乱相比，豁出去的庚警彪团战士们反而斗志盎然。混乱中庚警彪左腿再中一枪，此时坐在地上，只是挥舞着大刀大声邀战：“兄弟们，杀啊！砍他狗娘养的，让小鬼子知道爷爷们大刀片子的厉害！” 　　战士们杀得兴起，除了那些个还有手榴弹和炸药包的还在撵着鬼子乱跑，找机会往鬼子密集的地方飞奔，其他人都舍枪抽刀和小鬼子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一颗照明弹升起，终于有鬼子发现了庚警彪这个支那军军官，十几个鬼子端着枪刺围了上来，两三个对付庚警彪的一个警卫兵，双方厮杀在一起。 　　庚警彪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名叫张小懒的警卫战士在一刀劈翻一个鬼子以后，被两把刺刀从左右两肋捅进，大吼一声：“小懒！”甩出了自己的大刀。大刀戳中了一个鬼子，那个鬼子哀嚎着将刀从腹部拔出来丢掉，然后向他直刺过来。 　　庚警彪大喝一声：“来吧！”甩出了自己的手枪。他枪里早就没有子弹了，手枪甩出，那真是一件武器都没有了。 　　那个鬼子一闪身避开了手枪，同时疼得再次惨嚎一声，一个弓步，枪刺朝他心口扎来。 　　庚警彪凛然不惧，右手一把抓住枪刺。鬼子双手一用力，枪刺登时割断了他的三根手指抽了出去，然后借着刺下。 　　危急时刻，耿精忠旁边的一个警卫大叫一声：“团座！”揉身扑了上来，用自己的胸部替他受了一刺。 　　鬼子嚎叫着翻动枪刺，警卫抖出了手上的大刀，大刀直接捅进了鬼子的心口。 　　“小马，小马！”庚警彪抱着自己的警卫，看着他口鼻往外冒出血沫，眼眸中身材溃散，睚眦欲裂，嘶声喊道。忽然他觉得背后一痛，一股寒气直透心肺，他的身体僵住，忽然站了起来，一转身，血淋淋的右拳砸了过去。 　　偷袭刺中他的鬼子正要转动枪刺，忽然被他转身握不住枪，他赶紧上前去抢，却被庚警彪脸上狰狞的表情镇住，动作一个迟滞，脸上已经中了一拳，整个人登时翻飞出去。 　　“噗！噗！”两声枪刺入体的声音，背后再痛，庚警彪身体彻底的僵住。然后，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任由两个鬼子抽出枪刺，双目怒睁就是不倒。 　　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赵登禹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的眼眶中登时再次浮出了泪水—— 第734章 血战台儿庄（二） 　　赵德明和吴玉树非常幸运，庚警彪团一千一百五十三人，最终只有不到五十人被黄翔团救了下来，他们就是其中之二。庚警彪以一个团的代价，换取了八辆奇洛、四辆豆战车还有四百余鬼子，看似不值其实意义重大。濑谷启失去了奇洛坦克这一攻坚利器，又被132师的反攻打掉了锐气，其速下西门，转而直插南门的计划被打乱了。 　　“开炮，开炮，给我将台儿庄夷为平地！”濑谷启恼羞成怒之下，下令炮兵疯狂射击，隆隆跑声中，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彻西门前外围第三道防线。赵登禹见势不对，立刻下令黄翔团撤回西门内。 　　这一轮炮击足足持续了四十分钟左右，132师辛辛苦苦构建起来的外围第三道防线被夷为平地。炮击刚刚结束，被濑谷启扇了两个大耳刮子的赤柴八重藏再次领军向西门发起了进攻。一个大队的鬼子在赤柴八重藏的指挥下排着散兵阵型快速扑上来，肃杀的气氛笼罩了整个西门战线。 　　“准备战斗！”“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小鬼子杀过来了！”“准备杀鬼子了！”……黄翔团各级军官的呼喝声此起彼伏，战士们从放炮坑里爬起来，抖抖身上的泥土，架起枪，拉动枪栓，将手榴弹的盖子拧开整齐的摆放在手边，做好了战斗准备。 　　持续的炮击让黄翔团还没和小鬼子开打就损失掉了半个营的精锐士兵，这让团长黄翔恨得牙痒痒，看向不远处黑暗里影影幢幢的人影，眼中有绿光闪烁。 　　几里地外的西北门方向，枪炮声响成一片。那是日军第5师团正在和31军连夜激战，战场上不时升起的照明弹投射来的余光和爆炸引发的火光，照得西门附近的高大建筑时明时暗，让濑谷支队的鬼子还有132师官兵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吴玉树小心翼翼的拧开一枚手榴弹的盖子，轻声说：“小鬼子怎么不发射照明弹了？光亮里打仗比黑暗里打仗舒服——日本人不会想搞偷袭吧？” 　　赵德明轻笑：“怎么？怕了？” 　　“鬼才怕呢，我是想看清楚一点，好知道自己临死有没有帮全班人报完仇。” 　　赵德明严肃起来：“小吴！” 　　“排长？！” 　　“别总想着死，知道吗？战场上忌讳这个！” 　　“哈，排长，你还迷信啊！” 　　“打！”赵德明明明背对着战场的，但是，当战场上空忽然升起一颗照明弹，黄翔才刚刚喊打的时候，他忽然爆喝一声，然后飞快的转过身去并投出去一枚手榴弹。 　　照明弹忽然发出的光亮让习惯了黑暗的吴玉树双眼一阵恍惚，而等他看清前面的事物，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了。 　　132师和38师的特种弹药由于学兵军的接济，并不缺乏照明弹。 　　濑谷启和赤柴八重藏不清楚这些，他们摸黑发动进攻就是想欺负132师没有照明弹好打支那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又失算了，黄翔早早的就让警卫排长黄单备好了一枚照明弹，单等着鬼子进入最佳射程呢。照明弹升空，已经摸到西门外三四十米开外的鬼子整个的暴露在近千黄翔团官兵面前。密集的枪声立刻爆豆般响了起来，然后是一连串手榴弹的爆炸声。迫击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日军倒下一片。 　　“进攻，进攻！”赤柴八重藏大声呼喝着，举起手中的指挥刀直指西门。 　　黄翔团第一轮齐射，百余鬼子就倒了下去。剩余的鬼子被同伴的鲜血激起了凶性，嗷嗷叫着扑了上去——双方短兵相接。 　　赵登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说道：“黄翔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放到这么近的距离——一旦被鬼子突破怎么办？” 　　参谋长何基沣以及李金田还有第4旅的旅长萧肽静静的站在一边，李金田说：“放心好了，黄翔没有绝对把握的话不会这么做的。” 　　黄翔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庚警彪团的绝境反击给了他启示，和日本人打，近距离厮杀有时候比互射更加管用。联想当初29军之所以能取得喜峰口大捷，靠的就是大刀队在夜间的突袭，他便打定主意，要在今晚复制这一奇迹——濑谷支队的鬼子，可没有佩戴铁护脖啊！正好方便砍头。黄翔相信，只要能够一战斩首二百级以上，今晚小鬼子就别想再组织像样的进攻了。你可以继续进攻，但是在这之前得先摸摸自己的脖子。小鬼子怕被砍头，我就要砍得你们心寒，让你们一看见大刀片子就腿肚子打颤！ 　　小鬼子被放得太近了，三四十米的距离，几秒钟就冲到了。黄翔只来得及组织部下齐射两轮，丢了两轮手榴弹，就有鬼子跳到了工事上面被炸得犬牙交错一般的沙包上。黄翔巍然不乱，大喝一声：“兄弟们，抄家伙了！剁脑袋了！”率先将手枪插回枪套，抽出了背上的大刀。57军和学兵军在某方面与国内其它部队没有区别，每个人背上都会背上一柄大刀。对面一各鬼子嘶吼着从不过尺把高的工事上跳了下来，明晃晃的枪刺直指黄翔的心脏。黄翔朝左右一瞪，吼道：“我的！”刀起将枪刺砸偏，然后顺势一收，白光和血光交汇，鬼子就被他从左肩劈下，颈动脉还有胸腹一下子就被剖开了。 　　“杀啊！”黄翔爆喝一声，腰身一扭让开鬼子扑落的尸身，跳上了工事。 　　他的两个贴身警卫无奈的互视一眼，左右跟上。 　　这是黄翔今晚剁掉的唯一一个鬼子，从这以后，他的两个警卫四支驳壳枪左右开弓，没让一个鬼子能够贴近他十米以内，直气得他怒吼连连却是无可奈何。 　　赵德明和吴玉树两个人没有相应黄翔的号召——他们倒也想痛快淋漓的剁鬼子脑袋，但是他们的大刀早就丢了，没了大刀，两个人就老老实实的呆在那段破败的墙壁后面放着冷枪。 　　白刃战是最血腥的。29军的大刀战术虽然专克鬼子的刺杀之术，但并不是无懈可击。两千人大混战，往往的，你才一刀砍倒一个鬼子，身上也多了一柄枪刺。一颗又一颗照明弹升起，双方指挥官望远镜里看到的，往往是敌我双方两个战士同时倒地。有的时候，还有人临终拉响身上的手榴弹，直接导致身边的人集体殉难。 　　前面的人在拼大刀刺刀，后面的人则举枪射击。黄翔团如此，鬼子也是如此，间或的还有人抱着轻机枪疯狂扫射着，一扫一大片。 　　双方血战将近半个小时，最终日军在丢下三百余具尸体以后飞快撤退。黄翔没敢尾随追击，早在进入接战之前，赤柴八重藏吸收前面的教训，在两边各布置了一个重机枪射点。瓢泼大雨般的机枪子弹扫来，黄翔只能选择退回工事。退回工事第一件事，他就让所有人赶紧隐蔽。黄翔跟日军打交道好几年了，对小鬼子的那一套耳熟能详，知道接下来肯定还是炮击。 　　果然，日军才撤离战场，隆隆的炮声便响了起来。 　　日军一撤，赵德明便恢复到战前状态，继续被靠在墙上假寐起来。吴玉树显得有些激动，刚才他抽空子放冷枪，居然打死了六个鬼子。“排长，我超额了！我打死了六个鬼子，加上前面的四个，一共十个！”他兴奋的说着，忘乎所以。 　　忽然，赵德明耳朵一竖，整个人腾空而起朝他扑了过来。 　　吴玉树措不及防被他压在了身下，一声尖锐的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他立刻选择了乖乖的一动不动。 　　“轰！”的一声，炮弹在距离他不足两米的地方爆炸了，气浪将赵德明倚靠的那半堵墙推倒，飞溅的碎砖瓦片打了他一头一脸。 　　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连绵的火光中，不时传来惨呼声。吴玉树被爆炸声震得耳朵嗡鸣、头脑发胀，足足过了五分钟才醒过神来。感觉到身上的沉重，他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反手推推赵德明：“排长，排长！” 　　赵德明一动不动。他或许想动来着，可是数十枚弹片撕烂了他的后背，削去了他的后脑勺，他已经死了。 　　吴玉树用力翻过身来，双手去摸赵德明，一模就是满手的血还有黏答答的肉末，他登时就嚎啕大哭起来：“排长，排长！”他跪在赵德明头边，双手捧住他的脸，努力的想要让他能够重新呼吸，却是徒劳。他的眼泪瓢泼大雨一般落下，分分钟以后忽然抬头向天狼嚎起来：“啊——” 　　这一轮炮击只持续了一刻钟，但是给予黄翔团的打击，却不下于之前那一轮长达四十分钟的饱和炮击。这一轮炮击过后，黄翔团活着的人数锐减，从不到七百变成了四百，其中还包括多达百余人的伤员。 　　目睹前线的凄惨景象，目睹部下的巨大牺牲，李金田再也忍不住了，他问赵登禹：“军座，学一师还有山地师的炮兵呢？我忍很久了，他们不是也属于我们57军的吗？为什么看不见他们上战场？！如果在鬼子第一轮炮击以后就进行还击，以他们的火炮威力，一定可以摧毁小鬼子的炮兵。那我们就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军座，军座！我们不怕死，可是没有炮兵，这仗真的没法打了！难道说，我们西北军将士的命比学兵军贱吗？” 　　何基沣贱赵登禹脸上的神色痛苦不堪，他劝李金田说：“老李——” 　　李金田瞪了他一眼，追问赵登禹：“军座，我也知道欧阳司令于我军有恩，你和张军长碍于情面，不好过分逼迫郭达和黄海福。可是这两个人做得也实在太过了些，有便宜就上，遇到脏活累活就闪到一边，倘若聚集于徐州的几十万大军都如他们一般，我看这仗也不要打了——” 　　他还要说，赵登禹终于发作起来：“够了！” 　　他声色俱厉，李金田脸上登时现出凄苦表情。赵登禹本来向狠狠的斥责他一顿，借着微弱的马灯灯光看见他的神色，知道他也是心疼部下伤亡过巨，叹了口气，换了语气说道：“老李，你真的多疑了。学一师和山地师的炮兵之所以一直窝着不动，是李司令的主意。你清楚的，我们虽然在徐州囤积了重兵，但是炮兵却是弱项，所有炮兵加起来也不过两个旅的规模，这其中就包括学兵军的两个炮团。李司令的意思，台儿庄战役还没到最紧要的关头，矶谷师团主力还有27师团都还没有进入战场。所以，我们为了防止日军利用航空兵过早的摧毁我军炮兵部队，只能选择刻意的雪藏，以期在不久的决战时刻发挥关键作用。你质问郭达还有黄海福部为什么不投入战场，此事事关机密，我现在尚不能告诉你们实情。不过最多两天，你们一定会在台儿庄战场看到学兵军的身影。老李，李司令的作战意图，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是要把台儿庄变成一部绞肉机啊！李司令这么做也是没办法，谁叫我们国家羸弱呢？我们在主战场上一败再败，连首都都被小鬼子攻取了，情势万分危急啊！大家都清楚的，我们和老蒋以及中央政府一直不对付，可是我们为什么还要毅然决然的投入这场保卫战，因为我们都清楚，国家和民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此时此刻，容不得我们心有旁骛啊！日军扬言半年灭亡中国，这并不是危言耸听。以日军攻陷江浙以及华北的速度，如果我们再不努力的话，日军这一夸口就真有实现的可能。所以，即使知道台儿庄将变成绞肉机，我们也必须义无反顾的投入进去。为什么？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迟滞日军进攻步伐、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才能为后方尽可能多的争取战备时间。老李，庚警彪是你的部下，也是我的部下，你心疼，我的心就不疼了？我告诉你，看见兄弟们在前面浴血，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告诉你们，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继续上。你们先上，你们打没了，那我跟着上，我打没了，军座会接着上，哪怕把132师或者57军都打没了也在所不惜！” 第735章 血战台儿庄（三） 　　李金田默然，几秒钟以后，他抬起头来坚定的看着赵登禹说：“军座，我错了。军座，你放心，3旅单有一个人在，西门就不会丢。军座，我去了！” 　　赵登禹上前两步拍拍他的背：“去吧！我会跟着来的！” 　　李金田给众人敬了记庄严的军礼，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送走了李金田，众人再次劝说赵登禹：“军座，将指挥部后撤吧。” 　　赵登禹摇摇头。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夜已经过去一半，突袭部队应该登上火车了吧？ 　　韩家寺一直往南二十公里，就是陇海铁路线。继光型自重太大，就近渡河的话目标太大，郭慕仪便想利用陇海铁路远点渡过大运河，绕道投入战场。这样一来，部队远离战场，更容易隐藏行迹，转移的速度也增加了，可以提高投入战场的突然性。 　　“呜——”火车拉响了汽笛，郭慕仪站在一辆坦克上朝众人挥手，大声喊道：“兄弟们，都回去吧！”学一师还有山地师上数的军官全部到场，所有人面色都透着凝重——大家清楚的知道，突袭部队东进乃是一场豪赌，不管输赢，他们的结果都好不到哪里去，说得晦气一点，这也许就是大家最后一次会面。 　　徐州战场运河以东，国军除了台儿庄内的部队，只在邳县驻扎了第二集团军所属42军的27师。27师在邳县的存在，本是为了延缓日军全力进攻台儿庄的时间，为李宗仁调度部队争取多一点时间。因此，李宗仁最先给该师师长黄樵松的命令便是一旦有日军大部队接近，27师就立即撤离。现在突袭部队东进，27师在邳县的存在，意义就不一样了。李宗仁急电黄樵松，让该部在原地坚守待援。不过纵使如此，相对于三个师团的日军来说，运河东国军兵力上依旧处于极端劣势，所以突袭部队此次行动名为突袭，实际上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是羊入虎口，其前途着实让人担忧。 　　“呜！呜！”火车嘶鸣着奔跑起来，越来越快，渐渐的隐入了黑漆漆的夜色。郭达和黄海福对视一眼，郭达沉声说：“我们学兵军所有官兵，没有一个人是孬种，不管郭参谋长他们能否成功，他们的壮举都将被载入战史。” 　　以近万兵力做飞蛾扑火状投入密集的日军阵列，这确实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黄海福比郭达乐观的多：“我相信此战一定会取得成功。有当地游击队和抗日组织的帮助，老郭就能够找到最佳的锲入点。嘿嘿，总司令未卜先知啊，居然早早的就在徐州这边留了后手。哼，安腾利吉活腻了，竟然敢同时攻打三个门，他才多少人？只要第5师团一乱，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台儿庄势必会变成第5师团的坟墓。” 　　欧阳云穿越前的那个时空，有专家比较淞沪会战和徐州会战的不同之处，提出过这样的观念：南人羸弱而北人强悍，民间力量在徐州会战中发挥了积极作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日军兵力。史实却是如此，比如在徐州以南和徐州以北的战斗，国军因为受到当地游击队和抗日组织的帮助，牢牢的占据了地利人和这一条，这是能够挫败日军快进徐州意图的重要因素。 　　徐州地区民间抗日组织的活跃，郭达甚为明晰，他说：“但愿如此了！” 　　一个半小时以后，突袭部队在邳县西南下了火车。然后，郭慕仪立即指挥部队在几个侦察兵的带领下往正南方运动。郭达和黄海福还在平邑的时候就将学一师和山地师所有的侦察兵都放了出去，现在，在运河以东台儿庄周近百里范围内，学兵军的侦察小分队编织成的大网牢牢的监视着第5师团、矶谷师团、濑谷支队、混成第三旅团这四支日军的一举一动。 　　这几个侦察兵率属于学一师侦察营，带队的是个叫邱震的排长。邱震被郭慕仪邀上了后者乘坐的坦克，为他详细解说各个日军部队的位置和情况。 　　“混成第三旅团已经抵达四户，其中两个大队的鬼子护卫着一个中队的战车部队正在向邳县运动，估计明天凌晨四点钟左右就能到达；第5师团现在兵分三路，一刻不停的进攻着东门、北门和西北门；濑谷支队依旧在和132师展开激战；矶谷师团主力屯兵台儿庄西面运河段一个渡口，葛营长已经将这一情报报了上去；第27师团的踪迹还没有发现，明天上午之前应该不会出现在台儿庄战场。” 　　“听说任丘商会的雷英带人到邳县了，他有没有和你们联系？” 　　任丘商会听着像是一个商业组织，其实不是这么回事。任丘商会的会长是商狼，也就是商莲儿的老爹。任丘商会原本是商狼闲得无聊，想重温以前的老大生涯搞的个纯民间组织。学兵军政府治下，这种组织的成立是要上报政府部门批复的。任丘商会作为第一个提出申请的，加上商狼又是欧阳云的熟人，这事就被推到了欧阳云面前。欧阳云晓得商狼的老底，担心这老头整出个黑社会组织出来，就找他细细谈了一回。他听商狼讲了成立这个商会的初衷，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滞留在任丘的民间武装自卫队来。学兵军撤出华北以后，在冀察境内留下了不下三万人规模的民间武装。这些武装组织统一归狐瞳外务部管理，经过细化，总共编成了三支游击总队，若干游击队。学兵军迁移广东不久，木剑蝶打过一份报告，希望欧阳云为冀察游击队解决经费和武器的问题。冀察距离闽粤实在是太远了，要是专门开辟一条运输通道的话，学兵军当前委实没有这个能力。欧阳云苦思无策，可好，商狼恰恰在这个时候要搞什么任丘商会，欧阳云眼珠子一转，便把主意打到了这任丘商会的身上。 　　商狼开始很不愿意，他纯粹搞着好玩的，哪肯背如此重的包袱。不过，商莲儿倒是颇感兴趣，商狼对这个女儿是百依百顺，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任丘商会开始只是为冀察狐瞳所属的游击队和抗日组织提供一些轻便武器和物资，随着中日战争全面爆发，欧阳云在此基础上做大做强，现在和敌占区几乎所有大的抗日组织和游击队都有联系。而他为了更好的利用这些民间力量，还让康达夫兼任商会的副会长，利用共产党的力量，广泛的接触各种形式的抗日力量，从而就有了今天的成就—— 　　郭慕仪口中任丘商会的雷英，正是苏北片的负责人，早在学一师还有山地师进入徐州战场的时候，他就在积极的动作，手上已经聚集起了人数在三千左右的游击大军。 　　利用游击队这种形式的民间武装对抗日军，郭慕仪开始相当的不以为然，不过，自日军混成第三旅团在泥沟遭遇袭击以后，他的思想有所转变，觉得，如果擅加利用这些“地头蛇”武装的话，将有利于自己的突袭行动。 　　参谋长垂问，邱震恭恭敬敬的回答：“联系上了，山东红枪会还有淮河万仙会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在邳县与台儿庄之间两条主要干道上埋伏好了。” 　　“这一次雷英带了多少地雷？” 　　“三百余，加上万仙会自己制造的土雷，他们这一次总共动用了七百余颗。” 　　“很好，你告诉付老大和杜会长，红枪会和万仙会的任务只是迟滞日军的行军速度，我并不指望他们进行阻击。所以，千万别和小鬼子硬拼。好了，快到下水河的时候你再通知我。” 　　下水河位于邳县西南十五公里处，郭慕仪决定在这里分兵。届时，霸王旅将前往邳县，配合27师阻击混成第三旅团，而学一旅将随同坦克部队直接朝台儿庄进发，直接突袭北门之敌。 　　凌晨三点钟左右，郭达带着学二旅赶到了台儿庄西门。 　　濑谷启发疯了——濑谷支队自进入战场始，进攻就一直没有停止过。132师在日军大炮的狂轰滥炸之下损失惨重，长达四个多小时的战斗让赵登禹损失了一个旅左右的兵力。而濑谷支队在开始吃了两次亏以后，之后组织的步兵冲锋都非常谨慎，损失很低。132师两个旅的官兵轮番上阵，所有人都打红了眼，包括赵登禹在内，全体官兵誓不言退。但张自忠考虑到一旦开始反攻，已经激战大半夜的132师肯定力有不逮，遂下达了换防的命令。 　　学一师作为学兵军的起家主力，官兵们打过不少狠仗恶仗甚至烂仗，但是西门战场132师防守阵地的惨象还是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日军刚刚结束了一轮进攻，阵地上不少地方因为炮击还燃烧着火焰。借着这些微弱的火光，学一师官兵们看到的是一副人间地狱的场面——132师阵亡将士的遗体到处可见，不少人因为直接被炮弹击中，躯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 　　赵登禹的嘴唇干裂开了，眼窝深陷，他默默的回敬了郭达一记军礼，朝四周喊：“兄弟们，撤了！” 　　“军座，我们还能打！”他手下的几个军官不干了。被炸断了一条腿，刚刚被抬下来的一个本来处于昏迷状态的团长猛的睁开了眼睛，他咆哮起来：“军座，不能撤啊！兄弟们的遗体还在战场上呢。” 　　赵登禹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说错了，是换防，不时撤退。小姜，那么赶快先抬黄团长走。” 　　黄泽佬吼了一嗓子，整个人便有点蔫，他借着微弱的火光看了看四周，看见了郭达他们，认出了他们学兵的身份，挣扎着要坐起来，他嘶声喝道：“狗娘养的，你们的炮呢，为什么不把你们的炮拉上来——” 　　“黄泽佬！住嘴！”赵登禹咆哮起来。然后他歉意的对郭达说：“郭师长，我们战损很大，兄弟们心中憋了火，你别介意。” 　　郭达点点头：“我了解。”他走到黄泽佬身边蹲下去，护住他的肩膀说：“兄弟，你们辛苦了。放心的下去养伤吧，西门交给我们学一师了。我们的大炮已经被李司令要去了，他需要统一调度。接下来，我们也要用血肉之躯去抵挡小鬼子的炮火，你们扛得住，我们也扛得住。兄弟，你们用血和生命捍卫的防线，我们就是全体战死，也不会让它落入小鬼子的手中！”说到这里，他声音忽然变大了：“日本人要是以为单凭大炮就能击垮我们，那他们可就大错特错了——我们中国人是打不垮的！” 　　“说得好！我们中国人是打不垮的！好了，兄弟们，撤吧！”赵登禹说完走到学一师诸多军官面前，他和众人一一握手，最后说道：“诸位保重，西门我就交给你们了！” 　　“赵长官请放心，只要学一师还有一个人在，西门就还是我们的！”学一师众人齐声答。 　　赵登禹点点头。然后，他朝西门战场看了看，看了足足有几十秒，似乎想要将所有战死的兄弟的样貌都记在脑海中似的。最后，他使劲的一抿眼睛，毅然的转身离去。 　　132师在赵登禹的带领下撤离了战场，七个团入驻台儿庄，活着离开的只有三千余人，七个团没有一个团是过半编制的。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了中国军人的尊严，他们让日本人知道，再猛烈的炮火也无法摧毁中国人抵抗侵略的决心，想倚靠武力让中国低头——妄想！ 　　学二旅以最快的速度和132师前线部队完成了换防。郭达和余则全正在巡视着西门城墙段，以发现可能存在的防守漏洞，201团的团长常福贵带人押着一个战士找了过来。常福贵气呼呼的说：“师座，这小子是132师的，我们让他撤下去他不肯，我去拉他，他竟然咬人！我看这小子是属狗的！”说完，他们将那个战士推到了郭达面前。 　　进入后半夜以后，濑谷支队的进攻频率越来越低，现在往往过半个小时才发动一次进攻。这样一来，西门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黑暗当中。 　　郭达将手电照在了那个战士的胸口上。战士身上的衣服已经烂了，夹袄里的棉絮路了出来，许是经历过火灼，顶端黑乎乎的。郭达柔声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战士抓了抓脑袋，他感觉头有点晕晕的，耳朵里嗡嗡的叫着，并没有听清郭达的话，他说：“长官，我是132师的，我并没有接到撤退命令。” 　　常福贵吼道：“别答非所问，我们师座问你叫什么名字？” 　　战士隐隐听见了语声，他用手拍了拍脑袋，沮丧的说：“我耳朵里嗡嗡的响，你们说什么？” 　　郭达皱起了眉头轻声叹了口气：“这是被炮震的。”然后，他凑到战士耳边，大声说：“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战士吓了一跳，差点没跳起来，然后赶紧回答：“我叫吴玉树，长官。” 　　吴玉树命大，他们那个连的战友都死了，他却活了下来。因为排长赵德明也死了，赵德明背负的杀敌数字现在成了他的任务——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濑谷支队现在改变了作战方式，不采用大规模的步兵冲锋了，他杀敌的机会和概率便大大降低，使得他迟迟不能完成战友们托付的任务，所以他坚决不肯撤。 　　“吴玉树。小吴，贵我两军现在换防了，你应该撤到河西去。快走吧，不然会赶不上大部队。” 　　“我不撤，长官，我最少还要杀十三个敌人。”吴玉树说着，响起赵德明，眼中便有泪水盈眶。 　　“你必须撤，难道你想违抗军令？！” 　　吴玉树当然不想违抗军令，他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哽咽着请求道：“长官，我还有十三个鬼子没杀呢，我真不能撤啊。我求求你了，让我留下吧！” 　　郭达疑惑了：“还有十三个鬼子没杀，这是什么意思？” 　　吴玉树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我们排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们当初说好的，我们排每个人最少要杀掉一个鬼子。死了个没能完成这个目标的，活着的人要帮他们完成——长官，我求求你，我还要杀十三个鬼子才能完成兄弟们的嘱托呢，我真不能撤啊！” 　　包括常福贵在内，所有人都怔住了。郭达心中一酸，眼泪便也滚落下来。他用力拍了拍吴玉树的肩膀，说道：“好小子，行，留下吧。常福贵，小吴暂时到你们团了。你保护好他，记住，这是命令！” 　　“是！”常福贵用力的回答，然后一把搂住吴玉树就朝自己的营地走去，一边说：“臭小子，为什么不早说啊，害得我还被你咬了一口……” 　　郭达目送他们离开，激动的对余则全说：“老余，看到没有，我们有这样的战士，何愁日寇不灭？小鬼子才多少人，只要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决心，哼，我看小鬼子得被灭族！” 　　余则全也很感慨：“都是好战士啊，可惜，我们国家太穷太落后了。不然的话，小日本哪能如此猖狂！师座，我忽然有种预感，郭参谋长的突袭行动肯定能取得成功！” 第736章 血战台儿庄（四） 　　凌晨一点半，广州学兵军司令部。 　　欧阳云将手上的电报交给潘媚人，吩咐道：“赶紧电给李司令，末尾加上这一条，日军27师团不会出现在徐州战场了。” 　　电报是夏文运发过来的，情报内容是，因为日本陆军大臣杉山元的下台，日军大本营现在的对华政策“不扩大”成为了主音调。所以徐州会战的规模将属于限制级，除了已经出现在徐州战场的三个师团，27师团还有其它日军短期将不会出现在徐州战场上。 　　杉山元曾经疯狂叫嚣要半年灭亡中国，但是随着联合舰队折戟台湾海峡，南京会战的失败，他这种论调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历史上，台儿庄战役中国方面之所以能收获大捷，与李宗仁获自夏文运的一份情报有关。正是因为夏文运在情报中明确指出了日军攻略重点，李宗仁才毅然舍弃北边防线，重兵围攻南线日军，从而重创了第5和第10师团主力。 　　欧阳云这只蝴蝶的出现影响了历史的走向，好在夏文运没有因此背淹没，继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两点钟左右，铜山（徐州）城内的李宗仁和白崇禧收到了这份宝贵的电报。“着啊！这下子，日军必将遭受重创！”李宗仁本来还担心日军有新的生力军加入，破坏敌我兵力对比，台儿庄将变成国军的绞肉机，因此对接下来的战役进程安排一度心怀揣揣，看完这份电文，他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不由兴奋得大叫。 　　白崇禧也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台儿庄内战斗之惨烈，国军伤亡之大是战前就预料到的。日军炮火犀利，国军方面偏偏没有炮火予以挟制，任其发挥的结果就是守军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人员伤亡。将第五战区现有炮兵统一起来使用这是白崇禧的主意，因此，他更加关心台儿庄守军的伤亡情况。他知道，一旦伤亡过大，甚至因此出现某一部全军崩溃的情况，那么台儿庄战役势必将成为徐州会战的一个转折点——国军一败涂地不至于，但是战前既定目标是一定无法实现了。徐州一旦过早沦陷，对于接下来的战局走向将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健生，炮兵部队和河西各军都布置到位了吗？”李宗仁问白崇禧。 　　白崇禧肯定的点点头说：“只等你一声令下，我军将万炮齐发！德邻兄，此战可为啊！” 　　“是啊，欧阳云这份电报来得太及时了，这样一来我们就毫无顾忌了。” 　　白崇禧心情轻松，不禁开起了玩笑：“你就这样相信他，万一是份假情报呢？” 　　李宗仁摇摇头：“不可能的，学兵军的能量菲浅哪。那个什么狐瞳，我以前很看不起，觉得欧阳云是钱多了没处花，没想到啊，他竟然能整出现在的规模。这小子年纪轻轻，搞起黑暗事业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健生，我们以前真走了眼了！” 　　白崇禧被勾起心思，苦笑道：“是啊，想想他当初刚到广州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呢，谁知道学兵军竟然扎下根来了。” 　　“现在，我们就等待郭慕仪的消息了！” 　　郭慕仪和他的突袭部队到了哪里了呢？ 　　西北门、北门、东门的情况和西门类似，第5师团狂攻三个小时以后，难以寸进，安腾利吉见事不可为，遂动了心思，想要待天明以后在航空兵的配合下再行进攻。许是有了扳本支队的前车之鉴，安腾利吉非常谨慎，停止进攻以后，不仅安排了巡逻部队，而且每隔一刻钟就会让部下往三道城门的上空发射一枚照明弹。 　　台儿庄防线对于徐州非常重要，一旦被攻占以后，日军就将获得进攻徐州的桥头堡，掌握徐州战场的主动。中日双方一线指挥部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所以都非常重视台儿庄战役，日军方面，一次出动了三部大军。第五战区方面，李宗仁则下令战区副司令兼第11集团军司令李品仙亲自坐镇。 　　两点一刻，三门上空再次依次升起了照明弹。照明弹升上天空，将三道城门附近照得透亮，此时此刻，交战双方最前线的官兵甚至都能看清对方露出工事和战壕的头盔。 　　西门，李品仙适时的拿起望远镜朝对面看过去。 　　日军第一次搞这个动作的时候，吓了守军一跳，以为日军又开始进攻了。等照明弹熄灭，战场四周再次沉入黑暗和寂静，大家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歇战一个半小时，这是日军第三次发射照明弹了，如果安腾利吉恰好在前面并且也朝对面举起望远镜的话，他会惊恐的发现，守军正在西门迅速集结着兵力。 　　照明弹升起，本来正在朝四门集结的31军官兵在军官的低声喝令下，全部低下头，猫腰向制定集结地跑进。 　　李品仙的望远镜里，除了几十个露出战壕的头盔，只有一队十几人的鬼子宪兵背着枪由南往北走去。放下望远镜，他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然后对身边的参谋顾炼乾说：“通知各夜袭部队，五分钟后开始进入战场。” 　　“是。”顾炼乾答应一声，猫腰跑了。 　　三颗照明弹一次熄灭，战场重新坠入了黑暗。李品仙返身走进了不远处一户人家的地窖。那里将成为他的临时指挥所。地窖正响着嘀嘀嘀的发报声，他问道：“徐州有没有电报过来？” 　　一个通讯军官站起来回道：“司令，还没有。” 　　“知道了，继续留意。有什么新的情况立即通知我。” 　　“是！” 　　李品仙走出地窖，然后从警卫手上接过了信号枪，问道：“检查过了？” 　　警卫李俊毕恭毕敬的回答：“是的。” 　　李品仙将枪在手上掂了掂，率先向西门前线走去。 　　几分钟以后，有部队开始从他身边飞快的跑过，他找了一个地势稍高的地方站好了，默默的看着手下涌向前面黑漆漆的一线战场。当脚步声消失不见以后，他转头看了看东南方，眉头皱起来轻轻的叹了口气：郭慕仪所部已经到达目的地做好进攻准备了吗？如果他们耽搁了时间，那老子的这些队伍可就是白搭了。 　　李品仙心中念叨郭慕仪的时候，郭慕仪也在念叨着他：距离三点钟越来越近了，部队经过急行军，已经成功的出现在距离台儿庄东南方向五公里的地方，现在，就等待李品仙部首先展开夜袭，吸引安腾利吉的视线了。 　　这一次突袭行动，第五战区知道的人并不多，而这些人此刻全部都在翘首以待，等待战斗打响。不管事先赞同或者反对的，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这次突袭行动能够取得成功。 　　时间不受任何人的意志影响，按照恒古不变的频率流逝着——李品仙举起了左手，郭慕仪举起了左手，郭达、黄海福、张自忠、李宗仁、白崇禧全部开始看时间。 　　李品仙还有郭慕仪的手表是和李宗仁校对过的，此时此刻，他们的心跳随着那小小秒针的跳跃而趋于同一频率。 　　两点四十三分左右，“吁——”的一声，西北门战场上空，一颗照明弹升了起来。安腾师团位于西北门前线的鬼子按照师团长的规定，再次发射了一枚照明弹。而此时，西门规模不大的战斗刚刚结束——学一师进入战场以后，终于和濑谷支队有了第一次交锋，而结果是学一师被炸死了三十余战士，濑谷支队撂下了十余具尸体。 　　濑谷支队开始打炮的时候，郭达正紧紧的盯着手上的手表。他轻声骂道：“安腾利吉的运气太好了，狗日的濑谷启，早不早迟不迟的此时开炮，这样一来得震醒多少第5师团的鬼子啊！” 　　郭慕仪提出的突袭计划里本来并没有李品仙所部的事。但是第5师团的休战让身处前线的郭达忽然意识到，由于继光型坦克的噪声太大，在前线没有战斗的情况下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贴近日军几乎没有可能。这种情况下要想保证突袭的突然性，就只有先发动一场声势浩大的夜袭战才行。于是他向李宗仁提议，让31军伺机先进行夜袭，以制造声响遮掩继光型坦克的马达声。李宗仁和白崇禧商量以后同意了他的提议，白崇禧在此基础上又加上一点，为了确保突袭部队能够出其不意的出现在第5师团后方，干脆动用一部分炮兵进行轰击。有隆隆的爆炸声作掩护，相信会麻痹日军的听觉，让继光型坦克能够开到更近的距离发动进攻。 　　第5师团忽然停止进攻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李品仙斟酌以后，坦然接受了这一命令。 　　随着预定的时间临近，李品仙不再看时间了，而是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日军阵地。 　　参与夜袭战的手下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两个团两千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前夫到了距离日军第一道壕沟不足三十米的地方，最近的一个突击排距离一队鬼子甚至只有五六米的距离。如此近的距离，秒秒钟就能突破，而日军发射的照明弹将为他们的进攻提供充足的照明。 　　照明弹快速升起，刚刚绽放光亮，李品仙便叩响了信号枪。“呯！”一颗红色的信号弹登时升上天空，在照明弹刚刚大放光明的时候正好在天空中拖曳出绚烂的尾巴—— 　　早就在紧张而激动的等待进攻讯号的夜袭官兵们登时鱼跃而起，官兵们一边嘶声呐喊着：“冲啊！”“打！”“兄弟们，冲啊！”……一边使劲的扣动着扳机，投掷出手榴弹。 　　第5师团的鬼子，经过长途奔袭，又紧跟着厮杀了大半夜，早就精疲力竭，虽然师团长安腾有严令，值守部队不许睡觉，可是连着一个多小时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加上不远处西门时起时伏的战斗又麻痹了众人的神经，许多鬼子抱着枪靠在壕沟壁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如雷般的喊杀声骤然响起，不少鬼子居然还以为是西门那边又开始折腾了，嘴里嘟哝两句换个姿势还想继续瞌睡，而等待他们的就是复仇的子弹或者雪亮的刺刀。更多的鬼子本能的举起枪睁开眼睛，然后他们惊恐的发现，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于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密集的弹雨瓢泼而下，第一道壕沟里一个中队的鬼子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夜袭部队给干掉了。 　　“敌袭！敌袭！”不远处宪兵队的鬼子嚎叫起来，报警的哨子吹得兹溜溜直响。登时，后面的鬼子包括其它三道城门外的鬼子登时骚动起来。 　　安腾利吉本在一辆装甲车上睡觉，被外面的枪炮声惊醒，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他走出装甲车，借着照明弹的光亮，将战场上的形势看了个通透，一颗高悬的心登时放了下来。 　　西北门外的日军共有两个半大队，苦战了大半天，损失了五六百人，还剩两千人左右。这两千人被偷袭干掉一个中队以后，现在还有一千六百多。这一千六百多鬼子一旦展开反攻，31军夜袭部队的进攻势头立刻被遏制住了。 　　31军的武器装备还是太差了，因为第一道壕沟里的鬼子尽数被灭，二道防线的鬼子不怕伤到自己人，轻重机枪和掷弹筒、迫击炮一起发威，登时就给夜袭部队造成了极大的杀伤。31军负责这次夜袭行动的是一个名叫池镇海的旅长。他眼见己方进攻势头受阻，想起司令的照会，立刻呼喝一声：“兄弟们，撤回第一道防线！”然后带队撤回了刚刚攻下来的第一道日军战壕。 　　而他们刚刚跃入堆满鬼子尸体的战壕，西南方向便响起了隆隆的炮声。 　　炮声一响，参与夜袭的战士们立刻激动起来。31军之前之所以打得艰苦，就因为没有能够压制敌军炮火的炮兵，现在终于听见己方的火炮发威，被鬼子火炮欺负得31军官兵们自然欢呼雀跃，无以名状的激动。 　　“听啊！是我们的大炮！” 　　“格老子的，我还以为炮兵部队的龟儿子都撒丫子跑了呢！” 　　“旅座，我们是不是要发动反攻啊？！” 　　池镇海和士兵们的反应不一样，他很气愤——今天这仗打得郁闷，己方没有重火力支援，拿小鬼子的炮兵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纯粹的防守战便毫无战术可言，只能不计后果的用人填。结果，这才打了半夜，部队的损失便超过了在津浦线南段长达两个多月的消耗。恰巧李品仙来他的防线视察，他忍不住就诘问上了：“司令，我不明白！这样打下去，部队迟早要玩完！我们的炮兵呢？我们11集团军的大炮呢？没有炮兵，这仗没办法打啊！” 　　“我们的炮兵被战区司令部征调了。” 　　“什么？凭什么啊？司令，姓李的和姓白的是不是想要公报私仇啊！司令，这仗没法打了，我们撤吧！” 　　李品仙登时就怒了——池镇海的话戳到了他的伤口上，他咆哮起来：“混账，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堂堂国军旅长——池镇海，我告诉你，今天我们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对不能后退半步——听明白了吗？！” 　　“司令，我想不通啊！” 　　“想不通就不要想！”李品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着牙离开了。 　　池镇海知道自己当时说错了话。了解李品仙的人都知道，他很忌讳别人在自己面前提到以前的那些事。李品仙原属于唐生智领导的湘军，后来在内战的时候被李宗仁率领的桂军击败收编，在随后的蒋桂战争中，在唐生智的号召下他叛出了桂系。紧接着，他又在冯玉祥和石友三的号召下随唐生智反蒋，结果却是大败亏输，丢掉了所有的人马成了光杆司令一个。这并没有终结他的军旅生涯，因为紧跟着在中原大战爆发后，他应李宗仁和白崇禧的邀请，再次加入了桂军。只是这一次，他依旧没能善始善终，就在不久前的两广事变中，他经由唐生智说合，再次背叛李、白二人，从而正式成为了中央军的一份子。 　　李品仙之所以像墙头草一样左右逢源，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包括他自己在内，他所辖军队的中低级军官都是唐生智的老部下，他根本无法乾纲独断。因此，虽然他这种蛇鼠两端的行为为世人所鄙视，但是他自认为问心无愧。 　　桂系这一次在南京会战中吃了大亏，李、白两人的精锐部队被消耗一尽，偏偏，老蒋还将他调拨给李宗仁指挥。李宗仁还好，表现得颇有大将风度，再见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白崇禧却时不时的露出鄙夷神情挖苦两句，这让李品仙很烦恼、很憋屈，这个时候，池镇海再来添油加醋，自然难免被他发作了。 　　池镇海的气愤是有原因的——第五战区司令部现在所辖的炮兵，其中一半多都是31军的。如果李宗仁不把这些炮兵征调的话，31军自己个指挥，肯定能压制住鬼子的炮兵。你征调也没问题，可是不能雪藏啊。己方炮兵部队要是早出动的话，自己的部队将少死多少人啊？池镇海这样一想，自然就怀疑这是李、白二人挟机报复了。 第737章 血战台儿庄（五） 　　隆隆的炮声响起，数以百计的炮弹被火球裹挟着呼啸而过，砸向不远处的日军阵地。守军炮兵部队在沉寂了一天以后，终于开始发威了。 　　“轰！”随着第一声爆炸传入安腾利吉的耳朵，老鬼子骇然色变——难道，支那人要发动反攻了？不可能啊，皇军现在在台儿庄沿线可是囤积了七万大军啊。他想了想不敢大意，立刻发布命令，让东门和北门日军加强警戒，防止守军反扑，同时让炮兵寻找敌军炮兵阵地方位，实施火力压制。然后，他决定亲自率领后备部队支援西北门。 　　台儿庄前线的战斗如火如荼的打响，台儿庄东南过去三公里的一座庄子里，郭幕仪亲自率领的学一旅官兵枕戈待旦，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学一旅于凌晨两点半钟急行军到这里，坦克部队紧随其后，埋伏在学一旅身后三公里的地方。安腾利吉警戒工作做得非常到位，在身后派有大量的巡逻小队往来。葛增福亲自组织人手进行扑杀，抢在大部队之前，已经灭杀了四支日军的巡逻小队。 　　台儿庄方向，西门的战斗自始至终没有停息过，不时升起的照明弹还有爆炸为突袭部队指引了方向。郭幕仪担心靠得太近会让日本人有所察觉，所以在距离台儿庄两公里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现在，就等待李品仙发出进攻信号了！”尽管突袭计划是郭幕仪率先提出来的，此刻他依旧感到有些紧张。 　　李品仙发射的信号弹，不仅仅是31军夜袭战的进攻信号，也是学兵军发动突袭的信号。信号弹升起，郭幕仪立刻下达了进攻命令。 　　“是！兄弟们，出发！”刘书荣低声呼喝着，拧亮了手上的手电。这是他于部下约定的行动信号，手电筒的光亮忽然打破埋伏地的黑暗，学一旅三个团的官兵立刻站了起来，在各自长官的吆喝下朝台儿庄西北门杀去。 　　与此同时，郭幕仪通过步话机，给后面的坦克部队也下达了进攻命令。 　　“他奶奶的，终于开打了！把机器发动起来，全速前进！”吴克责在指挥车里对着步话机大声嘶喊着，摇摇头，将睡意疲意一股脑的甩掉了。 　　二次长城抗战的时候，学三师师长何正降正是因为指挥坦克部队一战成名，这才从机步旅战车团团长累积战功直升至学三师师长。南京会战的时候，学一军只有学三师出战，浦口坦克大战，时任三师战车旅旅长的钱光明同样一战成名，现在被调到了陆军总部，担任战车师的师长。前辈们因为指挥坦克部队创造的辉煌战果无时无刻的不在激励着吴克责，让他神经高度兴奋，总想着一下子突入敌阵，一战二毕全功。 　　七十六辆继光各型坦克嗡鸣起来，柴油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吴克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打开端盖，直接钻出坦克进行指挥。 　　坦克前大灯一旦打亮，黑暗被驱散开去，一条不算宽敞的道路出现在驾驶员们眼前。坦克群就好像一群怪兽一样，轰鸣着朝台儿庄扑了过去。 　　隆隆的炮声响起，远在几公里以外马达的嘶鸣声便被遮掩了。刘书荣按照战前布置，留下一个营的精锐战士搭乘坦克为坦克部队提供直接保护，其他人并分两列，朝台儿庄现在最闪亮的地方快速跑进。 　　这个时空台儿庄战役和欧阳云所在的时空有所不同，那个时空，因为日军大本营有“不扩张”之意，进攻台儿庄的日军完全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扳本支队也好、濑谷支队也罢，扳本顺和濑谷启在没有得到大本营以及方面军指令的情况下私自进攻台儿庄，结果被李宗仁因势利导的切割围住厮杀，这才歼灭了万余鬼子，有了台儿庄大捷。不过纵称大捷，中国军队却损失了三万余人，等于自家三个换一个鬼子，其实是吃了大亏的。 　　这个时空，虽然日军大本营方面同样抱着“不扩张”的宗旨，但是进攻台儿庄的四部日军却是受了华北方面军的指挥，统一协调了的。那个时空，参与台儿庄大战的日军不过四万余人，这个时空，日军人数达到了七万余，这一仗，已经和那个时空没有可比性了。 　　李品仙组织的夜袭，因为有炮兵参与，不管他是真打还是假打，制造出来的气势实在是惊人，一下子就将台儿庄战场目前保持的均衡势态打破了。 　　首先受到影响的便是首当其冲的安腾师团，安腾利吉的注意力完全被正面战场吸引，对于侧后翼的关注和保护自然就不足了。濑谷支队之前一直对西门保持着进攻势态，此时也被西北门的突变惊动，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出于谨慎考虑，收缩了防线，从进攻势态转为防御，同时开始和安腾利吉联系，想知道那里确切的情况。矶谷师团一直在台儿庄以西寻找战机——以矶谷师团的战力想要强渡运河完全可以成功，而矶谷廉介迟迟的没有实施这一作战，便是指望第5师团和濑谷支队能在台儿庄逼迫李宗仁投入更多的部队，从而在强渡运河以后，能够一马平川的直杀铜山，完成包围台儿庄之敌的壮举。矶谷廉介被手下叫醒，获悉了台儿庄的最新战报，他皱起眉头沉吟道：“支那人想干什么？切割第5师团和濑谷支队的联系，集中力量攻打一部吗？李宗仁没这么蠢吧？第5师团和濑谷支队两部的防线完全相接，支那人直切进去，与送死何异？不对，其中有古怪。” 　　“司令官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参谋长梅村鹜郎谦恭的问道。 　　“按兵不动，安腾将军手上还有两万人，哼，就是李宗仁真敢行此险招，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击溃安腾师团，我部按照原定方略行事。” 　　“哈依！” 　　矶谷师团沿着大运河奔走了一天，期间还试探着进攻了好几次，士兵们个个疲累不堪，除了轮防部队，其他人早早的就进入了梦乡。他们忽然被巨大的枪炮声惊醒，出于本能，赶紧的着装整备军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矶谷师团的鬼子如此紧张，盖因为他们距离战场太近了，近在咫尺的战斗让他们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只能先做好战斗准备，好能随时投入战场。不过，他们最终等来的不是战斗命令，而是继续休憩。 　　矶谷廉介这里犯了一个错误，如果此时他果断指挥部队进入台儿庄战场的话，那么郭幕仪的突袭行动必然功亏一篑。 　　一个星期以后，当台儿庄大捷的消息传到广州学兵军司令部，欧阳云等人在沙盘上进行复盘的时候，所有参与复盘的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大呼侥幸。 　　欧阳云当时指着代表矶谷师团的那面小蓝旗说：“日军输得不亏，矶谷师团所在的常桥距离台儿庄不过五公里的距离，急行军的话一个小时就能赶到战场。奇怪了，矶谷廉介愣是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待到了四点半钟，这一个半小时是矶谷廉介送给郭幕仪的大礼啊。矶谷师团要是一开始就支援台儿庄，那会是什么景象？” 　　四点半钟的时候，正是台儿庄战场局势最混乱的时候。而在四点钟的时候，山地师师长黄海福作出决定，果断的指挥充当预备队的鹰崖旅从韩家寺方向展开渡河攻击。半个小时以后，鹰崖旅渡河成功，随即向东门外的日军发起了猛烈进攻。该部鬼子本来应付东门31军的反扑就已经非常吃力了，被鹰崖旅打了个措手不及，防线登时就被突破了。这是台儿庄战役的关键。该部鬼子被击溃以后，北门的日军登时就被合围了。李品仙和黄海福这时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围住北门的鬼子以后并没有发动强攻予以围歼，而是迅速的支援突袭部队，集中优势兵力将第5师团在西北门的主力完全给冲垮了…… 　　“矶谷廉介要是一开始支援台儿庄的话，那么濑谷支队就可以完全不顾西门的学二旅，转而全力进攻西北门突前的31军穿插部队。那样的话，最先溃败的将是31军西北门守军，然后，郭幕仪部将成为一支孤军，只能选择撤离战场。不过我估计安腾利吉肯定不会轻易放他走的，这一战，我们将损失惨重，学兵军在徐州战场的征程将提前结束。”李铁书紧跟着说，然后他和众人对视一眼，感叹道：“郭幕仪这家伙，不仅胆子奇大，这运气也好得出奇啊！” 　　郭幕仪的运气确实不错，突袭部队率先逮住的是第5师团的一个山炮大队和两个重炮中队。当葛增福将将手下意外发现日军炮兵阵地的情报告诉郭幕仪的时候，后者开始还不相信。他一连迭的问道：“是不是真的？什么方向，有多少鬼子防守？！是什么类型的炮？” 　　郭幕仪表现得如此激动是有原因的。激光型坦克相对于日军的奇洛和豆战来说，那就是无敌的存在。如果日军没有重炮的话，守军完全可以以坦克部队为先导，对日军进行反击作战。不管日军单兵素质如何高，士气如何旺盛，在激光坦克这攻坚大杀器面前，日军的下场只有一个，赶紧的撤离台儿庄战场。 　　偷袭临沂之所以能取得压倒性胜利，一方面固然与扳本顺主动送死有关，另一方面就因为扳本支队没有压制激光型坦克的武器，所以自始至终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郭幕仪之所以制定突袭战术的时候，要求坦克部队以最快的速度突入敌群，顾虑之一就是担心日军的重炮。而一旦突入敌群，裹挟了鬼子步兵，那日军炮兵投鼠忌器，便不敢肆意炮击了，这样一来，坦克部队饿生存几率大大提高，才能发挥应有威力，突袭部队也才能发挥奇效。 　　葛增福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安腾利吉留下保护炮兵阵地的兵力不过一个中队，突袭部队完全可以全歼这部分鬼子，然后将大炮夺过来对付日军。他说：“鬼子炮兵阵地就在左方两公里处，一个中队的鬼子防守，好像有重炮！” 　　“太好了，天助我也！”郭幕仪兴奋的说着，然后立刻将左安全叫过来，对他说：“安全，你赶快将三团集结起来。葛营长他们发现鬼子炮兵阵地了，防守的鬼子才一个中队。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然后直接对准鬼子，轰他够娘养的。快去快去，还有五分钟，我方的炮击就要停止了。” 　　运河西守军实施炮击，目的只有一个，用隆隆的炮声遮掩坦克行进的轰鸣声。而为了避免误炸突袭部队，炮击持续时间商定为二十分钟。此时已经是四点一刻了，还有五分钟，炮击将停止，也就是突袭部队发动进攻的时候了。 　　两公里外的战场上，喊杀声、枪炮声响成一片，不时腾起的一团烟火掀起一两个躯体，以大地主人自居的人类在战争面前就好像蝼蚁一样不值一文——佐藤义夫站在一门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后面，看着不远处战场上的凄惨景象，眯着一双眼睛，脸上的表情极其狰狞。 　　佐藤渴望战争，他觉得只有战争才能体现男人作为这个世界主导的意义。佐藤还渴望杀戮，每攻占一地，都会无视军纪纵容部下抢杀掳掠。佐藤的口头禅是：支那人是低等民族，以他们的智商，不会理解活着的真实意义。佐藤治军严谨，便拿现在来说，他麾下三百余士兵团团护住了炮兵阵地，不敢因为身处后方而有丝毫的懈怠。佐藤不知道，他的脑袋已经被一支卫青系狙击步的准星给套住了。 　　左安全亲自率领三团实施这次作战，利用不远处战场上巨大的声响，他带领着三团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了佐藤中队，然后当主战场炮声停止的时候，立刻发动了进攻。 　　“杀！”左安全距离佐藤不过五十多米的距离，他这一声大喝出口，佐藤立刻转过头来，然后，他嘴唇刚刚张开，便被蓄势待发的狙击手击中，脑袋登时就好像秋后熟透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打啊！”“哒哒哒！”“轰！”……学一旅三团的官兵在左安全的带领下，一跃而起，奋勇的杀向了近在咫尺的鬼子。 　　枪炮声骤然响起，严阵以待的日军登时倒下一大片。然后才有鬼子军官反应过来，连呼“敌袭”，指挥部队展开反击。 　　日军的反应太迟了。佐藤义夫严谨的治军方式反而让部下更快的步入了地狱——站着的鬼子在照明弹的照耀下无可遁形，一个个就好像鲜活的靶子一样。 　　日军炮兵此时都在兢兢业业的准备着炮击，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不少炮手惊慌失措之下拉动了引索，几声炮响传来，小鬼子的炮兵乱成了一团。 　　“杀死他们！尽量别用手榴弹！” 　　“明白，我们的大刀好久没饮血了。” 　　三团的任务是夺取敌人大炮，而鬼子的炮弹放得满阵地都是，左安全担心滥用手榴弹会引起炮弹殉爆，赶紧调整作战手段。 　　鬼子也不敢乱丢手榴弹，于是，双方士兵冲杀到一起，展开了血腥的白刃战。 　　学兵军方面兵力占有绝对的优势，又是以有心算无心，加上佐藤义夫一开始就被击毙，日军群龙无首，指挥失措，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局面。 　　鬼子炮兵除了军官配有手枪，普通炮兵都是两手空空。这就是炮兵的悲哀，远距离他们是步战之王，但一旦被拉近距离，他们就成了被屠宰的对象。短短十五分钟，佐藤中队就全军覆灭，鬼子炮兵一看形势不对，纷纷向西北门方向逃窜。 　　“旅座，追不追？”三团团长徐一桢安排一个营的战士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给那些鬼子伤病补枪，向左安全请示。 　　“穷寇莫追。这里距离鬼子主力部队太近了，你赶快布置防务。你们团的迫击炮兵呢？让他们赶紧把跑位调整过来。这一次，我要让小鬼子尝尝被自己大炮轰击的滋味。” 　　几乎就在三团向鬼子炮兵阵地发动进攻的同时，郭幕仪一声令下，吴克责的坦克部队搭载着一个营的精锐战士一马当先的向西北门日军阵地冲了过去，步兵大部队随即两侧跟进。 　　郭幕仪给吴克责的命令是：“冲进去，用炮轰，用机枪扫，打出一条路来。” 　　西北门前日军挖掘的第一道壕沟里，一直紧紧贴着战壕池镇海忽然将怀表从怀里一揣，然后嘶声吼道：“兄弟们，跟我冲啊！”然后带头跃出战壕，向日军阵地上冲去。旅座带头厮杀，参与夜袭的国军士兵无不热血冲天，呐喊着冲出了战壕。 　　“噗、噗……”西门方向，李品仙调拨过来的一个迫击炮连开始频频发射榴弹，刚刚因为守军停止炮击而沉寂不到几秒钟的战场再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第738章 血战台儿庄（六） 　　西门，郭达站在一幢倒塌的房屋旁边，一动不动的盯着手上的时间。在他的身边，103团团长吕正良荷枪实弹的肃立着。两个人的前方，103团官兵沿着街道贴墙排好，静静的等待着出击命令。 　　东门、北门的情况同样如此，台儿庄守军全面做好了反击准备，就等着反击时间到点了。 　　忽然，郭达重重的一挥右手，低声喝道：“出击！” 　　“是！”吕正良响亮的应了一声，飞快的往前跑了十几米距离，一边喊道：“兄弟们，出击，出击！” 　　“空，空……”学一旅的旅属迫击炮营开始发威了，几十枚迫击炮弹呼啸着向濑谷支队的阵地上砸去，须臾，爆炸声连环响起。 　　“滴滴答”的冲锋号吹响，103团的旗手陈小二展开战旗就冲了上去，他竭力狂呼着：“冲啊！”在他的身后，战士们奋勇向前——“哒哒哒”，枪击阵地上响起了连绵的枪声，日军的几个重火力点登时被压制住了。 　　几乎与此同时，东门、北门31军所属守军同时发动了反击。四道城门的战斗先后打响，枪炮声、喊杀声响彻天际。一颗接一颗照明弹升上天际，台儿庄周边登时亮如白昼。有流弹不时窜入黑暗中，划过一道道闪亮的痕迹。本来渐趋平静的台儿庄战场再次沸腾起来，与上半夜不同的是，这一次攻守双方倒了个个，本来狂攻不止的日军变成了防守一方，本来被死死压制在台儿庄城内的国军变成了进攻一方。 　　反击来得如此突然和猛烈，尽管日军因为之前的炮击提高了警惕，毅然被如此大规模的反扑打了个措手不及。103团千余官兵在团长吕正良的带领，顺利的突破了日军第一道战壕，双方将士随即在战壕里展开了贴身肉搏。 　　西门守军第一道防线阵地上，一直趴在沙包后面紧紧盯着战场的夏云财终于松了口气。濑谷支队的打法实在是太无赖了，一味的用大炮狂轰，这给101团造成了极大的减员，夏云财甚至担心，要是一直这样打下去，学一旅估计最多能坚持一天，然后就会因为兵力枯竭而不得不放弃西门。 　　郭达就站在距离他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此时他正在焦急的昂首盼望着。夏云财跑了过去，说道：“师座，郭参谋长能及时赶到战场吗？要是不行的话，我带1团上去冲一冲，好让老吕找机会将3团拉回来。” 　　郭达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只管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我自有主张。” 　　夏云财“哦”了一声，跑回了阵地。 　　郭达现在很紧张。无他，相对于西门日军来说，守军兵力并不占优，如果郭幕仪不能准时赶到战场的话，那濑谷支队就能心无旁骛的全力进攻103团，那103团刚才发起的反击极有可能蜕变成羊入虎口。 　　西北门方向，李品仙和郭达一样表现得忐忑不安。 　　副官李哲凯感觉到了司令的情绪波动，他心情同样的紧张，小心翼翼的问：“司令，学兵军会准时从日军背后杀出来吗？” 　　李品仙的情况比郭达还要糟糕。31军在台儿庄内只有两个师的兵力，同时防守三个门已经非常吃力了，此时为了能够同时在三个门向日军发起反攻，李品仙将预备部队悉数投入进去。如果一旦学兵军不能准时出现在日军后方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投入反攻的部队即使能够退回来，伤亡肯定也很大。而日军一旦借势发动猛攻的话，已经没有预备部队的31军将要陷入死战。届时，别说守住台儿庄了，连撤离都是问题。 　　李品仙心里默默念叨着：“郭幕仪啊郭幕仪，你小子可不能处状况啊，老子一个军的人马可全拜托给你了。”根本就没听见李哲凯的话。 　　二李紧张的注视着日军后方阵地，两分钟以后，李哲凯忽然一蹦三丈高，他激动的指着东南方向说道：“司令，快看！学兵军，学兵军真的杀到日军后方了！” 　　李品仙也看到了，他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然后举起了望远镜。一颗照明弹撑起的光亮里，他看见一辆躯体庞大的坦克车身忽然重重的往下一挫，然后炮口变爆发出一团熊熊的火焰——一团火球随即被推离炮口直飞过来，他放下望远镜，绷紧的面皮终于松弛了下来：郭幕仪如期杀到了，自己派出去的四个团就无须担心硬抗万余鬼子了。只要郭幕仪能成功的将第5师团分割成两片，那么这一仗就赢定了。现在，是添油加醋的时候了，他下定主意以后，转过身来。在他身后，是西门乃至整个台儿庄东北城区仅余的两个团。团长何风和张长泰正静静的站在那里，他们昂首挺胸，眼睛里闪烁着咄咄逼人的火苗子。 　　李哲凯还是有点担心，他善意的提醒说：“司令，你真准备这么做吗？” 　　李品仙大手一挥：“赌了！出击！” 　　“是！”何风和张长泰庄重的向他敬了记军礼，然后返身跑向各自的团队。 　　“兄弟们，出击！” 　　“冲啊！”战士们紧握手中钢枪，鱼贯跑过李品仙身边。 　　李品仙爬上了一段被炸塌的残墙，他居高临下的大声吼着：“兄弟们，撕开濑谷支队和安腾师团的联系，死守，死守，明白吗！” 　　先是几个军官的回答：“明白！死战！”然后是上千官兵齐声的怒吼：“死战！死战！”吼声震动寰宇、响彻天际，化为凛凛杀气。不远处迫击炮连的官兵们似乎受呼声影响，发炮的频率更快了。 　　薛峰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长时间的急行军颠得他的屁股都快随成两片了，好了，终于到头了——敌营近在咫尺，一公里外战场上传来的战火光亮，让他甚至能够看清五百米外日军的卡车。日军的装备是比国军先进啊，不下五百两的卡车排成了一个四方方的阵型，这些卡车有的车厢还蒙着蓬布，想来是辎重车。 　　薛峰毕业于燕京大学，他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站在黑板前教授孩子们知识。司徒雷登是个称职的校长，也是一个值得尊敬和信任的人。他虽然是一个外国人，但是却真诚的想要帮助中国强大。薛峰到如今都记得他的一句话：中国之所以贫穷，源于落后，之所以落后，源于教育事业的不普及。 　　薛峰深以为然。薛峰是北平城内一户小商贩人家的儿子，如果不是司徒雷登免收了他的学费，他根本读不起书。从中国人的立场上，他更透彻的了解中国为什么会贫穷落后的真相。在封建王朝，平民和穷人家的孩子是读不起书的，能够读书的都是那些大族、官僚和富豪家的子女，偏偏这些人，他们读书并不是为了天下，而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家族。因为教育得不到普及，所以国人大多愚昧不开化，也就造成了国人的贫穷、国家的落后。小长官有一句话说得好：落后就要挨打。历史确是如此，从1840年以来，庞大而落后的中国遭受了多少侵略，签订了多少不平等条约？华夏民族累积五千年的财富又剩下多少呢？ 　　这是一个让所有炎黄子孙都感到羞耻和愤怒的问题，让薛峰一度夜不能寐，不知道中国的明天路在何方。 　　薛峰加入学兵军，原是应聘的教师。后来，学兵军组建战车部队，需要招收有一定文化知识的士兵，恰巧那个时候日军频频的在冀察挑起事端。薛峰激愤之下，毅然加入了学兵军，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坦克兵。薛峰有知识，又肯钻研专业，很快变成长起来，成为了一名出色的炮手。然后跟随何正降南征北战，渐渐积功升至了战车营的营长。 　　熟读多了的人，都讨厌那种直来直去的战斗方式。薛峰亦然，当突袭日军的战斗命令下来，薛峰欢呼雀跃，信心百倍，认为这一仗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有部下问他：“营座，你这么肯定能胜啊？小鬼子可有我们好几倍呢。” 　　薛峰微笑做高深状：“兵者，诡道也，奇必胜正。如果邳县方向没有日军主力的话，此战我们必胜。” 　　郭幕仪担任突袭部队最高指挥以后，偶然的机会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薛峰的自信言语，他毫不犹豫的让薛峰营担任尖刀部队，对他说：“这一次突袭作战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这把尖刀够不够锋利了。迅速的切入，破坏敌人的指挥系统，这一仗我们就赢了一半。明白吗？” 　　“明白，长官请放心，我们营必不负尖刀之名！” 　　读过书的人聪明，还有点狡猾，薛峰抓住郭幕仪话中之话，轻而易举的为自己的部队预定了一个称号。 　　郭幕仪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当时就拍胸脯保证，只要薛峰此战真能发挥尖刀的作用，他就上陆军司令部，将“尖刀”这个称号赋予他们营。 　　“尖刀啊！多霸道的名字！”薛峰这样想着，猛的摇摇头，沉声下令：“正前方，敌军卡车，发炮！” 　　这辆坦克里的乘员，都是薛峰的老部下了，互相之间的配合极为熟稔。他命令才出口，驾驶员马广云立刻松开油门，踩下刹车挂上了空挡。下一刻，校炮手张俊飞快的摇动着摇把，调整好了设计角度。然后，他一点头，炮手张承立刻按下发射按钮。 　　“空！”的一声闷响，坦克剧烈的震动一下，炮口喷吐出米把长的火焰。几秒钟以后，一辆日军辎重卡车被击中，登时剧烈爆炸起来。 　　“加速，冲上去！小韩，机枪架好了，记住，只管打前面的鬼子，两翼不要管他——”在车内下达了这条新的命令，薛峰将话麦放到嘴边，按下送话键给全营战车下达命令：“全体都有了，正前方，突击！注意，优先打击正面之敌。” 　　七十六辆激光型几乎同时加大了油门，车前大灯登时变得更加明亮，照得四周一片通亮。护卫在坦克边上的步兵们在灯光的指引下，嗷嗷叫着紧傍着坦克向前冲去，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战士因为发现目标，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一个第5师团后勤辎重部队所属，睡得迷迷糊糊从卡车上下来撒尿的鬼子正被刚才的几声爆炸惊得瞠目结舌，下一刻就被打成了马蜂窝，跳着“霹雳舞”倒下了。 　　猛烈的爆炸惊醒了卡车下面和车厢里打盹的鬼子辎重兵，一个鬼子军官挥舞着手枪从卡车上跳下来。他看见百余道通亮的灯光，几百个狂奔而来的人影，骇得大叫起来：“敌袭！敌袭！”他只来得及喊了两声，随即被炮火吞没，手舞足蹈着去见了天照大神。 　　安腾利吉很幸运，正指挥预备部队支援一线阵地的他没有呆在位于车队中间的指挥部，所以避免了立即战死的命运。不过，留守指挥部的参谋长金田光骏和一帮子佐级参谋们就没这么好运了，薛峰指挥所部19辆坦克一同横冲直撞直接撞开了鬼子车队围成的方阵，机枪手们一轮齐射，几辆坦克同时发炮，就将这百余鬼子全部送进了地狱。 　　池镇海正对着战场，他敏锐的感觉到了日军阵地后方的变化。当日军后方阵地传来连绵的爆炸声，随即燃烧起熊熊火焰的时候，他立刻意识到是己方的突袭部队发起了进攻。他大喜过望，挥臂狂呼：“兄弟们，友军从鬼子后面发起了进攻，小鬼子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杀啊！” 　　“杀！” 　　池镇海率领的反击部队出其不意的占领了鬼子的第一道战壕以后，随即就被死死的压制住了。池镇海连续组织部队发起了三次冲锋，无一例外的被打退下来，这让该部的31军官兵们全部杀红了眼。此时，他们看到了围歼鬼子的希望，士气大涨，一个个热血沸腾，不管不顾的发起了誓死冲锋。 　　守军完全不计伤亡的冲锋，让安腾利吉中将目瞪口呆，他下意识的自语：“支那人疯了，他们想干什么？” 　　忽然，一个少佐气喘吁吁的跑来，老远的就喊：“支那人从后面杀过来了！阁下，支那人出现在了我军后方！” 　　“什么？”安腾利吉眨巴着眼睛，一颗本来就有点忐忑的心登时变得冰冰凉。 　　李品仙让西北门的迫击炮连不间断的发射榴弹，虽然杀伤鬼子的能力有限，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却起到了混淆视听的作用。安腾利吉一心扑在一线战事上，还真没听出本阵的异常，此时回头一看，看见那熊熊燃烧起来的辎重车队，只觉得两眼一黑，差点就当场晕了过去。 　　郭幕仪一旦下令进攻，便不再掩藏兵势。七十六辆激光型坦克加上一个旅的步兵，规模可是不小，至少从安腾利吉这里看过去，只觉得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敌军，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阁下，阁下！”少佐扶住了他，连声呼喊着。 　　“八格！”安腾利吉恨恨的骂了一句，吼道：“后藤友之介，快，带领你的人守住后方。庆山一郎，赶快发报给矶谷师团长还有濑谷启，请他们立刻增援。” 　　“哈依！”后藤友之介应诺以后，大声吆喝着集合部队去了。庆山一郎则面露难色：“阁下，我们的发报机都在指挥部里……”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却很明了。指挥部都变成火海了，这发报机肯定被毁了。 　　“什么？”安腾利吉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睛瞪得溜圆的看着庆山一郎，稍后，他咬牙切齿的道：“那就赶紧跑去求援！八格，这个也要我教吗？” 　　“哈依。” 　　“阁下，是不是让国琦联队放弃东门和北门攻势向西北门靠拢？”前来报警的少佐兢兢战战的问道。处于狂暴状态的安腾利吉神情相当的吓人，让他不自觉的心戚戚焉。 　　安腾利吉看着不远处燃起的战火，看着激光型坦克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接突入了本阵，他想了想，咬咬牙说：“不，让他们坚守阵地，支那人既然能在西北门方向发动反攻，同样会在东门和北门组织反攻。如果他们放弃这两道城门外的阵地，那我们就有包围的危险。传我的命令，让士兵们收缩防线，只要能守到天亮，支那人的坦克就没用了。去，告诉铃木正次，让他带领战车部队迎上去，我们要想抵挡住支那人的战车冲阵，需要时间调整防守秩序，让他最少为主力部队争取半个小时的时间。” 　　“哈依！” 　　日本人在经历最初的慌乱以后，在低级军官的组织下，展开了顽强阻击。仗打到现在，西北门外的日军还有五千余人，这五千余鬼子除了两千余被李品仙的部队死死的缠在第一线，剩下的开始向安腾利吉靠拢，利用战车部队迎击创造出的时间，重新排兵布阵，摆出了死守的态势。 第739章 血战台儿庄（七） 　　“冲上去，冲上去！碾压！”薛峰恶狠狠的对着话麦大叫着。马广云将油门踩到底，标号141的激光型坦克就好像一头红了眼的西班牙公牛一样朝前面日军阵地碾压过去。 　　这个阵地是日军用来封堵道路的，只是在路两边垒了两堆沙包，中间按了一根木杆而已。以激光型坦克超过三十吨的自重，轻轻一碰登时就推倒了。 　　一个张嘴嘶声怒叫的鬼子抱着机枪站了起来，面对直撞过来的庞然大物，他的脸因为恐惧已经完全变了形。他使劲的扣动扳机，机枪喷射出夺目的火焰，子弹瓢泼大雨一般倾泻向141。141车前大灯被打爆了一只，子弹和钢板亲密接触，火星四溅，弹头乱飞。“狗日的！”马广云怒吼一声，油门一送猛然再踩到底。141忽然一个跳跃直撞过去，将那个鬼子机枪手推倒，碾成了肉饼——紧跟在后面的几个战士清晰的听见了骨头被碾碎的脆响，个个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日军开始还想组织阻击，但是在一个中队的鬼子被激光型坦克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推倒、打死以后，其他鬼子失去了抵抗的勇气，狼奔豕突，就好像炸了窝的一群土拨鼠。 　　“跟上去，跟上去，跑起来，别让鬼子靠近坦克。”江泰大声呼喊着，指挥战士们紧紧跟在薛峰坦克营后面，为他们清扫两边的鬼子。 　　“哒哒哒……呯呯呯……”各种枪声响成一片，不时夹杂着“轰”的爆炸声。突袭部队狂风骤雨般突进，撕毁了第5师团简陋的后翼防线，高歌猛进。 　　四点五十左右，日军终于从最初的慌乱中缓过神来，日军位于前线三道战壕后面的战车部队在大队长铃木正次少佐的率领下，气势汹汹的迎了上来。天色微明，被黑暗遮掩的一切真相正在渐渐打开。铃木正次指挥着一辆“奇洛改”朝薛峰的141继光进行了炮击，“空、空、空”的打炮声响起，几枚炮弹爆炸腾起的烟火将141整个的吞没了。 　　铃木正次钻出了坦克，紧张的看着前方。“奇洛改”是89式奇洛的改进型，与89式原型的不同之处在于，更换了大功率的发动机，装甲也加厚了，57毫米口径的坦克炮换成了70毫米的。“奇洛改”的诞生与日军获取的继光型坦克的设计资料有关，日军最初的想法是想像继光型坦克那样装备105毫米口径的坦克炮，但是技术跟不上，只能更换成了70毫米口径的。日军战车部队在与学兵军战车的较量中，还没有取得过一次胜绩，这让铃木正次又是期待又是紧张，既希望自己能够开创这一先河，同时又心怀揣揣，不知道“奇洛改”是不是继光型的对手。 　　“轰隆隆！”猛烈的爆炸让141就好像汪洋大海中的一艘小舢板一样剧烈的抖动着，站在张承身边的薛峰措手不及之下被颠得往后就倒，他随手一抓，抓住了小韩的小腿。小韩没来得及钻进车里，颈部和胸部被几枚弹片击中，颈动脉破裂，鲜血喷泉一样溅射出来，他当场就软倒了。 　　141车身一歪，终于停了下来。马广云看了看前面，知道坦克掉进了弹坑，他使劲的踩下油门，马达轰鸣起来，一股柴油味弥漫在整个车体里，然，一阵金属碰撞声过后，坦克依旧纹丝不动。“履带断了！”马广云作出判断。 　　薛峰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滴落在手上，他抬头，变看见已经死去的小韩。小韩双手依旧紧紧的扣在机枪上，但是头已经垂下了，鲜血将他的身子完全染红了，顺着他的胸腹部，缓缓的流了下来。薛峰心中一阵绞痛，他一把将话麦抓了过来，按下送话键，大声疾呼：“迎上去，揍掉小鬼子的坦克！牛林，现在你接替我指挥。盖书宝，将你的145开过来，我们的141履带断了。” 　　被击中的支那坦克并没有发生殉爆，甚至还在喷吐着油烟。硝烟散开，铃木正次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奇洛改”还不是继光型的对手啊，看来自己这支战车部队将难逃全军覆灭的命运。他忽然对旗手小泽允键大声喊道：“告诉其他人，冲上去，就是撞也要将支那战车撞坏！哪怕全军覆没，我们也要迟滞支那军队的推进速度，为大部队争取时间。” 　　旗手小泽接替他的位置，站上了坦克，双手使劲的挥舞起信号旗来。 　　日军战车的突然出现迟滞了坦克部队的推进速度，不过，铃木正次想要牺牲己部为安腾利吉赢取时间的战略却落空了。 　　西北方向忽然传来“咄、咄”的打炮声，随即，几十发炮弹兜头砸向了突击部队。学一旅措不及防之下损失严重，包括一辆通讯装甲车在内，几十名战士倒在了这一轮炮击中。 　　忽然在敌军阵列中发生的爆炸让铃木正次又惊又喜，他大叫道：“是濑谷支队的重炮，哈哈，这下子支那人有得受了。”然后他赶紧调整命令：“让大家放慢推进速度，守在这里就够了。支那人要想冲过来，先突破濑谷支队的炮火封锁再说！” 　　西北方向传来隆隆的打炮声，随即，突袭的支那部队被炮火笼罩了。安腾利吉极端难看的脸色终于有所缓解，面上紧绷的皮肤松弛下来，他咬咬牙右拳用力的一击左掌，愤愤骂道道：“原田在干什么，濑谷启的重炮都发现支那人的位置了，他难道还没有察觉吗？” 　　原田是第5师团炮兵部队的指挥官。安腾利吉不知道，他早早的就被左安全率领的学一旅官兵给干掉了。 　　安腾利吉在盼望着自己的炮兵部队逞威的时候，郭幕仪同样也在期待着这批火炮发挥作用。濑谷支队的炮火相当猛烈，这种情势下，为了避免学一旅伤亡过大，他只能宣布部队先行规避炮火，而这样一来，除了紧跟坦克部队的那一个营，学一旅其它部队就和坦克部队脱节了。“轰”的一声巨响，几个战士倒在了血泊中。郭幕仪在装甲车里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抓起步话机怒吼道：“给我联系左安全，他在干什么？！” 　　没有人回应他，通讯装甲车被炸坏了，里面的几个参谋无一例外的倒在了血泊中。 　　左安全在干什么呢？他满头大汗的看着远处不时腾起的烟火、听着震耳欲聋的厮杀声，迟迟不敢挥手下令发炮。 　　距离太近了，双方将士已经完全纠缠在一起，这一炮下去的后果，很可能就是将敌我双方交战官兵一起炸死。这种事他实在做不出来。 　　忽然，“咄、咄”的炮声响起，几十个火球从西方呼啸而来，狠狠的砸进坦克部队和学一旅的结合部——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他看见几个战士被爆炸的气浪掀起，然后狂风中的树叶一样被抛散了。 　　“是濑谷支队的炮兵！”营长耿长安说道，一脸的激动。 　　左安全怦怦乱跳的心终于平稳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犹豫不决或许是一件好事。如果能将濑谷支队的大炮摧毁的话，那么台儿庄正面战场就没有能威胁到坦克部队的日军部队了。他跑到一门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旁边，对站在那里的迫击炮排的排长蔡宏光说：“蔡大炮，快，掉转炮口，目标，正西方的濑谷支队炮兵阵地。蔡大炮，有没有把握一击中的？小鬼子炮兵部队很厉害，如果你们不能一击中的就可能永远失去机会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蔡宏光很讨厌人喊他蔡大炮，哪怕这个人是大他很多级的左安全。蔡宏光是原29军的一名炮兵排长，但是其打炮的水平却是连宋哲元都有所耳闻的，而他到了学兵军以后之所以没有得到晋升，甚至还沦落到了迫击炮这种半吊子炮兵部队，就源于他的大炮脾气。 　　学兵军刚开始组建自行火炮团的时候，李铁书是有意让他去担任一个营长的，可是考虑到他大字不识一个，根本无法适应现代化的自行火炮部队，所以善意的安排他去军校进修。蔡宏光害怕学习，硬着头皮去军校进修，结果才上三天课就惹祸了。上课睡着的他被教官点名批评以后，觉得丢了脸的他竟然和教官干上了，一拳头下去砸掉了年轻教官的两颗门牙。这事闹得很大，连欧阳云都惊动了。李铁书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放回了原部队，结果本来是山炮连连长的他被降了一级不说，还调到迫击炮这种半吊子炮兵部队去了。 　　听了左安全的话，蔡宏光只斜睨了他一眼便大声朝手下吆喝上了：“角度15°，方向正西——快，王麻子，你小子手脚也太慢了吧！那边，那边，别只管你手上的，把所有的炮都调好了……”整个炮兵阵地开始回荡起他一个人的叱喝，原迫击炮排的学兵们紧张的忙碌起来，左安全带人跟着帮忙，五分钟以后，便将所有的炮口都朝向了同一个方向。 　　蔡宏光还是有点激动的，这从他下令发炮的声音能够感觉得出来：“打——”随着他一声断喝，几十门火炮几乎同时被拉响了。 　　“咄、咄——”几十个火球被送离火焰腾腾的炮口，拖曳着绚烂的尾巴向濑谷支队的炮兵阵地砸了过去。 　　开战伊始，安腾利吉就失去了和炮兵部队的联系，这让他一度十分担心其安危。猛然听见熟悉的发炮声，他从战场上转移开视线闻声望去，脸上已经不自觉的浮上了微笑——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是原田对于发现了敌情，开始利用重炮轰击支那战车了。 　　华北方面军各部队史无前例的一列配备重炮部队，除了考虑到攻坚的需要，再就是为了应付可能出现在徐州战场的学兵军战车部队。华北方面军高层的这一考虑，现在看来是多么睿智啊，这让安腾利吉败坏的心情舒缓了许多。不过，当炮弹飞行轨迹偏离他预设轨道的时候，老鬼子一颗心完全沉沦了下去。 　　都是老行伍了，光是听声音就能够判断出炮弹的落点，别提现在这么明显的飞行轨迹了。太明显了，这炮弹不是砸向千米以外的支那战车部队的，而是落向了不远处的濑谷支队的炮兵阵地。 　　这是台儿庄战役的又一个拐点，在矶谷师团迟钝了一个半小时才决定支援台儿庄的情况下，蔡宏光利用自己熟稔的火炮操作技巧一轮齐射就摧毁了台儿庄日军对继光型坦克的最后一个威胁。 　　濑谷启接到安腾利吉的求援以后，飞快的分析了一下战场形势，随即作出决断，留下两个大队的兵力应付西门反击之敌，其它各部队立即增援西北门，他警告手下：一定不能让支那人切断己部和第5师团的联系，不然有被分割围歼的危险。同时，他亲自跑去炮兵阵地，指挥手下开始寻找支那人战车位置。 　　学兵军的继光型坦克给予日本人的伤害太大了，每当这种钢铁怪兽出现在战场上，日军的士气便会陡然的降低一个档次。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啊！皇军仗义横行支那的攻坚利器现在居然成了支那人的最强武装，这对于那些一味追求舰船巨炮的高官们是不是一种讽刺？！”当炮兵指挥官佐藤右兵卫兴冲冲的来向濑谷启汇报，已经发现支那战车位置的时候，后者正在若有所思着。 　　“那还犹豫什么，赶快炮击。支那人不是自诩战车厉害吗？你们就用无坚不摧的炮火告诉他们什么才是步战之王——” 　　“哈依。可是——阁下，安腾师团的战车杀上去了，他们和支那人的战车正纠缠在一起，我怕——” 　　“那就打支那战车和步兵的结合部，只要将支那步兵全部歼灭，支那战车也就成了一个个等死的乌龟壳了！” 　　“哈依！” 　　佐藤的炮兵开始发威了，隆隆的炮声让濑谷启的心境变得安然起来。 　　他抬头看向东方。东方正在泛红，不消多时，太阳将会升起，光明将驱走黑暗重新来到人间。届时，皇军航空兵将会飞临战场，那就是支那战车部队的末日了！濑谷启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多余了——支那人的突袭行动是非常巧妙，可惜他们投入的兵力太少了，如果再多上万把人，或许还真能玩出什么花样。天明之前他们不能解决第5师团西北门外的部队的话，那整个台儿庄战场的局势就将笃定了—— 　　此战，皇军必胜！ 第740章 血战台儿庄（八） 　　几十门火炮的炮口同时喷射出绚丽的火焰，左安全目不转睛的盯着飞行的炮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不能彻底的摧毁濑谷支队的大炮，那么刚刚夺回来的这批大炮连同蔡大炮还有自己都有可能被日军的报复撕成碎片。 　　左安全不怕死，他也相信蔡大炮还有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怕死。但是他怕因此影响整个战局，学二旅的兄弟还有31军的兄弟们正在浴血奋战，他们发起近乎自杀式的反击，为的正是能够给郭参谋长找到突破第5师团的机会。只要能够将西北门的鬼子击垮，那么，日军本来连成一片的阵地将被切割成两部分。届时，攻守双方将会颠个个，国军就能掌握战场主动…… 　　蔡宏光的表现比左安全要沉稳的多，炮弹刚刚出膛，他立刻大声嘶叫起来：“快，快！推回炮位，装弹！好，打！” 　　“空、空——”又是一轮齐射，而就在此时，第一批炮弹击中目标发生了连环的猛烈爆炸。 　　当熟悉的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传入耳际的时候，濑谷启惊呆了。他转头循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立刻被几十个炽烈燃烧的火球炫花了眼睛。“这是！？”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刻，闻见一股死气的他喃喃的骂道：“八格！”竟然忘记了躲避。 　　“阁下！”“快救支队长！”他身后的一群鬼子吓坏了，几个人扑上来将他压在了身体下面。而几乎同时，炮兵阵地上升腾起团团火光，下一刻，火光消逝凝聚成了一朵朵的蘑菇云。 　　“轰——”忽然，更猛烈的一声爆炸传来，闪烁的火光照亮了周围好几公里的地方。濑谷启只觉得身下的地面颤抖着、呻吟着，他身子一瘫，几乎失去了爬起来的勇气。 　　——濑谷支队堆积在一起炮弹发生殉爆了。一股热浪贴着濑谷启的面皮刮过地面，沙尘飞扬、硝烟四散，一朵硕大的蘑菇云升起，惊呆了台儿庄战场上的每一个人。 　　郭幕仪下令停车，他走下车，看着那朵蘑菇云，自始至终紧绷着面皮终于松弛下来。他的四周，军官们从地上爬起来，发出了如雷般的喊叫：“兄弟们，冲啊！” 　　前方五百米处，一辆继光型坦克直接将一辆豆战撞翻、然后碾压了过去。另外一辆继光型坦克和一辆奇洛改对射着，互相开了两炮，那辆奇洛改的炮塔便被炸上了半空中。那两继光从硝烟焰火中冲出，竟然完好无损…… 　　再远一点的地方，守军攻势如潮，郭幕仪甚至看清了一柄大刀划出的如雪刀光——“左安全这家伙！此战！必胜！” 　　当濑谷支队阵地后面那声剧烈爆炸声震荡着安腾利吉的耳膜的时候，他一屁股坐在了一只弹药箱上，脑海里乱成了一片。忽然，他一跳三丈高，朝旁边几个紧张看着自己的手下道：“快，传我的命令，全军朝西突围！” 　　“哈依！” 　　一个参谋小声问道：“阁下，那国琦联队怎么办？” 　　“先保存主力部队实力吧，等航空兵赶到战场就好了，到时我们再杀回去。” 　　“哈依！” 　　“唔！”一个战士被子弹击中胸部，闷哼一声倒在了池镇海的面前。 　　“狗日的，去死！”池镇海怒吼一声，朝不远处的鬼子连开三枪。鬼子脸上中了两枪，胸口中了一枪踉跄着倒下了。池镇海张大着嘴用力喘息着，他四顾了一眼，看见四周完全是混乱景象，敌我双方已经完全纠缠在了一起，自己的部下不时有人倒下，而更多的敌人正向这边扑过来，他知道安腾利吉老鬼子想跑了，心中暗忖：“这样打下去老子的部队会打光的！”他忽然有点后悔冲得太猛了，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见何风带着人飞快的扑上来，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郭幕仪部尖刀一样连连突破日军防线的时候，池镇海的野心也被调动了起来。毫无疑问，此战如果能够击溃第5师团，甚至打死或者俘获安腾利吉的话，那他和他的部队肯定会名扬天下。但是，他低估了小鬼子的战力。 　　无论是谁，虽然公众场合默认了日军与国军一比三的说法，但是私下里，他们并不认为自己的兵比鬼子兵差到哪里。有些人甚至认为，小鬼子除了火炮犀利、战车牢固、飞机多，其它的一无是处。别的不说，三八大盖的性能就不如中正式。他们都忽略了一点：士兵素质。日本采取的是精兵政策，国内保持着大量的预备役兵源，这些兵只要拉到战场上，那就是一名合格的士兵。反观中国呢，因为多年的军阀混战，几乎所有的派系都信奉人多力量大这一观点，只要会打枪的那就是一名合格的士兵了。部队普遍训练不足，战士们营养不够，平时拉出来壮壮场面还可以，真的拉上战场，孰优孰劣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这就造成了如下的局面，国内能打的部队几乎都是经历过大量内战优胜劣汰出来的。训练不足，那就只能以战代练了，结果就造成了第一次长城抗战那样的局面，国军集结了几十万人，结果还打不赢小鬼子几万人。这也就造成了各个派系和军队对于那些老兵的渴求。李白二人的五万桂系大军为什么会在溃败后被其它部队分割一空，这固然与二人的指挥失误有关，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些久经训练的桂系大兵们在各个军官看来，那都是人才啊！ 　　打仗，勇气确实很重要，但是勇气绝对不是最重要的。当然了，从大局来看，池镇海部的勇敢对于台儿庄大捷的意义很重要。正是该部不计伤亡的快速插入，牢牢的牵制住了西北门的鬼子主力，这才给了郭幕仪快速切入，彻底隔绝濑谷支队和第5师团联系的机会。 　　另外，李品仙毫无保留的投入也给这场突袭战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倘若何风还有张长泰不紧跟着杀入战场，以池镇海的两千人，根本就不能堵住陷入疯狂状态的日军。 　　台儿庄东门的战斗，自鹰崖旅的加入便变了味道。守卫东门的是31军的汪紫枫旅。汪紫枫开始因为担心郭幕仪部不能准时赶到战场，担心所部损失过大，投入兵力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谁知随着鹰崖旅的加入战场，日军后面压力过大，竟然被鹰崖旅直接挤压到了东门外不足两平方公里的地方。东门正面战场上的日军阵型变得厚实以后，汪紫枫再想增加兵力形成突破就更难了——东门实在是太窄了，一次性最多出去一个班，再多一点就会遭到日军掷弹筒的轰击。汪紫枫眼看鹰崖旅在日军后面打得有声有色的，东门被歼之敌几乎都是鹰崖旅的手笔，他吃味了。 　　31军入驻台儿庄以后，李品仙担心兵力不够，不足以同时守卫东城四门，所以让人将东南门给封堵了起来。汪紫枫此时眼见无法从东门形成突破，眼珠子一转，决定从东南门出城，然后沿着城墙从北面进攻东门外之敌，争取在那里打开一个缺口。他亲自带领两个营的兵力从东南门城墙上垂索而下，大声喊着：“快！快！兄弟们，肉都被鹰崖旅给吃了，我们再晚一点，连汤都没得喝了！”带着两个营的战士顺着城墙朝东门猛奔。 　　第5师团同时进攻东门、北门、西北门，其中西北门方向的兵力投入最多，北门其次，在东门只布置了两个大队的鬼子。一天激战，两千余鬼子少了一个中队，再被两边一夹击又挂掉一个中队，眼下，这剩下不到一千四百的鬼子紧紧的依托两道防线，死死的抵抗着鹰崖旅和汪紫枫旅的进攻。 　　西北方向传来的剧烈爆炸，让江半军意识到，郭幕仪的切割应该完成了。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五点钟了，不禁着了急。他对黄海禄说：“这样打下去不行，鬼子缩成了刺猬，太难啃了。我将一团留给你，带二团三团冲一冲北门，看看有没有机会和参谋长联系上。” 　　黄海禄爽气的回答：“好。” 　　江半军严肃的看着他，说道：“二哥，你得答应我，我走以后只能围而不打。你要是想带人猛攻的话，我就不走了。” 　　黄海禄之所以答应得这么快，就是想在他走后亲自带队猛攻。心中的打算被他道破，他嘿嘿笑了：“老三，你把我当小孩子啊？放心，折损太大的仗我不会打的，我是谁啊，吃亏的事情从来不干，放心吧。” 　　江半军担心天亮以后不能打破现在的局面，一旦日机进行轰炸，那现在的大好局面就有可能被打破，所以想联系上郭幕仪，借几辆坦克过来冲一冲。他还有一层顾虑，担心北门和西北门的日军合兵攻打郭幕仪，郭幕仪会扛不住，这才急着领兵北上。他深深的看了黄海禄一眼，集合部队去了。 　　五点一刻，西北门外。 　　郭幕仪看了看手表，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战斗进行到现在，七十六辆继光还剩五十七辆，其中被重炮击毁三辆，被鬼子的战车炸毁一辆、炸瘫痪五辆，还有九辆则都毁于小鬼子前赴后继的自杀袭击。至于那辆编号221的坦克，郭幕仪响起刚才的一幕，眼眶中变热流涌动—— 　　日本人够狠，突袭部队与池镇海之间的两百米不到的距离，安腾利吉和濑谷启愣是派出了将近两个大队的鬼子硬冲。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一辆编号221的坦克因为被足足百余多鬼子给团团围住了，履带又被鬼子用机枪塞住了，车长黄纪昀担心鬼子因此突破封锁，将炮口朝下杵到地上连发几炮，终于引起了坦克炮炸膛，随即引发了炮弹殉爆——他们用自己的忠诚和血肉粉碎了鬼子最后的希望。 　　日本人疯了，成百上千的鬼子无视两边狂风暴雨一般袭来的枪弹，抱着各种爆炸物向挡在面前的继光型坦克扑去。不时有鬼子被子弹击中身上的爆炸物，然后在轰的一声巨响过后被肢解开来——血肉横飞中，日本人将池镇海旅一点一点的往西北门逼退，如果不是何风还有张长泰团的果断进入，池镇海旅用千余官兵打通的防线将可能再次被日军用人海战术填平。 　　薛峰的运气不太好，当然，换一种角度考虑，他的运气似乎太好了。他换乘的145再次被炸断了履带，变成了一个固定炮台。他又换上了一辆编号为147的，然后，就在这辆147的率领下，该营剩余的九辆坦克扮演了推土机的角色，它们肆无忌惮的冲向了密集的鬼子阵列，打爆了一个又一个人肉炸弹，然后忽然调转90°方向，屁股对着濑谷支队直朝第5师团碾压过去。 　　安腾利吉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接一个被各种爆炸物撕碎，刚刚和濑谷支队近在咫尺的距离又被生生的胀开了，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的滋味。 　　濑谷启被部下拱卫着离开炮兵阵地以后，脸上的红潮就再也没有消褪过——支那人想要吃掉安腾师团，他们也不怕磕了自己的牙，他这样理解支那人拼命隔绝己部和第5师团联系的举动，不管不顾的将所有的预备部队都投入到了西北门与西门中间的战场上。他固执的认为，纯步兵作战，支那军绝对不是皇军的对手，现在，支那人能够对皇军构成威胁的部队只有两个，一个是眼前的战车部队，再就是位于不远处的炮兵部队。“必须摧毁支那人的炮兵，能做到吗？”他如此濑谷支队战车中队的指挥官水野早树少佐。 　　“阁下，交给我了！”水野信心十足的回答。 　　“吆西！” 　　濑谷启小看了继光型坦克的威力，当看见近千天皇陛下的勇士用奋不顾身的自杀式袭击都没能将那几十辆战车摧毁，濑谷启渐渐的感觉到头皮发麻了。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炮声再次响亮起来，而这一次的方向，正是刚刚离开的水野战车中队。 　　一辆又一辆奇洛还有豆战直接被炸得解体、发生燃烧和殉爆，三十余辆战车还没开出去一公里就几乎损失殆尽，濑谷启必胜的信心彻底的动摇了—— 　　差距啊，继光型坦克在炮火中稳如磐石，反观奇洛还有豆战呢，就好像狂风骤雨中的一片树叶，一下子就被击碎了。 　　“天照大神抛弃大日本帝国了？”心中升起终于的念头，濑谷启的心变得惶惶起来。 　　度过了最猛烈的一阵反扑，郭幕仪部成功的将濑谷支队和第5师团隔开了。一部分坦克将炮口转向濑谷支队，几轮炮击就将发起冲锋的一个大队的鬼子赶了回去。而随着大约一个团学兵的迅速补位，池镇海旅和何风、张长泰团进入坦克防御圈，濑谷启知道，现在自己应该考虑的不是救援安腾利吉，而是如何安全撤退了。 　　留下来监视濑谷支队的坦克只有十余辆，剩下的在薛峰和吴克责的带领下，全部恶狠狠的扑向了第5师团。“兄弟们，冲啊！”郭幕仪站在装甲车上，挥枪怒吼着。足足两个团的士兵紧紧的跟在撞击车的身后，以摧枯拉朽之势向西北门外日军主阵地杀去。 　　“师团长阁下，突围吧！”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士兵倒在爆炸腾起的烟火中，有军官向安腾利吉建议道。 　　“我们还能坚持一个小时吗？再有一个小时，航空兵应该能赶到战场了。”安腾轻声说道，语气非常的平静。 　　“阁下，西门外防线已经完全被攻破了……” 　　“后藤呢？” 　　“后藤大佐已经那个为国捐躯了。” 　　“国琦那里情况如何？” 　　“二十分钟前，国琦大佐发来最后一封电报，支那人在东边出现了。” 　　“庆山君？” 　　“阁下。” 　　“突围吧！” 　　“哈依！” 　　突袭部队人数还是太少了，而隔绝濑谷支队和第5师团的联系是决定这一次突袭战成败的关键，所以郭幕仪选择了直线切入而不是扇形包抄。这样一来就给安腾利吉的突围创造了机会，当然了，如果江半军和黄海禄一开始就分兵包抄第5师团东南侧，那结果又是两样了。当然那样一来也为这场突袭战增加了一个变数——安腾利吉突围不成的情况下肯定会选择屯兵一处，那样的话，虽然照样能够重创第5师团，可是随着矶谷师团进入战场，郭幕仪部能否全身而退就成疑问了。 　　国琦光严大佐自始至终没有接到安腾利吉的突围命令，所以他虽然担心己部有被分割包围的危险，却一直没有想到要率部突围。 　　这给了江半军率部快速突破北门日军防线向西北门战场靠拢的机会。江半军不知道郭幕仪并没有围歼安腾利吉的打算，所以出于稳妥的考虑，把部队的速度控制在一定范围，并没有一味的狂奔，这让他错过了兜截安腾利吉的机会。 　　这也是今晨这场大战中方的唯一缺憾。 第741章 血战台儿庄（九） 　　五点二十四分，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太阳憋红了脸庞积蓄着力量想要破云而出。遮掩着它的云彩被染红了，越发的瑰丽。 　　西北门的战斗已经临近尾声。第5师团的爆炸物都被前一波的自杀式进攻消耗掉了，剩下的鬼子缺少这一能够对付继光型坦克的武器，便如同被拔了牙的困兽一样，虽然怒吼连连颇为不甘，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猎人的尖刀缓缓捅进自己的心脏—— 　　西北门外五千余鬼子，最终只走脱了一千二百余人。江半军几乎嗅着安腾利吉的那辆装甲车发出的汽油味赶到了战场，他不知道脱离战场的那队鬼子里有条大鱼，没有展开追击而是立即指挥部队投入了对留守鬼子的剿杀。 　　六点一刻，这部分鬼子被完全歼灭，郭幕仪和江半军胜利会师。江半军此时才知道，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竟然是安腾利吉，不由悔得肠子都青了。 　　没有留住安腾利吉，郭幕仪倒不太在意。毕竟，此战已经歼灭了四千余鬼子，算是大胜了，而如果矶谷师团不能及时赶过来的话，剩下的国琦联队肯定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几辆坦克开了过来，吴克责、戚铭山和薛峰从车上一跃而下。看见薛峰，郭幕仪的脸上展现出笑容，拍拍他的肩说：“小伙子干得不错！无愧尖刀之名！小吴，恭喜啊，待这次战斗结束，你们旅就多了个称号部队了！” 　　薛峰笑逐颜开，连声说：“多谢参谋长栽培。”吴克责开始莫名其妙，然后听了薛峰的解释，这才知道居然还有这种好事。他登时就咧嘴乐了，笑着看了戚铭山一眼说：“这下子张旅长要眼红了。” 　　戚铭山是任丘旅的旅长，也是山地师里面唯一不是出自霸王山的高级将领。他摆摆手说：“这有什么，不就是一个尖刀营吗？嘿嘿，我们任丘旅迟早会加上个更加霸道的名字——嗯，无敌任丘很不错！” 　　江半军还惦记东门的战斗，他拉住戚铭山就走，说道：“铭山，走，带上你的人随我去东门，先将东门鬼子解决了。”他问郭幕仪：“老郭，现在没铭山什么事了吧？” 　　郭幕仪点了点头，对吴克责说：“走，我们去打北门。矶谷师团应该赶过来了，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接再厉将国琦联队灭了。” 　　众人轰然应诺，正各自走向自己的部队，忽然地面一阵剧烈的抖动，一阵猛烈的爆炸声传来——众人抬头循声望去，看见东北方向腾起了老大一朵蘑菇云，紧接着，绵延不绝的爆炸声传来，郭幕仪“啪”的一声甩了自己一记耳光说：“得意忘形了，那是第5师团的炮兵阵地，看来矶谷廉介杀过来了。” 　　事实果真如此，一个参谋急匆匆的跑过来，老远的喊道：“参谋长，左旅长来电，东北方向出现了大队日军，他已经下令炸毁了火炮，现正在朝这里撤退。” 　　郭幕仪喊住江半军和戚铭山，说道：“天亮了，日军航空兵很快就会飞临战场，都撤吧。铭山，带上你的人，我们去接应一下左旅长，我很担心他们会和安腾利吉碰头。要是安腾利吉获悉矶谷师团来犯的话，很可能会趁机反包围他们。” 　　煮熟的鸭子飞了，江半军有点不甘心，他对郭幕仪说：“还有时间，给我几辆继光，我一定能够完灭东门之敌。” 　　郭幕仪坚决的摇摇头，说道：“突袭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日军第三混成旅团已经和刘书荣部打上了。我的意见，先撤回去吧，万一被矶谷师团咬住的话，那局面就复杂了。日军天上有飞机协助作战，打阵地战我们太吃亏了。” 　　江半军想了想同意了他的建议。 　　六点半钟左右，矶谷师团、撤离西门战场的濑谷支队和安腾师团残部会合以后赶到了战场。矶谷廉介咋见安腾利吉和濑谷启的狼狈模样不禁大吃一惊——他本来是想着部队养精蓄锐以后投入战场，接替濑谷支队将台儿庄一鼓而下的，但是现在看来，今晨的战斗反而是皇军败北了。他想起安腾利吉老早就催促自己支援，而自己偏偏拖延了一个半小时，有些话便不好说出口了。 　　安腾利吉此时已经顾不得责问他了，他担心国琦联队的安危，向矶谷廉介借了两个大队，立刻带人杀向了北门和东门。 　　矶谷师团几乎毫无阻碍的开进了战场，面对满目疮痍的景象，矶谷廉介一度失神，想不通支那军究竟是怎么打的这一仗，竟然将濑谷启和安腾利吉整得如此狼狈。 　　左安全撤退得很及时，虽然蔡大炮叫嚣着要炮轰来袭鬼子，但是他没有贪这份功劳。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担心这批大炮重新被小鬼子夺回去。 　　蔡大炮被绑着离开阵地，看见自己心爱的大炮被炸成碎片，咆哮着大骂左安全是败家子。 　　矶谷廉介下车步行进入战场，他看见一辆已经炸得只剩下底盘的继光型坦克四周倒满了日军尸体，在这辆坦克后面的履带轨迹上，更有一些红白之物涂了一地，不禁双目泛泪，对紧跟在身边的濑谷启还有几个佐级军官说道：“支那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倘若支那军队都如此顽强耐打，帝国的大东亚共荣计划堪忧啊！” 　　一个参谋低头恭声说道：“阁下，现在对皇军有威慑力的只有学兵军一部。我觉得，徐州会战要想早日取得突破性进展，集中航空兵力量重点清除学兵军战车部队是重中之重。阁下，柜体少将发来电报，请求我军从西南方向向邳县进军，以合围邳县之敌，您看怎么办？” 　　矶谷廉介眉头皱了起来。 　　柜体生玉的第三混成步兵旅团昨夜就开始向邳县进发了，可是两个小时之前发来电报居然称被雷场所阻，这让他对柜体生玉非常的不满意。 　　濑谷启察言观色，上前一步说道：“阁下，我率部去邳县吧。有了航空兵的帮助，支那人的战车就失去作用了。台儿庄之敌无法出城的话，我军可以率先抢占陇海铁路运河大桥，届时就能将邳县之敌的退路封死。我和柜体少将两面夹击，全歼邳县之敌应该不是问题，只要我们攻占邳县，那大运河东北方向的局势就稳定了。到那个时候，我和柜体少将可以择一路利用陇海铁路形成突破，如果台儿庄也能打开局面的话，我们就能从东南两个方向威胁徐州。阁下，您认为呢？” 　　矶谷师团的主力部队在一干中低级军官的带领下正在重新占据西北门还有西门外围阵地，后勤辎重兵则在打扫着战场。矶谷廉介看着来来往往的士兵，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拦住一队士兵，大声喝道：“作为天皇陛下的武士，帝国的骄傲，这么一点小小的挫败都不能忍受吗？都给我抬起头来，诸君，请你们牢记这一点，胜利必定是属于我们的！用不了多久，支那将成为我们继朝鲜、台湾以后的又一个殖民地。到了那一天，你们就将是这片土地上至高无上的主人。而卑贱的支那人，他们将匍匐在你们的脚下，等待大和勇士的垂怜——” 　　薛峰营无愧尖刀之名，他们坚决的执行了郭幕仪制定的克敌之策，利用继光型坦克厚重的装甲不管不顾的向鬼子密集处碾压过去，就造成了现在小鬼子看到的极为恐怖的一幕——不少鬼子都直接被碾压致死，他们罪恶的血和肉、骨头与中国的土地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瘫烂泥。 　　这严重的震撼了小鬼子的心灵，让他们意识到了作为侵略者可能的凄惨下场，就造成了日军士气的极度低迷。 　　将军发话，不管心中怎么想的，这队鬼子本能的齐声应道：“哈依！”然后抬起头，露出了苍白的脸庞。 　　矶谷廉介严肃的看着一队又一队士兵进入一线阵地，自认为士气已经有所提高，这才对濑谷启说道：“你的建议不错，但是请小心沂河方向的支那军队。如果强攻牺牲过大的话，我建议直接用炮火摧毁之。” 　　濑谷启的脸红了，他仗以横行无忌的炮兵还有战车部队几乎损失殆尽，矶谷廉介此时说出这样的话，让他感觉特别的刺耳。虽然明面上不敢提出质疑，但是心中，他认为造成现在的局面，矶谷师团是有责任的——如果矶谷师团能够提前一个小时进入战场的话，那么这场大战肯定是另外一个结果。第5师团首当其冲，伤亡巨大是难免的，但是支那人的突袭部队肯定也会遭遇重创，甚至其仗以攻坚的战车都会被围歼一空——濑谷启想不通矶谷廉介为什么拖到现在才进入台儿庄战场，这让他很怀念矶谷廉介的前任筱冢义男中将。筱冢义男雷厉风行，如果是他主持第10师团的话，濑谷启敢以断定，此时的台儿庄战场将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 　　“阁下，我的炮兵部队遭遇支那军突袭，已经全部覆灭了。” 　　“啊！”矶谷廉介吃了一惊，他正转过头来惊讶的看着濑谷启，安腾利吉灰溜溜的回来了。他老远的说：“支那人缩回城里去了，国琦联队损失不大，还能坚守阵地。矶谷君，我们还要保持对台儿庄的压迫吗？” 　　矶谷瞪了濑谷启一眼，对身后的一个参谋说：“让井田调五门山炮给濑谷君，配备两箱特种炮弹。” 　　矶谷廉介推崇违反日内瓦协定的特种炮弹，这在日军高级将领中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谓的特种炮弹，其实就是毒气弹。濑谷启觉得作为一名正直的军人，不应该运用这种武器。他的嘴巴张了张，有心拒绝，但是联想到此战以后自己的仕途命运，最终还是将嘴巴闭上了。 　　安腾利吉脸色灰败，显得非常颓废。今日遭遇的重创严重打击了他的信心——他本来还想着利用矶谷师团的兵力，重创出城反击的支那部队，说不定能趁势攻入城内，以获取攻取台儿庄的战功弥补此战失败的罪责的，不料等他赶到北门、东门，守军反击部队早就撤回城里去了，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他。国琦联队本来有将近五千人，经过连番苦战，现在只剩下三千余。也就是说，第5师团现在已经损失了一大半的战力。这样的损失不是随便找几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的，安腾利吉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还能呆在中国的时间不会太长了。他走到矶谷面前，看了看四周忙着搬运尸体的辎重兵，愁眉不展，轻轻的叹了口气。 　　矶谷廉介侧头看了他一眼，轻声的安慰道：“安腾君，不要灰心丧气，只要我们能尽快的攻占台儿庄，进逼徐州，今晨的损失算不了什么。” 　　安腾利吉苦笑：“矶谷君，你准备什么时候发动进攻？” 　　“航空兵一到就开始。”矶谷廉介伸手指了指一支往西门开去的部队，说道：“我准备在西北门发动佯攻，然后从西门实施突破。刚才濑谷支队的秋野少佐向我汇报了一件事，西门往左三百米的城墙段有一处出现了裂缝，我准备让航空兵对那里进行密集轰炸，直接摧毁那里的城墙，然后形成突破。只要我军能从那里杀进去，就可以将西门敌军一分为二，然后各个歼灭。安腾君，还请贵部在东门和北门保持威压，以避免东城区的敌军支援西城区。” 　　“好的，我一定办到。” 　　“那就拜托了。” 　　永井达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深呼吸两口，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刺刀朝前面的泥土里刺了进去。 　　永井达延是隶属于柜体旅团的一名工兵，永井进入中国战场已经有三年多了，不过却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排雷实战。 　　柜体生玉派出了两个大队的步兵向邳县快速挺进，先是在一个名叫翠河的地方遭遇了游击队伏击，然后在推进到距离下水河不足五里的地方便遭遇到了地雷阵。 　　地雷是葛增福带领着学兵军的侦察兵们指导红枪会和万仙会的游击队员们布设的，布设手段相当的鬼，日军连续损失了两辆豆战，近百个鬼子以后，便不敢妄动了。柜体生玉带领大部队赶上来以后，在探路的时候又损失了几辆摩托和十几个士兵的情况下，他搞不清楚中国军队究竟埋设了多少地雷，遂决定直接从大路上排雷突进。 　　距离雷场大约五百多米的一个土坡上，两丛野草正在轻微抖动着。一个声音说道：“营座，台儿庄那里已经开打了，我们迟滞敌军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让付老大他们立即撤退？” 　　此时是凌晨四点半钟左右，天蒙蒙亮，五百多米的距离，借助望远镜能够清晰的看见那个正在前面排雷的鬼子。 　　雷英带来的地雷这一次建了大功，不被日本人看重的民间武装凭借着七百余颗地雷竟然将一个旅团迟滞在下水河一带达两个多小时，这是所有人当初都预料不到的。 　　另一丛野草下面藏着的是葛增福，他放下望远镜，将狙击步架设了起来。他一边开始瞄准，一边轻声说：“这个鬼子厉害，已经排掉九颗雷了，必须把他干掉。” 　　“好。营座，你说刘旅长和黄师长是选择继续留在邳县还是撤退？邳县打不起来了吧？” 　　“嘘——呯！” 　　排雷是一项脑力活，因为高度紧张，永井达延身上已经完全湿透了。他小心翼翼的将刺刀垫住刚刚起出来的一颗雷，手顺着那颗雷下面的一根铁丝摸了下去——这是一颗诡雷，两颗雷连在一起，利用金属探测仪侦测的话，往往会让人忽视下面的那颗雷，从而造成排雷工兵的意外身死。 　　手指摸到浮土里面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永井欣喜的长吁一口气，下一刻，他忽然整个人僵住，然后一头栽倒。 　　旁边的几个鬼子工兵清晰的看见他的脑袋开花了，红的白的物事飞溅，有一个忍不住骇得大叫起来。“轰！”永井倒下时拉动了那根铁丝，诡雷爆炸了。猛然响起的枪声和爆炸声吓得后面的鬼子纷纷卧倒，不少人更大嚷大叫起来。也有时刻注视四周的鬼子狙击手发现了枪声的出处，登时纷纷举枪射击。 　　一枪中的，葛增福满意的一咧嘴，喝道：“走了！”一翻身滚下了土坡。他带领十几个人一路猫腰往回跑，在离开土坡三百多米的地方直起身来，朝日军大部队回望一眼，然后大摇大摆的推出藏在田野里的二轮摩托，上车闪人。 　　“八格！”面对嚣张的葛增福等人，柜体生玉气坏了。不过，面对前方不知道多达几许的地雷，他却不敢下令追击。 　　“开炮！开炮，给我用大炮炸死他们！”最终，他下达了这样一个纯属于泄愤的命令。 　　“轰轰！”几发炮弹在葛增福等人身后炸响。葛增福大笑道：“小鬼子真客气，竟然放礼炮欢送我们。” 　　“哈哈！”众人在大笑声中和摩托引擎的轰鸣声中向邳县疾驰—— 第742章 血战台儿庄（十） 　　葛增福和付老大一行在下水河分手以后，立刻赶回了邳县。在邳县北门，他们遇到了雷英，雷英告诉他们，27师和山地师已经撤离了，让他们立刻赶上去和大部队会合。 　　“直接放弃邳县了？”葛增福感到不解。 　　雷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只是强调这是刘旅长的命令然后就离开了。 　　日军即将来袭的消息在邳县县城已经传开了，不少百姓正在拖家带口的逃离这里。这让葛增福等人感觉到了彻骨的耻辱和羞愤——军队的存在就是保护百姓的，但是，当侵略者来临的时候，他们却不得不选择了退却。他看着高大的邳县县城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老子会杀回来的。 　　葛增福等人没有进城，直接绕过县城骑着摩托车狂奔，半个小时以后便追上了大部队。27师在前，学兵军在后，万余大军组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他正想找刘书荣汇报情况，东北方向忽然传来了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他转头望去，看见世纪架战机正向西北方向飞去。“蛐蛐——”几串尖利的哨声响起，正在急行军的大部队登时朝两边散开，纷纷的趴到地上去了。 　　刘书荣的装甲指挥车凸显出来，他一拧油门追了上去，然后直接将车子往旁边地上一扔便奔向了刚刚钻出装甲车的刘书荣。 　　刘书荣正拿着望远镜张望着敌机，放下望远镜，他看见葛增福，笑着问：“增幅回来了？前面情况怎么样？” 　　“柜体旅团被我们的迷魂雷阵困住了，估计还要两个半小时才能赶到邳县。刘旅长，我有点不明白啊，我们为什么撤离啊！小鬼子兵力并不占优势。付老大他们对我们很失望呢，说我们不如51军硬气。” 　　刘书荣笑了，说道：“你大概忘记我们来邳县的目的了，郭参谋长他们的突袭行动已经成功了，我们再留在这里那就是等死了。你说柜体旅团被迷魂雷阵困住了，这个迷魂是个什么意思？” 　　学兵军一直重视地雷的使用，似葛增福这类侦察尖兵，考核科目里就有地雷埋设这一项。葛增福笑了，说道：“雷英这一次带的地雷太少，付老大他们自制的地雷威力又太低了，所以我们搜集手榴弹，做了相当一部分的诡雷。柜体开始还想用兵硬趟出一条路来，结果被我们的诡雷炸惨了。在柜体旅团进入下水河之前，我们又在他们四周布设了不少诡雷，这样一来，小鬼子连后退转移都不行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柜体体恤部下，非得将雷排光了才敢通行，这样一来，可不是被困住了吗？” 　　“不错，有一套啊，等这一仗打完了，你负责在两个师都推广一下这个经验。” 　　“是。” 　　柜体旅团被地雷阵耽搁了时间，结果竟然和濑谷支队几乎同时到达了邳县。濑谷启在路上抓住了几个逃难的老乡，这才获悉守军已经撤退了，这让他气得不轻。和柜体旅团会合以后，他很不客气的质问柜体生玉：“柜体君，你让我们赶来围歼邳县之敌，现在邳县的支那军呢？” 　　柜体被葛增福他们埋设的地雷整惨了，大军的行进速度大大被延缓不说，还白白的损失了两百余人好几辆战车，这让他的心情相当不好。柜体本来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受了濑谷启的诘难，脸色登时变得非常难看，相当不客气的反问道：“你们从台儿庄方向来，如果速度够快的话应该能够堵住支那军，我倒要问你了，支那军呢？” 　　濑谷启在台儿庄吃了大亏，本就处于爆发的边缘，听见这话，立刻一跳三丈高，大吼大叫起来：“八格！你的意思，被邳县守军逃脱是我们的责任了？我们支队在台儿庄浴血奋战了一天一夜，将士们都没有休息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赶了过来，难道你还希望我们做进攻主力吗？那你们第三混成旅团干什么去？沿途打秋风吗？” 　　两个人正在争吵，忽然濑谷启的通讯中队的中队长秋田弘一少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报告道：支队长阁下，矶谷司令官来电，让我们立刻赶去陇海铁路运河大桥，矶谷师团一部和支那人打起来了。 　　“什么？”濑谷启顾不得找柜体生玉撒气了，立刻命令随军参谋将地图拿了出来，看了看对柜体说：“我要带队去运河大桥了，你看着办吧！” 　　柜体生玉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心中却想着：“让你先去，等你们和支那军打得两败俱伤了，我再去捡个便宜。” 　　濑谷支队连邳县城都没有进，立刻往运河大桥赶去。 　　上午八点二十三分，台儿庄。 　　“吁……”随着炸弹加速度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郭达下达了各部自行组织规避轰炸的命令。日机来势汹汹，四架战斗机护航，一架侦察机巡视在台儿庄上空附近，十二架轰炸机分成三个编队，向各自目标俯冲下去。 　　两个编队此时已经越过了台儿庄正在追击刚刚撤过大运河的坦克部队。一个编队则朝着一段燃烧着大火的城墙投下了八枚重磅炸弹。 　　郭达拿着望远镜朝天上张望着，距离太近了，他甚至能够看清鬼子航空兵的脸。“小鬼子想干什么？炸毁城墙？”徐大林轻声说道，非常不解。 　　郭达面现忧色，他想了想忽然说道：“快，让左安全带一个团进入三区，那段城墙万一被炸毁的话，小鬼子很有可能从那里形成突破。” 　　突袭部队撤进来以后，坦克部队立刻离开台儿庄返回河西，学一旅则留了下来。作为学一旅的临时指挥官，左安全自然也留下来被借用了。 　　左安全和刘书荣临时调换指挥岗位，是为了发挥两个人的特长，至于为什么不让他们指挥自己的部队作战，则是考虑到霸王旅尚属于新兵，而学一旅是老兵，两部在战斗经验上有所差别。 　　“好的！”徐大林应了一声，亲自跑去了学一旅的屯驻地。 　　八枚重磅炸弹的威力，让本就产生了裂缝的城墙轰然倒塌，变成了一片废墟，而四架轰炸机刚刚将机头拉起来，矶谷廉介一声令下，早就在不远处待命的安西大队和麻生大队立刻叫嚣着扑了过去。 　　“空空……”矶谷师团的炮兵紧跟着发威了，猛烈的炮击让台儿庄东城几乎完全被硝烟笼罩，学一师官兵被迫缩在简陋的工事里，不敢有丝毫逾越之举。 　　台儿庄内距离西门大约三百多米的一幢木楼里，本来正靠着墙壁假寐的苏海虎听见发炮声，猛的睁开了眼睛。旁边的王蔺仁此前一直在认真的擦拭着步话机，此时停下手上的动作，趴在了窗户上，拿起一架望远镜朝炮响处看过去。苏海虎也拿起望远镜趴在了窗户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聚精会神的看了一会，等小鬼子又打了一轮炮以后，放下望远镜对望着，几乎齐声说道：“3400！” 　　王蔺仁是学一师炮兵部队的测距兵，苏海虎是51军的一个炮团团长。他们的任务是负责判断日军炮兵阵地方位，然后汇报给后方的炮兵部队。 　　两个人相视一笑，王蔺仁将话麦递给了苏海虎。 　　苏海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然后他右手大拇指按住送话键，问道：“是这样吧？” 　　王蔺仁笑着点点头。 　　学兵军的先进玩意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使的，苏海虎虽然之前已经演习过几次，但是真要使用时，心中还有点忐忑，好像这步话机是个吃人怪兽似的。 　　苏海虎得到王蔺仁的认可心中稍定，他咳嗽了两声说道：“我是老虎，我是老虎，距离3400！”说完这话，他紧张的等待着，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应，他有点急了，大声喊道：“收到请回话！” 　　王蔺仁笑了，他爬过来两步，扳开了苏海虎紧紧按住送话键的大拇指。 　　苏海虎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着关键的一步，不禁郝然一笑。此时，话麦里传出了人声：“老狼收到！老狼收到，完毕！” 　　安西鹫少佐在几个宪兵的护卫下爬上一个高处，然后他就看见了一片狼藉的台儿庄东城内城。经过刚才一轮炮火侵袭，城里不少地方冒着硝烟，小规模燃烧着。安西鹫极目远望，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一颗心彻底的安定下来。 　　早在台儿庄大战发生前一个星期，李宗仁就动员当地居民撤离了，留在城中的，除了一些不肯离开故土的老人，再就是那些有心当汉奸的恶霸豪商，还有就是当地抗日组织自发组成的救护队。 　　这里距离西门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安西鹫看过去，甚至看见了沙包垒就的工事一角。他使劲的挥舞着指挥刀，朝身后大喊：“冲上去，冲上去！射手，抢占制高点！” 　　左安全接到郭达的命令以后，这才向学一旅的三个团长转述了这一命令，下面已经嚷嚷开了：“左旅长，我们团上吧，之前的突袭，我们团伤亡最小——”“笑话，你们团伤亡最小，刑十四，我们要不要当场清点一下？我们二团怎么的也要比你们三团人多吧。”“大家都别争了，按顺序来吧，我们一团先上。” 　　一团团长许泰国，二团团长黄飞虎，三团团长刑十四。这三个人喜欢抬杠是出了名的，一度让刘书荣头大无比。三个人也不看看形势，这个时候居然也杠上了—— 　　“行了，你们以为是过家家呢？刑十四，带上你的人跟我走。蔡大炮，别东张西望的，就说你呢，带上你们迫击炮连跟上！”三个人正争得不亦乐呼，左安全一声断喝将他们都镇住了。蔡宏光正在那里打着瞌睡，猛然被叫到绰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能的站了起来，一副懵懂的样子，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第743章 血战台儿庄（十一） 　　一个中队的鬼子在安西鹫的注视下越过了城墙废墟，至少在三个制高点上架起了机关枪，这让安西鹫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他大声吆喝着，让部队尽快通过这片废墟，好完全渗入台儿庄东城区。 　　几乎同时，左安全也在大声吆喝着：“快，快！”催促着刑十四团的战士们往这里飞奔。 　　安西大队和刑十四团的战士们正在不约而同的朝同一个点狂奔，忽然从西南方传来了沉闷的打雷声—— 　　韩家寺往西过去十五公里的苏鲁交界处一个名为平洼的野地，一些高高低低的野草、树丛忽然动作起来，如果日军侦察机恰好经过这里的话，其飞行员会惊讶的发现，在这片绿色的野地里正活跃着上千的绿色身影，其中就有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列外航空兵首要打击目标的学兵军自行火炮部队。 　　在接到苏海虎的电话之前，李践一度哈欠连天、昏昏欲睡。为了今天的两场炮战，从昨天早上醒来开始，他到现在就没有合过眼。凌晨时分在韩家寺以北为了掩护郭幕仪部的偷袭轰击了一气以后，他立刻带领部队赶到了这里，然后便开始对大炮进行伪装。再后来，他就一直在等待前线的讯息和司令部的指示。 　　“长官，苏团长来电话了，日军炮兵方位在台儿庄东北3400。” 　　“好，立刻给我接司令部电话。” 　　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部里，李宗仁背着双手不停的踱着步，白崇禧则捧着茶杯坐在椅子上浅酌慢饮着。 　　“德邻兄，你别转了，你转得我头都晕了。郭幕仪偷袭成功，我们的初期目标已经达成，接下来即使不能包围矶谷师团，军事委员会那里也说得过去了。” 　　“健生，于学忠来电报没有？” 　　“没这么快的，他们迂回的幅度太大了。” 　　李宗仁考虑到郭幕仪的偷袭行动成功以后，矶谷廉介一定会填补安腾师团留下的空白，继续进攻台儿庄，他的下一步作战方案是让于学忠的51军迂回到沛县去，然后从那里渡过微山湖，在沙沟附近登陆，然后再渡过大运河，直接杀奔韩庄，再从韩庄直杀泥沟、南洛、北洛，一举切断台儿庄和枣庄之间的联系。那样的话，配合台儿庄守军，可以伺机切割矶谷师团，围歼其一部，从而将台儿庄战局完全搅乱。 　　“黄樵松和刘书荣呢？” 　　“他们快到运河大桥了。” 　　“赶快发电报，让他们不要过河，就在附近找地方隐蔽。” 　　“你是想让他们找机会再从运河东去台儿庄？” 　　“是。” 　　“好的，我这就去办。” 　　白崇禧放下茶杯跑出门，恰在此时，电话响了。李宗仁一个箭步奔了过去，飞快的将电话抄在了手中。 　　“司令部吗？我是李践，我们已经发现矶谷师团炮兵阵地方位，请求进攻！” 　　听见是李践，李宗仁开始还有点失望，听见后面的话，他十分兴奋，说道：“我是李宗仁，可以进攻，我重说一次，可以进攻！” 　　“是！”挂了电话，李践精神抖擞的开始发布命令跑出了指挥部。然后他一声令下，所有的炮手都开始按照苏海虎和王蔺仁提供射击参数调整设计角度和方向，随着那些挂在炮管上的伪装一阵剧烈的颤动，五分钟以后，整个炮兵部队便做好了开炮准备。 　　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八点四十三分，“希望小鬼子的大炮还没来得及移位！”他这样想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厮杀喊道：“五分钟急速射——开炮！” 　　“开炮！开炮！五分钟急速射——”传令兵以及各级指挥官将他的命令飞快的传达下去，几秒钟以后，“轰隆隆”的打炮声响起，平洼立刻被白茫茫的硝烟给覆盖了—— 　　忽然响起的打雷声让台儿庄战场上交战双方所有人不自觉的都竖起了耳朵，然后，听出了炮声的来源，双方的表现可就截然不同了——日军方面是鸡飞狗跳，守军方面则是笑逐颜开。似池镇海这类一直对己方炮兵迟迟不进入战场有怨言的军官，其表现方式有点特别，无一例外的咧嘴笑着骂道：“狗日的终于舍得开炮了！”“姥姥的，还知道开炮啊！还以为这帮吃干饭的已经睡着了呢！” 　　矶谷廉介本来正在临时指挥部里和几个参谋讨论着战局，听见这炸雷般的炮声，他身子一僵，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几秒钟以后，他像是自言自语的问道：“支那人有这么多的大炮吗？”须臾他大叫起来：“快，快通知炮兵转移！” 　　东门与北门中间的第5师团指挥部里，安腾利吉忽然重重的跌坐在弹药箱上，他低声骂道：“八格！”沮丧的闭上了眼睛。 　　“支那人的炮兵终于开始反击了！”安西鹫这样想着，忽然感到了一丝恐惧，然后，他本能的为了赶走这丝恐惧，声嘶力竭的嚎叫起来：“进攻！进攻！” 　　“是我们的大炮！兄弟们，冲啊！”刑十四脸上绽放笑容，兴高采烈的大喊。战士们先上怔住，忽然更加有力的跑动起来—— 　　矶谷师团的炮兵阵地上，福田一夫忽然疯了一样的跳了起来，他大声喊着：“快，快，转移阵地。”然后跑到最近的一门大炮那里，奋力的想要将这门大炮推动起来。大炮的定位销还没有起出来呢，哪怕他把吃奶的力气使了出来却依旧纹丝不动。 　　“轰！”第一枚炮弹在距离福田大约两百多米的地方爆炸了，他惊恐的看着那图案忽然腾起的巨大蘑菇云，然后声嘶力竭的大喊起来：“转……”“轰隆隆……”他只来得及喊出个“转”字，便被剧烈的爆炸震晕了过去。 　　数以百计的炮弹将炮兵阵地完全覆盖了，有弹药箱被引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爆炸声此起彼伏，不时有大炮被肢解，零部件被气浪掀起，飞得到处都是。烟火中，鬼子炮兵抱头鼠窜，更多的人直接被撕成了碎片，他们的残肢伴随着大炮零部件四处洒落，少有人能保留全尸—— 　　“这就是侵略者的下场！”台儿庄西门后面的那幢楼上，王蔺仁放下望远镜如是说道。 　　苏海虎很兴奋，他拿起步话机激动的向李践汇报炮击效果，反反复复的一句话：“一击中的，一击中的，兄弟们神了！” 　　隆隆的爆炸声让战场上的小鬼子魂飞魄散，让守军将士士气高昂——便在这样的背景下，安西大队和刑十四在一条三岔路口处不期而遇。 　　刑十四团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名叫栾桂林的班长，他差点和一个鬼子撞在一起，骇了老大一跳，嘴上喊着：“鬼子！”枪口掉转，右手食指扣动扳机，一梭子子弹已经扫了出去。 　　那个鬼子比他受到的惊吓还大，骇得大叫一声，然后便被几颗子弹击中横飞出去。 　　“杀！”栾桂林的身后，几个战士怒吼着，冲出巷子忽然一个急刹，使劲的扣动了扳机。 　　那边的鬼子被栾桂林放倒好几个，后心口直接倒地不起，其他人虽然也有人受伤，却都没有大碍。面的鬼子怪叫一声，不少人立刻趴到了地上。双方一阵对射，卫青式突击步的火力优势得到了极大的发挥，跑在最前面的鬼子登时被打倒十几个，而栾桂林这边，只有一个战士被击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破坏了安西鹫的雄心，他指挥刀朝三岔路口一指，对三个制高点上的机枪射手喊道：“射击，射击，将支那人赶回去！” 　　机枪声一响，位于部队中列的左安全意识到不好，一边让刑十四赶紧的带人补上去，一边往回跑，对蔡宏光说：“大炮，看你的了，能不能把鬼子的火力点给端了？” 　　今天凌晨一战，蔡大炮可谓出尽了风头。如果说，突袭战之前左安全还看不起蔡大炮的话，现在，他可是连把蔡大炮抢回山地师的心思都有了。 　　蔡宏光倒是受宠不惊，他说：“我试试看吧！”然后指挥手下假设迫击炮，自己静静的站着，竖起耳朵闭上眼睛仔细的倾听。 　　狭路相逢勇者胜，刑十四深悉这个道理，他立刻带着自己的几个警卫直扑向巷道口。这里距离西门太近了，他担心被鬼子冲杀过去威胁到西门守军的侧翼，眼见最前面的栾桂林那个班已经被鬼子的机枪火力给压制住了，心中着急，大喊道：“栾桂林，给老子顶住！兄弟们，冲啊！把小鬼子赶出去。” 　　连续三个手下被鬼子的机枪扫到，栾桂林怒了，他一个翻滚滚到了一片城墙废墟边上，然后朝巷子口的几个手下做个手势，大喊道：“掩护我！” 　　那几个战士点点头，忽然同时举起枪一顿猛扫。 　　那边厢，几个鬼子刚刚站起来，立刻被子弹击中，惨叫着倒下了。他们后面的几十个鬼子本来已经屁股离地，此时赶紧又趴实了。 　　“哒哒哒！”三挺轻机枪几乎同时扫向巷道口，一个学兵先是被击中左肩，然后受伤部位又被连续击中，悲号一声趴在地上不动了。 　　“王狗子！”栾桂林大吼一声，然后半蹲起来，举枪就朝最左边的一个射点打出了一梭子子弹。 　　“啪啪……”子弹打在那挺机枪下面的砖石上，火花四溅。两个鬼子吓了一跳，赶紧调转枪口就射。 　　“哒哒哒！”栾桂林觉得自己的动作够快了，但是当他重新趴下的时候，却觉得右手手臂一阵剧痛，他低头看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的左手臂竟然齐肘断了。“狗娘养的！”栾桂林强忍因为疼痛而引起的眩晕，他猛的站了起来，怒吼着，左手猛扣扳机。 　　刑十四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急得心疼，嘶吼道：“趴下！”却已经迟了，栾桂林的胸腹部连续被击中，他顽强的想要屹立不倒，身子却慢慢的朝后面仰倒…… 　　“混蛋！”刑十四怒吼道，朝紧跟在身后的王松斌说：“上屋，快，给我打掉鬼子的火力点。”他回头看了看其他人：“狙击手都上屋，打鬼子的机枪手、掷弹手——快！快！” 　　忽然传来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咀”声，一枚榴弹在巷道口爆炸开来，紧贴墙壁站着的几个战士被烟火吞没，下一刻纷纷倒在了地上。刚刚还是青灰色的墙壁，忽然撒上了触目惊心的一蓬血迹。 　　矶谷师团炮兵的覆灭，让矶谷廉介坚定了攻占台儿庄的决心。 　　西门外的一道战壕里，忽然涌出来千余鬼子。这些鬼子在一个军官的指挥下，嗷嗷叫这扑向西门，与此同时，两边的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吼叫起来，数以百计的子弹向西门内用来垒就工事的沙袋上打去，沙袋上登时响起“噗噗噗”的子弹入土声。 　　崔志国抬起头来，使劲的摇晃了一下脑袋，将头盔上的尘土都摇掉了。他愤愤的骂了句：“狗日的鬼子！”然后昂头看了一眼，看见密密麻麻的鬼子，他吓了一跳，使劲喊道：“准备战斗了！都听好了，把鬼子放近一点。吴玉树，醒醒了——” 　　崔志国是105团的团长，因为皮肤黑，在学兵军圈子里有个绰号叫做“崔黑”。吴玉树对于现在的西门战场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按说他该随132师撤退的，可是固执的他却坚持要留下来帮战友们完成未竟的杀敌任务。 　　郭达为他的这种执着感动，无论是轮到哪一个团驻防一线，他都要求该团团长一定要照顾好他。 　　崔志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吴玉树安排了自己身边。 　　吴玉树实在是太累了，不过他却始终坚持着不肯下火线。他睁开了眼睛，看见崔志国的那张黑脸，撇撇嘴角装出了一份微笑，问道：“鬼子开始进攻了？” 　　“嗯，小吴，实在坚持不了的话先下去休息一会吧，这仗还有得打。” 　　“我没事！” 　　“还说没事——嘣！”崔志国话才说半句，忽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头盔，发出了刺耳的撞击声。他赶紧把头低下了，骂道：“狗日的鬼子，敢打老子脑袋，找死！” 　　吴玉树开怀的笑了。崔志国是他见过的第三个学兵军的高官了，有了与郭达还有黄永还（104团的团长）的相处经验，他觉得学兵军的军官都很好玩——是的，好玩，这些军官不仅没有一点架子，而且个个脏话连篇，一点都不注意自身的形象。 　　鬼子的掩护火力变得稀疏了，这是鬼子步兵已经接近的讯号，崔志国不敢再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吴玉树身上了，他紧贴着沙袋慢慢的抬头，然后刚刚将眼睛露出来朝前方看了看。不远的地方，一个担任瞭望哨的学兵朝他比了个手势，他点了点头。 　　小鬼子冲得很猛，最前面的距离他们只有六十余米了。 　　排长姜巅峰猫腰跑了过来，向他汇报了一个紧急情况，被炸塌的城墙段，鬼子从那里突破进来了。 　　“他妈的！”崔志国狠狠的骂了句脏话，然后赶紧用步话机呼叫郭达，向他汇报了这一情况。 　　郭达的回复让他高悬的心落了下来：放心打你们的，那里我让左旅长派人去了。 　　“放近一点，再放近一点！”崔志国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亢奋起来，这让吴玉树看向他的目光中带上几许探究的神色——这个长官是不是有点神经质啊？！再近的话，小鬼子一个冲锋就攻进来了，一旦被他们突破这道工事，那就是一场混战了。届时，日军就能源源不断的投入兵力，在日军兵力占优的情况下，这可是相当危险的！ 　　只有三十米了，都已经进门洞了——吴玉树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赶紧的缩了回去。鬼子开始放枪了，子弹乱飞的情况下，任何一个粗心大意都有可能送掉自己的性命。 　　“打！”崔志国忽然爆喝一声，紧跟着他甩出了手上已经提前拉了弦的手榴弹。 　　“轰……”十几枚手榴弹几乎同时炸响，西门门洞瞬时变成了烟与火的世界。下一刻，几十支卫青式同时开火，冲过来的鬼子倒下了一大片。 　　“冲进去，冲进去！掩护！”一个鬼子军官挥舞着手枪尖叫着。千余鬼子就好像呈漏斗形向西门挤压过去，城墙下面，近百个鬼子正在操作掷弹筒和迫击炮。 　　吴玉树忽然直起身来，右手食指一扣就将枪里的子弹打光了。他今天第一次接触卫青式，虽然已经打光了近百发子弹，但是还不习惯这种连射，无法控制连发的节奏。 　　日军指挥西门战斗的一线指挥官是一个名叫池田冈片的少佐。池田冈片的战术很简单，用不间断的压迫迫使守军离开坚固的工事进行防守，然后用掷弹筒和迫击炮大量杀伤敌人。他这一战术一开始收到了奇效，让崔志国团损失惨重，以致他不得不连续从后面调上来预备队。 　　“必须摧毁鬼子的迫击炮，不然西门迟早要丢！”后面的郭达和徐大林看到了这一幕，徐大林向郭达提议，从城墙上放一支突击队下去，干掉鬼子的迫击炮。 　　“只有这样了！”郭达说道：“可惜葛增福的人还没有回来。” 　　葛增福到了哪里了呢？ 第744章 血战台儿庄（十二） 　　十点半，陇海铁路运河大桥东桥头，葛增福一行人将摩托车停放好了以后，立刻沿着运河南北走向侦察敌情。 　　葛增福带了自己的两个警卫，三个人沿着河堤一阵狂奔。跑出去两公里的路程以后，葛增福看了看时间，说道：“我们在这里守到十二点钟，等大部队赶到大桥再回去。” 　　三个人随即各自找地方埋伏下来，摘下水壶拿出饼干开始吃午饭。 　　葛增福守在最后面，他才将将将一块压缩饼干送下肚，喝了两口水，忽然听见最前面的吴岱喊道：“营座，鬼子！” 　　“什么？”他赶紧摘下望远镜顺着吴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大队的鬼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鬼子如此之多，因为河堤边树木的遮掩，他竟然无法看清队伍的长度。他大吃一惊，赶紧喊道：“撤，快，撤回去！”三个人顺着来路往回飞奔，路上另一个战士问道：“营座，日军想干什么？他们难道是想堵住我们的退路吗？” 　　“不知道，也许是想利用陇海铁路大桥渡河抄台儿庄的后路，不管了，赶快把情况反映给刘旅长才是正经。” 　　刘书荣和黄樵松接到战区司令部最新命令的时候，葛增福已经带人出来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霸王旅还有27师的官兵已经兵分两路，在运河大桥东南过去二十多公里的地方潜伏起来了。 　　李宗仁临时更该命令，让27师和霸王旅暂时不要过河并没有特别的用意，算是一记随笔，但现在看来，正是这神来一笔让刘书荣和黄樵松避免了被濑谷支队还有矶谷师团一部包围在大桥东的噩运。 　　侦察兵们侦察到的最新敌情不断传回霸王旅旅部，这让刘书荣大呼侥幸。霸王旅潜伏的地方名叫临河滩，27师则直接潜伏进了一个叫汉村的村子里，这两个地方相距五公里左右。刘书荣黄樵松还不知道正有两部日军向己方靠拢，他随即带了十几个人直奔汉村，想和黄樵松交流一下对当前局势的看法，另外看看有没有可能偷袭或者伏击其中一部鬼子。 　　台儿庄西门城下，细川丰云紧紧的盯着一枚榴弹，想要从它的飞行轨迹上判断出打击效果，忽然，他看见高达十几米的城墙上有什么绿色的东西晃了一下，不禁讶然问道：“那是什么？”忽然一根绳子从城墙上甩了下来，又一根……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转身尖叫起来：“敌袭，敌袭！射击，射击！” 　　细川是迫击炮中队的指挥官，他的尖叫立刻引起了附近鬼子的注意，不少鬼子趴在地上举枪瞄准，几个鬼子军官挥舞着手枪带人扑了上来，他们大声呼喝着，意思是绝对不能让支那人完成绳降。 　　城墙上面，郭正德一面用布条将左手缠住，一边巡视着众人。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看上去还像个孩子的士兵脸上，忽然笑了：“左小子，怕了？” 　　左孝脸色苍白，眼睛里透着深深的惶惑不安。他旁边的一个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叫道：“怕什么？大家都是一个卵子，难道我们中国人的就比小日本的小了。” 　　另一个老兵一本正经的说：“不一样的，小左子的还没长毛呢！” 　　“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左孝是一个新兵，是郭正德排的唯一一个新兵。郭正德本来要留下他的，但是左孝不干，他认为这是看不起自己。左孝脸红了，他愤愤的嚷了一句：“我长毛了！” 　　众人笑得更大声了。放肆的笑声中，子弹“咻咻”的越过城墙，有子弹击中城垛，发出尖利的碰撞声。 　　“都准备好了？”郭正德忽然大声问道。 　　“准备好了！”众人轰声应道。左孝也跟着吼了一句，然后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平顺多了。 　　郭正德左手紧握抿住布条，右手竖起了卫青式冲锋枪，他对左孝说：“小左，你留下，帮我们看住绳子。” 　　“我不——” 　　“听话，别小看看绳子这个活，很重要的。我们要有人受了伤，还要你帮忙拉上来。” 　　几个老兵对视一眼，默默的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郭正德这话是骗人的，他们下去以后，肯定没机会再回来了。一个老兵拍拍左孝的肩膀说道：“鬼子肯定要狙击我们的行动，你在上面正好帮我们打掩护！” 　　郭正德正色扫了众人一眼，忽然大声吼道：“兄弟们，死战！” 　　“死战！” 　　郭正德左手抓住了一根绳子，忽然露头，右手举枪一阵狂扫，紧接着就攀上墙跺，然后身子一晃消失在了左孝的视野里。 　　“兄弟们，上！”越来越多的人翻了出去，城外的三八大盖特有的枪声登时变得密集起来。左孝眼见一个老兵刚刚登上墙跺就被一颗子弹击穿了心脏然后惨叫一声栽下城墙，他大吼一声双手抱枪冲向了前方，“小鬼子，去死吧！”他嘴里大喊着，双手端着枪朝下面阵型最密集的一群鬼子扫射着。 　　小鬼子的迫击炮阵地设置得很诡异，他们利用挖掘壕沟挖出来的泥土垒了道高达两米多的屏障，这样就避免了被城墙上的火力射杀。郭达让郭正德排垂绳出城突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郭正德他们的下降速度非常快，不过纵然如此，因为目标太明显，又直接面对日军枪口，一个排的战士真正能下到城下只有一半而已。 　　“打！打！”左孝在上面眼看着一个又一个老大哥倒地不起，悲愤的大叫着，使劲的扣动着扳机。他居高临下，虽然只有一人一枪，却极大的压制了日军的反扑，先后两队鬼子从战壕里冲出来然后又被打了下去，这为郭正德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眼见一个又一个兄弟倒在了血泊中，郭正德睚眦欲裂，他打光了枪里的子弹以后，不管不顾的将身后的背包抱在怀里就向前面的土堆冲了过去。土堆距离城墙不过三十米不到的距离，他很快的就冲到了距离土堆不过五米的地方，他正要去拉导火索，忽然坐肋一阵剧痛，整个人重重的摔了出去。“妈的，疼！”他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气，忽然咬牙站了起来，怒吼一声冲上了土堆，紧跟着拉开了背包上的导火索。 　　“吱吱”的响声里，他翻过了土堆，重重的摔到了细川丰云面前。他摔得头晕眼花，但是朦胧看见几个鬼子惊恐的表情还有他们身边的迫击炮以及弹药箱，他嘴角咧开露出了微笑。 　　“杀了他，杀了他！”细川丰云看见他怀里的背包吱吱的冒着白烟，骇得魂飞魄散，嘶声喊着就朝后退去。几个鬼子举枪射击，子弹连续击中背包，里面的炸药包立刻就被引爆，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火球腾起，剧烈的爆炸将附近二十余米长的一段战壕完全的吞没，泥土弹片乱飞，高达两米的土堆白炸出了一个大豁子…… 　　“排长！排长！”左孝目睹了这一切，他眼睁睁的看着郭正德被烟火吞没，下一刻凭空消失，心中酸痛，忍不住热泪长流。 　　池田冈片被守军慷慨赴死的勇气惊呆了，忽然，他尖叫起来：“射击，打死他们，保护炮队！”他跃出战壕，带领几百个鬼子冲了上去。炮队赖以躲避城内火力的土堆现在反而成了突击队的天然盾牌，鬼子兵纷纷据枪射击，效果却极其有限。又一个突击队员翻过了土堆，他的身形才刚刚在土堆上现身，几个眼尖手快的鬼子便开枪集中了他，而他凛然不惧，在滚落战壕的时候，纵身扑向了一门迫击炮。 　　那里的鬼子怪叫着逃离，然后接踵而至的猛烈爆炸将他们掀上了半空。 　　一个又一个突击队员翻过了土堆，他们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池田冈片仗以攻破西门的“妙手”变成了一堆废铁。 　　又一个突击队员翻过了土堆，然后他惊讶的看见了一队鬼子兵，他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鬼子，心中大叫：“赚了！”双手将怀里的背包抱紧了直扑过去。 　　十几个鬼子惊恐的看着他，嘴里怪叫着扑了上来。附件的鬼子都惊呆了，他们看着那队鬼子背后的一堆弹药箱，面上露出了惊恐至极的表情。那堆弹药箱可是特殊的存在，里面存放的都是毒气弹，万一被引爆的话，结果不堪设想。 　　这些炮弹本来是要打进城里去的，但是因为现在是西北风，细川丰云担心偷鸡不着蚀把米反而危害了自己，迟迟没有下达发射命令。现在好了，矶谷廉介自酿苦果，西门鬼子将因为这个意外不得不付出惨痛的代价。 　　“轰”的一声巨响，突击队员连同身边的十几个鬼子全部被气浪掀起，在半空中被撕成了碎片。附近的其他鬼子先是呆呆的看着，忽然怪叫着转身就逃——“轰隆隆”的连续爆炸声过后，一片厚重的黄色烟雾迅速笼罩了整条战壕，下一刻被风吹动，向池田冈片站立的方向飘去。 　　“撤，撤！”池田先是惊呆了，然后他闻见一股甜味，骇得魂飞魄散，大叫着下达撤退命令。 　　左孝不知道那片黄色的烟雾是什么，他身上已经没有子弹了。一个排的兄弟转眼就没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泪水横流。 第745章 血战台儿庄（十三） 　　“咻——”榴弹穿刺空气的声音传入安西鹫的耳朵，他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轰”的一声巨响，距离他不过二十多米的左侧火力点被榴弹击中，三个鬼子被气浪高高掀起，手舞足蹈、惨嚎着从废墟上面摔落下来。 　　安西鹫又看了看他的右手边，那里本来由破碎的城墙砖自然形成的制高点也告消失了。同样是一枚榴弹，一声爆炸，三个皇军士兵连同他们的机枪一起被灭杀了。他不可置信的倒吸一口凉气，必胜信念登时烟消云散。如果说之前的火炮急袭证明了支那炮兵很专业的话，这两次炮击则告诉他，支那人的一线部队中也不乏迫击炮高手。 　　蔡宏光不负“大炮”之名，在突袭战中一战成名以后，现在再次发挥，仅用三炮就干掉了安西大队设置在废墟制高点上的两个压制火力点。敌人的机枪哑巴了，刑十四大喜，他挥枪狂呼道：“兄弟们，冲上去，冲上去！把小鬼子赶出去！” 　　“杀啊！”战士们奋勇向前，居前的三个人同时扣动扳机，三支卫青式突击步同时开火，对面的鬼子登时倒下了一大片。 　　左安全侧耳听了听，然后对蔡宏光竖起了大拇指：“厉害，真的只开了三炮！” 　　蔡宏光开炮前发过狂话：“我只要三炮，你们信不信？” 　　三炮打两个火力点，而且只能凭屋顶上的观察手提供大概的数据，左安全即使衷心希望如此，也觉得蔡大炮有吹大牛的嫌疑。谁知道他却真的做到了。蔡宏光咧嘴笑了，手一伸：“长官，那就赏支烟呗！” 　　“行，这半包都给你了。” 　　左安全很慷慨的将上衣口袋里的那包“长城”掏出来甩给他。 　　安西鹫怒不可遏，他挥舞着指挥刀，狂喊着：“冲锋冲锋。”忽然，他听见右侧战场传来了剧烈的连绵爆炸声，不禁吃了一惊。“八格，支那人展开反攻了？”他骂骂咧咧的转过头看过去，然后目瞪口呆陷入痴呆状。 　　一股黄色的烟雾腾空而起随风飘散，附近的日军纷纷躲避。他发现烟雾正向自己身后的浅井大队飘来，立刻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何事。“撤退，撤退！”他忽然嘶声尖叫起来，然后带头转身就跑。 　　大队长的异常表现惊动了四周的鬼子，大部分鬼子赶紧跟着掉头就跑，有鬼子看到了那片黄色烟雾，立刻惊惶的大叫起来：“毒气弹，那是毒气弹！支那人使用毒气弹了！”“毒气弹”就好像一只突兀出现的疯狗一样，闻声色变的小鬼子撒腿就跑，安西大队的进攻序列登时大乱。 　　日军忽然莫名其妙的退却让刑十四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这是痛歼鬼子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他来不及多想，大叫着：“追上去，杀！杀！”带着兄弟们勇敢的杀上，不到五分钟就将日军赶出了那片废墟。 　　左安全走出了巷口，他看见日军狼狈的撤退，感到十分惊奇：“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战士们都以为是自己打跑了小鬼子，一个个斗志昂扬跑得飞快，生怕没机会开上一枪放倒个把个鬼子。 　　西门外的鬼子潮水般退了出去，崔志国看得莫名其妙的，他使劲的挠了挠额头，百思不得其解。他喊住通讯员小崔，指了指前方的城楼：“上去把左孝叫下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左孝被小崔从城墙上搀扶下来，他的双眼都哭肿了。小崔看到了日军迫击炮阵地上的惨象，看到了那些摔落城下的无畏战士，他同样很难过。凑到崔志国耳边，他轻声说：“团座，应该是小鬼子的毒气弹被郭排长他们引爆了，现在西门外的鬼子正在全速撤离。” 　　崔志国吃了一惊，然后本能的摸了摸背后背着的防毒面具。他想起什么，问道：“小鬼子不是也配备了防毒面具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团座，是不是向师座汇报一下情况？” 　　小鬼子配备了防毒面具还要撤离战场？这让崔志国意识到了此事的非同寻常，不禁变得忧心忡忡起来。他甚至担心，日军之所以后撤就是要拉开距离好方便使用毒气弹以免造成误伤。日军使用毒气弹之类的违禁武器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第五战区在李宗仁的要求下，参战部队都配备了防毒面具，其中有一部分还是郭达他们从广州带过来的呢。台儿庄的情况很特殊——台儿庄太小了，崔志国不敢想象，一旦日军大规模使用毒气弹的话，那么台儿庄这一仗国军方面就没办法到了。如果日军真要使用毒气弹的话，几许坚守在这里除了送死没有其它意义了，他认真的想了想，决定去找郭达拿主意。 　　他让小崔立刻传达下去：所有人都检查一下防毒面具并做好佩戴的准备，然后他找到副团长李毅，让他顶替自己指挥一下部队，他则急急忙忙的跑向了郭达的临时指挥所。 　　学一师和山地师出征徐州，名义上属张自忠指挥，两个师互不统属，实际上郭达享有实际的指挥权。也就是说，逢到重大决策，黄海福一干山地师的将佐将要听他的调度。权力和责任是对等的，正因为此，他除了密切关注着西门的战事，同时还要注意其它各部队的情况。 　　突袭战结束以后，考虑到日军航空兵很快就会降临战场，郭幕仪带着坦克部队立刻过河撤退。不过纵然如此，他们还是被日机追上了，遭到了尾追轰炸。幸运的是继光型坦克装甲厚重，非重磅炸弹不能摧毁，而日机的负载能力有限，一架轰炸机也就能携带两枚重磅炸弹，这一次出动的规模又有限，所以坦克部队历经鬼子战机半个小时的尾追轰炸，最后仅仅损失了三辆，坏了一辆，几乎没有影响到战斗力。坦克部队安全的脱离战场一度让郭达安心不少，而他现在最担心的则是霸王旅的安危—— 　　霸王旅和27师奉李宗仁的命令留驻运河东以后，那就意味着他们随时都要重返战场，甚至要扮演郭幕仪部的角色，再次突袭日军。可以想见的，一旦51军渡过微山湖、大运河出现在矶谷师团的后方，矶谷师团有被截断后路的危险，肯定会让柜体旅团前来台儿庄接应。那么，李宗仁为了保证51军对矶谷师团有足够的威慑力，肯定要让霸王旅和27师将要承担牵制该部日军的责任。可是，柜体旅团有两万余兵力，矶谷师团有四万余，再加上濑谷支队和安腾师团残余兵力，郭达非常担心霸王旅反而有被日军反包围的危险——“李司令太着急了，我们的兵力现在还处于劣势，他就想完全掌握战场主动了，这怎么可能？一旦霸王旅和27师在运河东发生意外，那么台儿庄东南方向就没有部队能够阻挡他们沿运河南下了，如果蚌埠一带的日军再杀过来，徐州局势将极有可能变得不可收拾。”他正和徐大林趴在战区地图上分析着局势，崔志国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进门就嚷嚷道：“师座，参谋长，大事不好，西门出现紧急情况了！” 　　郭、徐二人从地图上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他。徐大林问道：“志国，发生什么事了？” 　　崔志国因为担忧，脸色都变成了苍白色，他急切的说：“矶谷廉介要动用毒气弹了！” 　　“什么？”郭、徐二人大惊失色。徐大林的眉头深深的皱起，问道：“此事确信吗？” 　　崔志国叹气苦笑，然后将突击队无意引爆毒气弹的事情说了出来。 　　郭达轻拍脑门大叹侥幸，说道：“志国是福将啊，幸好现在是西北风，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看来矶谷廉介早就想动用毒气弹了，可是因为风向不对迟迟没敢下手，然后郭正德正好误打误撞的引爆了——这事非同小可啊。老徐，看来我们得重新调整西门防御了。”他问崔志国：“西门外的日军是不是全部撤退了？” 　　崔志国点点头说：“我看西北门的鬼子待会肯定也要撤，这毒气好像是芥子气，防毒面具根本不起作用啊。” 　　徐大林：“赶快把这一情况汇报给战区司令部，另外，立刻向李品仙将军通报这一情况。他们的防毒面具比我们的差，更要加强这方面的防备。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许要主动放弃台儿庄防线了。” 　　郭达另外想起一事，说道：“矶谷廉介如果真的大肆使用毒气弹的话，哪怕他还只余一门大炮，对于河西的炮兵都是极大的威胁。得赶紧和李践联系，让他们立刻转移阵地。” 　　徐大林站了起来：“我这就让通讯连发电。” 　　崔志国问：“师座，是不是把我们的人也适当的朝后面撤一撤？” 　　“等等再说，擅自放弃防线后撤，这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可是——” 　　“志国，你先回去，我尽快拿出应对办法来。” 　　“好吧！” 　　李宗仁接到郭达紧急拍发的电报，和白崇禧两个人看了又看，对原先的计划产生了动摇。毒气弹太可怕了，特别是芥子气。这种能够通过皮肤渗入人体的毒气使得防毒面具成了摆设，而一旦被郭达一语成谶的话，第五战区现在在台儿庄战场上的兵力优势将荡然无存。 　　“于学忠到哪里了？”李宗仁重新趴到了地图上，问白崇禧。 　　“他之前的电报说，今天天黑前一定可以通过微山湖。” 　　张自忠在泥沟和滕县之间比划了一下，说道：“不让他们去泥沟和南北洛了，改打滕县怎么样？” 　　白崇禧沉吟了一会，问道：“你想将矶谷的老窝抄了？” 　　“我有一个设想，郭达他们摧毁的那批毒气弹有没有可能是矶谷廉介随军携带的全部？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三五天之内，矶谷师团根本别想攻陷台儿庄。如果矶谷廉介还有备量，那我们再派51军过去，那也是羊入虎口于事无补。滕县是矶谷师团的屯驻地，其辎重物资肯定囤积在那里，先把滕县拿下，就能够将毒气弹的危害降低到最小。滕县被我们打下来以后，即使台儿庄被日军拿下，他们担心后路被抄，肯定不敢立即进攻徐州，这有利于我们作出新的调整。” 　　白崇禧摇摇头，坚定的说：“德邻，我不同意你的计划——这样做风险太大了。台儿庄不能丢，台儿庄丢了，日军一泻而下，徐州怎么办？如果矶谷廉介手上有足够的毒气弹，他把毒气弹用到徐州战场上我们怎么办？于学忠必须去打泥沟和南北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台儿庄正面战场上的压力。我们当务之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矶谷师团的毒气弹给摧毁掉。于学忠只要威胁到矶谷师团的左翼和后路，矶谷廉介肯定要率军反扑，这样一来，霸王旅和27师就有了机会。让刘书荣和黄樵松找一个机会组织精干力量杀进矶谷师团腹地，摧毁其毒气弹是当前最为保险的办法。柜体旅团已经到了邳县，如果日军的最终目标还是徐州的话，柜体生玉肯定会率军从台儿庄以南寻找机会渡河，我看，是时候展示我们所有的兵力了——日军进攻徐州，占据这个战略要地是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抓住我军主力予以歼灭。我们提前把手上的所有底牌翻出来至少有两个好处，一是让矶谷廉介和安腾利吉等人无所适从，不知道先从哪里下口为好，二是可以掩护刘书荣和黄樵松在河东的动作。我一直坚持，与其将日军放进来在徐州决战，不如在台儿庄决战。所以，即使矶谷廉介疯狂的使用芥子毒气，我们也能迅速的从河西派遣援军进驻。台儿庄一战，巨大的伤亡肯定是免不了的，但关键是看我们能不能够再歼其一部，只要霸王旅和27师能够在河东站稳脚跟，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今天凌晨一战，日军的损失最少在四千以上，再来这么一仗的话，即使丢了台儿庄，我想日军也无力西顾，那我们的徐州战略就达成了——德邻兄，你认为呢？” 第746章 血战台儿庄（十四） 　　李宗仁和白崇禧正在探讨因为“毒气弹”可能引发的一系列变故，黄樵松的报急电报到了。黄樵松这份电报是根据葛增福他们提供的情报拟发的——矶谷师团集三个大队的兵力正从运河大桥段过河，另外，濑谷支队和柜体旅团正一前一后的从邳县方向往大桥杀来，他猜测日军极有可能想要从东南方向威胁徐州，他延请战区早做准备。 　　徐州会战初始，因为日军在淮河流域遭到重创，李宗仁和白崇禧觉得日军不可能再从该方向威胁徐州，故只在陇海铁路沿线安排了孙桐萱的22师予以防守。此刻，22师正在大运河以东五公里的一个村子屯驻。日军来势汹汹，前后三部加起来一共将近两万人，李宗仁不敢大意，立刻电令孙桐萱率部前往狙击，同时电告张自忠，请他关注该地战况，随时准备援助22师。最后，拍发一份电报给黄樵松，让他和刘书荣做好出击准备，伺机打击濑谷支队或者柜体旅团，不求重创日军，只要能拖住就行。 　　电报传到27师的时候，刘书荣尚在，黄樵松便将电报取于他看了，说道：“看来台儿庄还有恶仗打，可惜了，我们师到现在还没打过一仗呢。” 　　刘书荣看完电报笑了，问道：“黄师长很想打仗吗？” 　　黄樵松答：“当然，怎么？刘老弟不想吗？” 　　刘书荣微笑着说：“当然想了。其实，眼下我们就有一个机会。” 　　“什么？” 　　“也许我们可以打一打濑谷支队。”他们二人之间的桌子上就有一张地图，刘书荣说着伸手指向一个名叫黄树林的地方，说道：“根据侦察兵提供的情报，濑谷支队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将抵达这里，而我们两个师要是现在动身的话，半个小时就能赶到。我们在黄树林外设伏的话是不是能够打濑谷启一个出其不意？” 　　“风险太大了，柜体旅团和濑谷支队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一旦我们不能迅速解决战斗，反而被濑谷支队拖住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被反包围。” 　　“柜体师团刚从邳县出发，最少需要三个小时才能赶到战场。濑谷支队现在只有四千人左右，而且他们的炮兵和战车部队都已经损失一空，我们却有一万人左右，我们最少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打这场伏击，如果我们布置得当，我觉得此仗的成算很大。要不，我们学兵军去打伏击，你们27师帮我们守住黄树林东南角怎么样？” 　　黄樵松想了想，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中午十一点钟左右，陇海铁路大桥桥西的战斗率先打响了。22师和三千余鬼子纠缠在桥西铁路沿线，日军主攻22师主守，双方激烈交战，战局一时陷入胶着状态。 　　这里枪炮声一响，距离大桥还有三十公里左右的濑谷启立刻急了。他以为这是矶谷廉介派出的迂回部队和邳县守军打起来了，便认定是皇军堵住了守军的退路，正是歼灭该部支那军的最好机会，立刻下令全军跑步前进。 　　一刻钟以后，黄树林西北角大路边的一棵歪脖子大树上，葛增福学出了两声清脆的鸟叫。 　　距离他大概十几米的一处草丛里，周泰将脸紧贴在地上，让草上的湿度缓解了脸庞上的热度，然后紧紧的傍住枪托，目光透过准星牢牢的盯着公路拐角处的正中央。临沂城外一战，成就了周泰的神枪手之名，虽然他并没有参加狙击手等级考核，但是因为有击毙扳本顺这样的丰功伟绩在，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是“长孙晏级”的存在了。周泰不知道在正面战场上击毙日军高官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像临沂城外的那种情况，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此刻，他竟然还思量着：“要是能再将濑谷启干掉就完美了！” 　　黄树林西北角并不是理想的埋伏地，黄树林里倒是能够藏兵，可惜黄树林太小了，最多藏下一个营的人马而已。而黄树林的对面则是一片麦地，这里面倒是能够埋伏大量人马，但是却不可能靠得太近。而刘书荣之所以敢打这一仗，仗的就是霸王旅身上的黄绿色相间的迷彩装，这种服装很适合潜伏在此时季的麦田里。霸王旅三千人左右全部埋伏在麦田里，而27师的官兵除了一个营埋伏在黄树林里，剩余人马则直接列阵在大路上。 　　伏击战是刘书荣提出的，黄樵松便将27师的排兵布阵也交由他安排。刘书荣没有客气，他先让葛增福带人骑着摩托迎面干掉鬼子的侦察前哨，然后利用黄树林遮挡住日军视线的便利，直接将27师布置在了大路上。 　　对于刘书荣这样的布置，黄樵松并没有意见，他的部下却意见很大。 　　日军只要拐过黄树林，27师便会暴露在他们面前，因此不少人认为刘书荣这样布置，明显的是想让27师当炮灰，吸引日军火力。 　　“师座，这个刘书荣太鬼了啊，日军要是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我军吃亏大了。万一小鬼子还有战车的话，我们根本挡不住。” 　　“师座，我们是不是让后面的兄弟也埋伏到麦田里去？” 　　黄樵松瞪了几个讲怪话的部下一眼，喝道：“你们有点眼光好不好？我们在这里列阵才是最安全的，哼，日军一旦拐过弯，那战斗就打响了。因为弯道的存在，日军冲过来的只可能是少数一部分，大部队肯定是要向道路两边发起反击。就是战事不利，我们列阵大路上，撤退也更快是不是——你们啊，还是多想想等会如何做能多杀鬼子吧！” 　　濑谷启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不时的就取出望远镜朝四周张望一番。 　　郭幕仪组织的突袭战把他打怕了，让一向自大惯了的他不自禁的谨慎了许多，生怕再遭遇支那人伏击，每每遇到比较险峻或者利于埋伏的地形，便总要仔细打量一番。黄树林的存在，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过，因为前方的枪炮声正越来越响亮，他怕失去围歼邳县守军的机会，因此不时的下令部队加速。 　　“快，快！”一些低级军官忠实的传达着他的命令，在他们的大声吆喝着，濑谷支队的挺进速度非常快。 　　三上名太郎扛着自己的三把大盖走在第一个，后面军曹的吆喝声让他自始至终保持着两条腿的高速运动，这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让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溃散，思维反应也有点慢。 　　今天凌晨的战斗对于三上来说是一场噩梦，三上进入中国战场也有一年了，这一年来打了不少仗，而如果不是有今天凌晨这次经历的话，他“皇军天下无敌”的念头还根深蒂固着呢。“学兵军啊！支那人最强大的军队，听说连帝国的联合舰队都折戟在他们手上呢。”他有些慢腾腾的想着，脑子里重复着己方战车被继光型坦克摧毁的那一幕，心中产生了第一次杀人时的无助感。忽然，他本能的站住了并且瞪大了眼睛。他身后的鬼子收脚不急，登时撞在了他的身上。“三上，你干什么？”“三上——啊！”几个鬼子大声嚷嚷着，其中一个顺着三上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一大群穿着灰色军服、戴着钢盔的中国军人，惊叫起来：“支那人！支那人！” 　　“什么？！”一个军曹走上前来；前面的鬼子已经开始举枪了—— 　　“呯”的一声枪响，然后是一声爆喝：“打！”紧跟着，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然后就是响成一片的枪声。 　　枪声一响，三上名太郎本能的扑到在地发出一声大叫：“敌袭！” 　　“打！兄弟们，冲啊！”刘书荣忽然从麦田里站了起来，他距离濑谷启如此之近，乃至突兀出现在后者的望远镜里，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濑谷启吓了一跳，然后还没等他作出反应，他忠心的部下已经七手八脚的把他从马上拽了下来。 　　刘书荣一声爆喝，枪声登时就爆豆般的响了起来，超过一百颗手榴弹砸进了日军队列，连绵的爆炸声过后，日军本来长蛇般的队列登时就好像被巨大的弯刀临空切下一段一样缺了一大块。 　　本来安静的小树林和静谧的麦田里忽然杀出几千个敌人，这对于刚刚在凌晨遭受巨大心里震慑的日军的心理打击是巨大的。进入埋伏圈的千余鬼子除了尚没反应过来的百多人傻傻的站着或者盲目的半转身开枪以外，其他人要不是被直接放倒再就是扑到在地。 　　“哒哒哒！”机枪的清脆枪声绵绵不绝的响起，后面的鬼子本能的也朝地上趴去。 　　“迫击炮，轰！其他人跟我冲上去！”开局形势喜人，黄樵松再无保守之意，他手枪一挥，27师列阵官兵登时气势汹汹的杀了上去。 　　周泰此时开了两枪打死了两个鬼子，他正在找第三个目标，下一刻准星里已经全是穿着灰色军装的友军了。 　　“八格！”濑谷启想不通这支支那大部队是哪里来的，可是此时也容不得他细究了。霸王旅的火力太猛了，几千支卫青式枪系同时近距离开火，对于只能拉一下枪栓打一枪的鬼子的威慑力是巨大的。 　　黄樵松带人冲出拐角，看见前面路面上躺了一地的鬼子和远处正在匆匆后撤的鬼子大部队，他知道这次赌赢了。 第747章 血战台儿庄（十五） 　　“滴滴答！”冲锋号吹响，霸王旅的掌旗兵一跃而起，张开了战旗。“兄弟们！冲啊！”霸王旅的军官们高声喊着，向日军阵列挤压过去。 　　近三千身着黄绿色迷彩作战服的霸王旅将士从麦田里站了起来，他们奋勇杀上大路，远远望去，黄绿色的麦田里忽然流水一样被趟出了船行的轨迹。 　　树林里指挥战斗的27师军官是一个叫马一鸣的团长。冲锋号吹响，马一鸣挥枪喊道：“兄弟们，跟我冲啊！我们要活捉濑谷启！” 　　“活捉濑谷启”的口号显然深得人心而且富有感染力，先是树林的27师埋伏官兵齐声呼喊，紧跟着霸王旅的学兵们也大声呼喊起来，气势之雄壮，让日军不知道四周埋伏了多少敌人。 　　中国军队三面出击，濑谷支队措不及防，前队登时损失惨重，先锋大队千余人最少折了一半。濑谷启喝开趴在身上的几个僚属，抬起头来观察了一下战场，认出了从麦田里冲上来的是学兵军，不禁恨得咬牙切齿。濑谷启中文学得不错，听见中国士兵竟然想活捉自己，气得不禁浑身颤抖——“愚蠢的支那猪，既然你们找死，待会我要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他恨恨的说道，咬牙切齿的下达撤退的命令。 　　日军不战而逃，使得伏击部队的士气更加高昂。黄樵松眼见大路两边的伏击部队已经冲上马路和日军展开了殊死搏杀，而日军主力不战而退，他怕本师主力部队进入战场发生拥挤反而影响伏击不对歼敌，遂下令暂停追击。 　　“濑谷启跑了？”刘书荣看着日军主力飞快的撤离战场，不禁感到非常遗憾。 　　“濑谷启跑了，兄弟们！杀啊！”刘书荣的自言自语被身边的战士听到，立刻被赋予了特别的意思，这样的口号一喊出来，伏击方士气更加旺盛，被围住的鬼子则心肝皆裂，不自觉间手脚便软上了三分。 　　“支队长阁下，为什么要撤退？！”濑谷启的撤退命令让不少鬼子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几个佐级军官围住他追问道。 　　濑谷启冷冷的瞪了他们一眼，喝道：“怎么？你们质疑我的命令吗？” 　　“不，不，可是阁下，突前的秋野大队……” 　　濑谷启没有理睬他们，待部队撤出去一千米左右，他沉声喝道：“池田君，传我的命令，发射毒气弹！” 　　“哈依！”池田逢左奔向了濑谷支队获赠自矶谷廉介的那门山炮。 　　那些将佐们则怔住了，有人问道：“阁下，您要使用毒气弹吗？” 　　“是。有什么不妥吗？” 　　“那里还有皇军士兵——” 　　“那又如何？他们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而献身，灵魂找到归宿，这不是好事吗？” 　　撤离的日军在千米外构建防线，这让刘书荣隐隐的觉出了不安。此时他已经和黄樵松站到了一起，他说道：“小鬼子想干什么？” 　　黄樵松看着他，问：“你之前说濑谷支队没有炮兵？” 　　“是。” 　　刘书荣话才说完，忽然空的一声响，他的脸色登时就变了。须臾，他又怔住了，看着黄樵松说：“日本人只有一门炮？” 　　黄樵松也感到不解，从发炮声来看，日军确是只有一门炮，那么这个濑谷启之前的撤退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他未战先怯了，现在只是想守住？ 　　几分钟以后，他得知了答案。第一枚炮弹打在了双方白刃战进行得最激烈的地方，爆炸声虽然甚微，可是随后冒出的黄色烟雾却立刻将那里交战双方士兵全部放倒了。 　　学兵军军校课程里有专门的针对生化武器的课程，刘书荣立刻醒悟过来，他看见战士们蜷缩在地上，有的人双手使劲的抓挠着喉咙，骇然色变，惊呼道：“毒气弹！是毒气弹！快，撤退，让大家撤退。其他人，赶紧戴上防毒面具。” 　　“日本人敢用毒气弹！”黄樵松瞪大了眼睛。 　　“狗日的小鬼子！”“我操他妈！”“卑鄙的倭寇！”……两人的身边，骂声一片。而所有人看见黄色烟雾中士兵们的惨象，第一反应就是心理面升腾起一股凉气。 　　不仅是中国军队方面，濑谷支队那边的鬼子看见战场上的这一幕，除了极少数人表现得极其疯狂，大声喊好，大多数人都是噤若寒蝉、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有一天也会遭到这样的待遇。 　　“轰！”毒气弹还在爆炸着，尽管刘书荣和黄樵松及时的下达了撤退命令，但是伏击部队还是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其中，霸王旅当场就倒下了七百余人，另外还有五百余人不同程度的受伤。 　　“哦呵，哦呵……”不少战士情不自禁的咳嗽着，因为缺氧脸涨得通红，他们双手使劲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心里面极度渴望能从那里打开一个缺口，好让新鲜的空气透进去——日军亦然，此时此刻，他们成了同样的受害者，已经顾不得杀敌了。 　　芥子气最恶毒的地方，除了吸入高浓度的堵塞呼吸道引起窒息而立即憋死以外，不会立即致人死亡。但是，因为皮肤糜烂还有呼吸道以及眼角膜受伤，这种活着却比死亡更加可怕。因为以目前的医术水平，芥子气中毒根本没办法进行抢救。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战士因为吸入芥子气而受伤，刘书荣急得睚眦欲裂，他大声喊着：“撤啊！快撤，跑回来！”实在太着急，他直接跑向了战场。 　　“快拉住他！刘旅长，你去了也于事无补的，兄弟们，现在只能撤了！”黄樵松毕竟比刘书荣见识多，他权衡利弊后，建议道。 　　撤退的命令传到战场上，战士们看着不远处在痛苦挣扎着的战友、兄弟，含泪离开了战场。 　　“这，哦呵，这是芥子气，哦呵，兄弟们，哦呵，反正是死，我，哦呵，我们冲一下——”顾常有虽然戴上了防毒面具，但是之前吸入的毒气已经严重的损害了他的呼吸道，使得他现在连说话都很困难。 　　顾常有是霸王旅三团团长，此时也成了这帮中了芥子气的受伤战士们的主心骨。 　　除了因为吸入过量毒气而立刻失去行动能力或者直接死亡了的，有三百人多人跑出芥子气笼罩区域以后，因为受伤较重，他们放弃了逃生，决定硬憾对面严阵以待的鬼子大部队，以庄严的死去。 　　“拼了！”能说话的，立刻出生附和，已经开不了口的，他们点着头，将仇恨的目光朝对面的鬼子看过去，心中打定主意：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拼了！ 　　没有冲锋号，也没有振奋人心的喊杀声，三百余战士，其中包括五十余27师伏击部队的官兵，他们脱离芥子气的笼罩以后，没有撤回大部队，而是毅然决然的向日军发起了冲锋！ 　　“放开我，放开我！我回去怎么向黄师长他们交代啊？！”刘书荣被两个战士架着撤离战场，他看着那三百多条义无反顾的背影，挣扎着留下了眼泪。黄樵松理解他的苦衷，他只是临时指挥霸王旅而已，霸王旅损失过大的话，他回去确实不太好交代。 　　这一仗，打得窝囊啊！ 　　濑谷启，够狠！ 　　葛增福和周泰看着那三百多个兄弟冲向了日军阵列，两个人整理了一下服装，立正，庄重的举手敬礼。三八大盖还有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响起，间或夹杂着几声爆炸声，三百多条汉子不时有人山样的倒下，两个人看着看着，眼中不禁都流下了热泪。 　　“送战友，踏征程……”很自然的，葛增福唱起了《驼铃》这首歌曲，而远处，战友们的身影正变得模糊起来。 　　黄树林一战，以三百壮士的慨然赴死而告终，虽然他们最后杀伤的日军有限，但是他们那高大的背影已经深深的映入了中国抗日史的书页中。矶谷廉介和濑谷启决然想不到，他们滥用毒气弹给日本带来了怎样的恶果。而对佛理有所研究的濑谷启，此时也忘记了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这句话。 　　消息传到铜山，李宗仁和白崇禧脱帽致哀，并亲自拟文向武汉行辕为壮士们请功；消息传到广州，欧阳云为此在办公室里静坐了足足三个小时，而当他站起来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研发所签发命令，让侯德榜组织人手开发生化武器。然后又下令，为了向黄树林战死的英雄们表示最高的敬意和哀悼，闽越琼全境所有人等带孝致哀三日。 　　随后在第二天的《任丘时报》和《广州日报》以及《学兵报》的醒目位置，出现了他亲自撰写的文章，第一次公开称学兵军将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手段对付日军。 　　而在台儿庄战役进行到7月中旬将要结束的时候，学一师和山地师用实际行动证明，欧阳云是有能力放出这样的狠话的。最后的几场战斗，学兵军动用了包括芥子气在内的三种毒气弹，其中最厉害的一种能够瞬间致人死亡，这直接导致了日军在台儿庄攻略的失败，从而将徐州决战往后足足拖延了三个多月。 第748章 以牙还牙 　　对于研发并使用毒气弹，学兵军内部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声音，一方面楚天歌、郭彪、李铁书、蒋光鼐、李汉魂等人高声喊好，只嫌研发得晚了，另一方面以姜树人、范旭东、侯德榜等人为首的一部分人则坚决表示反对。 　　“我们就是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们要让日本人惶惶不可终日！” 　　“我们是卫戍国土反抗侵略，无论采用怎样剧烈的手段都不为过！” 　　“以其道还施彼身，还有比这更公平的吗？” 　　这是支持者的声音。 　　反对者的担忧似乎也不无道理：“不妥，我们本土作战，如果激得日军大规模使用这类禁制武器，我们的百姓怎么办？谁去拯救他们？还有一点，你们清楚化学武器对土地、对环境的危害吗？化学武器频繁使用，这会贻害子孙的。” 　　这一场辩论开始只在小范围内流传，而随着姜树人在《任丘时报》上发表了一篇署名文章，公开提出要停止化学武器研发和生产，这场辩论随即蔓延至闽粤琼三地。三地的知名人士包括香港、广西等周边的社会活动家们都纷纷向报社投稿，将这一场辩论的规模扩大化了。而出乎许多有心人预料的是，在这场历时一个多月的大辩论中，始作俑者学兵军军政最高首脑欧阳云却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让人搞不懂他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立场，也使得这场辩论虎头蛇尾，最后竟然不了了之。 　　事实上，辩论伊始，欧阳云就已经离开了漩涡的中心，在白流苏的陪同下前往霸王山了。半路上，从报纸上看到了姜树人的那篇文章，白流苏说道：“没想到姜总也反对啊，你要不要捉笔和他打一仗？” 　　欧阳云摇摇头：“费那么口水干嘛？郭达和黄海福他们在台儿庄的行动，也不能说明我的立场吗？” 　　“可是，我觉得姜总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哎。毕竟在我们的土地上打仗，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我们军人可以打完就跑，但是老百姓怎么办？” 　　欧阳云冷笑：“屁个道理，照他这种说法，我们为了避免老百姓伤亡，为了避免国土受到污染，就放弃抵抗吗？笑话，想要和侵略者讲道理，谈妥协，那与将自己的菊花送给人家去爆有什么区别？！流苏，你看好了，只有我们比小日本表现得更狠，这毒气弹的危害才有可能降到最低！” 　　白流苏不解，“什么菊花，什么爆？我们比日本人更狠，这毒气弹的危害怎么反而会降低呢？” 　　欧阳云挠挠腮，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了。爆菊这个词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意识实在是太过超前了，他刚才也是太气愤了，此刻舒缓了语气说：“你知道这一次我为什么要让哲良亲自运送三种毒气弹去徐州吗？就是要让日本人知道，论毒气弹研发和制造水平，我们丝毫不比他们差。要比狠，老子比你更狠——大家就用毒气弹对轰好了，哪怕我们三个人换一个，我倒要看看谁先挺不住！哼，我们中国人四亿亿呢，他小日本才多少人？” 　　白流苏皱起了眉头。她其实并不是喜欢动脑子的人，更不喜欢却探究这些比较深沉次的东西，但是面对欧阳云的执拗，她却觉得，自己有义务和责任说服他，她抿着嘴唇想了想说：“可是，这种打法，国家会打完了的！” 　　“打完就打完了！流苏，你到现在还没感觉到我真实的用意吗？” 　　“什么？” 　　“我这么做其实无外乎两个目的，一是告诉国人我们的态度——宁死不做亡国奴！另外就是告诉日本人，我们哪怕把国家打残废了，也绝对不会向他们低头，他们想占据我们中国的大好河山，做梦去吧！” 　　获悉日军在台儿庄动用了毒气弹，而且一次性毒死了霸王旅一个半团的官兵，造成了学兵军与日对阵以来单场战斗最大比例的伤亡，欧阳云当时眼睛就红了，他一拳狠狠的砸在办公桌上，固然将办公桌砸出了个洞，也让自己的拳头鲜血长流。从那个时候起，欧阳云的心境就变了。具体一点来说，他报复日本人的决心更坚决了，攻占日本本土的愿望欲发强烈了。他暗暗发誓，二战结束之前，一定要让日本人为今天的愚蠢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知道是不是受心境改变的影响，欧阳云这几天说话都硬邦邦的，难得像刚才那么温柔。而这难得“温柔”的话被白流苏听了进去，她又咀嚼一番，这才明白了他真实的意思。 　　霸王山现在属于游击队管辖，游击队司令部就设在半山腰上。楚天歌听闻欧阳云到来，相当惊喜，老远的迎下山来，刚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大哥，你怎么来了？” 　　欧阳云微笑：“怎么？不欢迎啊？” 　　“不是不是，哈哈，只是有点意外而已。” 　　难怪楚天歌感到意外，说起来，自从游击队司令部搬到霸王山以来，欧阳云还是第一次造访呢。对于楚天歌来说，不管学兵军体系书面上表现得如何重视，就他自己的感觉，这个游击队司令的职衔是相当鸡肋的，有的时候他甚至想：这是不是大哥碍于情面而硬生生设置的一个职务呢？这种想法很伤自尊，这让楚天歌颇有点尴尬，乃至近段时间，这精神相当的不振。此时此刻，欧阳云的到来，可谓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一行人上山，一路上不时看见正在辛苦训练着的士兵，欧阳云偶尔驻足观看，频频点头，对楚天歌说：“不少人都说你在霸王山消极度日，现在看来是谣言啊！？” 　　楚天歌大汗，如果结合实际，这其实并不是谣言。因为心生抵触，他的情绪确实不怎么高，好在几个副手不错，把军队建设搞得有声有色的，否则的话，他此时就要汗颜以对了。 　　来到一个山坳，欧阳云远远的看见几十个战士正结成一个圈子，看着一个蔚官摆弄着什么，他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楚天歌看了一眼，说道：“在试做土炸弹呢，中间那个叫左虎，制作土炸弹的水平很高。” 　　欧阳云驻足，蛮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忽然问道：“他们都是星火大队的吧？‘星火’现在有多少人了？” 　　“是。439。” 　　“籍贯组成呢？” 　　“河北和察哈尔的最多，两地各有一百多，江苏四十几、浙江三十几，其他的都是零散地方的，山东有十几个。大哥，难道你现在就想发动？” 　　准确的说，“星火”是一个计划，而负责执行这一计划的部队名称就叫做“星火大队”。游击司令部刚刚成立的时候，“星火”作为一个独立预算的项目就开始运作了。“星火”明属于游击队司令部统筹负责，人员也从游击队员中选取，但是，因为楚天歌直接对欧阳云负责，由此可见欧阳云对这一计划的重视。“星火”完全出自欧阳云的构思，而当初任丘的自卫队还有闽粤琼现在的地方武装，其实都带有“星火”的性质，而二者最明显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只需要单纯的配合正规军动作，有点相当于保安部队；后者却要进入敌占区工作作战，他们不仅要在任务区域生存下去，还要发展壮大当地的抵抗武装，从无到有，将自己打造成埋伏在日军心脏附近的一根尖刺。 　　欧阳云看着那些精干的“星火大队”队员，轻声说道：“是发动的时候了，趁着日军还没有完全控制占领各省份，不然的话，后期的工作将非常难做。” 　　“是吗？”楚天歌很兴奋，他早就按捺不住了。学兵军体系里，名义上是四个司令部，但是到目前为止真正保持对日作战的却只有陆军还有空军，似游击队还有海军，目前都只是保持着相应的训练，尚不知道何时才有加入战场，这让这两部学兵都赶到非常的憋闷。他大笑着说道：“太好了，又可以带兵打鬼子了，哈哈。” 　　欧阳云理解他的苦闷，闻言笑道：“怎么？你还想亲自上战场啊？那可不行，你是司令，需要组织调度下面各游击队的行动，又要维护游击总队的日常运转，不可能有机会离开霸王山的。” 　　楚天歌一听情绪不禁有点低落：“这样啊？！”不过想了想，觉得这样一来游击司令部“空架子”的帽子肯定能够摘了，他又高兴起来，说道：“不上前线就不上前线，大哥，我们的训练要求是不是太严格了，如果稍微降低一点的话，现在‘星火’大队应该有三千人了。” 　　“星火大队”的训练要求非常高，而且在不少人看来其训练项目有点五花八门不务正业，比如说基础训练项目中竟然还包含了火药和地雷的制造以及钳工和电工操作，这让许多人相当不解，认为这是和打仗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还有一项更让人匪夷所思，竟然是县志背诵，要求能熟悉目标县三十年以内的风物传说。这让众人更加不解，他们扪心自问，常常有这样的疑虑：抗日打鬼子和这些有关系吗？ 第749章 星火行动 　　“星火大队”的选拔条件是欧阳云亲自拟定的，他摇摇头说：“科目是多了些，但却是必须的。一旦进入敌占区，总部能够提供的援助就非常轻微了，届时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们自己解决，因此，这些基础技能是必须掌握的。为什么要他们背诵当地县志，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完全的融入当地，才能像钉子一样楔入进去。天歌，这一次行动和你们在鹰崖山固守可不一样啊，他们是要无中生有发动群众打造抵抗武装，甚至发展抗日根据地，其中的艰险困难可想而知。现在，所有‘星火’种子都在山上吗？” 　　“在。” 　　“你立刻让人通知他们过来，我要见见他们，以壮行色！” 　　“是！” 　　霸王山的景色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因为游击队司令部的入驻开辟了太多的训练场地，但是并没有影响到它自然的秀丽。楚天歌亲自去传令，欧阳云站在司令部门口的高台上极目远望，被四周深黛色吸引，情不自禁的放开了胸怀。他之所以如此着急赶赴霸王山，要提前启动“星火”计划主要因为两个原因，一是兑现自己前几天的诺言，让治下人民看到学兵军抗日之决心——将“不惜一切手段打击日寇”付诸实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北平和南京传来的情报，让他不敢再将此计划拖延下去了。 　　比那个时空拖延了四个月以后，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和伪中华民国维新政府在北平和南京成立了。中国从来都不缺乏汉奸，不管他在冀察主政的时候如何铁腕，汉奸还是出现了，其中不乏知名人士——关于这一点，欧阳云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因此并没有感到意外，而真正让他对这两份情报上心的，则源于侯德榜从电脑商抄录下来的一份史料。 　　这份史料和汪精卫这个抗战时期最著名、危害最大的汉奸有关，根据这份史料的记载，在不久之后，南北这两个伪政权将被汪精卫领导的伪中华民国国民政府所取代。而一旦被汪精卫和日本人这一阴谋诡计得逞，那“星火”计划势必要受到极大的阻挠，别的不说，光是那些被汪精卫等人说反的国军就够“星火”喝一壶的了。汪精卫是欧阳云在那个时空最为痛恨的汉奸，还在军校上学的时候，欧阳云便在课堂上讲过这样的话：对付汪精卫这种人，就应该全力以赴的进行刺杀，以儆效尤！ 　　如果说杀死汪精卫也算是他的一个小小愿望的话，那么到了这个时空，这个愿望无疑有了实现的可能。 　　游击队司令部门前的多功能场地上，439名“星火大队”队员全副武装的跑进来，在游击队副司令洪耶的口令声中分五列站好，然后立正报数，目不转睛的正视前方。能够从几万人中脱颖而出加入“星火大队”的，无一例外都是游击队所属的精英，这些人中不少人因为是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小长官”，他们的神情显得特别激动。 　　洪耶小跑步跑到欧阳云面前，立正敬礼大声喊道：“报告总司令，星火大队集结完毕，应到439人，实到439人，请指示！” 　　欧阳云回敬一记军礼，然后上前一步。他双目炯炯的巡视了众人一眼，忽然大声喊道：“星火大队全体都有了，立正！稍息！” 　　“咵！咵！”很整齐和响亮的声音—— 　　欧阳云满意这种效果，他将双手背到身后，大声说：“大家知道我为什么要给这一次行动起名为‘星火’吗？因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这一次行动，就是要在敌占区埋下火种，然后等待有一天形成燎原之势。同志们，很多人不解为什么去敌占区开展抗日工作还要学习制造火药和地雷、炸弹。我告诉你们为什么，因为你们一旦离开这里，一旦进入敌占区，你们——就有可能是一个人在战斗——怎么？听我这么一说，怕了？”他说完，故意撇嘴扫视了众人一眼。 　　这带有玩味意味的目光立刻激起了训练场上战士们的斗志，不少人昂首大叫：“不怕！我们不怕！”先是百多人错落无序的喊，随后四百多人齐声大喊，炸雷般的“不怕”声震动寰宇，让欧阳云不自禁的心潮澎湃。他摆摆手让所有人停下，大声说：“很好，同志们，知道吗？你们让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胜利。现在，谁能告诉我，种子最优秀的品质是什么？” 　　说完他巡视着众人，一脸的期待。 　　众人开始冥思苦想，不少人心中很快就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但是，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却少有人举起手来。当然了，学兵军从来就不缺乏富有勇气的士兵——分分钟以后，一个个子矮矮的战士举起了手。 　　欧阳云眼睛一亮，他微笑着招手：“来，到前面来！” 　　那个战士从队列中走出来，楚天歌望见，轻声说道：“他叫周大山，浙江人，制造炸药的水平极高。” 　　周大山站定，立正敬礼，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他的脸色有点潮红。他看着欧阳云，沉声说：“报告总司令，我觉得种子最优秀的品质是顽强的生命力还有不屈的斗志。” 　　“说得好！”欧阳云眼睛更亮了，他赞赏的抚掌，然后走下高台，将身上佩的一把手枪连同枪套一起解下来，递过去说：“周大山，你很勇敢。这把枪随我多年，遗憾的是至今都没有饮过日寇的血，现在我送给你，希望你能用它多杀敌人，也让它开开荤，尝尝小鬼子的血滋味！” 　　他这话说得幽默，不少人看着那把枪，一时后悔得要死——要是早知道总司令会以配枪作为奖品，管他对与错自己无论如何都该一试啊！ 　　周大山恭恭敬敬的接过手枪，然后便双手紧紧的攥住，他双目泛红，嘴里喊着：“总司令……”接着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嘴巴翕合了几次，最终却颤抖着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欧阳云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归列吧！” 　　周大山立正敬礼，然后踩着噔噔噔的脚步声跑回了自己的位置。而他一路走去，众人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 　　欧阳云回到高台上，他大声说道：“没错，正如周大山同志所说，种子最优秀的品质就是顽强的生命力和不屈的斗志，再就是集合同类力量一起抬石开山的毅力！而诸位，你们就将是我们学兵军撒向敌占区的种子，你们不仅要顽强的生存下去，还要伺机发展壮大。而等你们发展到足够强大的那一天，你们就将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届时，日军将在你们复仇的火焰下粉身碎骨！届时，你们这些种子就是国家的栋梁！……” 　　欧阳云在霸王山呆了一个星期，和楚天歌、洪耶等人完善了星火计划以后，又亲自送走了第一批远赴察哈尔的星火大队将士，这才离开，前往福州。 　　8月6日，福州学五军司令部内，欧阳云第一次和蒋光鼐近距离独处，看着对方显得瘦削的脸庞以及炯炯的眼神，他产生恍惚感觉，第一次对自己现在身处的世界产生了不信任感。 　　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出现，竟然真的产生了如此巨大的连锁反应，乃至此刻本来应该赋闲在家的蒋光鼐摇身一变，再度执掌福建军政大权。这种事情，倘若不是亲身经历，实在是匪夷所思。 　　自古至今，中国每逢外敌入侵都会产生大量的传奇人物、英雄将领，这其中，蒋光鼐绝对排的上号。别的不论，单单他在1932年率领十九路军打的那场淞沪抗战就足够让他名载史册了。 　　对于蒋光鼐，欧阳云是真心尊崇。因此，他才会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将蒋光鼐从香港请来，随即托付福建军政。福建自李济深、陈铭枢、蔡廷锴等人在33年发动反蒋政变以来，一直都没有平静过，不过，自蒋光鼐从香港回到福建，从开始到现在，不管其间发生了怎样的变故，哪怕原闽系三个师集体背叛，欧阳云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他的立场。 　　正式场合，欧阳云从来都以公职称呼蒋光鼐，或者将军，或者司令，而私下，他则“蒋老”代之。此刻，他虚心请教：“蒋老，关于我前几天的声明，您是如何看待的？” 　　蒋光鼐此时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欧阳云。如果说，欧阳云看待他是凭“历史经验”的话，那么，他对于欧阳云的感官则大多数来自于报纸以及民间传言。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欧阳云，他也是第一次。 　　欧阳云和学兵军的崛起，堪称传奇。用小说家言来形容的话，学兵军和欧阳云的崛起过程是迅速而让人眼花缭乱的。蒋光鼐第一次听说欧阳云是在香港的《大公报》上，那时他仅仅是“抗日双雄”之一，再闻其之名依旧是通过报纸，事由则是天津大捷。而正是通过这一事件，蒋光鼐开始注意到欧阳云和学兵军，不过那个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以及他率领的年轻队伍有一天居然能从遥远的华北杀到华南而且入驻闽粤。当然了，更没想到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第750章 未雨绸缪 　　在蒋光鼐看来，学兵军的许多政策都存在操之过急的弊病，这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地方利益团体与学兵军政府的对立，从而影响了政权的稳健和经济建设的发展。不过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进行劝谏，他也知道，欧阳云这是无奈之举，毕竟，当前咄咄逼人的形势不容许学兵军政府采用温和的手段缓缓图事。 　　而就这一次针对日本人的报复行动，蒋光鼐举双手表示支持。他说：“总司令，你是对的。对付侵略者，如论怎样激烈的手段都不过分。有些人担心这会引来日军的报复，甚至殃及民众，可是他们想过没有，如果国家灭亡了，那民众才真的永陷水深火热之中不得翻身了。总司令，你这次来福州，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是。蒋老，您和汪精卫熟吗？” 　　蒋光鼐眉头一皱，嘴角轻轻一撇，回答说：“熟悉啊，总司令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人了？” 　　学兵军当前体系中，只有蒋光鼐与国民中央政府当中的许多大人物都有过交际，而汪精卫在广东一带盘桓过多年，蒋光鼐作为从原粤系脱颖而出的将领，于情于理两个人都应该有过交集。欧阳云想当然的以为，他对于汪精卫其人肯定有所了解，说不定能从他口中获悉有价值的情报，说不定真能将汪伪民国政府扼杀在摇篮当中。 　　欧阳云故作神秘状，放低声音说道：“狐瞳外务部最新截获的情报，日本人和汪精卫眉来眼去打得火热啊。最近，北平和南京相继成立了伪政权。我很担心——要是汪精卫投降了日本人，主动配合日本人成立伪政府，那这影响太恶劣了。汪精卫目前看似失势，可是他毕竟做过民国政府主席和军委主席，在军中肯定有一帮老部下，要是他登高一呼，势必会掀起一轮投降潮，届时当前的抗战形势必然糜烂不堪。” 　　他的话没说完，蒋光鼐的眉头就竖了起来。蒋光鼐和汪精卫相识多年，对对方的为人秉性可谓知根知底。汪精卫原名汪兆铭，字季新，精卫乃是他的笔名。青年时候，他就因为谋刺清廷摄政王载沣而名声鹊起，从此开始结识各路英雄豪杰，一度在清末时候呼云唤雨，逐渐成长为国民革命政府中举足轻重的一方大员。单就资历而言，汪精卫在国民政府中的名望地位是蒋光鼐不能比肩的。不过，蒋光鼐却看不起他，他觉得汪精卫太懦弱了。对此，熟悉那个时空这段历史的欧阳云有同感——汪精卫此人确实太面了，一旦国内发生政治斗争，他不去想办法掌握主动控制局势，反而动辄就以出国考察或者病休为借口进行逃避。汪精卫现在在国民政府中的地位相当尴尬，官当得不小，可是实权却没有多少。在蒋光鼐看来，他之所以沦落到现在这种不尴不尬的地步，正是因为他经年的退却忍让，从而让蒋某人几乎可以忽视他的存在了——说到底，这都是他咎由自取。但是纵然如此，蒋光鼐却不敢相信，作为国民政府名义上的二把手，他居然会叛国当汉奸。 　　“不可能不可能，总司令，一定是情报有误！”他喃喃的说道，衣服打死不信的神情。 　　汪精卫现时在国民政府中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其象征性的地位太高了，正如欧阳云所说，他一旦叛变的话，带来的影响是极其恶劣的，甚至有可能让国民政府近几年在长江沿线的布局完全毁于一旦。 　　事实上，欧阳云如果不是有史为鉴的话，肯定也不会相信这份匪夷所思的情报。他没办法说出为什么断定这份情报是真实可靠的原因，他只能这样说道：“我也希望情报有误，可是此事干系太过重大，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我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的比较好。” 　　蒋光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于国内当前的政治形势，因为资历的不同，他比欧阳云看得更远，了解得更深——一旦狐瞳外务部截获的这则情报是真的，日本人将甩开老蒋和汪精卫进行谈判，那么国民政府的分裂将是不可避免的。蒋某人虽然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统一过全中国，但是他拥有中央政府的大义，不管国内各地方势力之前和他是何种关系，在日寇入侵大敌当前的情况下，都要接受他的领导，这也是全国抗日统一战线形成的基础——“日本人这一手实在是太狠毒了，不管汪精卫出于何种考虑，只要他与日本人谈了，那么国民政府的分裂将是不可避免的。此势一旦形成，那么接下来肯定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届时，那些游离在中央政府和地方军阀之间的武装势力，必然会转投汪精卫。此事国民中央政府应该还不知情吧——老蒋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的，汪精卫此举，是赤裸裸的叛国行径哪！总司令，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蒋总，您是国民党元老，我正是拿不定主意，才来向您请教的。我们是不是可不可以先公开这个消息？也好让重庆方面有所戒备？” 　　国民政府在37年发表了《国民政府移驻重庆宣言》以后，重庆便成了战时首都和永久陪都。老蒋于今年5月份从武汉搬去重庆以后，重庆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决策中心，故在提到国民政府中央的时候，欧阳云以重庆替代之。 　　“不能公开，万一汪精卫还没有拿定主意呢？日本人狡诈多谋、无所不用其极，我们得防他们使用反间计。老蒋现在不是正在请英美等国出面进行斡旋的吗？等日本人主动宣布这则消息以后，看看汪精卫的反应再说吧。” 　　欧阳云皱起了眉头：“汪精卫要是逃离重庆怎么办？不管了，我让郭彪亲自带人去一趟重庆，做好准备。” 　　蒋光鼐吃了一惊：“怎么？你难道想刺杀汪兆铭？” 　　“你不赞成？” 　　蒋光鼐想了想，说道：“情况属实的话，杀吧！这种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蒋总，我此来还有一件事想征询你的意见。台湾那边，你有人吗？” 　　“台湾，总司令，怎么提到台湾了？你想做什么？” 　　“蒋总，我是真把你当先辈，您还是叫我欧阳吧，小云也可以。台湾离福建太近了，如果日军一旦决定近期对闽越琼用兵，在没有联合舰队的情况下，台湾肯定是前进基地。台湾沦陷的时间长了些，我很担心里面的国人已经失去了祖宗留下的骨气，我很担心啊，蒋总，你知道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兄弟手足相残，所以，我才会对汪兆铭叛国一事如此气愤。我在华北的时候为什么铁血除奸，就是希望能够震慑那些有心投敌的人，我不想学兵军每一次打仗，都要面对自己人……” 　　蒋光鼐没办法理解欧阳云对台湾的特殊感情，因为他没有欧阳云的特殊经历，不知道在那个时空台湾和大陆的关系。学兵军刚刚成军的时候，欧阳云拥有了这支力量，便开始思想台湾的事情了。学兵军仅仅还是一个师的时候，欧阳云为什么坚持任丘自治，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台湾，因为只有这样，当学兵军打下台湾以后，他才能以自治的借口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从而避免那个时空历史的重演。 　　“我在台湾有两个好友，不过已经多年未联系了。总——欧阳，你是想在台湾发展武装吗？太难了，台湾沦为日本的殖民地太久了，新出生的一代甚至连自己的中国姓氏都遗忘了——” 　　“可是他们身体里流着的还是炎黄子孙的血脉，蒋总，我这一次带了狐瞳外务部的几个人过来，他们中有两个人是高山族的，我想请你想办法把他们送过海去。只要他们能够进到台湾岛，这事就有了希望。” 　　“好吧！我尽力而为。不过我总觉得，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以我军目前的实力，不足以同时开辟第三战场啊！” 　　“蒋总，您有关心世界局势吗？在欧洲还有非洲发生的事情，您都知道吗？” 　　蒋光鼐看着欧阳云，神色一凛，他忽然觉得，自己小看这位年轻的总司令了——在香港的时候，因为香港在国际上的特殊地位，国际上但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回到福建，一是因为信息闭塞，二是因为一心扑在工作上，他已经与国际最新动向脱节很久了。欧阳云此时说出这番话来，说明他是经常关注国际形势的，这也说明了这位年轻的总司令，有着非常敏感的政治嗅觉和非比寻常的大局观，说得不好听一点，他的野心很大啊！ 　　蒋光鼐摇摇头，问道：“最近国际局势有什么大的变化吗？” 　　“德国人于3月吞并了奥地利，而且目前正在集结兵力准备入侵捷克斯洛伐克。法国人和捷克斯洛伐克有协约关系，肯定不会坐视捷克被德国人吞并——蒋老，我很担心啊，这会不会引发新一轮的世界大战？一旦新一轮世界大战爆发，国际形势恶化，肯定不利于我国的抗日事业哪！” 第751章 济南号 　　欧阳云说上面那番话是有由头的—— 　　即使日本已经侵略了将近一半国土，甚至连首都都被攻陷了，中国政府的最高决策当层居然还有人抱着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心思，不思主动抵抗外侮，反而寄希望于西方列强的说和。这在欧阳云看来简直不可理喻的行为，偏偏有它存在的市场，乃至出现了这样稀奇古怪的景象，一方面前线将士热血奋战，为每一寸国土与日寇打得血流鸿野，另一方面，后方的决策层却在西方列强使者的斡旋下，与日本人眉来眼去。 　　放在欧阳云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年，遇到这种事情，欧阳云是铁定会将这些人视作汉奸给铁血镇压了。而经过这几年的历练，特别是来到广东以后，他也知道，国府表现得如此软弱，人为因素是一方面，同时，也确实是无法推脱“外国友人”的善意—— 　　这种怪异现象的存在是有历史的—— 　　自日本人攻占东北三省开始，国府就开始延请外国势力帮助说和，视丢失了大片国土于不顾，无视沦陷区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居然还想和日本人停战休兵，有些人甚至异想天开的以为，只要欧美强国肯诚心帮忙，兵不血刃的收回失陷领土都有可能。 　　国民政府之所以抱有此种幻想，与1908年美国国会通过罗斯福总统退还庚子赔款的谘文有一定关系。该谘文一定程度上粉饰了美国人的形象，抵消了其过往在中国所犯劣迹的影响。加上一战时中国因为对德宣战而成为战胜国，获得了西方列强的礼遇，不少国家更是学风美国先后放弃了后继的庚子赔款甚至还退还了部分。故，不少人都心存侥幸，觉得“强大而民主”的西方列强会诚心帮助中国。 　　对国内这种思潮的存在，欧阳云很无奈很愤怒，可是他没有办法。尽管他一度在报纸上宣称：强盗就是强盗，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善人。但是应者寥寥，许多人都被日本人表面的强大给骇住了，而此时的中国，又显得如此的脆弱不堪。 　　中国现时的羸弱，是从清帝国闭关锁国开始就慢慢积累而成的。乃至民主革命成功，军阀满地，这一定程度上又限制了生产力、科技的发展。偏偏，最富饶的长江三角洲一带还有资源最丰富的东北三省、人文背景最浓厚的京津都已经落入了日军手中。以至在不少人看来，如果没有外界援助的话，当前中国根本无法与日本相抗衡。于是，在他们眼中，欧美国家的调解就显得尤其重要了。而如果欧美国家自身不保的话，那对于国内民心士气的打击是极大的。 　　蒋光鼐深谙其中利害关系，他听完欧阳云这番话，眉头深深锁起，一脸忧色。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互捻，过了一会问道：“海南那边怎么样了？已经上正轨了吗？” 　　欧阳云轻轻的点了点头。随着学兵军进驻海南，日本人再想攻略闽越的话，为了避免腹背受敌，肯定要先拿下海南。海南人口稀少，而且民族众多、民生凋零，本身能够提供的力量有限，好在社会关系比较简单，这样一来的话，反而有利于学兵军发挥。他说：“海南那边不要担心，大的防御体系已经建立起来了，只等待油田和铁矿完成施工正式投产，我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我们的空军现在已经有了和日军一战的能力，海军也正在紧张建设中，只要我们能坚持两年，到时就将是完全不一样的局面。蒋老，现在最关键的是台湾那边。我的台湾战略思维是，与其让日本人以台湾为跳板主动打我们，我们不如先让台湾乱起来。只要台湾一乱，我们这边就能多些缓冲时间！蒋老，时间对于我们太重要啦。可以这么说，每多一天时间，我军的实力都将有一个小小的提升。” 　　欧阳云这话并不是吹嘘，随着闽越琼特别是粤琼两地现代化工业体系的建成，真如他所说的一样，机器每多运转一天，便会多生产出很多产品，甚至便因此多了一辆战车，甚至一艘军舰、一架战机。 　　蒋光鼐点点头，他说：“你是对的。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台湾那边交给我吧，不过，光靠发动本地力量的话，效力有限啊。可是，要想输送军队过去，好像挺困难的。” 　　“输送军队的事你不要担心，只要台湾那边做好准备，我随时可以送一个团过去。蒋老，我们的海军可没有停止建设啊，呵呵，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好，一有进展我就向你汇报。” 　　欧阳云过来福建，共有三件紧要的事儿，其一便是为那大汉奸汪精卫，其二是为了台湾，其三则是考察福建的民心士气。 　　历史上，日军便在今年攻陷了东南，从而三路迸发威胁内陆。虽然前段时间因为联合舰队遭遇重创，日军一度收敛了地面攻势，甚至连新组建不久的华南方面军都搁置了起来，但是熟悉抗战进程的欧阳云可不认为，自己真能够虎躯一震、翅膀一扇就能逼得小鬼子放弃华南攻略，转而成功修改抗战进程。 　　福建与广东不同，后者因为是国民革命政府的发祥地，又经过陈济棠多年经营，底子厚实、民风开放，无论是个人还是地方势力，对于新的物事包容力很强。所以在原粤系军政班子的帮助下，学兵军几乎没费太大的周折就稳定住了局势。而随着学兵军打了几次胜仗，打出了威风，便彻底的收敛了人心，稳定住了民心士气。相比而言，福建的情况就复杂得多了——境内局势自十九路军被老蒋收编以来，因为中央还有粤、桂、赣几大势力的插手变得很是纷繁复杂，后来虽然进行铁腕镇压，压迫其它势力作出让步，但是作为一个传统思想观念占据主流的地区，欧阳云却没信心断言学兵军先进的施政观念就真的能够为底层民众所接受。随着琼海上空战争的阴云越罩越厚，福建民间是否稳健，是否能够坚定的站在学兵军政府身后已经成了必须解决的现实问题。 　　对于欧阳云要亲自下农村考察土地政策等落实情况，白流苏很不以为然，小丫头心直口快，她说：“这种事应该让姜总来做，你是学兵军的总司令，广州有的大事让你操心，你怎么还有闲心管这些琐事？” 　　“琐事？”欧阳云对她的观点不敢苟同，“流苏，你知道天下间最大的事是什么吗？吃饭穿衣！又叫民生。你想过没有，不管我们的武器都先进，战士们都勇敢，倘若不能吃饱肚子，这仗还能打吗？谁能让我们吃饱肚子？不是那些商人，也不是坐在府衙里的官老爷，而是占据人口多数的弄名。平时让你多看看书，多看看书，你都干什么去了？一有时间就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哎，早知如此就该让你继续当你的大明星去。” 　　闽越琼三地，广东因为底子厚，电视的普及率很高，在广州，更是达到了几乎每五户就有一户拥有一台电视的程度。电视多了，电视节目的需求也就高了，电视剧也就应运而生。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起“大明星”三字，白流苏想起一件事来，说道：“你不提我到忘记了，恋云姐那边怎么回复啊？” 　　顾恋云前段时间发回来一份电报，应当地华人社团以及一些美国洲政府的请求，邀请白流苏去美国开巡演。白流苏现在其实已经很少唱歌了，她现在更热衷于训练娘子军，一心想要带着这支纯女子部队上战场立功，好做新时代的花木兰。不过，欧阳云一旦有新的剽窃作品问世，首选主唱依旧是她。这两年她持续的发行了许多唱片，这些唱片经过顾恋云的运作，在美国也多有发售。白流苏的名气越来越大，现在连许多美国白人都喜欢上了这个东方小女子沙哑别致的歌声。 　　“你想去吗？” 　　“想啊，不过，要是你能陪我一起去就好了。” 　　“我没时间陪你的。既然你想去就去好了，反正现在夏威夷到纽约通了飞机，旅行时间节省了许多。没什么事的话，你回去以后就准备动身吧。” 　　白流苏看着他，确认他没有丝毫勉强的意思，不禁有些不快，问道：“你是不是很想我离开啊？” 　　欧阳云哭笑不得，反问：“这么说你不想去了？” 　　“我去！”白流苏大声喊道，然后径自一个人走到一边生起闷气来。 　　欧阳云摇摇头没有理她，最近随着国内和国际形势越来越紧张，他是真的没有多少精力花费在儿女私情上了。 　　欧阳云此行带有微服私访的意味，一行总共二十人不到，打的旗帜是广州日报社的“民生事务调查组”。他们专门选取比较冷僻的地方走，一连三天走访了几十个村庄、近百个合作社以及几百户人家，亲眼见证了新型农村合作社的强大生命力以及亲耳听说了许多地方基层政府的所作所为，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转道东山县，准备从那里乘坐海军舰艇去海南。 　　东山经过将近两年的建设，现在已经变成了学兵军海军几个主要的军事基地之一，目前以东山军港为补给港的军舰占到了海军总舰船的三分之二强。 　　东山原来的最高长官是刘哲良，而随着刘哲良被调回广州，海军司令部搬到这里，这里的军政一把手实际上变成了海军司令。陈策成为学兵军海军司令以后，因为他并没有留守东山，而是一直在海南主持军港和军舰、潜艇的建造工作，所以这里的最高长官是副司令陈泽凯。 　　欧阳云赶到东山的时候，正逢东山大福船厂刚刚有一艘鱼雷艇完工，陈泽凯本来正欲前往船厂主持新艇入水仪式，听闻总司令到了，喜出望外，带着海军司令部的一干人等迎出了码头。他见到欧阳云，敬礼之后说道：“总司令，您来得真是太巧了，大福船厂刚刚有一艘鱼雷艇完工，正好由您来主持入水仪式。” 　　欧阳云和众人打过招呼，闻言笑道：“那可真是来得巧不如来得早啊，也好，我就见识一下我们‘明级鱼雷艇’的雄姿。” 　　日本出于称霸海洋的野心，自明治维新始就非常重视海军建设，经过几百年的发展，现时的海军已经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规模了。学兵军刚刚入驻广东的时候，欧阳云根本不敢去考虑航母的事情，他考虑到学兵军的实际情况，认为想要在海上和日本人对抗那就是鸡蛋碰石头，所以独辟蹊径，决定大力发展轻便快捷而又杀伤力巨大的鱼雷艇。“明级鱼雷艇”正在是这样的战略思维下诞生的。 　　“明级鱼雷艇”原始的射击参数是长36.6米，宽6.1米，吃水1.9米，舰首装备两具560毫米的鱼雷发射管和两门27毫米口径的机炮，舰尾装备一具鱼雷发射管，另外，挺上还装备有六挺高射机枪。动力则由两台2100千瓦的V型12缸柴油机提供。“明级鱼雷艇”最先进的地方，在于它装备了一台覆盖距离达一百五十公里的小型雷达。 　　欧阳云原来的海军战略思维，是要用数量淹没质量使用狼群战术的。不过随着和美国政府以及犹太复国组织签订协议，在一次性获得了三艘航母的承诺，他的底气增加，海战策略也随之改变。这样一来，“明级”的地位也不一样了，其自身的防护能力被考虑进来，而随着装甲的加厚，武器系统的完善，新的“明级”尺寸加大到了42米X6.5米X2.1米，动力变成了两台2800千瓦的柴油机。 　　欧阳云总司令的到来，让大福船厂的管理人员和工人们都十分兴奋，众人刚刚为“济南号”鱼雷艇披红挂绿结束，此时站在船坞两边，看着“济南号”那矫健的身姿，想起自己辛苦劳动铸造出来的产品居然能引起总司令的关注，心中的自豪感不言而喻。众人热切的看着欧阳云走向“济南号”，一个个使劲的鼓掌、欢呼，倒好似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 第752章 狼群战法 　　同样激动的还有一群人，海军部的军官和水兵们。 　　学兵军名义上下设四大司令部，分别管辖陆军、空军、海军、游击队，但无论是局外人还是局中人，却都清楚这样的事实，除了陆军和空军是名副其实，游击队和海军的地位都十分尴尬，说的不好听一点，这两部其实就是象征意义上的存在。 　　海军部的官兵们一度以为总司令已经抛弃他们了。想想也是，与日寇动辄大几万吨的巨舰相比，学兵军海军的炮舰也好、鱼雷艇也罢就好像舢板一样，实在是太过纤细了。海军部官兵私下讨论这事的时候，甚至有人自我解嘲说：我们海军是真正的炮灰部队啊，一炮即成灰。 　　这不是笑话，以日舰舰炮的口径而言，即使不能准备击中，只要距离目标不是太离谱，那么学兵军的炮舰和鱼雷艇都有可能被爆炸掀起的巨浪倾覆。 　　学兵军的航母计划，目前属于最高机密，知情者非常的少。现时的学兵军与日本这只战争怪兽相比，还是太懦小了，再考虑到国内复杂的形势，这则消息一旦泄漏出去的话，势必会引发极为恶劣的后果。一旦日本倾全国之力来攻打的话，学兵军就死定了。基于这种考虑，目前，航母还不是海军部的骄傲，这个时候，欧阳云到来的意义就不同寻常了—— 　　“我说过的，总司令不会抛弃我们！看看，我说中了吧？” 　　“总司令亲自来为‘济南号’剪彩，呵呵，这说明我们海军在他心目中还是有地位的啊！” 　　“那是当然了，闽越琼三地都临海，海南岛整个的都处于海洋中，客观形势需要我们海军的存在！”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们以为单凭几艘两三千吨的炮舰还有十几艘几百吨的鱼雷艇就能对抗小鬼子的航母舰队吗？只要想起‘赤城号’居然是空军炸沉的，我心里就不舒服——这是我们海军的耻辱啊！” 　　一帮子年轻的海军军官在小声议论着，不远处，欧阳云正在海军副司令陈远洋和大福船厂厂长舰总工程师黄旻贺的陪同下给“济南号”剪彩。 　　“噼里啪啦……”随着三朵大红花掉落彩盘，鞭炮声响起，“呜——”“济南号”拉响了汽笛，稍后开始缓缓的滑向大海。 　　“这是你们建造的第三艘鱼雷艇了吧？”欧阳云目送“济南号”缓缓滑行，问一脸激动的黄旻贺。 　　黄旻贺一怔，然后毕恭毕敬的答道：“是的，总司令，您一直都在关注我们的生产啊？” 　　欧阳云笑了：“当然。第一艘是‘广州号’，第二艘是‘福州号’，这一艘是‘济南号’。第一艘‘广州号’你们花了将近九个月时间，期间还出现了一次事故，伤了两个工人。第二艘‘福州号’你们只花了半年时间，同时还建造了一艘小型炮舰，这一艘时间更短了，只花了四个月不到。黄厂长，你们辛苦啦！”欧阳云说完，郑重的向他敬了一记军礼。 　　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心情本来就有点激动的黄旻贺一下子热泪盈眶，他哽咽着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大福船厂的前身，只是一家制造机帆渔船的小船厂，根本不具备建造军舰的能力。黄旻贺带着一帮子研发所分过来的学兵还有就近招收的青工，单单依靠图纸从无到有摸索建造鱼雷艇，其中的艰辛困难可想而知。也许正因为吃了太多的苦，所以他特别珍视现在的成果，而欧阳云亲自来给“济南号”剪彩，无疑是对他的能力和辛苦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肯定，这也就难怪他会如此失态了。毕竟，在主持大福船厂之前，他仅仅是江南某个船厂的一名老技工而已。 　　欧阳云理解他的心情，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黄厂长，我们海军是否能够成长为一支中坚力量，关键还在你们这一块啊。不管我们的海军将士们如何骁勇善战，没有适用的军舰，一切都是白搭，所以你们的工作对于海军的建设非常重要。鱼雷艇只是让你们练手的，接下来，你们要在此基础上准备建造大型舰船还有潜艇——黄厂长，你知道潜艇吗？” 　　“听说过。总司令，难道我们还要建造潜艇？” 　　“是的。不仅仅是潜艇，等我们将来有实力了，我们还要建造更大更厉害的巨舰。你明天跟我去海南看一看，那里我们还有一家造船厂。在那里，你会收获惊喜的！” 　　欧阳云这是第一次来东山。学兵军还在华北发展的时候欧阳云就让刘哲良来经营东山岛，可见他对东山的重视。刘哲良没有辜负欧阳云的厚望，虽然工业园的建设不是太理想，但是东山县的防御体系却建设得很完善。剪彩完毕，欧阳云在陈远洋还有白流苏等人的陪同下巡视全岛的防御，连续走了几个地方都很满意，他问陈远洋：“如果日本人想把东山作为进攻闽粤的跳板，以你手上的海军兵力，你觉得能够守住多长时间？” 　　陈远洋说：“那要看日军航空兵的投入力度了。总司令，刘长官在这里的时候，非常重视炮台建设，如果日军单单依靠海军的话，以我们现在拥有的岸炮数量，坚持一两天绝对不成问题。我现在就担心来自空中的打击，我们的防空火力明显不足——” 　　“没有关系，我们也有战机嘛。呵呵，我们正在大浦建设一座军用机场，届时最少会安排三个中队在大浦轮值。所以，不要担心空袭。” 　　“那样的话，我们应该能够多守两天。总司令，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讲，我们学兵军可不搞文字狱那一套，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觉得吧，关于东山，也许弃守才是最佳选择。” 　　“弃守？”欧阳云吃了一惊。 　　陈远洋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解释：“相对于闽粤广袤的海岸线来说，东山太小了。日军一旦选择从海上进攻我们闽粤，他们有的是登陆点，甚至可以直接杀进珠江，并不一定要非要从东山登陆……”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话没说完被欧阳云打断了，“不过，你这是单单从防守的角度来考虑的，你就没想过东山在主动进攻方面的优势吗？如你所说，日本人一旦从海路进攻闽粤，可以选择任意登陆点进行登陆。那么你想过吗？无论他们选择从何点登陆，甚至直接进入珠江，那个时候，东山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我们只要牢牢的掌握住东山，那么就随时能够从侧翼甚至后翼对其发起主动进攻。老兄，看来你不仅小看了东山，还小看了你们海军部啊！” 　　陈远洋想了想，苦笑道：“主动进攻？总司令，您不是真想让我们用鱼雷艇和日军巨舰硬磕吧？” 　　欧阳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问道：“怎么？有问题吗？” 　　陈远洋闭嘴苦笑，心中想道：“看来总司令对于海战知之甚少啊，他竟然指望用几百吨的鱼雷艇去打几万吨的巨舰——天！” 　　欧阳云从他的表情上，立刻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说道：“黄副司令，看来你还没有吃透鱼雷艇战法哪。我承认，要是以相同数量的鱼雷艇去攻击日军舰队，正常情况下那就是送死。可是，你可千万别因此小看我们的鱼雷艇哪。相对日军巨舰而言，我军的鱼雷艇优势有哪些？首先是雷达。雷达能够先敌发现，先敌发现意味着什么？我们可以抢先布置，占据有利地形，甚至能够利用地形进行伏击。我军鱼雷艇还有一个优势是什么？速度。嘿嘿，虽然‘明级鱼雷艇’不是我设计的，但是相关参数我可是记得牢牢的……” 　　如果按照欧阳云以前的想法，海军将来拥有的鱼雷艇规模最少要上两百艘。而现在，有了航母以后，再毫无节制的生产这种小型舰船，那就存在浪费资源的嫌疑了。鱼雷艇的航程有限，作战手段单一，而且不可能进入深蓝海域作战，这些都限制了鱼雷艇的作用。不过纵然如此，他理想中的鱼雷艇数量，最少也要达到五十艘。五十艘鱼雷艇再配上十艘以上的潜艇，即使对上没有受损的日本联合舰队，也不能说就没有一战之力。鱼雷艇造价低廉，比之战列舰、巡洋舰和航母，简直是天壤之别，如果单单以价值换算的话，即使用五十艘鱼雷艇交换一艘航母甚至战列舰，学兵军都稳赚不赔——“想一想吧，一旦海战开打，五十艘鱼雷艇狼群一样四面八方的围上去，再辅以战斗机压制日航母起飞的轰炸机，那么，日舰队单凭舰炮，能够完全避免鱼雷艇的贴近吗？不可能。而一旦被鱼雷艇贴近进入射程，那么战场势态必然要颠个个，届时就不是日海军能不能保护陆战队成功登陆的问题了，而是它们怎样才能让舰队的损失降到最低……” 　　欧阳云给这种很无赖的战法起名为“狼群战法”，这种战法无赖是无赖，但是却绝对实效。 　　陈远洋是海军老行伍了，跟过多位粤系海军名将，实战经验相当丰富，这也是欧阳云让他担任陈策副手的原因。虽然因为知识面的原因，他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显得偏于保守，但并不妨碍他听懂欧阳云这有点匪夷所思的策略。 　　欧阳云继续说着：“这种战术唯一的缺陷是，我们的人员战损肯定会很大。”说到这里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叹口气道，“不过没有办法啊，我们毕竟是弱势的一方，现在除了采取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还真的无法遏制小日本倚强凌弱的强盗战法。黄副司令，你说，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我们的海军将士，他们会奋不顾身的出击吗？” 　　“当然！”陈远洋的胸脯昂了起来，“我们粤系海军什么时候言过怕过。真有这一天的话，总司令您瞧好了，冲在最前面的，必然是我们广东人！总司令，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您已经不相信我们了吗？” 　　学兵军的辖区扩大以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各派系之间的利益纷争。这是任何一个利益团体都不可避免的事情，欧阳云对此也毫无办法。他现在所能做的，便是尽量的保持不偏不倚的姿态以免局势失控。而最近的最新情况是，随着张自忠57军所属的三个西北师的加入，原西北军的实力大增，他们作为欧阳云的起家班底，不少人开始卖老资格，在一些领域排挤原粤系和新闽系。陈远洋虽远在东山，却也风闻了广州的一些事情，所以才有这番说辞。 　　广州的派系之争，欧阳云心知肚明，他感到欣慰的是，因为李铁书、吉星文和李汉魂以及姜树人等最高层的克制和包涵，局势尚在可控范围内。因此，他根本不担心会后院失火，甚至一发不可收拾。装作没听懂陈远洋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认真的回应道：“不，我相信你们，我相信学兵军的每一个人，包括我自己。”随后他话头一转，转到了当前国内大形势上——“照目前的局势来看，日本人不会在东南隐忍太久了。如果我所料不差，徐州很快就会沦陷，届时，日军肯定会向西北内陆进军。太原离我们太远，目前我们即使有心也无力相帮。但是日本人一旦想打武汉的话，就必须拿下江西。而一旦出兵江西，福建就成了其心腹大患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就在这一两个月之内，日本人肯定会对闽粤琼大举用兵。海南那边，鱼雷艇大概有十艘左右，加上我们从美国和德国购买的一些，再加上以前的，一共有三十余艘——黄副司令，我现在不担心海军部的士气和与敌决战的决心，但是不得不担心后继兵源哪！你们海军部近几年少有战事，猝然上战场的话，伤亡是难免的。我很担心啊，如果我们光有舰船而没有足够的兵士，这可就闹笑话了。所以，你们海军东山分部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培养合格的海军官兵……” 第753章 刺云行动（上） 　　欧阳云和陈远洋站在临海的一块巨石上侃侃而谈，他们的脚下不时有海浪簇拥上来，撞石而碎，复变成海水回流于海中。 　　这里是东山岛的一处堡垒阵地，就在他们身后，一个暗堡张着黑洞洞的嘴巴，一挺马克沁的枪嘴龇出来，好像一颗闪着寒光的利齿。暗堡的后面是一座炮台，炮台左边二十米过去，是一道长约三里许，最宽处五十余米，呈喇叭形收口的海湾。而欧阳云和陈远洋两个人现在谈论的，便是和这条海湾有关的事情。 　　海湾对面，原本是面积在一公顷左右、光秃秃的一片山石，现在却建起了几幢三四米高的“高楼”——这算得上是东山部海军基地最为神秘的一处所在了，因为除了一个排的轮戍官兵，无论何时，其他人都不能进入的。而这片完全被铁丝网包围的所在究竟有何作用，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 　　“可以考虑在海湾里用木头搭建几艘鱼雷艇和炮舰，那样的话就完美了。我相信，即使是白天，小鬼子也难辨真假。”欧阳云看了一遍根据自己的创意搭建起来的伪装基地，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看见不远处一艘正在执行训练任务的鱼雷艇，他才明白，原来是少了“军舰”。海军基地嘛，少了军舰怎么行呢？ 　　“嗯，我尽快找人实施。总司令，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现在有多少盏灯了？灯的防护工作一定要到位，还有电线电缆。不要小鬼子才一轮轰炸，整个基地就变成黑漆漆一片了，那样的话，小鬼子肯定会起疑心的。对了，伪装高射机枪和高射炮的声光效果做出来了吗？” 　　“已经做出来了，总司令，晚上给您演示一下。” 　　“好。防空船坞呢？建设得怎么样了？” 　　东山岛的山体连贯性好，石质坚硬，开挖防空船坞的难度很大。陈远洋有点惭愧的说：“进度比较慢——东山岛的石头太硬了，工程难度很大，现在凿进去五十余米。” 　　欧阳云点点头：“要加快进度，一旦开打，我们的舰船必定是小鬼子的优先轰炸目标。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护住它们，否则一旦失去了，接下来可就只能被动的防守了。届时，没了你们东山海军基地的掣肘，日军至少可以在福建沿海随便登陆。海南基地鞭长不及，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鬼子肆意妄为了。” 　　炮台掩体的后面，白流苏带着几个娘子军肃立一旁，她们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眸子里动辄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更远一点的地方，刘奎带着几个战士徘徊着，扮演着流动哨的角色。 　　水红袖和白流苏组建娘子军的初衷是要上战场杀鬼子的，但是随着学兵军规模的日益扩大，兵力越发雄厚，她们这一愿望便显得“不合时宜”了。用某些很大男子主义军官的话说：“我们学兵军男人还没死绝呢，怎么能让娇滴滴的女人上战场呢？” 　　这话太气人了，为此水红袖和白流苏都很气愤：“女人怎么就不能上战场了？蒋委员长不是说抗战守土人人有责的吗？难道我们女人就不是中国人了？你们这是歧视我们妇女，哼哼，我要去重庆‘新生活委员会’告你们！” 　　学兵军本身提倡开放的社会风气，加上辖境内的媒体又发达，蒋委员长夫人才整出“新生活委员会”这套东东，便得到了闽粤境内广大妇女同志的一致拥护。水、白二女此时抬出“新生活委员会”，倒也是适时应景。加上两个人一个是楚天歌的老婆，一个更是总司令的未婚妻，属于绝对重量级的人物，登时就将那些大男子主义者噎得没了脾气，哪里还敢继续“大放厥词”。两个人犹不罢休，居然又闹到了欧阳云那里，欧阳云没得办法，和几个大佬商量以后，最终采取折中的办法，正式将娘子军调为自己的警卫部队以平息女兵们的愤慨。 　　谁知这样一来却引起了郭彪还有木剑蝶等特别关心欧阳云个人安全的军官的不满，从欧阳云的安全计，他们即使没有歧视妇女的想法，却也不得不怀疑她们的能力。经过一番激烈的辩论，双方最后都退了一步达成约定，给予娘子军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内不出问题的话，就正式取代刘奎的警卫部队，成为护卫欧阳云个人安危的警卫力量。 　　因为这个原因，一路行来，白流苏也好，随行女兵也好，一个个都打点起十成十的精神，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出现什么纰漏，那么娘子军可真的要被人看不起了。 　　白流苏一度曾经担任欧阳云警卫部队的最高长官，刘奎就曾经是她的部下，因此，这一次出行警卫部队的指挥序列上倒是没有问题。可是，欧阳云本人也好，刘奎也好，包括一直表现得如临大敌的白流苏，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娘子军的护卫没出问题，东山岛上却出了问题——他们这行人才进入东山县就被有心人发现了。 　　柳川健生作为梅机关下属的精锐特工，是在台儿庄战役进行得最激烈的时候进入东山县的。早在一年前，随着刘哲良在东山县大兴土木，增强防御工事，日本人就注意到了这里。诚如欧阳云所言，东山或许不是最佳的登陆地点，但是，其对于日军的闽粤攻略却能起到举足轻重的掣肘作用。鉴于此，日本各个特务机关一直在想办法进入东山，但是却迟迟不能如愿，直到佐间饶次郎的出现。佐间饶次郎不仅自己以薛鹏飞的身份成功的混入学兵军坦克部队，并且发现了学兵军反间谍手段上的巨大漏洞。正是在他的帮助下，柳川化名刘大山，成功的被东山一家农业合作社招聘进去做了一名会计，并且很快又带进来三个手下，建成了一个情报点。 　　欧阳云作为学兵军军政最高首长，出于各种需要会经常在电视上发表讲话，广州电视台七点钟的新闻播报里，他也是曝光率最高的学兵军首长之一，一来二去的，柳川便牢牢记住了欧阳云的形象。“济南号”的下水剪彩活动，他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自然要去参加的，而他没想到的是，居然会看到欧阳云。 　　这个发现让柳川喜坏了，他忽然就意识到——自己建不世奇功的机会来了。 　　柳川在东山建立情报点的根本任务，本是摸清东山的防御情况，并且在不久的闽粤攻略中为航空兵可能实施的夜间轰炸提供指引。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如果能让航空兵立刻出动轰炸东山，直接炸死欧阳云的话——”这个想法产生的结果实在是太诱人了，一旦在柳川的心中滋生开来，他便再也抵御不住。他没等剪彩结束就匆匆的返回，然后立刻将其他三个人叫到了秘密据点。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以后，其他三个人都惊呆了，一个叫山口福术的惊喜的说：“是机会啊，如果能将欧阳云这个帝国大敌炸死在东山县，哈哈，那学兵军就完了！” 　　柳川看了看他们，右手使劲在桌子上擂了一拳，说道：“那就这样决定了。西木，你赶紧给上海发电报，让他们叫台湾即刻和我们联系。山口，你和前田立刻准备指引工具和武器，我们要尽可能的给航空兵提供最精确的轰炸坐标！” 　　“哈依！” 　　几道电波在东山县上空来回穿越，很快，上海梅机关总部就得到了讯息。此事干系重大，梅机关留守人员不敢擅作主张，立刻将影佐祯昭叫了回来。影佐祯昭获悉了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便是兴奋得连连搓手，连声说道：“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好，就按柳川提议的去办，不要经过大本营了，即刻给台湾方面去电。” 　　下午五点多钟，台湾高雄机场，随着一声紧急集合的哨声吹响，本来正准备吃饭的朝仓飞行大队的航空兵们一个个拿起头盔骂骂咧咧的冲出了营房。 　　朝仓鹰走在最后面，他看见停机坪上所有的地勤人员都在忙碌着，眉头不禁锁了起来。他等手下在指挥塔前排好队以后，走向台湾第二航空兵团的司令官麻工淳一郎问道：“阁下，发生什么事了？” 　　麻工表现得很严肃，他瞪了朝仓一眼说：“归列！” 　　朝仓鹰是第二航空兵团里唯一的王牌飞行员，因此麻工对他一直比较礼遇，像今天这样严词厉色的呵斥还是第一次。朝仓也是识时务的，立刻意识到发生了大事，赶紧的鞠了一躬跑去站列。 　　麻工阴鸷的眼神扫了一眼所有的航空兵，忽然大声说道：“诸君，现在传达台湾总督府命令，朝仓少佐！” 　　“哈依！”朝仓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低下头颅。 　　“命令：朝仓飞行中队即刻起飞执行轰炸任务，行动代号：‘刺云’，目的地，支那福建省东山岛海军基地。朝仓君，这是命令书，请收好！” 　　朝仓大队这段时间的训练重点就是夜间作业，东山县作为闽粤攻略的重点打击目标，朝仓已经亲自去侦察过两次。不过纵然如此，他依旧不能理解为什么要仓促出战，而且是一个大队全体出动。要知道，那可是四十八架战机，其中轰炸机更是多达三十六架——他很担心，因为训练还不充分，距离又远，这么多战机一起出击，事故率必然大大增加，届时一旦因此损失太大的话，即使能够成功瘫痪东山岛，只怕也是过大于功，反而要遭到训斥。他先是本能的“哈依”着收下命令，然后抬头疑惑的问道：“阁下，是不是太仓促了？而且，不需要这么多战机的吧？” 　　“朝仓君，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麻工一反常态，表现得格外的严厉，他喝道：“你只要出色的完成作战任务就行了。你们现在就必须起飞，这样才能尽快的赶到东山。东山那里会有人给你们指引目标，记住，三堆篝火。你们实施轰炸的时候，但凡有灯光的地方多投掷两枚炸弹——明白了吗？” 　　“哈依！” 　　“好了，诸君放心出征，我将会准备丰盛的晚宴等你们胜利归来！届时，我们同贺！” 　　停机坪和机库里的战机已经完成了撞装载工作，朝仓率先走向自己的战机，半个小时以后，四十八架战机悉数升空，分为四个编队在朝仓的带领下朝东山方向急速飞去。 　　麻工目送所有战机升空以后，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下令给柳川发电，告知战机已经出发，请他算准时间准备接应。 　　晚上八点钟左右，柳川在所在合作社社长周济才的陪同下开着一辆满载着大米的卡车驶进了东山岛海军基地。 　　周济才领导的合作社是基地固定的大米供应商，他不仅有基地的通行证，而且和许多军官、战士混得很熟。本来按照基地规定，七点钟以后外人是不能进入基地的。不过今天的总值班，一个叫郭海的少校舰长和周济才的关系很好，他在后者苦苦告求下，却不过这份面子，亲自验看了卡车上的货物，没发现任何问题，随即放行了。 　　郭海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下大错了，他目送周济才的卡车驶向食堂方向以后，还特地关照值班的警卫战士说：“今天总司令宿在这里呢，你们都给我精神点，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都听清楚了吗？” 　　四个警卫齐声答：“郭舰长，您放心啦。有我们在，别说人，就是一只耗子都别想溜进去。” 　　郭海笑了：“那就好。” 　　总司令留宿东山海军基地，是东山部海军全体官兵的荣耀，有鉴于总司令以往曾多次遭遇刺杀，陈远洋为首的东山部海军决策层非常重视总司令的安保工作，除了在基地的五道大门实施双岗制，还在原有基础上增派了三支巡逻队。但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敌人居然光明正大的从大门混进了基地里。 第754章 刺云行动（中） 　　今晚的月色不错，银盘也似的明月高悬天上，照得东山岛上的山石好像镀了一层银也似的透着亮白色。“哗哗……”海浪拍击着礁石，周而复始的撞击声成了这静谧夜晚唯一的声响。 　　“这样晴朗的夜空更加有利于战机的飞行吧？”柳川这样想着，瞄了旁边的周济才一眼，心中杀机已起。 　　周济才此时正担心着基地食堂的伙头兵们已经洗漱休息了。“都怪这辆车，早不坏晚不坏的，偏偏快到基地的时候它坏了。”周济才絮絮叨叨的说着，根本没想到，这辆卡车之所以坏得如此不是时候，盖因为坐在他身边的柳川做了手脚。他远远的看见食堂里的灯还大亮着，心头一松，轻吁一口气，偏头看着柳川说道：“大山，今天多亏了你啊。没想到你还会修车，呵呵，要不是你，我们今天就要在车上过一夜了。” 　　柳川正绷紧着神经紧盯着他左手边的后视镜，后视镜里忽然有一团火光闪烁了一下，他一咬牙，右脚猛踩刹车，右手将档位推向空挡。 　　“吱嘎”一声，卡车猛然停下了。周济才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惯性甩了出去，他的头撞在车前玻璃上，登时疼得“哎哟”一声大叫起来，他还不知道这是柳川刻意为之，他使劲挣动身子想要坐好，嘴里问道：“大山，怎么——”话没说完，他的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唔！”他惊得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感觉到心脏一阵针刺般的剧烈疼痛。他奋力挣扎起来，分分钟不到，终于因为流血过多而失去了力气，随即休克过去。 　　柳川确定他没有脉动了，一把将他甩开，然后打开驾驶台上的端盖，随即用带血的匕首一阵乱割，将卡车的控制线路完全破坏掉了。他打开车门跳下去说道：“开始行动吧！” 　　山口福术等三个鬼子早就从车厢里跳下来了，山口手上正把玩着一个打火机，显然，刚才后视镜里的火光就是他的杰作。他问道：“那个支那老头已经干掉了？” 　　“是！” 　　“那就开始吧！你们两个，赶紧到旁边潜伏起来！” 　　具体的行动方案是早就制定好了的，一旦成功进入基地，那么就以修车为名停止前进，然后将汽油放出来，为引燃篝火做准备。而一旦支那人发现了异状过来查看的话，人少的话就直接干掉，人多的话则尽量想办法拖延时间，实在拖延不下去则不惜一切代价引燃篝火。 　　几十袋大米被柳川和山口垒成了三堆，邮箱里的汽油也被完全放了出来装到了一只事先准备的桶里。两个人为此忙出了一身大汗，山口一屁股坐在地上，问道：“流川君，航空兵能够准时到达吗？” 　　“一定的！”柳川说着，忽然紧张起来，低声喝道：“快，支那人的巡逻队过来了，快假装修车。”他弯下腰来，然后直接趴去了车底下。 　　山口蹲了起来，他朝巡逻队走来的方向看了看，低语道：“十一个人，哼，我们可以干掉他们！” 　　“八格，先假装修车再说，学兵军狡猾狡猾的！” 　　这支巡逻队的带队长官是一个名叫陈俊的上尉。他们的巡逻路线本来并不需要经过这里，但是当头的一个兵发现了柳川他们，觉出异常立刻向陈俊汇报：“连长，那边有情况。” 　　“走，看看去！” 　　陈俊一马当先走向卡车。东山部海军基地的防卫还是很严密的，成立至今还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因此，陈俊等人虽然提高了警惕，但是却绝然没有想到居然有小鬼子打入了进来。他老远的将手电照过去，问道：“谁在那里？” 　　柳川从车底钻了出来，他摆弄着手上的扳手，说道：“我们是前村合作社过来送大米的，车子坏了。长官，您能帮忙找一下食堂里的长官吗，我们必须将这些大米尽快的交接给他们。夜晚湿气重，不尽快入库的话我担心会受潮。” 　　陈俊他们一边走近来，一边将电筒照向那三堆大米。大米是货真价实的，陈俊他们没看出问题，陈俊正吩咐一个战士去找食堂的人，忽然卡车驾驶室的门“哐当”一声响，他将手电筒照过去，便看见全身血淋淋的周济才将上半身探出了驾驶室。 　　柳川和山石几乎同时循着声响看了过去，立刻意识到他们已经暴露了——周济才居然没有死透，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点燃仅余的能量为陈俊他们示了警。柳川忽然改用日语大喊：“杀死他们！”一个前扑扑向汽油桶，然后抱起汽油桶就滚向最近的一堆大米。 　　周济才是基地里的常客，陈俊这一队巡逻兵里最少有一半的人都认识他，目睹这一幕，他们立刻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几乎在柳川大喊的同时，陈俊拔出了手枪吼道：“别动！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啪啪！”枪声响了，埋伏在卡车后面草坪上的两个鬼子率先开枪。而陈俊成了他们优先打击的目标，陈俊只觉得胸腹部一阵剧痛，整个人被掀飞开去，重重的撞在地上，立刻就断了气。 　　“连长！”“鬼子！打！”“兄弟们，为连长报仇！”巡逻队的学兵愤怒了，他们呼喊着开枪射击，同时有人使劲吹响了报警用的哨子。“吁——”“呯呯……”尖利的哨声和刺耳的枪声同时响起，紧接着惨呼声还有呻吟声也响了起来。 　　巡逻队的学兵虽然战局数量上的优势，但是因为身在明处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反而落了下风。前排的几个学兵连续被击倒，后面的人一看不妙，赶紧的扑倒在地，开始和四个鬼子对射起来。 　　山口趴在车底，以车轮做掩护瞄准射击着，另外两个鬼子早就抢占了有利地形，他们以有心算无心，居然一度打得巡逻队的学兵抬不起头来。 　　欧阳云此时正在基地最大的会议室里面和东山部的海军高级将领们在开会，他的发言被突兀响起的枪声和哨声打断以后，眉头微微一皱停了下来。这枪声和哨声来得太诡异了，东山部的军官们登时就紧张起来。陈远洋骇得几乎一跳三丈高，他有点惶惑的对欧阳云说：“总司令，我去看看！”随即跑出了会议室。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把目光投向了欧阳云。因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们心中惴惴不安，一个个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枪声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而哨声已经连成了一片，众人听着外面欲发混乱的声响，心中几乎同时升起这样的念头：完了完了，好事变坏事了，如此一来，估计我等的仕途也就到了尽头了——本来是好像炮灰一般的存在，现在好了，“炮灰”这顶帽子肯定戴实了。 　　白流苏和刘奎带人一直守在门口，枪声一响他们立刻带人冲了进来。白流苏跟在欧阳云身边经历了太多次的险情，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头脑简单、胸脯发达的“小贼婆”了。这枪声太诡异了，不免让人浮想联翩——这里现在毕竟是老粤系的人说了算哪，而粤系海军的桀骜不驯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事关欧阳云的个人安危，他们此时可就顾不得举动过激反而引起在座其他人的误会了。 　　枪声乍然响起，欧阳云也大吃一惊，不过他很快就恢复过来。看见白流苏和刘奎带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闯进来，他本来皱起的眉头一沉，沉声喝道：“干什么？都出去，我们的会还没开完呢！” 　　“大哥？！”白流苏还想说什么，刘奎却已经看清了形势，他找个台阶说道：“司令，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东山部好几千水兵呢，需要你们做什么？都到门口等着去！” 　　柳川打开汽油桶，飞快的淋湿了两堆大米，而就在他提着汽油桶扑向第三堆大米的时候，远远的一道探照灯的刺眼灯光打过来，紧接着便是一挺马克沁疾风骤雨般的子弹狂啸——他连续被几十颗机枪子弹击中，先是整个人打摆子一样抖动着，身上漏斗一样的喷溅着血水，紧接着汽油桶被击中，登时“轰”的一声爆燃起来。 　　汽油桶的爆燃点燃了柳川，柳川无意识的惨呼着，一时竟然没有死绝。 　　“柳川君！”山口嘶声喊着从卡车下面钻了出来，而迎接他的是一颗角度刁钻的子弹。这颗子弹精准的击中了他的心脏，山口在意识消失前的那一刻，朝前面的一堆大米开了一枪——“轰”，那堆大米立刻爆燃起来。 　　山口的举动提醒了仅余的一个鬼子，他放弃了抵抗，直接站起来开枪击中了另外一堆大米。三堆火焰熊熊的燃烧起来，该鬼子随即被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打成了一口破面口袋。他的身子好一阵痉挛硬是不肯倒下，昂首向天，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东南方传来的马达嘶鸣声，脸上居然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陈远洋急火火的赶到现场，郭海已经根据从其他三个鬼子身上翻出的物件判断出了他们的身份。没想到居然是日本人，他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而让他唯一感到庆幸的是，从现场情形判断，周济才并不是奸细。他走近陈远洋，惶恐不安的喊道：“司令——” 　　“日本人？守卫得铁桶般的基地居然被日本特务闯进来了？”陈远洋一张脸气成了铁青色。 　　“啪！”他甩手就给了郭海一记响亮的耳光，劈头盖脸的骂道：“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谁让你放周济才进来的？军规在你眼中是儿戏吗？我告诉你，今天这是司令没出意外，否则的话，你现在就跳海自杀谢罪去吧！” 　　陈远洋气昏了头，居然没有发现这四个鬼子最后疯狂表现的异常。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朝仓鹰率领的战机编队距离东山已经近在咫尺了。 　　距离四个鬼子奸细被打死大约十分钟左右，在临海一个哨位站岗的几个战士听出了东南方天空传来的异响——“快听，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不对，好像是飞机引擎的声音。” 　　有一个战士比较机敏，他联想到之前基地里发生的事情，惊叫起来：“不好，这是日本人蓄谋的行动，快打电话向总值班室汇报！” 　　居然被日本特务混进基地里来了，欧阳云表面上没说什么，心中却窝火得要命。此次会议，他本来的目的是要和东山部海军军官们好好交流交流感情，顺便推介一下自己的狼群战术的。现在没了心情，这接下来的会议进程可就显得淡而无味了。他正准备宣布散会，会议室里的电话响了。 　　电话铃一响，东山部的所有人的脸色立刻变了。不少人心里更是暗暗嘀咕：天哪，不会又有日本人潜进来了吧？ 　　“这个郭海！”陈远洋恨恨的低声咒骂着，脸色不善的抓起了电话，随即他惊呆了，然后，他爆发似的大喊起来：“那还不拉防空警报，你死人哪！”“啪”的挂了电话，他脸色尴尬的对欧阳云说：“总司令，东南方向出现了大批敌机，请，请你赶快转移。”不等欧阳云回应，他朝其他人吼道：“都还傻坐着干什么？赶紧回去各自的部队组织防空！” 　　东山岛地形特殊，开掘防空洞非常费劲，因此基地里的防空设置都是利用天然孔洞修筑而成，防护能力有限。陈远洋不敢寄希望于这些半吊子防空工程，所以才提请欧阳云“走为上策”。 　　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起，白流苏和刘奎匆匆的闯了进来。此时，只要是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够将前后发生的两起事件联系到一起思考，从而得出结论——这是日本人蓄谋的空袭行动，而目标极有可能就是欧阳云。 　　刘奎来东山之前就调查过相关资料，了解东山的空防情况，他说道：“总司令！这里不能呆了，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白流苏说：“小鬼子厉害啊，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来东山的，而且时间把握得如此精确——我们来东山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哼，肯定是那个日本女人搞的鬼！”说着，她牢牢的盯住欧阳云的眼睛，一脸挑衅。 　　有关高桥良子和总司令的关系，在学兵军中已经不是秘密了，不过敢像白流苏这么直接表达憎恶的人可没几个。 　　欧阳云脸色很难看。 　　陈远洋此时也顾不得去体会他的心情了，对刘奎说道：“刘团长，你赶快带总司令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刘奎朝白流苏身后的几个娘子军一努嘴。让娘子军充当欧阳云的警卫部队，本是学兵军高层不得已而为之的妥协行为，而最大的受害人刘奎却惊喜的发现，娘子军的存在至少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只要她们出马，总司令因为不好和女兵拉拉扯扯的，基本上都会听从劝谏远离危险之地。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 　　不等那几个娘子军靠近，欧阳云摆手道：“我不走。小鬼子想搞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哼，他们什么时候成功过？陈副司令，三号码头的伪装工程不时完工了吗？此时不用起来，更待何时？” 　　陈远洋一拍脑袋，差点没把帽子打脱了，他说道：“对极，对极，下午我们刚讨论过。我都昏了头了，居然忘记这等事了。我现在立刻去安排——刘团长，白上校，总司令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们了！”说完，他扶着帽子跑了。 　　见他居然跑了，白流苏气得大骂：“这个老滑头！” 　　欧阳运则大喊：“先让配电站将这边的电源给掐了。” 　　“是！” 　　东山部的人居然全部跑了，这让刘奎和白流苏气愤得不行，刘奎碍于身份不好说什么，白流苏脾气发作可就没好话了，她对欧阳云说：“这帮家伙眼里还有你吗？” 　　欧阳云不以为意的笑笑：“都坐下吧，等会可就一片漆黑了！” 　　他话才说完，灯就灭了，外面的月光洒进来，几乎与此同时，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也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刘奎担忧的竖起耳朵听了听，忽然喊道：“所有人都过来。”然后带头走到了欧阳云身后，说道：“都把耳朵竖起来，只要听见我喊‘扑’，给我全部扑到总司令身上！” 　　欧阳云先是一楞，继而非常感动，他笑骂道：“干什么？想压死我啊！” 　　刘奎苦笑：“谁叫您不肯撤离呢，也不知道这会议室结实不结实，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了。” 　　欧阳云笑了，拍拍他的手背说：“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大家等着看吧，小鬼子的炸弹，十枚最少有九枚会落在对面的三号码头！” 　　白流苏轻轻的叹口气，走到他身后，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背上。她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要是我死了，记得在墓碑上刻上‘欧阳云之妻’啊！” 　　欧阳云身子颤了颤，他反手握住她的手，也轻声回道：“放心，你比我年轻，一定会死在我后面的！”心中做了决定，一旦日机不上当还是轰炸这里的话，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将她抱在怀里压在身下——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空里，今天真的要死一个人的话，那么就我去死吧！ 　　此时此刻，他可是将什么大业什么大志完全的抛诸脑后了。 第755章 刺云行动（下） 　　陈远洋第一次经历这种突然袭击，反应慢了一些，如果他不是经欧阳云提醒，而是第一次冲出去的时候就下令切断基地主电源，点亮三号码头伪装的话，那么朝仓鹰他们便不可能窥见一丝一毫的破绽。 　　当他下令切断基地主电源的时候，朝仓鹰等突前的几架战机已经远远的看到了灯火辉煌的基地全景。 　　作为海军基地，东山岛不久之后是要建设大型雷达站的，所以对电力保障有一定的要求。正是因为这一设想，东山岛的电力设施很齐备。这给了朝仓鹰可乘之机，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不过眨了一下眼睛，刚刚还灿若繁星的东山岛便忽然黑了下去。然后，某个地方却变得灯火通明起来。“奇怪，怎么回事啊，难道支那人已经发现了我们，这是准备防空战了？”朝仓鹰这样想着，暂时的还没怀疑这片灯光居然只是一处诱饵。 　　浸了汽油的大米一旦燃烧起来便很难扑灭，郭海和陈远洋第一时间没有下令扑灭，现在再想扑灭已经没有机会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为朝仓鹰指点了前进的方向，四十八架战机分成四个编队呼啸着扑过来，所有的巡逻兵都按照命令躲了起来，不敢轻易的暴露行踪。 　　郭海因为一时心软放进了日本特务，此时心中悔恨得要死。他和几十个战士趴在距离篝火大约三十米左右的一块巨大岩石后面，屏息听着战机引擎的嘶鸣声，双手紧握，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日本人不知道总司令就在这里，希望他们只是想摧毁东山基地。 　　如果陈远洋听得见他这番祈祷的话，想必又是老大一个耳刮子上来了。 　　篝火为日机指引了方向的同时，也给他们造成了疑惑。篝火亮起的地方距离三号码头有点远，而在两者之间，从七八百米的夜空看下去，根本不能发现那些房屋等人为建筑。朝仓鹰再次陷入困惑，他拉低机头从篝火上空低掠而过，没有看见接应的人，心中不禁产生了怀疑：接应特工被支那人发现了吗？还是这篝火根本就不是他们点燃的？他下意识的觉得地面上肯定出了问题，也许应该以篝火为中心进行轰炸才是正确的。可是，他同样无法忽视不远处的灯火辉煌。而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此次“刺云”行动的最终目标此时其实就近在咫尺。“如果他们没能进入基地的话，那么这两堆篝火存在此处倒是正常的。”他总算为自己找到个合适的理由，随即决定忠实的执行麻工司令官的作战意图。麻工难得以严厉的语气对他下令，因此他对其最后的几句话印象深刻——麻工司令官最后强调，有灯光的地方一定要投掷一两枚炸弹，那么反过来的意思，不就是没有灯光的地方千万不能投掷炸弹吗？放着明显的目标不去轰炸，转而将炸弹投入茫茫黑暗中吗？朝仓鹰没这个魄力——他此时还不知道欧阳云就在岛上，不然的话肯定会更加难以取舍。他恨恨的骂道：“狡猾的支那人！”最后一压机头，率先朝那灯火辉煌处俯冲而去。 　　日军战机此时还没有装备无线电通讯系统，战机之间只能通过手语和旗语联系，有些时候低空作战，甚至需要飞行员大声呼喊传递命令。夜晚不可能看得清手语什么的，因此大编队的指挥作战，就只能靠指挥机作出正确的指引了。朝仓鹰一开始俯冲，其它战机有样学样立刻跟着俯冲下去。四个编队的战机，战斗机中队乖觉的分散四周以后，三个轰炸机编队开始拉散队形作出俯冲投弹的准备。便在此时，地面上响起了枪炮声，并很快就变得密集起来——守军的防空火力开始反击了。 　　枪炮声是如此密集，让朝仓鹰也不禁暗暗的将心提在了手上。支那人的防空水平实在不咋的，夜晚防空，居然连强光灯都没有配备，这让朝仓鹰忍不住便龇牙嘲讽：愚蠢的支那人。没有配备强光灯，曳光弹总要配备一些的吧？可是，两分钟过去，朝仓鹰却没有发现一枚曳光弹的踪迹，这让他稍许放心了一些。 　　地面上，防空炮还有高射机枪喷吐出的火舌很是炫目，繁星点点让人不自禁的便担心座机会非常背运的自己闯进弹雨中去。“这应该就是支那人的主基地了，不然的话不会有这么强的防空火力！”朝仓鹰暗忖着，之前的一点不安正在渐渐消除。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花眼了——或者，之前看到的景象只是幻觉吧？那么多的灯火，那是多么广大的区域，而以支那人的科技水平，他们能够将整个东山岛彻底的变成不夜城吗？朝仓鹰表示严重的怀疑。身下的这片区域，面积大概在三平方公里左右，这才对嘛，以支那人的能力，把这么一片有限的地方建设成中枢所在还是能够做到的。嗯，先把这里炸烂再说。 　　朝仓鹰率先用机炮朝着地面倾泻几发炮弹，这就是最直接的轰炸指令了。随即，一个中队的轰炸机呼啸着俯冲下去，上百颗的炸弹雨点般砸下去，很快就将这片区域的中心位置变成了一片火海。 　　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幢又一幢的高大建筑被摧毁，然后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爆炸是如此猛烈，乃至整个东山岛似乎都在颤抖…… 　　这一番轰炸持续了足足一刻钟左右，一刻钟过后，下面的灯光登时只剩下寥寥的几盏，取而代之的则是几乎涵盖整个区域的熊熊火焰。朝仓鹰一开始对取得的成果相当满意，不过当爆炸声完全停止以后，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虽然地面上喷吐着的火舌几乎消失殆尽了，可是为什么枪炮声却依旧响亮、密集？甚至，有的枪炮声就在火堆中肆无忌惮的响着。 　　“八格！怎么回事？”朝仓鹰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了，因为他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状况，那就是战斗这长时间了，在如此密集的防空火力打击下，己方居然没有一架战机被击中。“不行，得暂缓轰炸，可是燃油有限，也不能拖延太久。”朝仓鹰这样想着，将战机拉升，带着轰炸机群脱离了轰炸区域。稍后，他忽然将推杆一推到底，将机头几乎压得垂直于地面直接俯冲了下去。 　　陈远洋看着对面熊熊燃烧的火海，情不自禁的抹了把汗。现在他已经清楚那四个鬼子究竟是干什么的了，感情是来为日机指引方向的。不过还好，幸亏三号码头的伪装整好了，骗过了日本人，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怎样。总司令一旦在这里出了事，那学兵军势必会四分五裂，最后只会便宜了日本人。他忽然听见一种有点奇怪的声音，抬头望去，便看见一团黑影垂直的向三号码头砸了下去，而就在他以为一架日机失事自己坠毁的时候，那个黑影却几乎贴着三号码头掠过了——熊熊火光中，陈远洋看清楚了，那是一架以前没见识过的日军战机。“不对，小鬼子是在进行侦察，难道他们发现什么了？”陈远洋思忖着，耳朵里除了战机的轰鸣声，再就是那能够以假乱真的防空枪炮声了。他随即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何处了——电控的声光效果出问题了，因为监控室被炸弹直接击中，里面的值班军官肯定牺牲了，偏偏，调控器没有损坏，于是就造成了如今的情景。整个三号码头几乎都被火焰吞没了，偏偏“防空部队”还在猛烈的射击着——“他奶奶的！希望小鬼子没剩多少炸弹了！”此时此刻，陈远洋也只能这样想了。 　　玩了一记极其惊险的高难动作以后，朝仓鹰并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相反，他的一张脸变成了铁青色。他冒着危险贴近侦察，终于发现了这东山支那海军枢纽的真面目——整个阵地几乎都被炸翻了，他居然没有发现一个支那人的尸体，这太不正常了，要知道，下面的枪炮声还在高歌着呢。再者，那些被炸塌的房屋很有问题啊，忽然如此轻易的就被整体点燃了。还有，军舰呢？支那人的军舰呢？ 　　36架轰炸机，有12架投光了所有的炸弹已经返航了。这12架中岛生产的九七式老型轰炸机继航能力有限，为了防止它们因为油料不足而坠毁大海，朝仓鹰让其先行轰炸，先行返航。剩下的24架各式较为先进的轰炸机中，有部分也已经投光了炸弹，不过这些战机至少还配备有一挺机枪，而且油料还有富余，可以留下来继续战斗。朝仓鹰默默的计算了一下，发现单凭剩下的战机，如果不浪费炸弹的话，还能够全歼支那舰队，故不再纠缠于三号码头，而是沿着东山海岸线开始搜寻学兵军的军舰。 　　海军东山部共有各型战舰二十余艘，其中只有三分之一的战舰进入了防空掩体，剩余的则停泊在距离三号码头大约五公里的一号码头。 　　日机忽然停止了对三号码头的轰炸转而分成两批沿着海岸线飞去，陈远洋立刻猜到了他们的图谋。他心中暗呼带队的鬼子厉害，跑到最近的一个办公室给一号码头去电，让值班军官尽可能的疏离军舰。 　　预料中的炸弹没有落下，会议室里的众人渐渐稳住心神。不少人走到门口，看着三号码头被一枚接一枚的炸弹击中，随即燃起熊熊大火，一个个像过年看烟花爆竹一般的欣喜。将三号码头建成伪装主基地是欧阳云的主意，三号码头刚开始建设的时候，东山部的人几乎都不看好，觉得是败家之举，然而事实呈现在面前，他们不得不承认：总司令的这一着实在是高。虽然会议里关了灯，但是借助外面的月光，不少人再看欧阳云时，眼睛里都是灼灼闪光。 　　欧阳云表现得很淡定，在他看来这确实没什么。而当日机忽然停止轰炸的时候，他侧耳听了听，骂道：“这个陈远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给三号码头的值班人员说的，这个时候，这防空炮火应该转移了啊，再往喇叭口那里去一点的话，就能多消耗一些鬼子的炸弹了——细节的布置上还存在问题啊！” 　　“那是什么？”白流苏忽然尖声叫道。她眼睛尖，看见了朝仓鹰作出的那个惊险动作。 　　“小鬼子发现不对了！”欧阳云忧心忡忡。 　　不少眼尖的人看清了朝仓鹰的战机作出的那个动作，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一个名叫朱海亮的舰长问道：“总司令，我们现在怎么办？小鬼子会不会过来？” 　　“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目标是什么，日军这次空袭是有预谋的，应该跟之前被我们打死的几个特务有关。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哎，要真是这样倒好了，要想在这么广袤的区域炸死一个人，那得消耗多少炸弹啊。那样的话，我们的舰船就安全了……”欧阳云就像个小贩一样精细的算计着，浑然没有意识到，如果事情真朝他算计的方向发展，那么他的生命就将受到极大的威胁。 　　东山部的军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借着门外洒进来的月光，皆发现了对方脸上那不可思议的神情。很显然，他们被欧阳云这番话震慑到了——他们都听到过关于总司令抠门的传言，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抠门到这种程度，居然连自己的性命也计算进去了，居然还想着用自己吸引鬼子的注意，消耗鬼子的炸弹。这个年轻的总司令哪，他是真的视死如归呢？还是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他难道不知道，他一旦死了的话，那么学兵军就真的玩完了，那样的损失，别说几百颗炸弹了，便是日本的联合舰队都是抵消不起的。 　　朱海亮说道：“总司令，帐不能这么算的。船没了可以再造，人要是没了可就永远消失了。古话怎么说来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呵呵，所以呀，我们是绝对不会赞成您这么做的。”他说完朝身边的一帮子东山部的军官们做个手势，十几个人立刻行动，很快便极有默契的将会议室的大门给堵了起来。 　　见他们这样，本来紧张兮兮的刘奎心神一松，笑了。 第756章 舰队遭创 　　“你们？！”欧阳云是又好笑又好气，同时还非常感动。他说：“放心吧，我只是说说而已，难道你们以为我活得不耐烦了？” 　　众人笑了。 　　他走到门口，说道：“让我看看，小鬼子究竟想干什么。” 　　日机呼啸着分两路沿着东山岛低飞，朝仓鹰率领的一路很快就飞临一号码头上空。 　　一号码头，陈远洋的命令传达到以后，各艘舰船上面的值班官兵立刻忙碌起来。今天的天色是有利于日军实施空袭的，海面在月光的映照下单纯而容易辨认，轻易的就将停泊在港湾的舰船给暴露了。三号码头的巨大声响已经惊动了舰船上的官兵，他们一度还庆幸，幸亏有三号码头这处伪装阵地的存在吸引了日机的注意力，现在看见成群结队的日机飞过来，他们便知道，再不声不响的停泊在这里那就是傻傻的等炸了——“开出去，分散开，都把速度给我加起来！”一号码头的值守官牛名贵少校沿着码头快速奔跑，给每一条战舰下达出航命令。 　　“突突突”，各式炮舰还有鱼雷艇的引擎开始轰鸣起来，随即掀起波浪驶离泊位。海面上被犁开一道道深深的轨迹，波浪在月光照映下闪闪发着光。 　　“呜——”日机机群随即出现了，舰船驶离码头的轨迹太明显了，让它们能够轻易的捕捉到。数十架战机从东南方向低掠而来，黑压压的一片把月亮都给挡住了。 　　“济南号”的驾驶室里，陈兴一边操纵着方向盘，一边紧张的注视着前方。敌机已经清晰可见，他对着送话器大声呼喊着：“老昆，把油门加到最大。所有人都不要乱跑，我们必须冲出去。冲出去了就是胜利！” 　　今天本来是陈兴的节日，因为“济南号”终于下水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在模拟室里摆弄舰艇模型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从此以后，他将和“济南号”一起纵横于大海之上。能当上“济南号”的舰长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哪——“济南号”作为全新类型的鱼雷艇，不仅尺寸变大了，更诱惑人的是武器装备的升级。武器装备的升级，意味着在战斗中建功立业的机会大增，这让东山部有资格参与竞争舰长这一职务的海军军官都瞪大了眼睛，一个个摩拳擦掌的都向获取这一岗位。而陈兴笑到了最后，成为了这场舰长争夺战最后的赢家，为此，他足足有好几天都咧着大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欧阳云亲自来为“济南号”剪彩，又增加了这艘鱼雷艇的知名度。如此一来，整整一天，他脸上都红彤彤的兴奋得一塌糊涂，走起路来，头昂得很高，很有点春风得意的意味。他还没从这种亢奋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基地就拉响了空袭警报。然后，日机便成群结队的到了，这让他下意识的认为，日本人这是存心捣他的晦气呢，不禁恨得牙痒痒的，如果不是舰上的弹药还没配备到位，他肯定会下令展开狙击。 　　“好啊！狡猾的支那人居然将军舰藏在这里。”朝仓鹰看着海面上翻开的一道道光亮，光亮的尽头的是一个个庞然大物正在急速驶离，他嘴角一撇，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朝仓鹰打头向一艘炮舰俯冲下去，机载机炮打出的炮弹击中炮舰附近的水面，爆炸过后掀起了滔天巨浪。 　　更多的日机加入捕捉正在逃离码头舰船的行列，有几枚炸弹击中一号码头，爆炸过后登时引燃了熊熊大火。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东山部的所有舰船，只有七艘炮舰和“济南号”鱼雷艇具备一定的防空能力，不过因为力量对比悬殊，它们是不可能傻到以螳臂当车的。所有的舰船奉陈远洋的命令拼命的逃离港口，等于成了一个个活靶子。 　　日机三五成群的朝着急速驰离码头的舰船追上去，不少鬼子飞行员嘴里都发出呼喝声。战机飞行的速度远远的超过了舰船，随着一枚又一枚炸弹落下，很快就有舰船被击中，在猛烈的爆炸之后，有的直接断成两截沉入海底，有的则拖带着熊熊大火继续逃离。 　　“吆西！”朝仓鹰大声叫好，在他的指引下，三架轰炸机击沉了最先被他咬住的那艘炮舰。他随即拨转机头，朝着“济南号”扑去。 　　日军来势汹汹，往往几架战机同时盯上一艘舰船猛烈轰炸，这让陈兴十分紧张。他拼命的打着大方向，想要依靠“济南号”的机动性能脱离日机的盯梢。 　　然，朝仓鹰驾驶的战机就好像咬住了“济南号”的某一个部位一般死死不放，朝仓鹰手脚齐用，只要一逮到机会，便将炮弹倾泻下去。 　　渐渐的，一船一机渐渐的脱离了大部队，开始朝着东北方向驰去。 　　看着一艘又一艘舰船被炸毁，牛名贵心疼如焚。学兵军海军的底子本来就薄，这些千把吨的小舰对于那些大国来说或许不值一文，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心尖尖肉哪。本来以为三号码头便能将日机携带炸弹消耗空了，谁知道日军来袭机群如此之多，现在居然还有几十架战机还能持续轰炸，这让牛名贵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这样下去可不行，东山部舰队会被完全摧毁的！”他思忖着，眉头紧锁，浑然不顾因为码头上的火焰自己已经暴露在了鬼子的视野里，来回踱步想着办法。 　　“轰！”西北面不远处的海面上，随着一声剧烈的殉爆声，一艘鱼雷艇沉没了。牛名贵看见这一幕，眼皮剧烈的跳动着，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水兵跑了过来，他们围住牛名贵，一个战士说道：“牛调度，我们必须反击哪，就是打不中敌机，把他们引过来也是好的！” 　　牛名贵吼道：“我不想啊？可是我们用什么打？！” 　　“岸防炮啊，就用岸防炮轰他娘的！” 　　“岸防炮？”一号码头设有三座炮台，共有五门大炮，其中三门主炮口径都是240毫米，两门副炮口径也有180毫米。相比通常口径在27毫米和30毫米的高射炮，岸炮就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用这种巨炮打飞机，那就是用机枪打蚊子哪，偏偏，还肯定打不中。牛名贵也真是急了，他吼道：“好，就依你们的，给我用岸防炮轰他娘的！” 　　一号码头忽然响起了隆隆的发炮声，陈远洋也好、欧阳云也罢都吃了一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看清日机飞行方向以后，欧阳云的眉头就锁了起来。东山部所有舰船都集中停靠在一号码头，一旦被日机空袭成功的话，他不敢想象那些舰船还有几艘能够逃过这一劫。而一旦失去这些舰船，东山岛就起不到掣肘作用了。 　　“炮声？陈副司令下令防空部队进行反击了？不行？这样的话会暴露总司令所在位置的！”东山岛上有防空部队，不过规模很小，毕竟，东山岛将来的防空是要交给空军的。所以，东山部现在的防空力量，其存在的意义更趋于象征性。东山海军基地是要像钉子一样楔在这里的，即使地面防空力量再雄厚也不可能挡得住日军航空部队的持续轰炸，所以防空只能交给空军。防空阵地就设在距离司令部不远的地方，这实在让人担心，防空炮火非但击不落一架敌机，反而有可能引得日本人将注意力投往这里。那样的话，所起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不是防空炮，倒好像是岸炮！”另外一个军官说道。 　　欧阳云直接冲出了会议室，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幕奇景。北方，也就是一号码头的位置，团团炮火腾空而起，从炮火的形状上分析，确实不像是防空炮。他问道：“一号码头谁在那里？这一手玩的不错。” 　　“是牛名贵。总司令，日本人忽然来这么一出，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就要对闽越琼动手了？” 　　“有这个可能。不知道有多少艘舰船逃出来了，如果损失过大的话，东山岛可要有一段时间被日本人给无视了。” 　　“被无视吗？”不少军官咀嚼着这句话，心中都泛起了一丝苦涩。 　　岸防炮的轰击确实给日机造成了困惑，虽然最终只引得两架敌机前来轰炸，总算是替出逃的舰船分担了一点负担不是——这让牛名贵多少感到了一丝欣慰。 　　朝仓鹰打光了所有的炮弹，愣是将“济南号”的尾部炸得燃起了冲天大火，但是却没能更进一步直接将其击沉，这让他的心情十分不爽。他恨恨的驾机绕着“济南号”飞了两圈，恨恨的骂了几乎“八格”，只能怏怏的返航。 　　所有的日机几乎都在燃油指针过半之前消耗掉了携带的炸弹和炮弹。日机相继返航，一号码头附近的空域渐渐沉寂下来，而海面上则继续燃烧着多处大火——没有沉没的东山部海军的舰船持续燃烧着并发生着殉爆，让牛名贵泪流满面的是，尽管那些舰船的覆没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但是舰上的官兵却依旧做着最后的努力。他甚至看见两个水兵拎着水桶朝向大火，随即被殉爆引起的巨大火球吞没了…… 第757章 巨痛 　　准确的说，这是一场屠杀，因为被进攻的一方几无还手之力。一艘又一艘舰船被炸弹击中，剧烈的爆炸之后燃起熊熊大火。 　　一堆又一堆巨大的火堆几乎照亮了整个东山岛一号码头往外的海面，海面上不时可见正在波浪中挣扎求生的学兵。他们成了那些日军战斗机追逐的目标，机载机枪一扫而过，“噗噗噗”的子弹入水声里，偶尔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海面上随即荡漾开一团鲜红…… 　　火光照亮了那些战士的脸，牛名贵几乎能够看清距离不太远的战士们脸上痛苦的表情。他追着那些战机咆哮着：“来啊，来打我啊！打落水者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愤怒若狂，他完全忘记了，能够将枪口准备平民老百姓的鬼子兵根本就不理解什么叫做英雄好汉。 　　五门岸防炮还在怒吼着，不过，除了一开始引起了两架日机的一丝兴趣，后来根本没有日机过来光顾。 　　“轰！”一艘炮舰发生了殉爆，随即断成两截栽入了黑漆漆的海洋。一架日机呼啸而去，开始用机枪扫射那些没有被炮舰带入海底的战士。不远处，炮舰泄漏出来的燃油还在熊熊燃烧着。牛名贵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浮在海面上的黑点被日机击中，随即沉没，他忽然歇里斯底的大喊起来：“救人啊！快去救他们！”他嘶声狂喊，脸上泪流满面。这一刻，他表现得多么的脆弱哪，完全不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 　　一号码头所有的救生小艇、巡逻艇都已经开始展开了救援行动，有几艘小艇因此还被日机盯住被炸成了碎片。但是没有人退缩，战士们以更加高昂的斗志毫无畏惧的冲向了那些燃烧着的舰船。 　　“我不会走的！你们把其他兄弟带走，我是舰长，必须最后一个离舰！” 　　即使所在舰船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沉没，但还是有人坚持不肯离开。这些人中，最坚决的表示要与舰同生共死的是那些舰长。 　　十几艘小艇向燃烧的舰船冲去，忽然，“轰隆隆”的一声剧烈爆炸，又一艘炮舰的弹药库发生了殉爆，那艘炮舰舰首往上一戳，然后直接带着焚天烈火坠入了海底…… 　　会议室门口，刘奎转头对欧阳云轻声说道：“总司令，鬼子战机全部飞走了。” 　　欧阳云的双手一直紧紧的握着，因为用力过度指甲深深陷入的陷入了掌心。从不迷信的人此时心里面翻来覆去的只念叨着一句话：菩萨保佑，保佑我东山舰队！“什么？鬼子战机飞走了？！”他楞了一下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他抬头张望，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三号码头——三号码头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着，熊熊火焰中，防空枪炮声继续奏鸣着，遗憾的是，敌机早已经遁入了夜空，或许，已经快靠近台湾岛沿岸了。这让他脸上浮现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济南号”尾部的火越烧越大，让陈兴心急如焚。为了躲避紧追不舍的敌机，舰船必须保持高速航行，同时还得不停的急转弯以规避临空射下的炮弹。“S”状疾驰状态下，船员在船上行走都是问题，更别提救火了。可是一旦火势得不到有效控制的话，一旦大火烧进机舱引燃油料，那么“济南号”将面临毁灭性的打击。 　　机炮声终于停了下来。朝仓鹰虽然非常不甘心，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今天遇到了对手。支那人舰长的操舰水平实在是太高了，除了一开始被击中了舰尾，以后居然一点机会都没有给他。“八格！我倒要看看这个支那人究竟是谁，以后，总要将他打败了！”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全力加速，然后绕着“济南号”飞了两圈。 　　他将机头压得很低，以致陈兴能够清晰的看见这架战机的编号。他不知道鬼子已经没有炮弹了，理所当然的继续进行着极限操作，“济南号”在他的全力施为下做着“S”状运动，这让朝仓鹰很有一头撞下去的冲动。 　　陈兴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敌机，恨得咬牙切齿——狗日的鬼子真是太猖狂了！此时此刻，要是能够拥有一箱，不，哪怕一颗高射机枪的子弹该多好啊！那样的话，以这样的高度，他绝对相信，船上的射手肯定能够将这只大鸟干下来。 　　朝仓鹰终于选择了离去，这艘鱼雷艇的舷号他已经记下了。“以后再一决高下！”带着这样的心思他调转机头朝台湾岛方向飞去。 　　目送这架战机没入黑暗中，陈兴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敌机应该是没有炮弹了，所以纵然心有不甘，却只能选择离开。 　　“有点可惜啊！要是有子弹！？”他遗憾的摇摇头，忽然醒悟到什么，立刻冲出驾驶室大喊：“兄弟们，救火啊！可不能让我们的新军舰给烧废了！”喊完他回去对着送话器继续大喊：“老昆，敌机走了，歇火吧。哎，新发动机一上来就这么猛使，回到基地肯定要大修了！” 　　船员们眼巴巴的看着大火肆虐，早就想冲出去了，奈何之前根本没办法在艇上行走。听见舰长的命令，所有人一涌而出，拧水龙头的拧水龙头，拉水带的拉水带，很快就将火势给控制住了。 　　陈兴走出了驾驶室。被海风一吹，他不禁抖擞了一下，然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军服已经汗湿得可以拧下水来了。回想起之前和那架日机一番斗智斗勇的经历，“济南号”好几次都差点被再次击中，他心有余悸都不敢多去想了。 　　大火很快就被扑灭了，让他大呼侥幸的是大火并没有给船体造成大的损伤。 　　“舰长，我们的船没事啊！”几个战士走过来，围着他说道。 　　陈兴的目光却已经被远处一堆燃烧的火焰吸引住了。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逃脱大劫的喜悦心情登时一沉，变得极端恶劣起来。 　　那是一艘鱼雷艇的残骸，他们之所以这么肯定，因为那正在燃烧的舰体里就有鱼类发射管。“快，过去救人！”陈兴说着，重新跑回了驾驶室。 　　“兄弟们，准备救人！”大副二副们呼喊着，大家开始寻找救人工具，随时准备展开救援行动。 　　“济南号”沿途救援落水官兵，打捞牺牲战友的遗体，最后一共救起了七个人，打捞上来三十四具遗体。 　　看着不少战士被海水泡得浮肿的身体，陈兴他们流下了伤心的泪水。而等他们返回一号码头，所有人随即被眼前见到的景象惊呆了。 　　码头上，十几艘小艇往来驰骋着，每一次都带回来几具乃至十几具尸体。而回到码头的舰船，加上“济南号”不过才三艘而已——这一仗，东山部海军的损失大了。 　　牛名贵眼巴巴的看着远方，希望能够看到更多的舰船回归，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半个小时以后，只等回来“济南号”在内的三艘舰船，他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这时，欧阳云在陈远洋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欧阳云毫发无损让陈远洋为首的东山部海军军官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当他们看到码头上堆放得到处都是的牺牲官兵的遗体，再看看硕果仅存的三艘军舰，其中“济南号”和另外一艘鱼雷艇还遭遇重创，所有人的脸色立刻变得白削，再不复一路行来的轻松。 　　欧阳云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抖，他镇定心神问迎上来的牛名贵：“一共损失了多少？” 　　“仅余三艘了，‘济南号’还遭遇重创，总司令……”牛名贵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眼泪滚滚而下。这个粗壮坚强的汉子，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流泪了。 　　空袭警报解除以后，主基地的供电便恢复了。一号码头上的灯光照明恢复过来，几盏功率为3000瓦的探照灯将整个码头照得几乎亮如白昼。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本来皎洁的月亮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那是月亮也不忍见码头上的惨象而心有戚戚暗自垂泪了吗？ 　　东山部海军原有舰船二十六艘，加上刚下水的“济南号”，一共二十七艘各式舰船到现在居然只剩下了三艘。这对于海军资源本来就匮乏的学兵军来说，其折损之大是不输于日本联合舰队在“沉没吧”行动中的巨大损失。 　　“只剩下三艘了？不可能，怎么可能呢？”陈远洋跑到码头边上，瞪大眼睛朝远处眺望，他喃喃的说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鬼子欺人太甚了！”一个军官吼着，流下了痛苦的泪水。更多的人开始抹眼泪，此时此刻，他们脆弱得像个孩子。对于海军官兵来说，舰船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二十四艘舰船哪，说没就没了，这种巨大的打击，是谁也承受不了的。 　　欧阳云理解他们，他看着远方，心中同样的抱有期盼，期望还有战舰能够鸣笛归来。 　　“不对，迟不迟早不早的，日本人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偷袭我们？总司令，我们内部肯定有奸细！”站在他身后的朱海亮忽然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一次空袭确实来得很突兀，以学兵军的侦察能力，居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发现，这太不寻常了。日本人还没有雷达，所以要在夜晚执行这种大规模远距离空袭，难度其实相当的大。就目前掌握的情况，已经可以确定这批敌机是从台湾岛过来的，台湾岛距离东山并不是太远，今晚月色又利于夜间飞行，所以这批日机才能如此顺畅的飞临东山岛。不过纵然如此，没有地面部队的指引他们的空袭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因此，之前发生的日本特务潜入事件肯定和这次空袭有关联。学兵军经营东山岛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了，防御设置和防务体系建立得都很完备，日本特务要想潜入进来并不容易。欧阳云前来东山，知情者很少，这些人里不可能有奸细。日本人执行此次空袭的时间如此巧妙，如果说不是针对欧阳云的话根本没人相信——那么，东山部海军内部存在奸细一说可就太有可能了，不然根本无法解释日本人选择这个时机进行空袭这件事。只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日本人的这次空袭过程似乎与针对欧阳云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们在发现上当以后，并没有继续搜寻地面目标，而是果断的扑向了港口码头——据此分析，这一次空袭也有可能是日军策划已久的行动，并不是专门针对他欧阳云的，那么，东山部海军内部存在奸细一说也就不成立了。这倒是好事，但同时也暴露了东山部基地安保上存在的巨大漏洞——欧阳云尽量平静心情，细细的分析着，几分钟以后他有了决断，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该做的就是尽量想办法弥补。陈副司令，这一次损失了这么多舰船，我也很难过，但是与之相比，我更心疼此役中损失的海军将士。舰船没了我们可以再造，以我军现在的财力和科技水平，造那些上万吨的巨舰还有困难，但是建造几百吨的鱼雷艇和上千吨的炮舰是没有问题的。好了，吃一堑长一智，现在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抓紧时间修建防空船坞和培养预备兵力。另外，基地的安保工作要加强——东山基地成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安保上应该万无一失的，可是居然被日本特务混进来了，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学兵军成军这么长时间，除了在任丘的时候被日本人摸进纵深一次，以后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事情，这让欧阳云越说越觉得恼火。他双拳紧握，眼神非常吓人的扫视着陈远洋等人。 　　陈远洋耷拉着头，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惶惶不敢做声。 　　他们和欧阳云接触得很少，对他的秉性知之甚少，心中的畏惧便多一些。 　　白流苏看见陈远洋等人脸上凄苦的表情，心中不忍，伸手轻轻的捏了欧阳云几下。欧阳云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终于没有继续大发雷霆。救援和巡逻小艇还在游弋着，不过他们返回的间隔却越来越久了。欧阳云重重的喘息了几口气这才平复了愤怒的情绪，他看着牛名贵问道：“这一次，我们究竟损失了多少人？” 　　牛名贵本来就白削的脸色登时变得完全的苍白了，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我们正在尽全力施救，不过从舰船的被毁情况看，损失，损失将会很大！” 　　损失确实很大，到第二天凌晨一点钟的样子，更多的战士遗体被打捞上来。欧阳云一直静静的站在码头上等着，当他看见一个战士两条腿都被炸没了，而他的手上还抱着一只空了的灭火罐，他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滚滚而下。 　　二十七艘舰船上，一共有一千三百六十一名官兵，到目前为止统计出来的数字，被打捞上来的尸体达到了三百三十五具，幸存下来的官兵有四百一十二人，其中包括一百零二名轻重伤者，失踪数居然达到了惊人的六百一十四人。广袤的海洋里，失踪和死亡几乎没什么差别，也就是说，这一次，东山部海军居然损失了九百四十九名官兵—— 　　欧阳云获悉这一系列数字以后，再次流下了痛苦了泪水。他蹲在码头上双手捂住脸，第一次在人前表现得像个孩子。 　　陈远洋的悲痛不在欧阳云之下，这时却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牛名贵还在带人搜寻，失踪的人里，应该还能救上来一些。总司令，死者已矣，请节哀。” 　　白流苏的性子是欧阳云三个女人里最坚硬的，此时看见那个临死都抱着灭火罐的战士，却也不禁被打动，转而泣不成声。忽然，她昂起头来，一边流泪一边用嘶哑的嗓子唱道：军港的夜啊！静悄悄…… 　　这歌声是欧阳云所熟悉的，本来是一首轻谣，此时却让他感到了无尽的悲伤。他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轻舒猿臂将她搂住了。他的目光从战士们的遗体上扫过去，忽然嘶哑着嗓子大喊一声：“这个仇，老子肯定要加倍讨回来！” 　　欧阳云真的怒了，他和小鬼子打这么久的交道，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哑巴亏。 　　刘奎跟他的时间长了，了解自家司令的脾性，他跟着说：“日本人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哪，哼，他们难道忘记联合舰队的教训了？” 　　东山部海军军官对这个年轻得一塌糊涂的总司令了解不深，大多以为他只是为了泄愤随便说说，刘奎却清楚，总司令既然放话了，那么不久肯定会有针对性的措施出台。 　　十几艘小艇还在海上奔忙着，不过所有人都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刚开始侥幸不死的人此时肯定也已经没有了活路。虽说此时还是夏季，可是晚上的海水还是很凉的，这对人的体能消耗很大。再者，在宽阔无垠的海面上拼搏比之小河中游泳完全是两种概念，前者对于人的信心打击是巨大的。试想一下，视力所及都是黑蒙蒙的一片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自己，这种恐惧会让人疯狂的。牛名贵他们，此时不过是在尽人事，将牺牲战友们的遗体尽量打捞上来，不让他们葬身鱼腹而已。 第758章 我们也是中国人 　　新的一天到来，太阳从海平面升起，黑暗被驱散，光明普照海地间。 　　中国的劳动人民自古就是以勤劳著称的，天才蒙蒙亮的时候，谢家三父子就已经出海了。待到天大亮，他们距离高雄海岸已经有五十多公里了。 　　“阿爹，你看那是什么？”谢家二儿子正在下网，忽然直起腰来指着远方一个黑点对谢汉民说道。 　　谢汉民抬起头来，手搭凉棚看了看说道：“好像是一个人呢。” 　　“是落海者吧？”在后面操船的大儿子谢长安说道。 　　“是人。”二儿子谢洛阳肯定的说：“不知道死了没有？”这里距离台湾岛还有对面的大陆都太远了，在这个地方落水，水性再好估计都难逃一死。 　　“洛阳，把网先收起来，我们过去看看，救人要紧！”谢汉民说着，开始反摇轱辘将刚放下去的渔网收起来。 　　谢长安操船朝落水者那里驶去，近了一些以后，落水者的服饰清晰的映入他们的眼帘。谢洛阳忽然瞪圆了眼睛，他低声说：“阿爹，好像是日本人，还是两个人呢。”两个落水者都趴在模板上，身上穿着的明显是海军制服，联想到台湾现在的处境，能够在这里落水的海军官兵只可能是日本人。 　　谢长安一打方向，渔船偏离了轨迹朝左前方驶去。他不想救日本人，他说：“狗日的怎么没被鲨鱼给吃了？！” 　　被殖民者和殖民者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不管殖民者如何的粉饰太平友谊，但凡还有一点血气的被殖民者都不可能乖乖的做一个良民。 　　谢汉民紧紧的皱着眉头，从他的表情上不难发现，此刻他也很纠结。眼看谢长安就要完全的调转船头，他忽然喊道：“救人！” 　　“爹！”谢洛阳急了。 　　谢汉民坚决的说：“先救人再说！” 　　谢洛阳还想争辩，谢长安朝他使了个眼色。谢洛阳看过去，见他哥哥左手做个抹脖子的手势，明白了，点点头。 　　陈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谢家哥俩惦记上了。在海上飘了一夜，尽管他严格的按照泅渡注意事项去做，已经尽可能的节省体力的消耗了，此刻却依旧感到了力不从心。东方升起的太阳刺花了他的眼，让他不自禁的有点头晕眼花。被海水泡得发白发胀的皮肤隐隐生疼，他小幅度的摆摆脑袋，舔舔干巴巴的嘴唇，首先朝左边看了看。看见张林芝还在，他松了一口气。他又看了看被裹得紧紧的左手小臂，暗忖：我要死了吗？我坚持了这许久还是难逃一死啊！这样想着，他双手一个松劲，差点就被一记海浪将床板拍走了。 　　陈龙人如其名，在水中那就是一条蛟龙也似的存在——作为海边生长、海边长大的渔民的儿子，他自然的继承了祖辈海里弄水的本领。在上个月初的会操中，他凭借着一口气潜出去一百二十余米的成绩，将第二名远远的抛在后面拿了潜泳的第一名。陈龙是五年前被陈远洋挑中加入粤系海军的，陈远洋当时相中他，除了他过硬的弄水本领，还因为他读过六年的私塾。因为陈远洋的关照，加上他本人悟性很高，他很快从当初的新兵里面脱颖而出，被保送去广州海军学院学习。在学院里学习了一年半，顺利完成毕业考以后，他正式成为了粤系海军的一名尉级军官，担任了“云山号”炮舰上的三副。及至学兵军入驻广东，粤系海军尽数并入学兵军，他从中尉升为上尉，职务也从三副升为二副。 　　昨晚的经历对于陈龙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噩梦，“云山号”被击中的时候，他正在驾驶室里，亲眼见证了空袭炸弹击中舰船的那一幕。 　　十几枚黑乎乎的炸弹从天而降，有两枚直接击中了舰船中间位置。 　　十几声巨响之后，冲天的浪花将“云山号”整个的包围住了，然后，左舷被炸开一个大豁子的“云山号”船舱开始进水，随即向左边倾覆。 　　“弃船吧！”舰长张林芝下达了弃船令。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陈龙决定最后一个离船：“舰长，你们先走！” 　　张林芝推了他一把：“阿龙，你们快走。我是舰长，我必须最后一个离开！” 　　“不行，舰长——” 　　“舰长，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众人正在拖拉争执，忽然“咔嚓”一声脆响，所有人只觉得一阵剧烈的晃动，随即就被汹涌进来的冰凉海水淹没了。 　　“云山号”难以承受海水吸附的大力，齐腰断了。“云山号”变成两截直栽海底，几乎没有人能够及时逃出去。 　　“大家别慌，先别急着出去——”陈龙熟悉水性，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逆流而出，不然就有可能被船沉引起的漩涡给吸入海底，他大声提醒诸位，话没说完嘴里呛进去几口咸涩的海水，“咕噜噜”的喝进去两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东山部海军的日常训练项目里，有关于应付沉船的具体措施和注意事项，不过此时此刻，真正能够做到理智对待的却少之又少。有些人倒是牢牢记得这些规则的，可是他们要不因为突然的下沉撞晕了过去，要不被海水给呛晕了，“云山舰”七十六名船员，最终能够脱逃生天的只有陈龙一个人。 　　陈龙强憋着一口气直到四周的水流不再纷紊乱而强劲，然后才拖着张林芝钻出了驾驶室浮出了水面。 　　“舰长，你没事吧？”浮上水面以后，陈龙托着张林芝的后颈问道。 　　张林芝半天没有回应。陈龙在他身上摸了摸，才发现他已经没有脉搏了，而他的脖子上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道口子，此时都不朝外流血了——张林芝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血液失去压力都不朝外流了。 　　张林芝平时待陈龙他们就像老大哥一样，陈龙的眼里立刻流下了泪水，他嘶喊道：“舰长！舰长！” 　　“云山号”是在驶离一号码头十几公里的海域被击沉的，而且还是朝着台湾岛的方向。即使明知张林芝已经死了，陈龙依旧不肯放弃他的遗体。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床板以后，先将张林芝捆在上面，然后便围绕着这片海域游了两个来回。没有再找到一个人一具尸体，浮在冰凉的海水中，他再次流下了眼泪。七十六个朝暮相处的兄弟啊，居然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这个事实太残酷了。他默默的流了会泪，心中用最恶毒的语言咀咒着日本人，稍后心情才平静下来。然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小臂居然受伤了。在海上受伤流血是很可怖的一件事情，不仅仅因为海水具有腐蚀性，还因为血液的气味有可能引来鲨鱼。他顾不得伤心了，赶紧将伤口处理好了，然后便推着那块缚住张林芝的床板奋力朝认定的方向游去。 　　本来，以陈龙的经验是能够轻易的辨明海岸方向的，不过人总有失误的时候，陈龙不清楚的是，他选择的方向一开始就错了，不是朝着海岸，而是朝向大海深处。于是无巧不巧的是，他居然朝着台湾岛的方向游了过去，随即被一股洋流带到了现在的地方。 　　老天和陈龙开了个玩笑——这不仅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便是东山部其他人也没有意识到。因此，当他幸运的被谢家父子救上船的时候，在东山基地，他的名字已经上了学兵军的阵亡簿，成了一名光荣的烈士了。 　　谢家父子像拖渔网一样的将陈龙还有张林芝拖到了船上，看清他们肩上的臂章，谢洛阳和谢长安交换个眼神，悄悄的将手上的尖刀放下了。 　　陈龙死鱼一样的趴在船板上，丝毫没有获救以后的激动。张林芝就躺在他的身边，脸上是一种死气的苍白色。 　　谢家父子见多识广，熟悉日海军的一切，他们此时已经能够断定救起来的不是日本人了。谢汉民伸手在张林芝的鼻子底下探了探，叹了口气用闽南语说道：“他已经没气了。”然后对陈龙说：“长官，把衣服脱了吧。洛阳，去倒碗开水来——嗯，搁两片生姜吧。”湿衣服穿在身上，不仅仅难过，而且还能剥夺人的热量，得赶紧脱了。 　　听见熟悉可亲的闽南话，陈龙理所当然的以为救起自己的是福建的渔民，他同样用闽南语低声说：“谢谢了。”然后使劲坐了起来，开始脱衣服。 　　谢洛阳去倒水之前看清了他肩章的字，不禁惊呼出声：“学兵军，你是学兵军？” 　　谢家父子随即交换个眼神，都暗自吃了一惊。谢汉民问道：“长官，你们怎么搞成这样？” 　　“被小鬼子炸的。”陈龙不疑有他，如实回答。他有些费力的脱下外套，然后看了看张林芝，眼睛又红肿起来。他咬咬嘴唇，抬头看着谢汉民问道：“老乡，这是哪里？” 　　“台湾。” 　　“什么？”陈龙一惊，差点跳了起来。他随即变得警惕起来，右手自然的去掏防鲨刀，问道：“你们是谁？” 　　他的举动让谢长安和谢洛阳不自禁的紧张起来，谢汉民则表现得很沉稳，他说：“长官，别激动，这里虽然是台湾，但我们也是中国人！呵呵，你们学兵军了不起啊，居然把小日本的联合舰队给阴了，有种！” 　　听见他这样说，陈龙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想了想试探着问：“你们不会把我交给日本人吧？” 　　“长官，你这话课见外啦。怎么说我们也是中国人，我们不帮自己人难道还帮小日本？那还是人吗？我们早就盼着看见自己的军队啦，可惜啊，这似乎是件遥遥无期的事情……”谢汉民说着，眼角竟然沁出了泪水。 第759章 潜艇 　　台湾虽然被日本人殖民，几乎都被日本人当作“本土”一样的存在了，不过这并没有妨碍到两岸人民私下的交流和商贸。郑成功收复台湾以后，明王朝败守台湾，从此闽粤人口开始大量移民台湾，及至后来清王朝发布内徙政策，不愿内徙的闽粤百姓更是举家全族的移民台湾——谢家正是那个时候从福建清源来台湾的，谢长安和谢洛阳哥俩，已经是谢家在台湾岛上开枝散叶的第二代了。而从他们父子三个的名字上不难看出，他们心怀故土，无日无夜的不期望着回归祖国的怀抱。隔着一条海峡，闽粤和台湾的许多人家的堂屋正中供着的其实是同一个祖宗，如此，虽然日本下达了禁止两岸商贸往来的命令，却如何隔得断这自古血脉相连的亲情？ 　　所以当谢家父子出海捕鱼，结果鱼没打到，却带回来一死一活两个陌生人，村子里明明很多人看到了，却谁也没有前去警察局告密。于是，陈龙便在谢家住了下来，并开始寻机返回福建。 　　蒋光鼐自欧阳云离开以后便着手联系在台湾的两个故人。他这边才想办法找到一个与台湾有商贸往来的商人，便听说了东山岛遭袭的事情。他想都没想立刻意识到这是针对欧阳云的，骇了一跳，赶紧打电话过去询问。 　　欧阳云本来是决定第二天便赶往海南的，现在却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开了。阵亡将士的哀悼会需要有人主持，另外，东山岛海军的重建也需要他做最后的决定。 　　欧阳云被陈远洋让人叫到办公室，听说是蒋光鼐的电话，他接了开门见山的问：“蒋老，你都知道了？” 　　“是啊，损失太大了！日本人这是报复我们的‘沉没吧’呢。这次行动肯定是针对你的，你得小心。海南之行，我建议换条路线吧，走陆上。海上万一出现紧急情况，我们都没办法进行支援。东山部海军内部是不是有问题，你去那里知道的人很少哪！” 　　“应该不是内部出了问题，那几个日本人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都是当地合作社招收的会计和技术员。当天‘济南号’的入水仪式有当地老百姓参加，他们或许是在那个时候看到我的。蒋老，你现在清楚台湾对于我们的威胁了？” 　　“是啊。我已经找到中间人了，他会帮我找到那两个老友。只要他们还在，肯定会帮忙的。” 　　“蒋总，要尽快哦，一旦联系到人，我便让狼牙和狐瞳抽调精英组成一个小组先过去。” 　　“我知道了。欧阳，你要小心！” 　　“谢谢！” 　　当天晚上九点多钟，常根赶到了东山岛。 　　狐瞳内务部负责反间谍反渗透，欧阳云一直以为他们做得很好，东山一行才发现，日本人竟然打入内部来了，甚至都能大摇大摆的进入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这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常根瘸着一条腿走得飞快，他一下车就去看了那三个日本间谍，又将他们身上搜索了一番，从他们嘴里各找出一枚藏有毒药的假齿以后，这才去见欧阳云。 　　“总司令，是我疏忽了！”见面第一件事，他赶紧的认错。 　　白流苏瞪着他，自欧阳云和高桥良子有了一腿以后，白流苏和潘媚人对常根便恶行恶气的绝不给他好脸色。她们都认为这是常根无能才造成的——如果常根能干，能找出高桥身为日本间谍的证据的话，那么她们就能将高桥抓起来甚至被毙了。只要逮到机会，她们都会狠狠的打击常根，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白流苏恶狠狠的说：“常处长，你看看你们狐瞳内务部都干了些什么？居然让……” 　　“好了！”欧阳云喝止了她。他对她还有刘奎说：“你们先出去，我和常处有事谈。” 　　刘奎转身就离开了，白流苏则恨恨的一跺脚，然后才离开。 　　欧阳云叫常根过来有两个目的，一是东山岛的肃奸问题，再就是有关高桥的。他说：“也是我的疏忽，东山距离台湾太近了，而其战略地位又如此重要。我应该想到的，日本人肯定会在这一带埋伏情报人员。这一次之所以会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并不光是情报上的滞后造成的，更重要的是我们的伪装阵地建设和防空船坞的建设出现了问题。好了，不提这些了。这一次的肃奸范围有点大，你要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不来东山我不知道日本人居然渗透如此之深了，而且几乎是无孔不入。高桥那边怎么样？有没有脱离你们的监视？” 　　“没有，她很配合。总司令，我现在有点糊涂了，这个日本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有些举动根本不可理喻哪。” 　　“事实上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现在唯一可以断定的是，她的存在对我们是有好处的。呵呵，关于这‘好处’我已经给你细细分析过了，你没忘记吧？” 　　“呵呵，没有忘记。” 　　“如果高桥表现好的话，再适量的给她一点有用的讯息吧，暂时只给坦克方面的。” 　　“嗯。总司令，你去海南还走海路吗？” 　　“走陆路。” 　　以东山为起始点的肃奸行动开始了，常根为了优先肃清日本特务对东山这一基地的威胁，亲自坐镇东山，率领手下千余反渗透高手开始张网捕鱼，并且很快就有了斩获。 　　此时，欧阳云已经到了海南省府琼州。 　　陈策已经从广州获悉了他在东山遇袭的事情，故此对安保工作格外重视。在他的亲自干预下，欧阳云一路行来都在几百人、十几辆车的团团包围下，这让他大受感动的同时只能无奈苦笑：“陈老，你这样搞实在是太过了！” 　　陈策不以为然。 　　“这都过了？不不，只要能保证你的安全，怎样做都不为过。嘿嘿，总司令，我陈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哪，居然还能看到自己国家设计生产出来的潜艇。”去秘密舰船基地的路上，陈策和欧阳云共坐一辆车，他如此回应欧阳云。 　　欧阳云去东山其实是次，来海南才是最终目的。因为，学兵军的第一艘潜艇终于下水了。陈策是中国海军元老，他最期盼的事情莫过于看到中国海军的强大了。欧阳云理解他的心情，事实上，他自己也非常的激动。因为熟悉那个时空二战历史的他，比其他人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潜艇的威力。想一想吧，德国曾经凭借一条600吨左右老掉牙的潜艇一次性干掉三艘英国军舰，潜艇的隐蔽欺骗作战性能由此可见一斑！ 　　学兵军的这艘潜艇自然又是剽窃来的，不同的是，现在的剽窃者已经从欧阳云变成了侯德榜。 　　这种型号的潜艇与“济南号”鱼雷艇一样被定为明级，设计最大排水量为623吨，武器是前后各两具鱼雷发射管，一次最多能够携带十六枚鱼雷。 　　其实按照侯德榜现在掌握的资料以及技术水平，完全能够建造2000吨级以上的大型潜艇。不过考虑到作战的需求，以及前期对日作战中的生存需求——前期作战中，因为双方实力安全不对等，所以学兵军应该考虑的不是如此击败日军，而是如何在日军的疯狂打击下顽强的生存下去。 　　侯德榜和欧阳云、陈策讨论以后决定还是建造小型潜艇。 　　海南的海军基地一共三个，其中两个都设在暗处，而作为承担建造潜艇和大型驱逐舰的主要造船基地，琼州基地更被设在琼州海峡靠近海南一侧一个比较幽深的海港里。这个基地最大的优势便是其隐蔽性，因为两面都有陡峭的悬崖遮挡着，所以能最大程度的限制高空侦察机驾驶员的视野，从而达到完全隐蔽的效果。 　　琼州基地的防务是由狼牙负责的，以基地一号船坞为中心朝外辐射的五十公里范围内都是军事戒严区。岸上是狼牙战士充当巡逻哨和暗哨，海上则是直属陈策指挥的海军陆战大队负责巡逻警戒，为了防止居心叵测的人进入基地，他们甚至能够根据情况直接开枪击毙来犯者。 　　一连过了三道明岗、七道暗哨，五十公里的路走了两个多小时，欧阳云这才被带到了琼州基地里面。看着几个船坞两边的悬崖上大量而密集的防空武器，纵然他知道具体的数目依旧暗暗咋舌。 　　刚刚建成的潜艇就像一尾巨大的鲸鱼一样静静卧在海水里，欧阳云远远的看见它，眼窝便不禁发热。如果说鱼雷艇的建成能够对日海军造成一定的威慑，从而使其不敢肆意妄为的话，那么一旦拥有了潜艇，学兵军海军就真的能够在海上和日海军一较高下了。 　　“这是我们的第一艘潜艇，从此以后，我们的海军就不仅仅是一种意义上的存在了。”欧阳云如此说着，跨上了趸船。 　　陈策对他这番话深以为然：“是的，有了潜艇我们就能够主动进攻了。而且，日本人再也不敢随意进入我们的海域了。呵呵，他们就是睡觉都得担心会遭遇鱼雷的袭击。”他忽然狠狠的一咬牙：“哼！他们既然敢空袭我们东山基地，我势必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我要让他们一听到我陈策的名字就寝食难安……” 第760章 新人接班 　　陈策是粤系海军众多将领里出了名的狠人，他放出这样的狠话绝对是有的放矢，不然也不会在那个时空和日军激战至被炸断了一条腿。 　　对于陈策，欧阳云是真诚的尊重，他重重的拍了这个老人的肩膀一下，说道：“陈老，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不过在这之前，弱势的我们首先要做的便是坚守我们的防线。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日军会在不久之后发动闽粤攻略，到时候，恶战是难免的。” 　　陈策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徐州已经被日本人拿下了？” 　　“是，接下来就是武汉了。打下武汉，日本人就必须解决掉我们，不然他们没办法再朝纵深进攻的！” 　　陈策闭眼想了想，喃喃道：“武汉之后就是长沙，要拿下长沙的话，就必须拿下九江和南昌，控制整个长江航线。那么，福建就成了梗在日本人喉咙里的刺了。总司令，我们做好准备了吗？” 　　“是。我不会让日本人先行发动的，哼，居然敢空袭东山基地，是给日本人厉害瞧瞧的时候。” 　　“总司令，你是想空袭台湾吗？” 　　“是。陈老，叫我欧阳吧。在我心目中，您还有蒋光鼐司令，还有李汉魂司令，你们都是我的前辈，正是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我才有底气敢与日本人硬憾哪！陈老，你不觉得台湾岛和日本的联合舰队有得一比吗？前者不过缺乏移动能力罢了，其它方面，对于我们闽越琼的威胁可是丝毫不亚于啊！” 　　陈策想了想，眼睛瞪大了，说道：“你这个比喻很贴切。不过，没有地面指引的话，单凭我们现在的空军规模，能够打得过台湾岛上的日空军吗？” 　　“打不过也要打！”欧阳云挥舞着拳头果断的说道：“这是事关生死存亡的卫国战争，为了打败日本人，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我就是要让日本人看到我们的决心！” 　　陈策欣赏的点点头，赞道：“欧阳，你很不错。你这么决定是对的，这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而是必须打的问题！” 　　侯德榜此时正在潜艇驾驶室里调试着电子设施，当欧阳云和陈策猫腰走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用万用表检测着一个电控按钮。 　　欧阳云看见侯德榜那瘦削的脸庞以及身上油迹斑斑的工服，忽然觉得很内疚。 　　如果不是他的原因，侯德榜此时应该正过着非常轻松惬意的生活，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没日没夜的劳累。自己把掌上电脑给了他，貌似成就了他，其实呢，却是将偌大的一个包袱甩给了他。侯德榜现在就好像救火队员一样，哪里需要就扑向哪里，搞得不到五十岁的人现在看起来却像个七十岁一样的垂垂老朽一样。 　　“侯老！”他走上前，轻声唤道。 　　侯德榜转过头来，看见是他，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来了？！” 　　“嗯。这是在进行最后的调试了吧？” 　　“是啊。等一会啊，马上就好了！” 　　对于侯德榜，陈策也充满了崇敬之情。看着他在忙碌，对欧阳云说道：“这段时间候总他们这些技术人员实在是太辛苦了，没日没夜的扑在工程上。欧阳，等这艘潜艇完工，你得给他们放放假。特别是候总，他可是我们的宝贝啊，千万不能让他累坏了。” 　　欧阳云连连点头。侯德榜为首的技术人员确实太累了，不过要想让他们专门停下来休息，他也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学兵军重视对人才和知识分子的保护，似侯德榜他们，不仅每个星期有两天的公休，每个季度还有一个星期的休养。让欧阳云感动的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享受过此种待遇，即使他针对此事专门签发命令也不行。归根结底一句话：学兵军太需要他们了，学兵军太缺乏他们这样的人才了。 　　说是马上，侯德榜这一忙就是半个多小时。其间，欧阳云便在陈策的陪同下，钻遍了潜艇的各个角落。 　　“欧阳，我忙好了！”侯德榜席地而坐，有些疲惫的对欧阳云说道。 　　欧阳云走过去，有些严肃的说：“侯老，这里忙完了以后，你必须休息一段时间，这是总部的命令！” 　　侯德榜笑笑：“我也想休息啊，可是……”他摇摇头，没有把话说完。 　　欧阳云愧疚的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问道：“侯老，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这些电控设备能够仿制吗？” 　　谈起专业话题，侯德榜的精神立刻变得振奋起来，说道：“当然，欧阳，看来你还不清楚我们的科技实力哪。你可别忘了，我们的长城电子，现在可是世界上拥有专利最多的电子公司。呵呵，你别看美国现在也能生产二极管和三极管，但和我们相比，他们就是邯郸学步，差得远呢。” 　　欧阳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禁大为讶异。和侯德榜等专业人士相比，虽然他什么都懂一些，甚至懂得比侯德榜还多，其实就了解的深度而言还是门外汉一个。比如说，和美国签订了那些转让技术的合同，他以为吃了大亏，实际上在侯德榜等人看来，学兵军却是赚大了。特别在二极管和三极管这两个单项上，长城电子现在已经开始研制可控硅了，而美国的RAC才开始生产原始的硅管，其中的差距还是很大的，保守估计，长城电子至少领先十年。 　　侯德榜继续说着：“就潜艇的整体建造技术而言，我们现在主要面临两个难题，一个是蓄电池技术，再就是密封件的生产。不过，我们的工业基础已经打下了，假以时间，一定能够完全国产化。” 　　“呵呵！那太好了！侯老啊，真是辛苦你们了。呵呵，到了抗战胜利的那一天，我要为你们请功！你们的贡献，可抵得上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大军哪！” 　　“欧阳，来，我为你引荐一个人。”一行人出了潜艇，侯德榜拉着欧阳云的手，将他带往附近的一个石洞。那里是他们的办公场所。 　　石洞非常的宽敞，里面灯火通明，一片忙碌景象。侯德榜直接将他带到一个头发乱蓬蓬的怪人那里，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大声喊道：“小孙，小孙！”又向欧阳云解释道：“小孙做事太投入，声音小了他肯定听不见的！” 　　说他是个怪人，因为这人不仅头发乱，衣服也破乱不堪，而且身上还透着一股子怪味。欧阳云是有洁癖的人，当时就有点憋不住气了，至于白流苏和她那帮手下，则赶紧的守到洞口，不肯再留下来了。 　　小孙身上脏乱不堪，可是他面前的一块线路板却非常的干净，欧阳云粗略一看，便发现这小子居然拿部队统一发的毛巾当了抹布，登时哭笑不得——科学怪人哦！他正感慨着，小孙终于换过神来，转头看见侯德榜，他使劲的一摆脑袋，将已经打结的头发甩开了，惊喜的说道：“候总，就快成啦！哈哈，就快成了！” 　　侯德榜听得眼睛发亮，看着他面前那块小小的电路板，问道：“真的？” 　　“真的，你看看啊！”他说着飞快的将那块电路板通了电，然后拿起一个文具盒一样的熟料盒子，按下一个按钮，登时他前面墙上的几个接触器发出“哒哒”的声音，居然就这么被控制了。 　　侯德榜一把将那个盒子抢了过来，试了两下，然后拿给欧阳云说：“欧阳，你试试，呵呵，最先进的远程遥控装置哪！有了它，我们就能够远距离遥控鱼雷变换方向追击敌舰了！这应该就是你说的无线遥控了吧？” 　　陈策和刘奎等人听得莫名其妙的，欧阳云可是先惊后喜，一张嘴登时合不拢了。别人不了解无线遥控的价值，他可是知之甚深。想年初他不过和侯德榜顺便提了提，没想到居然真被他们的搞出来了。而有了这项技术，那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导弹的出现也就指日可待了。而且，如果将这一技术运用到电视机上，你们遥控电视将提前登上历史舞台，届时，RAC公司没有这种技术，只能选择从长城购买配件或者技术，对于学兵军政府来说，又是一个大的进项。 　　欧阳云双眼放光的看着小孙，忽然觉得这小子可爱极了，他问侯德榜：“这是他主持设计的？” 　　“什么主持设计，这个项目就他一个人在做！”侯德榜说着，很欣慰。当初他将这个小孙招进来的时候可是顶着很大的压力的，为此甚至和研发所的几个老人发生过口角，所为就是这个小孙太不修边幅了。现在事实证明，小孙的表现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这也说明他在人才的选择上还是很有眼光的。 　　“哦！”欧阳云完全的被镇住了，他问：“以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过，这可是高端人才哪！” 　　小孙此时已经搞清楚欧阳云是谁了，他略显瘦削的脸上泛起了酡红，在这许多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居然孩子一样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德国回来的华侨。呵呵，他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犹太人。孙健！抬起头来，你这回立了大功了，你不是想要我手上那个可读电视的吗？我告诉你啊，那电视是总司令的，你想要得到它，需要原主人的同意呢！”侯德榜说完这句话，看向欧阳云，眼睛霎了霎。 　　掌上电脑是只有欧阳云和侯德榜知道的秘密，欧阳云刚听见他这么说还大吃了一惊，对上他的眼神，这才明白，这个孙健也许就是他找的继承人了。他再次仔细的审视了孙健几眼，对侯德榜笑道：“现在在你手上，自然由你决定了。不过孙健哪，你真要那个可读电视的话必须好好的搞一下个人卫生。可读电视比较娇贵，你身上这么脏，把它染病了怎么办？” 　　孙健本听见侯德榜要把“可读电视”给他，一双眼睛登时变得晶晶亮，兴奋得什么似的，待听了欧阳云这番调侃，他一张脸登时羞得红成了猴子屁股，手足无措之间，恨不得立刻跳入海水中彻底清洁一番才好。 　　其他几个人都被欧阳云这番话调侃的笑了，侯德榜喊过一个学兵过来，让他带孙健去清洁一下，然后对欧阳云轻声解释要把电脑给孙健的原因：“我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电脑商记载的东西实在太多，我是不可能有精力一一实现了。这个任务，迟早要交给他们年轻人，既然如此，早一点交出去也算是解了我一大心病。你别看孙健为人拘谨，那是因为他心无旁骛啊。他于科学一途上，思维开阔，领悟能力非常强，假以时日，一定能够超过我辈，把这件上天赐予我华夏民族的利器利用好。欧阳，核子的事情交给犹太人去做，我总觉得不太妥当，所以接下来我会亲自去主持这件事情。其它几个方向的研究实践工作，我已经选出了几个带头人。这其中，孙健可以当技术核心，黄诚可以负责人事。其它方面，装甲车辆和自行火炮我准备交给张晓鸥；直升机交给张嘉诚，战斗机由陆家成负责；至于舰船方面，我想让万乔安负责。” 　　这些人中，黄诚和张晓鸥以及陆家成还是欧阳云在北平起家的时候招徕的第一批特勤大队的学兵呢。欧阳云对他们都知根知底相当的熟悉，听到他们都已经成长起来了，能够独当一面，不禁非常高兴。而万乔安这个名字他是第一次听说，不禁露出迟疑之色，不知道这个人是何方神圣。侯德榜见状赶紧说明：“万乔安是孙健的舅舅，他曾经是德国伏尔铿船厂的副总工程师，主持过多艘‘U’型潜艇的建造工作。呵呵，你不是一直发愁找不到主持建造大型舰船的负责人的吗？这个万乔安可是希特勒送给我们的礼物哪！” 　　学兵军之所以能够快速的壮大到现在的规模，与犹太人的支持是分不开的。而犹太人之所以愿意从西欧不远万里的来到中国，就因为德国纳粹的迫害。伏尔铿作为德国重要的造船厂，自然不可能接纳犹太人，如此一来，可不久便宜了学兵军么？ 　　欧阳云点点头，问道：“那电子方面呢？还有医药化工等等，侯老啊，你挑选出来的人可都要有独当一面的本事才行哪！” 　　“当然。”侯德榜点点头，开始为他一一介绍其他人。 　　学兵军自35年开始组建，因为一开始走的就是倚仗先进技术积累财富和实力的路子，所以经过这几年有计划的发展，虽然财富方面没什么雄厚的积累，人才方面的储备已经相当的可观。这两年，欧阳云主要关注军事方面，所以对此不是太了解，而他听了侯德榜这番解说，才知道与刚起家时相比，自家的实力真正是蒸蒸日上，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这让他对于未来更有自信了。 　　也许，他真能在这个时空打造一个无比强大的新中国吧！他这样想着，一时不禁豪情万丈！ 第八卷 学兵军！出击！ 第761章 报复！双管齐下 　　重庆，朝天门码头。 　　郭彪下了船以后，刻意的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周槌和谢正龙一左一右的从他身边走过，其中周槌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郭彪一行奉欧阳云的命令前来重庆，所为正是汪精卫。 　　汪精卫对民国政府抗日之危害，在“汪伪政府”成立之前，只有欧阳云一个人清楚。 　　汪伪政府的成立，为许多墙头草式的地方武装以及民国政府嫡系以外的武装组织找到了投敌的借口，对于老蒋通过铁腕镇杀韩复渠等大将辛辛苦苦维系起来的抗日局势，其杀伤力是相当巨大的。不夸张的说，正是因为汪伪政府的成立，华北、华中战场上的局势一溃千里，使得老蒋以空间和时间换取胜利的打算彻底的落空了。 　　以欧阳云穿越者的眼光去看，老蒋采取的抗战手腕很值得人诟病。老蒋私心太重了，无论是淞沪会战抑或是南进会战，抑或是徐州会战，除了淞沪会战其嫡系曾经在前期与敌死战，及至后来，大多数时候，与日寇死战的其实都是那些不上台面的地方武装和军阀部队。这就造成了现在的态势，地方部队越打越弱，中央军却越打越强。乃至国民政府机关撤往重庆，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军阀够分量和老蒋叫板了。 　　郭彪一行一共七个人，除了郭彪以外，其他六人都是狼牙新近涌现出来的实战尖兵，每个人最少都执行过三次以上的A级任务。其中，周槌更独自完成过一次S级任务，乃是狼牙中素质最为全面的新一代兵王。 　　七个人分成两组，郭彪带着周槌和谢正龙负责执行具体的刺杀行动，其他人则根据狐瞳外务部提供的情报散往刺杀地点，负责帮郭彪他们清除外围的眼线、钉子，为他们的刺杀行动做掩护。 　　如果单单是一次简单的刺杀行动，其实是不需要郭彪这类大佬出手的。欧阳云之所以请他出马，盖因为这事除了简单的刺杀还需要获取汪精卫等人私通日寇的确切证据。 　　郭彪临行之前，欧阳云特地找他长谈了一次，如此诠释这次任务：“刺杀汪精卫并不难，难的是获取其私通日本人的证据并将之公诸于众，这是需要动脑子的！”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汪精卫属于国民党老人，拥有相当的人望，所以这个人必须死。只要能杀了汪精卫，即使日本人还能找到傀儡成立伪政权，其影响力都不足以和汪精卫领衔的伪政权相比。所以时机的把握上非常重要。这件事，我会让木剑蝶全力配合你，所以证据的获取上你们不需要太担心，木剑蝶有本事弄到。只是，如何以公正的方式使之公诸于众，这就得你去布置了。” 　　郭彪到了重庆第二天，就在报纸上看到了东山岛遭遇空袭的事情，这让他非常担心欧阳云的安危，也让他对于早点解决汪精卫这一祸害更加热切了。他如此对周、谢二人说道：“日本人轰炸东山，肯定是冲着总司令去的。哼，日本人贼心不死千方百计的想要暗算总司令，我们就以牙还牙，先将汪精卫除了。如果我所料不差，不出一个星期，木处长那边肯定有收获，届时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这一次，我们一定要给日本人和那些汉奸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们知道，敢占我们学兵军的便宜是要遭报应的！” 　　郭彪这边正在咬牙切齿的准备以异常酣畅淋漓的刺杀为欧阳云解气，广州白云山机场，铁林飞已经做好了空袭台湾的准备，此时正在做着战前动员。 　　学兵军各部队，单论发展速度的话，空军绝对是首屈一指。 　　因为和联合航空的合作，学兵军不仅每一个半月就能从美国获取一架L-19，现在每四个月自己就能制造一架同一型号的LZ-I，而且每一个半月就能制造一架“学1”型白鳍豚战机。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将来这一速度还能得到提高。 　　所以，虽然学兵军空军在“沉没吧”行动中遭遇了重创，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补充，远程轰炸机已经超过了原先的保有量，达到了15架。而白鳍豚也已经达到了五架。 　　“大家都知道发生在东山岛的空袭了吧？我告诉你们，这一次小鬼子的空袭其实针对的是总司令。日本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暗杀我们总司令，作为总司令最忠诚的卫士，此事孰忍孰不可忍。所以，我们决定发起这次报复行动。大家还记得不久前的‘沉没吧’行动吗？正是那一次作战，成就了我们空军英勇善战的名声，甚至二大队为此获得了‘赤城无敌大队’的光荣称号。所以这一次行动，我们不仅要取得成功，而且要完美的收官！诸位，有信心吗？” 　　“有！”有幸参与这次行动的空军官兵无不精神抖擞的答道。 　　“很好，那就出发！”铁林飞一声令下，磕下头盔，带头走向了编号001的“空中堡垒”。 　　没错，就是“空中堡垒”！学名为LZ-I型的远程轰炸机。该型轰炸机在台湾海峡一战成名以后，被美国的军事专家称之为不可摧毁的“空中堡垒”，从而正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专用名称。而那些美国专家不知道的是，在那个时空曾经出现过“超级空中堡垒”这种战机，当然了，在这个时空，这种战机已经不可能出现了。 　　当早上的第一缕阳光射破黎明的黑暗，铁林飞一行十五架空中堡垒已经飞临东山岛上空。 　　远在一万二千米以上的极限高度，层层白云完全遮掩住了铁林飞他们的视线，让他们甚至连东山岛的轮廓都看不到。铁林飞专心致志的驾驶着座机，心中充满了自信：“日本人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白天进行空袭吧？！此战必胜！” 　　东山距离高雄不过六百公里距离左右，以空中堡垒的速度，一个小时就能抵达。当下面出现蔚蓝色大海的时候，铁林飞振奋精神，在操控战机的同时开始计算距离，为下降投弹精确计算起来。 　　六点半钟左右，高雄军用机场，一队大约一百五十余鬼子飞行员正在朝仓鹰的带领下绕着机场跑步。 　　上一次的东山空袭，朝仓鹰回到高雄以后才获悉这次任务的真正目的。得知帝国最大的敌人欧阳云就在东山岛上，他气得什么是的，为此甚至和麻工淳一郎狠狠的吵了一架。东山岛空袭战，台湾航空兵团第一大队四十八架战机出战，最后虽然因为迷航等原因损失了一架战斗机和六架轰炸机，损失可谓不小，但是与取得的战果相比却完全值得。此战他们不仅完全摧毁了东山岛海军主要舰船，而且还给予了码头设施重创。可以说，如果日本海军此时出兵东山的话，东山基地已经无力一战了。当然了，以朝仓鹰的思考方式，他认为此战即使取得再大的成果都不如直接炸死欧阳云来得辉煌。 　　因为这个原因，朝仓鹰最近一直闷闷不乐，好像谁欠了他多少钱似的，把他手下的鬼子兵操得嗷嗷直叫唤。 　　“跑起来！跑起来！想一想吧！就在几天前，我们居然让帝国的最大敌人在我们鼻子底下生存了下来！这是我们一大队全体将士的耻辱，我们有负天皇陛下的信任！诸君，这一次让欧阳云逃过一劫，下一次，我们一定要让他灰飞湮灭！”朝仓鹰念念不忘东山空袭战放过欧阳云的事情，每天晨跑的时候都要拎出来讲上一回。而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此刻，就在他左前方几十公里外的云空里，十五架他们最大敌人所属的战机正在呼啸而来。 　　当台湾岛西面轮廓已经出现在铁林飞眼中的时候，一直保持着高度精神集中的他不禁有些失神。欧阳云如此热衷发展远型轰炸机的目的他是最清楚的，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天——能够直接轰炸日本本土。台湾被日本人殖民太久了，以至日本人现在将她视为了自己的禁脔，居然也以本土称之——台湾，我们美丽的宝岛啊，今天就让你看一看来自祖国母亲的强大武力吧！铁林飞心中默默的念叨着，看了看前面的仪表盘，忽然下令：“全体都有了！准备作战！” 　　陈龙来到大宝村这已经是第五天了。身体恢复过来以后，他念念不忘的便是返回海峡对面的部队。至于家，在他心目中，自老父亲病死以后，部队就是他的家了。这两天除了帮谢家父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一有空便是站到海边朝对面张望，看着远方天水交接处，总幻想着有一条打着学兵军东山舰队旗帜的军舰从远方驶来，然后带自己离开。 　　大宝村距离高雄机场大概有二十余公里的距离，这样的距离，让他有幸看到了铁林飞他们驾驶的“空中堡垒”从高空俯冲下来的雄姿。 　　陈龙在内部军报上见过“空中堡垒”的图片，看见几个小黑点从高空急冲而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而等他揉揉眼睛再细看，那些个小黑点已经现出了“原形”。“我没看错吧？‘空中堡垒’？！”他喃喃自语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须臾，当那些战机已经完全露出真容，他激动起来：真是“空中堡垒”！ 　　“是来救我的吗？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他忽然疯了一样跳脚大呼，并且迎着战机飞来的方向跑过去。几分钟以后，当一架“空中堡垒”坠入地面的阴影，他才意识到自己犯傻了！这些战机不可能是来救自己的，他们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呢？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沮丧起来。随即想到它们来这里一定是实施空袭的，不禁又兴奋起来——“是我们学兵军的战机，快看哪！”他朝谢家的渔船跑去，那里，谢家父子正在清理着渔网。 　　他正疯跑着疯喊着，忽然响起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剧烈爆炸声，几分钟以后，地面上传来强烈的震动感，他激动的站住了，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他可以肯定的是，这确实是自己部队的飞机正在对台湾岛上的日军目标实施空袭。 　　来袭前，铁林飞他们只知道高雄境内有着一个规模不小的机场，并不清楚其具体方位。不过不要紧，因为能够居高临下的实施滑翔急降，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找到目标。 　　十五架“空中堡垒”全部进入滑翔急降状态，铁林飞很快就发现了停满战机的高雄机场，他随即下达命令：“全体都有，紧跟我，杀下！” 　　朝仓鹰刚刚听见“空中堡垒”那沉闷的引擎轰鸣声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影响了他的听觉，他疑惑的抬起头来朝天上望去，一张嘴毫无征兆的不自禁的咧开了，然后他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惊呼：“敌袭！八格，快，立刻起飞迎战！”士兵们听见他的惊呼下意识的转头看他，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便是集体的惊呼：“敌袭！”“快！快！准备迎战！”…… 　　此时，铁林飞驾驶的101号战机已经急降到距离地面不足四千米的高度。他已经能看清地面上那些奔跑的人影，双眼一眯不禁露出了一股森然的杀气。他沉声下令：“兄弟们，杀！”然后换了一个话麦，对后面的投弹手喊道：“都做好准备了吗？开投！” 　　“司令，是不是再等等？” 　　“LZ-I”的投弹高度范围比较宽，为2500米-6000米，当然了，投弹高度越低则精确度越好。 　　“不等了！哪怕造成误炸，也不能让小鬼子完成起飞迎敌！” 　　“是！” 　　在机场日军惊恐的目光中，101这种庞然大物开始像海龟下蛋一样一气吐出十几枚炸弹，而且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继续朝外猛吐，渐渐的，上百个黑点密密麻麻的砸下来，绕是朝仓鹰和麻工这类见惯了大场面的日军军官也不禁骇得脸色发白，感觉到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 　　“支那人什么时候拥有如此规模的空军了？不对，肯定是美国佬卖给他们的！完了完了！”朝仓鹰一边飞快的朝自己的座机跑去，一边念叨着，不复前往轰炸东山时的霸气。 第762章 酣畅淋漓的空袭 　　报复来得如此之快，麻工淳一郎毫无思想准备。他在接获机场宪兵大队一个小队长的敌情汇报以后跑出办公室，在刺耳的空袭警报声中目瞪口呆的看着十五架“空中堡垒”以不可一世的姿态降临、投弹，脑海中瞬间空白一片。 　　高雄机场的防空还是很严整的，部队的反应也不差。瞭望哨才将将将防空警报拉响，防空部队的鬼子便已经进入了阵地。随即，“空空……”防空火炮的发炮声隆隆响起，一朵朵炮弹迸开的“烟花”在“空中堡垒”下面出现，好看倒是好看，一往无前的气势也足够，可是却又显得那么的无奈和乏力，倒好象在自我解嘲一样。 　　铁林飞驾驶的101率先投弹。毕竟是远距离高空急降，虽然铁林飞已经将细节控制到最好，101的第一轮投弹还是差强人意，最终只有几枚击中了机场。不过，这已经足够了。101等编队位置考前的几架战机配备的全部是反跑道子母弹，这种研发所爆破部才将将研制成功并装备部队的炸弹，别看只有几枚落到了机场跑道上，一旦炸开那就是上百个小坑。这些小坑连成一片，立刻完全破坏了一条起飞跑道。这使得该跑道上正在全力冲刺准备拉起的一架日机措不及防之下一头栽进了细密的坑道里，变成了一头头朝下、尾巴朝天怎么也飞不起来的笨鸟。 　　“让开，让我先起飞！”朝仓鹰也不拉合驾驶舱的密封罩，他直接将飞机引擎打响，然后一边控机滑向另一条起飞跑道，一边嘶声喊道。 　　但是机场上太乱了，所有的鬼子飞行员都想着将自己的战机升空，而地面管制员已经失去了对机场的有效管理，这反而造成了机场的堵塞。朝仓鹰干脆站起来大声喝骂，想要率先升空：“八格，快让开，让我先升空！八格！” 　　朝仓鹰还在努力想要升空迎战的时候，铁林飞他们却不会再给他机会了。在连续放飞三架日机以后，编号为103和111的两架“空中堡垒”调整好了位置，及时的完成了投弹。将近一百五十余枚反跑道子母弹密集的覆盖了剩余的两条起飞跑道，下一刻，这两条跑道被炸成了漏洞也似的存在，上面坑坑洼洼的别说起降飞机了，连行走都变得艰难。 　　跑道一旦被摧毁，接下来就是对那些日机的屠戳了。103和111快捷的拉开，其它战机随即补充过来。 　　又有几架战机飞向防空阵地上空，还有一架则光顾了不远处的储油仓库。 　　朝仓鹰看着起飞跑道被全部摧毁，自己的前面也被战机挡死了，他悲愤的朝天大吼：“卑鄙的支那人，有本事让我升空，与我决斗！” 　　“轰隆隆！”连绵的爆炸声淹没了他的声音，一架又一架日机像积木一样被轻易的撕碎，变成了燃烧的火球四散开去。火球里不时冲出来一个鬼哭狼嚎、全身着火的鬼子兵，这让越来越多还没有被爆炸吞没的战机上面的鬼子兵聪明的选择了弃机逃离。 　　“大队长是不是疯了？” 　　“有这个可能，打击太巨大了！” 　　…… 　　几个鬼子跑过朝仓鹰身边，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待白痴一样的看着他，随即心照不宣的交换个眼神，把他从飞机上拖下来架起来就跑。朝仓大队唯一的空战王牌啊——即使疯了，依旧是一个英雄不是？ 　　“就是这些战机炸毁了‘赤城’号！帝国的联合舰队差点就毁在这些战机手上，为什么？为什么帝国的高官们还不加强航空兵的发展？！”终于缓过神来的麻工看着那些形体巨大的战机在防空炮火的上面肆意的倾泻着炸弹，喃喃的说着，一脸的悔痛。 　　三架中岛生产的九二式战斗机飞快爬升起来以后并没有立即进入战场，而是极有默契的先是远远绕开，然后在战场之外组成品字阵型，这才认准一架编号为112的“LZ-I”冲了过去。“杀给给！”当头的一架战机刚刚进入射程，其飞行员便嘶声吼叫着迫不及待的开火，其机翼上的两挺机枪喷吐出炫目的火焰，让地面上有幸看到这一幕的鬼子兵稍微感到了一丝欣慰——帝国的航空兵终于飞起来了，哪怕能击落一架敌机也是好的啊。不过随即发生的一幕让日本人惊呆了，数十枚机枪子弹准确的击中了112，不过112就好像一个巨人被小孩子擂了一拳似的，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而三个驾驶九二式战机的鬼子飞行员看得更清楚，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么多子弹的打击居然只是在112的机身上留下了淡淡的划痕，居然没能将之击穿。 　　“八格？！这是什么战机？”率先开火的日机飞行员喃喃的说着，居然忘记了继续开火。紧跟其后的两架日机飞行员虽然也被这一幕吓到了，不过他们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这是因为射程太远的原因，所以不约而同的飞近去，想要近距离射击，他们可不信这112真的“刀枪不入”。当然了，112还有周近的“LZ-I”可不是死物——让他们率先开火已经是失误了，可不能一错再错。他们这厢才有动作，早就有准备的附近的几架“空中堡垒”上的射手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登时就将这三架战机全部打成了漏斗，其中一架更是被打得凌空爆炸解体，飞行员和战机一起被一团燃烧的焰火所吞没，随即变成碎片四散飞落。 　　“小鬼子是不是以为我们的‘空中堡垒’只是单纯的轰炸机啊？！哈哈，六挺机枪呢，这可不是摆设哪！愚蠢！”铁林飞冷笑着说道，将投光炸弹的101拉高，转而担纲起警戒的任务来。 　　台湾岛上肯定不只这一座机场，这要是被其它机场起飞的敌机打个突袭可就不美了，日本人机载机枪对“LZ-I”的损伤有限，可是要是万一日本人发疯采取自杀式攻击或者装备了机炮呢？不得不防哪，毕竟，学兵军就这么点家当，这要是一次败完了，那总司令还不把自己给吃了？！ 　　在中国战场上，日本航空兵没少扮演这种占据绝对上风，从而以一种戏弄的心态作战的角色。但是今天，他们自己成了被戏弄的对象，这是所有日本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也不想承认的。不过，面对“LZ-I”的强大威慑力，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机被毁却无可奈何，反而不得不屈辱的舍弃战机逃命。 　　这种角色，以前朝仓鹰是做梦也不会去扮演的，但是今天却由不得他了。他被几个手下拖出了驾驶室，然后挣扎着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被拖离了熊熊燃烧的机场。 　　大宝村的村边，陈龙听着响彻天际的爆炸声，脸上是陶醉的笑容。他觉得这个世上没有比这爆炸声更动听的声音了！还有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是多么的美丽哪！绝美！ 　　谢家父子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常而好奇的围了过来。听说是学兵军的飞机，是从海那边飞过来空袭日军机场的，他们的脸上就好像浅饮慢酌了一点小酒一样酡红成一片，都显得异常的激动。“学兵军真有这么强吗？”谢洛阳一连迭的问道，不仅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陈龙的嘴巴也不相信了。“这爆炸声，这冲天火光不是假的吧？”谢长安后来受不了弟弟的没完没了，笑嘻嘻的呵斥道。 　　谢洛阳这才傻傻的笑了，说道：“真没想到小日本还有这么一天。嘿嘿，不知道王二孙子看到了这一幕会做何感想。” 　　日本人殖民台湾以后，要求中国人改为日本名字，这王二孙子本来姓王，后来便在王后加了个二字，从而便变成了“王二”。谢家其实也有日本姓氏，不过那是为了应付日本人的无奈之举，但凡没有日本人在场，他们都以本来的姓名互相称呼。而从谢家三父子的名字上也不难看出，他们多么的渴望回归祖国的怀抱！王二孙子在大宝村人的眼睛里，乃是彻头彻尾的汉奸，是一个辱没了自家祖宗的不肖子孙。王二孙子本名王成华，这是他老爹给他起的名字，可是他居然嫌弃不用，改为王二君太，整天跟在日本人“太君”后面摇尾乞怜。于是，便被大宝村的其他人所瞧不起，成了“王二孙子”。 　　陈龙来这几天，被少听说“王二孙子”其人其事，他充满自豪的说：“洛阳，你等着看吧，日本人以后有得在我们学兵军手上吃瘪呢。不是我放大话，这台湾岛总有一天要在我们总司令手上被光复！” 　　谢洛阳和谢长安哥俩这几天没少听他讲学兵军和欧阳云的事迹，都深信不疑，谢汉民则表现得不置可否。老人家看待事物的眼光不一样，内力的东西也看得深些。就他看来，学兵军和欧阳云的抗日决心固然无话可说，但是，单凭这样一支军阀性质的部队就想打败日本人，根本不可能的事。中国能否真的挫败日本人大东亚共荣的阴谋，关键还得看中央政府。可是眼下，中央政府的表现却实在让人对其未来不抱多少信心。“学兵军即使拥有一定的实力，当前应该做的，也应该是韬光养晦哪。欧阳云居然因为日本人偷袭东山岛就忍不住气实施报复，这样的气度可不是成大事者应该有的。如此一来，日本人固然受到了打击，可是接下来的报复，只怕单凭学兵军一家之力，单凭闽越琼三地是无法抵挡的。中央政府都被打得节节败退，欧阳云和学兵军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其对手哪！”老人自有其逻辑想法，看着远处熊熊燃烧的战场，他在初始的激动以后，深思细想之后，便觉得有些可惜。 　　这一轮轰炸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左右，随后，铁林飞毫不迟疑的下达了撤退命令，带着所有十五架“空中堡垒”立刻调转机头，返回广州白云山机场。 　　十分钟以后，桃园机场起飞的将近三十架日机赶到了高雄机场上空，不过，等待他们的除了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还有四下奔走的救火人员，“LZ-I”型远程轰炸机的身影已经掠入云端不可寻了。这让带队救援的高田山敏大佐气得破口大骂支那人狡猾，却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怏怏的返回。 　　高雄机场在这一次的空袭中损失巨大，停在机场上和机库里的六十九架战机被摧毁了六十三架，另外，唯一的储油仓库也被点燃引爆，可以说在短短一刻钟之后，便失去了作为空军基地应该具备的所有功能，变成了一片废墟。 　　麻工作为基地的最高指挥官，对这次遇袭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当学兵军机群离开以后，他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连组织救火的心情都没了。 　　与他的颓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朝仓鹰在望着学兵军机群离开的天空怔怔的发了一会呆以后，却好像变了一个似的，变得异常活跃起来。“诸君，对于今天的这场空袭，你们没有想法吗？”他一改之前被拖下座机要死不活的状态，兴奋的嘶声喊着，发表着演讲，吸引了许多飞行员的目光。众多飞行员缓缓的向他靠拢过来，他们脸上的表情，愤怒有之，更多的却是木然——显然，他们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醒过神来。朝仓鹰睁大眼睛巡视众人一眼，猛然一挥右拳，喝道：“我很有想法！今天支那人的表现，难道对你们没有触动吗？曾经被我们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支那人，现在居然拥有如此先进的战机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支那人比我们更加意识到了航空兵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这难道不能对我们有所触动吗？我们国内的那些大佬们，他们还能将我们航空兵仅仅当作陆军和海军的附庸吗？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因为他们的短视而吃败仗的！‘赤城’号沉没，还有今天的情况就是说明。我决定了，我要给天皇陛下上书。诸君，你们和我一起上书吧，我们不能再保持沉默了，支那人的战机已经开始轰炸我们本土了，我们再沉默的话，那么迟早有一天，我们的大本营都可能遭受这种空袭！那对帝国将士巨大的威胁！你们，明白了吗？” 第763章 黄河决堤 　　自马关条约签订后，台湾便成了日本的本土。高雄机场的遭袭，在一些日本人看来乃是日本本土有史以来第一次遭受外敌进攻，被他们视为奇耻大辱。在这种氛围下，日本近卫内阁即使有心和平解决“中国事变”，却也不得不顾惜民意，慎重处理此事。而内阁的这种态度也使得本来对华态度已经偏软的参谋本部再次强硬起来，开始直接过问闽越琼攻略，作出一副磨刀霍霍要和学兵军开打的姿态。 　　此时的日本政局，局势已经稳定。年初，首相近卫文磨因为觉得“自己被牵着鼻子走”，丝毫得不到陆相杉山元等统帅部成员的尊重，完全是个傀儡一样的存在，遂萌生退意，准备辞职。而他这一以退为进的手腕，最终为他换来了改组内阁的机会，从而在裕仁天皇还有元老西园寺公望的支持下，成功的用允诺赞同“和平解决中国事变”的第5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换掉了杉山元担任陆相，同时邀请得“陆军前辈”宇垣一成大将入阁担任外相，成功的对陆军省形成钳制，开始正式推行和平方针，以期不动用武力解决“中国事变”。 　　彼时，别看徐州战场和豫东战场中日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日本人和老蒋好像誓不两立的样子，实际上双方正在私底下进行接触，国民党方面甚至派出了行政院长孔祥熙为代表和日本人探讨“和平解决”的方案。 　　高雄机场遭袭，让日本人意识到了中国战场上除了蒋某人和其统率的中央军，还有欧阳云和学兵军这一帝国死敌的存在，于是开始有人提出将闽越琼从“中国事件”中单列出来，单独处置。此建议落入宇垣一成的耳中，后者更是加以发挥，想出了一条毒计，要在中国制造分裂，彻底离间中央军和学兵军。 　　高雄机场的遭袭，加上之前“赤城”号的沉没，还彻底的动摇了日本人对航空兵在现代战争中所占地位的理解。日本人的航空兵理念，此前一直停留在辅助兵种的层面上，这严重限制了其航空工业和航空战术的发展。而随着“LZ-I”型远程轰炸机被日军高层所密集关注，日本人担心本土的安全，不得不将发展可针制这种战机的先进战机的计划列入国防军事重点，更有人提出要成立专门的航空兵司令部，以统筹战机的生产制造以及航空兵的使用。最终经过裕仁的批复，在陆军省下面，成立了一个试运作的航空司令部。 　　一次空袭竟然引得日本国内调整了一系列的政策，这是这次空袭的执行者铁林飞始料未及的。至于策划者欧阳云，消息传到他耳中的时候，他也感到非常的意外。没错，他过早的暴露“LZ-I”型远程轰炸机的威力，确实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想要“助纣为虐”在历史的发展上推动了一把——但是他却没想到，以顽固、自大著称的日本人，这一步会跨出去如此之开阔，乃至让他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由此放出了一只不受控制的怪兽。 　　——二战的历史，会因此改变吗？中国的二战之路最终又将走向何方？！ 　　随着学兵军越来越强大，欧阳云却反而越老越感到困扰，对于之前竭力策划的一些事情，不像之前那样充满必胜之信念了—— 　　闽越琼乃至整个南中国海的形势是好的，但是北方的情况，却远比那个时空还要糟糕得多。 　　就在高雄空袭战取得大胜的报道被国内许多报纸在头版头条广为转载的时候，郑州，中央军的嫡系却先扬后抑，放了国人一个大大的卫星。 　　就在台儿庄战役刚刚打响的时候，日军为了阻止一战区的程潜派兵支援五战区，华北方面军所属的第14师团在师团长畑俊六的指挥下强渡黄河，妄图在豫东一线构建狙击线，阻断一战区与五战区的联系。然，随着台儿庄破袭战的成功，徐州战场转而进入胶着状态，第14师团反而成了远离日军主力部队的一支孤军，被程潜调集六个军12万余人的兵力给四面围住了。 　　以12万人打2万，即使日本兵真如传说那样一个能顶三个国军士兵，此战也毫无悬念。一战区的司令官程潜因此放言，豪迈的称：就是吃也能将畑俊六给吃了。 　　消息为外界所获悉，不少人便纷纷预测，这势必将是抗战以来前所未有的一次大捷。而老蒋许是觉得此战绝无败理，正是捞取荣誉的最佳时机，遂飞临开封决定亲自指挥这场围歼战。 　　委员长亲临战场一线，这让太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的国人来说，无疑是打了一剂强心针。于是，便是再不看好“中央军”的一些人，此刻也变得信心十足，认为铁定能将这两万鬼子给团灭了。 　　然，战事的发展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畑俊六被围以后，审时度势，首先向兰封突围。国军方面，镇守兰封的乃是蒋某人的心腹大将桂永清，其麾下的二十七军更是中央军嫡系，装备之精良，便是与当面之敌第14师团相比也尤胜一筹。进攻兰封的是14师团师团长畑俊六亲自率领的一部，不过一万人左右，便是与二十七军相比，兵力上也出于劣势。按说，这种情况下，二十七军守住兰封应该不在话下，战术运用得当，甚至还能够趁机重创日军。 　　而就在老蒋昂首以待，等着桂永清送来一份捷报的时候，让他欲哭无泪的事情却发生了。这小鬼子还没发起冲锋呢，坐拥坚城利炮的二十七军便全线溃退，两万多人居然没能守足一天！战报送到老蒋面前，他气得差点吐血。 　　二十七军一败，包围圈便崩坏一角。不过，考虑到二十七军并没有多大损失，一战区依旧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程潜愤怒之余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重新调整部署，让其它个部队从不同方向全力围歼第14师团，并且成功的将14师团本部和其所属的酒井支队给切割开了。按他的设想，只要能够将第14师团死死咬住，那么凭借着兵力上的巨大优势，便是拼消耗，也能将这两万鬼子给耗光了。日军就这么多人，武器弹药又得不到有效补充，肯定是越打越疲，那么假以时日，完歼之还是很有可能的。 　　遂料就在战场局势刚刚朝中方倾斜，将要分出胜负之际，防守商丘的第八军黄杰部又出现了状况。黄杰部的表现更加不堪，这小鬼子还没打过来呢，守军已经弃城而逃，让畑俊六一枪未发的就得到了商丘。 　　而商丘一旦丢失，商丘和兰封之间的守军立刻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窘境，如此一来不得不选择撤退。至此，程潜苦心谋划的大好局势丧失殆尽，不仅未能完成战初设想，反而连累开封和郑州都变得岌岌可危。 　　桂永清和黄杰所部都是老蒋的嫡系，老蒋虽然心中怒火万丈，却没自扇嘴巴的魄力，无奈之下只得再使混上海滩时的无赖手段，下令开掘黄河…… 　　黄河花园口决堤虽然挡住了日军西进路线，并且淹死了万余鬼子，使得中原地区多守了几年，但是却也造成了几百万中原百姓的流离失所，其中被淹死的就将近百万，因此造成的财产损失更是不可计算。因此，老蒋虽然有胆下令决堤，却也没胆但当，直接伪造了一系列的证据，将之归罪于日本人头上。 　　黄河决堤的消息一见诸报端，便引起了国人的同仇敌忾，国内外媒体对日军的暴行无不声讨力伐。其中，学兵军政府下辖的报纸更是连续三日刊登社论进行声讨，同时号召辖境内展开赈济灾民的筹款行动。 　　欧阳云其时还在海南，从总部发来的电报上获悉这一消息以后，他沉默了好半天开口说了一句话：军队无能，累及百姓哪！然后便不再就此事发表一言一字的看法。 　　海南的近海防御体系尚在紧张的建设中。海南岛实在是太大了，一旦开战要想全线阻止日军登陆绝无可能，但是就此放弃近海防御，任由日军随意地点登陆则更加不智，最好的办法就是重点防御，巧妙利用海南岛复杂的地形，动用步兵进行重点区域的防护，让日军不能在海南岛上生根。 　　欧阳云有感觉，日本人最近就会对闽越琼动手。那样的话，学兵军将面临两线作战甚至三线作战的难题。历史上，海南和广州福建此时都已经沦陷了。这个时空，虽然因为学兵军的强势介入使得日本人的闽粤攻略受阻，但是随着日本人在内陆取得进展，从大局出发，他们不可能长久搁置解决闽越琼。早先的兵棋推演中，学兵军总参谋部对于日军的进攻方向有三种猜测，其中最为肯定的便是海南方向。以日本人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想要报复联合舰队在“沉没吧”所受的耻辱，那么海南作为闽越琼三地唯一前突的前卫阵地，势必要受到日海军的重点光顾。 　　无论是从保护海南的既得利益出发，还是从大局考虑，海南的防守都是重中之重。只要守住海南，那么日海军便不能肆意从海上攻略广东。那么，闽粤攻防将会变得简单许多，至少学兵军参谋部无须在广东方向操心过多，可以全力投入福建保卫战。 第764章 战争疑云 　　如果说进入广东以前的学兵军是欧阳云一个人的军队的话，那么现在，随着粤系、闽系乃至其它一些派系势力的加入，欧阳云固然还能做到一言九鼎，却无须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了。譬如这些日子，他虽然离开了总部，但是在总参谋部那些军官们的调度下，学兵军各部队的训练和备战工作却是一如既往、丝毫不乱。 　　欧阳云现在最关心的有两件事，首先是迫在眉睫的闽越琼守卫战，其次便是郭彪他们的重庆之行能否成功。而他始料未及的是，因为铁林飞对高雄机场的空袭，历史在这里拐了个弯，与他熟悉的那段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出入了。 　　日本近卫内阁在年初开始改组的时候，老蒋非常重视其改组后的对华政策走向，为此不止一次的在国防会议上提到过。而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热衷，后来并同意与日谈判，很大的程度上便是因为对日本新外相宇恒一成抱有幻想。 　　老蒋和宇恒早在20世纪初他流亡日本的时候就相识了，当时担任日本陆军省军事课长的宇垣对流亡中的蒋介石和张群两人相当照顾，因此私交相当不错。那时，老蒋和张群都认为，宇垣是“理解中国革命”的日本开明人士，这种人，值得尊重和交往。甚至老蒋在北伐后的国内政策走向受到宇恒一成的影响，是他坚决的“同共产党分手”，搞“纯粹的国民运动”。及至20世纪30年代，张群还受老蒋的委派，赴东京与京城（后改为汉城，现在居然叫首尔了）和宇垣联络，双方还就“亚洲的将来与中日携手合作”等问题交换了看法。 　　基于这样的关系，老蒋很希望通过宇恒一成这个老朋友暂时性的平息中日战争，使其获得时间稳定局势，以继续“安内”，从而完成“一个政党、一个领袖”之伟业，成功打造一个“强大而统一的中国”。 　　老蒋对宇恒一成之所以抱有幻想是有出处的——因为在此前，近卫文磨所谓的“和平方针”可是明确指出要摒弃老蒋，另找对手谈判的。而宇恒一成答应近卫入阁所提的条件之一就是“不拘泥于‘不以蒋介石政权为对手’之声明”，这让老蒋觉得，“老朋友”还是故念旧情的，而且与那些狂热的军国分子不同，也许并不想灭亡中国。 　　在那个时空，老蒋的幻想是落空了的。宇恒一成和张群两个人倒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促成和平协议，奈何在拿出具体条件的时候，宇恒也做不了主，这就使得“以老蒋下野为前提”这一条件自始至终被日方拿出来说事，最终导致了这次谈判的无果而终。然后，日方避开老蒋和中央政府，直接与汪兆铭接触，导致汪兆铭叛国、国民政府分裂，也就有了汪伪南京政府的成立。 　　在这个时空，因为“高雄机场被袭事件”的及时发生，日本国内的强硬派在宇恒一成的说服下，没有再坚持“以老蒋下野为前提”，而是改以“国民政府必须断绝与学兵军之一切联系”为条件，这就使得这次谈判发生了质的变化，也使得汪兆铭的汉奸面目迟迟的没有显露出来，倒让远在重庆的郭彪一行有点无法下手了。 　　中人双方的这次谈判，一开始就是秘密进行，所以刚开始的人选虽然也有一点的地位，其实扮演的就是传声筒的角色。而随着谈判的深入，到了最终拍板的时候，双方大人物登场，日本这边宇恒一成亲自出马，而MGD这边则是派出了行政院院长孔祥熙。 　　为什么是孔祥熙呢？因为这是宇恒一成亲自挑选的。从这一点上也就不难看出，谈判双方在这场谈判中的优劣地位了。 　　孔祥熙荣幸的得选首席代表，一方面是因为他算不上亲日份子，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日本侵华之初公开说过这样的话：日本、中国打仗没有比这更蠢的事了！这是东方一件大不幸的事件。必需设法尽早缔结日中两国的和平。 　　这一场谈判耗时长久，刚开始还秘而不宣呢，渐渐的就被狐瞳外务部察觉到了。 　　狐瞳外务部的人在木剑蝶的亲自指挥下，办事效率非常的高，短短一个星期，就从汪精卫身边的人身上获取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 　　汪精卫作为知名的亲日份子，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这次谈判，却一直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于是，这些情报的内容可就让木剑蝶和郭彪两个人瞠目结舌了。 　　一份最新的情报到手，郭彪扫视了一眼就惊呆了：“搞错了吧？国民政府要和日本人签停战协议？这，这汪兆铭难道仅是个跑腿的，他的后面还有更大的人物？” 　　难怪他如此吃惊，汪兆铭在国民政府中什么地位啊，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这国民政府中倒是有比他更大的人物，不过也就一个人而已。而如果这个人真要叛国投敌的话，那这后果——郭彪根本不敢想下去。 　　这份情报木剑蝶已经看过了，当时也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分析思考，他对此已经有了成熟的看法。 　　“没搞错，虽然我们还不知道国民政府究竟想干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确实想和日本人讲和。老郭，国民政府想要讲和不难理解，毕竟，现在国军全面陷入被动。但是，日本人为什么要讲和呢？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势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有一个可能，日本人要对我们学兵军用兵了。” 　　现在的郭彪早已经不是在天津跟在宋哲元后面的那个只会铁砂掌的莽汉了，他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日本人想要击中兵力对付我们，所以先用缓兵之计稳住老蒋——这是典型的各个击破之策啊，中央军的那些人难道看不出来？” 　　木剑蝶阴沉着脸说道：“希望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不然的话，学兵军处境危矣。老郭，你们的任务看来要有所变动了。” 　　郭彪点点头：“此时再刺杀汪兆铭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必须想办法破坏这次谈判，而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全国民众知道老蒋和日本人讲和的事情。这需要证据，单凭你们搞到的这几份情报尚不够，看来得另想办法。” 　　“先把这一情报发回总部吧，然后我们一边继续关注此事发展，一边等待总司令的回复。老郭，少帅认识你吗？” 　　“认识啊，怎么了？” 　　“也许，我们可以借用一下少帅的力量。” 　　少帅就是张学良了，他此刻就在重庆。欧阳云的出现改变了太多人原来悲惨的命运，比如说少帅，在那个时空他已经被监禁了，失去了自由，而在这个时空，他不仅活得很自在，而且还因为手握重兵，依旧是中国历史上不可或缺的一个大人物。 　　郭彪眼睛一亮，低声说道：“兵谏？” 　　木剑蝶轻轻的点了点头。 　　郭彪：“那还需要搜集更多的证据，嗯，或许应该让总司令亲自出面说服。” 　　“不行，那样会暴露的，在重庆，军统和中统的人无孔不入。东北军在重庆不过两个师的人马，根本不是中央系的对手。我们暴露了倒没什么，但是万一连累了少帅，那我们可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好，这事我听你的！” 　　“老郭，你这话可见外了，我们都听总司令的。” 　　“呵呵，是，我们都听总司令的！” 　　9月底，欧阳云离开海南回到了广州。他本来还想在海南待到主要的几个防御工事完工的，但是木剑蝶发回来的电报却让他完全没有了这个心情。 　　木剑蝶的猜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万一国民政府真和日本人讲和的话，那么学兵军的处境可就难了。首先，日军用于地面进攻的部队肯定会成倍的增加，届时，学兵军将要面对的就有可能是两个甚至三个现在规模的华南方面军；其次，广东的后方、福建的北面也就不安全了，如果日本人再来一手假道伐虢的话，那学兵军的覆灭将是迟早的事情。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制止此事发生！在船上，他下了决心，随即发电给木剑蝶，让他按照自己的设想放开手脚去做，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可以做一些违背纪律的事情。 　　还在路上，他就电告总参谋部，让陈师昌通知学兵军各军军长级别的军官到总部准备开会，特别强调：紧急军情！学兵军所属各级部队，立刻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同时，空军执行战时侦察飞行，封锁领空；狼牙特战旅即刻进入战争状态，以小队为单位执行清扫行动，但凡发现可疑人员，允许先斩后奏。 　　学兵军成立至今，欧阳云还是第一次在没有战争的时候发布如此严厉的命令。命令传达到各个部队，登时，原来一直不怎么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学兵军所属各部队纷纷开出了营房，朝边境开拔。同时，以长白山机场、大浦机场以及琼州机场为中心，学兵军空军的雄鹰第一次大规模出动，开始毫不留情的对徘徊在闽越琼边境的日军侦察机展开拦截和清剿。几乎一夜间，闽越琼上空立刻阴云密罩，一片战时景象。 第765章 决心 　　9月11日，香港旺角的一幢楼房内的地下室里，六个青年男女围着一张桌子坐着，正在讨论着什么。 　　他们是香港狐瞳外务部的负责人，此刻讨论的便是如何获取国民政府和日本人媾和的证据。 　　欧阳云收到木剑蝶的电报以后，就他提出的“兵谏”计划，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欧阳云毕竟不是学历史的，对于二战的军事进程虽然知之甚祥，但是对于其历史进程还有一些秘辛事件却知之甚少，某些方面更是一无所知。所以，当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汪精卫所吸引的时候，猛的冒出老蒋和日本人媾和的事情，他的方寸便有些乱了。 　　作为穿越者，他明显的受那些历史书影响太重了，因此只注意到那些层面上的事情，而完全忽略了下面的暗流潜泳。 　　如果他清楚老蒋的为人以及其在抗战伊始完整的心理转变历程，相信会对此事有所警觉。可惜，单从政治层面而言，他还是太稚嫩了，根本不知道政治场上的尔虞我诈有的时候比战争更加的肮脏和血腥。 　　学兵军发展到现在，海陆空三军齐全，其中陆军主力就有五个军并一个客军（张自忠的五十七军所属三个师），如果再加上犹太人的两个师以及各地保安部队和游击队，总人数已经将近三十万。 　　三十万！很多了吧，但是如果要独自面对日本在中国的兵力，那么这点兵力又实在太少了。日本人年初的时候在中国还只有14个师团，因为南京会战受挫，现在已经猛增到了25个。日本人的甲等师团人数最多的达到了五万人，丙级最少的也将近两万人，粗略算来其总兵力便有八九十万，那么日军只要投入一半的兵力，学兵军肯定玩完——欧阳云即使心气再高，对此也有着清醒的认识，毕竟，一支强军的养成不是一旦一夕的事情，而日本人为此已经准备了两百多年！学兵军号称三十万，但真正能够拿出手的，其实也就五个主力军而已。 　　学兵军还只有一个师规模的时候，就被老蒋惦记上了，这才有张镇率宪兵一团北上，才有后来的大刀，才有现在的狼牙特战旅大刀团。单单从这个层面上讲，老蒋对学兵军是有贡献的，没有他，学兵军不会扩张如此之快。老蒋开始轻视了欧阳云还有学兵军，这使得他逐渐在此事上完全的陷入了被动。后来，随着中日战事的扩大，他就更没有机会了。但是欧阳云清楚，老蒋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他现在隐忍不发不过在等待最好的时机而已。而这一次，他想要和日本人媾和，未尝便不是怀有贼心，想要借此削弱、瓦解，甚至最终吞并学兵军。所以，一旦他们媾和成功，届时学兵军将要面临的敌人，绝对不仅仅是日本人，还有身后虎视眈眈的中央军。 　　绝对不能让双方达成和议！此时此刻，这成了欧阳云唯一的选择。所以，虽然明知兵谏带来的恶果将难以叵测，国家甚至可能因此陷入分裂，从而完全丧失现在的抗战局面，但是欧阳云没得选择。与其将命运交托在他人手中，还不如自己把握着好——“老子是坚决抗日的，总比有些人蛇鼠两端的好。”欧阳云以这个借口安慰自己，随即下定决定，电告木剑蝶，如果实在不行，兵谏就兵谏吧！ 　　获得了欧阳云的首肯以后，木剑蝶便在重庆策划此事，最先做的便是让香港的狐瞳小组调查取证，获取国民政府和日本人媾和的证据。于是，便有了上面的那一幕。 　　香港作为国际大都市，向来是各国政府情报组织必争之地。学兵军近水楼台先得月，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在香港已经拥有了比较完整的谍报网和司职齐全的下属部门。狐瞳外务部在香港的负责人是高洋，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看起来略胖、戴着副眼镜的年轻人。乍看之下，高洋相貌平淡无奇，但是如果注意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神偶尔会变得十分犀利，就好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一样。香港狐瞳小组的存在，确实是被欧阳云当作一把匕首保存着的，现在，是到了这把匕首出鞘的时候了—— 　　与其它地方不同，香港的狐瞳组织虽然依旧名为小组，但实际上已经达到了“科室”的规模，其中便有专门负责和日本人打交道的“对日外事组”。“对人外事组”全部由华人华侨组成，其组长许小山便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他此时坐在高洋的右手边，正在发言—— 　　“中村丰一的住所我们已经找到了，不过渗透进去很困难。日本人防得很严，我们盯了三天，中村丰一没有出来一次。每一次双方会晤，都是那个乔辅三进去。现在要想通过渗透潜入已经不太可能了，只能采取窃听了。我有个想法，那里是日本黑龙会的一个道馆，我们可以通过‘广东会馆’下属的‘佛山咏春拳馆’前去踢馆，然后找机会安装窃听器。只要窃听器安装成功，我们便可以通过线人邀请英国和美国等国家的报纸媒体进行监听，怎么样？” 　　高洋摇头：“不，暂时不要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们的任务是获取具体的条陈，不需要无端生事。” 　　许小山说：“这怎么叫无端生事呢？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破坏他们的和谈。高头，你想过万一他们和谈成功的后果吗？那样的话，我们学兵军会成为一支孤军的！日本人此前一直不肯和国民政府谈判，现在为什么表现得这么积极？因为他们畏惧我们学兵军了！他们想腾出手来，集中力量打击我们学兵军哪！” 　　许小山声音很大，这让高洋有些不满，他瞪了前者一眼，说道：“这些事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你刚才提出的方案值得一试，但是邀请外国媒体我不赞成。木处发过来的电报内容，你没有参悟透彻吗？他是要我们取得证据，并不是破坏。万一这事捅得路人皆知，那就无法控制了。好了，此事就怎么决定。吴亮，‘广东会馆’那里就由你出面办理，小山，你们外事组最近盯紧一点，看看有没有可能从目前的资源手中直接获取这些条陈，最不济的话，也要搞清楚，日本人究竟有没有和谈诚意！” 　　高洋是木剑蝶的亲信，所以对木剑蝶的命令领悟得非常透彻。木剑蝶和欧阳云不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机会分子。这一次国民政府和日本人和谈，对于老蒋来说固然是清除政敌的机会，而在木剑蝶看来，这何尝不是欧阳云进入国民政府中央的一个机会？只要取得确凿的证据，他完全有信心能够说服少帅发动兵谏，毕竟，后者在西安已经做过一次了，肯定不会介意再来一次。而这一次兵谏一旦成功，那么，老蒋断然不会像上一次那样幸运了。只要把老蒋弄走，那么以欧阳云和少帅的关系，他们联手进入军事委员会的会，以学兵军和东北军的实力，决定能够取而代之。 　　此事有悖欧阳云处理此事的初衷，木剑蝶不好在电报中明说，但是以高洋的政治嗅觉，他却敏锐的感觉出来了，所以才会摒弃许小山的提议，暂时只收集证据而不予以揭露。 　　身份的局限，许小山他们不会想到这么多。高洋在香港拥有绝对的权威，许小山虽然觉得很可惜，但是只能选择服从。至于吴亮等人，他们原本就是高洋的心腹，所有人没有异议，行动计划和目的得到一致通过。随即，各人静悄悄的离开，开始着手准备此事。 　　同一天下午三点多钟，广州学兵军总部二号会议室里，欧阳云为首的学兵军军政大佬济济一堂，召开了自“沉没吧”行动之后的第一次大型会议。 　　欧阳云是最后一个进入会场的，在此之前，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并三三两两的交谈着。 　　欧阳云那道显得有点突兀的命令引起了所有人的猜疑，战争嗅觉本就超于常人的他们都闻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味道，有人担心战争的提前来临而惴惴不安，有人却因为有仗可打而变得特别亢奋。而似姜树人、范旭东、老波恩等民政部门的负责人，他们则因为担心形势的恶劣而变得忧心忡忡。 　　“诸位肃静！起立！总司令到！”随着陈师昌有力的喊出这句话，会场登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等面色各异的看着会议室的内室门口，等着欧阳云进入。 　　欧阳云走了进来，他的身上穿着前往海南的那套军服，上面还染着征尘。有心人发现他的面色显得有些疲惫，胡子拉茬，竟似乎好几天没刮了，心中便不禁一沉。 　　众人的印象中，欧阳云是很重视个人仪表的，而他以这个形象出现，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确实发生大事了！ 　　学兵军规模越大，战力越强，欧阳云身上的气场也越来越大，便是和他非常熟悉的李铁书等人现在也觉得，他们的小长官身上已经具备了上位者该有的“官威”。欧阳云的这种改变，在许多人看来是好事——如今的学兵军，确实需要这样一位有着强大气场的人坐镇才能罩得住。作为学兵军的最高长官，他的强势会让下面的中低层军官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的升起安全感和归宿感。 　　欧阳云一路疾驰，刚回到广州还不超过半个小时。他在半路上就给潘媚人还有陈师昌下达了筹备会议的命令，回到司令部以后，立刻让吉星文召集所有与会者开会，自己草草的吃了点东西以后便赶来了这里。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巡视了一下众人，发现人都到齐了，随即敬了记军礼。他说：“大家都坐下吧。”随即带头坐下了。众人纷纷落座，这时，潘媚人抱着一叠文件快步走入，分给陈师昌一堆，两个人随即将它们分发到每一个与会者手中。 　　说是文件，其实就是一份电报的复印件。而这份电报，正是木剑蝶拍发给欧阳云的那份。欧阳云再次巡视众人一眼，说道：“大家都看看吧。”随即翻开了面前的笔记本，取下了钢笔套。 　　所有人看了那份电报内容以后，无一例外的被镇住了。 　　姜树人以不可置信的口气说道：“居然有这种事？这算什么？赤裸裸的背叛和出卖哪！如此一来，那些前线还在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怎么办？那些战死的英魂怎么办？那些沦陷区的百姓怎么办？他们会怎么想这件事？” 　　蒋光鼐和李汉魂比邻而坐，两个人对视一眼，蒋光鼐看着欧阳云问道：“总司令，这则情报可信吗？” 　　欧阳云点点头说道：“这则情报的真实性无须怀疑，我们狐瞳虽然比不上军统和中统规模庞大、涉及面广，但是就情报的收集能力而言，却不比他们差多少。现在，狐瞳外务部香港分部的同志们，已经将日方代表和中方代表人选都打听到了。日方首席代表是驻香港总领事中村丰一，而中方是行政院院长孔祥熙的秘书乔辅三。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两个人应该是打前站的，一旦他们洽商好了大概的和谈框架，下面还有重量级人物出场。” 　　与会者本来就在猜测欧阳云这一次大动干戈的原因所在，看了这份电报算是明白了原因。不过因为此事干系实在太大，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许多人虽然没有像蒋光鼐那样立刻提出质疑，心中却都怀疑——重庆的那位，在此时此刻真敢作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吗？他难道不知道此事一旦泄露的后果吗？还有，和谈一旦达成的话，这打了大半年的仗算是怎么回事？难道就任由日本人侵略领土而忍气吞声吗？这些都是大层面的，再往下剖析，一旦中原和北方不打仗了，那么日本人腾出了那么多兵力将意欲何为？在座的都是人精，细细一分析便想到了此事给学兵军带来的严重威胁。这让他们越发不敢轻易相信此事，然此时得到欧阳云肯定的回答，他们心中抱有的侥幸心理不再存在，这脸色可就变得相当的难看了，不少人更是面露怒容，一副睚眦欲裂的模样。 　　欧阳云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忽然使劲的一拍桌子，沉声喝道：“同志们，怎么都不说话了？难道你们怕了吗？” 　　“怕，谁怕了！”楚天歌立刻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不就是可能要独自面对鬼子大军吗？哈哈，我们学兵军成立的初衷就是打鬼子，能逮到这种机会，正是求之不得！我们游击队和预备役虽然算是偏军，但真要拉出来也不比正规军差多少！哼，日本人真敢来，就让他们再次领会一下‘沉没吧’之痛！” 　　欧阳云召开这次会议，与其说是找众人商量对策，不如说是查看众人决心。要知道，他之前的一系列命令，已经完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现在之所以还征求众人意见，不过是完善和走个过场而已。当然了，如果有人顾惜自己或者小集团的利益而准备背道而驰的话，他也准备铁腕处理，务必要在大战开始前完全统一学兵军上下之抗日决心。 　　楚天歌作为欧阳云的兄弟，现在又是游击队和预备役的最高长官，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了。故，在读懂了欧阳云的心思以后，他第一个站起来，义无反顾的表示支持。 　　有资格在这里的所有人等，楚天歌是最年轻的，他都体会到了欧阳云的用心，其他人如果不懂。况且，欧阳云此举完全拥有大义，故，其他人来不及多想立刻做出了选择—— 　　李铁书、吉星文紧跟着站了起来，他们还没开口表决心，欧阳斯特恩还有李汉魂、单人雄等人已经纷纷站了起来，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忽然齐声喝道：“日本人真敢来，那我们就打！彻底的打痛他们！” 　　欧阳云问：“那要是中央军也来呢？” 　　“一样对待！”蒋光鼐是最后一个站起来的，表情也是最从容的，他对老蒋极其嫡系向来没有好感，此时说道：“纵观我们学兵军的成长过程，虽然我们不会主动挑起内战，但是却也容不得别人欺负，他们真敢不顾大局、不顾民族国家之安危作出这种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那就休怪我们绝情！哼，老蒋的部队我算是看透了，除了可数的几支，大多都是欺软怕硬的软蛋。别看中央军人数众多，乌合之众而已！” 　　老波恩的脸色一直很不善，此时说道：“我长这么大，东方西方的政府见过不少，但是这么无耻的却是首见。学兵军在我们犹太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了我们，现在是我们回报的时候，我们犹太军民必定和学兵军永远站在一起，此志誓死不渝。” 　　欧阳云面上神色不动，心中却悄悄的吐出一口气。 　　学兵军规模越大，各种利益集团也随之产生，这让欧阳云很担心会出现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景象。他之所以毫无征兆的发布一系列命令，其实也是对自己控制力的一次检验。事实证明，他对学兵军各部队中还拥有绝对的控制权，而且，高级将领们依旧紧紧团结在自己周围，并没有另起炉灶的意思，这让他着实感到欣慰。 　　他觉得，真要打的话，此仗已经有了三成的赢面。 第766章 进攻！准备（上） 　　欧阳云等众人一一发表了意见，这才摆摆手，然后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此事既然已经发生，我们就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其一，尽量破坏这次和谈。不管从大局出发，还是为了我们学兵军，让这次和谈破灭都是最好的结果。其二，准备大战！从海南回来的路上我仔细想了想，今天这种局面的出现，其实是必然的结果。因为我们和日军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我们学兵军成立的宗旨就是抗日、保家卫国，而日本人呢，他们一门心思的就是想灭亡中国。日本人前段时间放弃闽粤不打，转而在华北和华中大打出手，不是我们学兵军多么强大，震慑住了他们，而是其战略需要。花园口黄河决堤大家都听说了吧？如果不是日本人丧尽天良，自毁通途，我想现在黄河西岸已经沦陷了。河南一旦全线沦陷，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无须我多说了吧？再接下来，想必就是武汉，然后是江西了。届时如果连湖南也被拿下来，我们就被日本人兜住了三面，那个时候日本人再出兵闽粤，将会好打得多。既然我们和日本人迟早要打，这个时候开战未必就是坏事。江浙一带日本人刚刚占领，根基还不牢，正好利于我们做文章。我想好了，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进攻。所以，不管我们是否能破坏这次和谈，军事方面，我们都要掌握主动，先把战争挑起来。和谈一日不达成，日本人便不敢从其它战场向华南调兵，这就是我们现阶段的优势了。大家觉得呢？” 　　欧阳云的这一提法，出乎所有人预料。激进似楚天歌、单人雄，他们也都没有立刻应和。姜树人和范旭东更是面露忧色，姜树人轻声咳嗽两声，待众人看向自己，他看着欧阳云说道：“总司令，主动进攻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以我们现在的财力，想要维系一两场大型战斗是没有问题，可是，这一旦开打，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决战了。我最担心的是，一旦日本海军封锁海路，我们和外国通道断绝，那么，我们现在仗以维系政府运转和军队开支的几大盈利行业可就无法创造外汇收入了。这是就经济层面而言，再比如油料还有钢铁之类的进口势必也要受到影响。海南那边的油田还没能正式投产，福建的两大矿区，钨矿产区现在已经发挥效益了，可是铁矿区却因为日本人的屡屡轰炸，做做停停始终形不成规模。如果纯靠石碌铁矿，我们的钢铁产量跟不上啊！” 　　打仗是要钱的，特别像学兵军这种机械化程度比较高、士兵待遇比较好的部队，打仗更是耗钱得厉害，姜树人统管学兵军政府的财政，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一方面具体的情况了。他这番话说出来，其他人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欧阳云右手转动着钢笔，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打不起也要打，因为我们即使现在不打，不久也要被逼着打。我的意思，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进攻！我决定了，不仅要在浙江开打，有可能的话，还要打台湾。” 　　打台湾一事只有蒋光鼐知晓，其他人第一次听说，心中震惊的程度不下于听到黄河决堤的消息。 　　李铁书也是吃了一惊，问道：“还要打台湾啊？！” 　　欧阳云点头：“必须打。我们打浙江是趁着日本华南方面军还没有集结完毕，集中优势兵力尽量歼灭其有生力量，为将来的防守战做准备。而日军一旦决定对我们用兵，台湾势必也是一个进攻前沿。届时不管是陆军还是海军，都能够从台湾打过来，形成两路夹攻之势。我们先打台湾有什么好处呢？不仅可以打其一个措手不及，尽量捣乱台湾局势，更妙的是，我们可以在台湾发展武装，转而形成一股牵制力量。” 　　欧阳云说到这里的时候，范旭东举起手来。 　　欧阳云看向他，说道：“范总有异议吗？请讲。” 　　到目前为止，对于欧阳云的主动出击方案，只有姜树人和范旭东两位非军方人士提出了质疑。之所以会这样，盖因为其他人作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好质疑上峰的命令。范姜两人没有这方面的限制，才好畅所欲言。这从另一个层面上也说明了学兵军军方要员的团结，这让欧阳云内心更加笃实。范旭东说道：“总司令，就你刚才的话，主动进攻台湾要想达成效果，最终必须得到台湾人的支持，可是据我所知，现在台湾人几乎被日本人同化了，他们会支持我军的行动吗？如果得不到台湾本地人的支持，那我们的主动进攻意义何在？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倘若全军动员，是有可能占领台湾的。但是从客观条件而言，这根本不可能，所以，我觉得此举当再议！” 　　范旭东这话说到了许多人的心坎上。除了蒋光鼐，其他人听他说完以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看向欧阳云，想知道他如何解答这一疑惑。 　　欧阳云有备而来，他能说服蒋光鼐，说服其他人自然没有问题。“范总是担心台湾人忘了本，已经顺服了日本吧？这个担心是多余的，你们知道‘台湾绅民，义不臣倭，愿为岛国，永戴圣清’这句电文的来历吗？这是当初台湾军民抵抗日军侵略的时候通电全国的十六字电文。请记住，这个时候，清廷已经放弃了台湾了，名义上，台湾已经划归了日本。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我们的台湾人民，他们自始至终就没有放弃过抵抗，他们从没有想过要当亡国奴。没错，经过这几十年的同化，台湾岛上的年轻一代确实有许多人被日本人给洗了脑，有些人更是心甘情愿的改名换姓参加了日本军队，可是放眼看看，台湾偌多人口，日本人又从其中获得了多少兵力呢？据我所知，不到一个师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台湾人民心中还思念这故土，还想重归祖国的怀抱。而日本人特根本不敢信任他们，所以即使非常殷切的想要获得偌大的兵源，却根本不敢付诸于行动。至于进攻台湾的客观条件，因为我们最终目的只是在台湾岛上建立起一个抗日根据地，所以这一次主动进攻的规模将是限制级的，以我们现有船力资源完全可以做到。另外，因为高雄机场被毁，日本在台湾南段只剩下了两个小型机场，飞机存放数量有限。我军如果主动出击的话，可以在一定时间内保持制空权优势，这有利于我们地面部队的进攻。当然，这还是我不太成熟的想法。至于具体的行动方案，我尚在考量中——究竟是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然后趁机将种子部队渗透进去，抑或是单单以渗透为目的，直接小规模、分多次潜入进去。这些，我们大家可以讨论讨论。” 　　听了欧阳云这番话，范旭东沉默了。军事毕竟不是他的专业，欧阳云一旦从专业角度说事，他便插不上嘴了。 　　蒋光鼐此时发言了，他说：“我赞同总司令的意见。台湾值得打也必须打——台湾的存在，相对于我军来说，其实就是一艘巨无霸级的航空母舰。有了这艘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日本人不仅可以源源不断的派出战机实施空袭骚扰，而且还可以组织船队进行远征。那样的话，可不是两面受敌那么简单的事情，而是全面受制于人。我们的海军还在紧张的建设中，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是无法与日海军抗衡的。所以，我们应该趁着日本人还没有领悟到这一点迅速出兵台湾，最不济也要在台湾留下骚乱的种子，呼应闽越琼的抗日战事！” 　　蒋光鼐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老将，看待问题的眼光比欧阳云还要透彻些，他这番话说出来，其他人立刻觉得有理，便是范旭东和姜树人，也觉得主动出兵台湾利远远大于弊，是值得的也是必须的了。 　　至此，出兵台湾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欧阳云便开始排兵布阵，安排相应事宜了。他巡视众人一眼，站起来说道：“那么，大的方略就如此决定了，接下来，无论军政，将都要以此为中心开始行动。铁林飞！” 　　“到！”铁林飞站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应了一声。学兵军空军今年先是勇挫日本联合舰队，随即空袭高雄机场成功，可谓大出风头，连带着空军官兵一个个走起路来都得瑟起来。铁林飞虽然为人稳重，也不禁有春风得意的感觉，此时蒙欧阳云唤到，知道又有用到自己的地方，心情热切，这声气便高了许多。 　　欧阳云看着他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把闽浙边境地区日军主要集结地侦察清楚，另外，拟定一份空袭计划，目标为衢州机场、杭州萧山机场。” 　　铁林飞先是响亮的回答：“是！”然后问道：“总司令，什么时候开始执行轰炸任务？” 　　欧阳云没有立即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道：“新入伍的航空兵训练得如何了？平均升空时间达到了多少？” 　　铁林飞自信的答：“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平均升空时间都在两百个小时以上。” 　　“好，计划制定出来，送我审阅以后，就可以行动！” 　　“是！”铁林飞兴奋的答应一声，满足的坐下了。 第767章 进攻！准备（下） 　　只要是真正的军人，就没有人不渴望建功立业的。眼看铁林飞接到了作战任务，心满意足的坐下了，其他人看着欧阳云，无一不是眼冒热切的渴望。 　　欧阳云在笔记本上写下铁林飞的名字以后，又写上了楚天歌的名字，抬起头看向他，喝道：“天歌！” 　　楚天歌大喜过望的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到！” 　　“星火大队没有完成训练的还有多少人？” 　　“三百多点。” 　　欧阳云眉头一皱，喝道：“具体一点。” 　　楚天歌嘿嘿一笑，说道：“三百——六十九。” 　　“游击战理论都学完了吗？” 　　“学完了。” 　　“好。这一次都派出去。你回去以后立刻准备，北方的编一个组，南方的编一个组。北方组去黄泛区，南方组去台湾。另外，你准备三个大队的人马，跟随主力部队去浙江。” 　　游击队的编制，司令部下面就是游击大队，一个游击大队相当于一个团的兵力。游击司令部现在下辖总共二十一个大队，这已经是两个师的兵力了。 　　楚天歌乐了，问道：“浙江我们也有份哪！” 　　欧阳云笑了，问道：“怎么，是不是不想参加啊？” 　　“不不。”楚天歌赶紧摇手，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解释道：“我们游击队不就适合小打小闹嘛，这种大场合，呵呵，没想到也有我们的份！”说着他随即面色一正，“啪”的敬个礼说：“总司令就请放心吧，我们游击队小仗打得，这大仗同样打得，我们不会拖主力部队后腿的！” 　　欧阳云点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什么，说道：“你走之前去看看佳瑶吧，嗯，姿态放低一点。” 　　楚天歌的脸红了，不少熟悉内情的人脸上则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欧阳云没在此事上多做纠缠，随即梯次给各部队下令，点到单人雄的学五军的时候，他特别提到了狼牙特战旅参战的事情，说道：“郭彪去重庆了，老单，狼牙那边你过去一下，挑选一个营的人马，让他们准备去台湾。记住，这一次不是任务，是自愿！” 　　“知道了！” 　　学兵军进入广东以后，因为佛山一带尚武的风气，狼牙获得到了大量优质兵源，再加上从普通军队挑选出来的尖子，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两千三百余人的规模。这两千人可以说是学兵军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人拿出来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出兵台湾，别看欧阳云表面上显得信心十足，好像此事是十拿九稳的，其实他心中深悉此事的凶险。台湾不比大陆内任意一个地方，一旦失败那注定将要被长期围困的。而且，台湾的民情基础究竟如何，也并不似他分析的那样乐观。基于这些原因，许多人很有可能便是一去无回，所以，这自愿就显得重要了。众所周知的事情，狼牙向来唯他马首是瞻，乃是相当于其警卫部队一般的存在，从私人感情角度出发，他绝对不想他们受一点委屈，所以才着意强调这一点。 　　各支部队的命令发布下去，临到结束也没有海军什么事，代表陈策出席会议的海军海南舰队副司令林笙箫不干了。东山舰队前段时间损失严重，陈远洋就是想出兵也拿不出像样的部队，因此只是一味的闷着头郁闷的抽烟。林笙箫则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他站起来说道：“总司令，我们海军呢？我们海军做什么？” 　　众人此时正在交流着对这次出征的看法以及流程，听见这话，不少人转过头来，饶有趣味的看向海军部的几个人。海军在学兵军中本来就是弱势的存在，加上刚刚发生的东山岛遭袭事件，海军的气势更弱了，林笙箫等人的脸上登时涨得通红，一副尴尬神情。 　　欧阳云本来正在和蒋光鼐、李铁书、李汉魂、吉星文四个人参照着地图说着什么，此时抬起头来看到这一幕，他眉头先是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大声说道：“海军，海军这一次的任务很重哪！出兵台湾的护航和运兵任务，全部得拜托你们呢。对了，这事我已经和陈司令具体商量好了，你们回去就会拿到具体的执行方案。陈远洋，别垂头丧气的！这仗又不是只打一次，我们和日本人的交锋这才是开始呢。这一次被偷袭了，下一次你们偷袭回来不就是了。这一次损失得最多的是老式炮舰，那没什么，等我们的鱼雷艇和潜艇规模上来，你们就能够主动出战了，届时，我们的远洋商船还要你们护送呢！”然后，他颇有深意的看了陆军军官以及空军军官一眼，说道：“你们可别觉得海军现在落魄，告诉你们啊，以后有你们求他们的日子。呵呵，别瞪着我，我不是打逛语。我们只要能守住今年还有明后两年，那以后就是进攻了！好了，多话我不说了，诸位，去参谋室吧！” 　　9月13号，香港。 　　今天的天气有点怪异，一大早就阴云密布，及至上午九点钟左右，却又云消日出，天气转晴。但只过去半个小时，乌云复又滚滚而来，须臾之后，瓢泼大雨倾盘而下，然后便没有停止过。 　　“怎么办？下这大的雨。”位于九龙的日本黑龙会会馆左边的一座茶楼里，许小山皱眉问坐在对面的高洋。 　　高洋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坐在左手边的梁壁，谦声问道：“梁先生，您看？”梁壁，咏春拳一代宗师梁赞的儿子，自小因为“不务正业”，故梁赞不肯亲自教授其武功，直到他来到香港遇到了恩师黄华宝，这才开始踏上学武之途。梁壁今年才四十岁，身上尚有少年时的血气，收到邀请，他丝毫没有推脱，立刻就答应了，并且笑道：“往常都是日本黑龙会的浪人主动挑衅，这一次我也放肆一回！” 　　此刻，他看了看外面的雨势，说道：“下雨天正好行事啊，我们这就去吧！” 　　“多谢先生了！”高洋赶紧的站起来抱拳作揖，90°鞠躬。 　　梁壁笑了笑，然后朝旁边桌子上坐着的一帮弟子招了招手，低声喝道：“走了！” 　　“走！”他的几个弟子包括武馆的一些人都兴奋的高声嚷嚷着，两个人扛起了一块匾牌。匾牌上写着几个大字：“拳打东洋猪、脚踢日本狗”，高洋看了这行字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既然是生事，那就索性把事情闹大一些，日本人不是动不动就以“东亚病夫”耻笑中国人吗？这一次，就以“东洋猪”羞辱他们。有人撑开一把伞，欲要为梁壁挡雨，却被他夺过说道：“我自己来！”一行人簇拥着梁壁大摇大摆的出了茶楼朝黑龙会会馆走过去，狐瞳的几个人无声无息的混在梁壁的弟子随从中间，不少人都做好了“作乱”的准备。 　　黑龙会的门房里，武彦算直穿着武士服，右手扶着长刀正在观看者雨势，忽然看见一群人走了过来，他本能的迎上去问道：“你们的，干什么？” 　　两个抬匾牌的梁壁弟子冲上前，也不答话，直接将匾牌朝他砸了过去，吓得他赶紧的后退，木屐踢踏声中，差点没摔了。匾牌摔在地上，上面的汉字他恰好识得，他看了看，脸上瞬间充血变成了猪血红，“呛啷”一声拔出刀来，怒声骂道：“八格，你们这是找死！” 　　许小山上前一步，喝道：“废话少说，我们‘佛山咏春拳馆’踢馆来了，让你们的人出来吧！” 　　梁赞在香港武林界享有崇高的威望，武彦算直也是仰慕已久。听见这话他巡视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梁赞脸上，立刻将他认了出来，眼中随即闪过一丝狂热。“好！你们等着！”他留下这一句，转身就朝里面跑。 　　他前脚离开，高洋一挥手，狐瞳外务部的人便簇拥着拳馆的人跟了进去。梁赞年轻时候行事跳脱，然习武日久，这性子却磨得温了，此时不禁微微犹豫了一下，觉得高洋他们行事太过乖张，有失武人该有的谦恭。许小山一直留意着他，此时走过来附耳道：“先生，我们就是来闹事的，您就多担待一些吧！” 　　梁赞一想，微微点头跟了进去。 　　此刻，黑龙会馆内一间精致的房间内，中村丰一正和香港黑龙会负责人黑太左兵卫坐在榻榻米上，一边品茗一边下棋。 　　黑太左兵卫表面上是黑龙会在香港的最高负责人，暗地里还有一重身份，陆军部的高级特工。黑太左兵卫身量不高，不过一米六出头的样子，但是却长得非常精干，特别是那一双手，十根手指头又粗又短，内行人一看就能分辨出，这是常年习武，而且重视手上小技巧才有的现象。 　　正轮到黑太左兵卫落子，他眼睛紧紧的注视着棋盘，右手中指和食指拈着一枚黑子迟迟不落下，嘴里说道：“帝国真的如此艰难吗？为什么不就地取材？据我所知，我们新近占领的中国这些地方，可是非常富有的，矿藏也很丰富！” 　　两个人下棋是假，探讨国家大事才是真。中村丰一也不催他落子，说道：“自经济危机以来，帝国的经济就一直没有好转过。千年为何会发生‘二二六惨案’，还不就是因为经济滞后引起的。黑太君，你算是军方的人，首先关注的是军方的利益。但是我们不行哪，我们还得考虑到民生等等其它方面。没错，帝国新占领的中国土地，不乏富饶之地，但是仗打下来，基本上都已经打烂了，想要回复元气乃至获取收益，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当然，我们也可以采取极端的手段，直接的掳掠一空，但是那样一来，占领这些地方还有意义吗？我们为什么要打仗，不就是想要扩大帝国的生存空间，建立一块足够大的殖民地，为民族的繁衍生息寻找更适合的地方嘛。似东北三省，我们经营了这些年，这才有了收益。而江苏和上海这些地方，中国政府经营过年，我们想要彻底取代，根本不可能一蹴而就……” 　　黑太左兵卫属于典型的军国主义者，他们最关心的就是战争的实际收益，中村丰一和他说这些话，其实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不过，他现在需要对方的支持，这些大道理却是没办法不说。他话没说完，忽然被外面的一声爆喝打断了——“八格！”然后，院子里便响起了提提踏踏的木屐踩地声。 　　黑太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放下棋子，朝中村微微点头以示歉意，忽然转头朝外面喝道：“怎么回事？” 　　门被推开了，几个浪人打扮的日本人恭立在门外，一个恭声道：“阁下，支那人来踢馆了！” 　　“什么？”黑太瞪大了眼睛。 　　那个浪人又重复了一遍。 　　黑太看向了中村。中村也看向了他，两个人都感到了此事的不同寻常。黑太说道：“此事一定是支那人的诡计，以前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确实，以前，一般都是日本人去中国武馆挑衅，什么时候颠倒过来了。那么唯一的解释是，中国人是冲着中村来的。 　　中村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他说道：“和支那政府谈判的事情，目前尚是机密。此事一旦曝光，支那政府肯定会竭力否认，这对接下来的谈判可不是好事。黑太君，还请你妥善处理此事。” 　　黑太点点头站了起来，他朝中村微微鞠躬，说道：“此事交给我了，我会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说完走了出去。 　　会馆的训练场内，双方已经打起来了，两个日本浪人被伙伴抬到墙边坐着，其中一个左腿断了，正在呻吟着，还有一个更好，双目紧闭，居然已经晕了过去。 　　黑太走进去的时候，中方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正在嚣张的大笑着：“没有人赶上了吗？哈哈！懦弱的日本猪！” 　　“八格！”日本人受不得激，一个浪人拔出腰间长刀就冲了过去，双手握刀高高举起，对着那个小伙子兜头斩下。 　　那个小伙子喊声“来得好”，身子朝左一闪，左脚飞快踢出，踢中浪人的左肋，后者随即痛呼一声侧飞开去，倒在了地上，便再也起不来了。 　　黑太看见这一幕，双眼一眯，沉声喝道：“住手！” 　　日本人看见他，全部毕恭毕敬的低下头，他的一个心腹唤作佐藤一目的，上前低声说：“阁下，支那人蓄意生事，你看？” 　　黑太瞪了他一眼，喝道：“退下吧！” 　　“哈依！” 　　场上的小伙子看见他，大笑道：“哈哈，又来一个送死的！” 　　黑太却根本不看他，而是看向梁赞，问道：“梁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太和梁赞作为在港的中日双方武林界领袖级人物，双方多有交集，彼此都有点惺惺相惜之态，所以他才会这么问话。 　　可惜，梁赞受许小山和高洋之委托，存心来惹事的，所以，根本就不会和他讲什么武林规矩抑或是名家风范。梁赞还没说话，那个小伙子已经跳出来道：“什么意思？！哈哈，踢馆啦！你们日本人不是很喜欢到处踢馆的吗？我们今天就来踢踢你们的馆。” 　　“这位是？！”黑太似乎这才注意到这个人似的，看向他。 　　“我嘛！梁师傅最小的徒弟，人称‘无敌腿’的宋军是也！”小伙子说着，一副得意忘形、牛气冲天的样子。 　　梁赞虽然稳重，见了他这副样子也不禁莞尔，至于他门下的弟子，则无一例外的都被这个冒牌师弟给逗得哈哈大笑。 　　高洋和许小山则对视一眼，心说：柳副司令推荐的这个人有意思啊，身手就不说了，难得还如此能侃。嗯，有他出面，今天这场戏肯定会完美收官。 　　柳副司令就是柳大楷，他现在名义上是楚天歌的副手，实际上负责学兵军所属研发所还有兵工厂等厉害部门的安保工作，独自掌握着一支精锐保安部队，这支部队中，狼牙、狐瞳等各种部门的尖兵都有，因为这个关系，这一次狐瞳在香港的行动，有请他协助，他便派了宋军过来。柳大楷在北方武林有着广泛的人脉，那些被狼他涮下来的武林人士，只要愿意留下的全部都被他接受了。而这个宋军正是他从沧州新近挖过来的一个人才，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彻底的捣乱这场踢馆，制造混乱，给狐瞳的人提供浑水摸鱼的机会。 　　黑太的脾气很暴躁，之所以一直忍着，一方面固然是慑于梁赞的名气，再就是因为中村丰一。中村丰一为了掩人耳目，对外号称回国内述职了，这段时间住在会馆内，领事馆的人一个没带。他被宋军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一张本来就显得黑的脸登时黑如锅底，他盯着宋军阴恻恻的说道：“‘无敌腿’吗？好好，那就让我用肉掌讨教一下你的‘无敌腿’好了！”然后转向梁赞说道：“梁师傅，您是香港中国武林的领袖，我尊重您，但却不会因此就怕了。我丑话说在前头，所谓拳脚无情、刀剑无眼，等会要是我收不住手伤到高徒，您可恕罪则个！” 第768章 两手准备之一（上） 　　到了这个时候，黑太左兵卫还是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候惹是生非，所以才会放出这种看似威胁，实际上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的话。但他越是这样，却让梁赞越发相信，那个中村丰一就在其中。本来他还有些怀疑高洋和许小山口中关于中日政府搞秘密和谈的事情，在他想来，此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现在可是彻底的信了。黑太其人，他太了解对方的秉性了，他今天的表现很反常啊！所谓反常必妖，背后绝对有鬼。 　　梁赞虽是一个武人，虽然已经定居香港，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真正的爱国者，他明白和谈可能带来的恶劣影响和后果，所以才答应帮助高洋他们。他和宋军虽然才刚刚见面，但从他刚才的出手，已经知道，他肯定不是黑太的对手。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他随即站出来道：“宋军，你退下来吧！” 　　宋军转身朝他微微鞠躬，退了下来。 　　黑太左兵卫看向他，双拳不自禁的握紧了。 　　在香港武林界，梁赞的名声太大了，便是极端自负的黑太对他也很是忌惮。放在平时，对于这种机会，黑太会相当的欢迎，但是因为中村的一再告诫，他决定忍耐，再次威胁道：“梁师傅，你考虑好了吗？！” 　　“当然，你们日本人不是一直嘲笑我们中国人是东亚病夫吗？我们今天就好好的比划比划，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东亚病夫！” 　　“好！那就生死勿论！” 　　“好！请吧。” 　　“去，把我的剑拿来！梁师傅，你也请挑选兵器吧！”黑太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眸中寒光闪现，这是动了杀气了。 　　高洋不禁有些担心——事态的发展已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本来只是捣乱，但是现在却是生死相搏了，万一梁赞出事的话，那么狐瞳在香港可就很难混了。此时，他非常希望梁赞能够使用兵器。 　　但是梁赞只是抖了下四肢，坦荡荡的说道：“不用，这就是我的兵器！” 　　咏春拳最特别之处，一个注重是下盘，再就是刚柔并济，强调寸劲，也就是短距离打击的爆发力。咏春拳很适合与敌贴身短打，所以梁赞见黑太请出长刀，才敢空手对敌。 　　黑太明显的被梁赞的轻视激怒了，长刀在手，鞠躬以后，双手紧握，双脚一个垫步，长刀就刺了过来。 　　他一动，梁赞也就动了。他双脚本来不丁不八的站着，此时右脚往后轻轻一划拉，身子已经侧了过来，然后双脚飞速的移动，身体不退反进，几乎紧贴着长刀就欺向了黑太左兵卫。 　　黑太左兵卫刚才的一式并没有使老，此时见他逼近身来，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手腕一翻，刀刃对着他的腹部就切了过来。 　　“啊！”高洋不禁低呼出声，而许小山则轻松的笑了笑，然后和宋军交换个眼神。 　　狐瞳几个人里，高洋最擅长的是统筹和电讯方面的业务，许小山却是打手型的角色，至于宋军，他虽然刚刚成为梁赞的“徒弟”，其眼力却比许小山还要厉害。所以，他们都看得出来，别看黑太现在似乎掌握着主动，实际上呢，他一旦被梁赞欺近身去，就已经没有获胜的机会了。梁赞作为咏春拳大师，一旦能够欺近对方身边，以他的造诣，已经是稳操胜算了。 　　宋军避开梁赞和黑太打斗的圈子，笑嘻嘻的走向了其他规规矩矩站着的日本浪人，笑道：“我师父和你们的师父打上了，我们也来练练手吧！兄弟们，一起上，今天我们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东亚病夫！” 　　黑太一刀横切过去，梁赞却已经绕到了他的侧面。别看梁赞已经四十岁了，其身体的韧性却不比一个少年差多少，腰身几乎扭转了45°，右拳击向黑太的右手肘，左手抓向了他的右肩琵琶骨。 　　黑太哪敢让他抓到，右手放开刀柄，横格过来，双脚朝左边各冲出一步，左手手腕一曲，刀倒切过来，刀尖直插梁赞的腹部。 　　梁赞却不容他拉开距离，双脚寸进，如影随形的粘了上去，右拳变掌，掌尖狠狠的戳在他右手的手三里穴道，左手同时捏成拳，狠狠的擂向他的右肩…… 　　他们两个的动作都奇快，加上脚步变换也勤，高洋只看得一阵眼花缭乱，发现梁赞没有危险，随即转眼去看宋军他们。 　　宋军有心把趋势发展成群殴，他带头冲向日本浪人，那些个浪人虽然有些畏惧他，此时却也只能应战。黑太旁观顾到，心说不妙，有心想要制止，奈何却被梁赞死死的缠住，根本就没机会脱身。他急了，狠狠的劈出一刀，嘶声吼道：“梁师傅，你们想干什么？” 　　“呵呵，踢馆哪！” 　　“八格！”黑太想到还在自己房间里的中村，心忧他的安全，下手登时更加的狠了。不过，纵然如此，他却依旧无法从梁赞手下讨得半点便宜，他的一颗心不禁渐渐的沉了下去。 　　混战起，很快，就有日本浪人被宋军注意的赶出了训练室，随即，混战从室内往室外发展，而且引来了更多的日本人。而随着混战的规模越来越大，渐渐的，可就有不少人开始打进其它的房间了…… 　　当高洋正按照木剑蝶的授意在香港千方百计的侦获和谈证据的时候，后者此时正和郭彪一起在少帅位于重庆两路口的一处官邸中做客。 　　少帅在广州呆过，所以对木剑蝶和郭彪并不陌生。清楚他们在学兵军中的职务以及地位，所以，乍看见他们，显得很吃惊。 　　狐瞳外务部是干什么的？狼牙又是干什么的？他一清二楚。这两个部队的最高长官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这本身就很不正常。而且，两个人都是一身西服加墨镜加礼帽的打扮，搞得和军统和中统的那些特务一样，此来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看着他们，眼神中隐隐的便透着警惕。 　　郭彪和木剑蝶两人以前者为主，两个人首先告了声罪，然后便有意而无意的作出希望少帅摒退身边人的姿态。少帅皱眉想了想，最终按他们的意思做了，身边只留下了一个亲信。 　　木剑蝶随即说出了此行目的。不过，他没有立即透露要他帮忙搞兵谏的事情，而仅仅透露了中日双方正在秘密接触，要谈判的消息。 　　他话才刚刚说完，少帅便站了起来。有些狐疑的盯着他们，他问道：“此消息准确吗？” 　　郭彪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我们刚开始也不相信，但是，我们香港的特工已经侦获，乔辅三确实正在香港和中村丰一接触，双方已经碰面多次了。” 　　“太不可思议了！”少帅踱着步，分分钟以后，他停下来问道：“你们司令知道了吗？” 　　“是。正是他让我们把这一消息透露给您的。” 　　“那么你们来重庆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这一则消息吧？” 　　“少帅明鉴，我们确实还负有更重大的职责。” 　　“可以告诉我吗？”少帅坐回了座位上，看着他们，若有所思的问道，心中猜测着，以这两个人在学兵军中的身份，他们来重庆肯定是谋划什么大事。随即，他想到欧阳云的为人，心中不禁微微一颤。自从西安事变蒙欧阳云施以援手安然脱身，后来又有南京会战学兵军和东北军共同抗日，少帅便对欧阳云上了心，细细寻访了后者的往来底细，对他的性格也算有所了解，知道这小子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不禁暗暗寻思：欧阳这小子不会是胆大包天想要搞暗杀刺杀某人吧？要想破坏这次和谈，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可是，因此带来的后果他有预测到吗？抗战打了这许久，许多地方武装还有派系势力是越打越弱，而中央系却几乎没受什么大的损伤…… 　　郭彪和木剑蝶来之前早就想好了种种应付手段，此时见他这个样子，两个人装模作样的对视一眼，郭彪开口说道：“少帅是我们司令的好朋友，东北军和我们学兵军也是兄弟部队，按说我们有什么事都不该瞒着少帅，可是兹事体大，我们实在不敢做主。我们应司令的命令前来拜会少帅，一方面是告知这个消息，再就是想在关键时候获取少帅的支持，不知道——”话说到这里，他故意打住，看了看一直站在少帅座椅后面，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年轻军官。 　　狐瞳外务部负责收集情报，东北军虽然是友军，似乎不好下手，但相关的信息还是收集了不少。像站在少帅后面的这个军官，木剑蝶和郭彪其实都知道他的名字甚至性格以及地位，但是出于需要，他们却装作不识，而且刻意不去主动提起。 　　少帅注意到了郭彪的神情，他轻轻的叹息一声，终于主动提起了身后的军官，说道：“这是我的副官苗剑秋，不算外人，有什么话，你们直说吧！” 　　苗剑秋不仅是少帅的副官，还兼任其首席秘书，他和应德田和孙铭九两人并称为东北军“三剑客”，乃是东北军少壮派军人的领袖级人物。东北军中抗日最坚决的就是少壮派军官，所以，木剑蝶和郭彪再制定具体的行动方略的时候，已经将这个唯一身在重庆的“三剑客”之一给算进去了，他们之前之所以作出漠视的姿态，不过是一种策略而已。 第769章 两手准备之一（下） 　　少帅一旦主动亮出苗剑秋的名号，郭彪和木剑蝶两个立刻装作惊喜的样子，前者说道：“哦，莫非就是人称东北军‘三剑客’之一的苗少校？” 　　苗剑秋听了，赶紧的再次上来敬礼，连称不敢当，复静静的站到少帅身后。 　　郭彪看了苗剑秋一眼，目光炯炯的说道：“那还真不是外人了，呵呵，少帅，不是我们刻意如此，实在是此事太过重大——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想好了，乔辅三是孔院长的亲信，他前往香港肯定是受了孔院长的指示。但是，这究竟是孔院长一些人的主意还是最高当局的意思呢？我们想，不管具体的真相如何，有一点就是，最高当局肯定受到了某些人的蒙蔽，才会作出这种失策的事情。少帅，这次和谈是万万不能让双方达成的，只要是稍微有点良心理智的中国人，想必都明白其中的危害。所以，我们必须有所行动，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揭露其中一些人的真面目，从而让他们不能再影响到最高当局……” 　　郭彪和木剑蝶二人相比较，后者的口才要好得多，更适合于此时站出来交际，但是考虑到两个人的身份地位，两个人商量之后，还是决定让郭彪挑起这个重担。郭彪为此多有练习，现在娓娓道来，倒也有条不紊。 　　郭彪这番话说得含蓄，乍听之下几乎没什么犯忌讳的地方，但少帅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听不出话外之话，他嘴角微微一翘，问道：“仅仅如此吗？” 　　郭彪和木剑蝶对视一眼，木剑蝶说道：“目前也就只能如此了，我们司令现在还在海南，他回到广州会给您打电话的。” 　　少帅沉吟着，想了一会说道：“我觉得你们暂时还是什么动作都不要做的好。我们假设一下，有没有这种可能——乔辅三奉命与中村丰一谈判，其实只是政府拖延战备时间的一种手段。”少帅和最高当局毕竟有结拜兄弟的情谊，虽然经过一系列的变故，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究竟还存留多少很让人值得怀疑，但是，少帅明显的还是将他的兄长往好的地方去想了。 　　郭木二人闻言都是一喜。他们此行目的，其实并不似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是先通报消息然后请求支援的，而仅仅是为了要让少帅相信此事的真伪，因为这是进行下一步动作的前提。此前少帅对此消息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现在这番话说出来，却是以相信为基础的，虽然他善意的理解为这只是国民政府为了拖延时间的一点手段，但对他们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他们相信，凭借少帅敢在西安囚禁最高当局的手段，只要拿到有关和谈的确凿证据，那么再劝说他发动一次兵谏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郭彪说道：“我们也希望是这样，不过总要做好万一的准备。不然的话，这要是真的达成停战协议，届时，我们主张抗日收复失地的学兵军还有东北军却如何办才好？真的就此休兵吗？” 　　学兵军成立伊始，就以抗日为己任。如果说欧阳云一开始喊出这个口号还只是为了赚取眼球的话，到现在，已经没有人怀疑这一点。毕竟，无论是第二次长城抗战还是南京会战以及不久前的徐州保卫战，学兵军可都是有上佳表现的，更别提他们以一己之力重挫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和台湾高雄机场了。 　　东北军呢，一度背负着消极抗日的屈辱，现在，却也是全国各个派系武装中抗日最坚决的。别的不说，光为了达成民族统一战线而绑架最高当局，这种事可不是谁都敢做也有能力做的，单单就此事而论，其抗日决心可见一斑。 　　一直保持沉默的苗剑秋终于开口了，他说道：“少帅，绝对不可。那样的话，扣在我们东北军头上的屎盘子岂不永远都摘不掉了？” 　　少帅眯起了眼睛，脸上显出了一股子痛苦的神色，下一刻，一溜清鼻涕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他自己好无所觉，郭木二人对视一眼，可是不敢再坐下去了。他们都知道少帅这是毒瘾犯了，心中暗暗叹息，只能站起身来告辞。 　　“剑秋，帮我送送二位。”少帅这一次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只是吩咐苗剑秋代为送客。 　　郭木二人向他抱手作揖，随即在苗剑秋的礼送下离开。 　　出了宅子，苗剑秋忽然问道：“两位，你们刚才的消息？” 　　木剑蝶知道他心中还存在疑惑，笑道：“绝对属实，这种事非同小可，我们敢拿来戏耍少帅吗？” 　　苗剑秋也觉得他们不可能在这等大事上开玩笑，但是，此事又实在是太过重大了，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十分之中倒有九分希望这是假的。 　　郭彪说道：“我们倒也希望这事是假的，可是它却真实发生了，而且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并不是国府拖延时间的假接触。哎，倘若不能破坏这次和谈，那——”他刻意的没有说完，摇着头悠悠的叹了口气。 　　苗剑秋本来坚忍的脸庞忽然变得坚毅起来，他低声说道：“两位，此事倘有更进一步的消息，还请你们早点告知我们。前方将士正在浴血奋战，身在后方的我们，总不能，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郭木二人听了这话，对视一眼，心中大喜！ 　　苗剑秋这话，可是明显的在表决心了。而有他在少帅身边帮着说项，他们所谋的事情可就容易得多了。 　　木剑蝶说道：“一定一定，我们正在想方设法收集书面或者录音证据，只要一旦有新的斩获，一定第一时间告知苗兄。苗兄请止步，我们就此别过了！” 　　“多谢了。两位，那苗某就只送到这里了，两位还请走好！” 　　“再见！” 　　“再见！” 　　香港黑龙会会馆的一场混战，在四十分钟以后终于收场，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正主黑太左兵卫和梁赞两个毫发无伤，迟迟不能分出哪个究竟是“东亚病夫”，他们两个的手下却大多鼻青眼肿，断胳膊断腿的也不在少数，这“病”了的人可就不在少数了。双方各自重伤了好几个，这仇恨可就结得大了。如此一来，较量到最后，双方不仅是大打出手，这嘴上还PK开了。而让人感到啼笑皆非的是，因为双方嘴里喷出的都是各自的国骂，所以现场的情况是你骂你的、我骂我的，居然谁也不介意对反恶毒的诅咒。 　　这正是高洋想要的结果——趁着混乱，他们已经悄悄的将十几个窃听器都安装好了。而本来还怀疑梁赞搞鬼的黑太左兵卫看着一地的伤员，心中的疑虑居然渐渐打消，以为这帮人真是来踢馆的呢。 　　梁赞一行人撤了回去，中村丰一冷眼看着他们离去，直到他们走没影了，他才走出房间对黑太说道：“这帮支那人来意不善哪，刚才可是闯进了好几个房间。看来，他们肯定听到一些风声了。” 　　黑太惭愧的低下头，说道：“阁下，真是对不起。” 　　中村看了他两眼，叹口气说道：“这也不怪你，支那国内的抗日情绪很高，所以支那人才要求秘密会晤，他们怕担‘卖国’之名哪。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怎么可能长久隐瞒得下去。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们究竟是重庆的不同政见者抑或是学兵军？” 　　“学兵军？！”黑太的腰杆不禁挺直了，脸上也显现出怒色。 　　学兵军乃帝国大敌，这已经是获悉二次抗战还有“沉没吧”真实情况的日本人的共识。而黑太之所以对学兵军印象深刻，还因为狐瞳在香港的“猖狂”。香港是谍报领域兵家必争之地，从欧阳云第一次去美国在此受到刺杀开始，木剑蝶组织了大批干将用心经营，此间没少和军统还有日本特务机关干仗。三方因此身死的人，足足有二十余个。黑太作为黑龙会在香港的最高级别的打手，虽然碍于明面上的身份问题一直没能出手，但是他的徒弟可是有不少人都死在狐瞳特工的手中。因此，对学兵军才会表现出这么浓的敌意。 　　“阁下，为了这次和谈成功，我看是有必要采取一次大的行动了。” 　　“你想怎么做？” 　　黑太恶狠狠的说：“把学兵军在香港的耳目一举拔了！” 　　中村丰一作为日本驻香港领事馆的总领事，没少帮着国内派遣的特工组织和特工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对香港的地下势力实力有着清晰的了解，并不认为己方有着这样的实力，他说：“狐瞳？在香港，狐瞳的实力可不容小觑哪？！单凭我们自己，肯定无法完成这个任务。” 　　黑太早有计较，他说：“对于学兵军的狐瞳组织，国民党的军统也一直想除之而后快。我们可以联合他们，以我们两家的实力，一定能够取得成功。只要成功的解除了学兵军狐瞳这一心头大患，接下来就没人能够对这次谈判形成阻碍了。” 　　中村丰一权衡利弊，最后听取了黑太左兵卫的建议。 第770章 完成备战 　　中村这个房间，是唯一没有被安装监听器的，不过，当黑太左兵卫在另外一个房间叫来自己的心腹开始具体安排此事的时候，还是被高洋他们窃听去了。 　　窃听器距离有限，为了有效窃听，高洋他们在黑龙会会馆后面一条街上租了一间屋子。一听到这则惊人的消息，负责监听的组员立刻汇报给了高洋。 　　高洋此时正在医院安排梁赞徒弟们的就医问题，被总部一个组员找到以后，获悉这个消息，他意识到事态严重，没做丝毫的犹豫，立刻请示狐瞳总部。因为牵涉到军统，狐瞳总部留守的负责军官不敢擅自做主，直接将这一情况汇报给了欧阳云。 　　欧阳云其时正在和姜树人、范旭东还有老波恩以及几个政府官员讨论进入战时体制的问题。对日主动出击的大方略定下来以后，就要考虑主动挑衅带来的结果了。届时，日本人肯定会大肆报复，那么，似前次那样的空袭将会频繁发生。这势必会给民生带来巨大影响，会再次给民众带来巨大损失，为了避免民众陷入恐慌，甚至因此失去对学兵军政府的信心，提前出台针对性措施，争取将损失降到最低就很有必要了。另外，学兵军所属以及民营的厂矿企业肯定是日军首轮轰炸目标，如何保护这些措施，并且将各家工厂的产能发挥至最大，以适应战争需要，这不仅是军方课题，也是主管部门的课题。 　　狐瞳的消息经过潘媚人递交到欧阳云面前，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站起来朝众人欠欠身，说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们先谈。”随即走了出去。 　　和潘媚人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他说：“帮我把柳大楷叫来。” 　　“是。” 　　柳大楷此时就在广州城内，一刻钟以后就赶了过来。“总司令，您找我？”他进来以后径直问道。 　　欧阳云让他坐下以后，直接告诉了找他来的用意：日本人想联合军统在香港对我们狐瞳动手了，香港的黑暗阵地绝对不可以丢。日本人不怕他，在香港的根底较浅，但是军统却和青帮等香港的黑帮关系紧密。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找当地的武林人士帮忙。如果不行，那我就得重想办法了。 　　欧阳云其实也可以从广州调狐瞳或者狼牙的人过去助拳，不过那样一来这动静就太大了，肯定会引起香港政府的不满，由此引起一系列的后果不是他愿意看到的，而如果只是请当地武林人士帮忙的话，事后就好说得多了。 　　柳大楷微微沉吟以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说道：“总司令，这事就请交给我来办吧，我保证让日本人和军统吃个大亏。” 　　比较顺利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欧阳云重新回到会议室，心情放轻松了许多。 　　此时，姜树人他们也已经拿出了一系列方案。方案决定，学兵军政府治下从后天开始进入战时体制，与此相对应的是，农村以合作社或者自然村为单位，城市以社区或者街道为单位，将进入防空预警状态。各厂矿单位同时进入战时工作时制，凡与军工有关或者能够转为军工生产的厂矿企业都将接受政府指导，生产军事急需产品。为了保证工厂和工人的安全，保安部队将入驻这些厂矿，同时，防空部队将选择性的负责这些厂矿的防空。 　　详细的方案交到欧阳云手中，他看了看，随即签字，这也就意味着，学兵军政府第一份关于实施“战时体制”的命令生效了。半个小时以后，广州广播电台开始在广播中反复播发这一条命令，同时，学兵军司令部负责专门解释这道命令的“战时策略小组”成立。 　　闽越琼三地，以广东人口的知识普及率最高，而闽琼两地因为地域的原因，文盲相当的多，考虑到这个实际问题，广州广播电台在做这个节目的时候，特别的请人做了客家话和少数民族语言的翻译，将之译成大家都懂的大白话再广播出来，如此没用多久，闽越琼很多地方都知道了这么回事。 　　人们的第一反应是要打仗了，而经常听广播看电视的人更清楚，这是和日本人打。 　　“日本人打过来了！？” 　　“要打仗了啊！” 　　“他二叔，我们是不是要紧防空洞啊！”“进防空洞干嘛？防空洞是为了躲避大铁鸟的。”“哦……” 　　……闽越琼三地，广东因为有过被轰炸的经历，民众的表现是最稳定的，基本上大家都是该干嘛继续干嘛，顶多在喝早茶的时候互相探讨一下日本人有没有可能打过福建而已。而其他两个地方可就有点乱了，首先是福建的一些士绅还有富豪开始举家内迁，再就是离边境比较近的几个县镇，居然出现了官员脱逃的现象。而与福建相比，海南的情况则要好得多——除了一些汉族的富豪开始朝广东迁徙，那些少数民族的基本上都没有太当一回事。或许，他们以为所谓的日本人入侵，只是让他们头上更换一个统治阶级吧。 　　“浦城县和松溪县的官员都跑了？”乍听到这个消息，欧阳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向他汇报这一消息的是蒋光鼐，他的声音透着难堪：“是的，上至县长，下至办事员，浦城县县政府三十多号人现在就剩下六个，松溪县好一些，还有十一个人。欧阳，我，我对不起你！” 　　表面上，国民政府那里，福建的最高长官也就是绥靖主任乃是蒋光鼐，而事实上，欧阳云自将蒋光鼐请出山以后，除了在大的方针政策上有所限制，基本上完全放权，算是将福建完全的托付给他了。十九路军经营福建多年，福建省上下官员几乎都是他的旧部，因为这个原因，除了刚开始被学兵军搞掉的一批原官员，他来以后，除了福州一些主要的官员，其它各县市的官员基本上没什么大的变动。对此，姜树人等人很有意见，认为这样不利于新政的执行。但是蒋光鼐有欧阳云的支持，加上他自己也保证不会发生有阻碍新政的事情发生，所以姜树人等人才不好动用“总部”的名义予以施压。事实证明，蒋光鼐对福建的控制能力确实很强，他的治下确实没发生阻碍新政施行的事情。现在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别说欧阳云想不到，便是他自己也没有料到。仗还没打呢，执政官员就跑了，这种影响太恶劣了，对士气的影响是巨大的，这让蒋光鼐非常光火，同时又十分的尴尬。 　　欧阳云很无语，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自将一腔怒火压下，然后说道：“蒋老，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还是尽力补救吧。此事，此事有没有在当地造成恐慌？” 　　“没有没有，他们都是悄悄走的，然后留下的人立刻向我做了汇报，我已经重新任命了县长等重要官员。欧阳，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我觉得还是不要过度渲染此事的好，你觉得呢？” 　　心说还好，欧阳云轻吁了一口气。然后他斩钉截铁的说：“蒋老，你的应急处理是对的。胆子这事不能这么就算完，对于那些临阵脱逃的，必须加以惩戒。否则此风一开，后果不堪设想哪。这是还没开打，一旦开打再发生这种事，对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蒋老，这事我准备让狼牙出面处理，你觉得呢？” 　　蒋光鼐刚才之所以特别强调此事没有造成恶劣影响，便是还指望欧阳云放他们一马的。现在听他这么说，知道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了。终究有些不忍心那些老部下因为这种事遭殃，他再劝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要闹得尽人皆知？这会引起恐慌的？” 　　欧阳云说：“不会。我会控制的，届时只在内部通报一下处理结果好了。蒋老，这种事姑息不得的，我们和日本人之间不是打一场两场仗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们有可能要长期抗战，所以……” 　　“我明白了。欧阳，我只希望不要以汉奸之名处罚他们，行吗？” 　　“好。” 　　“那谢谢了。” 　　松溪县和浦城县官员的出逃给欧阳云提了个醒，随着学兵军和日军大战在即，是时候加强对政府官员的控制了。学兵军政府官员，总体来说是廉洁、奉公守法的，但是其中肯定也不乏贪污腐败以及投机钻营分子。这种人在和平时期的危害是有限的，顶多也就是给政府声誉造成不良影响而已。但是在战时，这种人带来的危害有的时候却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恶果。自古贪官怕死，为了求生，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如果学兵军能长久保持对日优势，他们自然不敢跳出来兴风作浪，但是一旦战事不顺，那其忠诚度就值得考究了。万一他们来个“卖主求荣”，那就不仅仅是丢城失地这么简单的事了，还有可能导致整个战局的崩溃。欧阳云和李汉魂等人商量过后，最终绝对对临近前线的城市实施军管。 　　而随着边境城市军管委员会的成立，这也意味着，学兵军军政都完成了备战，接下来随时能够发动进攻。 　　战争的脚步，离学兵军是越来越近了。 第771章 日本人的对策 　　学兵军在闽粤赣交界处的频繁军事调动，自然没能逃脱日本人的眼睛。 　　日军针对学兵军新组建的华南方面军原本下辖六个师团，打徐州的时候抽掉了两个，现在还有四个。刚组建的时候，担任方面军司令官的是日本亲王朝香宫鸠彦王，而随着徐州战事落下帷幕，日本大本营作出战术调整，由实战经验丰富的松井石根接替朝香宫鸠彦王担任司令官。 　　这个时空，因为欧阳云这个小蝴蝶的出现，又因为他挤掉了唐生智担任南京警备司令，死死的守了南京一个星期，这让南京城内的居民有了宽裕的撤退时间。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还是有好几万人没有撤出来，虽然同样发生了屠杀等日军侵犯平民的事件，不过比之那个时空这情节可要轻微得多了。这些都使得松井石根这个罪魁祸首的军事旅程得以延续了下去。 　　南京攻防战激战正酣的时候，老鬼子正在养病，所以，日军最终虽然以失败收场，却不是他的责任，因此，他便很不服气，总想着将场子找回来。现在，他觉得机会来了。 　　学兵军最近的调动太频繁了，看着地面侦察部队、间谍还有侦察机送过来的各种情报，松井石根先是悚然而惊，没想到学兵军居然拥有如此规模的战车和大炮，然后不禁泛起了嘀咕：“支那人想干什么？难道，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我军的战术调整？这就开始布防了？不对啊，如果他们清楚谈判的事情，完全可以通过其它手段进行揭露嘛。以中国国内敌视日本的情绪，和谈一旦被揭露，肯定不可能达成——学兵军究竟想干什么？” 　　学兵军这一次的调动是“明目张胆”的，五个正规军，除了学四军去了海南，学一军留守广东，其它三个军全部开往闽粤赣边界。而与此同时行动的，还有狼牙一个团、两个师的游击部队以及蒋光鼐之前整编出来的两个师的保安部队。如此大规模的部队调动，纵然松井石根见惯了大场面、对中国军队的实力不屑一顾，依旧感到了由衷的压力。 　　兹事体大，松井石根一个拿不定主意，也顾不得延乱军心了，只得将几个师团长一起叫到司令部来开会，讨论学兵军下一步的行动。 　　华南方面军还留在浙江的四个师团，分别为第3师团、第6师团、第9师团和第13师团，其师团长分别为河边正三、光太民夫、大久一郎以及铃木下野。其中，大久一郎的第9师团就驻扎在紧邻松溪县的庆元县，庆元县距离松溪县太近了，眼看着对面的中国军队越来越多，大久一郎担心会受到攻击，所以显得特别的焦灼。 　　四个师团长加上参谋长浅井仓雄落座以后，松井石根开门见山的说道；“诸君，最近这段时间，对面的支那军队频繁调动，行为异常，透着古怪，你们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中日政府正在媾和的事情乃是最高机密，在座的除了松井石根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所知的不过是大本营做出了战术调整，准备对闽越琼动手了而已。 　　大久一郎首先发言，说道：“司令官阁下，支那人是不是想主动进攻？我们的敌人可是学兵军，二次长城战役，还有之前的南京会战，皇军在这支支那部队手上可是吃了大亏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引起重视，作出正确的应对。” 　　这其实正是松井石根所担心的。中国军队总体羸弱，如果对面换作是其它军队，他是完全没有这份担心的，但是现在对面的可是学兵军哪。学兵军给皇军带来太多惊喜了，纵观其成长历程，其每一次成长中都有日本的影子，可气的是，每一次日军都扮演了垫脚石的角色。从最开始的藐视，到后来的心惊，直至现在，狂傲而狭隘的日本陆军部开始将学兵军当作一个课题纳入研究课目，这些都使得松井石根不得不审慎对待。作为华南方面军的司令官，他因为地位身份的问题不好提出这种近乎于示弱的假设，这才要召开这次会议，假借他人之口表述出来。 　　德国和日本这两个一战的敌人之所以在二战中能够携起手来，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利益驱动，德国需要在远东寻找一个盟友，而日本想要从德国手中获取一些军事技术。另一方面，和两国狭隘的民族观大有联系。德国就别说了，希特勒所谓的民族优越论早已经深入人心；日本呢，也自诩为神之子民，在东亚有着无与伦比的优越感。这些都使得松井石根不敢轻易的开口承认学兵军会比皇军更强大，居然敢主动发动进攻。 　　如他之前所预料的那样，大久的话才说完，立刻遭到了光太民夫等人的呵斥。 　　“大久阁下，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大久阁下，你怎么能说出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难道在你眼中，我们大日本皇军还不如一支支那军阀部队吗？真是岂有此理！” 　　日本军人相对于中国军人的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光太民夫等人说出这番话，义正词严一个个好像正义的化身似的，倒弄得大久一郎好像成了日奸似的。 　　目的达到，松井石根摆摆手说道：“大久的话确实有危言耸听的嫌疑，但是在目前情势下，谨慎从事并不为过。我们现在就假设学兵军要主动进攻我军，那么，我们该如何面对呢？” 　　光太民夫、河边正三等几人对视一眼，河边正三问道：“阁下，学兵军真会主动进攻吗？” 　　“有备无患吧，你们知道的，帝国这一次调整战略，是要对闽越琼动手了。闽越琼对于天皇陛下的大东亚共荣计划太重要了，只要拿下了这三个省，那我们就多了一条进攻支那内陆的通道。不仅如此，福建的清流钨矿储藏量丰富，如果能拿下清流，那帝国的军事工业必然将获得腾飞的资本。你们注意到没有，闽越琼一旦拿下，皇军再接再厉就能顺势拿下广西和云南，那时我们就可以考虑进军东南亚了。东南亚好地方啊，石油、橡胶，这些正是帝国最欠缺的。” 　　在前一段时间内，因为在学兵军手上吃了太多的亏，为了维系军方半年内灭亡中国的狂妄言辞，日本大本营一度是想将闽越琼搁置起来放到最后解决的。然随着内阁改组，一大批支持“和平解决中国事件”的人上台，集中力量对付学兵军的契机出现了。 　　四个师团长里，求战热情最高的当属河边正三。曾经担任华北屯驻军步兵独立混成旅团旅团长的他，自从在天津战役中在学兵军手中吃了败仗以后，念念不忘的便是报仇雪耻。在他看来，当前乃是绝佳的机会，所以，他立刻接口道：“阁下，为什么我们不主动进攻？现在西北面的攻势已经完全停下来了，只要我们主动开打，即使小败，也能赢得大本营的支持。届时，只要从华中方面军调一个军过来，我们也能够横扫闽越琼。阁下，与其让支那人主动进攻，不如我们率先进攻，如此还能掌握主动。” 　　“阁下，主动进攻吧，不管学兵军意图何在，主动进攻都没有错！”铃木下野跟着帮腔道。 　　松井石根看了他们几个一眼，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当前局势下，主动进攻确实不乏为良策，但是你们考虑过没有，在航空兵和战车部队规模不够的情况下，单凭我们陆军，能够撕开支那人的防线吗？你们注意到没有，最近支那人的战机频繁出现在闽浙赣边境线上，支那人所为何来？仅仅是防止我航空兵空袭吗？不，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应该是想像偷袭高雄机场一样，偷袭我们在浙江境内的几个机场。我让你们加强机场防务，担心的正是这个。内阁改组以后，大本营主动进攻的声势弱了，此时贸然发动进攻很不智。但是，不主动进攻，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会任由学兵军从容布置。我决定了，从今日起，我军将以挺进队的方式对福建进行滋扰，同时，对学兵军外围工事进行炮击。诸君，具体的布置，请让参谋长为你们讲解……” 　　学兵军大张旗鼓的展开军事调动，在许多人看来殊为不智。许多中高级将领都不明白欧阳云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他们想来，既然要主动进攻，那军事调动就应该越隐蔽越好，如此才能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你现在在小鬼子眼皮子底下频繁动作，这不是告诉人家你要进攻吗？ 　　学兵军的指挥核心，郭彪、木剑蝶去了重庆，刚刚晋升的单人雄、陈策都在海南，留在闽粤的只有李铁书、李汉魂还有楚天歌、蒋光鼐、吉星文、铁林飞和常根。这些人里，只有蒋光鼐清楚原因，其他人都看不明白，他们有心要问个明白，但是，不管是李铁书还是楚天歌，欧阳云回答他们的时候，无一例外的是神秘的一笑。 　　日军也展开了调动，虽然规模很小，却依旧引起了身在前线的李铁书、吉星文还有楚天歌的重视，情况汇总到欧阳云这里，他终于开始着急起来。而正是在这种情势下，蒋光鼐派去台湾岛的部下终于和他的两个老友联系上了。 第772章 空降台湾 　　蒋光鼐的两个台湾老友，现在都有一个日本名字，其中叫左半山的在户籍厅挂的名字叫做半山月明，还有一个叫宋大元的叫宋大元汉。左半山和宋大元都在五十岁上下年纪，乃是福建移民后代，他们和蒋光鼐都是在日本认识的。后来，蒋光鼐回广州参加革命，左半山则和宋大元回了台湾。 　　左家和宋家都是台湾的大户，其中前者是做蔗糖生意的，后者则是台南有名的农场主。蒋光鼐在革命之初曾经从左家和宋家得到过大笔的资金援助，因此，怀着感恩之心与左半山和宋大元交往，三个人的感情十分要好。在日本在台湾进行殖民统治之处，他曾经邀请过两家来大陆，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最后却未能成行，不过却因此使得三个人的交情更好了。后来，虽然因为联络的问题，三个人很有一段时间没有往来，不过蒋光鼐下野在香港的时候，左家宋家因为在香港都有生意，曾经给他不少的帮助。也因为这段经历，三个人的友谊得以延续下去，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薄，反而越久弥新。这些，都足以让蒋光鼐敢于向欧阳云打包票，能在台湾找到“内应”。 　　这一次派去台湾的人非常关键，首先他必须会说闽南语，其次，必须是和左家和宋家打过交道的，不这样的话，根本就不足以让左半山还有宋大元相信。还有，这个人必须有娴熟的电报业务能力，还要有一定的反侦测手段和自保手段。综合这些因素，蒋光鼐最后选择了一直跟随自己的副官蒋川俊作为出使人。 　　台湾距离福建不算远，但是因为台湾海峡的存在，沟通却很麻烦。蒋光鼐和欧阳云商量以后，决定用空降的办法实施渗透，为此，狼牙特战旅又对蒋川俊进行了长达九天的急训，以使他能熟练掌握跳伞技巧和自救本领。 　　蒋川俊在接受急训的时候，蒋光鼐便通过狐瞳联系上了左家和宋家在香港的负责人，取得了两个老友的同意以后，这才约定地点和方式，开始实施渗透行动。 　　学兵军空军对高雄机场的空袭，不仅给日本造成了巨大的震动，为此甚至不惜修改国策，同时也让有幸见到这一幕的谢家父子第一次对学兵军拥有了信心，觉得，倘若学兵军真正有心收复台湾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对于陈龙，更加的照顾。至于陈龙，自是更加坚定了回去的决心。 　　粤系海军被学兵军兼并以后，增加了许多具有学兵军特色的训练科目和内容，其中对陈龙影响最深的便是每两天一节的文化课。欧阳云在部队推广文化课的初衷，本是为了扫除文盲，提高整个部队的士兵素质，不过随着学兵军部队的扩大，负责具体之一事务的政治主任还有各级指导成长起来，现在这文化课所起的作用可就多得多了。首先，文化课增加了部队的凝聚力。其次，随着知识面的拓宽，官兵们心目中一些懵懵懂懂的东西变得清晰起来，使得他们对参军当兵、保家卫国有了深刻的认识，并且变得越来越有主见了。 　　比如说陈龙，这几天他在寻思如何回福建的同时，心中升起了另外一个念头。倘若自己回不去，那怎么办？难道真要在这里当一辈子渔民吗？不，决不，身为军人，保家卫国乃是天职，既然我还是学兵军一份子，中国军人一份子，自己就有责任继续战斗。可是，在这里怎么战斗呢？嗯，是不是可以像游击队学习，发动当地群众呢？ 　　陈龙能产生这样的念头，完全得益于文化课的学习。文化课上，一旦学兵军有新的战事，教官（其实就是政治主任或者各级指导）都会及时在课上讲出来，有的时候还会组织官兵讨论，某一仗打得如何，是不是有更好的策略。有一段时间，因为日军大肆围剿鹰崖山游击队的原因，那几节文化课上，教官都会先通报鹰崖山最新战况。而陈龙受益于这些讲叙，自然而然的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而且，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打消不了，牢牢的占据了他的大脑。 　　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陈龙决定先和谢洛阳商量此事。谢家三父子里，父亲谢汉民还有老大谢长安都显得太过沉稳了，而谢洛阳却是标准的热血青年一个，所以，陈龙觉得先征求谢洛阳的支持比较容易。 　　陈龙的判断很准确，他抽到一个和谢洛阳独处的机会，才将想法说出来，谢洛阳立刻激动的表示了支持：“陈大哥，你想在台湾发展游击队打鬼子，太好了！算我一个啊！” 　　“行，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能打鬼子，别说一件事，十件事百件事我都愿意。陈大哥，你要我做什么？” 　　“这事千万不能让你爸和你哥知道。” 　　“啊？！为什么啊？我爸和我哥都恨日本人，他们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我知道，但是目前时机还不成熟。你能做到吗？” 　　“好，我听你的！” 　　陈龙所谓的时机还不成熟，其实是没把握说服谢汉民还有谢长安，因此他的打算是先把谢洛阳拉下水再说。虽然说这样做似乎不地道，但是只要真的能在台南拉起一支队伍，陈龙便觉得，即使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也是值得的。 　　日本人对台湾的殖民统治已经趋于稳定，因此，像谢家所住的边远地区，日本人并不是很多。这让陈龙在选择动手目标的时候很费了一番功夫。其间，甚至冒着危险去了一趟镇子，这才找到了合适的动手目标。 　　陈龙选中的是镇警察局一个叫中田究二的警长，之所以选择他，因为这个鬼子十分爱贪便宜，仗着自己警察的身份，动辄就到附近的渔村以种种名义讹诈金钱，在当地民怨很深，正适合拿来祭旗。 　　陈龙花了三天时间整理出了中田的行动规律，随即便决定在当晚动手。是夜十二点多钟，等谢汉民和谢长安睡熟以后，他叫醒谢洛阳出发了。 　　谢洛阳开始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懵懂的跟着他走，到了半路上听他说了计划，不禁吓了一跳。“陈大哥，中田有枪的！”他一下子就变得畏首畏尾起来，浑然没有了前几天的气势。 　　陈龙本来以为他听了应该很激动的，没想到却是这么回事，本来兴奋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黯淡了。他问道：“怎么？你怕了？” 　　谢洛阳脸上发烧，然后开始找借口：“我，我们只有两个人哪，中田老鬼子有枪的。我听说，中田还当过兵，后来，后来年纪大了才来这里当警察。” 　　陈龙站住了，他开始悔恨自己操之过急了，而且似乎也没能将谢洛阳看透。他本来以为谢洛阳和他一样是个热血青年，为了抗日是甘于付出一切的，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他想了想，说道：“那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 　　“陈大哥！”谢洛阳脸上更烫了，他脑海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正竭尽全力的想要说服自己，忽然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嗡嗡声。“奇怪，什么声音？”他说着抬起了头循声望去。 　　陈龙本来还以为他故意找话说，几秒钟以后，他也听见这声响。“是飞机的声音！”他判断了一下得出结论，随即拉起谢洛阳就躲到了路边，因为在听见隐约的飞机引擎声的同时，他还听见了自行车的行进声。“有人来了，不要出声！”他附在谢洛阳耳边道，一边做好了捂他嘴巴的准备。 　　飞机引擎声越来越响，随即，三辆自行车在一个手电筒光圈的引领下从他们后面骑了过来。 　　谢洛阳更加紧张了，在陆地上的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浑然没有了在海上的勇气。两个人紧紧的趴在草丛里，直到三辆自行车过去这才钻了出来。 　　“我认识其中一个人。”谢洛阳说：“最前面那个是左家的老二。” 　　“哪个左家？” 　　“开糖厂的，他家的糖厂是全台湾最大的。左家人不错，经常救济穷人的。奇怪，这么晚了他们还出来干什么？” 　　“跟上去！” 　　“什么？” 　　“我说跟上去！” 　　陈龙完全是心血来潮，这才跟上了左家老二一行人，而他始料未及的是，如此一来，他居然见到了学兵军的人。 　　没错，这三个人正是来接应蒋川俊和四个狼牙特战旅的战士的。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左半山的二儿子左孝廉，紧跟着他的则是宋大元的大儿子宋闵权，最后面那个则是左家的一个保镖李泰。 　　左孝廉他们并不知道后面坠上了尾巴，他们一路往海边去，到达约定地点以后，开始用车上载的东西点燃了三堆篝火。 　　随着三堆篝火升起，立刻，飞机引擎的声响变得巨大起来。大概五分钟以后，借着微弱的月光，陈龙便看见了几个黑点正在从天而降，听说过狼牙特战旅空降袭击任丘油田的他马上意识到在自己的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学兵军，是我们的人，他们是不是来救我的？”他这样想着，因为欢喜不禁热泪盈眶。 第773章 挺身队和狼牙 　　夜晚跳伞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情，即使是在那个时空，即使是像欧阳云这种接受过高强度训练的专业兵士，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成功。 　　这种高危险系数的作业，是需要一定的运气的。而事实证明，蒋川俊等人的运气相当不赖。五个人中，除了一个叫黄正龙的掉进了一丛荆棘丛里受了伤，其他四人虽然也有掉进海水里的，却都安然无恙。而令人感到神奇的是，五人中最菜的蒋川俊居然连油皮都没有蹭破一点。 　　五个学兵军战士从天而降，这对前来接应他们的三个人是极为强烈的一次感官刺激。“跳伞”、“空降”这两个词语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所代表的绝对是匪夷所思，根本不是目前的人们那点知识面所能理解的。 　　左孝廉和宋闵权前来接应蒋川俊，是很有情绪的。日本人在台湾的殖民统治，相对于大陆的新占领区来说要温和得多，所以，相对于两人的老父亲，他们已经从心理上接受了日本人的统治。他们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家的生意以及自己的事业，对于所谓的抗日、回归，根本没有多少热情。两个人私下谈论此事的时候，都觉得老父亲头脑发热，这一笔生意亏大了——这绝对是惹祸上身哪！日本人多强大啊，学兵军什么东西？以前都没听说过嘛，十九路军，粤军还有中央军，他们倒是有所耳闻，这学兵军却又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因为这种想法，两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不过，当看见蒋川俊他们神奇的从天而降，很突兀的出现在自家面前，他们的心思活泛了。 　　毫无疑问，他们都是从飞机上跳下来的，而能够从飞机上跳下来而毫发无损，这意味着什么？至少说明学兵军拥有的科技水平还是很高的，以此类推，那么该军的实力应该也不会太差！两个人这么一想，心里可就完全平衡过来了。 　　解放台湾，不做亡国奴——对于台湾人来说一度有点奢侈的愿望，现在看来也不是遥不可及的啊！ 　　宋闵权和左孝廉年纪大一些，他们在“奇迹”面前还能表现得很沉稳，热血青年李泰可是忍不住只想放声大叫了。 　　空降的五个人先集合起来，随即处理掉了降落伞。这么一会功夫，左孝廉还有宋闵权以及陈龙、谢洛阳都迎了上去。 　　左孝廉用手电划着圈，双方核对了接头暗号，三个人迎上去，左孝廉问道：“请问哪位是蒋副官？” 　　蒋川俊等人都是一身特制的迷彩服，身上背满了各种东西。他迎上来说：“我就是，三位，辛苦你们了！谢谢！”说着，敬了记军礼。 　　跟在他后面的狼牙特战旅的一个少校张正勇忽然插话问道：“你们只来了三个人吧？” 　　左孝廉答：“是啊。” 　　“那他们是谁？”张正勇朝他们身后望着，手上的冲锋枪已经指了过去。 　　左孝廉三人根本不知道身后还跟有人，他们下意识的以为被日本人跟踪了，吃惊不小，飞快的转身，然后便看见两个人正在走过来。 　　“站住！干什么的？”张正勇拉动枪栓，沉声喝问。其他几个人警惕的散开，随即呈扇形围了上去。 　　张正勇等人就站在篝火边上，他们手上的枪支在火光中闪着寒光，谢洛阳的双腿立刻就变软了。而陈龙则赶紧的擦擦脸，然后激动的迎了上去。他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他现在面对的确实就是学兵军，是陆军的弟兄，“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是东山舰队的！” 　　张正勇等人闻声一愣，蒋川俊问道：“东山舰队，你是东山舰队的？有什么证据？” 　　陈龙掏出了军官证扔了过去。蒋川俊接过来就着火光看了看，确认以后，脸上严肃的表情换成了微笑，他将军官证扔还给陈龙，笑着问道：“可以啊，这么长的距离，你居然游过来了。怎么？把方向弄反了？” 　　陈龙脸红了，说道：“这么远的距离，哪里有游过来的本事，我是趴在床板上随海浪荡过来的。我们舰长也随我过来了，不过，不过他已经牺牲了。”想起已经埋在台湾的舰长，陈龙的表情黯淡下来。 　　蒋川俊点点头不再微笑，劝慰道：“放心吧，这个仇我们总有一天会加倍讨回来的。”然后，他对惶惑不安的左孝廉等人说：“是我们海军部队的兄弟，前段时间日本人空袭了我们的东山岛海军基地，他就是那个时候落的海，然后飘过来了。”他又对张正勇说道：“好了，我们又多了一个兄弟，现在有六个人啦。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兄弟们，一起加油干吧！” 　　陈龙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来救自己的，现在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心中未免有点小小的惆怅，不过一想有任务可做，他又高兴起来。就刚才的观察，他已经认出了张正勇等人胸章上的狼牙标志。狼牙是学兵军的传奇部队，也是学兵军的骄傲，无论海陆空军，只要心中有热血的士兵，无不以能够加入狼牙为荣。陈龙知道狼牙的一些事情，眼见这四个狼牙战士，最高军衔是少校，而最低的也是少尉，那都是强横级的存在，放在狼牙中间也是出类拔萃的。他想起接下来自己就要和他们一起战斗了，不禁热血天空，无比激动起来。 　　蒋川俊他们的住宿地是宋大元提供的，就在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家甘蔗园里。这片甘蔗园面积在五十公顷左右，非常的广袤，而且其东北面就是中央山山脉，西南面临海，乃是绝佳的据点式场所。 　　蒋川俊他们的任务，是要利用左家和宋家的帮助，摸清台南的地形风貌，然后选择一个地方供后继部队登陆或者空降。左孝廉和宋闵权将他们安置好以后，留下李泰做他们的向导和联系人，随即就离开了。而为了安全，蒋川俊提议，将谢洛阳也留下了。这一次的空降行动，蒋川俊为组长，张正勇为副组长，他们之前本来还担心要折损一两个人呢，所以安排的参与人员除了蒋川俊以外无一不是多面手。谁知，这一次看似危险重重的空降，不仅没有折损人手，还意外的收获了陈龙，这让行动组的人信心更加的足了。 　　就在蒋川俊等人在台湾成功着落的时候，闽浙赣边界线上，学兵军游击队的小部队以及狼牙小队和日军挺身队的交锋也开始了。 　　松井石根想要对学兵军在边界线上的防御工事进行有效炮击，就必须获得详细的坐标。而且，在他的打算中，利用挺身队的频繁骚扰还能打击福建军民士气。正是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日本的小部队骚扰作战开始了。而出乎松井石根预料的是，他的老对手欧阳云居然也想到了这一招，于是，双方小部队在闽浙赣交界处的混战开始了。 　　清晨，风岭关过去二十多公里被当地人叫做“小乔林”的一片山林里，一棵巨大的榕树树冠上，萧逸骑坐在距离地面大约十二米左右的树干上，正在就这水壶吃着压缩饼干。在他身后五米多的另外一棵树上，一个狼牙特战旅的新战士徐亮则拿着枪警戒着。萧逸他们是昨天晚上九点多钟在这里宿营的，之所以选择这么个地方，因为距离这里最近的鬼子据点也在十五公里左右。 　　晨雾还没有消散，忽然从东南方传来一声鹊叫。 　　本来正细嚼慢咽着的萧逸立刻将剩下的饼干重新包好收了起来，将水壶挂好，随即操起了枪。他对徐亮轻声说：“走！”走字出口，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到了下面的一节树干上，然后左一荡右一晃的人已经到了树下。 　　旁边的几棵树上又溜下来四个人，再加上前面放哨的詹争雄，他们这个小队的人便齐了。 　　学兵军每个行动小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临时商量决定联络和报警方式，像刚才的那种鹊叫，就是告诉他们：发现敌人了，数量不是很多。而如果是连续的几声急促的叫声，那么就说明敌人数量很多。 　　“敌人数量不多，大家先散开吧！”萧逸小声的说着，随即做个手势，众人隐入了旁边的树木草丛里。 　　大概五分钟以后，一个穿着迷彩服，背着一个作战包的战士倒退着进入了他们的视野。该战士似乎知道他们的存在似的，一进入他们的视野立刻用左手做了个手势。他这是为了防止敌人利用自己的衣服冒充。 　　萧逸见了，学了声黄鹂叫。然后，那个战士转身飞快的跑了回来。他一个跳跃在萧逸身边趴下了，说道：“十三个鬼子，全部用的德式MP38式冲锋枪，他们还带了电台。” 　　萧逸点点头说道：“距离还有多远？” 　　“十分钟之内肯定能过来。” 　　“好，尽量不要开枪。张丹、王石，你们两个弩手可得打起精神了！” 　　萧逸亲自率领的这个小队里，有两名战士带有弩弓。用弩弓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暗杀，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而用在这种小规模的遭遇战上，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往往能给敌人造成心理恐慌。 　　“自己寻找地形，准备战斗！” 第774章 接火 　　田原挺身队是凌晨三点钟从宁村据点出发的。宁村据点位于常山与遂昌之间，这里驻扎着两个大队的鬼子，扼守着通往风岭关的一条公路。田原挺身队正是该据点的武备官根据松井石根的指示，挑选精锐宪兵组成的一支特别行动队，他们的任务是摸清风岭关周边防御工事的构造特点以及具体地段，为下一阶段的炮击标出标的。该挺身队的队长是现役上尉军衔的田原城二，田原城二曾经在德国接受过特种兵训练，自认为对特种作战相当了解的他十分自负，在挺身队刚刚组建的时候就口出狂言：要给支那人免费教授什么才叫做特种作战。 　　田原的打算是，先搞掂风岭关的布防情况，然后绕过这道关防深入福建纵深，针对那些小兵站或者是县级军事单位好好的搞几次突击，要把支那人彻底的搞痛，就像钓鱼一样将狼牙调出来。他充满自信的认为，学兵军的普通部队是休想抓住他的，为了应付他的骚扰，欧阳云就必须出动狼牙。那么，田原挺身队和狼牙特战旅一比高下的机会就来了。 　　田原城二的数学学得倒是相当不赖，这盘算够精细的，可惜他却没有再进一步，获得未卜先知的能力。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家这里动了，人家狼牙也开始行动了。而且，他和狼牙现任大刀团团长萧逸率领的七人队居然选择了同一条线路。 　　田原的手下，都是从宪兵中直接挑选出来的身手比较利索的，出发前刚刚被他灌输了一通特战理论。为了理论联系实际，田原便有心在靠近风岭关之前对他们进行训练，而训练的重中之重就是潜伏行进。 　　十三个鬼子，最精干的一个走在最前面，他自始至终都不保持恒速，而是忽快忽慢，有的时候，甚至会莫名其妙的停下来潜伏一会。 　　田原带着一个鬼子紧跟在后面，在他们后面，才是十人大队。这十人中，背着电台的鬼子被保护在中间——这样的阵型排列，中规中矩，虽然多少显得拖沓，但是相对来说安全系数却很高。 　　萧逸趴在路边的草丛里，选择一个角度举起了望远镜。 　　山林里的雾气正在散去，这让横曳在树林、草丛中的这条公路路迹就显得特别的清晰。萧逸的望远镜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浅绿色军服，戴着钢盔、端着冲锋枪的鬼子。只见这鬼子猫着腰只往前窜，窜出去三四十米的时候，忽然看准一堆草丛就钻了进去，其动作之利索倒好象专门练习过似的。那鬼子兵钻进了草丛，过了分分钟的样子，这才拨开草丛朝外窥探。瞧着他一副贼头鼠脑的样子，萧逸不禁莞尔。 　　望远镜的视角里，忽然又闯进来两个鬼子，装束差不多，略有不同的是左边的鬼子胸前揣着副望远镜。“这个就该是这队鬼子的带队军官了，全部都是德式冲锋枪，这种装备的鬼子，像是挺身队哪！”萧逸放下望远镜，略略思忖，举起右手朝左前方做了几个手势。 　　张丹和王石正潜伏那个方向两棵树上，见状从树叶中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明白的手势。 　　田原挺身队负责打前站的鬼子名叫小岛镜村，是个曹长。曹长作为上士，放在普通部队中，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军官了，不过在田原挺身队，他现在却是个干苦力的——这是他自己的认识，因为他觉得田园队长这所谓的边行军边训练实在是太操蛋了，他可不信在这种鸟不拉死的地方还能碰上支那军队。 　　“只要看到有利于潜伏的地方，不管采用何种方法，一定要尽快的潜入进去，然后再侦测前方。你们要知道，作为特战精英，你们不仅要能出色的完成任务，还要能尽量的保存自身，只有这样。所以，先敌发现非常重要，这将决定你们在交锋中能不能够获得先手！” 　　前方又出现了一大片草丛，小岛镜村飞快的朝身后溜了一眼，发现田原城二就坠在身后三十几米的地方，他咬咬牙，再次来个前扑，扑进了那堆草丛里。这一路上，像这种动作，他已经做了很多次了，因此已经掌握了一些要领和投机取巧的方法，他将枪朝身后一甩，在扑倒的同时，双手缩在胸前，手掌朝下，然后做好了侧翻的准备。 　　他这个前扑的动作还是很标准的，距离他大概二十几米的萧逸看在眼里，嘴角一咧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在那堆草丛里，正潜伏着一个名叫刘丙国的特种兵。他可以想见的，当那个鬼子扑进草丛，忽然发现面前正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其心中会产生怎样的感觉呢？第一反应应该是想尖叫吧，不过，刘丙国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他甚至想：刘丙国会怎样解决这个鬼子兵呢？直接捂嘴巴拧脖子，还是打晕了抓活口？嗯，敌人自投罗网，最好的处置方法当然是抓活口了。 　　事情的发展恰如萧逸想象的那样，小岛镜村在闭着眼睛扑入那片草丛，身体碰到土地和草茎，随即睁开眼睛的时候，迎接他的正是刘丙国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刘丙国的一双大眼睛在整个狼牙特战旅都是出了名的，他因此还获得了“猫头鹰”的绰号，由此可见他眼睛大到了何种程度。 　　“妈的，还有这种好事！”有鬼子自动送上门来，刘丙国心中别提多美了。小鬼子选择的扑入点实在是太正点了，正好正对着他。刘丙国做好姿势等着，看见他扑过来，左手很轻巧的接住了他的下巴一拧登时就将他下巴给卸了，然后右手一抡切在他的颈动脉上。登时，小岛镜村“呜”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一个鬼子被“没收”了，萧逸四肢撑地，飞快的换了个伏击位置，然后掏出了匕首。在他的对面山林里，徐亮连着几个闪烁，嘴里喊着吹管躲到了离路边只有三四米的一棵树后面。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除了张丹和王石，萧逸小队的其他人都动了。 　　田原看着小岛镜村扑进了草丛，不疑有他，紧跟着猫腰跑了过来。他们一加速，身后的十个鬼子立刻停了下来，个个端起了冲锋枪朝四周瞄准。 　　田原等两个鬼子一跑起来，萧逸后边的一个狼牙战士立刻也飞快的跑动起来。而他们的对面，婆娑的树影中，另一个战士也在飞速的腾挪着——他们两个人将要负责从后面包抄。 　　刘丙国将小岛镜村放倒以后，立刻将身上的负重解了下来，然后将他背到了自己背上。当田原城二距离他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他选择好猫腰朝后跑去，给田原二人就造成了这样的错觉，小岛镜村正在草丛中潜进呢。 　　小岛镜村之前并没有采用过这种前进方式，这让田原非常的满意。他只看见小岛的背包在草丛中快速潜进，一边跑一边赞道：“吆西，小岛的领悟能力大大的好！” 　　他说完这番话，忽然听见“嗡”的一声响，心中本能的升起一股寒意，他赶紧吼一声：“卧倒！”不管不顾的朝前一扑，然后便是连续的左翻滚，滚向了路边。 　　“夺！”“噗嗤！”“啊！”两声异响一声惨嚎，滚到路边的田原惊出了一声冷汗。他飞快的出枪，然后先警惕的朝前方巡视了一遍，回头看时，跟他一起的鬼子脑门上插着一支弩箭已经倒在了地上，而就在他刚才的位置，一支弩箭入土几寸，箭尾犹在微微颤动。“好险！遭到支那人伏击了！”他心中电闪过这样的念头，枪管顺着弩箭的方向指过去，右手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激发子弹扫过去，打在张丹藏身的树上，发出了“夺夺”的沉闷声响。 　　几发子弹几乎擦着张丹的身子飞过，惊出了他一身冷汗。这是他闪得快，不然的话，此时铁定中枪了，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骂道：“妈的，这鬼子厉害！”又想：“这队鬼子都这么厉害的话，想不开枪解决是不行了！”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田原城二一开枪，萧逸便知道这小鬼子不是好易与的。 　　田原城二一记短点射没能打中人，他也知道遇上高手了，立刻朝身后做了个手势。而看见他这个手势，本来正要冲上来的上个鬼子，立刻分散开来躲进了路边。 　　见状，萧逸知道想不用枪解决这队鬼子是不可能了，他飞快的将匕首插回枪套，将冲锋枪拎了出来。 　　张丹和王石居高临下看见他端起了枪，也将弩箭收了起来，将阻击步从背上取了下来。 　　田原城二给后面的鬼子示意以后，低头往前面的草丛里一钻，很快就从萧逸的视野里消失了。而那十个鬼子虽然没能隐去身形，却也牢牢的抱成了两团，枪口对着四周，一时变成了两只浑身长刺的刺猬。 　　如此一来，萧逸小队的人都不敢乱动了。双方居然陷入了对峙状态。 第775章 完美收官 　　今天是个晴天，太阳起来以后，很快，小乔林这里便变得通亮起来。这样的好天气，一般情况下是能够带给人好心情的。不过此时此刻对于对峙中的双方来说，这天气什么意义也没有。潜伏对于狙击手来说，是基本训练科目之一。而这种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长时间对峙，对狙击手来说也是必须达到的基本素质要求之一。狼牙中的每一个人最起码都是养由基级别的狙击手，他们都通过了这些基础训练科目还有素质要求的考核，所以，这种程度的对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没有什么。七个人静静的趴在地上或者靠在树上，或者蹲在草丛里，有迷彩服为他们提供保护，一个个就好像本来生活在小乔林里的野兽一样，完全做到了与自然共呼吸。 　　田原挺身队剩下的十一个人，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少多了。便是田原城二也没有做到完全与自然融入一体，这倒不是说他没有这个潜力，而是他接受的比较毛糙的特战理论里，对潜伏还有伪装并没有足够的重视。 　　田原城二之前照着张丹射过去的几枪，惊起了一大群的鸟雀。从这个角度也可以见证双方在潜伏本领上的差距。双方对峙超过五分钟以后，萧逸小队这边，鸟儿从新吟唱起来，虫子也开始“啾啾”了——在萧逸面前二十厘米的地方，甚至跳来了一只蛐蛐。反观田园小队那边，虫鸣鸟叫停止以后便再也没有响起来。 　　“这样不行，我们冲出去吧！”一个鬼子兵憋不住了，这种对峙让他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好！和村正他们打个招呼吧！大家一起冲出去！” 　　几发点射没能击中敌人，然后敌人就好像钻入地下一样的消失了——田原知道遇上狼牙了，他不禁又兴奋又紧张还有点畏惧。自从天津战役过后，皇军已经很久没能对狼牙造成大的损伤了。狼牙变得越来越强大了，这队皇军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接受过系统特战训练的他清楚一个特种兵能够起到的破坏力有多巨大，有的时候，一个特种兵甚至比一个连还更具威胁。对峙过去五分钟，田原心中的恐惧更甚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到现在居然连敌人有几个都不清楚。他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心中正谋划着要如何才能摆脱现在的被动局面，然后便听见了一声爆响：“呯！” 　　一声枪响，同时开火的却是两支枪。于是，转头看过去的田原便惊恐的发现，在他身后潜伏着十人队已经有两人脸上中弹倒下了。 　　“哒哒哒！”MP38的枪声立刻爆响起来。“杀给给！”一个鬼子嚎叫着给自己壮胆，一边疯狂的扫射着，然而，连狙击手位置都没搞清楚的他迎来的立刻是一颗刁钻的子弹。一声“呯”夹杂在“哒哒哒”声中，这个鬼子额头中枪，面袋一般一头栽倒。 　　近在咫尺的视角观察把剩余的鬼子吓坏了。在他们的视野里，前两个战友才刚刚站起来脑袋立刻就被击碎了，就好像敌人早早的就朝瞄住了他们似的，而他们连敌人的位置在哪里都不知道。于是乎，慌乱的开了几枪以后，幸存的七个鬼子立刻又缩回了脑袋，在路边再次趴了下去。 　　田原城二很懊恼，因为刚才对方狙击手开了三枪，他居然都没能发现对方的位置。狙击手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了，毕竟，西方早就开始了这方面的专门训练。但是对于日军来说，这却绝对是个新鲜兵种。有的时候，自大固然是信心的表现，但是自大过了头，就是愚昧无知了。既然对方有狙击手存在，田原可不敢随便冒头了，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脑袋万万是硬不过子弹的。而且让他极端懊丧的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搞清楚对方究竟有几个狙击手。 　　还在华北的时候，萧逸就和日军的挺身队有过多次交手的经历，而挺身队给学兵军造成的最大困扰，莫过于在八卦隘差一点点就成功的将欧阳云给斩了首。虽然这支挺身队的表现比八卦隘的哪支要差许多，萧逸依旧一点托大的心思都没有。狼牙特战旅作为学兵军最精锐的部队，考核其完成任务的水平，并不是看是否能够完成任务，完成任务的质量如何，而是看有没有伤亡。 　　这考核标准有点另类，透着狂妄。不过，这确实就是狼牙特战旅的考核标准，而且是欧阳云亲自提出来的，按他的说法，每一个狼牙特种兵，那都是学兵军最宝贵的财富，其价值根本不是单纯的数字或者财富对比所能体现的。 　　“速战速决吧！”萧逸该四周做了个手势，随即，在他左前方的刘丙国从身上掏出一枚榴弹放进了榴弹发射器里。 　　狼牙七人小队的标准配置是一个指挥官、一个爆破手、一个电讯员、两个狙击手、两个班排火力支援手。刘丙国作为班排火力支援手，他使用的是装有榴弹发射器的卫青式突击步枪。两个火力支援手，他的位置最好，所以，这发射榴弹的任务自然就交给他了。 　　一冒头就被毙，这对于剩下的鬼子兵来说，其心理威慑要远远大于狙击手实际所能造成的威胁。七个鬼子窝在原先的位置上，惶惶不可终日。一边三个、一边四个，此时都在激烈的议论着，比较激进的都要求直接冲出去，他们觉得呆在这里的时间越长那就越被动，与其被算计至死，不如拿出皇军的勇气来搏上一搏。如果田原城二也在这里，一定会阻止他们，因为这种高手间的对决，很关键的一点就是比谁更沉得住气。不过田原距离他们有点远，而且根本不敢露头，所以，七个人争吵了一会，还是决定冲出去。 　　便在七个鬼子紧咬牙关准备冲锋的时候，“吁”的异响突兀响起，几秒钟之后，一枚榴弹精准的落在四个鬼子藏身的地方，“轰”的一声将两个鬼子直接掀飞，并且将两外两个鬼子也炸得鲜血淋漓。 　　“卧倒！”七个鬼子的反应无可指摘，都选择了卧倒。只是没想到这一枚榴弹会如此精准，一发就将四个鬼子悉数炸伤炸死。 　　“打！”萧逸喊了一声，站了起来，一边朝田原城二藏身处打着短点射，一边很诡异的跑进。田原城二听见爆炸声便知道不妙，才端起枪来反击了一下，忽然左肩一疼，他赶紧的趁势一个倒翻，背部着地，高举冲锋枪，朝着萧逸跑来的方向又打了个短点射。 　　一个满身是血的鬼子站了起来，他嚎叫着举枪胡乱扫射，下一刻，一颗子弹精准的击中了他的额头，该鬼子的脑袋随即像个西瓜一样爆开了，虽然轰然倒地。 　　“八格！杀给给！”剩余的四个鬼子都冲了出来，他们一边嘶声喊着什么，一边猛烈的射击。四支MP-38同时喷吐着火焰，子弹只打得周近的树木嘎吱乱响。忽然，距离他们只有二十几米的地方闪出一个人影，然后，“哒哒哒”的十几声一连串的枪响过后，四个鬼子哀嚎着扑倒在地，居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直到这个时候，田原城二才看见了一个敌人，他立刻举枪射击。而他这边枪声才响起，那个战士已经隐入了树后，与此同时，萧逸的枪响了——“哒哒哒！”连贯的三声枪响，三发子弹毫不浪费的射进了田原的胸腹部，他痛得厉嚎一声，扔掉枪，飞快的甩出了一枚手雷。 　　“轰”的爆炸声成了这场战斗最后的枪炮声。 　　五分钟以后，萧逸最先站了起来，枪口对着田原城二的方向走了过去。在他的前边，两个战士持枪走向了那十个鬼子的潜伏地。 　　张丹和王石依旧隐身在树上，两个人一个朝左前方一个朝着右前方做着警戒。 　　萧逸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田原的尸体，他用右脚在其脖子处狠狠的踩下，确认其死亡以后，这才看向了前面的两个手下。 　　那两个战士已经给所有的鬼子补完了刀，须臾，其中一人作出个胜利的手势。 　　习惯了日本人的三八大盖，对于这支全部装备德式冲锋枪的日军精锐小部队，萧逸不敢等闲视之，立刻向负责这次行动的单人雄做了汇报。而从单人雄口中获悉，他们这次遭遇战只是发生在闽浙赣边界地区三起遭遇战之一。几乎就在他们和田原挺身队展开激战的同时，在其它两个地方也同时发生了遭遇战。而中日双方更多的小部队还在彼此毫无征兆的靠近着——这种小规模的战斗，注定还要发生多次。三场遭遇战，学兵军方面有一个小队是隶属于游击部队的星火大队，所以并没能取得完胜。在福鼎市东南沿海方向，星火大队所属一个小分队与将近二十个鬼子相遇，一场苦战之后，牺牲了三人，伤了两个，这直接导致该小队不得不改变行动计划，暂时回福鼎市救护伤员并等待总队增派人手。 　　闽浙赣交界地区，火药味越来越浓了。 第776章 MP-38 　　此后两天，这种遭遇战又发生了四次，其中隶属于星火大队的一支小分队在渗透过程中居然被日军全灭了，这激怒了在广州的欧阳云和吉星文。 　　第一批投入渗透行动的星火大队队员，都是经过培训考核等一系列严谨程序挑选出来的多面手，他们每一个人进入敌后都有可能从无到有发展出一支抗日武装。这支小分队共有四个人，其中有两个还是大学生，是楚天歌采用耍无赖的手段愣是从总司令部政治部挖过来的。这两个人如果留在吉星文身边，迟早都会被下放到下面部队独挡一面身手很是了得。消息传到吉星文耳中，这个轻易不发火的汉子通过电话向楚天歌大发雷霆，如果不是欧阳云及时的开导，差点没立刻就去把其他的大学生给全部要回来。 　　这个时空，这个时代，大学生是绝对稀有的人才哪，其稀缺程度和国宝大熊猫有得一比。“深入敌后这种事情需要大学生去做吗？大材小用、大材小用啊！”吉星文非常的痛心，这些大学生都是他的心尖尖哪。 　　吉星文刚接手政治部主任这一职务的时候，心中是很不爽利的，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中却觉得欧阳云这是在排除异己想要夺自己的权了。然接触这项工作三个月以后，他才意识到了整治工作的重要，于是义无反顾的全身心投入。现在，学兵军的政治工作已经形成体系上了台面，政治工作人员的重要性，已经与那个时空共产党军队中的“政委”有得一比了。 　　“日本人想干什么？”欧阳云看待这件事的角度和吉星文有所出入，日军小部队频繁出现在边界地区，不可能只是巧合。 　　日本人这一次的举措很古怪，吉星文听了他的问话冷静下来，他想了想说道：“难道他们和我们打的一样的主意，在寻找薄弱点伺机进攻？” 　　欧阳云想起了那个时空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经常搞的扫荡和破坏，说道：“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想趁机在我们后方制造混乱，影响我们的军民士气！他妈的，日本人以为老子好欺负是不是？看来，我得让单人雄给他们来点狠的。” 　　“我支持，对付日本人，就要无所不用其极！” 　　学兵军中的中高级将领，对付日本人的态度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以欧阳云、吉星文、郭彪、楚天歌等人为首的极端强硬派，认为对付日本人就要不惜一切手段；还有一种是以蒋光鼐、李汉魂、李铁书等人为首的理智强硬派，认为一切都必须在可控范围内。 　　袭扰战之初，欧阳云只出动了大概一个团规模的狼牙，现在，他决定除了派去台湾的，剩下的狼牙悉数出动，要在闽浙赣交界地区给日本人以惨痛的教训。他和吉星文讨论以后，给单人雄作出指示：动用一切手段宰杀日军，要让日本人的小部队不敢越雷池一步！ 　　随着狼牙的大举出动，这种发生在闽浙赣边界地区的遭遇战开始呈现一面倒的趋势，日军多达几十支的挺身队一个接一个的覆灭，这引起了松井石根等华南方面军高层的恐慌。他们意识到，学兵军是真的要展开大规模的行动了—— 　　歼灭的鬼子挺身队多了，一个现象反馈到了欧阳云那里——这次遭遇的鬼子小部队有一个共同特点，使用的武器全部都是德产MP-38式冲锋枪。MP-38冲锋枪系是二战中颇为著名的一种枪械，学兵军所制造的卫青式冲锋枪就参考了一些该枪械的特征性能，比如说使用的枪弹，就是9毫米口径的。 　　学兵军主力部队已经普及完了自动和半自动武器的换装，现在已经在二线部队中普及这种枪支了。自动化和半自动化武器的普及乃是二战后期的大趋势，学兵军占了欧阳云穿越者的光，几乎和德国人一同完成了这一革命性举措。因为清楚这种现象背后的东西，这让欧阳云不禁有些担心：这是不是意味着，日本人要放弃那个时空的三八大盖“政策”了？ 　　那个时空的二战，后期战争主要就是冲锋枪等自动武器唱主角。后来者在总结审视这段历史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当时号称世界第二强军的日本陆军，居然从来没有发展这种先进武器的意思，至始至终使用的竟然都是老掉牙的三八大盖。 　　欧阳云在军校学习的时候有幸看过这方面的文章，知道日本人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其历史原因的。在十九世纪末日俄大战中，俄国人当时使用的是有效射程只有三百米的老式滑膛枪，日本人使用的则是射程达到八百米的来复枪。日本人因为所用枪支的有效射程远远超过俄国人，所以在战斗中占尽了便宜，并因此产生了众多的“神枪手”，给俄国人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这让日本人对三八大盖情有独钟，乃至有人提议装备冲锋枪的时候，日本军部认为百发百中的步枪性能远远好过百发一中的冲锋枪，因此坚决的否决了。及至后来的侵华战争，因为有坦克、飞机、大炮这三样利器，往往单凭这三样就打得中国军队狼狈不堪了，这使得日本人对于自家陆军的战斗力有了盲目的乐观估计，因此认为自家武器装备也是最好的，这换装冲锋枪一说就再也无从谈起了。等到二战后期，日本人在美军冲锋枪下吃尽苦头的时候，日本军部再想换装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学兵军和日军交锋多次，轻武器方面占尽了优势，日本人虽然刚愎自用，但是还没到愚蠢的地步，这让欧阳云不得不担心，日本人是不是因为意识到了卫青枪系的厉害，开始转变思想，也大肆装备冲锋枪了？不然，这种装备全德系枪械的日军小分队又作何解释呢？ 　　欧阳云大张旗鼓的召开会议、调集兵力，作出一副要主动进攻浙江的姿态，这不仅引起了日本人的疑虑，也让学兵军内部的许多军官感到疑惑。许多人甚至认为，总司令之所以作出这种昏招，还是因为太年轻了——既然要主动进攻，那么部队的调遣不是越隐蔽越好吗？只有这样，才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嘛。开始照总司令目前这种调布法子，等于提前给日本人打了招呼：小鬼子你们做好准备啊，老子要进攻了！有些人甚至想：总司令不是因为在南京打了个大胜仗，因此看轻小日本了？所谓骄兵必败，总司令这样做，可是要吃大亏的。 　　欧阳云究竟为什么要走出如此明显的败笔，除了吉星文、蒋光鼐、李铁书、李汉魂，其他人都不清楚具体的原因。 　　欧阳云这么做其实都是为了登陆台湾，为了将台湾搅个天翻地覆。所以，不管日本人有准备也好没准备也好，浙江这一仗肯定是要打的，而且会大打。当然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学兵军能够完全的掌握主动。现在么，因为MP-38的出现，欧阳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计划，慎重考虑有没有大打的必要了。 　　“看来有必要获取确切的情报，如果日军真的大肆装备冲锋枪等自动武器，那么主动进攻的策略就得有所修改了！”欧阳云一个人沉思了好一会，决定冒险主动联系夏文运。 　　当天晚上九时许，狐瞳外务部驻上海的小组联络上了专门负责为夏文运传递情报的特工。十时许，反馈电报送到了欧阳云手中，让他郁闷的是，因为和知鹰二调任台湾军司令部工作，夏文运随行，狐瞳已经和其失去了联系。 　　搞清楚华南方面军的武器装备情况至关重要，这直接关系到台湾攻略，欧阳云苦恼之余，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高桥良子的身上。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欧阳云在反战联盟广州支部大楼内见到了高桥。高桥看见他相当的意外，惊诧了秒秒钟，脸上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欧阳君，您怎么来了？” 　　连续的东山和海南之行，让欧阳云暂时的避开了高桥的纠缠。算起来，两个人足有两个多月没见面了，此时乍然想相见，让欧阳云感到难堪的是，他见到这个日本女人以后，首先想起的居然是她脱光衣服承欢身下的荡形。 　　“来看看你，不行吗？”欧阳云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女兵。 　　白流苏去录歌了，潘媚人被他打发去图书馆找资料，欧阳云难得的身边没有自家女人的监视，脸上的笑容便显得有些暧昧。当然了，冲着身后的两个女警卫，他是断然不敢表现得太出格的，不然天知道白流苏和潘媚人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那我真是太高兴了，请进我的办公室饮茶吧！” 　　“你们在外面等我吧！”欧阳云吩咐两个女警卫一声，随高桥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两个女警卫对了个眼色，随即默默的在高桥的办公室门口两边站住了。 　　“您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记了。”高桥良子进了房间，整个人立刻变得妩媚了十分。 　　“我来找你有正事。”欧阳云故意肃穆的岔开话题。 　　“请坐吧！”高桥给他泡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过来，两个人交接茶杯的时候，双手有过接触，欧阳云表现还好，高桥却像触了电似的一下子就拿开了。 　　“您来找我一定有什么要事吧？”日本女人柔声问着，站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红着脸看着他。 　　她今天穿着一身精干的小洋装，整个人显得特别的精神。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欧阳云不禁有眩晕之感。他赶紧转移视线，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上的茶杯，说道：“是有要事，你和国内的那些人还有联系吗？” 　　高桥微微的笑了，问道：“那些人？哪些人？” 　　“就是你那天晚上提起的那些人，已经打进军部的反战人士。” 　　“您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啊？”女人答非所问，头垂下，眼睛却动辄挑起来溜他一眼。 　　日本女人最厉害的就是这一手，这种很有韵致的勾引，每一次都让欧阳云心底某处蠢蠢欲动。如果不是此刻双方正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如果不是两个人的身份实在是太不对等，因此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他估计肯定会不管不顾的放肆一回，而不会踌躇再三不敢造次。 　　来之前他其实就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境况，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抬头看着她说：“高桥小姐，过去的事情就把它忘记吧。你也知道，虽然你们是反战人士，我们也视你们为中国人的朋友，但是，你我的身份摆在这里，这就是一道逾越不过去的鸿沟。请如实的告诉我，你和他们还有联系吗？” 　　广州反战联盟分部有自己的电台，因此也就成了狐瞳内务部重点监控的地方。对于该部的动向，常根会定期的向欧阳云汇报，因此他知道高桥和日本国内保持着联系，才想过通过这条途径确认一下华南方面军的装备情况。 　　欧阳云避战不接招，高桥良子纵有千般手段也无用武之地，她脸色显得有些落寞，说道：“有联系，您想知道些什么？” 　　“贵国的军备情况，贵国陆军是不是正在换装？” 　　“没听说啊？” 　　“可是在最近的遭遇战中，发现贵国军队装备了大量的德产冲锋枪，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帮您问一下吧？” 　　“好，麻烦了，有了回复请立刻告诉我！谢谢了！”欧阳云说完站起身准备走人了。 　　高桥向他走了过来，她忽然喃喃道：“欧阳君，抱抱我吧！” 　　“这——”他正踌躇着，日本女人已经主动抱住了他，而且闭着眼睛将红唇凑了上来。欧阳云朝身后看了一眼，看见门紧闭着，心神一松，不由自主的便搂住她然后吻了下去。 　　“真好！”几乎过去了四五分钟，两个人分开，高桥大口的喘着气，眼神迷离的说道。 　　欧阳云红着脸喘息两声，看了她一眼立刻闪人。这个日本女人太媚了，他又不是柳下惠，一阵热吻已经像火山一样被点燃了。好在他没失去理智，知道此时此刻万万不能引爆，所以只能识趣的赶紧离开。 　　门外，一个女警卫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而在她身后的走廊上，一个高桥的手下捧着一堆文件目光复杂的看着这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哐！”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女警卫措不及防差点摔进去，她立刻挺身站好了，然后脸上便泛起一丝酡红。 　　欧阳云瞪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大步离开了。 　　另外一个女警卫拉了那个站得毕恭毕敬不知道多乖的偷窥者一下，后者吐吐舌头，然后跟着离开了。 　　屋子里，高桥眼神迷离的目送欧阳云的身影被墙壁遮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777章 空战台湾 　　小乔林遭遇战过后第三天，这里再次发生了战斗，不同的是，前一次的战斗发生在地面上，这一次却是发生在空中。 　　空战发生在上午十点半钟左右，学兵军这边是驾驶一架伊-15的空军第一师第二飞行大队的副大队长耿长空。日军那边是驾驶一架Ki-43隼式战斗机的华南方面军航空兵团第三飞行师团第一战斗机大队二中队的中队长佐佐木大舰。 　　Ki-43隼式战斗机为中岛公司所制的，乃是那个时空二战早期日本陆军的主力战机。而伊-15则是二战之前的知名战机，这种主要结构件还是木质的战机，一度曾经代表了苏联在航空工业上的成就，但是放在现在，却已经远远落伍了。 　　单单从性能上讲，有着优越结构和高度灵活性的隼式战斗机占有明显优势。不过，因为耿长空是先敌发现、以逸待劳，掌握了主动，所以综合比较，双方等于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佐佐木大舰参加过笕桥空战，并在这次战斗中击毁了两架中国战机，是第三飞行师团仅次于两个王牌飞行员的飞行好手。算上这一次，佐佐木连续出任务已经三天了，而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踊跃，正是想趁学兵军空军频繁出动侦察的机会，一举突破五架次的成绩，以荣升王牌飞行员。 　　自学兵军大张旗鼓的展开兵力调动，双方便频繁的出动侦察机互相侦察。毫无例外的，单纯侦察机侦察屡屡遭遇敌方拦截且各有损伤。侦察机火力有限，防护也不行。铁林飞考虑到战斗机宝贵，飞行员更是宝贝，干脆一反常规，转而派战斗机执行侦察任务。日本人吃了两次亏，后来也学乖了，转而也派战斗机执行侦察任务，于是便有了这一次空中遭遇战。 　　学兵军在武夷山有一座小型的雷达站，覆盖距离在一百五十公里左右，因为这个雷达站的存在，往往能够先敌发现，这一次也不例外，佐佐木大舰才驾机升空，武夷山雷达站便侦测到了，随即通知了同一方向正在执行侦察任务的耿长空。 　　“老狼呼叫老鹰，老狼呼叫老鹰！” 　　“老鹰收到。” 　　“在你前方三十公里处出现一架敌机，在你前方三十公里处出现一架敌机，需不需要增援？需不需要增援？” 　　隼式战斗机是最近刚刚服役的，学兵军方面还没有掌握相关的信息，因此，耿长空对于击落这架敌机充满信心，他高声回答：“无需！老鹰保证将其击落。” 　　“好的，老狼祝你旗开得胜！” 　　一方有无线电，一方没有无线电，这种差别是巨大的。本来，伊-15的最大升空高度是9000米，隼式是11700多米，隼式是占绝对优势的。不过耿长空以有心算无心，他将战机拉到8500米的高空藏入云团中守株待兔，保持5000米飞行高度的佐佐木反而没有意识到。 　　战斗是瞬时打响的，当这架隼式距离耿长空的座机还有3000多米的时候，耿长空一推拉杆俯扑下去，短短三分钟就迎头驶进了机载机枪的射程，随即猛烈开火。 　　佐佐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机身上被打了一排十几个窟窿，惊出了一声冷汗。伊-15机载武器是两挺7.62毫米口径的机枪，这种口径的子弹，如果不能击中油箱、发动机或者是密集击中某边机翼的话，是很难一击奏效的。 　　耿长空伏击没能奏效，立刻调整位置，想要再次捕捉开火的机会。然而，这架新近才服役的新式日军战机的爬升性能太优越了，他将将将机头拉起，佐佐木大舰已经将飞机拉升了千米左右的距离，然后果断的射击。 　　那个时空，隼式战斗机在服役初装载的武器是7.7毫米和12.7毫米的机枪各一挺，而在这个时空，该机装备的两挺机枪悉数为12.7毫米口径。耿长空驾驶的这架伊-15还是陈济棠主宰广州的时候从苏联购买的，其机翼还是木头结构。于是，悲剧的一幕出现了，佐佐木大舰这一次射击不过碰运气有一枚子弹击中了伊-15的左翼，其左翼居然就折断了。 　　左翼一断，耿长空便失去了对战机的控制。这架伊-15开始打着旋儿朝地面上一头扎下去。使得耿长空连跳伞的机会都没能得到。 　　“老狼，老狼，我被击中了——这是一架新式战机，请注意，这是一架新式战机——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终止了耿长空的呼叫——伊-15被打折了左翼以后，佐佐木大舰压下机头追上去，又打了一串子弹，直接将战机打爆了。 　　这声爆炸在武夷山雷达站的值班员耳中非常的短暂，这意味着无线电通讯系统因为爆炸被损坏了。联系之前耿长空的呼叫，值班员知道他并没能完成跳伞——又一名空中雄鹰折翼了，这让值班员心中非常的难过。他看着雷达屏幕上的两个黑点变成了一个，虽然明知道消失的是自家的那架，心中却犹不肯承认，他大声呼叫着：“老狼呼叫老鹰，老狼呼叫老鹰……” 　　耿长空遇难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欧阳云耳中，一同送到的还有耿长空最后的发现。欧阳云联想到空袭联合舰队的时候就曾遇到过所谓的“新式战机”，立刻意识到正是该种战机的陆地型号。 　　早在决定主动进攻华南方面军的时候，空袭日军位于浙江的军用机场就已经被列入了战斗计划，欧阳云打电话给铁林飞询问了学1型战机的装备情况以后，果断下令：“林飞，准备行动吧！” 　　耿长空的牺牲对铁林飞等空军军官触动很大，因为“沉没吧”和空袭高雄机场行动的成功，空军官兵这段时间是连走路都昂着头的，而这一次失利就像一盘冷水一样，及时的将他们刺激得清醒了。欧阳云打电话来的时候，铁林飞正和空军一帮子人聚在一起研究日军的新战机，接到这个命令，他很兴奋，大声应是。搁下电话，他难掩兴奋之情，环视众人一眼，使劲挥舞一下拳头说道：“总司令下命令了！兄弟们，准备为长空报仇吧！” 　　众军官此时心中都憋着一团火呢，闻言轰然应诺：“太好了！” 　　铁林飞再次扫视众人一眼，很满意大家的态度，他说：“都坐下吧，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具体的行动方案！” 　　晚上十点钟左右，台湾琉球屿东南方向三海里的海面上，谢家父子开着小船不着声不着气的停下了。 　　蒋川俊和张正勇他们汇合陈龙在甘蔗园安顿下来以后，获悉了谢家父子的情况，张正勇做主，认为值得发展。在第二天晚上，他们在谢洛阳的带领下登门拜访了谢汉民。 　　谢家两父子正担心突然失踪的小儿子和陈龙呢，见到他们，不禁惊喜交加。 　　“老先生，给您添麻烦啦！”张正勇首先为陈龙的事向他致谢，“如果不是贤父子，我们这位兄弟可就喂了鲨鱼了。” 　　狼牙派出的四个人，因为职业军人的缘故，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明显的杀戳气息。谢洛阳刚见到他们的时候，就曾经有过双腿发软的经历。与自己的小儿子相比，谢汉民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微笑着说道：“不存在，不存在，应该的！” 　　“老先生，贤父子的名字起得好啊，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你们起这样的名字，应该是表示自己心向故国吧？”蒋川俊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谢长安一眼。 　　谢家三父子的为人，他们都听陈龙说过，陈龙根据三人的表现，本来觉得谢洛阳是最有可能成为抗日分子的，当然了，事实证明他看错人了——谢洛阳并不如他之前表现的那样激进。蒋川俊跟着蒋光鼐阅人无数，眼睛很毒；张正勇作为狼牙的一个中队长，识人更有一套，他们仅仅根据陈龙的口述便认为谢家老爹和长子值得结交。蒋川俊当时更断言：仅仅从三父子的名字上，便可以肯定，这一家子是不可能当汉奸的。 　　谢长安的表现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虽然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示，但是蒋川俊能够感觉得出来，这是一个一诺千金的实诚人，比他那个嘴上可以跑火车的老弟要沉稳多了。 　　自蒋川俊他们进了门，谢汉民就一直在观察这几个人，越看越觉得这几位像是做大事的。他答非所问的说道：“学兵军的长官，你们此来是营救阿龙的吗？” 　　陈龙抢着答道：“不，他们是来打根据地的。谢伯父，我没有骗你吧，我们学兵军真的能解放台湾！” 　　“打根据地，你们学兵军真要在台湾打日本人？”谢汉民和大儿子对视一眼，说话的语气不再波澜不起，而是带了几许期待和兴奋。 　　张正勇瞪了陈龙一眼，恭敬的回答：“是的。老先生，我们来了就不走了。老先生，我们出来乍到，需要你们的帮助呢。” 　　谢汉民摇摇手：“别叫我老先生，不敢当哦，看得起我的话，就叫老谢吧！” 　　“那怎么成，您最少是我们的父辈。”蒋川俊说着，看见墙上挂了根烟杆，心中一动朝张正勇说：“老张，撒烟啥！” 　　张正勇一愣，随即笑了，说道：“你不提醒我我还真忘了，呵呵。”他从身上掏出一包白壳烟来，抽出一支递给谢汉民，说道：“我不叫您老先生，就跟着阿龙叫您伯父吧，伯父，请抽烟。这烟是我们学兵军自己生产的，名牌哦！” 　　谢汉民也不客气，接过来一看说道：“还是带烟嘴的啊，是高级货。” 　　烟这玩意是男人之间打交道最好的沟通工具之一（另一工具是酒），谢汉民一烟在手，这眼神都软和了许多。张正勇掏出一次性打火机为他点上，见他盯着自己的打火机看，笑了笑将火机松了给他，说道：“这也是我们学兵军自己生产的，可惜带得不多，伯父，您可要节约点用哪。” 　　谢汉民抽了两口烟，摇摇头：“烟是高级货，可惜味道淡了些。小伙子，既然你们看得起我，那么我就直说了，日本人在台湾的统治根基已经打得很牢了，你们想要在此生根很难哪。你们想好具体的措施了吗？” 　　张正勇和蒋川俊对视一眼，笑了。谢汉民能问出这样的话，已经说明他已经站到了他们的立场上，而且，这话问得很有水平，至少说明老人家对于台湾目前的局势很清楚。如果不是从陈龙口中获悉，对方确实就是个老渔民，他们几要怀疑这是在和一个政治家交谈了。 　　蒋川俊说道：“伯父，按说此事是我们的机密不该告诉您的，不过您是我们的长辈，也是真心想帮我们，我就告诉你吧。我们学兵军这次在台湾的行动，绝对不是头脑发热一时的冲动，我们有一整套严谨的方案。不瞒您说，对于这次起事，我们是志在必得！” 　　谢汉民听得眼神一亮，问道：“照你们这个意思，你们还要来人了？” 　　“是，不瞒您说，我们只是打前站的，大部队还在后面呢。我们先来，是想找一个稳妥的登陆地点。伯父，这事看来得拜托您了，您弄惯了海，肯定知道从哪里登陆能避开日本鬼子的侦察，还能保证安全。” 　　谢汉民闭起眼睛想了想，稍后说道：“那只有琉球屿了，那里日本人只设了一个小小的派出所而已。” 　　正因为谢汉民的建议，才有了上面的一幕，蒋川俊他们乘谢家的船，前往琉球屿考察地形了。 　　“从琉球屿登陆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避开日本鬼子的耳目。琉球屿和台湾的沟通都需要通过船只来完成，上面的派出所才一个日本人负责，凭你们的本事，控制他不成问题。只要控制了他，岛上的陈洪两姓人则完全没有问题，呵呵，我有个建议啊，我帮你们出面的话，能够说服陈洪两姓人搬去福建，转而由你们的人暂代他们遮掩日本人的耳目。这样的话，只要选择好运兵的时间，你们就可以连续的运兵过来……”谢汉民指着琉球屿侃侃而谈，此时的他，完全不像个老渔民，而像一个熟悉地形，正在指挥作战的一线指挥官。 第778章 空袭前奏 　　台湾岛登陆点寻获的电讯传递到蒋光鼐那里，蒋光鼐又第一时间传递给欧阳云。欧阳云获悉以后，立刻通过电话联系陈远洋，告知他“东风以备，万柯可发”，“千帆”行动即将拉开帷幕。 　　陈远洋离开广州回到东山基地以后，便立刻积极的投入东渡台湾的筹备工作，经过将近两个星期的准备工作，共募集到将近三百艘可用于渡海的大船。同一时间，星火大队和狼牙以及从学一军至学三军抽调的三个团官兵开始入驻东山基地，开始了紧张的适应性训练。 　　电话联系陈远洋以后，欧阳云主持召开了军长级别以上军官参加的电话会议，正式下达作战命令，名为“曙光”的收复浙江的行动正式开始。 　　38年是多事之秋，国际上，首先是西班牙内战越演越烈；其次，德国先是吞并了奥地利，随即向捷克斯洛伐克发出最后通牒。因为英国政府和法国政府的绥靖政策，希特勒利用武力威慑屡屡得逞，于9月29日-30日与英国、法国、意大利达成了瓜分捷克斯洛伐克的慕尼黑协定。次日，德国便吞并了捷克斯洛伐克苏台得区，10月2日，波兰吞并了切申…… 　　11月9日，星期三，凌晨三点钟左右，白云山机场上一片忙碌景象，一架又一架战机从机库里被牵引出来，跑道上，学1型战机已经开始助跑起飞了。 　　随着引航员发出一声声“可以起飞”的指令，一架又一架学1型战机腾空而起，很快便没入了黑漆漆的夜色中。 　　同一时间，福建境内的两处机场也是忙碌一片，机场上，机械师等地勤工作人员在紧张的忙碌着，一辆又一辆牵引车将一颗又一颗体型巨大的炸弹运过来，另一边，加油工正在为飞机加油。而机场食堂里，飞行员们正在用着早餐。 　　铁林飞主持制定的空袭计划，本来是想在后天进行的，现在为了配合地面部队的进攻被迫提前，所以各参战机场才显得有些忙乱。 　　浙江境内，日军一共有三个主要机场，分别是杭州萧山机场、宁波机场和衢州机场。这三个机场之间距离较远，要想同一时间对其进行轰炸，让日本人没有反应时间，对于学兵军各机场战机起飞时间的控制就非常的严格。这里还要考虑到一个因素，那就是护航战机的继航能力。学兵军有份参与这次空袭任务的机场共有三个，分别为白云山机场、陇西山机场和福州机场。其中，白云山机场因为距离作战目的地实在太过遥远，所以一些老式战机都不具备出击条件，白云山机场出动的，全部是最先进的战机，护航战斗机是学1，轰炸机则是空中堡垒LZ-I型。陇西山和福州机场距离作战目的地相对较近，所以出动的战机都是新老混编，而为了照顾到老式战机的性能，他们负责轰炸的是最近的两个机场：衢州机场和宁波机场，杭州萧山机场反而留给了白云山机场出动的编队进行轰炸。 　　凌晨三点半，陇西山机场上的战机开始升空，又过去半个小时，福州机场上的机群也一次腾空，而这个时候，白云山机场出动的混合编队已经飞出了五百公里左右的距离，已经完成了一半航程。 　　自学兵军开始大规模调动部队，频繁出动战机侦察以后，日军各机场高层虑及前不久刚刚发生的高雄机场事件，一个个担心重遭覆辙，如临大敌，不间断的保养着战机，每时每刻都让战机处于加满油可随时起飞作战的状态，而且在正对着闽粤方向修筑了众多的预警塔楼，以期能提前发生来袭敌机。 　　星火大队还有狼牙的渗透活动，在经历了一支星火小分队全军覆灭的惨剧以后，各部队同仇敌忾，开始变得异常的生猛。那支星火小队的代号是007，队伍里不仅有两个从政治部挖来的大学生，还有两个畲族小伙子，正因为两个畲族小伙子的存在，所以楚天歌给他们订下的最终目的地是景宁。景宁是畲族聚居地，楚天歌这么做，正是向最大限度的发挥两个畲族小伙子的民族特性。于是，星火大队内部对他们的称呼是“景宁小队”。学兵军这个大家庭里，少数民族的战士很少，因为其具有标榜性意义，所以一向是政治部的宠儿，很受吉星文的待见，更别说其中一个畲族小伙子还是个大学生了，这就难怪吉星文闻悉他们牺的消息以后会那么失态了。 　　为“景宁小队”报仇！那段时间，这一口号响彻在所有狼牙和星火小分队队员口中。星火小分队的主要目的是渗透，进入目的地发展抗日武装，这一任务特性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和小鬼子过多纠缠。而狼牙小分队就不一样了，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侦察骚扰，现在逮到个大开杀戒的理由，这侦察便变得次要了，骚扰甚至灭杀反而成了他们的主要目的。 　　狼牙小分队的渗透能力相当的可怖，拿萧逸率领的那个小队来说，三天时间，他们灭掉了日军两支挺身队、三个固定岗哨、四支巡逻队，干掉了三个知名的汉奸。“我们要让汉奸和日本人产生恐惧，要让他们连军营和县城都不敢出来！”萧逸如此定义他们的行动。 　　萧逸小队在进入衢州地界以后，和狐瞳外务部的特攻接触以后，开始重点照顾那些用来侦察学兵军空军的预警塔楼和哨位。 　　当薛长空率领的由陇西山机场起飞的第二师轰炸机群距离衢州机场还有百多公里的时候，萧逸他们已经将机场与外面的电话线悉数剪断了。七个人重新集合以后，萧逸下达了新的命令：“下一个目标，衢州第三电厂！走！” 　　衢州第三电厂是日本人才修建起来的，目的就是保证机场供电。第三电厂距离机场只有五百米不到的距离，日军为了保护这一重点设置，在这里驻扎了一个中队的鬼子。狐瞳外务部衢州小组的特工早早就将地形图和兵力分布图搞到了手，萧逸根据这张地形图决定通过西南角的排水沟潜入进去。 　　七个人贴着墙壁猫腰跑进，快到排水沟的时候，在最前面的萧逸朝身后做个手势，紧跟在他身后的张丹立刻站住了，他紧贴着墙壁静止不动，右手在头顶上做个手势。第三个战士看见这手势，立刻也紧贴墙壁站住了。如此传递下去，很快，七个人就好像壁虎一样静静的贴在墙壁上一动不动。三十米开外的围墙上走过来两个鬼子，当头的一个拿着手电筒胡乱晃着，来到排水沟附近的时候特地照了照，没有发现异常这才走了过去。 　　日本人对于电厂的防护相当严格，围墙建得足足有一米宽。围墙两边架着铁丝网，中间正好可以通过一个人。两个鬼子沿着围墙不停的巡视着，加上四个角上都有岗亭，探照灯交叉照过来照过去，一般人别说混进去了，靠近都很困难。 　　两个鬼子才离开，萧逸便慢慢的步入了臭水沟，然后趴下去，一头钻进了排水沟。 　　两分钟以后，张丹听见一声蛐蛐叫，跟着走入了臭水沟。七个人花了一刻钟，从排水沟里钻了进去，其间发生了一次险情，排在第五位潜入的柯笑铭因为枪支没有处理好，居然卡在了排水沟里。而如果不是跟在他身后的刘丙国见机得快，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估计他就得淹死在里面了。 　　身为狼牙特战旅的精锐，没死在战场上居然憋死在臭水沟里，这说出去多丢人哪！柯笑铭出来以后，窘得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排水沟外面就是一条用于排放污水的浅沟，沟深一米左右。七个人就半蹲在臭气熏天的污水里，萧逸亮出左腕的夜光手表，借着这微弱的光亮布置着战术。他作出一连串的手势，将任务分配到了每一个人。 　　柯笑铭正是七个人里唯一的爆破手，之所以说是唯一，因为七个人里，只有他能熟练的使用这一次带出来的塑胶炸弹。萧逸小队在成功的突破闽浙赣日军防线以后，他们的任务就变了，不再是侦察骚扰，而是配合空军轰炸衢州机场，他们的任务，不仅要清除敌人的外围观察哨，还要破坏机场的通讯和电力设施，以保证空军部队能够一击奏效，以最小的战损换取最大的成果。 　　任务分配完了，两个狙击手最先爬出排水沟，抓住探照灯扫过去的机会快速的寻找到狙击位置，然后便潜入了下来。两个班排火力支援手和电讯员将负责守住排水沟这唯一的退路，萧逸则和柯笑铭负责爆破电厂的锅炉。 　　萧逸打头，柯笑铭跟上，两个人根据地图上的标示从一排平房后面向锅炉车间摸过去。锅炉车间门口有一个岗亭，里面一个鬼子正笔直的站着。萧逸紧紧的盯着那个鬼子，正想着怎样解决他才不会惊动里面的人，忽然惊讶的发现，那个鬼子的眼睛居然是闭着的。他随即去看该鬼子正对着他的右手，发现其右手居然是松弛着的，立刻清楚，这个鬼子是真的睡着了。 　　他立刻笑了：这个鬼子厉害啊，站着也能睡着！他朝柯笑铭做个手势，随即蹑足走了过去。 　　柯笑铭跟在他后面，一路走一边从包里掏出各种爆炸物往草丛或者路上放。 　　萧逸蹑手蹑足的靠近了那个鬼子，越离得近便看的越清楚，这个鬼子真的睡着了，而且居然是熟睡，居然打着小鼾。 　　“死吧！”他轻轻的咬咬牙，飞快的贴近去，左手捂住了他的嘴，右手匕首戳进了他的心脏里搅了搅，然后架着他放进了岗亭里。然后，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车间里，两个工人正在一台不停转动的皮带机的底端不停的往上添着煤炭，其中一人斜对着门口，他添完一铲子煤，抬头时眼睛的余光看见萧逸，不禁一愣。 　　就在他的正面，大概三米外的地方，一张藤椅上正坐着一个鬼子，该鬼子脑袋歪着，嘴角流出了涎水，显然睡得正香。 　　两个工人都是中国人，那个鬼子显然是监工或者技术人员。另外一个工人忽然发现对面同伴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来一看，本能的低呼一声：“啊！” 　　他这边才惊呼出声，萧逸已经动了，他飞快的前窜，就在那个藤椅上的鬼子被惊呼惊醒，正揉着惺忪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其面前，然后右手一挥直接将他的脖子给割断了。 　　萧逸一边杀着人，一边喝道：“想活命的话就别出声！” 　　“是，是。”两个工人都吓坏了。 　　“你们是中国人？”萧逸从容不迫的将匕首在那个还在挣扎的鬼子身上擦了擦，问道。 　　两个工人看了看那个鬼子，那个鬼子的脖子上正喷泉一样的朝外喷着血。他的气管同时被切断了，所以虽然还活着，却发不出多大的声音。 　　柯笑铭走了进来，一手一个塑胶炸弹，走到锅炉边上寻找位置按了上去。 　　“是，我们，我们都是本地的，长官，求求您别杀我，我们……”一个工人结结巴巴的说道，他双腿打软，几乎随时都能瘫倒。 　　萧逸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看清他们身上没有武器，说道：“你们赶快走吧，这里马上就会爆炸。记住，不许大叫！否则的话，别怪我们打黑枪。” 　　那个显得特别害怕的工人立刻就要往外跑，另外一个却将他拉住了，他说：“长官，锅炉炸了如果我们还活着，肯定脱不了关系，请您带，带我们一起走吧。我们，我们保证不说出去！” 　　柯笑铭此时已经安放好了最后用于引爆的炸弹，他取出遥控器说道：“团座，他说的在理，就带他们走吧！” 　　萧逸看了看时间，发现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左右，遂说道：“好吧，那赶紧的，你们走前面！” 　　两个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抓起衣服朝门口走去，萧逸紧跟上去，在他们刚刚走出门口的时候上去朝着两人的颈项左右开弓同时一记手刀。两个人立刻扑倒在地晕了过去。柯笑铭见状吓了一跳，问道：“团座，你这是？” 　　“我们一人抱一个，带他们走，记住，不能让他们醒过来，否则反而误事！” 　　“哦！”柯笑铭这才释然。 第779章 成功爆破 　　东方，一丝曙光穿透重重云彩射出来，天色微明十几米以内已经看得见人影了。这让萧逸他们在撤离的时候更加谨慎小心了许多。看见萧逸他们捞了两个人回来，其他人开始还以为抓到了活口鬼子，不免有些兴奋。萧逸做着手势说明了情况，其他人才知道原来是电厂里的中国工人。将这两个工人运出去有点麻烦，几个人只能将他们弄醒，然后又将他们嘴巴用布绑起来，这才几个人接力将他们从排水沟里运了出去。 　　出了排水沟，那个胆子比较小的工人立刻剧烈挣扎起来，想来是受不了这种污秽的环境。萧逸对这个人本来就没有好感，见状自然而然的又赏了他一记手刀直接将他打晕了。然后他低声对另外一个工人说道：“兄弟，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明白吗？” 　　那个工人自始至终表现都很突出，他点点头表示明白。 　　萧逸等人出了电厂，只留了柯笑铭在里面。然后，萧逸朝其他人做个手势，其他人抱着一个工人，裹挟着一个工人，飞快的跑进了远处的黑暗里。 　　萧逸上了排水沟，紧贴在墙上，枪上手，保险打开，做好了战斗准备。 　　围墙那边，柯笑铭计算着时间，忽然将遥控起爆器的天线正对着锅炉车间按下了起爆按钮。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突兀响起，然后，电厂内的灯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明变暗，随即在第二声更加剧烈的爆炸声中彻底的熄灭了。 　　柯笑铭看了一眼正在迅速膨胀开来的火球，飞快的将遥控起爆器收进背包的防水层里，随即一头钻进了臭水沟。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四个岗楼里的鬼子如受电击，他们感受着脚下的颤动，互相咨询着：“怎么回事？”“是不是支那人打过来了？”“锅炉房，锅炉房爆炸了！” 　　正在围墙上巡逻的两个鬼子差点被震得栽倒，受惊吓过度的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目瞪口呆的看着正在持续爆炸燃烧的锅炉房，一时居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到这个时候，都没有鬼子意识到这爆炸乃是人为引起的。 　　萧逸小队，其他五个人带着那两个工人已经躲了起来。爆炸声惊醒了那个晕过去的工人，他睁眼看见远处冲天的火焰，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另一个工人先是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刚才工作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然后再看那些战士，眼神中不自禁的带上了敬畏的神采。 　　围墙被震得扑簌簌的直往下掉落水泥还有泥土、砖屑，萧逸摇摇头抖掉头盔上面的碎屑，看见柯笑铭的头盔从污水沟里冒了出来，立刻伸手将他拉出来，低声说道：“走！”然后飞快的朝其他人藏身的地方跑了过去。 　　“咀咀……”电厂院子里响起了尖锐的哨声，然后是凌乱的脚步声，反应过来的鬼子兵开始集合了。凌乱的脚步声中，忽然再次响起几声剧烈的爆炸，却是几个点背的鬼子踩中了柯笑铭布下的诡雷，立刻就如同电厂锅炉一样被炸翻了。 　　这几声爆炸声一响起，岗楼还有围墙上的鬼子立刻意识到这是遭遇敌人袭击了，由此得出结论，刚才锅炉房的爆炸也是敌人干的。十几个鬼子纷纷的大声吆喝着朝外面警戒，两个巡逻的鬼子将手电朝围墙外面来回照着，其中一个迫不及待的就扣动了扳机。 　　不过这个时候，萧逸和柯笑铭已经跑出安全距离了。 　　衢州机场指挥塔楼里，当剧烈的爆炸声传来的时候，正在打盹的值班军官川口秀敏少佐就像被针刺了一样猛然跳起，一颗心扑通通乱跳，须臾间睡意就完全没了。职责本能让他第一反应以为是机场遭遇了空袭，他瞪大眼睛扒住办公桌朝机场上看去。外面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确定爆炸并不是发生在机场和机库内，他的心跳这才恢复了正常。然后，又有几声爆炸传来，他循声看去，透过玻璃窗，看见了正在燃烧爆炸着的电厂。 　　爆炸在电厂内部发生，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电厂里面可驻扎了一个中队的兵力呢，敌人要想渗透进去搞这种规模的爆破，那之前得造成多大的声响哪！可是看现在的情景，电厂并没有发生战斗，那么这爆炸就显得诡异了。难道是轰炸吗？可是并没有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哪？他这样想着，走出房间，站在外面的楼梯阳台上朝天上望去。 　　天上已经开始透亮了，虽然还是灰蒙蒙的，不过已经熟悉这里天时的川口少佐清楚，再过最多半个小时天就会大亮了。自松井石根下达了戒备令以后，华南方面军所属的各机场都处于紧张的警戒状态。这种氛围下，每晚轮值的鬼子军官都心惊胆战如履薄冰，一部分人是担心自己值班的时候遭遇学兵军的空袭，到时会吃不了兜着走，还有一部分则是相当期待，希望藉此机会重创学兵军空军，以赢取辉煌战功。 　　电厂爆炸引起的大火让旁观者不免触目惊心，熟悉电厂建筑布局的川口从燃烧的规模判断出，锅炉房还有发电机房已经完全的报废了，要想恢复最少需要一个星期。停电一个星期，在这个非常时期将是致命的，也许该安排人从其它线路借电——他有点惶恐的盘算着。 　　机场没了电，那就等于瘫痪了一半。白天还好，毕竟不需要照明什么的，晚上怎么办呢？川口本来是那群希望藉此机会捞取战功的激进派军官之一，此时却衷心的希望学兵军不会在这段时间发动空袭。他再次确认了一下天时，感到很幸运，因为自己这个班马上就要过去了——他正这样想着，忽然听见了一种轻微的嗡嗡声。 　　这嗡嗡声开始就好像一群蜜蜂正从远处采蜜归来一样，当然了，只一会儿，川口便听出了这声音的真正来源。当嗡嗡声越来越响，随即变成轰鸣的时候，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现在已经可以断定，这是一群飞机编队飞行才会发出的声响。他忽然猛的转身朝身后天上望去——天上依旧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不过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安慰，反而让他更加的惊恐起来。“支那人先将电厂爆破，造成机场照明等电器设施的瘫痪，然后再予以空袭——”川口猛然领悟过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整个人就好像从赤道忽然去到南极一样，情不自禁的打了几个寒噤。“空袭，空袭！”他猛的嘶声喊道，随即扑进了塔楼，然后几乎是腾空跃起扑到了报警用的按钮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机场上面的几个执勤岗哨，以及正在机场外面进行巡逻的两支巡逻队，此时都已经听见了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他们的表现比川口更加不堪，有人立刻开始胡乱的开枪，还有人吹响了哨子，更多的鬼子乱糟糟的叫起来：“空袭，空袭！”撒丫子就往机场里面跑。而比较冷静一点的几个鬼子，则急急忙忙的摇响了电话。 　　川口整个人压住了报警按钮，可是，足足一分钟过去，他都没有听见警报声。然后他才意识到因为停电，这个警报器已经不起作用了！他站起来，劈手给了自己一记耳光，骂道：“真蠢啊！”然后飞快的跑了下去。 　　萧逸他们集合以后，又往电厂外奔行了500米左右，然后便听到了从西南方向传来的飞机引擎轰鸣声。 　　萧逸看了下手表笑着说道：“空军的这帮小子倒是很准时！” 　　其他人的情绪都很高，张丹双手合拢，嘴里面发出“轰”的声音，双手随即张开呈爆炸状，他大笑道：“哈哈，这下子衢州机场完蛋了！” 　　那个胆子小的工人忽然蹲在了地上，抱住头哭道：“完了，完了，秀英和我妈他们要遭殃了——呜呜呜……” 　　另外一个工人凝神听着，脸上的表情却是如释重负。 　　萧逸知道胆小的工人顾忌什么，说道：“你们不能留在这里了，还是远走他乡就当已经被炸死在锅炉车间了吧。这样的话，日本人就不可能找你们家属的麻烦了。放心好了，那种程度的爆炸，锅炉车间已经完了。里面还有那么多煤炭，没有几个小时，日本人根本扑灭不了。到那个时候，再完整的一个人也烧成灰了！” 　　“长官，你们是学兵军吧？”自始至终表现得比较镇定的那个工人忽然问道。 　　萧逸等人警惕的看着他。 　　那个工人指了指他们的军服说道：“我见过你们的大部队，他们就是穿你们这样的军服。长官，那我们去广州行吗？我们两个烧锅炉的手艺还不错。” 　　萧逸想了想说道：“行。我们还有任务，不能陪你们去，这样，我给你们开个证明吧。哥几个，我们就说他们帮助我们炸毁了鬼子的电厂，怎么样？” 　　“你做主吧，不过我们得赶紧走。飞机一开始轰炸，小鬼子肯定会往外跑。” 　　萧逸从身上飞快的掏出纸笔，写上几句话递给那个比较勇敢的工人，关照说：“两位老乡，你们拿着这个去找我们学兵军的站点或者政府，告诉他们你们是衢州第三电厂的，配合狼牙小队执行了爆破任务！你们有什么要求的话，他们会尽量满足的！”然后，他对其他人做个手势，飞快的往东南方向跑了。 　　为了保证陇西山机群能够一次中的摧毁衢州机场，学兵军总参谋部除了安排萧逸小队对第三电厂执行爆破以做指引，还让狐瞳外务部衢州小组的人在机场西北角设置了电子发射器。 　　薛长空先接受到了电讯信号，这才下令机群加速扑进，而距离衢州机场还有几十公里的时候，他便看见了熊熊燃烧的大火。 　　“狼牙的人成功了！”他对自己的副手洪隼说。 　　他们驾驶的是一架空中堡垒，这架编号为201的LZ-I型远程轰炸机同时充当整个机群的指挥机。洪隼计算着距离，忽然说道：“该让231下去了。” 　　“可以！” 　　“231，231，我是201，命令你们执行扫盲任务！” 　　“231收到！立刻执行！” 　　231是一架学1型战机的编号，驾驶这架战机的飞行员是第二师战斗机大队的大队长徐纪才。所谓扫盲任务，就是投射照明弹，以找到机场的准确位置。 　　231呼啸着掠过201，随即开始俯冲，在俯冲到三千米高度的时候，第一颗照明弹投掷了下去，随即就是第二颗……短短五分钟，231便掠过了三十余公里的距离，同时投掷下去大约一百枚照明弹。 　　第一颗照明弹开始闪烁，并且悠悠荡荡的往下降去的时候，薛长空给所有轰炸机下令：“做好战斗准备，一旦发现敌机场，立刻开始轰炸。重申，优先轰炸机场，优先轰炸机场，注意次序！” 　　一串照明弹从十几公里外点亮，燃烧的镁粉散发出的强光，很快便照亮了正在机场上忙碌着的日军。此时，川口少佐正挥舞着手枪将那些飞行员从被窝里赶起来，而机场司令官下见岸大佐被枪声惊醒以后，光着膀子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朝天上望去，一张脸变得雪白。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早知道有今天，还不如组织起来对福建进行轰炸，那样的话多少还能发挥点作用！早在松井石根下令航空兵团加强警戒的时候，下见岸就提出，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进攻，以引诱支那人空中决战。可是他人微言轻，这话甚至都没能传到松井石根的耳中就被他上面的第三飞行师团师团长鬼冢清糁给驳斥了。 　　“信村！” 　　“阁下！”信村是他手下的一个参谋，两个人因为老乡的关系走得特别近。信村就住在他隔壁，此时站在他的旁边，一脸的惊恐不安状。 　　“赶紧清理跑道，一定将三架隼式给飞起来！” 　　“哈依！” 　　机场上面，只穿着背心短裤的佐佐木大舰飞快的冲出了宿舍，随即就爬上了自己的新式战机。他坐在飞机上朝下面的人大吼：“全部让开，先让我起飞！” 　　这架隼式战机的前面，不少正在忙碌的鬼子因为抬头观望被强光炫花了处于短暂的失明状态，所以即使想按他的话去做，却也不能立刻做到。 　　佐佐木大舰不敢抬头看天，但是越来越近的引擎轰鸣声使他明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正想着要不要不管不顾的冲出去，信村老远的跑过来喊道：“其它战机靠边，先让三架隼式升空！”他听见这话就好似吃了定心丸，当下咬咬牙，强行打火发动了机器，然后一松手刹，飞机开始滑行，一下子就将挡在他前面的一个机械师连同其身后的拖车全部给撞飞了出去。 　　西北方向的天空，又一架学1式战机俯冲着扑了下来。 第780章 学1和隼式的交锋 　　这架战机同样是来施放照明弹的，作用是给轰炸机群提供更清晰的指引。 　　而就在这架战机将将掠过机场上空的时候，薛长空驾驶的201空中堡垒的机腹忽然张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数以百计的集束炸弹就洒了下来。 　　学兵军的集束炸弹做得还不成功，不仅母弹的躯壳很大，影响了载弹量，而且一颗母弹仅仅能够分裂成十五个子弹而已，但是相对于这个时空的大多数机场来说，如果能保证轰炸精确度的话，一架空中堡垒携带的炸弹就足以摧毁整个机场的跑道了。 　　炸弹撕裂空气的怪异尖响从天而降进入佐佐木大舰的耳朵，佐佐木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然后，他猛然的将油门踩到底，这架隼式立刻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出去，沿途又撞飞了三个鬼子，然后拔空而起。 　　尽管有照明弹的帮助，尽管驾驶201的是薛长空，这架空中堡垒的轰炸效果还是显得差强人意，最少有一半的炸弹偏离了目标，落在了野地里，机场跑道外面。当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日本人的高炮部队也开始反击了。 　　301一气投光了所有的炸弹以后，薛长空立刻将战机拉高，同时加速离开，以让出位置给后面的轰炸机。他一边操纵着战机，一边对洪隼说道：“根据武夷山雷达站提供的数据显示，耿长空应该就是被衢州机场起飞的日机击落的！” 　　耿长空因为名字中也有长空两个字，加上其驾驶技术过硬，一直很受薛长空的照顾。耿长空的死让薛长空一度很郁结，这一次主动要求指挥这次空袭任务，未尝就没有为他报仇的意思。 　　洪隼明白他的想法，说道：“现在你算是亲自给他报仇了！” 　　薛长空轻轻的叹息一声，将飞机拉得更高，并且开始转向。 　　此时，衢州机场已经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引起的烟火完全淹没了，而几乎被爆炸的烟火追着，另一架隼式战斗机也成功的腾空而起。 　　这两架隼式成了下见岸还有川口最后的安慰。 　　陇西山一共拥有三架空中堡垒，除了一架正在保养维护的，剩余的两架悉数出动，而除了这两架比较先进的战机以外，剩下的轰炸机都属于比较老式的。这给了佐佐木大舰成为王牌飞行员的机会，他成功起飞以后，并没有急着投入战斗，而是加速度拉离了机场上空，随即从西北方向兜了回来。他首先抓住的是一架霍式战斗机，这架战机的飞行员根本没有意识到敌人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因此，直到两边机翼都被打折，飞机失控，他才知道自己居然被击中了。 　　机场被摧毁之后，随着机场西南边的油库被击中发生爆炸，剧烈的爆炸声混淆了飞行员们的听觉，使他们连近在咫尺的子弹击打声都没能听出来。 　　徐纪才第一轮投光携带的照明弹以后，立刻掠往旁边执行期警戒任务来。而在他转弯的过程中，佐佐木大舰驾机成功的腾空了。徐纪才只看见第二架起飞的隼式，因此理所当然的迎着该架敌机扑了过去。 　　驾驶这一架隼式战斗机的鬼子飞行员真田浩琛空战经验也很丰富，单就作战风格而言，他比佐佐木大舰还要狠辣。他驾机掠过炸弹波及面以后，立刻猛拉机头，欺负学兵军的那些老式轰炸机自卫能力差、飞行速度慢、改变飞行姿态比骄傲费力，硬是拖爆了轰炸机大队，并成功的堵住了后面剩下的几架轰炸机。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天空中视野又格外的好，双方相距两百米内就能看见对方。当然了，两百米的距离对于高速飞行的战机来说是极其危险的，弄得不好就会来个对撞，然后双双玩完。 　　真田浩琛敢这么做，仗的正是隼式优越的爬升性能。 　　驾驶着一架霍克III的张谷允正想着俯冲投弹呢，忽然前面多出来一架战机，不明状况的他本能的往左拐弯想要规避。然后，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对面的战机两翼上喷吐出火焰，他随即觉得胸腹部一阵剧痛，然后就失去了意识。这架战机却是敌人的，徐纪才看到了这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天色的原因，让他虽然发现了这架脱逃的敌机，却没能牢牢的抓住。紧跟在他身后的正是已方的轰炸机大队，天色不好的情况下，他不敢过分逼近以引起混乱，反而给了这架敌机可乘之机。 　　张谷允驾驶的霍克III被打得凌空解体，爆炸产生的火花暴露了真田浩琛所驾驶的那架隼式的踪迹。徐纪才抓住那道疾掠而过的隼式的身影，咬牙拉动战机追了过去。 　　天色渐亮给空袭机群带来更大的好处，衢州机场的众多建筑没了黑夜的掩护再也无所遁形，等待它们的将是持续的轰炸。同时，两架隼式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的浑水摸鱼了。 　　此刻，佐佐木大舰已经又击落了一架轰炸机，然后，他就发现了正在追击另一架隼式的学1型战机。 　　学1型作为这个时空首架喷气式战斗机，机长15.4米，两翼间距17.9米，其体积可谓巨大，和长度只有8.8米左右的隼式相比，简直就是巨人和侏儒一样。 　　佐佐木大舰之前已经得知学兵军新近从美国引进了一种先进轰炸机，于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现在看到的正是这种战机。战斗机对轰炸机天生就具备压倒性心理优势，所以他立刻兴奋的追了上去，却不想想，如果这架战机真是轰炸机的话，那么它追着已方的隼式却是什么缘故呢？难不成驾驶这架战机的飞行员是个白痴，以为轰炸机能够打得赢战斗机？ 　　薛长空驾驶的那架空中堡垒已经准备返航了。空中堡垒的造价比学1型贵多了，学兵军到目前为止，购买加上自己生产也才有十几架而已，可以说每一架都是欧阳云的心头肉，薛长空一旦发现有日机完成了升空，哪里还敢多做停留。驾驶另外一架空中堡垒的飞行员因为同样的心思，也已经掉头开跑了，至于那些老旧的轰炸机，因为防护能力太差的原因，投完炸弹的也立刻四散而去返回基地，被拦截住的则是竭尽全力的想要突破封锁或者跟踪，以完成轰炸任务或者返航。 　　两架隼式战斗机显露身形以后，担任警戒任务的战斗机立刻围了上来。这时一个很现实很棘手的问题出现了，己方战斗机太多以后，因为害怕伤到友机，不少飞行员反而束手束脚不敢随便开枪了。而真田浩琛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拼命的往机群密集处飞，摆出了一副拼命三郎的姿态。 　　十几架战机纠缠在一起，两架隼式肆意的开火，我方战机占了数量优势反而投鼠忌器，徐纪才追着真田浩琛飞了三四个来回，没办法锁定他，急了，向薛长空要求战场指挥权。 　　薛长空虽然脱离了战场，大致也能猜出现场的情况，立刻宣布由徐纪才接管战场指挥权。徐纪才接过指挥权以后，立刻下令所有轰炸机还有非学1型战机拉开，给他们腾出空间。 　　陇西山机场总共就五架学1型战斗机，两架维护，参加这次行动的也就三架。 　　各式轰炸机还有老式战斗机开始纷纷拉离战场，这三架学1型战机获得了施展喷气式发动机优越性能的机会，立刻展开了反制。 　　还在定州基地的时候，学兵军研发所就应欧阳云的要求开始对一些老式轰炸机进行了技改，而技改的唯一目的就是加固，使战机能够经受得住俯冲投弹时受到的冲击。 　　欧阳云之所以要这么做，为的是增加轰炸的准确度，最大限度的发挥老式轰炸机的战斗水平。经过长达一年的攻关和实践，在年前，这项技改终于完成了，并且立刻在轰炸联合舰队的行动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现在看来，这种技改不仅仅增加了这些老式轰炸机的作战能力，而且增加了它们战场上的生存能力。因为能够俯冲逃避，这让两架隼式的射击屡屡落空。而一边虎视眈眈，一直在找机会的徐纪才和另外两个驾驶学1的飞行员也终于逮到机会牢牢的抓住了这两架敌机。而在所有的轰炸机和老式战斗机都暂时脱离战场以后，徐纪才他们的表现就有点肆无忌惮和嚣张至极了。就拿徐纪才来说，他根本就不管一直死死咬住自己的佐佐木大舰，而是专心致志的瞄准真田浩琛，经过大概十分钟的追逐以后，终于三炮齐发，将那架隼式更打得领空解体了。 　　对于徐纪才居然采用这种粗糙的作战方式对付真田浩琛，佐佐木大舰惊得目瞪口呆的同时又大骂支那人愚蠢，暴殄天物，认为将这种先进战机交给这些人开，真正浪费了。“支那猪！死吧！”就在真田浩琛驾驶的那架隼式发生爆炸变成一团火球的时候，他嘶吼着按下了射击按钮！ 第781章 折翼宁波 　　清晨六点半钟的样子，衢州机场连同周近的建筑、高炮阵地、油库、兵营已经连成了一片火海。如果再加上不远处的电厂，衢州机场周边三平方公里范围内，大火熊熊，浓烟冲天，好一片萧杀景象。 　　相对于数以千计的其他日军来说，川口少佐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在经历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的轰炸以后，身在机场内飞行员宿舍楼下的他居然只是被大火舔去了一些毛发而已。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也是最不幸的，因为此时此境，对他来说比死亡更加的不可接受。有的时候，貌似单纯的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联合舰队遭遇空袭受到重创的时候，川口刚刚调入衢州机场，刚刚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他理所当然的相信了大本营的宣传，认为这是支那人恶意的中伤，绝对是谣传。倒不是仅仅因为现时的日本人普遍的狂妄自大、鼠目寸光，实在是联合舰队所象征的乃是帝国最高武力。就川口的理解：在联合舰队面前，别说区区百来架战机了，就是学兵军海陆空三军齐出，想必也不会占到多少便宜吧？联合舰队什么实力，光是战列舰就有六艘，其中更有主炮炮径达到460毫米的大和级巨无霸战列舰两艘。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当时随航的只有两艘长门级战列舰，但那也不是支那人能够对付的—— 　　川口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事实上，当时所有的日本人，无论是军方的或者是所谓反战联盟亦或是平民老百姓，无不持这样的观点。 　　作为佐级军官，要想突破大本营的封锁获取真实的战报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从高级军官口中获得证实以后，川口首先联想到的也不是学兵军武力的强大，而将原因归结于当时的联合舰队司令米内光政。认为正是米内光政为首的海军“三剑客”对支那妥协的心态，才造成了那次惨剧的发生。 　　日本人发动侵华战争，政府内自始至终都不是只有一种声音。而为了获得国民乃至政府的支持，日本人习惯了报喜不报忧，这样一来，他们对失败信息的封锁，最终只是愚弄了他们自己。 　　川口无疑是被愚弄者之一，他因此一直看不起中国军队，对于学兵军的印象也仅是寥寥。如此，当学兵军空军在这次空袭中展现出超强实力，一举将他大和民族的优越感击得粉碎的时候，他好像被雷打了似的，一下子就懵了。 　　两架隼式战斗机是川口最后的希望，当两架隼式各自击落一架敌机的时候，他一度产生这样的幻想：两架隼式如同天照大神附体一样，左一枪右一枪，天空中的支那战机登时像下饺子一样纷纷栽落。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两架隼式虽然表现得很悍勇，可惜对上学1式就好像一个小学生和成人打架一样，纵然抢先出手挥出了拳头，奈何因为力量不够，即使击中对方也不能造成有效伤害。 　　川口抬头仰望，看见那架有些巨大的支那战机被佐佐木大舰击中，机身上火星点点，他正兴奋得想要大声叫好，嘴巴张开却闭不拢了。那架支那战机在打爆了前面的一架隼式以后，若无其事的拉高，然后玩了个漂亮的翻转，调转机头迎向了佐佐木大舰，刚才受到的打击居然没能给它造成一点伤害。 　　“怎么会这样？一式战斗机是我们最新型的战斗机哪！”川口喃喃的说着，然后无奈而痛苦的看着佐佐木大舰驾驶的那架战机好像落荒的野鸡一样被三架支那战机赶着打，在坚持了五分钟以后，最终因为被炸断了左翼，打着旋儿一头栽了下来。而可恶的支那人居然还不肯放过，其中一架战机追了上去，愣是连开数炮，直接将那架隼式给打得凌空解体。 　　此后发生的事情，川口就没印象了，而等衢州城内的鬼子兵大部队赶过来找到他的时候，鬼子们悲哀的发现，川口少佐已经疯了。他最里面喃喃的念着：“天照大神附体，左一枪右一枪……”不知道究竟想表达些什么。 　　空袭衢州机场的行动是最成功的，学兵军此战仅仅损失了三架战机就将衢州机场停放的四十七架日机全部炸成了碎片，而且还歼灭了七十八名鬼子飞行员。而萧山机场和宁波机场的战斗则要激烈得多，其中宁波机场上空的战斗，学兵军更是吃了大亏，出动的四十四架战机，除了两架空中堡垒还有四架学1型战斗机，其它老式的战斗机、轰炸机居然全部被击落，此战，光是损失的飞行员就达到了三十七人。消息传回白云山空军司令部，铁林飞第一反应就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总司令。”铁林飞后来是含着眼泪给欧阳云汇报这一消息的。 　　欧阳云当时正和吉星文一起在陆军参谋部看参谋们摆放兵棋。他从话筒里听出铁林飞的口音怪异，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念头，问道：“林飞，发生什么事了？” 　　铁林飞做了个深呼吸，这才能将话说完：“空袭宁波机场的行动，失败了。” 　　欧阳云默然。或许是习惯了胜利，乍然听到失利的消息，他一开始的反应居然很平淡。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禁将心提了起来，有些忐忑的问道：“战损如何？” 　　“第三师出动的四十四架战机，只有六架新式战机安全返回，师长孔祥君也，也战死了！” 　　“啊！”一次就损失了三十八架战机，这种打击太巨大了，欧阳云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身子不禁一抖，整个人往后倒退了两步差点摔倒。 　　吉星文本来正在和一个参谋小声交谈着，欧阳云异常的举动引起了他和参谋们的关注，陈师昌走了过来，看见欧阳云白削的脸庞，吃了一惊，上前欲扶他，问道：“总司令，怎么了？” 　　欧阳云朝他摆摆手，大口喘息两口，有些僵硬的将话筒重新放到耳边，说道：“核实了吗？” 　　“是的。总司令，对不起！”那边，铁林飞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开始低声哭泣起来——他还是太年轻了啊，遭此打击，已经承受不住了。 　　欧阳云受到的打击不在他之下。虽然身为总司令，对于海陆空三军他自认为应该一碗水端平的，但是因为空军在这个时空无可取代的重要性，打心底他还是偏向于空军的。就目前而言，别看海军规模最小，似乎最需要加强，但是欧阳云清楚，此时此刻学兵军真正最需要加强的其实还是空军。他为什么不怕蝴蝶效应可能带来的恶果而大肆开发新式战机，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希望通过质量改变数量上的巨大劣势，好在和日本人夺取制空权的时候有一拼之力，最不济也要能守护住闽越琼三地的本土领空。因为只有这样，学兵军的陆军部队才有得打，才不至于成为日军航空兵狂轰滥炸下的炮灰。 　　学兵军赚钱的手段倒是多多，但是因为地域限制，加上采取的又是高薪养兵的政策，所以真正能拿来加强空军的钱财其实有限。如果按照欧阳云的眼光，陈济棠掌权的时候采购的那些战机是大部分要淘汰的，不过现实却让他不得不作出让步，这些老掉牙的战机对于西方国家甚至日本来说或者是可有可无的，但是对于学兵军却是实实在在的助力。因此他才会想办法对那些老式战机进行改进。 　　损失了如此多的战机也就罢了，让欧阳云无法接受的是一次性牺牲了这么多飞行员。飞机没了可以再造，人没了却怎么也补救不回来了。学兵军培养一个飞行员不简单哪，中国目前的教育水平就这样，光是合格的种子就老费劲了，还要花费大力气进行培训，其中艰难，不是当家人根本体会不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告诉我，究竟这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欧阳云强令自己镇定，然后沉声问道。 　　对面的铁林飞擦了擦眼泪，低声叙述第三师在宁波的遭遇。 　　孔祥君率领着第三师从福州机场飞往宁波机场的时候，进入福建境内不久就被发现了。宁波距离福建有点远，为了保证航向正确，狐瞳外务部的多个城市组在各自活动的城市设置了电讯信号。正是依靠这些电讯信号的指引，第三师的空袭机群一路顺风顺水的进入了浙江境内，随即朝宁波飞去。但是因为所有的地界都被日本人控制着，机群发出的巨大声响不可避免的惊动了日本人，于是，有心的鬼子层层级级的向上汇报，很快就捅到了松井石根那里。欧阳云不知道，松井石根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得脸色发白。因为有高雄机场的前车之鉴，所以老鬼子立刻猜出学兵军的空袭目标肯定是机场，然后他赶紧通知所有机场，让他们提高警惕。而如果不是萧逸他们破坏了衢州机场的电话线路，薛长空他们的行动肯定也不会那么顺利。 　　萧山机场和宁波机场都有了防备，那么为什么独独第三师遭遇了重创呢？原来当时日本海军第四舰队恰好就停靠在杭州湾。第四舰队拥有一艘航母，而正是这架航母的参战完全改变了双方战机的数量对比，从而就造成了第三师的惨败。 第782章 进攻 　　“是我的失误，我们情报工作做得不到位！”知道了原因，欧阳云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不，总司令，是我的错，我们准备不充分……”铁林飞惶恐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开玩笑，指挥作战的可是他。 　　欧阳云心中更加的难受了，他忽然觉得鼻子发酸，眼角发涩，赶紧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情绪，他嘶哑着嗓子说道：“当作一个教训吧！惨痛的教训！”顿了顿，他大声说：“空袭作战继续，等会我会亲自去福州。对了，日军的损失怎么样？” 　　“据第三师的副师长刘伟庆说，宁波机场的跑道还有机库悉数被毁，停机坪上有十几架战机被炸毁，空战中，我方击毁了七架敌机。如果在算上机库内的，最少也有三十架左右——” 　　“战绩还是不错的，其它两处怎么样？” 　　“衢州大胜，我军只损失了两架战机。萧山，我军仅仅损失了一架空中堡垒。”说到这里他声音变得更加的低沉。数字上看来，空袭萧山机场的机群仅仅损失了一架战机而已，但是考虑到该战机是最先进的空中堡垒，一架战机上就有机组人员六人，其损失比空袭衢州机场的机群要大得多，他继续说道：“日军升空战机悉数被击落了，机场上的一架也没跑脱。保守估计，衢州摧毁敌机数量在五十架左右，萧山是一百一十架左右。” 　　“损失了一架空中堡垒啊！”欧阳云心中大痛，不过这个时候，他知道不是发作的时候，定了定神，他说道：“不错，告诉兄弟们，等这一仗打完了，我会给他们授勋嘉奖。对了，宁波那里，我军有几人成功跳伞了？” 　　“刘伟庆汇报说有十七人，不过，日本人随后对我跳伞官兵进行了空中拦截——” 　　“他妈的！”听到这里，欧阳云再也忍不住，忍不住爆出了粗口。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说道：“我不是骂你，宁波那里，我会想办法进行营救的。你，继续指挥作战吧！” 　　“是！” 　　欧阳云挂了电话，站在原地不禁咬牙发起怔来。分分钟以后，他感觉到了参谋室里的异常，转头四顾，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正紧张的看着他。 　　“欧阳，空袭？失败了？”吉星文问道，右手已经因为紧张焦躁不自禁的捻起了手指。 　　陈师昌将欧阳云的茶杯捧过来递给他，说道：“总司令，喝口水吧！” 　　欧阳云接过茶杯，不过却没有喝，他再次扫视众人一眼，神情肃穆的说道：“空军第三师空袭宁波的行动失败了，我军四十四架战机出战，最后只有八架安全返回。” 　　吉星文等人从他刚才的言语神情里已经猜出了一些，但是如此大的战损依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啊！”吉星文讶然失声；其他人看着欧阳云，一个个更不敢说话了。 　　欧阳云知道此时不能泄了士气，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强颜欢笑：“小鬼子也没能讨到好，衢州机场、萧山机场已经全部被炸毁，宁波机场暂时也别想投入使用了，而且小鬼子在该处损失的战机也不在我们之下。兄弟们，这一次空袭我们还是成功了，接下来就看陆军兄弟的了。” 　　“好！”陈师昌带头鼓掌，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紧绷的心情终于松弛下来。掌声中，欧阳云将吉星文拉到一边说：“老吉，你继续在这看着吧，我想立刻去福州一趟。” 　　这次作战，欧阳云本来想去前线亲自指挥的，但是因为蒋光鼐和李汉魂和李铁书的坚持，他最终却被迫留了下来。现在发生了空军第三师遭遇重创的事情，他却是必须走一趟了。 　　吉星文点点头说道：“欧阳，这种事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要正确对待，你可不要冲动！” 　　作为学兵军刚成立的时候就相交的老友，吉星文十分了解欧阳云的脾性，知道他此时去福州，肯定是为了解救被俘飞行员的事情。他十分护短，吉星文担心他为了救出这些飞行员而又作出什么非常的举动，因此才会说出这番话。 　　欧阳云朝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欧阳云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通过保密线路联系上了单人雄。学四军现在驻防海南，这一仗便捞不到打，按说学四军的军长单人雄是不可能出现在前线的。不过因为郭彪去了重庆，狼牙需要有人坐镇，所以他就被召了回来，带着狼牙的旅部在风岭关安营扎寨，负责统筹狼牙和各部队的行动。 　　狼牙特战旅虽然才是旅级编制，却直属欧阳云指挥，因此狼牙特战旅和那些军级单位一样，有独立的指挥部门。单人雄此时还不知道宁波机场上空发生的悲剧，听出欧阳云的口音，他很高兴的说道：“总司令，狼牙的小伙子们干得不错啊，萧逸亲自率领的小队特别了不起，他们不仅成功的炸掉了衢州机场的配属电厂，而且还干掉了三支日军挺身——” 　　萧逸是宪兵一团出来的，因为这个原因，单人雄对他总是格外的关照。萧逸小队在这一次大规模的突击行动中，表现格外的出色，这让单人雄也觉得很光彩。 　　欧阳云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很不礼貌的打断了：“老单！” 　　“嗯？” 　　“我现在给所有狼牙小队签发新的作战命令——” 　　“是！”那边的单人雄立刻改变了口吻，本来松松垮垮的站姿也本能的变成了立正。 　　“任务目的，救出宁波空战中我方被俘飞行员，此过程中，允许他们自由攻击任何敌对方人员和目标——归根结底一句话，在救出被俘飞行员之前，在敌占区制造的混乱越大越好！补充一点，他们本身的安全依旧是第一位的！” 　　“被俘飞行员？总司令，我们空袭宁波机场的行动——” 　　“损失很大！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我方光是被俘飞行员就超过了十人！” 　　单人雄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是！总司令，我亲自带一个小队出动如何？” 　　“不行！” 　　“是！” 　　给单人雄打了这个电话以后，欧阳云叫上刘奎，连同娘子军给配的几个女警卫，随即出发前往福州去了。 　　学兵军三大军用机场开始忙碌的时候，学二军、学三军、学五军的地面行动也已经开始了。其中，学二军学五师在李汉魂的率领下从浦城出发，走风岭关左侧；学六师在参谋长邓龙光的率领下从武夷山市出发，走铅山，猛攻横峰，以期切断鹰广线铁路，然后将鹰潭和广饶之敌分割包围。 　　今年年初，广饶还在薛岳的手中。不过，随着学兵军在铁牛关痛揍了他手下的两个新编师，薛岳居然以兵力紧张为名放弃了在浙赣边界的游击战，拱手将包括广饶、鹰潭在内的江西东北部一大片地区让给了日本人。欧阳云开始以为这是因为自己之前那般事做得过了，严重打击了薛岳这个大佬的自尊，他才会激愤之下作出这种有悖常理的举动。但后来从狐瞳外务部传回的情报中获悉薛岳放弃了广饶、鹰潭一带以后，转而以南昌为中心层层级级的加强工事，转念一想便明白，薛岳这个老狐狸此举，意气用事固然一方面，另一方面未尝不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毕竟是抗日军神嘛，这点分寸把握都没有的话，那怎么还能成为抗战中期的擎天一柱？！ 　　学二军的战略目的地是江西东北部，学三军和学五军的兵锋则直指浙江西南部。其中，学三军在军长张达的指挥下兵分三路，以一个军直属机步旅出风岭关沿着浙赣边界线运动以策应学二军的行动；副军长莫希德亲自率领学七师向江山市进发；另外，学八师负责牵制庆元之第9师团。与学三军分散出击不同，学五军则是集中力量攻击一个点：泰顺。前期行动中，学二军和学三军的兵力都有所保留，最少都留有一个师的预备队，而学五军则是全军出动，三个师加上一个军直属机步旅，总共将近四万人的军队从政和、周宁、福安三地出发，浩浩荡荡的杀出福建地界。 　　这一次地面部队的进攻方案，是陈师昌为首的学兵军总参谋部一帮子年轻参谋们经过不下十次的兵棋推演得出来的最佳方案。陈师昌他们并不知道这一次行动背后的台湾因素，他们所追求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损失追求最大的战果。按说，如此指导思想下推演出的方案和欧阳云的要求是有所出入的。欧阳云所追求的不过是一次真真假假的进攻而已，不过他在细致的研究以后，很果断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该方案最让欧阳云动心的地方在于学二军和学五军可能取得的突破。其中，广饶和鹰潭一带的战事要是打得好的话，可能完歼独立第八旅团；泰顺方向，日军只驻扎了大久一郎第9师团的一个联队，如果大久一郎想要从庆元出兵阻截学五军的行动，那么就有可能遭遇学三军学八师和学九师以及学五军三个师又一个旅的围殴。 　　如果日军果断的选择撤退，那么学五军就能顺利的打通闽浙沿海地区，以浙江景宁为终止点，建立一个根据地，从而获得一块战略缓冲地带。如此一来，本来因为频繁遭遇敌机骚扰的马坑铁矿就能安全的进行生产了。 　　单单从一这一份行动方案上就可以看出，学兵军年轻一代的参谋已经成长起来了，这让欧阳云十分的欣慰。 　　当天上午十点多钟，返回陇西山机场加油装弹完毕的第二师混编机群再次升空，这一次，薛长空他们没做任何掩饰，直接往衢州飞去，而他们的轰炸目的地，将是位于衢州西南三十公里、江山县东北二十公里的青石镇日军炮兵阵地。 第783章 分割包围 　　浙江杭州，华南方面军司令部里，松井石根正站得笔直的聆听着中国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的训斥。 　　欧阳云原先的那个时空，日军中国派遣军司令部的成立是在39年9月的事情，而且司令官是西尾寿造。而在这个时空，因为日本政府和国民政府所谓和平解决“中国事件”的谈判带来的政策改变，该司令部提前登上了历史舞台，而且司令官人选变成了畑俊六。在那个时空，畑俊六是因为松井石根当华中方面军司令官的时候炮制了震惊世界的南京大屠杀这才有机会取代他的。而在这个时空，他能当上华中方面军的司令官并且进一步成为中国派遣军司令官，则和两个原因有关。和那些盲目激进的日军军官不同，畑俊六对中国战局有着更加理智的理解，他支持内阁和平解决“中国事件”的提议，并且力主当前情况下不通过战争改变中国战场上的势态。正因为他与大本营如今的对华政策论调一致，又因为松井石根支持的华中方面军在南京会战中吃了大败仗，所以他才会先取代松井石根，随即被任命为中国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现在正全力以赴的事情，是想利用华北方面军在西北取得的战绩，威慑蒙古，以期在西北地区建立类似于伪满洲的傀儡政权。他的设想是，一旦西北稳定以后，华北方面军就能够从关东军借力，进而兵指武汉，从而和中国军队形成南北对峙，促进和谈生效。在和谈生效以后，则应集中精力经营被占领区，使之成为帝国助力。在这之后，才是解决学兵军的时机。 　　作为日本陆军中上数的将领之一，畑俊六有资格了解侵华战争的所有真相，因此对于日军在中国取得的失败战例那是一清二楚。日军接二连三的败在学兵军这支军阀性质的部队手中，这让畑俊六对这支新军不免刮目相看，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研究二次长城战役以及南京会战。 　　畑俊六作为大炮主义者，对炮兵推崇备至，因此，他总结日军在这两次战役中失败的原因的时候，特别重视双方炮兵的作用。认为正是因为学兵军自行火炮无与伦比的优越性，这才造成了日军的失败。他随即得出结论，帝国想要尽快解决学兵军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付出会太多，因此，在大炮技术获得改进之前发动闽越琼攻略是极端不智的。 　　畑俊六对待学兵军的态度和大本营有着明显的出入，这让夹在其中的松井石根可就左右不是人了。日本大本营给松井石根的命令是积极备战，随时准备进攻福建，畑俊六给其指示却是稳健防守，在消化占领区的同时尽量避免主动寻衅学兵军，甚至在学兵军进逼的时候可以有限度的收缩防线，以造成其高层思想上的麻痹。 　　日本人的惯性思维里，认为自己肯定是进攻方，而中国军队肯定只能被动防御。所以，当萧山、衢州、宁波机场同时遭袭的消息传到畑俊六耳中，他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因为松井石根不听自己的命令主动挑衅进攻福建，这才引来了学兵军的报复。 　　“内阁的那些人懂什么？他们除了纸上谈兵互相打嘴仗以外还有其它什么能耐？在占领地区没有被完全消化吸收之前和学兵军开战是极为不智的，徐州会战前期为什么会失败？支那军的顽强抵抗固然是主要原因，但是还有两点是陆军省的那些人不了解的。支那人的火炮犀利，特别是学兵军所属的自行火炮部队，其高度灵活性在保证了其自身生存能力的同时给予了我军重击；还有，那些支那百姓，他们抱成团的威胁是巨大的！支那国最可怕的是什么？是人口，四亿亿人哪！这么多人如果抱成团，以帝国现在的兵力，是没办法将战争进行到底的……” 　　畑俊六在电话那端肆意的泼洒着口水，越说感觉思路越清醒，越说越气愤，好像三个机场被轰炸都是因为松井石根的无能才造成的。 　　说起来，松井石根其实还是畑俊六的前辈，这畑俊六又与其他日军高级将领的出身有所区别，并不是从小就读于陆军学校的，在其成为中国派遣军司令官之前，是被自诩出身正统的松井所瞧不起的。是人都有三分脾性，耳听他的语气越来越严厉，本就因为被畑俊六横刀夺爱夺走派遣军司令官一职的松井石根心中无名火起，忽然直接就将电话搁掉了！搁掉畑俊六的电话，松井石根犹气愤难平，愤愤骂道：“八格牙鲁，畑俊六这个混蛋，他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他现在的地位，是靠战绩赢来的吗？八格，学兵军是不可战胜的吗？欧阳云这个混蛋之前屡屡得手，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这一次在宁波，他还不是损兵折将。来人哪，叫武田藏把俘获的支那飞行员给我送到南京去！我要用事实狠狠的抽畑俊六这个只会说大话的家伙的耳光！” 　　武田藏正是宁波机场的指挥官，是役因为他的“指挥得力”，粉碎了支那人的空袭行动并且重创之，现在已经成了松井石根手中的一面旗帜了。 　　松井石根的贴身副官高仓健珲正屁颠屁颠的拿起电话给宁波机场去电，另一台电话响了。松井石根大口喘息两下，调整一下心情抓起了电话：“喂，我是华南方面军司令官松井——”话没说完，他愣住了，嘴巴就那么张着，脸上的肌肉却不由自主的痉挛着。 　　高仓健珲向武田藏传达完了命令，搁下电话看向司令官，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禁吓了一跳，赶紧问道：“阁下，您怎么了？” 　　“噗嗤！”松井石根先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忽然像屁股上按了弹簧一样的猛的跳起，将话筒放到嘴边吼道：“死守，给我守住，我立刻就调集援兵！”挂了电话，他正想理理思绪，电话铃又响了。他只能再拿起电话，听着，先是“嗯”了一声，然后本来因为刚才的爆发而红润起来的脸庞立刻涨成了猪肝色，他气急败坏的吼道：“八格，怎么容许这种事发生？你是猪吗？为什么要将所有的重炮放在一起，我们是在支那的土地上作战，任何一个支那人都可能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会向自己的军队通报所知道的一切……”松井石根这通骂时长足足超过了五分钟。 　　等他挂了电话，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的时候，高仓健珲赶紧的从抽屉里找出降压药递给他两片，又给他捧上茶杯，忐忑不安的问道：“阁下，发生什么事了？” 　　“支那人发动地面进攻了！独立第8旅团两个联队被围在了鹰潭和广饶，支那人都是机械化行军，速度奇快，水原义重根本没反应过来。衢州的青石镇炮兵征地遭遇了空袭，第13炮兵联队损失惨重，如果我所料不差，接下来，支那人就该进攻衢州了。” 　　“啊！”高仓健珲傻了，然后他问了句傻话：“支那人这是要发动反攻了吗？” 　　松井石根阴沉着脸将降压药吃下，说道：“他们应该是获悉了我们正在和支那政府谈判的事情，这是利用我军还没有完成集结先发制人予以打击了。高仓，此战我们绝对不能输啊，如果第8独立旅团一旦溃灭，你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吗？”他不等高仓回答，继续说道：“那样的话，一旦和谈的事情曝光，支那政府必将因此受到更大的压力，最终只能导致和谈的破裂。” 　　“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第8独立旅团危在旦夕，我们？” 　　“现在我们最需要做的，是联系前线所有部队，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获取翔实情报。我们首先必须弄清楚，这究竟是学兵军单独针对独立第8旅团的行动，还是更大规模的进攻。走，我们去通信机关，我要立刻向大本营汇报，谋求海军航空兵的支持。没有制空权，我们就将陷入彻底的被动局面……” 　　松井石根越级向大本营汇报，不仅仅是为了谋求海军航空兵的支持，以夺取战场制空权，同时，他还想到了一个解救独立第8旅团的方法。只是该方法太过毒辣，严重的违背了《日内瓦条约》，他不敢独自承担其责任，这才把这个烫手山芋踢给了大本营的板垣征四郎。 　　日本军界，板垣征四郎一向以胆大出名，所谓石原之职板垣之胆可是得到日军公认的。松井石根这一手，可以说正好抓住了板垣的痒痒肉。如他所愿，板垣甚至都没有和其他人商议就直接拍板决定了此事，在发给松井石根的电报中称：值此和谈将要达成之际，维系华南方面军对学兵军之威压意义十分重大，任何手段都值得一试。 　　松井石根收到这份电报大喜过望，立刻让通讯机关给水原义重发电，将自己想出来的妙计倾囊相授。然后，他又电话命令铃木下野，让他亲自率第58和104联队前往广饶，务必要打通衢州至广饶的交通线。 第784章 鹰潭攻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孙子·谋攻篇》。 　　战争中，情报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或许因为穿越之前身为特种兵的缘故，经常要去执行收集情报的工作，穿越到这个时空，在进行军队建设的时候，情报的手机工作被欧阳云放到了第一位。狐瞳的成立，木剑蝶的受重用，究其根本，都因为欧阳云对情报工作的重视。 　　这一次空袭行动，可谓成也情报、败也情报。衢州和萧山机场的空袭行动之所以取得大胜，归根结底就因为情报工作的完善。而空三师之所以损失惨重，甚至连师长孔祥君都牺牲了，同样源于情报的不足。 　　如果说在被动防守的时候，狐瞳特工所能发挥的作用仅仅是破坏和情报的传递的话，主动进攻的时候，狐瞳特工的作用可就大了去了。 　　日军第8混成独立旅团在今年7月份攻占广饶和鹰潭以后，旅团长水原义重少将亲自率独立步兵第31、32、33大队、独立炮兵队驻防于鹰潭，让参谋长井田盛临中佐率独立步兵第34、35大队还有独立工兵队驻防广饶，随即开始强拉民夫整修鹰潭至衢州的铁路，为日军可能的下一步军事行动做准备。 　　作为鹰潭与广饶的中间点，横峰的位置还是相当重要的，因此，水原义重派了隶属于独立步兵第31大队的两个中队驻扎在横峰。而铅山作为横峰东南门户，横峰的日军指挥官将其中一个中队驻扎在这里，以期严防学兵军的渗透。一个中队的兵力，放在其它地方都不算少了，不过对上学兵军的机械化部队可就有点不够看了。学兵军谋定而后动，除了在过山区的时候速度放得很慢，一旦出了山区，其速度一下子就飙了上来。 　　铅山东南方向过去十五公里的地方，日本人修筑了防御工事，直接卡在了与福建相通的唯一一条公路上。一个小队的鬼子驻扎在这里警戒，当学兵军的侦察部队骑着三轮摩托、二轮摩托气势汹汹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个站在岗亭前的鬼子傻傻的看着，还不知道这是敌军。 　　第8混成独立旅团没有和学兵军交手的经验，他们之前不过在华北打了两仗而已，他们的认知里，中国军队就一个字可以形容：穷！穷到何种程度呢？有些部队，甚至连统一的军服都没有，有些士兵手上拿的武器，更是老掉牙的汉阳造。 　　“是不是我们的军队？” 　　“衣服有点怪！” 　　“是挺身队吧？” 　　两个鬼子哨兵第一反应没有鸣枪示警，打电话汇报，接下来他们就没这个机会了。关于这一次的突击行动，李汉魂给邓龙光的指示只有一个：快！以最快的速度扑进去，不给日本人反应的机会。 　　在此次行动之前，狐瞳的人早就将日军在鹰潭等地的兵力分配图给送了过来。有了这套图，邓龙光执行起来可就不遗余力了。他给侦察部队下达的命令是，全速前进，力求一鼓而下，扫清日军在铅山城外的所有据点。 　　鹰潭还有广饶早在学兵军入驻福建不久，就出现了人口南移的现象。薛岳那时存心想看学兵军的笑话，对于人口的逃离并不过问，如此一来就造成了这一带人口的急剧减少，也使得田地出现了大片的荒芜现象。田地的荒芜方便了学兵军机械化部队的行军，特别是坦克部队，在通过山区之后，便不再受道路的限制，此时此刻都是卯足了劲往前猛开。 　　战斗瞬间打响，两个日本哨兵在看到对面军人脸上肃杀的神情，终于感觉到不妙的时候，当头一辆三轮摩托车上的机枪响了。子弹瓢泼大雨般扫过来，两个鬼子瞬间被打成了马蜂窝，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打飞了。 　　枪声惊动了正在一百多米外军营操场上做早操的日军“大部队”，在急厉的集合哨声里，三十余鬼子很快就冲了出来。此时，学六师侦察营已经冲过了岗哨飞扑过来，在营长马一鸣的指挥下，三辆三轮摩托一字排开，三辆机枪同时扫射，日本人立刻被放倒了七八个，余者赶紧的撤回了军营。 　　日本人的军营并没有设在路边上，而是设在了距离大路大概两百米距离的一个小树林的边上。一轮扫射将该部鬼子压了进去，侦察营没做丝毫停留，继续沿着公路猛进，同时，学六师的先头部队，学十六旅的坦克营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 　　侦察营一过去，日本人便想冲出来进行防守，看见这几十辆坦克，所有的鬼子立刻掉头就跑，再次龟缩了进去。 　　清晨七点四十分的样子，学六师向铅山发起了进攻。日本人在中队长石井条一郎的指挥下在先期尝试着反攻了一下以后，随即被压进了铅山西北角，再也没能探出头来。 　　邓龙光留下一个营的兵力继续进攻负隅顽抗的敌军，随即并分两路，一路斜插弋阳、一路直扑横峰。 　　八点钟左右，水原义重接到了横峰指挥官井上上尉打来的电话，井上在电话中称铅山东南出现了支那军，他现在正率部前往支援。井上也好，石井也罢，两个人开始都没有意识到学兵军的这次进攻乃是大规模的攻坚战，只当作是一次袭扰作战。井上的反应太快了，快得乃至都没有搞清楚敌军的规模。他接到石井的汇报，并传递给水原以后，立刻带着本中队的人马还有一个团左右的伪军开出横峰救援铅山，然后在半路上便和学六师侦察营相遇了。 　　这一次，侦察营没有选择硬拼，而是迅速的调转车头拔腿就跑。 　　面对这种境况，井上先是惊诧，继而非常得意。他惊诧在于，这部支那军居然都是骑的摩托车，而他得意的是，支那人居然一枪没放就被自己吓跑了。这让他对于敌情的判断更加的乐观了，立刻下令部队加速前进。半个小时以后，井上率领的部队便与学六师坦克营迎面撞上了。 　　学六师总共就一个团的坦克部队，因为清楚敌军的兵力配置，担纲先锋部队的坦克营营长王澜开始还非常担心这一趟没仗可打，此时看见这一千多敌人，喜得什么似的，连夸侦察营营长马二楞子够意思，然后指挥部队以水银泻地般猛冲了过去。 　　与日军的豆战还有奇洛相比，继光型坦克的外形体积很吓人，特别是那炮管超长、口径超大的坦克炮让人看到就心生寒意。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坦克？！”井上上尉惊呼着，心中知道被石井忽悠了。 　　战斗毫无悬念，坦克营的二十八辆坦克每辆坦克仅仅各自开了一炮，机枪突突了一阵，敌军就溃散了。伪军是扔下枪撒丫子就跑，日本人先还想要顽抗，在近百人被轰得渣都不剩以后，随即加入了伪军的逃跑的行列。 　　井上倒还清醒，知道对付这种速度远远快过自己的坦克，逃跑只会死得更快，他嘶声喊道：“坚持住，不能跑！”他喊的声音倒也响亮，奈何部队士气全无，他才喊了两声就被部队裹挟着朝铅山城溃败了。 　　“追上去！给我狠狠的打！小鬼子一个都不许留活口！”王澜发布完这个命令，一把将机枪手拽了下来，然后亲自上去操刀。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追逐战，一个中队的鬼子最后一个都没能跑掉。 　　学六师攻取铅山和横峰的战斗进行得非常的顺利，在弋阳那里却遭遇了一点小小的麻烦。第8混成独立旅团独立工兵队此时正在弋阳整修铁路，工兵队队长贞胜広玉少佐在接到水原的命令要求撤离的时候，他们将携带的几百枚地雷草草埋下，这给进攻弋阳的学十七旅的先头部队造成了十几人的伤亡。在连续两辆三轮摩托被炸飞以后，该旅旅长图德生火了，让坦克营在可疑地段反复碾压，愣是从雷场中硬趟出一条路来，随即就向弋阳发起了猛攻。 　　相对于铅山和横峰，弋阳的防守更加薄弱，日军的工兵部队一撤退，弋阳就剩下伪军保安团这点兵力了。而面对学兵军的钢铁战车和大炮，这部伪军连照面的勇气都没有，丢下弋阳直接做鸟兽散了。 　　上午十点钟左右，铅山之敌被全歼，至此，铅山还有横峰、弋阳悉数被学兵军所掌握。十一点钟左右，学十七旅向贵溪发动了猛攻。同时，学十八旅在十七旅咬住贵溪日军的时候，绕过贵溪、鹰潭，走乌龟岭、小岭、栗山、双岭直接插向了金溪。 　　学十八旅这么做其实是无奈之举。 　　欧阳云刚听说薛岳丢弃鹰潭的时候，是非常震惊和愤怒的——有“东连江浙，南控瓯闽，扼鄱水之咽喉，阻信州之门户”之称的鹰潭其地理位置实在是太优越了，只要扼守得当，和浙江连成一片，那就进可攻、退可守。水原义重显然也熟悉这一点，他率第8混成独立旅团三个大队攻占鹰潭以后，立刻派出了第32大队驻扎在了金溪、第33大队驻扎在东乡，一下子就牢牢的扼住了闽赣进入鹰潭的两条要道。 　　进攻鹰潭，学兵军本来是可以选择从光泽出兵的，但是考虑到金溪牢牢的扼住了鹰潭的西南门户，现在只能选择从鹰潭和广饶中间进行突破了。 第785章 江山攻略 　　学六师采取这种反常规打法，图的是抓住鹰潭日军分布比较零散的特点，在战斗初就切割而包围之，为接下来的歼灭做准备。 　　日本人太自信了，不相信中国军队会主动发起进攻，结果一旦中央被突破以后，原先的防御优势现在反而成了兵力上的劣势。亏得水原义重反应快，及时将第22大队召回鹰潭，否则的话，现在的情况就是三个大队悉数被围了。 　　学六师针对鹰潭的行动还有仗可打，李汉魂亲自率领的学五师从浦城到广丰，一路上居然一个鬼子都没有看见。广饶的日军指挥官是第8混成独立旅团的参谋长井田盛临中佐，广饶的日军共有两个大队，分别为独立第34和第35大队。当学五师杀出浦城的时候，这两个大队的鬼子正在广饶城外的一处靶场上集体打靶，外围的守备工作全部交给了伪军。 　　伪军欺压老百姓倒是很有一套，打起仗来立刻变成了属兔子的。伪军跑得太快了，虽然一个保安团被俘虏了一大半，却还有一小半跑进了广饶城内，这样一来，井田盛临得到警报，立刻将部队拉回了广饶城内，如此，学五师想要速战速决便不可能了。 　　李汉魂也不着急，和学三军的机步旅取得联系，获悉该旅已经进逼玉山镇，掐断了玉山与常山的联系，便率部将广饶团团围住，准备伺机完歼这部日军。 　　华南方面军在广饶和鹰潭地区就一个新编入的混成独立旅团，学兵军一次投入两个半师，呈现出的是一副气势汹汹想要全吃第8混成独立旅团的姿态。鹰潭和广饶对于华南战局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松井石根本来正想着要在该地区增加兵力，谁知他还没有动作，学兵军就发动了如此猛烈的攻势。而一旦鹰潭和广饶丢失，那么再想进攻福建就只能从浙江和海上发起攻势了。而让海军参战，这是陆军省的高官们所不希望看到的。 　　中午十一点多钟，庆元县第9师团的防御工事遭到了空二师的轰炸。按照原定计划，空袭庆元的行动该由福州机场的空三师完成的，不过该师在宁波上空损失惨重，铁林飞不敢再让剩下的空中堡垒和学1型战机受损，只得让空二师代劳。 　　同一时间，江山市地界内，学三军和第13师团终于开打了。 　　学三军机步旅和学七师在副军长莫希德的统一率领下通过风岭关进入浙江境内以后，在二八都镇兵分两路，机步旅在旅长张来顺的带领下走十都村向玉山进军。而学七师则直扑峡口镇。峡口镇只有一个中队的鬼子，该部鬼子自知没办法和学兵军大部队对抗，占据镇里唯一的学校负隅顽抗。学七师先头部队将学校包围以后，考虑到里面还有教职员工，没有选择强攻，留一部分人看住该部鬼子，其他人绕过去，直接向长台镇侦察前进。 　　松井石根给铃木下野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带着工兵队在炮兵阵地抢救幸存的大炮。第13炮兵联队在这一轮空袭中损失惨重，两个大队的重炮最终只有一门完好无损。铃木下野接到松井石根的命令，担心火炮不够造成被动，将四个步兵联队所属的炮兵集中起来，这样又凑出了一个炮兵联队。随即带着第58联队还有第104联队以及这个杂牌炮兵联队火速的支援江山县。 　　江山县的驻防日军本来有两个大队，不过因为要分在各地执行防守任务，留在江山县内的其实只有一个大队。 　　铃木下野带着部队刚刚感到江山，便接到玉山镇守军指挥官山本多某发来的电报，称在大南镇发现支那大部队，请求支援。 　　此前，江山县日军已经接到了峡口镇发来的电报，因为该电报中同样声称遭遇支那大部队，这可就让铃木下野犯难了。此时此刻，他是多么渴望能够获得空中情报支援哪——在他的心里，想当然的以为，这两股支那军队中有一支绝对是虚张声势。 　　正所谓想什么来什么，“嗡嗡……”西南天空响起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他抬头望去，看见一个小黑点正越飞越近，他知道这是支那人的侦察机，这心中的感觉就更加的窝囊了。 　　第58联队的联队长木村雄大佐看出了他的犹豫，凑近来说道：“司令官阁下，我觉得我军当前最好的选择是，留两个大队以及炮兵部队在死守江山，然后主力部队走坛石，看看有没有机会从群力方向绕到玉山西南面去，围歼进攻玉山的敌军。不管支那人是不是佯攻玉山，只要我们将玉山守住，那就能够威胁进攻广饶支那军的后翼。届时，出动65联队和116联队的话，又能够对进攻江山的支那军形成包围之势……” 　　铃木下野看着地图，过了一会说道：“去把松下城二汰叫来。” 　　“哈依！” 　　松下城二汰正是江山县守军的指挥官。他被带过来以后，铃木下野问道：“松下君，修筑工事的民夫解散了吗？” 　　“还没有，为了防止他们闹事，我已经将他们关在了二号兵营里了。” 　　“如果我记得不错，江山军需仓库刚到了一批冬装的吧？” 　　“是的。这些冬装本来是要给第8混成独立旅团送去的，不过没成行支那人就打过来了。看来，要等打退支那人的进攻才能送过去了。” 　　铃木下野看着松下城二汰，忽然严厉的说道：“松下君，我要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你的有把握完成吗？” 　　“哈依！”松下本能的站得笔直，低头回答。 　　“给所有的民夫换上我们的军装，再把缴获的枪支给他们装备上，记住，刺刀和枪弹都不许给他们。然后，你们就压着他们在江山县内来回走动吧！” 　　松下听得稀里糊涂的，他本来以为光荣的命令就是命令自己去光荣呢，现在听来却是城都无须出，那根本没危险哪。 　　木村雄等人却听出了玄机，几个鬼子佐级军官毕恭毕敬的鞠躬赞道：“司令官阁下，真是妙着哪！” 　　铃木下野有点得意，他看着木村雄说道：“木村大佐，这得益于你的建议。此计划是否奏效，江山县的防守很重要，我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在这里指挥，木村大佐，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木村雄很激动——越艰巨的任务所能获取的战功也就越大，而这正是他希望得到的，他毫不犹豫的答道：“阁下，我保证完成任务！” 　　“支那人掌握了制空权，所以炮兵的灵活性必须保证。木村，做好坚守三天的准备吧！三天后，我就会带领大部队从后面给支那人一拳，届时，就是诸君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哈依！皇军必胜！” 　　学兵军的作战计划里，是否攻取江山和玉山都是次要的，对这两个地方的进攻，其实都是为了给学二军创造有利的歼敌氛围。 　　侦察机的频繁出动将日本人的行踪基本上都及时掌握了，这些情报通过电波发送到了一线指挥官手里，他们则可根据实际情况选择是否真打，还是保持威压。 　　“日本人看出我军的意图了！”获悉日军大规模在江山集结，随即分出一半前往了玉山，莫希德得出如上结论。 　　学七师师长归明勋指着地图说道：“日本人想要分兵玉山，我们就把他们打回来！” 　　莫希德点点头：“打！” 　　侦察机再次飞临江山市上空，这一次其担纲的却是为学七师炮兵团提供坐标指引的任务。 　　侦察机一出现，木村雄立刻下令炮兵隐蔽，然后他亲自率领着一个大队的鬼子，浩浩荡荡的开出了江山城。 　　铃木下野给木村雄的命令是坚守江山三天，木村雄自始至终都怀疑学兵军攻取江山的决心，因此他非常怀疑出现在石门镇外的敌军只是疑军。“如果支那人只是虚张声势，那么我们就狠狠的反击一下，如果支那人是大部队，那么我们就将石门守军接应回来。”他如此对手下解释出城迎战的举动。 　　石门距离江山不过二十公里左右的距离，如此短的距离，铃木下野有信心从容来回。 　　侦察机上的飞行员看到了这一千多鬼子组成的队列，他立刻通过无线电汇报给莫希德。莫希德问了江山县内的敌军数量，随即得出结论，这部分鬼子是来试探的。他于是对归明勋说：“日本人看来并不清楚我军的规模，这样也好，你率学十九旅佯攻石门，我带二十旅绕到长台去，争取在小鬼子眼皮子底下将这部鬼子给吃了。” 　　“好。军座，那您小心！” 　　“行动吧！” 　　学二十一旅在旅长陈二丙的率领下首先隐入了附近的山林中，十九旅则出动了一个团向石门发动了进攻。归明勋为了让日本人摸不清楚自身兵力以及武器配备情况，没有出动一辆坦克，只是让先锋团用迫击炮进行火力准备。 　　“哐哐”的迫击炮发炮声响起，石门镇镇南的一个小队的鬼子立刻缩进了镇子里。然后，双方就开始了迫击炮对射。双方各自发射了几十枚迫击炮弹，先锋团将镇南的防御工事撕开了两个口子以后，随即发动了地面进攻。 　　战斗打响了。 第786章 石门之战 　　和铅山还有横峰等地不同，江山因为被日本人占领有一段时间了，又与学兵军这个大敌临界，所以防御工事很齐备。比如说石门镇镇南路口除了刚刚经过沙袋加固的环形工事，在工事里面还有两个小地堡。这两个地堡布设得相当阴险恶毒，堡身就砌在路边相对的两座民居临路的墙体里，这使得狐瞳特工在之前的情报收集中忽略了它们。 　　“兄弟们，进攻！”担纲首轮进攻的是702团，在团长薛永泰的呐喊声中，千余战士蜂拥而上，在距离环形工事还有两百多米的时候，工事上忽然冒出了两个机枪枪口，“哒哒哒！”随着两条半米长的火舌吞吐开来，冲在最前面的一营十余个战士惨哼着倒地。 　　“卧倒！”薛永泰急了，他大声喊着：“迫击炮！给老子打准一点！二营、三营，火力掩护，一营，突击！” 　　本来延伸轰击的迫击炮开始缩小射角，二营和三营的人默契的在一营的两边趴下了，两个营的通用机枪班各自用强大的火力牢牢的压制向环形工事内的鬼子。 　　连续七八枚榴弹砸向了环形工事周边，有一枚正好掉进了左边的工事体内，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三个鬼子被气浪掀起来，那挺肆虐的机枪也被炸成了零碎。 　　“哐、哐。”日军的迫击炮开始反击了。听见榴弹撕裂空气的声音传来，迫击炮手们赶紧的抓起迫击炮的支撑脚就跑。同时，一营在营长林一斐的呐喊声中爬起来冲了上去。 　　战斗一开始就进行得格外的惨烈，石门镇内虽然只驻守了两个中队的鬼子，可是仗着有坚固的工事做依托，又闻讯大部队正前来支援，小鬼子们士气高昂，死战不退。当左边的环形工事被摧毁以后，不少鬼子爬上了民居的屋顶开始了狙射，如此一来，三大大盖的射程和精准度得到了最大的发挥，一团三个营的官兵一下子都暴露在了日军枪口下，战斗变得艰难起来。 　　眼看不一会功夫自己的手下就阵亡了三十几个，薛永泰睚眦欲裂，他猫腰跑到迫击炮排排长刘正国的身边，嘶声吼道：“刘正国！给我把右边的环形工事也轰了！能不能做到！” 　　刘正国咬牙点点头，然后站起来竖起了右手大拇指开始做精确测算。 　　右边环形工事内剩余的那挺机枪，给702团造成的伤害特别大，一营和三营的战士被压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吆西！小岛，好样的！”右边环形工事内，小队长大田少嗪背靠沙袋，手上拿着几个弹夹，大声夸赞着小岛。忽然，“吁”的空气破裂声响起，他脸色大变，扔掉弹夹一把拉住小岛就朝后面的屋角扑去。 　　迟了！“轰”的一声，一枚榴弹几乎正中小岛刚才的位置，上百枚弹片挟爆炸之威乱飞，将大田还有小岛两个人的背上打成了马蜂窝。 　　刘正国下达了“发射”的命令，将将准备蹲下来，忽然觉得额头一痛，随即就失去了知觉。 　　“正国，正国！”薛永泰抱着他大声喊道，忽然他用手一捋溅在脸上的热血，放下他还没有变冷的身体站起来，他挥舞着手枪喊道：“冲锋！兄弟们，冲啊！”带头向前冲去。 　　702团的官兵等这一刻很久了，此时听见团长的呼声，爬起来奋勇向前，他们一边跑一边猛烈的扫射，子弹疾风骤雨般向镇南的建筑打去，几个鬼子被击中，惨呼着从屋顶栽倒下来。 　　而就在被炸毁的环形工事的里边，两座民居临街的墙上忽然被捅出了一个碗口大的洞，两挺黑乎乎的枪管伸了出来，随着“哒哒哒”声喷吐出邪恶的火焰。 　　702团冲在最前面的一营，此时距离街口不过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此时突然遭遇机枪扫射，前面的二十几个战士立刻纷纷被击倒。营长林一斐也被两颗子弹击中左腿，整个人摔倒在地，左腿受伤处血如泉涌。 　　“营座！”眼见营长负了重伤，他的警卫员刘强急了，扯出身上的急救包就冲了过去。“哒哒哒！”机枪的脆响里，他被十几枚子弹击中，整个人剧烈的颤动了两下，不甘的慢慢跪倒。 　　林一斐乃是薛永泰手下第一号猛将，眼见他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薛永泰急得破口大骂：“他妈的！”然后他朝一直紧紧跟着他的通讯员王平平喊道：“把步话机拿过来，老子要问问是哪个混蛋下的这个命令。他妈的，有坦克大炮不用，非要用人来填！兄弟们的性命不值钱吗？！” 　　“团座！” 　　“过来！” 　　石门镇镇南后面的街道里，距离街口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再次筑起了简单的工事。一个中队的鬼子在中队长龟田信由的指挥下，借着小地堡发威的机会冲了出来。 　　他们飞快的进入两所民居内，一阵乱砸，在朝外的墙壁上愣是砸出了几个口子，又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王平平半蹲起来，正要跑到薛永泰身边去，一颗子弹飞来，他惨呼一声，右手捂住胸部，随即倒地而亡。 　　薛永泰放声大喊：“小王！”然后狠狠一拳擂在了地上——王平平是因为他的坚持才阵亡的，这让他心中如受针刺，痛苦难堪。 　　一公里外的一座小山岗上，归明勋强自镇定心神，双手颤抖着放下望远镜，脸上一片惨白。日军的顽强超出了他的预料，这日军支援部队还没进镇子呢，2团的伤亡就如此巨大了。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学兵军是不是离开坦克和大炮就不会打仗了？这让他不禁怀疑，莫希德之前针对日军支援部队的设计会不会反过来反而算计了自己？ 　　“明勋，不能再等了，下令二团撤出战斗，进行火力覆射吧！”参谋长路右夫忧心忡忡的说道。见他犹豫，又补充说：“不用担心误伤平民。狐瞳的人不是让居民提前疏散了吗？” 　　狐瞳特工在这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中发挥的作用是其它部队不可比拟的，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战，却预先搞到了详细的情报，而且早在三天前就鼓动可能发生战事的城镇居民往外撤离。现在，石门镇内的居民已经不剩多少了。 　　归明勋心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问道：“如果总司令在这里，你猜他会怎么做？” 　　路右夫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为什么提出这种问题。 　　归明勋接着问道：“是不是我们学兵军离开坦克大炮就不会打仗了？老路，你想过没有，一旦日军对我们实施完全封锁，届时我们的坦克大炮越打越少，最终有那么一天，肯定要完全靠人去战斗，那么，我们是不是干脆就放下枪认输了？”他指了指被日军火力压得完全抬不起头来的二团官兵，说道：“你还记得总司令今年年初到我们师蹲点的时候曾经说过的话吗？”他学着欧阳云的语气说道：“没错，我承认，你们以前身为铁四军一分子，很能打，这也确实是你们值得骄傲的地方。但是现在我要说的是，铁四军的称号是你们在国内战争中挣来的，已经过了它的保质期了。你们要是还想保有这个称号的话，就要在对日战争中打出自己的威风来，要让日本人以后一提到你们就说——啊！学兵军的铁七师啊！”他咬咬牙说：“自我们加入学兵军以来，兄弟们都过惯了安生日子，而且因为武器的先进，一个个目中无人好像老子天下无敌似的，我觉得，这是一次机会，是考验我们还能不能重拾‘铁军’称号的机会！” 　　路右夫看着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那就再给他们一刻钟吧，不能再拖了，不然的话，万一日军支援部队上来，届时被他们打顺了，即使我们能赢，那二团也废了！” 　　恰在此时，薛永泰的电话来了：“我是薛永泰，我请求炮火支援，我请求炮火支援！” 　　通讯参谋背着步话机拿着话麦跑了过来，他看见两个长官的脸色不善，小心翼翼的说道：“师座，薛团长请求炮火支援。” 　　“给我吧！”归明勋接过了话麦，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冷厉的说道：“薛永泰！” 　　“师座，我是薛永泰，我请求炮火支援。他妈的，小鬼子在镇口设有暗堡！我们冲不进去，部队损失很大——” 　　“炮火支援没有，不过我给你一个选择。”归明勋看了看手表，“要不十四分钟以内拿下镇南阵地，要不你撤回来，我换一团上去！” 　　薛永泰急了：“师座，您这说什么话，我们团已经战死百多人了——” 　　“只有十三分钟了，是老粤系的男人就给老子爽快一点！” 　　“我丢！”薛永泰恨恨的丢下这一句，将电话挂了。 　　学十九旅的旅长谭朗星走了过来。谭朗星作为老粤系将领，因为和“中央”走得比较近的关系被欧阳云刻意的降级使用，一度非常抑郁，后来还是李汉魂出面才为他谋到了现在的职位。对于学兵军，和其他那些近“中央”的粤系将领一样，谭朗星开始的感觉很复杂，下意识的有排斥感。不过随着时光流逝，渐渐见识到了学兵军的强大和与众不同，现在他可是心甘情愿的呆在目前十九旅旅长的位置上，甚至以之为荣了。 　　经过系统学习出来的军官和那些依靠枪杆子打出来的将军是不一样的，他们不仅接受新事物更快，而且更快的能使用顺手。现在，谭朗星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机炮高度协同作战了。 　　今天这仗打得窝囊，他高不明白为什么放着优势的机械化部队不用，偏偏还要用人去填。实在心疼部下的伤亡情况，他向归明勋请示说：“师座，让我带一个坦克排去支援一下吧！” 第787章 丢你老母 　　归明勋看了下手表对他说：“等十分钟，如果不行的话，就让你去。” 　　谭朗星无奈的点了点头。 　　薛永泰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十四分钟打进镇里并不是不可能，但是那得付出多少牺牲哪！可是让他放弃的话，他又实在不甘心。他忽然发现自己有点看不透归明勋了，这个学兵军嫡系出身的新任师长，以前总是表现得特别好说话，特别哥们的样子，怎么就没发现他上了战场就变成个恶魔了？丢他老母，感情不是他华北的兄弟哪！ 　　镇口的机枪已经增加到了六挺之多，其中重机枪就有三挺，再加上为数众多的三八大盖，此时别说进攻了，只要站起来那就是被毙的命——怎么办？ 　　时间几走得特别快，薛永泰心跳加速，他睁大眼睛看着不时喷吐着火焰的那两堵墙，忽然灵机一动。赶紧的将话麦放到嘴边，按下送话键，他大声呼唤：“鸡仔鸡仔，我是母鸡。” 　　“小鸡仔收到。”“大鸡仔收到。”一营副营长陈泽永率先回应呼叫，然后是二营的通讯员。 　　按照规定，部队只要出了军营，每天都要更换电讯代称，今天这代称是薛永泰设定的。三营的通讯员阵亡了，营长郭凤仙将步话机抱到身边，听见薛永泰的呼唤，他心中暗骂着：“丢你老母，这种代号也想得出来，我呸呸！”暗啐了两口，他瓮声瓮气的回应道：“老鸡仔收到！” 　　放在平时，陈泽永等人此时立刻要爆笑开了，不过现在，大家可没心情玩笑。 　　薛永泰吼道：“都给我把烟雾弹准备好了，我数一二三，大家齐射！” 　　三个鸡仔纷纷转头发布命令，让有烟雾弹的换装烟雾弹，然后纷纷向薛永泰汇报：母鸡，小鸡仔准备完毕、老鸡仔准备完毕…… 　　“很好。听我的口令，一、二、三——射！” 　　“打！”“射击！”“开火！” 　　几十枚烟雾弹通过榴弹发射器飞向镇口日军阵地，很快便嘭嘭炸开，然后烟雾肆虐。 　　日本人慌了，不少鬼子下意识的以为这是毒气弹，有鬼子厉啸起来：“八格！毒气弹哪！狠毒的支那人！”开始手忙脚乱的戴防毒面具。 　　又有人喊：“皇军的勇士们，冲上去和支那猪拼了！”有十几个鬼子响应他的号召，跳出了墙体工事。 　　龟田信由开始也很慌张，不过他毕竟见识多一些，在吸入两口以后便知道这只是普通的做掩护用的烟雾弹，他站起来吼道：“别慌，只是普通的烟雾弹！都给我坚守战位，支那人要进攻了！” 　　眼见烟雾将日军阵地完全笼罩住了，并且正在向一营阵地飘来，薛永泰站起来吼道：“兄弟们，丢他老母！”然后，带头冲了上去。 　　有点熟悉的吼声响起，粤藉官兵们就好像吃了鸦片一样变得特别亢奋起来，他们齐声高喊：“丢他老母！”有几个老兵应该是回忆起以前身在铁四军中作战的日子，站起来以后不忙着冲锋，而是撕开上衣赤裸着胸膛，这才大喊着“丢他老母”冲了上去。 　　“哒哒哒！”机枪声狂吼，不少刚刚爬起来的战士立刻哀嚎着栽倒，不过却再没有人趴下规避，此时此刻，前面哪怕是刀山火海，被激起了血气的702团官兵也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一营三连的几个战士离镇口最近，他们冲了两步就将身上的手榴弹接二连三的丢进印象中的日军火力点，只听见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日军的火力点登时少了两个。 　　没有了视野，机枪的威胁登时降到了最低。日军的几个机枪手虽然竭尽全力的扫射，不过却总没有之前那么自信，好像他们忽然不会开枪了一样。 　　薛永泰的嗓门自始至终最大，他一边“丢他老母”个不停，一边发布命令：“都别乱开枪！大刀，换大刀！丢他老母！” 　　“丢他老母！”一片“丢他老母”声，日军慌了！ 　　龟田审时度势，知道接下来注定是异常混战，他喊道：“退子弹，准备白刃战！” 　　“哈依！” 　　“都不要慌，机枪手，只管朝外面扫射！” 　　“哈依！” 　　在再次付出了将近百人的代价以后，二团终于杀进了镇口，接下来的战斗，就是以冷兵器为主了。今天的风很小，徐徐吹着，这让烟雾很难消散。交战双方都没哟视野，如此，为了不误伤战友，有点理智的都选择了白刃战。 　　薛永泰冲得飞快，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冲进了四五个鬼子中间。他大喊一声：“丢你老母！”双手挥动大刀片子，一刀就将一个鬼子连头带左肩给削了下来。“八格！”一个鬼子大喝一声，抓住机会挺枪直刺，他躲闪不及，被刺中了左腹。薛永泰疼得再次大骂一声：“丢你老母！”双手回抽，刀柄敲在那个鬼子的脸上，登时就将那张脸敲得变成了红白相间的血豆腐。 　　又一个鬼子挺枪刺了过来，薛永泰眼见不能幸免，正在骂一声“丢你老母”，“呯呯”两声枪响，那个鬼子心口连中两枪，栽倒在地。 　　被薛永泰敲碎脑袋的鬼子倒地的时候将枪刺拖出，薛永泰的伤口登时血如泉涌。薛永泰“丢你老母”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还有两个鬼子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大官，本来正想着过来抢功，却被后来杀上的几个战士围住，一阵白光山东，两个鬼子一个被剁下了脑袋，另外一个先是被一刀劈在腰上，疼得毫无风度的大声惨叫，随即被另外一个战士一刀同样剁下了脑袋。 　　“团座，你没事吧？”有一个战士扯出身上的急救包开始为薛永泰止血，薛永泰疼得脸上脱色，他恨恨的骂道：“丢我老母，老子怎么早没想到这一招，不然也不会死这么多兄弟了！”说着，眼中流下两行热泪。 　　战斗持续了十分钟不到，龟田看出情势不妙，毅然的选择了撤退，带着五十余鬼子边打便退，退入了石门镇军营。 　　一场苦战，二团的官兵又倒下了三十几人，负伤百余个，这让薛永泰欲哭无泪——前前后后二团总伤亡了将近四百人，战损达到了40%，在已方兵力充足的情况下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资格。 　　学十九旅和二十一旅大部队开上来，面对二团的惨象，谭朗星等人都暗暗心惊，想道：这就是日军的真实战力吗？在兵力占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居然还给装备精良的二团造成了如此大的伤亡？看见谭朗星，薛永泰像看见亲人似的挣扎着要起来，哭道：“旅座，你要给兄弟们报仇哪！”然后他看见归明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开搀扶自己的兄弟，疯狂的扑了上去，嘶声嚷道：“归明勋你这个狗贼，你还我二百多条兄弟的命来！” 　　谭朗星一把将他抱住了，又惊又怒的喝道：“薛疯子，你又发什么疯，战死的兄弟都是死在日本人手上，和师座有什么关系？” 　　归明勋先对谭朗星道：“老谭，你赶紧带人去围歼残敌。注意多派侦察部队，小心日军的增援部队。”然后他巡视了二团的所有人一眼，沉声说道：“大家都对我有意见是不是？觉得我有坦克大炮不用是草菅人命对不对？我只问大家一句话，我们学兵军是不是没有了坦克大炮就不能打仗了！你们的敌人有什么？他们也没有坦克大炮，他们的迫击炮才区区几门而已，比你们少得多，可是看看你们，居然被打成这样？！薛永泰，别不服气的看着我，今天我还就要好好的批评你——你不是一向自诩为铁四军旧部，以擅打硬仗出名的吗？现在怎么说？打仗是用动脑子的，你早点想到施放烟雾弹，会有这么大的伤亡？”他越说越严厉—— 　　薛永泰被人搀扶着站在那里，只气得浑身发抖。 　　路右夫看不下去了，走近来打圆场说：“好了，战斗还没结束，就是总结也要等打完了仗再说。明勋，让二团的兄弟们下去休息吧。”然后又对师属卫生营的营长张海仁说道：“需要现在就动手术的，赶紧施救，二十一旅将负责保护你们！” 　　张海仁应了一声，带着担架队去找急需手术的重伤员去了。 　　学十九旅所属701团还有703团以及坦克营被、牵引炮营被谭朗星带走了，学二十一旅在旅长陈二丙的指挥下顺序开了过来。他们在二团左边列队，旅属医疗队也过来帮忙救治伤员。陈二丙和薛永泰是老相识，看见他的腹部还在往外渗着血水，他说道：“老薛，怎么搞成这样，卫生员，赶紧帮薛团长重新包扎！” 　　“滚开！”薛永泰朝一个要帮他重新包扎的女护士吼道，吓得那个女护士呜呜的哭了。薛永泰手指着归明勋吼道：“老子不管你怎么说，这一次我们团之所以死这么多人，就是你们师指的责任！他妈的，这算怎么回事？明明可以用大炮轰，用坦克碾压，偏偏让兄弟们用人命去填——老子不服！” 　　薛永泰的话激起了二团官兵的同仇敌忾，大家看着不少朝夕相处的战友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心中的沉痛心情是他人无法体会的，他们慢慢的走到薛永泰的身边，都瞪着归明勋吼道：“我们不服！” 　　情势的发展失去了控制，路右夫急了，他想起了正在住院的政治主任葛枢机，心中不由感叹他病得真不是时候。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归明勋，很担心这个年轻的主官会因为恼羞成怒而失去理智。 　　归明勋心中其实一样的难过，不过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从大义上来讲，他是坚决的执行了莫希德的命令，从他个人理解的角度上来说，他觉得今天的牺牲是值得的。因为正是二团最后的爆发，让他看到了昔日铁四军的影子。这个时候，他多么想吼上一句：铁四军回来了！可是，残酷的现实却让他无法痛快淋漓的喊出这句话来。面对二团官兵几百人敌视和挑战的目光，他尽量的平静心情，说道：“你们可以不服，你们甚至可以去军法处告我，但是我还是坚持之前的评判！薛永泰！”他忽然大喊一声。 　　薛永泰本能的立正，喊了声到，然后醒悟过来的他脸上泛起了两跎腮红——他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归明勋很满意他的反应，事实上，这正是他费劲脑汁想到的一个台阶。这个台阶是需要薛永泰配合的，好在他很配合，不然的话，他今天可就真的下不了台了。他没有给薛永泰再次发作的机会，正色说道：“二团今天伤亡如此巨大，不管责任是谁的，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记住！你们今天最后的表现，和你们之前的表现是判若两人的！为什么会这样？我希望你们回去以后好好总结一下，不是要你们写什么检查，而是一次经验的总结。我只想提一点，你们今天的表现先弱后强，真的是因为烟雾弹的效用吗？薛永泰，我希望你以书面的方式提交一份报告给师部，如果有理有据具备说服力的话，我将会在全师推广！好了，去向人家小战士道个歉吧，一个爷们居然吼人家小姑娘，说出去你不怕丢人，我还嫌害臊呢！”说完这话，他再次扫视二团全体官兵一眼，发现许多人开始发怔，浑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而薛永泰偷眼看向那个女护士，一脸的尴尬，他心神一松，转身离开了。 　　镇子里再次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这一次，却是一团和三团与木村大队交上火了。双方首先交火的是各自的侦察部队，学兵军这边一个班的士兵、鬼子那边一个小队的鬼子，双方各自占据一条街道的两端打得不亦乐呼。然后，谭朗星和龟田心有灵犀的各自分出一半部队从另外一条街道想要包抄对方后路，结果这两部分军队再次交手，战斗规模一下子就扩大了。 　　此时，莫希德率领的学二十旅的先头坦克营已经顺利的攻占了长台，这也就意味着，莫希德接下里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包抄龟田大队的后路了。 第788章 全歼 　　发生在石门的一场攻坚战，一场下官顶撞上官的争吵，对学兵军部队建设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其中关于没有大炮坦克就不能打仗的话题在全军引发了大讨论，并因此带来了新一轮的练兵热以及实战战术热。 　　这是后话，还是把目光投到江山战场。 　　石门镇，木村雄大佐如愿的接应到了石门守军，与此同时他也真实体验了中国军队的部分实力——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他还不知道，就在学十九旅后面还藏着学二十一旅，同时又一个旅已经绕到了长台，正在兜他的后路呢。 　　木村雄派出的侦察部队在和学八师侦察部队的接触中无一生还，这造成了日军战场信息的闭塞，也为木村大队的溃败埋下了伏笔。 　　702团表现出来的战力，让龟田信由很是惊恐。或许是日本人视乌龟为吉兽的原因，日军天生擅长防守，石门镇虽然落入日军手中时间并不算足够的长，但是经过龟田的亲自设计和督造，特别在正对福建的镇南，其防御工事已经相当的完备和坚固。龟田本来以为单单凭借着凭借着那两个小地堡，以及两座经过加工的民居，即使对上一个师的支那军，自己也能坚守三五日，却没想到对方会大放烟雾弹，生生的让地堡的作用无法发挥。 　　这也就罢了，真正让他感到震惊和惶恐的，是后来的白刃战中中国军队表现出来的顽强和嗜血。日本人天生是属狗的，你比他弱，见他就跑，他便会龇牙咧嘴的狂吠追咬；但如若你比他强的话，那么即使百般辱骂，他也会摇头摆尾的以示恭顺。龟田不懂粤语，所以不知道二团官兵口中的“丢他老母”究竟是啥意思。在他看来，这段话乃是咒语级别的存在，是能够让人发狂发疯的，不然如何解释那些中国军人但凡口中念叨这句话的，其表现就好像中了邪一样的舍生忘死、有进无退呢？ 　　日本人怕被砍头，这是二十九军大刀队得以成名的最主要原因。先不说其大刀战术正好能够克制日军的刺杀套路，单单大刀一举起来，日本人的胆气便寒了三分。大刀是学兵军的制式装备之一，上至那些旅长甚至师长、军长，下至普通士兵，几乎人手一把，其对日本人造成的心理上的威慑力远远大过了大刀本身。日本人敢自诩陆军天下第二，其中引以为傲的一项战术便是白刃战，但这是相对的，对上学兵军的大刀，这些鬼子才知道，自家的白刃战术原来如此的破绽百出，除非两个以上的人同时对付一个学兵军，否则的话就是死路一条。 　　镇南一战，龟田亲眼所见便有十几个手下被一刀剁下了脑袋，这让他大受刺激。获悉木村雄想要试探学兵军战力，他赶紧以身说法建议道：“阁下，支那人很疯狂，他们还有战车，我看我们还是先撤回去吧！” 　　龟田是木村手下上数的猛将之一，作为柳川流剑道高手，还在关东军大本营的时候，就喜欢和其它部队的官佐以白刃战作赌乐。便是这样一个横行关东军的猛将此时居然说出这种灭自家威风长学兵军志气的话来，这让木村心中产生了不妙的念头。 　　没有和学兵军打过交道的日本人，即使道听途说得太多，也只是觉得，学兵军不过就比一般支那军队强一些而已，和皇军相比，之间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的。木村年初才调入十三师团，并没有在南京会战的经历——没有和学兵军交过手，他便以常性思维来想象学兵军的“强大”，觉得如果皇军和其它支那军队是一敌三的话，那么放低姿态，对学兵军一敌二总不在话下吧——这也是他敢带一个大队就出来救援石门守军的原因。 　　龟田的话说得严重，他将信将疑的同时，这军人的自尊心也被挑拨起来了。 　　前方的战斗进行得正激烈，枪声爆豆般响着，双方官兵不时有人惨嚎着倒地。木村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仔细的看着，发现学兵军的火力虽然很猛，但是准头并不咋样，这让他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他对龟田说道：“龟田君，胜败乃兵家常事，支那人以一个甲种旅攻打你们一个中队，胜之不武。你等着，看我怎么教训支那人。学兵军，哼哼，我要让他们知道天下第二强军的真正厉害！” 　　木村亲自上阵，组织起百多人规模的攻坚队，准备发动一次凛冽的攻势，争取一鼓作气将支那人的士气打垮！ 　　此时，莫希德正在和归明勋通着电话：“大山大山，我是原野！” 　　“原野收到！” 　　“镇内战况如何？” 　　“日本人增援部队进来了，我们正在缠斗，日军规模在一个大队左右。” 　　“收到，适当的收一收，我们立刻过来！” 　　“好！” 　　归明勋和莫希德通了电话，立刻呼叫谭朗星，然后要求他将部队适当的收一收，执行诱敌任务。 　　谭朗星知道肯定是学二十旅已经占领了长台，这是按照计划实施围歼了。在他的指挥下，701团还有703团开始战略撤退，稍稍的退后了两三百米，让出了石门中心位置。 　　木村指挥着攻坚队“摧枯拉朽”的猛攻两百多米，眼见支那人仓惶逃离，他得意的对龟田说道：“看到没有，和支那人打仗一定要注意气势的运用，要用必胜的信念为指引，一气的冲过去，碾压支那人的士气。只要能够打掉支那人的士气，他们人数再多也只有溃败一条路！” 　　龟田信由却觉出了不对，支那人的撤退井然有序，根本不像是溃败，他善意的提醒木村雄：“阁下，支那人败而不乱，我看还是穷寇莫追的好。” 　　木村大笑，指着龟田说道：“龟田君，你怎么回事？只不过吃了一个败仗而已，你的勇气就被打没了？哈哈！看吧，最多再过一刻钟，我就要撵着支那人像冬天的兔子一样满山乱跑！”“前进！”他忽然朝后面的大部队使劲吼一声，日军大部队收起机枪、迫击炮开始跟进。 　　一团和三团在镇南会合之后，谭朗星一摆手，两千多名战士让开道来，坦克营二十八辆坦克忽然齐齐轰鸣起来，分成三路从三个方向攻了进去。 　　谭朗星再次挥手，吼道：“跟上！” 　　一团和二团的官兵簇拥在坦克的后面，嗷嗷叫着跟着坦克小跑过去。 　　二十八辆坦克的引擎同时鸣响，巨大的声音立刻引起了木村雄的警惕，他骇然问道：“什么声音？” 　　“应该，应该是支那人的坦克部队！” 　　“支那人有坦克？！”木村雄瞪着龟田，后者额头上不自禁的沁出了汗水。 　　木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骂道：“八格！”然后朝随军参谋小野一夫吼道：“快，组织敢死队抵挡一阵。”然后又朝其他人吼道：“撤！” 　　迟了。 　　日军后队变前队，才跑出去两百米不到的距离，镇北路口忽然闪出来十几个学兵，他们人手一挺通用机枪，“哒哒哒”的枪声爆豆般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鬼子悉数被扫倒。日军赶紧趴倒想要还击，那十几个学兵忽然朝两边已让，下一刻，一辆装甲车从一排民居后面开了过来，车前的二十毫米机炮“通通”连响，趴在地上的鬼子登时被炸飞了五六个。 　　猛然出现的伏兵让木村雄脸色大变——石门镇就这么点大，整个镇子连居民区和街道，总共就三条通道而已，镇南的支那军攻进来以后，已经分兵三处，正以坦克为前导逼迫过来，现在后路又被堵死的情况下，他们的退路就只剩下西面和东面了。可东面是山，西面是河，上山的话，肯定还是难逃被围歼的命运，唯今之计，只有从河上撤退了。木村脑中念头电转，最终决定从西面突围。“希望支那人没有在河西设埋伏！”他这样想着，亲自挑选了一个小队的鬼子担纲狙击北面之敌的敢死队，然后带着将近两个中队的鬼子炸开了一户居民的围墙，开始朝西边逃窜。 　　而等他逃到河边，眼见被炸成两截的断桥，他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没摔倒了。石门镇镇西的小岭河河面只有二十米不到，但是河水却很喘急，木村大队的鬼子大多是旱鸭子，这种情况下渡河的话，木村简直不敢想象其后果。 　　龟田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他咬牙看向木村，建议道：“阁下，只能涉水渡河了！” 　　木村的注意力却被后面什么给吸引住了，龟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一个士兵正抱着几枚手榴弹冲向一辆装甲车。 　　装甲车刚刚出现的时候，木村一度还寄希望能够用机枪近距离打穿其装甲，但是试了两次，死了两个机枪手仅仅在装甲车的前面装甲车上打了几个小白点，他绝望了。此时此刻，他肯定是希望那个士兵能将那辆装甲车给炸毁了，然而下一刻，那个士兵忽然被装甲车上的机枪给扫中了，随即手舞足蹈起来——手榴弹滚落到地上，然后“轰隆隆”炸响，将他炸成了碎片。 　　龟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木村眼看着担任狙击任务的两个小队士兵接二连三的被炮击炸死、被子弹打死，知道自己已经失去渡河的时机了。即使河水不深，允许他们徒步过河，那么他们也会在河中成为支那人的靶子。现在唯一的选择，只有拼了！遗憾哪，两个大队的重炮只剩下了一门，不然的话，此刻让炮兵实施覆盖炮击的话，将要取得怎样辉煌的杀伤哪！木村这样想着，朝东方跪下了，他匍匐在地上，喃喃道：“天皇陛下，木村雄为您尽忠了！”随即站起来嘶声吼道：“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是我们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了，冲啊！”带头向正在逐渐收拢阵线的学兵军阵地冲了过去！ 　　日本人大多已经绝望，绝望让他们无畏生死，所有鬼子紧跟着木村冲了上去，一边冲一边嗷嗷叫着，而等待他们的是一边倒的屠杀—— 　　白石镇内一座阁楼上，莫希德拿着望远镜看着日本人发起自杀性进攻，嗤道：“这个鬼子军官很蠢！他如果坚持留在镇内的话，这一仗我们会很难打。” 　　谭朗星点点头：“日军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这一仗能打成这样，其中有运气的成分。” 　　莫希德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789章 变化 解救 　　学兵军三个军全面出击，闽浙赣交界地区战火纷飞，在广饶、鹰潭、江山三地发生激战的同时，闽浙沿海地区的战斗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不同的是，这一次日本人放了个烟雾弹，居然将老将蒋光鼐给迷惑住了。 　　和第8混成独立旅团将兵力分得太散不同，大久一郎自始至终都将兵力集中在庆元，当学兵军开始进攻泰顺的时候，他只是下令城里的一个大队进行死守，甚至反过政和县过来的学十三师不管，自己亲自带着第9师团主力部队直接向松溪进攻，试图以攻对攻，逼迫学五军回撤顺着自己的路子走。 　　大久一郎这一着果然收到了效果，松溪的位置太重要了，一旦被日军掌握的话，学三军和学五军等于就被掐断了联系，届时，日本人的选择就多了，甚至可以利用第9师团锲入进来的机会调集重兵利用松溪这一个点往两边打通，真到了那一步，学兵军的这一次主动进攻就成笑话了。日本人再出动海军的话，学五军很有可能就此被合围。 　　日海军自联合舰队遭遇重创以后，一度脱离了学兵军的视线，不过从空袭宁波的时候被暗算了一记开始，日本海军就像个幽灵一样的出现了。 　　东山舰队目前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这种情况下，日本人可以选择闽浙海岸沿线随意登陆，而一旦真被日本人完成登陆，那么，这一次主动进攻的最终目的肯定泡汤了，在日本海军大肆进入台湾海峡的时候，学兵军那点海上力量连港口都出不了，自然别提突降台湾了。 　　不能让日本人看到这个机会。无奈之下，蒋光鼐将阵线收了收，干脆放弃了进攻泰顺的计划，而是集三个师的兵力，直接攻打庆元，对第9师团做出了关门打狗的姿态。 　　大久一郎非常的狡猾，至少在这一次和蒋光鼐的对弈中，他获胜了，他留下一个联队的兵力继续作出进攻松溪的姿态，在松溪和庆元之间与学五军打得天翻地覆，其主力部队却在当天晚上脱离了前线，快速杀向了浦城。 　　蒋光鼐原来并没有真的围歼第9师团的打算，他打仗喜欢算成本帐，而且对大局很关注。他之所以要强攻庆元，反过来作出要对付第9师团的姿态，不过是怕其真的打下松溪而已。谁料，和日军最接近的学十四师打顺了手，经过两天一夜的苦战，愣是撕破了日军在旧县和六墩的防线，居然真的将日军给围住了。不过，就在蒋光鼐准备打下庆元，将想象中的第9师团主力团团围死的时候，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大久一郎留下了一个联队的兵力牵制学五军的兵力，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而这准备就来自于松井石根给第8混成独立旅团的建议——庆元县日军的防守兵力只有两个大队，日军负隅顽抗了四天，最终将全县百姓裹挟上城墙，愣是被迫蒋光鼐不得不放弃了原定的打下庆元将第9师团包围在闽浙山区的计划。 　　而就在这一天，浦城传来求援信息，村民自卫队在浦城东南发现了鬼子大部队，浦城驻军隶属于蒋光鼐直辖的一个保安团团长徐有梦据此推断，日本人此举应该是想进攻浦城，从而切断学三军的退路。 　　直到这个时候，蒋光鼐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大久一郎这个小鬼子不简单，玩了个漂亮的金蝉脱壳不算，而且一下子就打破了已方的被动局面，现在转而开始掌握主动了。即使明知道日军这是以攻为守，蒋光鼐依旧不能承担其后果，只能放弃东进的意图，转而全速回师松溪，转进浦城，以解危局。 　　日军的小动作，不对，应该是大动作还不仅仅局限于闽浙交界，浙赣交界处，随着河边正三率领第3师团从杭州方向长途奔袭玉山，浙赣战场上，学兵军从刚开始的主动已经变成了势均力敌，开始不得不考虑有可能被日军反包围的危险了。 　　松井石根给第8混成独立旅团水原义重的所谓反制学兵军之计相当的毒辣和有效，他们裹挟着众多百姓牢牢的控制了鹰潭还有金溪的一些战略要地之后，学二军投鼠忌器，居然发现这仗没办法打了。 　　试探性的进攻结果很残酷，虽然杀死了不少鬼子，但是死得更多的却是中国的老百姓，这不仅是学兵军高层不敢面对的，便是那些一线的官兵看到这一幕，他们本来昂首挺立的枪口立刻垂了下去。 　　学兵军的建军宗旨就是解救民众、收复失地，学兵军乃是人民子弟兵。随着学兵军的规模日益壮大，学兵军政工部加强了这方面的宣传，现在，这反而成为了束缚前线官兵手脚的一只无形的镣铐，面对通报，他们实在没有那种狠心可以扣下扳机。 　　刚刚包围金溪和鹰潭之敌，学二军各个部队的指挥官是相当兴奋的，如果这能全歼日军第8混成独立旅团的话，这份功劳，足够将所有上校变成将军了。 　　赣东北战局陷入僵持，这是欧阳云不愿意看到的，如果闽浙赣战事不能引起日本人足够的重视，那么台湾那边就不可能出现大的漏洞，而这才是他要发起这次行动的最终目的。 　　随着欧阳云签发的关于营救被俘飞行员的命令发出，狐瞳外务部还有狼牙的人变成了最忙碌的。 　　萧逸作为活跃在敌占区的表现最为出色的小队，理所当然的被欧阳云点名，要求他妈必须参与这次营救行动。出于对萧逸的了解，欧阳云甚至直接点名：萧逸，给我把空军的兄弟们救出来！ 　　为了躲避日本人可能采取的电讯侦测，萧逸小队他们只在每天的上午十点钟和下午三点钟左右接发电讯。接到命令的时间有点晚，而日本人全部采用机械化押运俘虏，当他们获知最新被俘飞行员坐标的时候，事实上，被俘飞行员们已经被押离了。 　　“我们必须搞辆车。”在扑了一次空以后，萧逸对他的队员们说道。 　　“还必须换上日本人的装束。”有一个队员补充道。 　　“我们现在在哪里？” 　　“龙游！” 　　一天一夜的时间，萧逸小队赶了八十公里的路，这是了不得的速度了，可是他们还是晚了，当天三点多钟他们照例打开电报机，结果收到的最新情报是，被俘飞行员已经到杭州了。 　　一个队员因此建议道：“去杭州！” 　　萧逸想了想摇摇头说：“不一定是杭州，我们必须首先搞清楚日本人想将他们送到哪里去！”他接着分析道：“我们这批飞行员相对于日本人的可贵之处在于他们懂得学1和空中堡垒的性能参数，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们受到的关注程度将是空前的。这件事，必须足够分量的鬼子才有资格审理查明，嗯，让狐瞳查查松井石根在哪里！” 　　区区五分钟以后，他们收到回复，松井石根就在杭州，而在不久之前，他们刚刚窃听到了日军的一则电报。这份电报是日军大本营发给松井石根的，让他直接将飞行员送到南京去。松井石根和畑俊六因为种种原因很不对付，尽管畑俊六已经下过命令给松井石根，让他将俘获的飞行员送到南京去，松井石根却装听不见，而决定亲走参与此事。 　　跟军这份电报，萧逸立刻做出了最新的行进路线变动，决定不顾杭州而直接去南京，为了尽可能快的赶到南京救出被俘飞行员，他们现在最需要得到的就是一辆车。 　　在欧阳云穿越前的那个时代，龙游因为龙游石窟的存在而出名。在这个时空这个时候，龙游石窟还沉睡者没有被人们所发现。 　　小南海村，吉光南奇上尉驾驶着一辆奇洛，带着十几个鬼子正在大摇大摆的压着街道石板。 　　距离他们大约百多米的一条巷子里，萧逸探出头看了看，随即缩了回来说道：“一辆坦克，十五个鬼子，可以搞！” 　　“团座，下命令吧！”一个队员有点迫不及待的说道。 　　萧逸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朝旁边的屋顶上做了一连贯的动作。 　　让他下命令的正是狙击手张丹，他见状看了看身后的墙壁，然后朝同为狙击手的王石居也做了几个手势。王石居点点头，半蹲下来。张丹小心的踩上他的肩膀，后者则不费吹灰之力的站了起来。而他一站起来，张丹便能够轻松的摸到借力物，张丹立即牢牢的抓住，然后奋力爬了上去。 　　吉光南奇是去镇外练习打靶的，作为远离前线的宪兵部队，他们比之第8混成独立旅团的鬼子可惬意得多了。因此，吉光南奇一边驾驶着坦克一边哼起了日本和歌，而坦克里的其它几个乘员许是真觉得好听，还有两个人都摇头晃脑的闭上了眼睛——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浑然没想到，死神的勾命索已经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了。 第790章 台湾 　　龙游这个小地方居然出现了日军的主力坦克，这要是放在那个时空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在这个时空，因为欧阳云这只小蝴蝶的出现，一系列效应产生了。 　　在九九式坦克于浦口大战中遭遇惨败，直到梅机关想方设法搞到了继光型坦克的设计参数，日本陆军省开始反省九九式坦克的缺陷，花了四个多月的时间加以改进，从而确定了新的九九改式新型坦克，而随着这种坦克列装部队，以前的奇洛坦克便成了豆战式一样的存在，开始被广泛用于后方的治安维护、“剿匪”等等。 　　袭击是突然发生的，张丹一枪干掉了坦克炮塔上面站着的鬼子机枪射手以后，萧逸他们随即很有技巧的扔出了几枚手榴弹。之所以要讲究技巧，是为了防止有可能将奇洛炸废了。萧逸理想中的代步工具是日军的军用卡车，不过现在没有卡车的情况下，夺取这辆坦克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手榴弹轰隆隆的爆炸以后，十几个鬼子倒下了一大半。 　　在这种城镇巷道里，坦克的威力和灵活性大受影响，而一旦被敌人贴近过来，那么坦克就不是攻坚武器了，反而变成了钢铁牢笼。 　　卫青式冲锋枪在这种短距离的遭遇战中优势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爆炸过后，萧逸第一个跳出来，趁着硝烟弥散，朝鬼子猛烈的开火。其他几个人相继扑出来，长枪短枪一通扫射，坦克外面残余的鬼子纷纷被击毙，然后，七个人将坦克团团围住，萧逸从身上掏出一枚催泪弹，跳上坦克先将死了的机枪射手一脚踹进了坦克里面，随即打开催泪弹扔了进去，并且把炮塔塔盖盖死了。 　　萧逸这么做是怕里面的鬼子拼命，他想找死倒没什么，但是万一损坏了坦克的话，那他们这一次袭击可就没有意义了。 　　偏在这个时候，东南方响起了尖利的哨声，日军的支援部队来了。萧逸一挥手，火力支援手刘丙国和狙击手王石居两个人迎了上去。 　　来支援的是一支日伪军混杂部队，一个小队规模的样子，刘丙国远远的一发榴弹打过去，炸死了跑在前面的两个伪军，其他的伪军立刻吓得转身就跑，然后在鬼子小队长拼命吆喝和挥枪威胁之下，这才再次小心翼翼的摸了过来。 　　吉光南奇本来确实有玉石俱焚的打算，不过催泪弹粉碎了他最后的抵抗意志，小鬼子咳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浑身瘫软。萧逸算好时间打开了炮塔顶盖，早趁此空隙时间戴好防毒面具的他钻了进去。很快，先是一具鬼子尸体被推了上来，然后则是两个眼泪鼻涕一大把的鬼子。两个鬼子才上来，迎接他们的便是雪亮的匕首。 　　狼牙出手，除非任务需要，向来不留活口。其他人跳进去两个戴防毒面具的，然后，坦克便被萧逸控制着转过头来朝鬼子支援部队碾压过去。 　　那边厢，伪军和小鬼子的枪弹打得正欢，而刘丙国和王石居两个人宿在墙壁后面，不时的探头开枪，而他们每次开枪，那边的敌人必定有人惨呼着倒地。 　　奇洛坦克隆隆的开了过来，黑黝黝的炮口闪着寒光，看见紧跟在后面的身着迷彩服的学兵，日伪军支援部队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鬼子小队长有点惊惶的嘶吼声中，五个幸存的鬼子用枪刺压着伪军想让他们发动决死冲锋。 　　“八格，冲上去，只要冲近身，坦克炮的威胁便不存在了！” 　　“太君，冲不得啊，那边有迫击炮呢！” 　　“八格，不冲只会死得更惨，你们想被坦克炮炸死吗？” 　　鬼子小队长和伪军小队长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二十个左右的伪军是宁死不冲，几个鬼子畏惧他们人多又不敢真的用枪刺去捅，而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萧逸已经果断的下令开炮了。 　　他们距离那队敌人不多两百多米的距离，如此近的距离一炮轰过去，立刻将那队日伪军炸死了一小半，其他的伪军一看那是心神俱裂，再也顾不得两个队长和身后的枪刺了，拔腿就跑，有两个更是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上喊道：“不要开炮！我们投降了，我们投降了！” 　　“全部杀了！”萧逸冷着脸下令。在准备夺取这辆奇洛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要伪装成鬼子朝南京进发，而为了避免暴露行踪，那就只能将所有的鬼子都给杀了！ 　　“轰！”又是一炮，这一回，鬼子小队长直接被炸死了，然后剩下的伪军立刻跑得更快了，至于幸存的两个鬼子，则互相对视一眼以后也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追上去，全部干了！” 　　狼牙加入这次营救行动的一共有十一支小分队，其中除了两个小分队因为有战士受了重伤而不得不护卫伤员离开以外，其它九支小分队有六支杀进了杭州城，还有三支则继续前往南京。 　　当天晚上十一点钟，玉山。铃木下野所率领的第13师团主力部队和张来顺的学三军机步旅对上了。因为地形的问题，双方都没有携带远距离炮兵，机步旅作为机械化部队，装备上比第13师团要优越一些，一共携带了十二门75毫米口径的自行火炮。 　　铃木下野在对玉山学兵军的兵力判断上出现了问题，他以为只是小规模部队实施佯攻以保护学兵军的后翼，这让他在开始的接触战中吃了大亏，一个大队的前锋部队肆无忌惮的直扑玉山，结果在颜瑞遭到了伏击，一个大队的鬼子最终只有四百余人逃了出来。 　　机步旅的战报送到张达那里，张达据此判断出了日本人的意图，给张来顺下令，一定要死死守住玉山，为学二军围歼第8混成独立旅团争取时间。而随着水原义重采纳松井石根的建议使出了裹挟老百姓的卑劣手段，鹰潭围歼战陷入了僵局，学二军两个师的兵力就此被纠缠住了。此时，守住玉山就不是为了保护学二军的侧翼了，而变成了是否能够让学二军避免被包围或者被完全驱逐出赣东北。 　　战况汇总到欧阳云那里，正在福州机场的他立刻下令，让张达和李汉魂策划一次大的战事，以吸引日本人足够的眼球，同时命令陈远洋，让他做好出海的准备。 　　战局的发展和规模似乎超出了欧阳云的预料，本来只是虚实结合想要以假乱真的，现在看来，却是要被迫将假当作真了。 　　在玉山出现了第13师团的主力部队，这对莫希德来说本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因为那样的话江山的防守肯定要薄弱许多。但是，因为大久一郎果断的放弃了庆元防线，转而朝西北运动转进，如此一来，他却不得不担心自己的后路了。毕竟，那里只有学八师一个师的兵力，单凭这一个师能挡得住一个甲种师团的日军吗？本来准备进攻江山，直接将江山以西日军团团困住的莫希德暂时的陷入了选择上的两难。 　　蒋光鼐果断的放弃原定攻略，转而全力追咬第9师团，这又给了张达还有莫希德另外一种选择。他们是不是可以放弃江山，转而和学五军一起围歼第9师团呢？ 　　莫希德的这一作战方案传到欧阳云那里，立刻得到了他的同意：“日本人想以攻为守，很好，我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迫他作出改变或者是发动决战。嗯，这一战的指挥官，就让蒋参谋长负责！这一仗要是能够打起来，绝对可以引起日本人足够的注意。” 　　欧阳云和陈师昌说完这番话以后，立刻让他以命令的形式下发给了学三军和学五军。 　　陈师昌立刻去照办了。 　　夜晚的福州机场显得有些冷清，而这冷清的原因就在于曾经停满战机的停机坪上此时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了。 　　学1还有空中堡垒都要进机库的，那些老式战机则全部的停在了外面。欧阳云上一次来的时候，福州机场还是一片繁荣的景象，短短几个月时间，这里的停机坪上居然只停了几架老旧的侦察机，这让想起牺牲的孔祥君等人，心中不禁非常的悲观。 　　学兵军还是太弱了啊，关键是发展的余地太小了，而且又紧靠前线。如果自己能够在四川等后方建立基地的话，那么不受干扰的发展几年。那学兵军的空军将会达到怎样的规模哪！或许那个时候，自己单凭空军就能将日本人给打败了。 　　欧阳云来福州机场，目的有两个，其中主要一点就是慰问空三师官兵，把他们因为宁波空战受到严重打击的士气给提升起来。还有一点则是为了就近指挥台湾登陆。 　　欧阳云的台湾情节是许多人不能理解的，毕竟自古代起，台湾就是一处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如果不是因为科技的发展诞生了航母、战机等等兵器和兵种，以及远洋贸易的兴旺，油气等海洋资源走上历史舞台，台湾的重要性还不能得到体现。 　　台湾的存在，其实就是一艘永不沉没的超巨型航母哪！ 　　台湾只要还在中国人手里，那么即使中国没有深蓝海军，那也算是走进了深海了——这就是欧阳云对台湾战略地位的最终定位和理解。 第791章 开始杜月笙 　　距离东山海军基地被偷袭不到一个月，几乎在一夜过后，东山岛上的居民忽然发现海军基地那里多了许多的船。 　　对台作战计划中，欧阳云原来的打算不仅要在台湾埋下种子，而且要尽可能的燃烧起熊熊大火的。参加这次计划的，除了一个各师抽组而成的加强旅，还有狼牙和狐瞳各一个团的精锐，再就是相当于一个营的星火大队成员。 　　在学兵军参谋部的对台作战计划正式成文以后，这些抽组出来的部队便开始加训加练。对台作战部队官兵的抽选标准，尽量选择福建人，其次则是会闽南语的，再不济则是必须会游泳。因为是跨海作战，而且是进攻目标是一座孤岛，如果一旦被日军提早发现的话，那么，恶战在所难免。恶战倒也罢了，关键的问题是，一旦陷入孤岛绝地，失去了后方的补给，那么一切就只能靠自己了。 　　对台作战计划的负责人有两个，一个是负责海运的陈远洋，再一个便是楚天歌了。 　　楚天歌从一个大学生成长为学兵军众将领中最擅长打游击的一员悍将，说起来还是巧合偶然。如果不是他恰好遇到水红袖的话，现在或许已经成了一柸黄土了。 　　因为这个原因，即使刚开始心中并没有对方，楚天歌却没能果断的拒绝水红袖这个山匪头子的情意，这事再发展下去，最终却是水红袖后来者居上，取代了陈佳瑶的位置。 　　行动时间定在晚上九点，七点钟，参与这次行动的官兵们被从睡梦中叫醒，然后开始用餐。 　　晚餐很丰富，不再是以往一成不变的海鱼类为主，而是多了猪肉等平时很难见到的肉食。 　　早在参与这次行动之前，所有官兵都经过各自原部队政治工作军官谈心，已经获知了这次计划的意义以及危险。吃着可口的饭菜，不少人立刻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了。 　　为了提供足够的训练场地和食堂，东山基地拿出了多间办公室以及训练场馆进行改建，这才能够一次性解决一万余人的餐宿问题。 　　就在一万余人在七个食堂一起用餐的时候，食堂四角的喇叭里响起了熟悉的旋律—— 　　我们是东海捧出的珍珠一串， 　　琉球是我的群弟，我就是台湾。 　　我胸中还氤氲着郑氏的英魂， 　　精忠的赤血点染了我的家传。 　　母亲，酷炎的夏日要晒死我了， 　　赐我个号令，我还能背水一战。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 　　歌声是官兵们在熟悉了解不过的，正是白流苏特具的那种，嘶哑中透着深沉的忧伤，让人不自禁的就眼眶发热想要流泪。 　　不少官兵听着，手嘴就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很认真的听完了这首歌。 　　歌声结束，一个嘹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兄弟们，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楚天歌！能和你们一起参加这一次行动，我感到特别的激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让我想起了我们台湾的同胞在二十几年前发动的那次规模空前而又空前惨烈的起义——兄弟们，我们为什么要打仗，因为日本人的铁蹄已经踩到了我们母亲的躯体上，因为日本人想要把我们变成亡国奴——兄弟们，听见刚才白副官唱的那首歌，你们有什么感觉？我告诉你们，我现在正在流泪。因为我能体会出其中深沉的悲哀，身为祖国一份子，身为一个游子，却不能回到母亲的怀抱，兄弟们，这种感受你们能够理解吗？我想你们一定是能理解的——因为我们都深深的热爱着我们的祖国，我们共同的母亲！兄弟们，你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流泪了吧？兄弟们，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军人，仅仅流泪可是不行的，那只能被嘲讽为懦弱！兄弟们，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军人，我们除了流泪，我们还能拿起枪，还能去战斗！兄弟们，为了让台湾回到祖国的怀抱，为了让那些已经牺牲的烈士的遗愿得以达成，兄弟们，就让我们去战斗吧……” 　　“一切！为了台湾！为了母亲！” 　　“为了台湾，为了母亲！”九个集体食堂里忽然同时爆发出如雷般的吼声，这吼声是如此整齐而响亮，直冲云霄，似乎将覆盖在东山，不对，甚至台湾岛上的阴霾都给冲散了。 　　“我宣布，‘赵氏孤儿’行动正式开始！” 　　八点钟，随着楚天歌一声令下，九个食堂门口整装完毕的官兵们潮水般涌向了一号、二号码头。同时，一道电文穿越海峡，飞向了琉球岛。 　　琉球岛上，正轮到值守的张正勇立刻惊喜的站了起来。他抄下电文跑出去，跑到灯火通明的隔壁房间门口，朝里面的一群人喊道：“兄弟们，开始了！” 　　“开始了吗？”蒋川俊惊喜的站了起来，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很惊喜的样子。 　　几乎同一时间，香港，位于铜锣湾的杜氏别墅里，青帮老大杜月笙坐在沙发上，正专心致志的削着一只苹果，而在他的对面，高洋和许小山毕恭毕敬的坐着，两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紧张。 　　高洋的左手臂吊在胸前，许小山左肩处则扎着绷带，两个人居然都负了伤。 　　香港狐瞳小组被黑太左兵卫给耍了，他们放在中村丰一休憩房间的窃听器，居然被日本人发现了。黑太左兵卫本来就是搞谍报工作的，他将计就计，明着和中村丰一定下了联合军统袭击狐瞳的计划，实际上却是据此布下了一个陷阱。 　　就在狐瞳位于铜锣湾的一个据点，本埋伏在附近准备给日本人和军统来一节狠手的香港小组以及广州志愿人员，结果反而被日本人来了个反突袭。黑太左兵卫花了一万多块钱雇请了青帮的几十个小喽啰先行突袭狐瞳据点，等狐瞳伏兵尽出的时候又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几乎团灭了高洋他们。当时，如果不是杜月笙恰好露出并且因为正好认识本帮的一个小老大，从而救下了高洋和许小山的话，他们此刻要不被日本人给抓了去，或者就此呜呼哎哉了。 　　高洋在香港活动了三年多，从一个基层特工一步步奋斗到现在的位置，按说实战经验很丰富的，但是阴沟里翻船，一次小小的疏忽差点就让狐瞳在香港多年的经营化为了乌有。 　　杜月笙和青帮在香港是地下势力的决定存在，而众所周知的原因，他和军统的关系相当的暧昧，这也是狐瞳虽然有狼牙相帮，而且紧邻大本营却一直不能将军统压下一头的主要原因。被杜月笙救回了别墅，高洋和许小山丝毫不感到幸运，反而由衷的产生了一种后怕。如前者，更做好了随时吞下毒牙自尽的打算。 　　终于削好了两只苹果，杜月笙放下刀拍拍手，一个侍女走过来，将两个苹果用盘子盛着端给了高洋还有许小山，然后微微鞠躬退了下去。 　　“吃个苹果吧！”杜月笙抬起头看了二人一眼，微笑着说。 　　“杜帮主，谢谢你刚才的援手……”高洋赶紧的站起来说道。 　　杜月笙摆摆手忽然说了句很突兀的话：“你们说，现在的情况下，和日本人媾和究竟是利是弊？不要站在学兵军的立场，就当自己是一个平常的中国人吧。” 　　高洋想了想，慎重的说：“哪有什么利，完全是弊哪。杜帮主，你想过吗？日本人明明占着优势，他们却为什么要同意媾和。您不用怀疑，这一次和谈，确实是国民政府提出来的。” 　　“话不能这么说，还是有利的，中央政府需要时间统筹物资和整合部队。” 　　“日本人更需要时间。杜帮主，您想过没有，日本人为什么要侵略我国？究其根本原因，他们就是向掠夺我国的财富。日本人新近攻占的地方太大了，他们要想把这些地方变成资源产出地就需要时间来经营……” 　　“我不赞同你的看法，日本人的攻势很猛，完全没有后力不济的样子。他们现在之所以同意媾和，或许是因为感觉到了你们学兵军的威胁吧。你们学兵军居然搞沉了他们两艘巨舰，真是了不起啊。可惜，你们的总司令太年轻了，如果他能够大上二十岁的话，嘿嘿，这一次反抗日本侵略的战争，他应该可以做得更好、走得更远。你们谁见过欧阳云吗？”杜月笙的思维跳跃很宽广，让高洋都有应接不暇的感觉。 　　“他见过。”高洋看向了许小山。 　　杜月笙也看过去，对许小山说道：“说说你对欧阳云的印象——别这么看着我，我既然能够出面救下你们，那至少说明我对你们学兵军没有恶意。你们在香港这么久了，可有见过我仗势欺人？我也是中国人，只要是真心抗日的，即使和我理念有不同，我也会尽量的支持。好了，说说吧，我很感兴趣。” 　　许小山之所以能够见到欧阳云，和其华侨身份有关系—— 　　“总司令很平易近人，刚见到他的时候，我觉得他很普通，不过，再多看几眼，便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威压一种气质，让人愿意接近……” 第792章 催泪瓦斯 　　杜月笙和戴笠是挚友，因为这个关系，在抗日战争爆发以后，两个人还一起组织了一个万人规模的“别动队”在敌占区活动。 　　单就历史评价而言，在爱国这一点上，杜月笙堪称黑帮人物中的典型。当然了，考虑到其在其它方面的表现，就不能以单纯的好人和坏人来将他归类了。 　　狐瞳在香港的活动，确实没有受到青帮太多的破坏，当然，要说一点矛盾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在表面上，双方似乎颇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许小山是和欧阳云有过谈话经历的，为此他还激动了许久。当然了，现在对于他来说，这份激动已经过去许久了，他此时再想起来，已经很难有刚开始那种激情感觉了。 　　杜月笙作出聆听状，听着许小山有点碎碎叨叨的将一些小细节都说出来，等他说完，他说道：“那么我想问一句，既然贵司令是真心抗日的，那么为什么不能体会委员长的苦心呢？中国要想抗日，一个领袖是必须的，只有这样，才能发挥中国的人口优势。四万万人哪，便是每人吐一口吐沫也能将日本岛给淹了。” 　　许小山抓了抓头，相对于国内人而言，因为缺少切身体会，他对于委员长其实并没有太直接的恶感，因此，杜月笙这话落在他耳中便似乎没有太多不妥之处。 　　高洋眉头皱了起来，他想了想看着杜月笙说道：“杜老板，有件事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东北三省的沦陷，究竟是谁的责任？那么大的地方说丢就丢了，这样的领袖，你真以为他能带领中国人民赶走小鬼子吗？” 　　杜月笙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忽然激烈的说道：“谁告诉你东北三省是委员长丢给日本人的？当时在东北三省的是东北军吧？真正的罪人，那是张学良。哼，所谓委员长的不抵抗命令，这是张学良造出来的吧？你们还是太年轻了啊，他说什么你们都信吗？你们想一想，即使委员长真发布了这样的命令，只要他张某人还想抗日，那完全可以不遵守命令的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清楚的吧？中国为什么在日本人的进攻下崩溃如决堤，关键就在于各人打个人的算盘。便拿你们学兵军来说，欧阳云就真的是纯粹的抗日吗？真是如此的话，那他当初为什么才派了四个师前往保卫南京。最近的徐州会战更好，居然只派出了两个师。委员长和日本人媾和，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哪，我跟你们透个内部消息，如果学兵军能够公开宣称遵照中央命令，我可以打包票，委员长会立刻终止和日本人的和谈。” 　　狐瞳开始搜寻国民政府和日本人媾和证据的消息传到老蒋耳中，深知汉奸之名危害的他不敢等闲视之，在其智囊团的策划下，忽然觉得这是一个耍无赖的好机会，随即便有了杜月笙这个黑帮老大当说客的这一幕。 　　许小山懵懵懂懂的不懂其中的弯门绕，高洋立刻听了出来，他立刻便明白了，他和许小山之所以得以在这一次伏击中幸存下来，原来并不是运气好刚好被杜月笙碰到，实际上，就是杜月笙借日本人的手好来营救他们以使得他们欠其一个人情的。 　　他眼睛眯了眯，马上就有了决断。“杜老板，您太高看我们啦。我们在狐瞳里或许还算一回事，但是放到学兵军这个大家庭里，那就是这个。”他说着竖起了小拇指，自嘲的笑道：“不管您说的是不是真的，呵呵，我们也只能做个传达。不过啊，我们学兵军不是一向遵从中央政府的吗？南京保卫战和徐州会战，可都是派出了主力部队哪。您说派出的部队少，杜老板，这话可有点昧良心哪。我绝对不是羞辱你。杜老板您想过没有，我们司令之所以还能派出这么多部队帮助国军守卫这些地方，不就是得益于能够立足闽粤，能够保证发展，从而有底气输出支援吗？让我们派出大部队支援？杜老板，这现实吗？放弃了闽粤，那我们学兵军可就是无根之浮萍，嘿嘿，其下场，我想不用我细说您也猜得到的吧。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我想，只要是有点头脑的学兵人，在这事的态度上应该都是这样的想法。杜老板，我们总司令其实私下有提到您，说您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敢和日本人叫板，那就是英雄。杜老板，今天真的多谢了，如果您没其它吩咐的话，那么我们想告退了。” 　　他说完这话，朝许小山使了个眼色。许小山听完他的话，就已经明白了一些，不过，毕竟不是擅长策划的“阴谋家”，他的分析远远没有高洋透彻。 　　高洋这番话说得近乎滴水不漏，杜月笙虽然听得很不舒服，却是连连点头。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禁为自己的青帮前帮友担心起来—— 　　高洋不过就一个狐瞳的小组负责人而已，居然有如此的见识，那么试想那些学兵军的中坚，他们又该拥有怎样的大局观和分析能力——学兵军拥有如许多的人才，真是想不发达都难哪！一念及此，他便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设计估计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日本人正在四处找你们，我建议你们还是先在我这里躲一躲吧，躲过这段时间再说，小丽，为客人们准备房间。两位，你们就在这里安心的养伤，就当在自己家一样——”杜月笙撂下几句听起来漂亮实际上暗藏玄机的话便离开了。而高洋和许小山对望一眼，从对方的眼眸中都看到了深深的忧虑——杜月笙这是要软禁他们了—— 　　收集日本人和国民政府媾和的事情毫无进展，这让远在重庆的木剑蝶和郭彪相当的郁闷。兵谏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足够的证据肯定是不能说服张少帅的。 　　“不行，看来我还是亲自去一趟香港吧。”这一天，木剑蝶和郭彪再次交换了一下各自得到的最新电报内容以后，他如此说道。 　　“是不是太迟了，从重庆到香港没有一个月回不来，我们还是想办法从重庆形成突破吧，你们狐瞳不是有人藏在国民政府中枢吗？问问他有没有办法搞得最新的媾和信息，只要他们真的敢达成协议，那么我们即使拿不到足够的证据，也能够通过报纸掀起一场声势浩荡的请愿运动——”郭彪接口道。在重庆待的时间长了，郭彪现在的分析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木剑蝶听了他的建议，摇摇头没有做声。 　　东山一号和二号码头，参加“赵氏孤儿”行动的官兵们一次登上了各色船等，当九点钟来临的时候，第一批船队出发了。 　　“兄弟们！保重了！”楚天歌站在码头上看着第一批船驶入黑暗里，他默默的念着，转身眼睛投向了东南方，心中响起了《七子之歌——台湾》。 　　福州机场，欧阳云站在指挥楼的最顶层，他向着西方看过去，仿佛看见了万轲进发的辉煌景象。他心中默默念着：台湾，我们来啦！ 　　琉球岛，蒋川俊等人正在朝向西北的海滩上紧张的忙碌着，他们在用一些小功率的灯拉出了一片泊靠区域。谢汉民站在他们身后做着指挥，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他对琉球岛周边的海况非常熟悉，而为了尽可能不惊动岛上的其他人，他特地选择了这片比较偏僻的地方作为登陆点。 　　同一时间，在接连三天尝试着从第8独立混成旅团手中解救出百姓的行动失败以后，李汉魂赶到了鹰潭前线，和学二军一帮子一线军官坐在指挥帐篷里开会，商量着解决这一难题的最佳方案。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能够将鹰潭夺回来，只要能够保证大多数人的安全，即使误伤一些也是划算的。”说这话的是一个名叫陆丰的团长，作为中低层军官，他们要负责具体的战斗，因此尤为痛恨日本人的这一无赖手段。 　　李汉魂立刻摆手：“不行，这样影响太坏了，即使能将鹰潭夺回来，可我们的后期工作怎么开展。你们别忘了，我们不可能派驻主力部队在鹰潭，到时只能派遣游击队并组织自卫队，这些都需要当地老百姓的支持。想想其它办法吧，不要因为愤怒失去了理智。” 　　参谋长邓龙光看了所有人一眼，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有点毒辣，成本也高。” 　　“什么？只要能打鬼子，成本高一点也无所谓了。” 　　“用催泪瓦斯吧！大面积的使用，让老百姓完全瘫软在地，日本人届时肯定要戴上防毒面具，那样的话，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李汉魂听得眼睛一亮，说道：“不错的办法，虽然有可能造成误伤，但是，要比开枪打炮造成的误伤少得多，我赞同这个方案！”须臾，他又想到一个现实问题，迟疑的说道：“不过这需要多少催泪瓦斯啊，而且，为了保证起效果，这催泪瓦斯还得保证持续不断的发射——嗯，难度有点大啊！” 第793章 意外 　　水原义重其实还是有一点军人气概的，本来并不想采纳松井石根的建议，认为不是男人所为，但是，通过望远镜目睹了学兵军的严整真容，特别是那种可以自行移动的高倍径火炮，他开始意识到了自身和学兵军的差距，知道为了保命，只能采取这种下三滥手段了。而他始料未及的是，学兵军会想出使用“毒气弹”的点子来——在这个时空，催泪弹尚属于毒气弹的范畴，至少绝大多数门外汉是这么认为的。 　　使用催泪弹破敌的思路确定了以后，在询问了学兵研发所的相关技术人员以后，一个问题摆到了面前——学兵研发所根据欧阳云的要求，确实生产了大量的催泪弹，而且因为采用的主要成分是西埃斯，所以毒性很大，长时间吸入的话会严重威胁到生命安全，他建议最好不用采用这一手段，因为一旦造成被挟持老百姓的大量死亡，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李汉魂等人对于催泪弹了解寥寥，闻言吓了一跳，随即问到可有办法解决。该技术人员说，办法是有，那就是尽快组织离开，然后用大量清水冲洗眼睛等外露器官。 　　获得了翔实的信息以后，考虑到后果的严重，李汉魂不敢轻易下决定了，这时一个随军参谋提出建议：要想第一时间让被裹挟的老百姓转移，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因为鹰潭城里还有大量的伪军部队，如果能将其中一部分伪军策反了，那么就可以让他们担当其这一责任来。 　　这确实是当前情况下唯一现实可行的办法了，李汉魂采纳了这个参谋的建议，随即联系狐瞳外务部的人，试问他们能不能够策反鹰潭城里的伪军。 　　狐瞳外务部在日占区或多或少的都策反了一些伪军做线人，鹰潭伪军里，就有一个副团长是被策反了的。半天以后，狐瞳鹰潭小组的负责人张兴建传出消息，已经成功的策反了两个团，他们同意届时帮助转移百姓，不过提出了一个要求，需要学兵军提供足量的防毒面具，他们担心自己也中了毒以后无法行动，那么别说帮助转移老百姓了，自己的安危都是问题，如何帮忙呢？李汉魂权衡以后，同意了他们的条件，同时提出让他们在右臂上绑一块白毛巾以示区别。 　　成功获得了城内部分伪军的助力，那么接下里的事情就相对容易得多了，现在唯一欠缺的便是足量的催泪弹了。 　　学兵军后勤部门的效率很快，负责这一块的是原定州基地司务长黄永琴。黄永琴能从一个基地司务长做到学兵军后勤总部的部长，源于他对工作一丝不苟的态度。他将本部门的工作分得很细，特别在军需这一块，根据弹药还有机械保障、医疗等项目分成了若干个科室，每个科室都有具体的人负责，而他亲自负责核实前先部队的需要，一旦核实，则立刻第一时间下令派发。 　　学兵军军需运输部门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一些老兵组成，属于军方编制，还有一部分则以承包的方式承包给了由伤残和退伍军人组成的工程公司。其中，属于军方编制的车队就有五个，最大的一个车队下辖两百余辆卡车，这保证了前线部队的物资应用。 　　一天以后，李汉魂便获得了所需的催泪弹，当看见成箱成箱的催泪弹从卡车上搬下来，知道其用途的所有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倘若真能无限量的使用催泪弹的话，那么鹰潭这块硬骨头算是啃下来了。 　　当天下午李汉魂作出决定：“发动夜袭战！光线不足的话，日本人就是想要裹挟老百姓也要很费一番功夫！时间就定在晚上十一点。” 　　晚上十点钟左右，一直心神不宁的水原义重再次巡视了前沿阵地，特别去查看了那些被当作人肉盾牌的老百姓，发现各个点的人肉盾牌都没有问题，这才决定回去休息一会。 　　第9师团、第3师团还有第13师团都正在向鹰潭和上饶运动，大久一郎金蝉脱壳一计用得漂亮，不仅立刻解了浙南的困局，而且使得整个大局上日军都占据了主动，这让水原义重看到了机会。他知道，别看自己现在只有三四个大队的兵力可用，但是只要牢牢的钉在鹰潭，那么就是一把埋在学兵军心脏部位的匕首，随时都可能给予致命一击。 　　学二军前线阵地，李汉魂亲自对集中起来的枪上装有榴弹发射器的官兵训话。他以班为单位，将所有人集中起来统一分组，并将各个班的地点落实到位，然后便让他们去就地待命，等待战斗命令的下达。 　　除了这些专门发射催泪弹的，各部队的狙击手也被集中起来安排，然后就是突击队。狙击手的任务是发现并消灭可能对突击队造成威胁的射点、火力点以及不受催泪弹影响的死角。而突击队的任务就是冲入敌军阵地，不管用何种方法，彻底消灭裹挟老百姓的日军。 　　最后，李汉魂如此说道：“兄弟们，人民子弟兵不是乱叫的，今天，就是验证我们这一称号的时候。我们学兵军是否配的上这一光荣的称号，就看你们的了！所以，你们身上的任务重大啊！我希望所有人都拿出十二分的勇气和责任心来，我希望，这一战以后，日本人再也不敢搞类似的下三滥手段！我再次重申，这一次战斗，我们不留活口，明白没有？！” 　　“明白！” 　　晚上十一点钟，随着李汉魂一声令下，三颗红色信号弹升空，随即，各个点上的射手按照白天查看好的地形开始密集的发射催泪弹，而就在催泪弹刚刚发出，突击队员们行动了。 　　日本人在鹰潭的防卫工事分两个重点，其中一处在童家镇，再有一个在夏埠乡。以这两个点为起始终点，日本人构筑了一条四公里左右的防线。三千鬼子加上五千余伪军裹挟了近万老百姓防守四公里的地段，至少从表面上看来是绰绰有余了。 　　或许正因为有着这样的考虑吧，日本人在紧张了几日夜以后，便开始有点松懈了，甚至有鬼子乐观的以外，只要将支那平民牢牢的绑在身边，那么支那军队一定不敢随便进攻的。 　　十一点的时候，除了值守部队，大部分鬼子都靠着工事或者壕沟睡着了。三颗信号弹升起的时候，担任值守立刻开枪报警。枪声一响，和衣而卧的水原义重立刻神经质的从床上跳了下来，问站在门口的参谋：“支那人进攻了吗？” 　　水原义重住在夏埠乡的一幢民房里，这里距离前线不过百多米的距离，能够侦听到前线稍微响亮的异响。榴弹发射器发射催泪弹的时候，声音并不剧烈，“嘭嘭”的闷响声，也听不出究竟是何种武器。他走出大门，但见天地间除了自己阵地上的十几个探照灯来回闪耀并不见其它的光亮，正自觉得奇怪，忽然屋内的电话铃响起，他进去接了，里面传来独立第32大队大队长清和田中焦急而惶恐的声音：“阁下，支那人开始进攻了，支那人居然发射毒气弹！” 　　“什么？”水原义重大惊，然后他捧起电话走到门口，留意就近的一盏探照灯的灯光，跟着来回看了看，果然看见了白色的雾气升腾，脸色立刻变了。“让士兵们赶快戴上防毒面具！然后朝童家镇撤退。”搁了电话，他立刻又给其它两个大队指挥部去电话，命令他们立刻戴上防毒面具，然后朝夏埠乡撤退。 　　突击队一出动，照明弹便接二连三的升上了天空，当照明弹中的镁粉开始剧烈的燃烧发出耀眼的光亮，水原义重扫视左右，发现前线阵地都被白烟给笼罩了，他不禁愤愤骂道：“丧心病狂的学兵军，居然不顾平民安危了！哼，他们是又想把施放毒气的罪名推脱到皇军身上吗？这帮卑鄙的支那人！传我命令，立刻让伪军喊话，告诉支那平民，他们的军队开始释放毒气弹了，让他们，嗯，驱赶他们朝对面跑吧！” 　　“哈依！” 　　学二军突击队悉数戴着防毒面具冲向了敌军阵地，“哒哒哒”“叭叭”的枪声响起，鬼子开始反击了，突击队员有人倒地，同时，狙击手们开始了射击。很快，枪声就响彻了整个长达四公里的战线。 　　壕沟里，手臂上绑着白毛巾的伪军悄悄的戴上了防毒面具，然后，他们便加入了其它伪军仓惶逃跑的队伍。 　　“兄弟们，别跑啊，我们的任务是带走这些老百姓！兄弟们……”看到这个情况，伪军副团长夏高乐急了，他大声喊着，然后才喊了两声，便被几个伪军撞翻在地，其中一个更是直接剥下了他的防毒面具自己戴上，然后就加入了逃窜的队伍。 　　被裹挟的老百姓大多都在战壕里还有工事里面睡着了，他们毫无准备的吸入了催泪毒雾，不少人立刻开始流泪、剧烈的咳嗽，很快便有人更软瘫在地。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一幕的他们多吓坏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四周的伪军开始叫唤起来：“学兵军放毒气啦，兄弟们快跑啊！”而一些戴上防毒面具的鬼子则用枪刺逼着他们：“八格，快出去。想要活命吗？那就赶紧的朝对面跑，对面的，是你们自己的军队哪！哈哈！” 　　开始有老百姓被威胁着向学兵军阵地跑去，许多狙击手和突击队员看到这一幕，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借着他们被老百姓挡住的时候，鬼子开始朝童家镇和夏埠乡撤退—— 　　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李汉魂呆住了。 第794章 机会 　　“混蛋，那些反正的伪军呢？”突击队队长，一个名叫王大有的团长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片子嘶声吼道，他看着那些正在催泪弹烟雾中流泪呕吐乃至痉挛着的老百姓，心中如受火焚。 　　“团座，怎么办？”他的贴身警卫员薛采同样入选了突击队，薛采也很着急，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同样的问题也难住了李汉魂。反正的伪军没有如约出现，直接导致了被挟持的民众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此举虽然打了日本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考虑到并没有对其造成太大的实质性损伤，而且这些被毒倒的老百姓肯定要救护，这一着妙棋反而将了自己一军。 　　“救人要紧，先救人吧！” 　　“可是这样一来，以后便不可能用这一招了。” 　　“不对，日本人不是向两端撤退了吗？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我命令，停止发射催泪弹，突击队负责救护平民，其它各参战部队，立刻向童家镇和夏埠乡进攻！” 　　一次奇袭变成了一次救护演习，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好在，日本人放弃了裹挟百姓，这也为接下来的歼灭战提供了可能。 　　“将军阁下，支那人发动进攻了！”水原义重刚刚赶到前线，便听见了这则消息。 　　他戴着防毒面具，在照明弹的光亮下，看着阵地上的烟雾正在消散，咬牙道：“那么，就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吧，让他们知道皇军的厉害！” 　　“哈依！” 　　“哒哒哒！”重机枪的枪声响了起来，一幢民房的窗户里忽然喷吐出半米长的火焰，一个排的官兵刚刚冲到那里，登时被子弹扫倒了十几个，其他人立刻赶紧的卧倒。 　　排长陆登高左臂上中了一枪，他任由一个战士用三角带帮自己包扎着伤口，一边对趴在附近的几个战士说道：“小三，待会掩护我，我用手榴弹将这个火力点给敲了。” 　　小三是排里唯一一个通过狙击手认证的狙击手，闻言点了点头。 　　在他们头上，一颗照明弹正在缓缓的降落，镁粉燃烧殆尽，光亮渐渐趋暗。陆登高忽然喊道：“就是现在！”右手摸出一颗手榴弹，人已经半蹲了起来。 　　小三沉着的瞄准，射击，一声枪响，那个火力点登时出现了短暂的失声。陆登高立刻冲了上去，他冲出五米多远，正准备投弹，忽然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左胸，他一个踉跄差点倒下。在他身后的小三等人见了，几个人先后大喊起来：“排长，两个战士更是直接站起来冲了上去想要将他救回来。” 　　“哒哒哒！”重机枪枪声再次响起，陆登高登时被打得凌空倒飞，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两个去救他的战士也被子弹撂倒，其中一个胸腹部中枪，立刻就死了。 　　日本人的防守非常的严密，几乎没有一点漏洞，学兵军组织起来的冲锋，一次又一次被打退了下来。 　　战斗了三个小时，凌晨两点多钟，学二军在牺牲了一千余人以后，终于将那些中毒的百姓终于解救了出来。 　　三个小时的战斗，日军仅仅死伤了三百多人，这让水原义重信心倍增，觉得学兵军也不是那么强大嘛，至少在自己面前是没能讨得好去。这让他对接下来的坚守充满了信心，也就没有再想去裹挟一些百姓过来。 　　邓龙光一直在一线指挥救护那些百姓，此时他回到临时指挥部问李汉魂：“老李，接下来怎么办。鬼子很顽强，损失很大啊！” 　　李汉魂看着他，沉声道：“就这一次机会，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拿下。我的意见是，争取在天亮之前拿下，天一亮，变故就大了。如果鬼子再挟持民众，那这仗就更加难打了，而我们现在得之不易的形势也将不复存在。” 　　日军在鹰潭地区的三个大队，本来被分割包围在了金溪、东乡和鹰潭，但正是因为学兵军投鼠忌器怕伤到老百姓，才让水原义重从容调度，将三个大队集中到了童家镇和夏埠乡一线，从而构成了目前牢固的防线。 　　绝对不能再给日本人这个机会了，不然这一仗还不知道也打到什么时候——李汉魂心中下定了决心。 　　学六师师长蔡光标也刚刚从前线下来，他说道：“日本人的工事修建得很牢固，一般的榴弹和迫击炮根本不足以摧毁，军座，我建议来此炮火覆盖攻击吧！” 　　“不行，距离居民点太近了，童家镇还有夏埠乡里面还有好几万人，我们不能让这些无辜的老百姓受到伤害。” 　　“那怎么办，单凭步兵强攻，这损失——”六师的参谋长陈宏远说着，皱起了眉头。 　　“用坦克吧！坦克上多搭载一些突击队的战士，用坦克将敌人的工事给碾压了！” 　　步兵兄弟们打得热火朝天的，这让坦克部队的兄弟们很是眼热。鹰潭方向，学兵军一共有一个半师的部队，其中学六师全部和学五军一部，一共有一个团又一个营的坦克部队。今天晚上的夜袭战没有坦克部队的事，学十六旅所属坦克营营长王澜在观看了一会以后便兴趣阑珊的准备睡觉了。而他正在梦乡中开着坦克疯狂的追撵着鬼子满山野乱跑的时候，营通讯参谋常治国兴冲冲跑进帐篷将他从毯子里拉了出来：“营座，好消息啊，军部让我们上阵了！” 　　“真的假的？” 　　“真的，刚刚接到的电话。” 　　“哦，好，快，赶紧集合！” 　　十分钟以后，四个坦克营就集合完毕，随即开始轰隆隆的开赴战场。 　　为了遮掩坦克的引擎声，尽可能的延迟被鬼子发现的时间，李汉魂下达了新一轮的进攻命令。于是，阵地上到处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夏埠乡一座地堡内，刚刚闭上眼睛准备打个盹的水原义重被密集的枪声惊醒，他坐起来先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凌晨三点半左右，便以为只是学兵军新一轮的进攻而已，并没有太当回事。他正准备再次躺下，电话铃忽然响了，值班参谋接了，“哈依，哈依”两声，然后向水原义重汇报道：“阁下，童家镇前线打来电话，他们发现了支那人的坦克。” 　　“什么？” 　　水原义重睁开眼睛立刻站了起来，他一个蹿步过去抢过电话，问道：“东野君，你确定看见了支那人的坦克？” 　　“哈依！”东野大宇显然听出了他的口音，立刻恭敬的回答：“阁下，确实是支那人的坦克，而且数量还不少，阁下，我们的反坦克枪并不足以摧毁支那人的坦克，您看？” 　　“那就组织敢死队吧。”水原义重冷着脸说道。 　　“哈依！” 　　水原义重搁下电话睡意全消。到目前为止，在几次坦克战中，日军还没有占到过一次上风。日军统帅部对这个情况开始还半遮半掩的想要瞒住，但是随着华南方面军的建成，这个情况却没有隐瞒华南方面军的一线高级指挥官。水原义重想起看到过的关于浦口坦克战的总结报告，想起上面所说“帝国最新式的99式坦克近乎全灭”，之前因为反击得手的自信和骄傲便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他对值班参谋说道：“通知前面的两个大队长，让他们也组织敢死队吧，看来，支那人是想在今晚结束战斗了。哼哼，这一次，我要让他们知道皇军的厉害。天皇的勇士，会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学兵军坦克部队的聚集地，在童家镇有三个营，而夏埠乡只有一个营。为了集中力量争取一次性建功，李汉魂的计划是从童家镇一路推过来。 　　继光型坦克自诞生以来，如果说在对日战斗中还有所顾忌的话，那就是日本人的人肉炸弹战术了。继光型坦克，特别是后期的该型，其装甲已经足够应付日军的坦克了，即使碰上其最新99式，四面装甲，也只有尾部装甲不足以抵挡日军坦克的炮火而已，其它三面都足够的坚挺，往往都能经受得住一发两发的炮击。继光型坦克最软弱的部位，其实是在底部，而这恰恰是最容易受人肉炸弹攻击的地方。正是为了防止日军人肉炸弹战术奏效，李汉魂才会让每一辆坦克上都搭载足够的突击队员，以期先期狙击这些鬼子人肉炸弹，使其不能威胁到坦克的安全。 　　王澜驾驶着坦克走在突击队伍的最前面，当日军阵地上的发射出的照明弹开始熄灭的时候，他正要趁这个机会冲上去，忽然从前面一百多米远的地方冲过来十几个鬼子，这些鬼子每人怀中抱着一个炸药包或者是集束手榴弹。 　　“打！”搭乘这辆坦克的几个战士借着火光的反射看见了那十几个人影，其中一个经验丰富的班长立刻察觉到了日军的企图，他立刻大声喊道，一手抓住坦克炮塔，一手持卫青式冲锋枪猛烈开火。 　　子弹击中了一个鬼子兵并且打中了其怀里的炸药包，随着“轰隆”一声爆炸，那个鬼子立刻被一团巨大的火球给吞没了，于此同时，坦克上面的其他三个战士包括坦克机枪射手纷纷开火，那十几个鬼子登时又有三四个被打爆，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变成了一个个燃烧的人形火把——至此，最惨烈的攻坚战和反坦克战开始了！ 第795章 伪军立功 　　东方，一丝曙光正在慢慢地打开，夏埠乡西北方向的一座院落里，夏高乐耳听着一声声爆炸声，瞪着一双眼睛对身边的几个伪军大小头目说道：“别看了，这一仗，学兵军肯定会赢，他们有坦克，皇军没有，皇军根本没办法和人家打。我之前让你们帮助救助那些泥腿子，你们不听，现在好了，等他们赢了肯定会秋后算账。别抱有幻想，学兵军对付我们这号人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个欧阳云在天津搞出的事情你们听说了没有？他一个人单枪匹马闯进了防守森严的日租界杀了受到重重保护的两个大汉奸，还杀死了百多个鬼子，这小子根本不是人。这种人，我们能跟人家斗吗？找死啊！” 　　学二军出动坦克部队以后，日军大部分火力点失去了该有的效用，只能利用有限的战防炮来进行反击。不过，日军的战防炮只有57毫米口径，并不足以在正面摧毁激光型坦克厚实的装甲，战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童家镇一半的日军工事已经被坦克推倒了，此刻，还有两个中队的鬼子固守着童家镇小学，倚仗水泥建成的围墙还有一处三层教学楼，正在负隅顽抗。童家镇的战斗已经没有悬念，接下来就是慢慢的逐个点面的歼灭。李汉魂见状分出了两个营的坦克去夏埠乡，现在，打得最为激烈的地方便在夏埠乡东南角的乡公所。日军倚仗着两个地堡还有深挖的壕沟，以战防炮和人肉炸弹相结合，死死的顶住了坦克部队的进攻。 　　前线战斗进行得相当胶着，已经逃离一线的伪军部队陷入了惶惑不安之中，其中，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伪军扒下了身上的王八服开始回归了人民一族；还有三分之一的伪军则属于日军的死忠，虽然没敢呆在一线参战，但是却坚信皇军必胜，其军官正在谋划着如何战后为之前的开溜寻找说辞；剩下的，则是之前被策反了的后来又因为胆怯而放弃了战场反正的。 　　夏高乐是这一次反正行动的伪军总联络人，他之前倒是想坚决的执行战场反正的命令，帮着解救那些受毒害的百姓的，可惜伪军天生属兔子的，不管是跟着日本人还是已经想要反正了，习气难改，他孤掌难鸣被裹挟着跑了。 　　他的话说完，所有的伪军大小头目都沉默不语，半天后，一个显得很高壮的军官忽然吼了一声说道：“富贵险中求，我可是听说了，要是能够加入学兵军的话，即使是普通一兵，每个月都有五块银元拿。兄弟们，干啦，干得好，要是能加入学兵军，嘿嘿，兄弟们别的不说，以后至少是一家人不愁吃喝了。” 　　夏高乐跟着说了一句：“那就干了！” 　　“好，老夏，这事是你策划的，还是你牵头吧！谁要是敢三心二意，我黄老虎扒了他的皮！” 　　夏高乐点点头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的想法是……” 　　学兵军在鹰潭的行动很快被水原义重通过电报发送给了大久一郎、铃木下野还有河边正三。河边正三的第3师团还远离战场，铃木下野此时离鹰潭最近，可是因为他自己的处境也不是很好，此时整备学三军以优势兵力围在江山至玉山一带的丘陵地带，正等着大久一郎来救他呢，接到电报，他只能组织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其它什么事也没法做。 　　大久一郎的第9师团自投入战场开始其行踪就非常的诡异，东一榔头西一棒的将闽浙一线学兵军搅得不得安宁。 　　蒋光鼐一度被他牵着鼻子走，显得相当的被动。 　　欧阳云听说了以后，亲自给蒋光鼐发了份电报，电报上写道：第9师团的目的，不过是要解救陷入我军包围的日军，所以，我军最好的应对办法，不是一味的追尾，而是应该试想着能不能将口袋做大一点，直接将第9师团也给装进去。 　　蒋光鼐接获这则电报以后，立刻知道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还是把自己看做单纯的防守方了，而如果一旦站在进攻方的角度上，那么第9师团之前的一系列动作其实都只能起到骚扰的作用，是不足以对福建真的造成什么太大的损伤的。大久一郎要是真敢占据一座福建城镇的话，那么他做好全军覆没的准备了吗？ 　　有鉴于此，蒋光鼐一改之前的追尾作风，只是下令闽浙沿线城市加强防务，同时将部队分开，他亲自带着学十三师和十四师直接从松溪向龙泉进军，同时让学十五师执行之前的既定战略，继续进攻浙江东南沿海一带，试着帮助畲族建立抗日根据地。 　　学五军一旦开始执行这样的战略方案，大久一郎之前的种种举动便显得有些多余可笑，至少，他是再不敢实施之前的筹划，想孤军奋进进入福建境内，直接走武夷山包抄学二军的后路了。他现在反而得考虑，一旦松溪和龙泉被学五军完全掌控的话，那么自己的部队就有可能被包围在风岭关往东的山区了。 　　大局势的变化，使得闽赣战场上的情况开始变得错综复杂，这时的具体战况是，学二军和学三军固然整个的包围住了日军第8混成独立旅团、第13师团一部，但是学三军同样也被第13师团和第9师团给围住了，同时，第9师团也有被围的可能。 　　这种大局面上的东西让学兵军和日军在下局面上都加快了进程，这也是李汉魂急着解决被围日军的原因，因为只有彻底的解决了第8混成独立旅团，他才能将学二军的部队调出来，去支援学三军并伺机吃掉第13师团一部或者是将第9师团给团团围住。 　　这些大局面上的东西，夏高乐是不了解的，事实上，他现在关心的只是个人的身家性命和前程。 　　水原义重亲自指挥防守的地段是整个童夏防线中最为坚固的，学兵军虽然有坦克部队开道，但是日军抵抗意志十分顽强，而且非常擅于运用人肉炸弹，学兵军连着损失了三辆坦克，非但没能突入进去，反而将坦克的前进道路给堵死了，这让他非常的恼火。 　　“实在不行，只能用人去冲了！不管死多少人，六点之前必须拿下！”李汉魂正在临时指挥部里发着狠，门口的邓龙光看着远处忽然升起的巨大火球，他惊喜的喊道：“鬼子的一座地堡爆炸了！干得好，哪个部队干的，老子要嘉奖他们！” 　　日军仗以死守的就是几个地堡，其中，被水原义重充当指挥部的那座地堡尤为坚固，学兵军好几次冲到了该地堡前，却都因为无法爆破，最终被打了下来。邓龙光和李汉魂等人都一直很关注这座地堡，而邓龙光根据之前的观察，知道这次爆炸就在该地堡附近。 　　李汉魂听见邓龙光的呼喊也跑了出去，此时，那个爆炸的声音才传入众人的耳朵，看着那个硕大的火球，李汉魂惊喜的说道：“好像是弹药库爆炸了啊！老邓，我们看看去！” 　　“好！” 　　爆炸的并不是水原义重所坚守的地堡，不过这个爆炸却让将该地堡背后撕开了一个足足有三米方圆的口子，里面的水原义重还有几十个鬼子当时就被炸死震死了好几个，没死的也被震得耳朵出血晕了过去。 　　这个爆炸是夏高乐策划的，那里本来是日军用来堆放弹药的仓库，距离地堡不过五米的距离。夏高乐等人抬着一口猪以慰问皇军的名义敲开了院门，随即杀死了里面的五个鬼子，然后，便引爆了这个弹药库。 　　弹药库是夏高乐亲自引爆的，因此他虽然奋力奔跑，依旧被巨大的震荡波冲击得耳膜出血，差点没被震死了。巨大的爆炸过后是零星的爆炸，而在这个爆炸发生过后，学兵军前线部队立刻抓住机会进行了猛攻，而日军大多被这个爆炸惊得手脚发软目瞪口呆，除了两个充当预备队的鬼子中队及时的冲出来进行顽强狙击，一线的日军大多没能再次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妈的，老子没死！”零星爆炸还在继续着，夏高乐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摇晃着脑袋抖去头上的泥土，然后忽然看见了那座地堡后面豁开的口子，立刻意识到更大的功劳正在向自己招手，他回头一看，身后，两百多个伪军除了黄老虎正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流着哈喇子，其他人都死死的趴在地上不肯起来。他跑过去一把拉住黄老虎吼道：“老虎，想不想立大功！” 　　他被爆炸给震了，失去了音量的判断力，这一生吼声响巨大，把黄老虎吓了一跳，他往后一跳：“你轻点声，老子耳朵都被你吼聋了——什么大功？” 　　夏高乐眼睛里闪着迷人的光彩，他伸手一指三十余米外的那个大窟窿，吼道：“那里啊，水原义重肯定在里面，我们进去把他逮出来！” 　　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黄老虎是断断不敢干的，不过现在他的胆子可是壮了不少，他使劲吼道：“干了！”然后朝趴在地上的那些人吼道：“兄弟们，富贵险中求，咱们干一票大的！” 第796章 湖州突击 　　鹰潭的战斗，上午八点半钟完全的结束，水原义重被黄老虎和夏高乐这两个“狗腿子”给活捉了，一个少将被伪军团级军官捕获，某种程度上来说，其意义比之本身更加重大。日本人对伪军本来就极端不信任，经此一事，伪军在日军心目中的地位更是直线下降，现在，日军再考虑区域战力的时候，已经不将伪军考虑在内了。 　　鹰潭战事的结束，让大久一郎之前的种种经营毁于一旦，学三军和学二军所占领区域既然已经没有日军的存在，那么他们就能肆无忌惮的进行进攻，或者是执行其它各种战略意图。 　　第8混成独立旅团全军覆灭、旅团长水原义重被活捉的消息传到松井石根耳中，老鬼子便知道，这一次和学兵军的对抗，华南方面军已经完败了。 　　广饶和鹰潭肯定是丢了，接下来，即使日军能够守住闽浙边界线，也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战略优势，在海军从海路取得突破或者和谈达成之前，华南方面军接下来能做的事情就是固守以及等待。 　　萧逸一行大摇大摆的开着那辆奇洛坦克一路朝南京前进，沿途没有遭受一点点麻烦。 　　皇军装甲部队的帽子扣下来，加上萧逸对于那些盘查的鬼子或者伪军，动辄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八格牙鲁”的嘶喝两声，少佐的军衔晃悠两下，即使是那些宪兵也不敢乱瞧乱动了。日军等级森严，普通士兵根本不敢在军官面前放肆，如此，萧逸凭借着这半吊子水平的日语，居然沿途都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很快就到了秣陵，路上的日军多了起来，很多时候还能遇到成中队乃至成大队的鬼子开出去，那是出去清剿游击队的。 　　欧阳云在江阴要塞的时候，很是让手下的连指导等政治官员给那些保安部队还有民间武装好好的演讲了一番大道理。于是，原来的那些保安部队还有民间武装，大多都变成了各式游击队，这些游击队活跃在乡间，动辄偷袭一小队鬼子或者杀死一两个罪大恶极的汉奸，严重的扰乱了日本人的统治。 　　怕受到日军的稽查，萧逸左思右想，最终决定放弃伪装日军身份，改扮老百姓混入城内。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将奇洛坦克掩藏起来，一行人换上老百姓的服装开始寻找和当地的狐瞳组织。 　　南京会战，因为欧阳云一力组织民众撤退，南京城里十之六七的人都撤往了江北。南京城里的人少了，狐瞳的活动也受到了影响，和其它地方相比，活跃程度便差了许多。最终，萧逸还是通过江南狐瞳分部这才联系上了南京的狐瞳小组，随即得知了被俘飞行员应该还没有进入南京。 　　这批飞行员确实还没有进入南京，此时，押送他们的日军刚刚开到湖州。 　　奉欧阳云的命令，江浙一带的狐瞳组织都在全力配合狼牙拯救飞行员的行动。如果说各地的狐瞳小组在此前表现得都很收敛，行事小心翼翼的话，这一次则表现得有些张扬。他们不仅将二线人员悉数发动起来，甚至开始对一些伪军进行了赤裸裸的威压，让他们一旦有新的情报就立刻通知。狐瞳总部现在是常根坐镇，他的行事风格和木剑蝶完全两样，最喜欢做的便是威压，因此，在他的组织下，狐瞳很是组织了几次暗杀汉奸的行动，结果收到了效果，极大的震慑了一些墙头草，转而使得更多的伪军加入到线人的行列，心甘情愿的为他们提供情报。 　　湖州，在狐瞳的最新情报变成电波发出去半个小时以后，两支离得最近的狼牙小队就杀了过来。这两个小队，其中一支隶属于大刀团，还有一支则属于狼牙团。大刀团的小队长是副团长兼二中队的中队长付秋云；狼牙团的小队长则是周庆海。 　　付秋云就不说了，资深的大刀团骨干，曾经的宪兵一团的一个连长。周庆海则是郭彪收拢的一个土匪头子，曾经和狼牙一起狙击过日军的，后来如愿的加入了狼牙，并且经过一系列的考核和训练，现在同样担任着副中队长的职务。 　　八里店，周庆海穿着一身长褂，戴着顶黑色礼帽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在他的身后，是挑着担子的两个狼牙特种兵。一个担子是卖馄饨的，还有一个则是剃头挑子。周庆海接到电报以后，立刻制订了独具周氏特色的行动方面，就在街上实施正面狙击，看看有没有可能将局面搅乱，然后将押送飞行员的日军缠在湖州，再寻机会将人救出来。 　　“这帮鬼子沿途遭遇了好几次袭击，一路上肯定是提心吊胆，到了城市里，他们一定会有所松懈吧，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不是要一次就将人救出来，但是我们可以制造最大的混乱，让他们以为我们就在这里动手。然后，他们肯定会呆在这里等待南京的鬼子来接应，只要他们今天晚上呆在湖州，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周庆海如此解释自己选择在白天动手的动机。 　　什么样的官带出什么样的兵，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周庆海小队的狼牙士兵多少受这个土匪小队长的影响，行事都有点张扬和疯狂——这是绝不同于其它狼牙小队的一支特战小队，而让人称奇的是，到目前为止，他们的几次行动居然还没有一次失手，也没有损失队员。 　　付秋云军人出身，又因为久在中低级军官的位置上呆着，所以指挥风格偏于沉稳和传统。而他之所以选择在湖州动手，则是考虑到驻扎在湖州的鬼子只有一个中队，一个中队的鬼子，人数看似不少，但是和南京城里的日军大部队肯定没办法比。换句话说，离南京越近，那么拯救被俘飞行员的行动势必欲加困难，比较一下，还是湖州相对安全。湖州日军兵力少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湖州紧邻太湖，如果他们一旦被日军咬住的话，还可以选择从水路遁逃。 　　“那是狼牙的那个土匪吧？” 　　狼牙的每个人都有绰号，而在这其中，又有一些人因为其乖张的个性而相当的出名。大刀团并入狼牙，大刀团的人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很不舒服，所以私下里谈起的时候，还是会用狼牙的人和我们大刀的人加以区分。 　　距离十字路口大约三十余米的一座茶楼上，坐在付秋云旁边的王旭山说道。 　　付秋云端起茶杯挡在面前，轻声说：“是周庆海。” 　　“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想在此时此地开始行动？”另一个特种兵许金山说着，眼睛眯了起来。 　　“也许是侦察敌情。”王旭山推测道。 　　“不。”付秋云沉声说道：“他们肯定会有行动，你们注意土匪身后的那两个小贩，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前面的那个是‘猴子’萧德锋，后面的那个是‘二傻子’张猛。” 　　许金山眯着眼睛认真的瞧了瞧，说道：“是哎！” 　　“找找看，还有四个人在哪，如果都在，那就可以肯定，土匪小队是真的想在这里开战了。” 　　“土匪疯了，这样会伤到那些空军兄弟的。” 　　“不一定啊，这其实也是我们的机会呢。”王旭山说道。 　　付秋云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让‘蛋瓜’他们做好战斗准备，我们换个地方。” 　　对于押送被俘的学兵军飞行员，因为考虑到是在被占领区间，松井石根开始只派了两个小队的兵力。而在这两个小队遭遇袭击差点全军覆灭以后，他立刻增派兵力，将之增加到了一个中队的规模，而且还为他们配备了两辆奇洛还有四辆装甲车，并指定一个名叫松下光城的大佐担任指挥官负责此事。 　　才下午两点多钟，所以松下光城根本没打算在湖州停留。他坐在一辆装甲车的副驾驶位置上，看着渐渐多起来的行人，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自押送队伍出了宁波，就屡屡遭到了支那人的袭击，而经历的多了，他也总结出来了规律，那就是支那人大多选择比较偏僻的地方设伏，在这种人多的城镇，往往不会出现袭击。支那人是怕伤到当地百姓吧，这样也好。长期的精神高度紧张，让松下一旦觉得了安全就会感到特别的疲乏，总想着好好睡上一觉。他关照了驾驶员，让他不要在湖州停留，直接开过去，然后便闭上眼睛准备假寐一番。 　　忽然，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然后就是“吱嘎”的轮胎和地面的尖锐摩擦声。他立刻睁开了眼睛朝枪响处看过去，在他的视野里，在前面开路的那辆二轮摩托因为驾驶员被击中，已经倒地滑行开去，上面的还有一个士兵因为身体和地面剧烈的摩擦着，正发出声声惨叫。“八格，停下，将这些老鼠清理了再走！”他愤怒的下令，然后提起手枪就要下车，而他的左手刚刚握住了门把手，“哒哒哒”的重机枪声响起，前面开路的那辆奇洛上面的机枪手惨呼着倒下，身上的血水喷出足足两尺高。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自身后传来，他迟疑着停止了下车的举动，而是对车里的其他人大喊：“快，四周看看，支那人有多少。” 　　车里的几个人纷纷趴在窥视孔上朝外望去，而在他们的视野里，除了那辆正在嘶吼着重机枪后面的支那人是明显的敌人以外，居然没发现一个可疑分子。 　　“杀了那个射手！”松下下令，然后有些紧张的看向了身后的三辆装甲车。这三辆装甲车上装着的都是支那飞行员，他现在最担心的不过是这三辆车会出现麻烦了。而让他幸运的是，这三辆车都没有遭到攻击，它们停了下来，然后紧跟在后面的卡车上跳下几十个士兵，他们立刻将装甲车团团围住了。 　　“又是一次袭扰吗？八格！”松下的心稍微放下了。 第797章 土匪小队 　　一挺重机枪的威胁，松下还不放在眼里，他率领的这队士兵，都是宪兵部队挑选出来的，每一个人作战经验都相当丰富。这队宪兵经常在一起执行特殊任务，相互之间的配合非常娴熟，几十个人跳下来以后，立刻散开将三辆装甲车团团护住，然后又下来几十个，开始包抄那挺重机枪。 　　用重机枪吸引日军注意的是二傻子张猛，张猛的身后，则藏着土匪周庆海，而在他们对面的一个屋顶上，猴子萧德锋还有兔子王永刚两个人正持着狙击枪在等待着机会。在距离他们几十米远的一个巷道里，绰号蜜蜂的戴光程则在布设着诡雷。狼牙特别行动小队标准配置是七个人，“土匪”小队也不例外。除了这五个人，负责电讯的张根府此时正在摆弄着一门从日军手中缴获的迫击炮，而在他的前面，擅长近身格斗的龙泰正在帮他做着警戒。 　　“土匪”小队是狼牙里的另类，其组成成员在加入学兵军之前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比较特殊的经历，也正因为此，他们往往搞出的动作都是别开生面，让人大出意料。 　　作战计划是周庆海制定的，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单凭他们七个人想要打败一个中队的鬼子宪兵，绝对不可能，因此他此次行动的目的，不求一举成功，而是要把鬼子尽可能的拖在太湖边上，然后再寻找机会。 　　枪炮声一响，街上本来就稀少的人立刻水渗入沙子一样的不见了踪影。这倒有利于土匪小队的行动，至少张猛还有张根府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挥重火力手的威力了。操作迫击炮这种小单位火炮，是狼牙的必修科目之一，土匪小队中，张根府是学得比较好的，他将迫击炮安置好以后，便开始测算距离。他的打算是用迫击炮将日军部队尾巴上的那两个小队给消灭掉，至少不能让他们威胁到猴子还有兔子的安全。 　　猴子和兔子的狙击目标是日军指挥官，因为只有杀了他，才有可能以最小的代价达成这次行动的目的。他们的位置离日军是最近的，比二傻子还要近许多，如果不能帮他们将日军队列尾巴上的鬼子给牵制住，他们即使狙击成功，逃脱的机会也会很少。 　　“空！”第一声炮响，一枚榴弹飞了出去，很快，距离张根府大约一千五百多米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这枚榴弹带有校正射击诸元的目的，张根府并不抱太大的期望。然后，他今天的运气似乎特别的好，这一发榴弹直接击中了日军倒数第三辆卡车，结果不仅将这辆卡车上的司机还有附近的三个鬼子送进了地府，而且还使得这辆卡车堵住了街道，让断后的一辆奇洛以及另外两辆坦克暂时无法开过来了。 　　“八格，是迫击炮，快，攻进去，将——”松下听见炮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不敢再图安全呆在车上，赶紧的下来指挥，然后他刚刚打开车门，话没说完，忽然一发子弹飞来直接击中了他的鼻梁骨。然后，他的脑袋就好像秋后的西瓜一样碎裂开来，白的红的什么四下喷溅，涂得那辆装甲车到处都是。 　　一个小队长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有些惊惶的喊道：“小心，支那人有狙击手！”开始带着人四下寻找子弹的来源。然而，他才抬头张望四顾，又一发子弹射来，直接击在他左耳上面，他立刻步了松下的后尘，脑袋破裂，一命呜呼。 　　两枪都是兔子打的，兔子作为长孙晏级的狙击手，最为出众的地方就在他的连射能力，在一次比武中，他曾经创造过六秒连开十枪，并且枪枪命中的骄人纪录，要知道，那可是四百米的中远距离狙击哪。 　　猴子有些急了，无他，最有价值的目标被兔子给抢了——“该我了，下面该我了，先换位置先！” 　　两个人飞快的缩进了屋脊后面，像壁虎一样爬行着，很快便按照之前早就标好了的狙击点，一个进入了四号位，一个进入了三号位。 　　周庆海绰号叫土匪，而郭彪还有萧逸对他的称呼却是老匪，周庆海一度抗议过这个称呼，觉得土匪已经很难听了，再来个老匪，那以后自己还怎么找婆娘啊？自己有那么老吗？郭彪笑着说：叫你老匪你以为是你的年龄哪，那是形容你老奸巨猾的，小子，得瑟吧你！ 　　周庆海确实够奸猾的，付秋云带着本小队的人潜伏在距离战场大约两百多米的一座院落里，他在一棵枣树上将周庆海的一举一动瞧在眼里，欲发觉得这小子不愧是个老匪，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这一手布置非常的阴险，足够小鬼子喝一壶的了。 　　土匪小队里面，二傻子就是他祭出来的一个诱饵，这个诱饵并不是单纯的诱饵。二傻子选择的地形太好了，身后是错综复杂的民居，这些民居交错在一起，组成了一条蔚为繁杂的巷道，日本人想要从后面包抄什么的，将非常困难。他所占据的点又是日本人的必经之路，他们要想从这里过，就只能选择强攻。而一旦他们选择撤退什么的，那么将会更惨。周庆海或许是土匪小队目前状态下最清闲的人了，他负责在二傻子更换弹夹的时候为其打掩护，往往只要用榴弹发射器朝日军队列发射过去一枚榴弹，就能将其攻势击退。而在他们牢牢的守住了这个点以后，其他人的安全就得到了最大的保障，从而能够竭尽所能的发挥各自的优势。 　　战斗进行了二十分钟左右，终于有鬼子军官醒悟过来必须从其它地方绕过去解决这个火力点才行，于是，一队几十个鬼子在一个军曹的带领下钻入了唯一的一条可以迂回进攻该火力点的巷道，而等待他们的则是蜜蜂埋下的诡雷。 　　连续几声爆炸炸死了十几个鬼子，那个军曹也被猴子给狙死了，剩下的鬼子兵再不敢走这条险恶的巷道了，纷纷退回了原点。而随着越来越多的鬼子军官被狙死，终于有人醒悟过来，开始躲藏在动弹不得的奇洛坦克后面，然后呼唤支援。 　　松下中队一开始就犯了错误，如果他们一开始就选择固守待援的话，以土匪小队这几个人，根本不可能发动强攻。他们所能做的，最多是僵持而已。这里可是日本人的底盘，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军肯定是越来越多，届时，周庆海考虑的就不是将这部分鬼子拖滞在这里，而是该考虑如何突围了。 　　日本人一旦开始选择固守，土匪小队就有打不动的感觉了。日本人以装甲车还有坦克为依托形成防护圈，因为怕误伤被俘的飞行员，张根府便不敢轻易的开炮了，至于猴子还有兔子，他们的狙击也越来越难，最终只能选择了放弃。当然了，到这个时候，他们的狙击已经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果，其中兔子更是狙死了松下光程，这可是一个佐级军官哪，用猴子的话说：你小子发了！ 　　土匪小队凶猛的势头忽然就跌落到了低潮，付秋云这才对他的手下们说道：“兄弟们，土匪搞不动了，现在该看我们的了！小王，先联系他们，告诉我们的位置，让土匪过来。” 　　双方联系上了，张根府顾不得放炮了，立刻去找周庆海，将付秋云的命令传达给他。 　　周庆海此时才知道付秋云他们的存在，他是大喜过望，对二傻子说道：“本来以为没得打了，现在看来还有希望，你们在这守着，这个点绝对不能丢，我过去看看。” 　　他和付秋云见了面，后者一见他就笑道：“土匪，这一次可立了大功啦。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立更大一点的功劳？” 　　周庆海嘿嘿的傻笑，这是他加入狼牙以后新学会的一手应付付秋云这类上官的手段。当然了，付秋云是不会上当的，他继续说道：“小鬼子现在做了缩头乌龟，我们硬啃肯定是不行了，不过，可以想办法软攻。” 　　“软攻？付团长，您就明说吧，究竟怎么搞？” 　　“扮演日军啊，不过，你我肯定不行，我们个头太大了，不过两边凑一凑，能搞起来一个小队伍。嗯，我们再等等，杨宇他们搞鬼子军服去了。” 　　周庆海一听就明白了，他眼睛一亮说道：“中，我听你的，你让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只要能将人救出来就行。” 　　“好，你、马度还有我、二傻子，我们四个人等会立刻散开，不时的从各个方向朝鬼子射冷枪，不一定要打死鬼子，但是一定要让他们疑神疑鬼，其他人准备扮鬼子吧。等军服到了，我们来个对打，然后，我们四个被打跑，杨宇他们就能混入鬼子队伍了。你手下那些个个头一般的，日语成吗？” 　　“只有猴子还行，其他人都只能说上一两句。” 　　“那就够了。好了，我们四个就行动吧，你先赶紧的回去将其他人叫过来。小王，待会你们这个队，就交给你指挥了。” 　　“是！团座，您放心好了，保证完成任务！” 　　付秋云拍怕他的肩膀，说道：“那就开始行动了，你们一得到军服，立刻向我们开火！” 　　“是！” 第798章 伪装演戏 　　猴子和兔子两个人的有效狙击杀死了七八个日军官佐，现在，活着的最高日军军官的级别不过是一个少尉而已。三八年底的时候，游击战还不为日军所熟知，对此毫无经验的日军现在最怕的便是遭遇这种小股部队的袭击了。 　　“在没有获知突袭支那军规模之前，我们只能严密防守以待援军了！”少尉如此调整他们的战略。 　　被对方的狙击手搞得人心惶惶的，所有的鬼子对此皆无异议。事实上，他们一路行来已经遭遇了好几次的偷袭和伏击，而每一次都会死上几个人，而最恐怖的一次，之前护送的部队几乎全军覆灭，这才不得不出动了他们这种精锐部队。可是，这种程度的日军精锐和狼牙特种兵相比，依旧没有可比性，自从有一次有两个士兵结伴解大手被发现杀死在草丛中以后，这批日军一旦听到枪炮声就会草木皆兵，猛然之间就从所谓的精锐变成了初涉战场的新兵。 　　这部分日军宪兵中有三四个参谋级别的军官，他们的存在让少尉在决策的时候不至于太孤单，现在，其中一个参谋就提出了疑问：“死守也不是办法，湖州这里只驻有一个小队的正规军，等苏州的大部队过来，那最少需要一个半小时。如果支那人强攻怎么办？这些俘虏？！” 　　“只能杀了！”少尉眼中闪过冷冽的光芒。 　　“明白了！” 　　枪声还在响着，不过自日军开始抱成团以后，战果已经很难获取了。周庆海和付秋云两个人连续开枪，没能杀死一个鬼子，他们凑到一起，付秋云说：“土匪，你想过没有，这一次我们要是没能把人救出来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更困难了。” 　　周庆海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他说：“我之所以急着在这里下手，倒不是想一次性就把人救出来，而是想尽可能的将他们拖滞在这里，然后晚上再想办法。这里离南京已经很近了，再不下手的，到了南京那就更没有机会了。” 　　一刻钟以后，小王他们终于得手了。三十余救援的鬼子和他们直接遭遇上了，结果，小王他们十个人除了猴子左臂被擦伤以外，其他人都安然无恙。三十四个鬼子兵，包括一个小队长，只有两个人幸存了下来，而他们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小王临机一动还想让他们发挥下余热。“兔子，你赶快换衣服，然后先回去，告诉团座，我们这边有两个‘戏子’，等会打起来的话，让他们将这两个戏子给杀了。辨别的话，我们到时会趴下来。” 　　这个主意很高明，“好的。”兔子答应一声换过一副，然后兴冲冲的跑了。 　　为了贴切的扮演好鬼子这一角色，学兵军制式的长枪是不能用了，必须全部换装三八大盖。好在狼牙平时的训练科目就有关于日式枪械的使用，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而为了使这两个鬼子乖乖的听话，在和兔子碰头以后，当距离战场已经很近的时候，小王“残忍”的将这两个鬼子的舌头给割断了。 　　付秋云他们和小王他们的遭遇战在两百余鬼子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小王他们面对付秋云他们的猛烈射击发起了冲锋，忽然一枚地雷爆炸了，小王他们纷纷卧倒，而两个来不及卧倒的鬼子兵立刻被子弹击中要害，一命呜呼。随即，小王他们展开了还击，他爬起来带头发动冲锋，并且用日语朝对面的鬼子兵大喊：“夹击，夹击！” 　　那个少尉听懂了他的意思，立刻组织人手越过报废的卡车还有被堵住的坦克进行冲锋，于是，支那军被打退了。 　　小王带手下英勇的赶跑了支那突袭部队，然后迎向了那个少尉，见面以后，他说道：“阁下，我是驻湖州警卫部队的小队长宇田直树，我们接到苏州指挥部的命令前来支援，你们情况怎么样？” 　　少尉名叫后藤名，他一边继续派出小部队追击付秋云他们，一边说道：“我是宁波驻机场宪兵大队第三中队的小队长后藤名少尉，你们的救援很及时，谢谢了。” 　　小王点点头，问道：“阁下，恕我直言，支那人并不多，你们怎么不冲出来呢？以你们的兵力，甚至可以包围和围歼他们。” 　　后藤名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他指了指正在清理被炸毁卡车的士兵，说道：“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押送被俘的支那飞行员，可是你看，所有的道路都被堵死了，支那人躲在暗处，他们或许人少，但是为了保证俘虏的安全，我们只能固守了，如果我派人清理道路的话，那就会被支那人逐个击破。” 　　小王煞有介事的想了想，然后朝后藤鞠躬说：“对不起，是我太主观了。” 　　“没事的，说起来我们还多亏了你们的救援。如果不是你们从背后发动进攻，我们就只能等待苏州的援兵了。” 　　付秋云等人被赶跑以后，仗着已经侦察过地形，很快又绕了回来，不仅如此，周庆海这个狂人更是和二傻子一起，一人一挺机枪，找到了绝佳的两个设计点潜伏了下来。 　　就在小王和后藤套着近乎的时候，戴光程这只辛勤的小蜜蜂装着帮助那些鬼子兵清理道路了，将几枚定好时的定时炸弹不做声不作气的埋在了道路两边，同时，其他人则纪律严明的在远离戴光程的街道边上排成了一排，持枪警戒着。 　　小王和后藤说了几句话以后，他留心付秋云他们的信号，当面向东北方向看到什么光亮晃了三晃，他右手从袖管里一拉，将绑在小臂上的钢针握在了手中。然后，当戴光程走回来，离埋设定时炸弹的点大约二十米左右，并且用大母猪按了按鼻子以后，他走向背对着自己的后藤。后藤此时正看着那些手下清理道路，他忽然靠上去，在其他人看来是在掏烟想要发给后藤，实际上却是藉此做掩护，将钢针扎向了后藤的颈动脉。 　　其他人一直绷紧着神经等待动手信号，当看见小王忽然护住了后藤，所有人立刻出枪，其中站在队列两边的几个人更直接掏出了手榴弹拉开了拉环。 　　一直有鬼子注意着他们的救命恩人，忽然看见他们作出这样的举动，不少人立刻大叫起来，而等待他们的是一颗子弹，抑或是一枚炸弹。 　　“轰隆隆！”几乎就在枪声响起的同时，戴光程埋下的定时炸弹爆炸了。正在清理道路的几十个鬼子兵立刻被放倒了炸飞了十几个，与此同时，周庆海还有二傻子面前的机枪开始从屋顶上向下倾泻子弹。而付秋云和另外一个战士也直起身来，他们就站在附近的屋顶上居高临下的射击着，第一时间将可能对下面的人形成威胁的鬼子射杀了。 　　两百余鬼子，其中足足有五十余人牢牢的护住了三辆装甲车，而他们遭到了小王他们对猛烈的攻击。有鬼子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毕竟，之前小王他们队伍中两个士兵被支那人打死这一幕在他们脑海中造成的影响太深了，他们本能的以外这是自己的友军呢，不少人犹在大叫：“八格，你们干什么？！”而小王他们回答他的，则是一枚子弹或者是一枚手榴弹。 　　战斗一打响，之前还站得标兵似的狼牙特种兵们立刻像鱼入大海一样变得异常活跃，每个人都开始跑动或者是翻滚，竭尽所能的躲避着日军的攻击，同时最大限度的杀伤鬼子。到了这个时候，还有鬼子惊诧的看着小王，因为在他们看来，后藤少尉正和宇田军曹在亲密的交谈呢。小王则继续扶着后藤，不对，应该用扯着才对，因为对于他来说，后藤现在可是他的盾牌哪。因为不知道后藤已经死了（他确实还没死，因为钢针只是造成了他的昏迷而已——为了避免出血，小王在做准备的时候将钢针的孔心给堵死了），所以很多小鬼子即使遭到了小王的枪击，依然不敢向他开枪，而他借着这个势，飞快的用手枪点射，短短分把钟时间就打死了六个鬼子兵。 　　早在周庆海他们展开第一次伏击的时候，装甲车里的被俘飞行员们就在商量着是不是要借机逃脱了。只是限于战况未明，他们不敢违背军纪擅自行动而已。与国军不同，学兵军尤其重视飞行员这种高级兵种的生存问题，在飞行员手册中，第一条便是要求他们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以保存生命为第一目标的。这一条自然是欧阳云的手笔，而他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学兵军培养一个飞行员实在是不容易哪。所以在他的理念是，只要人没死就行，学兵军总有办法救回来，但是人一死，那可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被俘飞行员中，最高级别的是名叫王飞的大队长，耳听外面的枪声、爆炸声欲发的剧烈，一度反对手下冒险的王飞响起一种可能，知道此时已经容不得他们不拼命了。他透过一个巴掌大的小窗户看向驾驶室，正好看到里面的两个鬼子正紧张的朝外张望着，他咬咬牙说道：“兄弟们，现在外面的战况似乎对日军不利，如果他们时打开车门的话，那很有可能就要枪决我们。所以，我要求大家，拼了！” 　　“拼了！” 第799章 美中不足 　　被俘的飞行员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外面的狼牙特种兵们则早就在拼命了。单论格斗能力的话，狼牙特种兵一个人单挑五个鬼子都不在话下，有些比较变态的，比如说修习了铁砂掌的郭彪，一旦被他使出铁砂掌，他一个人甚至能杀了一个小队的鬼子。 　　土匪小队还有付秋云所带领的小队中，也有好几个精通武术的，其中付秋云手下一个叫童碧云的还修有内功，而他最为特别的对战方式就是隔山打牛能够隔着一个人将另外一个人的内脏黑震碎了。 　　只是这种近距离的遭遇战，意外因素却太多了，因为他们毕竟只有十四个人，面对两百多个鬼子，即使一开始就得计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依旧不能完全的掌控局势。 　　最先倒下的是兔子。 　　兔子是出名的狙击手，相对而言，近战是他的弱项。习惯了一枪一个的他，不喜欢扫射，于是，总是找到目标才开火的他在接二连三的射杀了五个鬼子以后，终于被一个近在咫尺的垂死鬼子成功的投出了一枚手榴弹。 　　“轰隆”一声巨响，兔子直接被炸飞了。看到这一幕的周庆海立刻就疯狂了，狼牙的训练都是以小队为单位，长时间在一起，习惯了将后面交给对方，这种感情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况且在一次任务中，兔子还救了他一命。那次任务回来，周庆海就曾经当着众人的面说过，他迟早要将这条命还给兔子，意思是最少也要冒死救他一次。 　　周庆海食言了。战场形势太复杂了，随着小鬼子的队伍锐减至百多人，他们的阵列也渐渐成形，他们以三辆装甲车为中心，就倚仗着这三辆装甲车，开始和狼牙的人对射，而在外围，垂死的小股日军疯狂的反扑，这让周庆海根本没办法专门去关照兔子。 　　“兔子！兔子，别死啊！”周庆海怒吼着就站了起来，他疯狂的用机枪扫射着，一时居然都忘记了要避免朝装甲车扫射了。 　　站起来的周庆海成了不少鬼子的目标，登时，不下十个鬼子纷纷举枪向他瞄准。二傻子一看到这情况，急了，他也站起来朝鬼子扫射着，同时对周庆海喊道：“土匪，趴下，你找死啊！” 　　“二傻子，你丫的就是个乌鸦嘴！”在撤退的路上，周庆海如此骂二傻子。二傻子当时那话才说完，他就被一颗子弹射中了腹部，然后直接滚下了屋顶。 　　伤亡开始出现了。随着兔子还有小王以及另一个名叫丘洪明的战士战死，周庆海等几人负伤，付秋云忧虑的发现，打不动了。 　　日本人缩成了一团，变成了刺猬。而他们如果要动用炸弹甚至重火力的话，那很有可能就会伤到装甲车里面的己方飞行员。 　　戴光程右臂已经断了，他朝外扔炸弹的时候被一颗榴弹击中了手臂，骨头都碎了。 　　付秋云下到了地上，他汇集了三个人，将周庆海救了，然后迂回到了戴光程待的那辆被炸毁了的奇洛坦克后面。 　　土匪有点急，他说：“怎么办？时间不多了。” 　　苏州的鬼子大部队正在朝这里开过来，一旦被他们赶到战场，那么这一次行动注定失败。而这一次一旦失手，日本人势必要加强护卫，届时再想救人，则更没指望了。 　　戴光程疼得脸上白削，汗如雨下，他咬牙说道：“给我五分钟，我改造一下这枚炸弹。” 　　顺着他左手的动作，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的脚下，那里，静静的躺着一个炸药包。 　　付秋云摇了摇头：“不行，会伤及我们的飞行员的。” 　　戴光程艰难的说：“没事，这炸药包我改了的，破甲能力很差。” 　　“可是怎么投过去呢？这里距离鬼子至少还有三十米，鬼子防得很严，我们根本没办法站起来投掷，而且，那两边的屋顶上也没办法站人了。” 　　战斗是如此惨烈，日本人现在防守的地方两便的房屋都已经被炸塌了。日本人现在背后就是几辆报废的车辆，那里没办法突进。两边和这边，都有超过三十米左右的空地，别说冲进去了，站起来都很麻烦。 　　“我有办法！”戴光程说着，对二傻子说道：“傻子，你用工兵铲照着炸药包的大小挖个坑，嗯，三十公分左右的深度就行。” 　　二傻子照做，戴光程则开始改装炸药包，只见他找了块被炸毁的卡车车厢挡板绑在了炸药包下面，然后又从身上掏出几个炸弹来，让付秋云帮着拧开了弹头，随即将火药收集在了一起。 　　这里是青砖铺就的路面，二傻子趴在地上，花了一番时间才将坑挖好了。 　　“你们往后去一点。”戴光程对其他人说，然后单手操作工兵铲，又将那个坑修饰了一番，随即将那些火药铺进了坑里，再放进炸药包。 　　付秋云看明白了他的用意，疑惑的问道：“行吗？” 　　戴光程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这还是跟小长官学的，不过，他可没我的水平高。” 　　“你小子就吹吧。”土匪的腹部包扎处还在往外渗着血水，不过光听声音，他倒似没受太严重的伤。 　　戴光程没有吹牛。欧阳云教他的这一招，其实就是从那个时空的解放战争电影中学的，而正如戴所说，他只学了个招式，根本没有在这方面下工夫，所以准头奇差，仅仅能做到将炸药包抛射出去而已。 　　付秋云他们抬着周庆海往后撤出去了十米，然后几个人都心惊胆战的看着戴光程操作他那个土大炮——正儿八经的土大炮啊，炮管就是土做的。 　　戴光程趴到了地上，将炸药包还有铺底火药的引线同时引出来，正了正钢盔，然后用火柴将两根引线同时点燃了，随即，他紧贴着地面趴好了，将钢盔正对着土坑。 　　“轰！”几秒钟以后，一声巨响传来，趴在地上的付秋云他们都只觉大地猛的一震，随即，那个炸药包被抛射了出去。 　　此时，狼牙特种兵还在和日军对射的不多七八人，正是因为枪声稀疏了下去，以为支那人已经没有多少人的小鬼子之前因为遭遇猛烈打击而有些恐惧的心理渐渐的舒缓过来。忽然传来的爆炸声，将所有鬼子都骇得不轻，不少人循声望去，便看见了那个下面冒着火焰裹挟着烟雾的炸药包飞了过来。 　　“那是什么？”有好奇的鬼子问道。 　　“不知道。”老实的鬼子实话实说。 　　“天啊，是炸药包！”看出不对的鬼子惊呼起来。 　　“什么，他们想连自己的飞行员一起炸死吗？”一个军曹嘶喊道。 　　机灵点的鬼子开始朝装甲车底下钻去。 　　付秋云目送着炸药包腾空，戴光程被泥土淹没以后，他爬起来，猫腰冲向了戴光程。 　　戴光程尽管做好了准备，依旧被震得耳膜出血，而他的肩膀更是火药燎及，烧出了好多水泡。 　　“戴光程，没事吧？”付秋云趴在他身边问道，右手摸向了他的颈动脉。 　　戴光程却已经听不见他说话了，事实上，他的耳朵里除了嗡嗡的声音，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耳朵被震聋了。 　　他摇摇头，抖掉身上的泥土对付秋云大声喊道：“我没事！只是耳朵——”他话没说完，炸药包已经落进了三辆装甲车中间，随即发生了爆炸。 　　“轰隆！”剧烈的爆炸掀起了一朵蘑菇云，离得最近的那辆装甲车立刻被掀翻了，同时，离得最近的十几个鬼子被炸上了半空。 　　“他妈的，还说伤不到装甲车！”二傻子骂了起来，然后他愣住了。不少鬼子从硝烟中冲了出来，许多人都剧烈的咳嗽着，不少人更是咳嗽得直不起腰。他稍微的愣了愣：“戴光程在炸药包里掺了什么？” 　　“你管呢，机会啊！”土匪兴奋的喊着，忍痛站起来，同时搂动了扳机。 　　这个炸药包的成分，戴光程试验了很多次才成功，其中，火药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除此以外，就是大量的细碎铁块以及辣椒和花椒粉。他试验这种炸药包的初衷就是为了对付坑道还有地堡里的鬼子，没想到在这一次救援行动中却立了大功。 　　“快，咳咳，咳咳，杀，杀了，咳咳飞行员！”一个鬼子军曹剧烈的咳嗽着，同时下命令道。然而，附近的所有鬼子不是被炸死，就是吸入了大量的辣椒和花椒粉尘，此时都拼命的咳嗽着，不少人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而有幸没受伤又没吸进粉尘的鬼子距离装甲车的距离又有点远，所以，他这一道命令的下达，只是起到了安慰性质的作用而已。 　　“兄弟们，机会啊，冲！” 　　在这之后，接下来的战斗就简单得多了。可笑的是，以为敌人使用了毒气弹的日军，没有吸入粉尘的居然都戴起了防毒面具。而戴上防毒面具的他们，对上狼牙特种兵基本上就一个下场，只能一一被枪杀。 　　被俘飞行员的营救工作终于胜利完成了，当然了，因为戴光程最后那一手，飞行员中有六人都因为装甲车的翻覆受了程度不一的伤。而所有人在此战之后的后遗症是，不管以前吃不吃辣，自此以后，都不敢再碰哪怕一丁点的辣椒了。戴光程牌炸药包里面的辣椒和花椒粉尘含量是如此之高，乃至好几个飞行员被救回去以后又都咳嗽了好几天，甚至有两个人因为咳坏了肺，不得不遗憾的告别了飞行员生涯，从此只能去当地勤了，这也算是这一次营救行动美中不足的一点了。 第800章 赵氏孤儿 　　就在被俘飞行员被成功救出的当天，台湾琉球岛，凌晨三点多钟，蒋川俊等人站在正对西南方向的海边沙滩上，一个个紧张的等待着。 　　随着约定时间的到来，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的想要从海上传来的声响中获悉一些确切的消息。海军副司令、东山舰队司令陈远洋负责这一次渡海活动，因为是晚上摸黑行动，为了避免走偏方向，他特地从研发所借了一套电子经纬仪。电子经纬仪属于高端技术产品，在那个是空六十年代才被研制出来，这套指引航向的仪器本是为了航母舰队准备的，现在被他暂时的借来以保证航向的正确。而为了近海的时候避免触礁，他还请到了几个老渔民充当向导。 　　总共是七十多条各式舰船，其中最大一条一次能够载运四百多人，而最小的也能装一百多人。当然了，之所以要动用这么多的舰船，为的就是携带足够多的武器装备甚至机械，以保证能够在台湾岛上长久的生存下去。 　　台湾离开大陆已经过四十年了，现在，新出生的一代年轻人，如果不是父母特别讲述的话，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炎黄子孙的身份。台湾对于现在的大陆是完全陌生的存在，因为这种陌生，即使有蒋光鼐出面联系到了两个老友，但是，无论是陈远洋还是楚天歌，抑或是担纲先锋的蒋川俊，他们心中其实都相当的忐忑不安。 　　出兵台湾，虽然最终因为欧阳云的坚持而成了事实，但是学兵军高层私下和他多有交流，其中，李汉魂等人更是表达了相当的忧心：欧阳，这一次可要做好失败的准备，而且，极有可能是惨败。前途太未知了，真不知道，当地的民众还有多少人记得自己的炎黄血统，而且，我可曾听说，在台湾人心中，他们是自视比大陆上的人要高上一等的。毕竟，此时的台湾，无论是经济还是民生，都比大陆好多了。 　　欧阳云是这么回答他们的：越是如此，那我们越发要抓紧时间，诚如你们所说，时间会磨去人的记忆和血性，那么，趁他们身体里还有一部分中国人的气概没有被磨平，我们尽量一试吧！我要让台湾人知道，大陆并没有遗忘他们，大陆即使再穷，也要为收复台湾作出努力。 　　“已经三点半了，还没有信号吗？”张正勇算是众人里表现最为沉稳的，他按亮打火机然后看了看手表，问旁边正戴着耳麦全神凝听的一个狼牙战士。 　　“没有——有了。”那个战士说着，将耳麦摘下来递给他，张正勇赶紧戴好了，然后他就听见耳麦里传来带着沙沙响杂音的声音：“女娲呼唤五彩石，女娲呼唤五彩石……”沉稳似他，不禁也有些激动起来，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左手小心的扶着话麦说道：“我是五彩石，我是五彩石，已经收到娘娘的呼唤，请报告你们的方位。” 　　“经度119，纬度22，经度119，纬度22。” 　　琉球屿的经纬度，张正勇记得牢牢的，他说道：“那已经很近了，请加油吧！” 　　“好，待会见！” 　　蒋光鼐等张正勇停止了说话，问道：“已经联系上了？” 　　“是，距离我们已经不远了，点燃篝火吧！” 　　“把篝火点起来，兄弟们，很顺利啊！” 　　“已经联系上了吗？有多少人？”左孝廉和宋闵权凑过来问道，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期待。因为家族的关系，左孝廉和宋闵权或多或少都接触过武器枪支，在这方面具备一定的基础认识。自从见识了张正勇等人武器的先进，战力的强大，原本觉得自家父亲瞎胡闹，拿家族前途开玩笑的他们，不知不觉的已经拥有了一定的信心，甚至有时回会想，如果自家也成为其中的一份子的话，那么建功立业、扬名立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考虑到保密的因素，“赵氏孤儿”行动具体的细则并没有告诉他们。蒋川俊觉得此时再隐瞒已经没有必要了，他一边看着其他人点燃了篝火，一边笑嘻嘻的说道：“总共五千人不到吧！” 　　“才五千人？”在蒋川俊觉得，五千人已经不少了，但是左孝廉和宋闵权居然还嫌少的意思，这让蒋川俊等人的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蒋川俊向他们解释道：“你们别觉得才五千人不到，实际上呢，他们都是我们学兵军的精锐。张团长他们的身手你们已经见识了吧？光是他们这种级别的就有五百人左右，我可跟你们说哪，他们这种级别的五百人，那是抵得上小鬼子一个联队都不止的。总之，你们放眼望吧，我们会给日本人一个惨痛的教训的。” 　　五堆篝火已经燃了起来，篝火的映照下，左孝廉和宋闵权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都是惊疑不定。 　　蒋川俊信誓旦旦的说学兵军一定会光复台湾，他们一直以为学兵军即使不是全军出动，那至少也会派出三分之一的部队，而以他们的了解，那就是两个军将近八万人的兵力哪。因为自家老头子和蒋光鼐的广西，对于学兵军的一切，他们都有所了解，因此也才知道学兵军的强大。他们任务，学兵军只要一次性能够投入五万人以上的兵力，并且出动空军，那么，光复台湾还是很有希望的。但是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学兵军或许根本就没有大动干戈的意思。他们之所以出兵台湾，或许只是为了牵制日军，使得台湾不能作为后方存在吧。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当东方已经透出光亮的时候，第一艘渔船在张正勇的指引下冲滩成功，随即便有战士跳了下来涉水走向岸边。而当五点钟左右，天色已经大亮的时候，所有的舰船都已经完成了投送任务。而再等半个小时以后，随着涨潮时刻的到来，他们就能够离开海滩返回了。 　　这一次，登陆部队的总指挥是江大河少将，原狼牙大队一中队的中队长，后来担任了学三旅的旅长。江大河的出身和郭彪很像，武林人士出身，因为识字多的原因，在上了军校以后脱颖而出，成长为一名高级指挥官。欧阳云之所以挑选他为“赵氏孤儿”部队的实际总指挥有两个原因，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其才能，再就是其曾经在狼牙中呆过的经历。参加这一次行动的部队虽然是纯步兵，但是却有多个体系组成，其中既有正规军，又有狼牙特种部队和狐瞳信息作战部队，再就是星火大队的官兵。要想这么多系统出身的部队糅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战力，这个指挥官不仅要有威慑力，而且必须有足够的才能。 　　登陆很成功，接下来就是琉球屿的控制问题了。 　　琉球屿上只有一个小型的派出所，日本台湾总督小林跻造不过派了一个日军老兵过来主持，这个老鬼子早就被张正勇给正法了，现在，派出所里还有的两个台湾人都已经被“说服”了，成了台湾光复军光荣的一员。 　　蒋川俊打前站发展出的队伍里，只有谢家父子对琉球屿有所了解，而他们的了解也很肤浅，并不能确定岛上有没有日本人埋伏下的暗线，而为了避免大动干戈造成信息过早外泄，蒋川俊和张正勇商量以后，决定等大部队登陆以后再实施军管。 　　江大河和张正勇是老熟人了，蒋川俊因为在狼牙中突击培训过，和他也很熟悉，他们见面以后，后者两人立刻提出了这个建议。而江大河立刻决定实施——于是，在左孝廉还有宋闵权有些诧异的目光里，登陆部队集合完毕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琉球屿上的居民实施了监控，而且，狐瞳的一些人拿着一个收音机大小的仪器，开始四下寻找起什么来。他们其实是在寻找可能隐藏起来的发报系统，同时，信鸽何种虽然老土但是却有效的远程通信工具也是他们的查找对象之一。除了这些，岛上人家的渔船也被集中控制起来，而他们因此受到的损失，学兵军给予了双倍的赔偿。 　　“赵氏孤儿”行动最大的危险，在于忽然出现在琉球屿的船队会引起比较机警的一些人的注意，而这其中如果有日本人的话，那么“赵氏孤儿”行动的中期计划将不得不有所改变。 　　让江大河感到幸运的是，直到涨潮，船队开始返航，台湾岛上的日本人都没有作出异常的举动，而高雄港里的日舰，也很配合的直到上午九点多钟才进行了惯例巡航。而此时，运输船队已经离开琉球屿两个多小时了。 　　到这个时候，“赵氏孤儿”行动进行得都很顺利，而就在江大河他们开始召集团以上军官会议，开始筹划下一步行动方案时，在高雄港西北方向一百公里左右处，返航的船队终于遭遇到了日舰。 　　南中国海在这个时候还是日本人的天下，所以，陈远洋只能选择在晚上从东山岛出发，而因为这个时空科技的限制，船队的航行速度有限，这也就造成了，船队被日本人发现的几率极大。其实，船队能够比预定时间只迟了半个小时抵达琉球屿，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毕竟，海上航船不比陆上行军，一点点方向的偏差都可能引起最终远离目的地的结果。而白天海上的视野又太好了，这些原因，都造成了船队被日本人发现其实只是早晚的事情—— 第801章 暴露 　　“城野号”是一条排水量在一千多吨的轻型驱逐舰，隶属于日本海军台湾舰队，今天正好轮到“城野号”值日，早上六点钟左右，在舰长宫本正太少佐的指挥下，“城野号”驶出了位于台南的军港，开始了一天的值日巡行。 　　欧阳云策划的“沉没吧”行动，不仅重创了日海军联合舰队，而且严重了打击了日海军嚣张的气焰。自“赤城号”等两艘航母被击沉在台湾海峡以后，日海军从“三巨头”开始，到下面的基层官兵，悉数夹着尾巴做人，而实力偏弱的台湾舰队更是小心谨慎的缩小了值日巡航距离。不过，参加“赵氏孤儿”行动的船队还是被小鬼子发现了。 　　在目前南中国海乃至南太平洋日本海军一家独大的情况下，日本海军根本就不担心会遇到敌对舰船，所以，虽然因为“赤城”号的沉没，日本海军已经夹起了尾巴做人，但是，“城野号”上的所有日海军官兵此刻的心情还是很放松的。 　　“今天是个晴天哪，此刻的富士山，想必已经开始飘雪了吧？”舰长宫本正太正站在舰长室透明宽敞的侧舷窗户前看着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忽然其指挥台上的送话器传来了瞭望哨的声音：“报告，西北方向发现了大量的舰船，距离我三十海里左右，据观测，是渔船。” 　　“渔船哪，支那人还真勤劳呢。”宫本如此想着，说道：“那继续观测吧！” 　　一刻钟左右时间过去，随着人军舰渐渐的赶上了船队，瞭望哨有新的消息传来：“舰长阁下，发现了军舰，支那人的渔船船队里确实有军舰。” 　　“军舰？你看仔细了？” 　　“哈依。” 　　支那人的船队，军舰，可是他们的方向，难道是我们自己的军舰，海军省在执行什么任务的吗？宫本这样想着，拿起了高倍望远镜，很快，他便找到了那群渔船中军舰的影子。可以肯定的是，那军舰绝对不是日海军的制式，而且吨位也太小了，充其量也就五百吨左右的排水量吧。“追上去。”宫本下令，他心头产生了疑惑，这些舰船的航行方向，显然是从台湾这里离开的，只是，支那人的军舰，他们怎么会以这种状态出现在这里呢？ 　　日海军全速前进，结果只花了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就出现在了运输船队众人的视野里。 　　陈远洋就在其中一艘炮艇上，当第一艘发现日舰的渔船将情况汇报过来，他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有一艘军舰，吨位在一千吨左右，速度很快，应该在二十二节左右。司令，怎么办？”该炮舰的舰长徐海泉亲自上瞭望哨观测了敌舰以后，询问陈远洋。 　　陈远洋皱着眉头，微微思忖一番，果断下令：“命令，所有炮舰立刻减慢速度准备迎敌，另外，所有渔船以及后勤船只立刻全速返航。” 　　东山舰队被日本人空袭以后，损失惨重，完好无损的不过就四艘舰船，其中，鱼雷艇根本无法承担运输任务，所以，这一次参与行动的只有三艘炮舰，这其中，就数担任指挥舰的这艘东山121最大了。 　　学兵军三艘炮舰总吨位加起来是一千三百吨左右，而那艘日军驱逐舰，吨位在一千一。一千一的军舰算是很小级别的了，不过，此刻相对于东山121来说，却是一个成人相对于一个小孩子似的存在了。 　　“散开，准备战斗。”陈远洋一声令下，三艘炮舰散开了，呈品字形静静的等待着日舰的到来。相对于日舰来说，学兵军海军除了吨位和口径上略有不足，其他方面并不弱势于对方，而在通讯手段上，更是遥遥领先与日军。当然了，考虑到日军就一艘驱逐舰，这一优势似乎没有多少可比性。 　　渔船开始加速离开，军舰做出了迎战准备，面对三艘舰船，宫本不禁有些犹豫要不要打了。打赢了自然是好事，但是万一打输了甚至打沉了呢？倒不是宫本怕死，而是他联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支中国船队，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运人还是运物，或者是武装侦察？不对，支那人想要对台湾动武了吗？”他百思不得其解，而越是这样越发的不敢乱动，因为他很担心，一旦自己这艘舰船被打沉了，而无法向上面汇报这一情况，那么，其可能造成的后果将是无法弥补的。 　　“舰长，请下令开炮吧，支那舰船已经进入射程了。”下面的一个军官请示开火命令，而就在这时，对面的一艘炮舰上忽然喷吐出巨大的火焰，对方率先开泡了。东山121上面总共有五门炮，一门150毫米口径的主炮，再就是两门75毫米的副炮和两门3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同时，全舰还配备了四联高射机枪。学兵军此时的火炮技术，已经略领先于世界了，因为生产出的钢铁性能很好，其火炮倍径比比同期其它国家的要大，因此在射程也就能打得更远。 　　日舰上面总共有十一门炮，其中主炮有三门，前二后三，炮径为204毫米。 　　东山121的主炮率先开火，第一发校正用的炮弹落在距离日舰大约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爆炸了，随即，第二发炮弹落在其后弦海面爆炸，剧烈的爆炸将日舰震得摇晃不止，这一下子，宫本立刻意识到，敌军舰船吨位虽小，但是火力强度上却不比己方差多少。他脑子转得飞快，盘算了一下觉得不可能讨得便宜，于是毅然的下令撤回。 　　日舰甚至示威性的炮击都没有直接掉头就走，学兵军三艘炮舰上的官兵登时欢声雷动。 　　“哈，这帮小鬼子也忒没用了，打都不打一下就跑了，司令，看来我军的战力还成哪！”徐海泉微笑着对陈远洋说。 　　陈远洋却是一脸忧色，他首先下令立刻返航。然后对徐海泉说道：“你以为小鬼子是不敢打啊，我看，他们是猜到我军意图了。立刻给江师长发电，告诉他，日本人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让他尽快朝台湾本岛转移。” 　　“是。” 　　“赵氏孤儿”原本的后继计划是，在成功登陆以后，将利用夜晚将部队分批的运到台湾岛上去，以团为单位，全部人员将分成三批前往台湾岛，其中最先出发的一团将奔赴台北南边的山林地区，然后是奔赴台中的二团，再就是以高雄县、屏东县以及台东县这三角形地区为活动区域的三团。至于琉球屿，最终只会留下一两个人潜伏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当收到陈远洋他们发来的电报以后，江大河立刻将这一最新情报告诉了众人，并决定当夜就开始渡海计划，而一旦日军找过来的话，那就不惜代价一战。其中，三个主力团将担任主要的战斗任务，而狼牙和狐瞳的人则负责护卫星火大队的人潜往台湾岛，即使主力部队打光了，也要保证星火大队能够在台湾岛上落下根去。 　　作战行动部署完毕，江大河正色说道：“同志们，做好战斗的准备吧，我们现在作为解放者，就必须做好流血牺牲的准备。同志们，我知道，很多人都不理解总司令部的这一次作战意图，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出兵台湾，那是不务正业，是夜郎自大。但是我要说，总司令部这么做是正确的，因为，只有我们在台湾扎下根来，才能让台湾这艘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不能肆意的向闽越琼沿海进攻。也只有这样，以我们学兵军的战力，才可能成为阻挡日军灭亡我国的一道坚固的屏障。同志们，想一想我们的母亲吧。她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会保护作为儿子的我们，即使他们年老体迈了，有什么好吃的，那首先想到的也是我们。而中国，就是台湾的母亲。我们是代表母亲来的，我们要给台湾这个儿子以希望以呵护……同志们，战斗吧！” 　　日本人的反应很迅速，小林跻造一接获宫本的报告，立刻意识到了此事的蹊跷和危害，随即向台湾各个军港发出通报，要求他们组织兵力对沿海地区进行巡视。 　　五个小时以后，一艘从高雄港驶出的汽艇靠在了琉球屿的渔用码头上，上面下来了一个小队的鬼子，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向镇里行进，一路则沿着沙滩开始了巡查。 　　琉球屿太小了，不过七个平方公里左右的面积，而且岛上山石嶙峋，要想藏下五千人，根本就没有可能。所以，当负责聊望警戒的狼牙特种兵刚刚把发现这艘汽艇的消息报告给江大河，他便下了决定：全灭这队鬼子，夺下其汽艇，抓住其带队军官，然后利用这个军官想办法糊弄日军。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然要是被日本人发觉的话，他们光是出动航空兵就能将我们团灭了。”和开会时鼓动下面的军官要拼死奋战不一样，私下和蒋川俊等人讨论处理办法的时候，江大河就已经定下了要智取的基调。 　　对于登陆部队可能遭遇的这一情况，楚天歌也有相对的安排，就在“赵氏孤儿”行动正式开始的当天，白云山机场出动了三个攻击机中队停在了距离东山最近的一座民用机场，做好了随时支援琉球屿的准备。 　　——登陆台湾第一战，随时都可能打响。 第802章 魔鬼 　　台湾总督小林跻造海军出身，是海军航空兵战术的推崇者，其人作为曾经连续出任驻美国及英国的大使，拥有良好的英美人缘，而且在国内也拥有很好的政治人脉，如果不是其实战能力太差的话，那么，他会在联合舰队司令任上很久。 　　小林跻造作为台湾殖民史上第一任军人出身的台湾总督，和日本海军的运作有关，而他在就任总督以后，便积极的推行“皇民化”、去中国旧历法等运作，并强迫台湾民众参拜神社，禁止地方戏剧，鼓励台湾人取日本名字，以想去中国化，将台湾完全的变成所谓的日本本土。 　　小林跻造的施政方针，对台湾被殖民者的年轻一代杀伤力很大，这也是很多人身为炎黄子孙，却不知道祖宗姓氏，乃至忘记了祖籍的主要原因。 　　因为有深厚的海军背景，所以虽然离开了部队，但是小林跻造依旧密集的关注着日本海军的发展以及相关战事，因此，他对“沉没吧”行动印象深刻，由此认识到：欧阳云和学兵军极有可能是帝国支那战略最大的阻碍。正是因为对对岸的学兵军心存忌惮，所以得到宫本的汇报以后，他丝毫没敢拖延，立刻组织人力兵力开始对台南沿海进行排查，希望剿灭学兵军渗透武装于萌芽状态中。 　　两队鬼子分开行动以后，其中向镇里前进的一支很快就进入了狼牙的埋伏圈。一块微微凸起的岩石旁边，张正勇背靠着巨石正在对对面的几个战士做着手势——弩箭，不许开枪，活捉！ 　　狼牙的制式武器装备里，弩箭是必备的，其中用得好的在一百五十米范围内几乎能和长孙晏级别的狙击手一般箭无虚发。 　　琉球屿上此时居住的人口并不多，整个镇子连同散落在海边或者山坳里的零散居民，加起来不足一千人。学兵军的突兀出现，并没有引起已经习惯了被一个日本警察和他的两个狗腿子吆三喝四的村名的恐慌。除了极少数的人从服装以及武器装备上看出了这支部队与日军的不同，更多的人都以为是日军登陆了呢。日本人曾经在琉球屿上开展过军演，所以，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这是日本人又要进行演习了。 　　“安子，你看出不对了吗？”当张正勇和华敏俊两个人各带领一部分人开始设伏想要全灭上岛的日本人的时候，在距离张正勇他们大概三百多米的一处乱石堆里，两个二十岁左右的本土青年拿着鱼叉正在笑声交谈着。 　　安子是一个瘦瘦的，皮肤有点黑的小伙子，听见同伴冯小杜的话，他说道：“是啊，他们躲在那里应该是想要偷袭日本人吧，奇怪，他们究竟是哪里的军队？” 　　“会不会是对岸的？” 　　“南天王的粤军吗？”岛上的信息太闭塞了，安子和小杜两个人根本不知道在闽越琼大地上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还以为，广东还是陈济棠说了算呢。 　　“不知道，也许是吧，南天王这是要打日本人吗？可是，没有那种可以起降飞机的大船的话，他们是日本人的对手吗？” 　　日本人统治台湾这许多年以来，大规模的起义已经不存在了，虽然地底下还存在着反抗的力量，但是像安子和小杜两个人是触摸不到的，事实上，便是左半山和宋大元，他们也不知道台湾岛上究竟存不存在反日组织了。 　　“看哪，他们用的居然是弩弓，这，这能打得过全副武装的日本人吗？” 　　“看看，他们人多呢！” 　　“人多有屁用，你没听刘爷爷说吗，当初日本人刚来的时候，我们反抗的人少吗？可是没有枪，一个日本人就能杀我们好几个，根本没办法打嘛！”安子说着，前方的战斗已经打响了，他们不过眼睛眨了一下而已，然后便看见两个日本士兵胸口中箭倒了下去，接着，十几条人影从距离日军士兵不足二十米的山石后面，以及树木草丛中翻出来，“呯”，日本人忽然开枪了，不过，让安子和小杜感到惊讶的是，那么近的距离，日本人连开好几枪，居然没能打倒一个人。那些穿着花花绿绿服装，戴着同样色彩帽子的人就好像狸猫一样的灵活，他们翻滚着、腾挪着，很轻易的就用刀、匕首什么的将那些鬼子统统放倒了。最后，还有两个别着手枪的日军士兵给活捉了。 　　“好厉害啊，这些人会武功的吧？” 　　枪声就是行动的暗号，海边，那队搜索前进的鬼子侧面的山上，一个个山旮旮和草丛里，忽然整齐的探出了好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随即，整齐的一排枪声响起。第一声枪响传来的时候，正在行走的鬼子立刻警惕的端枪警戒，不少人还拉动枪栓做好了射击准备。不过，身处平整的沙滩，就好像死靶一样的存在的他们，此时无论做什么都已经难逃覆灭的命运了。狼牙的人最少都是养由基级别的狙击手，这种距离他们不过一百三四十米左右的死靶，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一点难度都没有。 　　一阵枪响，除了一个军官模样的鬼子被一枪打断了抓枪的右手，还能痛得惨嚎一声，其他鬼子大都只来得及体会一下死亡来临时的感觉，随即就去见了天照大神。 　　枪声一响，汽艇上的三个留守的鬼子立刻紧张的站到了船头上。而在距离他们大约五百多米的一片乱石中，早就有十几条枪的准星套住了他们的脑袋或者心口，他们只来得及朝枪响处作出眺望的姿态，随即被多枚子弹击中，三个中有两个被打碎了脑袋，哼都没哼一声就成了无头鬼，还有一个虽然脑袋保留了下来，可是心腹部却被打成了马蜂窝一般，惨嚎了两声以后随即栽进了海里。 　　三十七个鬼子，除了三个被刻意的留了活口，其他的全部被一击毙命。这一战，居然如此的干净利落，这让有幸在旁边观看狼牙表演的其它部队的官兵们大呼过瘾，同时也知道为什么狼牙可以号称学兵军体系中最强的部队了——“这些家伙，还是人吗？”这话是星火大队中的一个小伙子说的。经过特训的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强了，一度还想着以自己的水准就是加入狼牙也不成问题的吧，现在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星火”和狼牙之间的差距。 　　成功的全灭了这支进入琉球屿的鬼子，接下来就是打开那三个军官的嘴，让其供出联络暗语和电报密码了。然而，当狼牙中丁一的徒弟，一个叫周汉渺的学兵军使用金针逼供逼供术得到真实的口供的时候，江大河一干人却傻了。这支来琉球屿的日军小队，联络密码只有通讯兵知道，而那个通讯兵因为留在船上的原因，已经一枪爆掉了脑袋。 　　“大意了啊。”获悉这个消息的江大河苦笑着摇头说道。 　　蒋川俊、张正勇，还有三个团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手足无措之感。狐瞳的负责人远天孝见状安慰众人说：“没事，我们狐瞳有破译高手，就等日本人主动发电报过来询问好了，只要那艘汽艇上的电报机没有坏，那么这个计划依旧有效。” 　　江大河想了想，说道：“目前也只有这样了，不过，不管这一招有没有用，去本岛的行动都必须立刻准备，今晚就将第一批人送过去。” 　　却说，在张正勇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将三十几个鬼子尽数灭掉以后，一度还表现得很淡然的琉球屿上的本土居民陷入了恐慌。学兵军伏击日军的作战行动并没有刻意隐瞒他们，这是江大河的决定，他觉得有必要适当的展示自己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引起琉球屿本土居民的注意甚至赢得他们的心。 　　暂时，计划中琉球屿虽然只是一个联络站，但是将来，琉球屿是要发挥大作用的，所以，争取当地人的支持，甚至试着将这里所有人经营成铁板一块，对于台湾派遣军将来的作战是有莫大好处的。 　　事实却让江大河很失望，学兵军展示的力量虽然引起了当地人的注意，但是造成的影响却是负面的。安子和小杜口中的“刘爷爷”等当地老人在通过谢汉民了解到这支部队的性质以及目的以后，他们壮起胆子来兴师问罪了。 　　“刘爷爷”是一个七十一岁的老人，一部花白的胡子，一袭长衫，光外表看上去便很有长者之风。当他带着几个老人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江大河开始还以为对方是来慰问和增加感情的，正收拾起一脸的微笑，谁知道，“刘爷爷”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他差点下不来台：“长官哪，你可给我们闯大祸啦！你们杀了这么多太君，日本人肯定会报复的。你们肯定不会在这里久待，届时我们这些本地人可怎么办呢？长官，你这是想要我们琉球镇上所有人的命哪！” 　　没想到当地人觉悟这么差，或者是如此胆小怕事，江大河脸上的微笑僵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了。而一个名叫楚城的团长一看情况不对，赶紧站出来解释道：“老先生，您这话可说差了，我们是来解放……” 　　他话还没说完，“刘爷爷”已经吼了起来：“我说差了，我哪个地方说差了？难道你们会负责这件事吗？你们还是会留在这里？哼，你们就是留在这里又打得过皇军吗？到时，受苦的还不是我们——不对，不是受苦，我们整个岛上的人都会没命的——天啊，你们这些魔鬼啊……” 第803章 台湾兵团媚人长成 　　从高尚的解放者变成了魔鬼，这是学兵军台湾兵团全体官兵预料不到的事情，江大河等人因为久于事故还能保持平常心，似楚城等人可就完全接受不了了。学兵军年轻的官兵大多都是欧阳云的个人崇拜者，很多人之所以不远千里的从北方甚至国外来到广州加入学兵军，冲着的正是学兵军那富有传奇色彩的成长经历，再就是欧阳云那有如神话一般的崛起。 　　欧阳云的许多话，都被他们当作训诫一样的牢牢记在心中。就比如这次“赵氏孤儿”行动，高层们或许还有各种各样的考虑和顾忌，而中低层的官兵，则在听了欧阳云关于解放台湾的演讲以后，便立刻变得热血沸腾，一个个都恨不得能够加入这次行动，从而成为郑成功一样的英雄人物而名留史册。“刘爷爷”的话在他们听来，是蛮横而不讲理的，正是典型的刁民式的言辞方式。楚城当场就发飙了，他怒极反笑，哈哈大笑两声瞪着“刘爷爷”吼道：“我们是魔鬼，可笑！那你们又是什么？甘于做日本二等顺民的奴隶，还是汉奸！是了，你们就是汉奸，台湾之所以沦陷，怕是和你们居中牵针引线有关系的吧？哼哼，身为可耻的汉奸，不思悔改已经很可恶了，居然还敢反咬我们一口，怎么？日本人的子弹能够杀人，我们学兵军的子弹就是吃素的？”说着话，他已经握住了枪柄，看那样子，一言不合，便要拔枪杀人了。 　　“你——”“刘爷爷”当时就被这话给气到了，“汉奸”之名，自古至今就是遗臭万年的角色，他实在不敢相信，怎么自己为了族人的安危来诘问这些大兵两句，怎么就成了汉奸了。他气得浑身颤抖，一个“你”字出口，便再也接不下去了。 　　其他村民都被楚城给镇住了，好像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有枪的，而那枪里射出的子弹是能够极轻易的将人杀死的，此时他们才感觉到了一丝恐惧，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几个胆子大一点、骨头硬一点的赶紧去安慰“刘爷爷”，其他人都噤若寒蝉，登时就和之前的气势判若两人。 　　楚城刚发飙的时候，江大河是有意阻止的，不过他见蒋川俊向其使了个眼色，便皱皱眉忍住了。此时，见村民都被吓住了，他不能再沉默了，先是呵斥了楚城两句，让他住口，然后和蔼的对村民们说道：“大家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的，我们，绝对不是祸害。你们担心日本人的报复吗？放心好了，他们没有这个精力和时间的，因为，我们很快就会发动战争，到时，他们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你们哪。诸位乡老，你们请回吧。不管你们是不是接受日本人的统治，但是我要声明的是，台湾自古就是中国的领土，我们前来谋图光复台湾，不过是尽一个军人的天职而已。我承认，日本人现在很强大，比我们学兵军要强大得多，光复台湾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请相信我们，我们既然来了，那就不会再走。大陆已经抛弃了台湾一次，这一次，是绝对不会犯这个错误了。诸位，这一次对你们造成的不便还请多多谅解。小王。” 　　“在！”小王是随军参谋，负责和地方打交道的那种。江大河对他说道：“这一次如果给琉球屿的村民造成了什么损害，你给他们开具证明吧。” 　　“是！”小王点头，随即就开始掏出专门用于这种任务的档案本子开始开具证明。江大河又对那些村民说道：“各位乡老，有了这种证明，战后你们就能凭此去向我们学兵军政府申请补偿。放心吧，这种证明具备法律效应，只要我们学兵军但有一个人在就不会赖账。好了，诸位，请回吧，我们还要商量怎么打鬼子呢！老蒋，你帮我送一送他们吧。” 　　“好的，诸位，请跟我走吧！”蒋川俊站出来，带着众村民离开了。 　　他们才刚刚走到门口，几个本地青年在一个狼牙上尉的带领下走了过来，其中两个表现得一脸热切的正是安子还有小杜。 　　“报告，他们几个本地的小伙子想要参军，我把他们带来了。”年轻的上尉说完这些话，对安子和小杜几人指着江大河说道：“这是我们台湾兵团的司令，你们有什么话向他说吧。呵呵，别紧张，我们江司令很好说话的。” 　　台湾兵团成立以后，就将脱离楚天歌的指挥而单独成立自己的指挥系统，而江大河肯定是司令人选，熟悉这些内情的狼牙特种兵，此时都已经改口，改以司令称呼江大河了。台湾兵团一旦成立，肯定是要从本地人中吸收新鲜血液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发展壮大，才有可能坚守台湾，从而实现这次“赵氏孤儿”行动最终的目的。 　　安子和小杜等人都显得有些腼腆，其中，安子的胆识要稍大一些，他看伙伴们都不说话，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说道：“长官，我们想当兵，你们，你们能收下我们吗？” 　　江大河和几个团级干部对视一眼，笑了。这个琉球屿有意思啊，老的来炒蛋，这小的却想加入自己。他想了想说道：“这是你们的意思还是家里人一致的意见？我可告诉你们，我们要和日本人打仗的，很危险，有可能会丢失性命，你们不怕吗？” 　　安子和小杜等人在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些问题，他立刻大声说道：“长官，我们不怕，日本人实在没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有枪嘛，我们有了枪的话并不会比他们差。嗯，这是我们自己的主意。” 　　他这话才说完，外面传来了喊声：“安子，你们这些个兔崽子，还不给我滚出来！”却正是那个“刘爷爷”的声音。 　　江大河和众人笑眯眯的看着安子和小杜，其中那个带他们进来的上尉更是轻声说道：“看看吧，你们家人里不同意呢。呵呵，当兵保家卫国是好事，可是得不到家人里允许的话，我们狼牙，不，我们学兵军可是不敢收的。我们有这方面的规定，安子，你们还是回去吧！” 　　安子一咬牙，朝外面喊道：“刘爷爷，我们已经决定了，我们就是要当兵杀日本人。刘爷爷，我们被日本人欺负得还不够吗？现在国家的军队来了，正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机会哪！刘爷爷，您放心吧，我们会给琉球屿的人争光的，我们，将来会和这些长官一样成为将军！” 　　“呵呵。有志气！”江大河赞了一句，然后说道：“不过光有志气没有用，安子是吧，你们还是先回去和加人商量好再说吧。放心好了，我们暂时不会离开的。” 　　琉球屿上的本地人带来的困扰过去以后，江大河他们继续讨论接下来的行动，在制定了详细的渡海计划以后，开始着手做相应准备。 　　广州，刚刚回到司令部的欧阳云便接到了高洋他们发回的电报，获悉狐瞳香港小组的最新遭遇，他对于是否能够取得中央政府和日本人媾和的证据不禁感到担心起来。学兵军规模越大，很多事情他便顾不上了。如果放在以前，这种事他肯定要亲自过问的，毕竟干系太重大了，可是这段时间。台湾渡海作战正在展开，以衢州、鹰潭、庆元为三角点的战场上，战事正空前激烈，他是实在分不出心神管这些事情了。 　　他坐在椅子上，右手拿着一支红绿两色铅笔敲打着桌面，忽然抬头问站在桌前的潘媚人：“郭司令还有木处长他们有最新的电报吗？” 　　潘媚人在其副官的职位上还是很称职的，其优良的表现之一便是对一些敏感的电报过目不忘，她立刻回答道：“三天前他们刚发回来一份电报，称已经和少帅达成了共识，一旦中央政府和日本人媾和成功，他们将不惜一切代价采取行动。不过——”她犹豫着看着欧阳云，顿了顿说道：“木处长似乎对如何处理这件事有另外的打算，这是他另派发的一封密电，已经破译出来了。”说着，她打开文件夹，将一份保密级别为最高级别的电报放到欧阳云面前。 　　欧阳云看过以后眉头就深深的皱了起来。 　　这封密电上讲述的内容，即使以欧阳云的胆略看来，也是触目心惊。这份电报讲述的，乃是木剑蝶和东北军中以“三剑客”为首的青壮派打成了协议，一旦中日双方政府真的和谈成功，他们将发动兵变——是兵变不是兵谏，届时，他们将会击破蒋的势力让少帅上位。而由此带来的好处就是，欧阳云可以入主中央，发挥比现在大得多的能量。 　　“这份密电，有几个人看了？” 　　“就我。” 　　“你怎么看？” 　　潘媚人的脸红了。虽然从私人角度上来说，她是欧阳云的女人，而且担任着其亲密副官的职务，可是，欧阳云如此重视她的意见，却绝对是第一次。这让她怎能不激动呢，这意味着，自己除了女人的身份，在欧阳云的心目中又有着其它的意义呢——这正是她努力追求的哪！能够像顾恋云一样帮他排忧解难，这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事情哪！她轻轻的吁了口气，轻声说道：“不可！” 　　“哦！”欧阳云看着她的目光亮度微微增加，一脸好奇的看着她，那样子就好像刚刚认识她似的——这让她的脸更红了—— 　　“因为少帅并不能取代蒋的位置，其实不仅是他，国内还没有人能够取代蒋。而蒋能支配的力量，至少从目前来说，绝对是举足轻重的。欧阳，中国不能再自己搞消耗了啊！” 　　潘媚人这番话说完，欧阳云看着她的目光已经可以用灼灼来形容了。他很开心，真的开心，因为没想到自己的女人居然还有这样的眼光，要知道，一直以来，他可只是以为，潘媚人只是一只花瓶的，而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不是一只花瓶，而是一只真正的有着深厚历史沉淀的古董呢—— 　　我欧阳云何其幸也？他不自禁的这样想着，微笑着说：“媚人，看来你成长了啊！” 第804章 潘媚人的蜕变 　　“你不喜欢吗？”潘媚人同样微微的笑着，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柔情。 　　欧阳云爽朗的大笑：“当然喜欢了。媚人，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呢。说实在的，很让我吃惊哦。” 　　“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花瓶呢？好像李大哥他们都是这个意思呢，他们表面上虽然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潘媚人说着，大胆的看着欧阳云。 　　欧阳云的三个女人里面，潘媚人是表现得最为贤淑传统的一个，比如说，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她和他对视都会脸红，而且说话永远是一种腔调，柔柔弱弱的。这就难怪她一旦表现出这另外一面，欧阳云就有惊艳的感觉了。是的，惊艳哪！这让他的心田深处泛起了一丝柔情——他知道，她的改变绝对是因为自己，而为此她付出了多少呢？这是他不清楚的，这让他更加的感动。 　　欧阳云嘿嘿的傻笑，说道：“应该是吧，呵呵，媚人哪，你让我想起了一句成语。” 　　“什么？”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就是那三年不鸣的凤凰，一旦打鸣声震四野哪！” 　　潘媚人脸红了，她觉得欧阳云这样的赞誉有点过了，好像带了调情的味道了。在工作中，特别在当前周边形势比较严峻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想到和自己调情，这已经让她很满足了——这是很久很久没发生的情况了呀。 　　“媚人，看来你对现在的局势有自己的观点呢，我们好好讨论一下吧？别脸红了，我认真的，木剑蝶这个提议利害关系太大，说实在的，我也不敢轻易的下决定。”欧阳云说着，苦笑：“单纯的从利益最大化考虑，木剑蝶制定的这个计划是值得去搏一下的。可是，即使成功了，由此引起的严重后果也是我们不得不慎重考虑的。中国现在的政治形势很复杂，明面上看团结在了中央政府抗日这面旗帜下，但实际上依旧是一盘散沙。不管我们承不承认，这盘散沙现在之所以还能各司其职，就是因为有最高当局的存在。而一旦最高当局被扳倒，甚至失去了性命，那么……” 　　这种后果太严重了，虽然其实很诱人，但是欧阳云真的不敢去做。甚至于，学兵军的规模越大，他反而越来越不敢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木剑蝶心思很慎密，他应该不会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他之所以敢这么做，肯定有很大的把握能够消除这一隐患，可是，我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办法。也许，木剑蝶只是因为对我们学兵军有着强大的信心吧，不过我不得不说，果若如此的话，他却是错了。我们学兵军还是太嫩了啊，如果再给我三年和平发展的时间，学兵军就会真正的成长为一支决定性的力量，但是现在，我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还不是发动这一步的最佳时机。时间，我们需要时间哪！” 　　“你不同意他的提议？” 　　欧阳云从她这句话中听出了更深一层的含义，不禁微笑着问：“那么，你有什么好办法呢？媚人，虽然你嘴上不说，其实我知道，你是想和流苏一样去统兵的，只要你能够帮我在这件事上作出最合适的决定，我答应你也到娘子军里去。娘子军还差一个参谋长，以你现在的智慧正好胜任。娘子军打硬仗还行，但也就适合于打硬仗，可是女人当兵，最忌讳的就是打硬仗。所以，娘子军更应该重视以谋取胜——水红袖还有流苏都是粗犷型的家伙，让她们带兵冲锋还行，但是要让她们思谋计策的话可就有点难为他们了。” 　　欧阳云突兀的出现在这个时空，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轨迹，作为他身边最亲密的几个人，其变化更是巨大。而无形中，潘媚人这个曾经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现在居然也已经习惯了训练，而且已经能够保证在娘子军每天的三千米常规跑步中不被落在最后了。 　　潘媚人或许只是为了改变在欧阳云心目中的地位吧，即使不能做到似顾恋云那样在美国独撑一面，她至少也希望能够像白流苏一样经常的跟在欧阳云的身边，而不会动辄就被以需要急行军的借口而打发在总司令部但当接线员。 　　欧阳云这番话已经表达了对潘媚人观点的改变，不仅如此，他还许下了厚利，这让女人不自禁的变得有点激动。“冷静，冷静。”女人在心中暗暗的警醒自己，调整了一下思绪，静静的想了一会说道：“木处长的计划，其实也有可取之处。有利就有弊，这个计划能不能最终付诸实施，其实还要看我们能不能够为之提供足够的帮助。我是这么想的，忠实于最高当局的中央系武装其实也不是铁饼一块，所以，如果我们采取分化的手段，能够获取超过一半人的支持的话，那么这个计划不仅有实施的可能，而且肯定能给我们学兵军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欧阳，就以战区为单位好了，我觉得在目前来说，至少有两个战区是和我们比较亲密的关系。第二战区还有第五战区，而离我们最近的第九战区，也可以争取。如果这三个战区能够支持我么的行动，那么剩下的那几个战区，就只有第三和第八有可能反对我们的行动，这已经无碍大局了。” 　　第二战区的司令长官是阎锡山，还是二次长城抗战的时候，阎锡山受了某人的挑拨想要夺取定州基地，结果反而被学兵军狠狠的咬了一口，因此，双方一度是出于敌对立场的。不过了，阎老西最擅长的就是钻营，当学兵军移师广东以后，他摇身一变，因势利导的转变风向，一举从学兵军的“竞争者”变成了“战友”。现在，他所掌握的晋军已经成了学兵军军工企业最大的主顾之一。 　　潘媚人能想到的，欧阳云自然不会想不到，他摇摇头说：“这些都是未知的事情，风险太大了。” 　　女人眨了眨眼睛，神色忽然变得肃穆起来，她正色说：“风险是很大，但是我觉得有实施的必要。” 　　“说说理由。”欧阳云来了兴趣，他掏出一支烟点上，悠悠的吸了一口，认真的看着她。 　　“大哥，这其实有关于我们学兵军的定位。对于我们学兵军的定位，你是怎么想的？” 　　欧阳云听得心中一动——定位啊，他之所以要将学兵军发展壮大，不就是为了改变这个时空中国在二战中的定位吗？对于中国的定位，他是希望藉此一战成为主角的，那么，将决定中国定位的学兵军，其自身的定位又是什么呢？他这样一想，不禁大吃一惊，因为他居然发现，学兵军已经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了，他居然对其还没有清晰的定位，这，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这个女人不简单哪，她真是自己的枕边人，是那个弱不禁风、生性胆小的潘媚人吗？如果之前他只吃惊于她的一丝改变而表现得饶有兴趣的话，那么现在，他却是一点都不敢轻视她了。 　　“媚人，你继续说！” 　　潘媚人刚开始和他讨论这些大事，还有紧张压抑的感觉，而在成功的开了头以后，她接下来的言辞条理就清晰得多了。她说：“大哥，关于学兵军的定位，如果说之前完全由你说了算的话，现在，你在决定其发展方向的时候，已经必须考虑到下面人的意见了。学兵军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和所有的政治势力一样，以及形成了多个派别。而你之所以能够将他们整合到一起，关键在于你能够为他们提供舞台和发展的保障。大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规划我们的学兵军的未来的，反正我觉得，从下面人的眼光来看，他们是期待学兵军拥有更广阔的舞台的。南天王当时发动事变，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吗？我承认，满足其自身野心是很大的一个因素，但是更多的应该是下面人的需要吧，当时的粤系武装可是有近百万人呢，这是非常恐怖的一个数字哪。不管陈济棠养不养得活他们，有一点是肯定的，之所以有这么多人愿意投靠他，那就是指望着跟着他能有更好的前程呢……” 　　潘媚人侃侃而谈，越说思路越清晰，语言也越来越流畅，而欧阳云看着她，忽然产生了一种空幻的感觉——他似乎忽然不认识这个女人了，他甚至想：这丫头不会也是穿越者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可实在是太逗趣了。不对，真要是这样的话，她在床上的表现应该很开放才对。嗯，看来还是后天因素养成的，不得了啊！ 　　等她说完，他也终于明白了此时此刻该做怎样的选择了。诚如她所说，对于木剑蝶提出的计划的态度，主要取决于他对学兵军的定位。如果他想让学兵军变得更强，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那么就必须去赌一赌，至少也要让跟着他的人看到自己的野心，让他们感觉到跟着自己才有前途。当然了，潘媚人是自己的女人，对她他大可以大言不惭的如此说：“媚人，你不得了啊！和我想的几乎一样呢。呵呵，本来我还不确定要不要冒这个险，现在有你的支持，我决定了，接下来对于和谈事件的处理，就以木剑蝶的这一计划为最终行动方案。木剑蝶那里，你给他发电吧，告诉他，只要一旦和谈的事情达成，那么立刻展开行动。” 第805章 霹雳火 　　“好的。可是，汪兆铭等人怎么办？” 　　郭彪和木剑蝶去重庆，本来是为了对付汪精卫和其身边的亲日份子的，但是随着老蒋“中国代表”的身份依旧被日本人所承认，这些家伙隐藏在衣服下面的汉奸外皮便暂时的得以继续潜伏，而没有曝光。 　　关于欧阳云和汪精卫等人的态度，潘媚人一直觉得很费解。按说，汪所代表的团体和学兵军并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甚至，因为有着老蒋这样共同的对手，他们是可以做到一起商谈合作的。但是，自汪精卫这个名字出现在狐瞳外务部的档案里开始，欧阳云对这个人的态度似乎就已经确定了。 　　敌视，欧阳云对汪精卫的态度只有这个词才足以形容。他们难道曾今有过过节，或者是其它原因？源于这个想法，她特别的提出这件事。 　　这段时间连续发生的事情，其中很多已经脱离了欧阳云熟知的那段历史，比如说中央政府和日本人的媾和，由此甚至造成了本应该此时站出来的汪氏伪政权居然好像没了影子一样。汪精卫这个人，迟早都要叛国的，可必须防着，不然以其在国民政府中的影响，一旦让其成立所谓的新政权，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继续监视，如果他们想要投敌，那么按照之前商定的去做。媚人，看来，真要让你去娘子军啦，呵呵，可有点舍不得呢，你不在我身边的话，谁帮我管理那些密件来函哪？” 　　“那我就兼职好了，还是以这边为主，但是娘子军那边的参谋长职务，你也必须授给我，嘿嘿，流苏老是嘲笑我没有从军的潜质，这一次我就让她看看，我不仅可以从军，还能担纲参谋长这样的重任呢！” 　　欧阳云笑了：“那就这样说定了，嗯，帮我把陈师昌叫过来一下，台湾那边有消息了，我得和他就有关事项讨论一下。对了，楚天歌有没有信息过来，他如果打电话回来，让他立刻赶去浦城，衢州地区的战斗很快就要有结果了。” 　　“好的。”潘媚人说着转身离去，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欧阳云抬头喊了她一声，说道：“我准备明天就去长沙，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吧。” 　　潘媚人吃了一惊，长沙现在可是薛岳的指挥部所在地，学兵军不久前刚刚狠狠的阴了薛岳一次，她在之前阅读狐瞳外务部收集回来的情报的时候看到过许多关于薛岳的内容，知道这个人很自负的，她有些不敢想，欧阳云冒冒失失的去找人家，对方会怎样对付他。吃个闭门羹那还是小事，如果对方向伺机报复，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欧阳云找薛岳的想法早就有了，一方面固然是想见见这个“抗日军神”以慰那个时空的景仰；一方面却也是战局的需要。鹰潭和广饶虽然是他丢的，但是，这毕竟是他的防区，如果自己拿回来了，那他会不会有意见呢？如果他还想收回去又怎么办？而他之所以这么着急去见对方，却是为了木剑蝶的“兵变”计划。 　　民国时候，中国之所以军阀林立，难以形成统一的政治环境，除了意识形态上的不同造成了各方执政理念上的差异，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各个派系中的中坚人物打着各自小算盘的原因。地方势力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中央权威，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势力有了逐鹿天下的本钱，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最高当局获得今天的地位本身就没有经过合法的渠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才会造成前几年那种局面。而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外敌入侵，那么现时的中国，绝对还是一盘散沙。 　　“薛司令那里联系好了吗？好像没有预约的吧，冒冒失失的跑过去，要是人家不买账怎么办？” 　　欧阳云笑了：“果若如此的话，那就只能怪我运气不好了。不过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薛岳毕竟是镇守一方的大员，这点气量都没有的话，他也走不到如今了。赶快去给木剑蝶他们发报了，叫陈师昌在门口等我吧。” 　　“好的。大哥，你要出去吗？” 　　“我要去研发所的兵器试验场，‘霹雳火改1’今天做最后的定型试验，我去看看效果。” 　　“好的，流苏她们也要跟去的吧？” 　　“不用了，又不远，刘奎他们跟着就行了。” 　　半个小时以后，欧阳云便出现在了研发所的兵器试验场的安全岛里。陪在他身边的是负责火炮和战车研发的张晓鸥，张晓鸥此时正向欧阳云介绍着“霹雳火改1”的各项参数，而在距离他们大约三十多米的地方，几个士兵正在操纵着一门十六管的火箭炮发射具。 　　“科长，准备好了！请求试射！” 　　“好，开始吧！”随着张晓鸥一声令下，安全岛旁边的通讯员用扩音喇叭喊道：“开始！” 　　火箭炮旁边的人立刻散开了，除了一个操炮手，其他人都进到了后面的壕沟里。 　　“噗——轰！”那门火箭炮的尾部忽然喷射出一团气流火球，然后一枚火箭弹便呼啸而出，然后又是同样的声响，同样的景象，短短几秒钟，十六枚火箭弹就发射一空。须臾，距离安全岛大约两千米的地方忽然爆起一团硕大的火光，然后一股浓烟腾空，而这股浓烟刚刚聚成，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传来，先后射过去的火箭弹在周边方圆的地方相继爆炸，顿时，足足千多平方米的地方被火光和浓烟笼罩了。 　　欧阳云从望远镜里看着那些测试木桩还有报废车辆被炸断、被掀飞、被撕碎、被点燃，情不自禁的喊道：“好！” 　　“小长官，我这就让他们收集数据。”张晓鸥说道。 　　“好的。对了，合格的炮手培养出多少人了？” 　　“三百一十二人，总共是三批，前两批都已经合格了，第三批有十五个人文化程度太低，所以还需要再培训一段时间。” 　　“现在全部可以投入实弹的火箭炮有多少具？” 　　“如果包括前期型的话，一共有三十一具，可以列装一个团了。” 　　火箭炮这玩意威力太大，同样，造价也不菲，所以列装编制情况是每排一门，一个连三门，一个营九门，一个团就是二十七门，再加上备用的，三十一具刚刚够编成一个团而已。 　　欧阳云想了想说道：“那就先编成一个独立炮兵团，编制属于总司令部。” 　　“是！小长官，你是准备投入闽南的战斗了吗？” 　　“是。李副司令还有参谋总长他们打得很辛苦哪，这场战斗我们已经拖不起了，必须尽快解决。” 　　“可是，运输怎么办？我们还没有制造专门的牵引车辆。”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参谋总长会想办法解决的，这个独立炮团，我准备让参谋总长指挥。呵呵，参谋总长肯定会想办法把它们弄得在山区如履平地的。” 　　尽快的结束闽浙赣交界处的战斗，重创华南方面军，这已经是学兵军当前头等的大事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击中空军对台湾实施救援。闽浙赣一带的战事，随着交战双方兵力越投越多，各个兵种纷纷参战，而日本人有航母的支持，现在已经扳回了初期失去的空中优势。 　　学1型战机虽然拥有质量上的优势，但是数量太少，打一架少一架，所以欧阳云根本不敢全部投入进去使用。因为一旦这些战机失去了，那么以学兵军目前的财力和制造能力，根本不能在短期内补充过来。届时，一旦台湾局势吃紧，失去空中支援的台湾兵团的下场可就堪忧了。 　　火箭炮这种大杀器，苏联人已经整出来了，不过距离正式投入战场还有一段时间。欧阳云原来的想法，是想将这种大杀器和直升飞机一起作为秘密武器珍藏，在危急时刻拿出来救场的，不过现在看来，要想抢在日军航空兵大举增援华南方面军之前结束闽南之战，只能让霹雳火提前登上历史舞台了。 　　张晓鸥等人虽然属于后勤兵工人员，但是身为学兵军一员，他们对于前线战事同样很关心，自然知道前线战事的吃紧。听欧阳云说完，他点点头说：“那好，我会亲自组织人力将这批霹雳火交到参谋总长手中的。” 　　确定了霹雳火参战的事情，欧阳云便开始准备长沙之行了。回到广州城里以后，他没有回去司令部，而是让刘奎直接将车开去政府办公大楼。长沙之行是否能够取得成果，学兵军放低姿态是关键，甚至为了上次那件事还要付出一定的赔偿。牵涉到赔偿，就不是他能够独自说了算的了，这种事，是必须经过姜树人同意的。 　　学兵军从单一的军事武装发展到如今，在姜树人等人的操持下，其政府功能也已经完备，够资格称为学兵军政府了。按照惯例，前线一旦打仗，政府部门立刻进入战时机制，姜树人的工作也立刻变得繁忙起来。 　　当欧阳云出现在姜树人办公室门外的时候，后者正和几个得力手下围着几份文件做着探讨。他看见欧阳云，本来紧锁着的眉头立刻舒缓开来了，对其他人笑道：“好啦，能做主的来了，我们也能稍微轻松下了。欧阳，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哈哈，正要去向你请示呢！” 　　欧阳云本来是要和他谈关于长沙之行的事的，闻言便知道自己撞在了枪口上，看来，姜树人又遇到什么难题了，而根据以往的经历，一旦让他觉得棘手的，那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一念及此，欧阳云不禁苦笑起来。 第806章 黄真露 　　让姜树人犯难的事情，肯定和财政有关。和他打交道这么久了，欧阳云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办事方式，旦有财政上的困难，他第一个便会将烫手山芋推到自己这里。当然，以他们两个人在一些事情上的默契程度，这自然是姜树人确实没办法解决的。 　　“打仗打的其实就是钱”这句话，现在已经成为了学兵军一干高官们的共识。和中基层军官只需要在前线拼杀不同，在后方的这些大佬们，他们除了必须考虑战场上的事情，再就是得考虑这一仗是赚还是亏了，己方的储蓄还能支持多久。 　　说起来，学兵军高薪养兵的政策，固然使得部队的士气极高，使得战士这一个职业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学兵军政府治下最为吃香的行当之一，但是同时，给欧阳云和姜树人他们造成的困扰也是巨大的。而如果不是因为穿越者的身份，可以变戏法一样的弄钱，想必现在学兵军早就已经破产了。 　　姜树人在学兵军体系中是一个有点特殊的存在，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他既是老资格的云党分子，同时也已经养成了自己的势力。众所周知的事情，学兵军一干元老里，欧阳云对于姜树人是最最包容的，给予其不亚于自己的权力是一方面，另外，他居然让一个门外汉参策军事，这在一些中低级军官眼中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这个姜总在大型会议上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必然是和会议主题唱反调。因为这个原因，许多人都觉得，为了学兵军长治久安计，应该早点把姜树人给换了。 　　此时正在围绕着姜树人说事的一干人等，皆是闽南交战地区或者周边地区各个地方的财政部长或者副县长之类的干部，他们来找姜树人，是希望能够获取政府补贴以补偿因为军事行动遭受的财产损失。这种事情，放在其它地方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而在学兵军政府体系中，从开始的忐忑不安到现在的理所当然，这一体制已经发展成熟了，甚至，一些比较前卫的人，纳税人的观点都有了。 　　“我们是纳税人呢，你们学兵军发饷的钱，不都是我们的嘛！我们养你们学兵军干什么？不就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安全的嘛，你们学兵军打鬼子不力给我们造成了损失，自然应该赔偿的了！”这话是一个名叫游隼的归国华侨说的，许是因为在美国长大的原因，他意识超前，其开办的电子厂被日本人轰炸受损以后，找到了姜树人，将这句话扔出来以后，雷倒了一片。 　　“刁民，刁民哪！他也不想想，就他每个月交的两百多块钱够干什么。欧阳，我早对你说的，就我们现在这国情，还不宜太过民主，你不听，现在好啦，刁民出现了！”这话是姜树人说的，他当时非常担心，因为这个游隼开了个“好头”，接下来这种事情会层出不穷，其中，肯定还有冒充的，那么，光是安排核查的人员支出，都将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欧阳云却觉得是好事，他当时这么回应姜树人：“民众能有这种思想，那是巨大的进步啊。我倒担心他们没这个觉悟，呵呵，姜总哪，这种事，现在的优点还体现不出来，但是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十年、二十年以后回头再看这件事，你会发现其非凡之处的。” 　　欧阳云对于政治体制这一块很不在行，好在他有那个时空的经历，知道什么方向才是大势所趋，所以，虽然知道这样必将导致痛苦的过程，甚至会影响学兵军的执政，但是，从长远计，暂时的牺牲和付出是值得的。 　　姜树人那时的断言成真了，现在，有这种超前意识的，不仅仅产生在刁民心中了，甚至一些政府官员都被“玷污”了。 　　其实了，这个时候的人们还是很单纯的，冒充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毕竟，学兵军的枪可不是吃素的，而且欧阳云这个年轻的领袖也并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没有城府，所以，限时段出现的赔偿要求，基本上都是必须的。 　　比如说，在这一次学兵军和华南方面军的大战中，浦城就遭遇到了非常严重的损失，其中，被损毁的民房就在两百多间左右，造成了千多人无家可归，两百多人的死伤，这些，都必须由学兵军政府出面解决，而姜树人也没有推诿的意思，只是现在财政上有些紧张而已。为了保证前线所需，政府在一些日常项目上已经有所缩减了，这种情况下，民间的赔偿问题就必须往后放一放才行。而这些地方政府的官员之所以如此热衷帮忙民众跑腿，这和他们自身的职务有关，这些地方政府官员的任命，分两种，一种是战时体制下的直接任命，这些都只限于主要官员。而其它的官员则有两个出处，一是通过公务员考试的，再就是经地方推荐的。所谓的地方推荐和西方的选举制度有类似之处，所以，这些官员才会如此拼命的为民请命，哪怕得罪了上峰也再所不辞。 　　听姜树人叙述了情况，欧阳云再次苦笑。他巡视了众人一眼后说道：“按照规定，政府肯定会做出相应赔偿的，不过你们也看到了，前方战事正酣，这给政府带来了空前的经济压力，所以，这赔偿的事情必须缓一缓。嗯，住房的问题必须得到解决，这样吧，看看能不能够租到一些住房，先把房子被炸了的人家安排下来，至于生计，我会和那些大企业打招呼，让他们招工的时候优先招收这些人，你们看怎么样？是，政府是承认过，在自己治下因为战争造成的损失，一切由政府买单，但是特殊情况下，通融一下也是必须的。呵呵，如果战事因此失利，那么带来的可就不单单是财产损失了，甚至，我们被赶出福建乃至广东都有可能——” 　　欧阳云这番话说得其实有点耍赖皮了，当然了，稍微通晓点情理的人便会接受他这样不负责任的言辞。那几个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政府赔偿的事情虽然已经发生过多起，他们却是第一次经历。实际上，他们之所以结伴而来，正是因为吃不准这事，所以想多找些人分担好有个心理安慰，他们的小算盘是，此事即使没谱会惹来麻烦，那么冲着这么多人的份，想必处理也会轻一点吧。他们可不愿意为了将来的任期而将这一任的职务就给丢了，那可太得不偿失了。 　　欧阳云大致能猜到他们的想法，作为学兵军的最高领袖，他在这些官员面前还是能够保持一定的威压的。见他们沉默，他继续说道：“放心吧，政府只是暂时的困难，并不会赖账，姜总，你给他们每个人签发一份证明吧，将来，凭着这份证明，可以要求补偿。” 　　姜树人笑着点头，然后吩咐自己的秘书带着众人去办了。送走了他们，他关上门，亲自给欧阳云泡上一杯茶，说道：“欧阳，还是你有办法哪，三言两语就打发，你不知道啊，他们刚才缠着我的时候，一个个可是表现得很顽强呢。” 　　欧阳云笑笑，也不去拆穿他虚虚实实的把戏，结果茶杯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来找你，其实也是为了钱的事，我准备去一趟长沙和薛岳把误会解除了。不好空手去，所以来和你商议一下，如果薛岳要赔偿的话，多少合适？” 　　姜树人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沉吟了一会，问道：“是不是鹰潭和广饶都要收复了，你是准备把这两个地方也握在手上了？” 　　“是。” 　　“那赔偿就必须的了，不过恕我直言，经济上给予补偿的话很不划算，我觉得吧，如果赠予一批武器装备的话，应该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武器装备不行，之前没给阎老西，那是为了让人家帮忙照顾定州基地，其实，我们自己还不够用呢。哎，如果再等两年的话，我们倒可以轻松的拿出一批武器装备来，但是现在么，还是先紧自己的好。” 　　姜树人问：“你是决定直接用钱？” 　　“是的，这样好携带，我准备动用一点外汇储备。” 　　“美元？” 　　“只有美元了。” 　　“不行，美元不能动啊，欧阳，那可是下蛋的母鸡呢。嗯，还是物品吧，具体的我来拟，你放心好了，我会让薛岳满意的。欧阳，听说小郭和木剑蝶去重庆了？” 　　欧阳云笑了，问道：“你听说什么了？” 　　姜树人说道：“这事你其实应该和我商量的，呵呵，你绝对猜不到是谁告诉我的？” 　　“嗯？” 　　“是黄真露，还记得这个人吗？” 　　“黄真露，那是谁？” 　　“共产党，就是老康的上线，呵呵，你事多肯定记不得了。” 　　欧阳云疑惑起来，问道：“你和她最近经常接触吗？” 　　姜树人赶紧摇手：“哪里，她倒是一直在广州的，不过，我和她可就仅仅偶遇了两次而已。而昨天遇到她的时候，她便跟我说了重庆的事。” 　　“她是帮共产党传话的吧？”欧阳云不动声色的问道。 　　“是的，他们好像察觉到什么了，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他们希望我们换一种方式。” 　　欧阳云沉默了。 第807章 一举两得 　　看见欧阳云神色不对，姜树人也不禁有些忐忑。他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歧义很大，而黄真露其人在学兵军内部是不受欢迎的人，因此，他不知道欧阳云会不会怀疑自己和共产党有染，偏偏这种事他自己又无法澄清。黄真露和他谈话，因为事涉机密，语焉不详，他虽然知道郭彪和木剑蝶在重庆很有可能要整出什么大事，但是并不知道，这个大那是能够捅破天的。黄真露的态度，代表了共产党在这件事上的看法，因为可能会引起中国整个政治格局的改变，但凡有一点保守的人，肯定都不会投赞成票。 　　正因为不知道郭木二人究竟在筹划什么事，姜树人才越发的担心。郭木二人一起去重庆，肯定是因为欧阳云的指派，那么果真如此的话，他就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随着学兵军越来越强大，欧阳云已经蜕变了，开始拥有野心了。姜树人并不方案欧阳云有野心，他甚至觉得，以欧阳云目前的身份地位、学兵军的状况，欧阳云拥有一定程度的野心并不是坏事。但是，时机不对啊，值此全民抗日的时候，这种野心要不得，是会毁了学兵军的。前车之鉴，南天王陈济棠当时之所以那么快的倒台，不就是因为在不恰当的时机图谋了不恰当的东西嘛？哎，操之过急了，操之过急了啊！看来，欧阳云还是太年轻了啊。 　　姜树人正在胡思乱想，欧阳云的神情已经打开了。姜树人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拿什么事说话，他确实一清二楚的。他看着姜树人说：“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其实基本上没有的，不过即使如此，我觉得也必须去做。姜总，你想过没有，我们的最高当局很不称职啊，到现在这个时候，他想的还不是坚决的抗日，而是如果巩固自己的地位，如果全国一统。嘿嘿，他没心思抗日，那么我们就想办法敲打他一下，让他知道，只有坚决的抗日，才有可能坐稳现在的位置。这其实是好事啊，你觉得呢？” 　　姜树人霎了霎眼睛，迟疑的问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欧阳云也霎了霎眼睛，笑道：“怎么？你以为我是怎么想的？我可告诉你，对于什么总统，什么主席之类的职务，我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嘿嘿，问鼎天下啊——哈哈，姜总，如果你觉得我有这个野心，那真是高看我了。哎，如果可能的话，我其实很想带着自己的女人去周游世界玩耍的。不过，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历史潮流中，身为一个中国人，我只能尽可能的做点事情了。姜总啊，不管你信不信，我把学兵军搞起来，就是为了抗日而已。有点扯远了，不谈了不谈了，还是说说去长沙的事情，我在这里等，你赶紧给安排吧！” 　　“好，那你在这坐一会。” 　　欧阳云去长沙了，带着装满二十余辆卡车的各色物资，还带着他的“娘子云卫团”。 　　“娘子云卫团”这个称谓，是新鲜出炉的娘子团参谋长潘媚人的杰作。她觉得，一支富有个性的部队就该拥有自己与众不同的名字，然后，才有可能在战争年代留下痕迹，被历史所铭记。为这个，刘奎是相当不以为然的，他私下认为：所谓的娘子军其最大用途充其量也就是给小长官充充场面而已，根本就不会有机会上战场。“怎么？我们学兵军的爷们都死绝了吗？学兵军但凡还剩下哪怕一个男人，也没有让女人上战场的道理吗？”当然，因为他的夫人就是“娘子云卫团”中的一个少校营长，这话，他也只能在和手下兄弟一起喝酒解闷的时候当作牢骚话说出来而已。 　　自从学兵军强势介入赣东北，薛岳就一直密集关注着前方战事，当他接到报告，称学兵军最高长官欧阳云带着大批物资正在往长沙赶来的时候，他正在地图上认真的做着作业，细细的思量着交战双方的每一步落子以及交锋。 　　薛岳作为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六期的毕业生，曾经担任过孙中山先生警卫团一营营长，算得上是国民党政府的开国元老了，当然，因为在27年的时候跟错了人，直到33年的时候他才得到重用，并且从此开始平步青云。 　　薛岳作为正规军事院校出来的军人，战术素养和指挥能力还是很高的，不过，其人天生为人骄狂自傲，人缘却是极差，在那个时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在莱芜战役失败后成为替罪羊而从此风光不再。 　　对于学兵军，薛岳是没有好感的，不仅因为欧阳云居然敢算计他，在他眼皮子底下吸收掉了本来属于自己的三个师，并几乎打残了自己的两个师，还因为欧阳云的出身。 　　欧阳云公开的出身，经过木剑蝶的处理以后，现在是归国华侨，而文化水平虽然是大学生，但却是理工科毕业的，跟军事根本不搭勾。学兵军的发展壮大，很有点暴发户的感觉，虽然崛起的速度委实让人惊叹，但因为在国内缺乏高层人脉的积累，因此在薛岳看来，也就是一群土鳖忽然找到了个大金矿，随即仗着钱多硬是撑起了场面。而如果不是现时的帽子总统林森时而帮助学兵军说点话，欧阳云又和少帅交好，那么在国民党这个圈子里，学兵军是完全上不了台面了。 　　“你说带了很多的物资？”薛岳问前来汇报的军官。 　　“是的，司令，您见不见他们？” 　　薛岳想了想，笑道：“见，为什么不见，如果我所料不差，欧阳云应该是来赔礼道歉的吧？奇怪，他们在赣东北和浙西南打得还好啊，他们这个时候来干什么？难道说，欧阳云还想把战事扩大化？嗯，这个礼看来不好收啊！嗯，先看看他们究竟带了些什么过来？” 　　欧阳云一行在第二天中午时分才赶到了长沙，而到了那里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立刻见到薛岳，而据负责接待的第九战区参谋长赵子立说，薛岳去前线视察去了。 　　听见这话，欧阳云面上保持微笑，心中却暗自感到好笑。第九战区所辖区域内，除了赣东北正发生战事，其它地方都是风平浪静，薛岳去前线视察？他难道去赣东北了？况且，狐瞳外务部的特工两天前还见过他。“无妨，我们这一次来，是为了上次的事情专门来赔礼道歉的。赵参谋长，上次那件事，误会了啊。” 　　赵子立点点头说道：“薛长官对那件事确实很生气，他觉得吧，就是我们有什么不对，但是毕竟都是打鬼子抗日的队伍，就是有什么矛盾，也不该真的动刀动枪。欧阳司令，请恕我直言，在这件事上，贵军所为确实太过分了。” 　　“是是，这个我承认，这不，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不是亲自登门道歉来了嘛。赵参谋长，为了表示我们的诚心，我们特地带了一点物资过来，您看，放哪里呢？运输这批物资的车队都是从前线辎重部队抽调的，他们还得赶紧回去，先把东西卸下来吧。” 　　赵子立点点头，随即喊过一个参谋，让他带领陈师昌等人去卸货。 　　“师昌，把给参谋长和薛司令他们的电视等物品先拿过来，其它的，卸到一起去吧。” 　　陈师昌答应一声，带着几个学兵开始从第一辆卡车上往下搬东西。 　　赵子立之前已经听说过学兵军能够生产一种可以看电影的机器，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却一直没能一睹实物，听见欧阳云这么说，不禁也好奇起来。 　　陈师昌指挥着两个学兵往下抬电视机，看着那个笨重的纸箱子，赵子立问欧阳云：“这就是那能放电影的机器？” 　　“是的，不过，这里距离我们广州有点远，信号可能不是很好，不过没太大关系，我让他们同时送过来一台大功率的接收器。赵参谋长，我们现在就查验一下？” 　　“好的好的。” 　　不说欧阳云当着第九战区一帮军官的面正在调试着电视机，却说距离这里大约五百多米的一座院落里，正在喝茶看书的薛岳得到了心腹的汇报，得知这批物资里并没有武器装备，眉头便皱了起来。然再听说有不少新奇的玩意，其中就包括那种可以放电影的电视机，他沉吟了一会，决定还是见欧阳云一面。 　　军人对于武器有着特殊的偏爱，当卫青式枪械在抗日战场上屡建奇功以后，似薛岳这类活动能力很强，头脑很灵活的人，马上就想法设法的搞来了卫青式突击步把玩研究，一度，他甚至想让治下的军械所仿造，不过因为技术的原因，最终却没能成功。因此，他虽然对于学兵军很不屑，但是对于他们造的枪炮却是相当的热望，甚至觉得，这类好枪给学兵军用，真正浪费了。 　　学兵军的崛起，改变了国人的思维方式，特别是薛岳这类头面人物受到的影响更大。就拿电视机来说，这种“奢侈品（学兵军外卖的价格定得很高，内部供应则凭借相关手续进行减免）”给予他们的视觉和思想上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薛岳本人对于电视机这新奇玩意的兴趣倒不深，可是他的家人，特别是他的小孩，对于其兴趣却是比之汽车还要高。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姜树人所拟定的这批“礼物”，就已经算是合适的了。 　　当然了，姜树人这么做还有其它的心思——电视机是要有节目源的，而国内目前仅学兵军拥有，所以，一旦薛岳等人接受了这种电视机，那么实际上他们也已经对学兵军的政工体系敞开了大门，而如此一来给学兵军带来的隐线收益将是巨大的。 　　这对于学兵军将薛岳所代表的势力发展成盟友，是很有裨益的。 第808章 酒精战场 　　姜树人这一手阳谋使得十分的漂亮，便是薛岳事后明白其中的道理也无话可说，谁叫电视台这先进玩意仅学兵军一家别无分号呢？ 　　白天没有见到薛岳，陈师昌逮到和欧阳云独处的机会，不禁有些担心，问道：“司令，是不是人家嫌我们送的礼太次，不想见我们哪？” 　　欧阳云笑了笑说：“等着看吧，今天晚上我们就能见到薛岳。” 　　陈师昌将信将疑，欧阳云笑着向他解释：“你注意到没有，在你们帮着往九战区司令部抬东西的时候，有一个军官一直密切关注着，后来这人急匆匆的走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就是去向薛岳汇报情况的。价值一百多万的东西呢，想想都肉疼。薛岳要是再不开眼，那就只能怪我们热脸贴上冷屁股了。” 　　欧阳云的观察力还是很强的，而在当天晚上的欢迎宴会上，薛岳果然中途出现了。薛岳穿着一身呢料上将服，在几个军官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一进门，他就好像早认识欧阳云似的直走过来，一边说道：“这位就是学兵军司令欧阳云将军吧，真正是年轻有为哪！仅仅二十四岁就荣升上将，啧啧，后无来者我不知道，但是前无古人已经是一定的了！” 　　对方投之以桃，欧阳云自然报之以李，他站起来笑道：“薛司令，真正久仰了！” 　　两个人亲切的握手，然后又把自己的随从分别介绍了，而赵子立立刻下令重整宴席，说道：“难得两位司令相见如故，那么今晚可要不醉不归喏！” 　　薛岳看着欧阳云，欧阳云微微笑着，说道：“我是后辈晚进，一切听两位的！” 　　薛岳大笑：“好！都说欧阳司令打鬼子是一把好手，想必酒量也是不会差的，那么我们就好好的喝一通。学兵军和日军交锋十战九胜，让人景仰哪！兄弟们，你们今天可得把学兵军的兄弟陪到位了！” 　　九战区的一干军官轰然应声，欧阳云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人数不成比例哪，薛司令，不知道我们娘子军够不够资格上场哪！” 　　“娘子军，全是女子组成的吗？”薛岳问道，目光中透出了一丝好奇。 　　此时代，女人的社会地位相当的低，虽然也有女子从军，但大多是进行情报等后勤工作，最风光的也不过因为长得漂亮被某个长官提携，然后成为贴身私密而已，至于真正拿枪上前线的，那是少之又少。 　　欧阳云笑道：“娘子军，自然全是女子组成了，她们中的一些人，可是很了不起呢！” 　　“行，那么今天大家就开开眼，不过我有言在先啊！大家都怜香惜玉点，这女子的体质毕竟不比咱们男人，这要是喝出了问题，可就不美了。” 　　长话短说，一通神侃以后，今晚宴会真正的肉戏来了——拼酒。 　　军人好酒，这是自古就有的传统，而两支部队联谊，必不可少的一个节目就是比拼酒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的共识，这一支部队的杀敌本领和其酒量是成正比的，固，在酒桌上，没有哪一个部队会轻易的缴械投降，这倒比他们在战场的表现英勇得多了。 　　欧阳云的酒量本来就不差，现在经过锻炼，更是见长，不过为了应付这一次出访可能遭遇的酒精战场，刘奎和白流苏还是做了准备，这其中，又当数云卫团挑选出的三个娘子军酒量最雄，其中一个叫周霞的，据说因为家里祖祖辈辈擅长酿酒的缘故，人送称号“酒当白”，据说是能够将酒当白开水喝的。 　　酿酒最耗粮食，而粮食的储备一直是学兵军政府首抓狠抓的头等大事，因为这个缘故，闽越琼三地内能够用于酿酒的粮食都是按照产量配比的，也因为此，学兵军从上到小几乎都养成了尽量不喝酒或者少喝酒的习惯。因此，“酒当白”她们的价值就越发的高了。 　　获悉赵子立今晚将代表九战区宴请大家，欧阳云就给周霞等人详细的关照过了：“能喝多少就喝多少，敞开了喝，喝倒一个我奖励一百大洋。嗯，如果能把对方全喝倒了，直接提校级！” 　　能喝酒，或者说酒喝得好就能直接提校官，这对于周霞等人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没有人能够受得了这种诱惑。薛岳和赵子立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同意让三个女军官参加这场酒精战斗的时候，那三个女子一个个都快乐得合不拢嘴了。 　　喝酒也是有规矩的，薛岳和欧阳云等人作为双方首脑，不管能不能喝，下面的人都得将他们敬到位了，然后才是下面人的海拼。 　　薛岳的酒量也很可观，于是，他和欧阳云的表现落在对方部下的眼中，那是相当豪爽的，几乎都是酒到杯干。而这一轮喝过之后，当几位长官的脸都开始和关云长有得一比的时候，下面的高潮开始了。 　　九战区作为主人，自然当仁不让的率先出马，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校官站起来，直接嚷嚷着换大碗，说道：“这酒杯那是文雅的人喝的，似我们这些当兵的，那就该用大碗！学兵军的兄弟，我说得对吧！” 　　学兵军那边，领头的是陈师昌。陈师昌是被逼上梁山，他酒量其实很浅，不过敢于豁出去，倒也是能够应付一阵子。此刻他红着脸正愣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旁边的周霞一见，知道他喝多了，说道：“大碗就大碗，咱们当兵就该有这种大碗喝酒的豪气！” 　　“说得好！”那个军官喊了一嗓子，随即让人换大碗，然后端着一碗酒，对周霞说道：“这位小姐，你们远来这一趟辛苦啦！来，我敬你，我先干为敬，你随意！”说完，头一仰脖子一竖，酒碗一倾，少顷，一碗酒下肚。 　　周霞也站起来，笑道：“客气了！”然后也是端起一碗酒，不过，她没有仰起脸竖起脖子，而是一口一口的喝着，不过，就在众人觉得她肯定喝不完的时候，半分钟以后，她愣是将那碗酒喝光了。 　　“学兵军没人了啊，让女人上了，不过嘛，女人……嘿嘿！”周霞刚开始端起酒碗的时候，九战区的人就开始说风凉话了，不过，他这话没说完多久，嘴巴张开却再也合不拢了！周霞不仅喝光了那杯酒，而且居然一副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这还不算，紧接着，她居然直接又端起一碗酒向那敬酒的军官说道：“这位兄弟，承蒙贵军盛情款待，我回敬你一碗！”说完，再次似前面那样，斯斯文文的将那碗酒喝光了。 　　那个军官连着已经喝了大概两斤多的酒了，这再喝一碗倒也没事，不过接下来却必须得好好的休息一下了。不过，他想休息，周霞却不肯放过他，接下来，又以和对方投缘为理由，再敬了他一碗。这还没完，紧接着，又以双方都是军人的理由再干一碗，而这一碗下去，周霞的神情姿态一如从前，而那位军官在一众人的吆喝声中喝下去以后却立刻就瘫倒在了桌子底下。 　　喝酒就好像打仗一样，比的就是个气势，这后半场没有欧阳云和薛岳参与的酒精战斗，那都是一对一单挑的。本来嘛，九战区的军官仗着自己是主场，又都是久经考验的救场老将，肯定能将一帮娘们主打的学兵军给放倒了，谁知道，这第一炮就没打响。对方一个女流之辈，不仅没有被放倒，自己这边的先锋先趴下了。 　　周霞喝酒一如既往的慢，但是当她喝趴对方的先锋以后，这慢就变成了稳。眼看着周霞又端起一碗酒来，笑吟吟的向九战区剩下的爷们看来，这些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一扫之前的霸气，转而变得面无人色，倒好象要被押赴刑场一般。 　　周霞表现太优异了，单凭自己一个人就镇住了九战区的一帮爷们，而她身边还有两个姐妹以及两个男军官呢，薛岳看到这一幕便知道，这一场酒仗，己方是输了。 　　对方是女子啊，即使己方仗着人多能最终喝赢，那传出去也对九战区的名声不好，一念及此，他主动站出来对欧阳云说道：“欧阳司令，贵军真是人才辈出哪，没想到一个女军官就拥有如此海量，佩服，佩服！你们几个，爽快的认输吧！” 　　九战区的一帮爷们灰溜溜的举杯认输，至此，这一轮酒仗算是告一段落。 　　军人吃饭应酬，又恰逢学兵军正与日军死磕，这话题自然难免最终流向这里。薛岳主动提了出来，认为李汉魂声东击西这一手玩得漂亮，而学兵军的空军在这一次战役中尤其表现出色，先期摧毁了日军空中力量，从而为学兵军在一段时间内可以无惧日军的航空兵力量，从而尽情的展开地面战。 　　“对付日军，运用人海战术是应该的，其实，人纵观至今发生的战事，日本人最喜欢搞单兵突袭。当然了，他有空中支援，因此可以抵消数量上的劣势，而且，日军作战勇猛顽强，同一数量的作战部队其战力远在我军之上。而贵军先期打击其航空兵力量，正好掐断了日军该战术的联络部……”薛岳侃侃而谈，而正如欧阳云所预料的那样，他最终将话题引向了“天炉战法”。 第809章 天炉谈话 　　在那个时空，薛岳之所以能成为抗日战神，最成功的地方就在于“天炉战法”的运用。而这“天炉战法”所取得的战果即使放在今天来看也是十分可怖的，超过八万的鬼子死在了薛岳的这一招之下。可以说，在抗战中期，正是因为薛岳的存在，才使得中国战局一度陷入胶着，从而让日军速战速决的战略彻底的破产。 　　“抗日军神”不是随便叫的，“天炉战法”的得来也绝对不是凭空得来，那是薛岳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成果，是他细致的研究了日军作战方法方式后得出的一种针对性战策。这一战法得以完美实施的成果，建立在日军急于立功，早日完成对重庆合围的基础上，正是抓住了日军的这一心态，薛岳将日军一步步一点点的诱入纵深，从而使得国军兵力上的优势得到充分的发挥，从而点线面的形成小包围圈，从而分割包围乃至围歼陷入“天炉”中的鬼子。 　　赣东北以及浙西南战场上，到目前为止，除了学四军的表现稍差了一点，一连吃了第9师团几个瘪，其它几个战场上，学兵军是牢牢占据了优势的。其中，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就在于李汉魂的学二军以及张达的学三军通过紧密配合，包围并且完歼了第8混成独立旅团，并活捉了其旅团长水原义重少将。活捉日军将军级别的军官，学兵军之前已经有过成例，第一个倒霉的便是土肥原贤二。 　　水原义重被活捉的消息，因为学兵军刻意的低调以及日军对媒体的封锁，现在还不广为人知，而薛岳所知道的只是学兵军重挫了一部日军而已。因此，对于学兵军和日军正在激烈交锋着的战斗，他建议将日军犹如纵深，然后凭借着守军对地形地势的理解，再予以包围歼灭之。薛岳这么想是理所当然的将学兵军放在了弱势的一方，他却不知道，这一次战斗是学兵军主动挑起的，而且是一举多谋。 　　说到高兴处，借着酒兴，薛岳让自己的副官将地图拿来：“欧阳老弟，我们就着地图好好研究一下，我觉得吧，这一仗，你们是可以取得更大的成果的！” 　　酒就是好啊，本来还以司令互称显得有点生分的两人，立刻称兄唤弟变得亲密无间起来，好像几个月前那件事根本没发生一样。 　　副官将地图拿了过来，就摊在酒桌上。其他人都识趣的离开了，剩下的只有双方的一些高级将领或者各自的心腹了。薛岳拿起一根筷子，从上饶画到鹰潭，说道：“就拿上鹰线来说，如果将日军大部队引诱进来，那么我们就可以发挥闽北的山脉优势以及潘阳湖一带的水域优势，将部队分散开分别推入山区和水网区，引诱日本人分兵，让平原作战变成山地战以及水网战。只要进入这两个地区，日军的机动优势将不复存在，而且，这两种区域对于设伏是有帮助的。我们第九战区的游击纵队正活跃在潘阳湖一带，只要进了这里，日本人就成了瞎子、聋子，那时候，什么时候打、怎么打，就是我们说了算了。闽北的山区，向来以易守难攻出名，利用这里的山势，我们完全可以视情况发动相当规模的战斗，打得赢就狠打，打不赢就跑……” 　　薛岳一番话讲完，立刻有他的心腹出言赞道：“司令高见，这确实是能将我军优势发挥到最大的一种作战方案，日本人旦敢进入我们预设的战场，那么迎接他们的必然是迎头痛击。” 　　学兵军的几个人听了却是苦笑。如果是第九战区或者其它国军部队，薛岳的这一手布置确实是扬己方的长处，遏制日军长处的不错手段。可是，相对于机动性更强，更依赖于良好地形发挥战力的学兵军来说却是不适合的。学兵军的建军理念和当前的国内建军风向是完全不一致的，国内其它军队仗着的就是人多，而学兵军仗着的却是比日军更灵活的机动性能以及更强的战车和炮车部队。 　　李汉魂在鹰潭之所以能够完歼第8混成独立旅团，所倚仗的就是继光型坦克的攻坚能力。 　　“看来，薛岳还完全不了解我们学兵军的真实状况哪，奇怪，他当初又为什么那么巴巴的想要将六十师等三个原闽系师收编回去呢？不对，或许只是最高当局的意思吧？薛岳看来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呢？”欧阳云这样想着，不好正面反驳薛岳的观点，说道：“进入赣东北，我们已经是越境作战了，再往贵军控制的纵深进军，只怕不妥吧？” 　　他这话隐含的意思，其实就是将赣东北的控制权变相的提出来了，薛岳不知道是没领会到这层意思，或者他是完全将赣东北给放弃了。他摆摆手，很大度的说：“欧阳老弟，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做越境作战？学兵军就不是中国的军队了吗？一切都是为了驱逐日寇，你们能进军赣东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要是贵军真能在赣东北站住脚，说实话，那我们第九战区的作战面就相当狭窄了，这对我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哪？”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问道：“贵军进入赣东北，所为不会是纯粹的消灭日寇吧？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是不是想将战火外引，在控制区域外选择一块地方消耗日军力量？欧阳老弟，说实在话，你这一手可做得不太厚道啊？！” 　　赣东北毕竟是第九战区的辖区，薛岳之所以主动放弃上饶还有鹰潭，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毕竟保证了两地脱离战火，而学兵军发动的这一次战役，却让这两地基本上被打残了。薛岳说这番话虽然没有诘难的意思，不过语气已经透出不高兴了。或许，他认为欧阳云在发动这场战事之前，至少也得和自己招呼一声的吧？ 　　欧阳云闻言只能苦笑，他想了想，觉得台湾作战行动将就在这两日开始，这件事已经没有保密的需要了，遂说道：“薛大哥，你可真是冤枉我啦，我这么做其实无奈之举哪。我们这一次之所以要主动进攻，其实都是为了掩饰登陆台湾的作战行动。薛大哥，我是真把你当大哥啦，这事本来是最高机密，不过，为了洗清将战火外延的嫌疑，我也顾不得了。为了吸引日军注意力，让其在台湾方向有所懈怠，我们是一定要发动异常规模不小的战役的。至于为什么会选择赣东北，有两个原因，一是相对于浙西南来说，这里的日军兵力比较少，战力也不行；还有一个原因，则是鹰潭一旦被日军掌握，对福建的威胁太大了。我们这么做，也算是一举两得吧。您请放心，赣东北既然拿回来了，我们就会将管辖权移交给贵方。薛大哥，说起来，贵我两方其实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哪。贵军辖地有失的话，我们学兵军就将陷入日本人的三面包围，而我们一旦丢了闽粤琼，那么贵军也将面临日军的三面合围，所以我们两个抱成一团，两个拳头往一处使，这才能保证双方的安全。薛大哥，正如你所说，我们都是抗日队伍，都是坚决打鬼子的，所以，无论是在赣东北抑或是……” 　　他的话没说完，薛岳已经被他透露出的机密消息给镇住了，薛岳打断他的话，问道：“你刚才说你们出兵台湾了？” 　　“是的。” 　　薛岳看着他，眨巴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而如果欧阳云不是在面前，他一定会惊呼：“这小子简直疯了！台湾那是相对于日本本土的存在哪，学兵军这么一丁点力量居然就敢出兵台湾——”让他随即一想，又不得不承认，学兵军要想牢牢的守住闽粤琼的话，那么出兵台湾却是一着妙棋。台湾的日军防务情况他并不清楚，他也不清楚学兵军出动的兵力规模，但是，想一想吧，只要台湾岛上哪怕还有一个学兵军存在，日本人就不可能松神——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他再看着欧阳云，这眼神可就改变了。 　　这小子虽然年轻，却很有战略眼光哪！再想想学兵军之前取得的胜绩，他心理上相信的程度便多了些。 　　“最适合我军作战的一种方案。”再次活捉一个日军将军，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到了，不过，因为日方对于消息的封锁，学兵军的媒体通讯又遭到国内一些势力的屏蔽，所以，这一消息还不广为人知。 　　他说：“这一步走得不错，即使台湾作战失败，也能为你们经营现在的辖地争取到时间。嗯，你说得对，我们两地的依赖性确实很高，可以说是左手和右手的区别——欧阳老弟，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一次来，究竟为了什么？” 　　薛岳说完这句话，扫了周边的几个手下一眼，众人见状，除了赵子立，其他人立刻识趣的退走了。而学兵军这边，欧阳云甚至都没招呼，陈师昌就将众人带离了。 　　欧阳云的长沙之行，这才算是进入正题。 第810章 结盟 　　两个男人，一个饱经世故的中年汉子，一个刚刚出服的年轻后生，他们就那么对望着，良久，默契的大笑起来。 　　欧阳云笑着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这一次来拜访老大哥以及九战区的兄弟，确实有所图谋。” 　　薛岳静静的看着他。如果说之前的送礼示好只是一个信号的话，那么现在，他这番话说出来，其用意已经很明朗了。 　　“我们想和贵军结盟。” 　　“结盟？”薛岳跟着说了一句，不禁沉吟起来。须臾他说道：“欧阳老弟这番心意，我只能心领了。结盟该两方对等的力量之间才能发生，可是，我们身为国民革命军一份子，可不具备这个资格。其实，便是贵军，依旧是国民革命军中的一员。恕我直言，老弟，你说这样的话是大逆不道的。” 　　欧阳云笑笑。不管薛岳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此说辞，有一点是事实，他所领导的部队，确实是国民革命军一份子，他薛岳其实是不能完全做主的。当然了，作为一位资深的将军，他也拥有自己的嫡系，而据狐瞳提供的情报，也就是两个师的规模。虽然只有两个师，和学兵军的五个军远远不能相比，但是欧阳云可不敢小看对方。因为他这两个嫡系师还控制着其它的几个师，事实上，只要薛岳将功课做到位，他拥有的力量不会比学兵军差多少。这有个前提，那就是欧阳云必须拿出足够的利益来，让他甘于做这种大不惟的事，哪怕仅仅是私下结盟也成。“现在可不是封建王朝，大逆不道这帽子可戴不到我得头上，我也打死不会承认。薛大哥，你也看出来了，我欧阳云以及学兵军到目前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驱逐日寇杀鬼子。而您以及贵军现在正在努力去做的，不也是这件事吗？基于这个共同点，我们就已经有了结盟的必要——师昌！” 　　“到！” 　　“去拿一支冲锋枪还有一支突击步过来。” 　　“是！” 　　门外响起了军靴的磕地声，几分钟以后，陈师昌抱着一支卫青式冲锋枪以及一支突击步枪走了进来。 　　欧阳云从他手上接过冲锋枪，拉动枪栓，然后对薛岳说道：“卫青式WQ-9冲锋枪，口径9毫米，子弹出膛初速为每秒钟四百一十二米，理论射速每分钟六百五十发，标尺射程两百五十米，采用直列式弹夹，每个弹夹的供弹量为四十发。WQ-0全枪重六斤七两，采用可折叠式枪托，枪托打开全枪长793毫米，折叠起来长度为605毫米。这种枪是给予弥补中短距离设计的，如果配合坦克战车使用的话，具备极强的攻坚能力，是步兵冲锋首选枪支。” 　　二战中冲锋枪的普及应用，本来就是为了弥补重机枪的不足，为保护战车部队而设置。当然了，那是德国的用法，而在中国，国民革命军配备这种枪支，更多的是为班排提供密集火力支持，以期在短兵相接时能够保证足够的火力输出，从而力保一个照面就将日军打退。国军中，但凡是和学兵军打过交道，或者是刻意接近过的，最羡慕的就是学兵军手中的自动武器了。学兵军装备冲锋枪的时间并不长，而且这种武器的装备，大都是配备给了有一定装甲力量的机动部队，而卫青式突击步枪，则是学兵军的常规配置，到目前为止，除了一些特殊需要，学兵军正规军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装备率。 　　欧阳云的介绍还没完，薛岳已经迫不及待的将手伸了出去。欧阳云也不忌讳，直接将枪递给他。他仔细的看了看，随即说道：“造型比德国产的漂亮，而且更精致。200米的标尺射程，是指在该距离内能保证准确度吗？” 　　“是的。两位再看看这支突击步，对了，这种枪，贵军好像有部队装备了的。” 　　卫青式突击步在对日战场上出名以后，立刻遭遇了疯狂的盗版，而如果不是枪身所需钢材要求很高，想必现在中正式已经被这种枪完全的替代了。 　　赵子立正在把玩着突击步，闻言笑道：“我们有两个团装备这种枪的仿式，不过不行哪，比起你们的原装货可差多了，自动射击的时候经常卡壳。” 　　“那是因为用于制造枪管的钢材不合格。这两种枪，我们学兵军还没有完全装备，所以，这一次的礼物清单里没有这两种枪，不过，如果我们结成盟友，我们可以低价为你们提供优质钢材，只要有了这种钢材，这种枪的仿制就几近乱真了。” 　　薛岳也拥有自己的军械所，不过规模很小，总共不过两三百人而已。这个军械所原本的功能那就是修枪的，但是随着全国各地仿制卫青式突击步的风潮涌起，薛岳也不能免俗，跟着剽窃了一把，然而却事与愿违，投入虽然不少，却没能获得相当的收益。为这事，薛岳一度很窝火，现在听欧阳云赤裸裸的诱惑自己来了，他的脸上可就有点挂不住了。他说道：“这冲锋枪的火力密度是够了，不过射程差的太多，比三八大盖差了五六百米，拿这种枪和小鬼子对仗，悬！” 　　赵子立则提出了更加现实的问题，他苦笑着问：“低价又是多少，欧阳司令，我们九战区可比不得你们学兵军，我们穷哪！” 　　听了这话，薛岳也静下心神，静静的听欧阳云如何作答。 　　不管他心中对欧阳云感官如何，之前那番作态是真是假，但是有一点他却是极佩服欧阳云的，那就是学兵军的富有。普通士兵每个月就有五块大洋的军饷，当官的更是番上加番，这种财力的消耗，放眼全中国，也就欧阳云负担得起。 　　一分钱饿死英雄汉，这个世界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真理存在，但是有一点却是共通的，那就是钱的功效。 　　欧阳云看着薛岳笑道：“听赵参谋长的意思，那是愿意和我们结盟的了？” 　　赵子立摆手笑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得薛司令说了算了。” 　　他们都看着薛岳，薛岳一张因为酒精作怪染红的脸在青一阵白一阵以后，他咬咬牙说道：“如果学兵军真能为我们提供三个师的相当装备，那么这个盟我就结定了。” 　　欧阳云说道：“薛大哥，你可想好了，贵我两方的结盟，不仅是军事上的，而是全面合作，这就包含了经济还有政治——” 　　欧阳云最看重薛岳的，就是军事和政治。不过，军事上因为有着共同的目标，所以并不存在问题，但是政治上可就不好说了——至少在欧阳云和姜树人看来，这政治上的合作，其实就是个陷阱，薛岳只要答应了，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彻底的和学兵军站在了统一战线上了。 　　薛岳那么精明的人，自然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他再次咬咬牙说道：“当然。” 　　欧阳云这才爽朗的大笑起来，说道：“那么就没问题了。钱的问题，我帮你想办法解决好了。嗯，师昌，你立刻给范总发电报，请他将九战区辖区内的所有代理商名单发过来，告诉他，从此以后，所有代理商的份额全部削减为三分之一，多出来的三分之二就交给薛司令了。另外，凡是与军事有关的产品或者半成品，在原批发价的基础上再下调两成。” 　　“好的！”陈师昌点点头，然后直接走了出去。 　　薛岳不通商务，听欧阳云说完这番话并没体会到其中的深意，赵子立却已经笑逐颜开了。他对薛岳说道：“司令，这回我们真的大发啦，呵呵，看来欧阳司令此行还真是充满诚意呢，那么，我们是不是立刻将相关协议签了？”说完这话，他还别有用心的朝薛岳霎了霎眼睛。 　　而薛岳这才意识到其中的巨大利益，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 　　经过这几年的飞速发展，学兵军治下的军营工厂以及参股工厂，已经基本上垄断了国内许多产品的生产和销售，这其中就包括利润巨大的药品以及电子产品。而仅仅是盘尼西林这一种药品，在国内的销售额就已经是非常恐怖的一个数字了。 　　学兵军所属厂矿中，最赚钱的有三个，第一就是医药，其次是军工和电子，不过军工基本上是不卖的，顶多也就是兑换一些紧缺的物资或者其它军工产品。这其中，医药的利润又排在第一位。其中一种便携型的野战医院套，其售价已经相当于一架学1型战机，而在西方，特别是美国，这种产品已经成了学兵军利润的最大增长点。 　　野战医院套的用途，就是能让医生在极端恶劣环境下也能够进行手术，其价值其实是超过了学1型战机的。不过有鉴于这种野战医院套对专业人士的知识掌握水平很高，与之配套的还有学兵军的相关培训计划，这算是该医院套的配属产品了。 　　大方向敲定，双方在友好的气氛下签订了同盟协议，而随着这份协议的签成，欧阳云大笔一挥，慷慨的送出了一件野战医院套。 　　至此，他这一次长沙之行算是圆满的完成了预定目标。可以想见的，随着学兵军和九战区的关系越加融洽，那么学兵军的生存环境必然得到大大的改善。而随着中日双方谈判渐渐达成，这一协议还将起到未可知的巨大作用。 第811章 决战 　　进入了十一月中旬，闽浙交界处，中日双方的部队以玉山还有江山为两个点，形成了复杂的阵势。其中，玉山方向，铃木下野的第13师团主力被学三军两个师并学二军一个旅包围在群力、先群，而反过来，学三军的两个师也被第13师团和第9师团反包夹在江山西南部。蒋光鼐的学四军加入战场以后，第9师团回庆元的退路被封死，同样被学三军和学四军给兜住了。而随着上饶还有鹰潭的战事结束，学二军腾出手来，开始支援围困玉山小股日军的学三军机步旅。如此一来，从西北方向，学兵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数量优势，玉山日军的溃灭，只是时间问题。不过，随着河边正三的第3师团从杭州杀奔玉山，目前已经到了开化一带，短时间之内就能加入战场。如此，整个战场上的局势登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至此，不管欧阳云愿不愿意，本来只是为了为台湾登陆作战而发起的这一次攻击，已经形成了学兵军和华南方面军的决战势态。 　　当欧阳云还在长沙和薛岳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讨论着局势、商谈盟约的时候，玉山，在李汉魂的指挥下，新一轮针对玉山日军的攻势开始了。 　　“轰轰！”随着一声声爆炸响起，玉山西北面一段城墙终于被爆破，随着滴滴答答的冲锋号吹响，担任首攻的学十三旅11团官兵在团长谭小勇的带领下在一辆紧紧的跟在一辆继光型坦克后面向缺口冲了过去。 　　持续的战斗，城里原本两个大队的鬼子到现在只剩下八百人左右，这其中还包括三百多个轻重伤员。日军凶悍，直到这一战才真正的为学兵军将士所铭记。 　　继光型坦克顺利的冲出硝烟，冲进了缺口，冲上了紧靠城墙的街道。机枪手正在努力的寻找目标，忽然，从旁边冲出了一个全身绑满燃烧瓶的鬼子。 　　显然，城内的日军弹药已经不足了，乃至连集束手榴弹也制造不出来了，这些燃烧瓶，应该是用卡车邮箱里的汽油做的吧。 　　距离太近了，哪怕紧跟在后面的十几个战士立刻开枪，这个鬼子还是在燃烧瓶的爆炸声中扑上了坦克，随即，这辆继光型坦克就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给覆盖了。 　　封闭情况下，继光型坦克厚实的装甲是不畏这种程度的燃烧和爆炸的，不过，就在这辆坦克被点燃以后，一辆战防炮被几个鬼子飞快的推了过来，然后，在三十多米的距离上，这群凶悍的鬼子开了炮。 　　“轰”的一声巨响，然后持续不断的爆炸声，这辆坦克被击穿，然后发生了殉爆，坦克里的四个乘员连同紧跟在附近的十几个学兵，一起被炸死。 　　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土岱本能的就想根据教官所教导的那样卧倒。土岱是刚刚从预备役补充过来的一名新兵，据带队过来的教官讲，小伙子枪法很准，很有成为狙击手的潜质，不过，就是秀气了点。 　　教官说得很委婉，秀气指的其实就是胆比较小。 　　土岱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个缺点，为此，他也没少被战友们嘲笑过，说他长着爷们的身子，却是女人的胆子。这一战前，土岱暗暗发誓，这一仗一定要表现得特别的英勇，要让战友们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想法很不错，但是要真正实施却似乎有点问题，这不，这连环爆炸一起，他就差点被吓得趴下了。 　　班长武大赣一直默默的关注着他。土岱是他们班里唯一的一个新兵，作为班长，他有权利将他带成一个合格的士兵。此时，他走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说道：“不要慌，紧跟着我。” 　　“是，班长。”土岱连连点头。 　　武大赣将他带在身边，跟着大部队冲了上去。 　　第一辆坦克被炸成废铁，堵死了刚刚爆破开的缺口，这一条通道就被封死了。又一个爆破组被团长派了出来，他们开始在就近的一段城墙下面挖掘孔洞埋设炸药，而与此同时，其他人则开始围着那辆还在燃烧着的坦克和小鬼子展开了对射，以掩护爆破组的行动。 　　日军显然意识到了城外有爆破人员的存在，不时有手榴弹被他们把握好了爆炸时间从城墙上扔下里。轰的一声，每一次爆炸，都让全团官兵的心不自禁的颤栗一番。 　　爆破组关系着他们是否能够突破这道防线的希望，在这个时候，不少战士甚至宁愿自己挨上一炸，也不愿意看到爆破组的战友们被炸死炸伤。 　　有卫生员开始从燃烧的坦克附近往后面拖刚才被炸死的战友，当其中一个卫生员背着一具白炸断了一条腿的战友遗体从土岱身边走过，他忽然嘶嚎起来。 　　这个战士名叫孙家祝，是他在预备役的下铺。他们两个人感情很好，平时都是兄弟相称的。战前两个人谈论这一战的时候，孙家祝还给他描述了立功以后受到表彰的美好情景，但是现在，他居然已经死了。 　　“战争是残酷的，打仗随时都会死人，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这话是他在应征处所发的小册子上看到的，当时看得懵懵懂懂的，而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轰！”爆破组的工作速度很快，随着又一次爆破声响起，刚才被爆破的城墙左边，更大一段城墙被爆破成功，然后，团长谭小勇再次下令吹响了冲锋号。 　　“冲啊！”战士们呐喊着冲了上去，吸取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并没有坦克为他们开路。 　　武大赣正要招呼土岱一起行动，却发现自己的这个手下已经咆哮着冲了上去，而他的突击步枪口火焰闪动，对面，两个挂满燃烧瓶的鬼子才刚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被击中发生了爆燃。 　　…… 　　从长沙回来以后，欧阳云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了浦城前线，随即在那里带上已经退回武夷山进行整休的狼牙特战旅两个团开赴上饶。 　　在浦城，他见到了从前线回来的蒋光鼐。蒋光鼐是为霹雳火火箭炮回来的。这一次主动出击，学四军是打得最窝囊的，几乎一直跟在第9师团的屁股后面吃灰，这让蒋光鼐憋了一肚子的火。而霹雳火火箭炮的及时到位，让他看到了一丝复仇的希望。 　　第9师团在大久一郎的率领下，在浦城虚晃一枪以后，立刻退往东南方向，随即从官田凹、船山杀向了忠信镇，在忠信镇略作休整，随即扑出山来，掐断了浦城至江山市的交通线，然后直接越过交通线，杀向了学三军的后翼。而张达如果不是事先接获狼牙小队侦察到的情报，提前做了防备，学三军学八师已经被大久一郎给包围在石门和坛石一带了。 　　大久一郎或许不是日军中最知名的将军，但是就这一战来说，到目前为止，他是几个师团长级别的日军将领中发挥得最好的。到目前为止，除了在浦城损失了一个中队的兵力，第9师团还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 　　第9师团这一战的表现，和二次长城抗战时简直判若两人，这让蒋光鼐对其格外上心，也引起了欧阳云的足够重视，这也是他要提前将火箭炮投入实战的原因之一。 　　在那个时空，火箭炮的出现，成就了“喀秋莎”之名。 　　这个时空，提前将霹雳火投入这次战役，欧阳云对其是抱有很大希望的。不过听了蒋光鼐的叙述，他才知道，自己太主观了。火箭炮的火力密集性、单位时间饱和性无疑是现时各种炮系中最强大的。但是，其特殊的造型却并不适合山区使用，而且，因为弹药的特殊性，其占用辎重车队的比例也过高，这影响了学四军的行军速度。如果说蒋光鼐刚接获这种大杀器的时候是欣喜若狂的话，那么现在他却是觉得非常的沮丧。因为，本来死死咬住第9师团尾巴的学四军，现在已经被人家拉开三个小时的路程了。三个小时的路程或许算不了什么，但是在情况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却给予了太大的变数空间，是智者所不为的。 　　随着第3师团加入战场，学兵军兵力上的优势将荡然无存。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军肯定会夺回失去已久的制空权。到那个时候，学兵军在战役初期累积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蒋光鼐的观点是，火箭炮还是要用的，不过，为了尽量多的给予日军突然性打击，所以需要在战略战术上做一些调整。他的意思是，学四军分成三部，将一个师隐入群山，还有两个师分成两部分，一个师继续吊紧第9师团的尾巴，还有一个师则走龙泉线去衢州，造成要彻底抄死所有日军后路的假象。 　　蒋光鼐说：“学十师带着火箭炮继续追击第9师团，然后第十一师隐入山区，第十二师则和第十师拉开距离。如此一来，当大久一郎发现这一情况，肯定会反过来想要吃掉学十师。为了尽快的吃掉学十师，大久一郎肯定会集中兵力以求速战速决，如此一来，火箭炮的效用将得到最大程度的利用。欧阳，你觉得如何？” 第812章 决战（一） 　　欧阳云说道：“用学十师诱敌，然后以火箭炮硬扛，接下来，十一师和十二师再迂回包抄。听起来是不错，可是其中的时间差你计算清楚了吗？如果十一师和十二师一旦回军不及，那么学十师可就危险了。” 　　“打仗嘛，总是要冒一定的风险的。就好像买卖股票一样，风险越大，收益才越高。” 　　民国初年，上海一带股票买卖生意特别的红火，而最终演变成的结果是，先期投入的人大多都赚翻了，而后来跟风者却几乎全部血本无归。 　　欧阳云沉思了一会，想到学十师的组成，也就是原川军二十六师，这之前那个时空，该师就是以擅打硬仗而出名的，淞沪会战中，该师万余人，最终幸存下来的不过七百余人。且先不论这支部队的战力如何，至少有一点已经得到了证明，那就是该师的战斗意志，绝对是学兵军体系里数一数二的。 　　学十师师长为原川军二十六师师长刘雨卿，刘雨卿和饶国华率部并入学兵军以后，开始还有些忐忑，不知道欧阳云会不会仅仅是因为看重自己手上的兵而作出卸磨杀驴的勾当。现在，这种疑虑被事实打消以后，他们全身心的投入到军队建设中，这两个以川兵为主构成的新学兵师，已经成了学四军的中坚力量。 　　对于刘雨卿和饶国华，出于历史性记忆上的尊崇，欧阳云对二人一向比其它系别的师长宽容，他问道：“和刘雨卿沟通过了吗？打这种仗，是要做好巨大牺牲心理准备的。” 　　蒋光鼐点了点头说道：“已经和刘师长谈过了，事实上，这也是我们学四军全体高指的一致意见。大久一郎太嚣张了，自以为兵法娴熟，前面一直耍得我们团团转，这一次我们就是要和他赌一把，看他有没有这个魄力。欧阳，说实话，这种仗，机会对于双方部队都存在，就看哪一方打得更狠、拼得更凶。” 　　确是如此，按照蒋光鼐的设计，第9师团最少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单打学十师，有五个小时的时间打学十师和学十一师。也就是说，此计即使成功，学十二师也要在五小时以后才能赶到战场，而这五个小时，已经足够大久一郎去发挥了。 　　蒋光鼐继续说道：“从我先期的观察，大久一郎赌性很重，他之前耍了那么多阴谋诡计，为的就是创造机会求得一场大胜。第9师团在我军手上屡屡吃瘪，或许这正是其想要找回场子的动机吧。所以，即使明知道是个陷阱，我想他也会甘于上当的。” 　　欧阳云沉思了一会，说道：“人性是最难捉摸的，因为太容易受到外部环境影响了。这个计策是否能够成功，主要取决于学十师怎么打。你想过没有，其实不仅仅是在一段时间内坚守住，而是要尽可能的保持战场上的均势，要让大久一郎看到胜利的希望。打得太狠了，大久一郎很可能会半途跑路，而如果打的太假了，那有可能弄假成真，如果一旦控制不好发生溃乱，那就闹大笑话了。这对刘雨卿的指挥才能是巨大的考验哪！” 　　蒋光鼐想了想说道：“确实如此，那么你的意见呢？” 　　欧阳云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这是他遇到比较难做决定的事情的时候的一贯表现。分分钟以后，他说：“我同意这个计划，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要亲自随学十师行动。” 　　蒋光鼐赶紧摆手：“不行，不行。”又说：“太危险了。” 　　欧阳云笑笑：“我不是不相信刘雨卿的指挥能力，而是担心他们不熟悉我们学兵军的指挥系统造成传递情报上的迟滞，这可是很要命的。就这样决定了，放心吧，有两个团的狼牙跟着，不会有事的。” 　　川军师的装备太差，待遇太差，也就客观的造成了士兵的文化素质偏低，而学兵军属于科技含量比较高的部队，欧阳云这个担心倒也不是无妄之语，就在两个月前的一次会演中，学十师正是因为联络通讯上出了问题，才导致本来大好的局面翻盘，反而被对手学八师给打败了。 　　蒋光鼐还是不能接受，他说：“这一战不安定因素太多，如果因此造成你有什么好歹，那后果太严重了，你这想法我真的不能接受。” 　　欧阳云笑了，问道：“那你是没信心哪？” 　　“不是有信心没信心的问题，而是输不起。即使学十师整个打完了，只要还有种子在，凭借我们学兵军成熟的募兵体制，很快就能又拉起来。但是你要万一出了意外，那可……”许是觉得这话太晦气，他没有说完，而是连连摆手，然后说道：“那么就这样决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已经被大久一郎拉开三个小时的距离了，不能跟丢了，那样的话，即使大久一郎愿意上当，距离太远的话，他肯定也会选择放弃。” 　　欧阳云：“好，我们一起走吧。” 　　“你——” 　　“就这样说定了，抓紧时间。” 　　玉山，敢在第3师团加入战场之前，李汉魂在付出了一千五百多人的代价后，终于完歼了玉山守军。玉山到手，学兵军西北线可供选择的作战方案就增多了。有了玉山这个据点，学二军只需要留下适量的部队就能防止第3师团从西北面包抄己方的后路，这样一来，继续包围第13师团就有了可能。 　　坛石，第13师团临时指挥部里，铃木下野正对着军事地图愁眉不展。四天前，自从接到松下城二汰的电报，获悉木村雄擅自出兵，在石门镇全大队覆灭的消息，他就意识到了战局的不妙了。不过，抱着侥幸心理，他还是决定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去做。他认为，只要解了玉山之危，那么玉山和江山市一旦连成一片，那就有可能顶住支那人的攻势，不仅如此，一旦等第3师团的支援部队赶上来，那么仗着兵力上的优势，救援上饶和鹰潭也就有了可能。而只要将鹰潭的第8混成独立旅团救出来，届时就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反攻了。铃木下野如此考虑，本身倒是不存在逻辑上的问题的，然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不过才过了四天，先是第8混成独立旅团全军覆灭，紧接着本部先锋部队在群力就遭到了优势敌军的伏击，然后，石门的支那军居然主动出击，直接切断了本部的退路。本来救人的13师团，现在居然也成了被围困的对象，这可谓是莫大的讽刺了。 　　“支那人或许已经察觉到了江山市内兵力的虚实了吧？不然他们绝对不敢出石门，攻占何家山。最可恶的是，他们居然只是断绝了我部和江山市的交通线，居然不乘势进攻，这样的话，他们只需要极少的兵力就能守住江山市沿面，从而可以全力对付我军主力……”铃木下野如此分析着战局，越发觉得这一仗的艰难了。他忽然抬起头来问旁边的通讯参谋：“第3师团有消息了吗？到哪里了？” 　　“哈依。河边师团已经到白云乡了，不过他们被林岗支那军所阻，目前正在激战中。” 　　“发报给河边司令官，请求他放弃救援玉山，嗯，争取突破岩瑞防线，向我军靠拢吧。” 　　“阁下，大久司令官刚刚发来电报，他们已经甩掉了尾随的学四军，他希望我们能配合他们先歼灭江郎的学三军一部。” 　　铃木下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告诉他，我军无能为力啊，我们的战线已经拉开了，如果要集中力量配合他们进攻江郎的话，那么先锋部队就必须舍弃了，这是不可能的。” 　　“哈依！” 　　通讯参谋下去了，而就在这时，天空中响起了嗡嗡的声音，然后，整个阵地上就响起了凄厉的警哨声。听见这哨声，铃木下野便知道支那人的飞机又来了，他的心情也欲发郁闷了。 　　近代战争，制空权的取得对战役进程至关重要，而一度辉煌的日军航空兵，最近却好像得了温病一样全部龟缩起来了。反而是学兵军空军屡屡出动，有时候哪怕只有三两架战机出现在战场上空，也能引起日军的大面积恐慌。而正因为这些零星战机的存在，铃木下野空有将近一个联队的杂炮部队，却不敢集中起来使用。 　　山区作战，战斗的偶然性大争，这让对决的双方排兵布阵时都小心翼翼不敢掉以轻心，而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除了鹰潭、上饶还有玉山以及群力和林岗，在其它位置方向上，包围和反包围的交战双方部队虽然打得热火朝天，但是给予对方的伤亡却很小。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学兵军空军的肆虐，在拥有绝对制空权的情况下，学兵军空军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果，其中一些战斗机也加入战场，居然敢直接用机枪扫射日军，这让习惯了头顶上有战机护卫的日军格外的郁闷，其士气之低落，也达到了让日军指挥官非常恼火的程度。 　　日军各部队之间的联络，只能通过电报。而学兵军在这方面却优越得多，往往通过几个通讯站就能实施远距离通话，因为这个原因，就部队的协调性上和战场情报的及时取得上，学兵军牢牢占据了优势。也正因此，李汉魂在加入玉山战场以后，才敢立刻投入进攻，并且一举啃下了这块硬骨头。 　　随着双方支援部队纷纷进入前线，决战将很快就会发生。 第813章 决战（二） 　　玉山的战斗终于结束了，土岱扶着一段残墙，正不受控制的大吐特吐着——开枪杀人时不觉得什么，战友的牺牲让仇恨填塞了他的心灵。然，当胜利的欢呼声响起，打扫战场的时候，看见那些残缺的尸体还有鲜红发褐的血液，土岱才体会到战争的残酷，于是，不可遏止的，恶心、呕吐，甚至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实在无物可吐了，心里才爽落一些。 　　武大赣这个班上阵亡了一个战士，轻伤了两个。阵亡的战士已经被收殓了，受伤的也已经得到了妥善处理。武大赣带着幸存的弟兄守住土岱的身边，一个个都很关切的看着他。 　　这对于土岱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景象，平时要是他表现得这样，那么众人肯定是一番嘲讽讥笑。而今日，众人的表现之所以显得怪异，盖因为土岱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爷们了。 　　这一仗，土岱的表现太出色了。刚凭负责纪录的统计员所统计出来的数字，他打死的鬼子就达到了十三人。这本来也算不了什么，毕竟，这个歼敌数字在学兵军中虽不算普及但也绝不罕见。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杀死的鬼子都是那种身上缠满燃烧瓶、猛然的从哪个旮旮里钻出来的那种。而据一直护卫在他身边的武大赣云：这小子神了，几乎都不用瞄准，枪口转过去就是一个鬼子被打爆！兄弟们，可都是点射哪！ 　　此战，日军对11团造成的最大损伤都来自这种人肉燃烧弹，而正是因为土岱的超常发挥，11团才少死了许多战士。杀人与救人，救人的功劳更大，这也是为什么战斗一结束以后，一条胳膊负伤的谭小勇就让警卫员给土岱送来一瓶学兵牌啤酒的原因。 　　给战斗中表现特出的战士送酒以示嘉奖是谭小勇的独家手腕，而学兵牌啤酒在这个时空异常的珍贵，是可以比拟茅台的存在。经此一事，土岱在11团官兵们心目中形象彻底的改变，用武大赣的话说：又一个纯爷们诞生啦！ 　　战争能让男人快速成长成熟，对于土岱更是如此，当他大吐特吐一场以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与人说话交际老练了许多，这脸上也不再动不动的就泛红了。 　　玉山终于拿下了，敢在第3师团进攻林岗之前，其中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歼灭了多少鬼子，而是，之前的鹰潭和上饶这两仗的胜利成果稳稳的保住了。 　　不过，虽然过程有惊无险，但是李汉魂却并不满意。伤亡太大了，在兵力十倍于对方的情况下，战损居然达到了日军的八成，这让他的心情一度非常糟糕。在之后进行的短暂总结会上，他对手下发出如下质疑：“为什么碰到这种硬仗，攻坚战，我们的部队打仗就不行了？是不是因为太依赖于先进武器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迟早要吃大亏的！诸位，谨记哪，人是根本，至于武器，不过只是工具而已——都明白了吗？” 　　到目前为止，三个军中，学二军是最出彩的，在张达还有蒋光鼐看来，或许学二军取得的胜利让他们感到羞愧和脸红，不过，李汉魂却是有苦自知。 　　鹰潭和上饶这两仗，学二军都是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打的，但是都打的非常艰难。而如果不是有伪军反正，鹰潭那一仗的损失估计还要增加许多。这让他不得不反思部队存在的问题—— 　　第3师团星夜兼程奔赴玉山，但还是晚了一步。当他们感到距离玉山只有十公里的白云时，玉山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玉山守军的电台在战斗中被一发坦克炮弹给炸没了。因为这个原因，河边正三没有接到玉山失守的情报，以为玉山依旧在第13师团手中，故立刻向林岗发起了猛攻。守卫林岗的是学三军机步旅的两个团，张来顺指挥着这两个团抵抗了两个多小时，正要请求已经休整一段时间的学二军的支援，河边正三终于获悉了玉山被攻陷的消息，担心前锋突入太深遭了埋伏，他改变策略，让一个步兵联队继续保持对林岗的攻势，同时让原先进攻林岗的骑兵第25联队改向岩瑞运动。 　　日军兵力上的变动很快引起了张来顺的注意，因为固守岩瑞的只有其麾下的一个不满编团，他立刻向李汉魂请求支援。 　　11月17日上午七点多钟，日军先头部队，攻打林岗不果的骑兵第4旅团在旅团长布琦春术的率领下以骑兵第25联队为先锋向岩瑞发起了突袭。 　　岩瑞，机步旅3团在团长付长江的指挥下，早早就的就围绕着乡公所构建了坚固的防御。日军骑兵侦察部队才出现在距离乡公所大约三公里的野牛村，付长江就接到了前哨的报告，随即做好了迎战准备。 　　3团是两天前才从进攻玉山的前线撤下来的，因为在攻打玉山的战斗中全团损失了三成以上的兵力，出于让该团就地休整的目的，学三军机步旅旅长张来顺才让他们负责防守位于林岗和礼塘之间的岩瑞。礼塘是一片洼地，此时根本不适合通行，所以，张来顺在那里放了一个连以监视周边敌情。正因为礼塘不太可能出现敌军，岩瑞相对于林岗来说，安全性反而更高，当然了，因为岩瑞现在阻住了第3师团和第13师团会合的道路，这里才会成为日军的次轮主攻目标。 　　这一场战役，学兵军虽然是主攻方，但是作为本土作战，地利人和的因素依旧被他们所掌握着。中国人面对外敌入侵的时候，特别值此国破家亡之际，总是能够紧紧的抱成团，也正是考虑到这些，张来顺才会如此布置，而现在，他终于发现这一着的失误之处了。 　　第3师团后继兵力源源不断的压上林岗前线，机步旅主力根本不敢分兵增援岩瑞。所以虽然仅仅相隔了五公里左右的距离，但是，面对优势敌军的纠缠，张来顺有心无心，却不能派兵增援，也就只能求助于李汉魂了。 　　浙赣交界地区多山，按说是不利于骑兵部队发挥的，但是恰巧的是，林岗和岩瑞之间却有一条坦途，这条大路现在被日军控制住了，3团反而被日军和主力部队切割开来，不得不独自面对优势骑兵。 　　对付骑兵，是万万不能让其冲到近身的，好在3团准备充分，修筑的工事还算牢固。另外，自动武器火力的密度和延续性上的优势，也让他们能够牢牢的控制住前沿，不让日军有机会突破。 　　第3师团骑兵第4旅团的任务是快速的打通岩瑞，为主力部队得以从这里绕过林岗和玉山，从而走东南线与第13师团会合。骑兵第25联队下辖三个骑兵大队，三千余兵力让他们在兵力上牢牢占优。该联队联队长出云大佐原来的打算是一鼓作气突破岩瑞防线，然后挟此余勇直冲外棚。只要攻占了外棚，那么就能和群力乡东南被阻的第13师团两个大队的日军会合。届时再杀回岩瑞，接应出大部队，到了那个时候，是继续转往东南救出13师团主力，抑或是直接和13师团围攻包围其的学三军主力，选择就多了。 　　河边正三在布置战术的时候，特别强调：“关键是快速拿下岩瑞，这样才能打乱支那人的布置。玉山的突然沦陷，确实让我们原先制定的作战计划作废了，不过，支那军李汉魂刚刚拿下玉山不久，他们现在一定很疲惫，而这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有利因素。布琦君，拜托了！” 　　布琦春术坚决的执行了河边正三的命令，骑兵25联队在距离乡公所阵地大约千米的距离就开始冲锋，三千余匹东洋大马奋蹄急奔，其气势确实非常吓人。漫天的灰尘扬起，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阻挡了守军的视线，好在付长江有了准备，不然的话，还真有可能一个冲刺就被日军形成了突破。 　　随着骑兵阵列越来越近，3团官兵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付长江看着后不见尾的日军骑兵阵列，一度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究竟要不要留预备队？ 　　马匹短距离的冲刺能力极强，他才一个迟疑间，日军冲在最前面的三百多匹马已经进入到了射程。付长江根本来不及多想，立刻狂呼：“打！”然后率先打了一枪。 　　“哒哒哒！”去病式通用机枪的枪声清脆的响了起来，然后是卫青式各种自动武器的枪声。“空空！”迫击炮也开始发威了——“轰！”有日军骑兵踩中了地雷，剧烈的爆炸声中，踩中地雷的那匹马连同身上的骑手被气浪掀了起来。而后面紧跟着冲上来的几匹马根本来不及闪避，有被直接炸倒的，有被袢倒的，乡公所前面三四百米范围内的阵地上，一片马嘶人嚎声…… 　　“冲锋，继续冲锋，谁都不许停下！”出云大佐位于骑兵队列的中部，他疯狂的叫嚣着，指挥着部下悍不畏死的前赴后继的继续冲上来。 　　3团围绕着乡公所修筑的工事，本是为了迎战一般步兵的，所以为了获得良好的视野将工事前射击面里的所有杂物、树木都给铲除挖掉了，而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布置让出云看到了一站奏效的希望。如果3团官兵依旧是用中正式等普通步枪迎战，他确实有非常大的希望一轮就形成突破，不过现在看来，3团这样的布置更像是一个陷阱，去病式通用机枪和卫青式各式自动枪械形成的交叉持续火力网实在是太变态了。日军悍不畏死的冲锋，现在看来更像是抢着送死一般。 第814章 决战（三） 　　炮声隆隆、枪声暴雨般倾泻过去，中间没有停歇哪怕一分钟的时候。如此猛烈密集的火力覆盖，让骑兵第25联队的鬼子们遭到了沉重的打击。联队长出云大佐在马匹被迫击炮炸断了腿，整个人摔了个嘴啃泥之后，正惊讶为什么没有人殷勤的来搀扶自己，他扫视四周，这才惶恐的发现，自己麾下三千余将士，现在居然只剩下一千多了。 　　这一千多人有五百余是负了伤正相互搀扶着叫唤着恐惧的撤向射程外的，还有一部分则是被吓住了，或者说见机得快及时收住马脚，这才避免冲进了枪林弹雨中。 　　对面，眼见着上千鬼子倒在阵地前，而自己这边才有几个运气不好的倒霉蛋被流弹击中，付长江不可遏止的激动起来，他喃喃道：“丢他老母，赚了，这回真的是赚了，赚翻了！这帮鬼子真是蠢哪，见过送死的，但是没见过这样送死的。” 　　他旁边的警卫员林大海闻言笑了，在爆豆般的枪声中，他大声喊道：“团座，这回我们团怎么的也能混个英雄称号了吧？” 　　“不知道，恐怕，恐怕有点难，这仗没难度哪！” 　　出云大佐那是不在这里，不然听见这话估计得气得直接撩腿。 　　3团官兵打得高兴，但是后遗症也来了，不过区区一刻钟左右，担任首轮防守任务的官兵携带的子弹就几乎耗光了。当许多人在枪里子弹只剩下一半，习惯性摸身上的时候才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就引起了小规模的恐慌。 　　在如何科学管理运用弹药的问题上，学兵军也有专门的制度，规定基层军官在本部队预备弹药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就得向上官报告。不过，日军冲得太凶了，不少排长、班长虽然心中有这个概念，奈何根本走不开所以才造成这样的情况。 　　情况反映到付长江这里，他此时才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正确，如果他没有留下预备队的话，那么现在全团都得面临弹药不足的问题了，至于是不是能够多杀死一些鬼子，这却是未知的。 　　日军在持续高速冲锋一刻钟以后，终于退了下去，战场上，只剩下一些无主的马匹在战死的主人身边徘徊着，而乡公所工事里的枪炮声也终于停了下来。 　　这一场突袭战来得快去得也快，而结果却是让出云大佐在此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且不说他是否能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活下去，即使他能活下去，那么等待他的也是军事法庭的审判。这一仗虽然还没有打完，但是他的下场已经可以预料到了，这让他自然而然的开始心思重重。至于始作俑者河边正三还有布琦春术，前者还没有接到命令，正在率领大部队转进，而后者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好半天没有说话，良久长叹一句：天照大神哪，难道您已经不眷顾您的族人了吗？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战斗这才刚刚开始，小鬼子的大部队还没上来呢，这一仗还有得打！”付长江在战斗暂时停歇以后，四周转着给战士们打气。在他的身后，则是那些预备队官兵捧着枪弹给弹药不足的战士们发放，并且把伤员抬下去，自己顶上伤员的位置。 　　“如果小鬼子都是这种打法，我们最少还能坚持两个小时，当然，前提是大家得改速射为点射。”付长江正和三个营长席地而坐探讨着，负责瞭望哨的参谋郑大余跑过来喊道：“团座，小鬼子的援兵过来了，这一回都是步兵。” 　　骑兵第4旅团总共三个联队，其中第3联队负责殿后，第26联队在攻打林岗的时候遭遇了不小的损失，所以这才轮到第25联队主攻岩瑞。骑兵一度是日陆军的骄傲，不过现在看来，骑兵战术已经落伍了。紧跟在骑兵第25联队后面的是步兵第5旅团下辖的步兵第6联队，由旅团长片山里一郎少将亲自率领，片山里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在距离乡公所阵地大约千米的距离碰到了骑兵第25联队幸存的鬼子，他感到很奇怪，问道：“已经打下来了吗？你们联队长呢？” 　　车队停下了，出云在一个士兵的搀扶下走出了人群，他低着头说道：“阁下，真是对不起，我们失败了。” 　　“什么？岩瑞不是只有支那人小部队的吗？” 　　“支那人确实不多，可是他们的火力相当的猛，我想要一鼓而下，结果部队损失严重，已经打不动了。” 　　片山里看了看四周的骑兵，清楚骑兵第25联队规模的他脸色立刻变了，他问道：“损失严重，你的意思，第25联队就剩下这么点人了？” 　　“哈依！” 　　“八格！怎么会这样？支那人有炮兵部队支援的吗？” 　　“没有。” 　　“有战车？” 　　“也没有？” 　　“混蛋！”片山里忍无可忍，右手一挥，一鞭子将出云连同搀扶他的鬼子脸上皆抽出了一条红艳艳的杠子。想了想，他问道：“你们是不是轻敌冒进，中了埋伏？” 　　“没有，我们直接冲锋的，但是支那人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阁下，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有战车部队配合的话……” 　　“不要说了，战车？我们从杭州过来，沿途根本没有燃料补给，用人推着战车前进吗？带我去前面看看吧！” 　　“哈依！” 　　出云小心翼翼的带着片山里来到了阵地前沿，看见眼前的一幕，片山里惊呆了——场面实在是太惨了，千余皇军乱七八糟的倒在了血泊中，而一些无主的马匹正在主人身边嘶鸣着、刨着地。他不禁再次问道：“你确定对面就一个团的支那部队？” 　　“哈依！阁下，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出云大佐说完，低下了头。 　　片山里皱着眉头拿起了望远镜朝乡公所工事看过去，看见从沙袋后面、砖墙凹口伸出来的黑洞洞的枪口，其中居然有五十余挺机枪枪口。他再看了看工事前的阵地，终于明白骑兵第25联队为什么会遭遇这种屠杀了。 　　“真是太愚蠢了，这个布琦春术，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下令部队冲锋，那，那和送死有何差别？如果让第6联队来打的话，没有炮火支援的话，估计也很难打。”他这样思忖着，又将望远镜朝左右两边纵深望了过去——正面进攻不行，他想着能不能从两面打开局面，不然的话，即使能够攻占岩瑞，按损失也会超过允许的。而如果在岩瑞损伤太大的话，即使能够和第13师团会合，那接下来也无法应付支那人的进攻。 　　岩瑞和白云、林岗呈三角位置，其中，对着林岗那一路，早早的就被三个地堡给封锁了，加上岩瑞和林岗之间的道路并不宽敞，所以，日军才会选择从林岗和白云的中间位置出发，走的实际上是白云到岩瑞的一条大路。片山里查看了一会，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西南面进攻是不成的，从东南面吗？那里过去不远就是一片沼泽，对地形不甚熟悉的他们，最怕这种地势了。因为如果造成非战斗减员的话，影响士气还在其次，这战报上没办法写哪。只有强攻了，那就强攻好了！我们大日本皇军怕过谁来？况且，我还携带了十二门野炮呢，有了这十二门野炮，相信是一定能够先期摧毁支那部队的坚固工事的。 　　付长江得到报告，立刻趴在射击孔上用望远镜朝对面看去。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日本人有没有炮兵部队助阵。看了几分钟，没发现日本人有什么动静，他的心渐渐绷紧了——日本人迟迟不发动进攻，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因为被之前骑兵部队遭到的打击吓怕了，还有一个可能正是在等待炮兵做火力准备。 　　“快，通知所有人提高警惕，小鬼子可能有炮兵！” 　　“是！”通讯员拿起话麦开始和各个连部联系，很快，这一条战术命令就传达到了每一个战士耳中。 　　“吁——”付长江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随着天空中响起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日军开始发炮了。 　　“卧倒！”“快进防炮坑！” 　　岩瑞这一带的地质情况特别，挖掘防炮洞的话如果不用木头固定，根本就挖不深，因此在做准备的时候，3团只能尽可能的将防炮坑挖深一点。 　　学三军机步旅是有一个团的自行火炮的，其中还有四门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重炮，不过，当初为了尽可能快的赶到玉山，断绝玉山日军与上饶的联系，他们的炮团留给了军部，被编入了军直属的炮兵。没有炮兵压制日军炮火，3团就只能采用消极防守以最大限度的减低伤亡。而一轮五分钟的炮火侵袭过后，付长江统计伤亡人数，发现虽然伤亡不算大，但是，工事的损毁情况却特别严重，其中被日军重点照顾的正对着大路的那一段，几乎被夷为平地。 　　炮火停止以后，日军立刻发动了进攻，看着密密麻麻的鬼子端着三八大盖有条不紊的逼近来，付长江急了，他拿起步话机呼叫旅部，也不管是谁接的电话，他只是一个劲的喊道：“援兵呢？我们的援兵呢？” 　　接电话的正是张来顺，他能理解付长江此刻的心情，而他所能做的只是叙述实情：“李军长已经率部赶过去了，请你们尽量坚持！” 　　“可是我们没多少弹药了，我们是想坚持的，可是没有弹药、没有火炮支援，你让兄弟们用大刀将几倍于我的鬼子杀退吗？！” 　　张来顺不说话了，据他所掌握的信息，学二军确实已经出发了，但是他们能不能够在岩瑞丢失之前感赶到，这却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第815章 决战（四） 　　机步旅里，张来顺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而与之相反的是参谋长蔡得标的坏脾气。蔡得标此时恰在张来顺身边，听见付长江在电话里的咆哮，他一把抢过话麦吼道：“狗日的付长江，屁话多得像个娘们似的，我只问你一句，能打不？不能打就给老子退下来，娘的，顶多再像玉山一样，先丢给日本人再让学二军夺回来好了。” 　　他这话一出口，付长江登时失声。 　　玉山，当初机步旅通过奇袭是拿下来了的，不过在面对第13师团主力的时候，却因为主守玉山的付长江大意，结果又被铃木下野使诡计给拿了回去。这才造成了学二军不得不尽快解决第8混成独立旅团的那一幕。如果玉山一直都在机步旅手中，那学二军完全可以采取更稳健的办法将鹰潭和上饶拿下。 　　为了重新夺回玉山，歼灭杀进去的两个大队鬼子，学二军还有机步旅都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其中3团就折损了三成。现在如果岩瑞再被日本人拿下，那么即使学二军能够再次拿回来，但是意义已经不一样了。第3师团和第13师团一旦会合，那么学兵军再想像围住第13师团主力那样将其围住，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付长江暂失玉山的事情还没有上报总司令部，而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被揭开这道伤疤。细究起来，玉山的暂时失守，其实并不仅仅是付长江和3团的过错。因为这部从下镇向玉山潜进的鬼子，沿途总共经过了机步旅四道防线，但他们愣是没有暴露目标。而等这部份鬼子中的十几个人伪装成当地百姓进入玉山东门以后，留守玉山的3团此时正在忙着对城内的伪军上政治思想课，而等鬼子夺下了东门，并且一鼓作气的向城中心进发，毫无准备的3团只能狼狈的撤退。 　　这件事实在是太丢人了，受处分还是小事，关键是以后人家要是老盯住这一点说事，他付长江和3团的兄弟注定将永远抬不起头来。这也是警卫员林大海觉得可以凭借痛歼日军骑兵第25联队可以弄个英雄称号，而付长江却知道根本没戏的原因。 　　蔡得标一旦将这件事揪出来，付长江登时没了脾气，本来牛气冲天的他立刻就像个小媳妇一样的没了声息。 　　蔡得标将电话摔了，对张来顺说：“老张，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糯了点，对付付长江这小子，就得来硬的。” 　　张来顺苦笑，他有些担心的说：“长江反映的也是客观情况，如果学二军支援部队不能及时赶到，要是岩瑞丢了，那么我们这段时间所做的种种努力可就完全白费了。” 　　蔡得标想了想，也不说话了。 　　岩瑞，当密密麻麻的鬼子排着散兵线稳步推进的时候，付长江已经不敢像对付鬼子骑兵一样让战士们肆意射击了。子弹不多了呀，得省着点用了，不然如果因为弹药消耗光了的原因而过早的撤离或者和鬼子拼刺刀，那就是笑话了。这时他不禁感慨：卫青式什么都好，就是太费子弹了。 　　他大声喊道：“兄弟们，都给我把枪操稳了，可不能像刚才那么乱整了。援兵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就可以像刚才那样了——放近一点再打，都给我瞄准了。” 　　“团座，两百米了！” 　　“团座，一百五十米了！” 　　“五十米了！鬼子开始冲锋啦！” 　　“打！” 　　在付长江下令开火之前，日军的掷弹筒还有迫击炮已经开始施威了，不时有战士被榴弹直接炸死，还有被气浪抛起来的——付长江目睹这一切，嘴唇都咬出了血来，而3团的战士不少人握着枪的手已经开始轻微的抖动了。 　　终于，所有的枪械一起怒吼起来，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登时倒下了一大片。围绕着乡公所营造的工事在刚才的炮击中被击毁了好几处，现在，这几个缺口成了日本人重点进攻的目的区域，而那几个地方的伤亡也随即大量发生。没有了工事的掩护，就只能用人填了，可是鬼子没完没了似的扑上来，渐渐的，负责堵住中间那个缺口的三营营长李可觉得顶不住了。 　　参谋长匡小包发现了不对，他对付长江说道：“立刻他们顶不住了，老付，这样不行哪！我去带人冲一冲。” 　　付长江朝中间位置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的鬼子是其它地方的两三倍，而且，源源不断的鬼子正在朝那里挤压过去。他点点头说道：“那你小心！” 　　“好！如果我出了意外，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了！” 　　“放什么狗屁，给老子好好的回来！” 　　“嘿嘿！”匡小包嘿嘿了两声，带着团警卫排一个班的弟兄朝中间猫腰跑了过去。到了李可身边，他一边开枪一边说道：“李可，这样不是办法，我们得反冲锋把鬼子的气势压下去！” 　　李可点点头说：“我听你的！” 　　匡小包环顾四周大声喊道：“兄弟们，准备冲锋，都抽空看看背后的大刀片子还在不在了！” 　　“好！” 　　“兄弟们，冲啊！”忽然，匡小包站了起来，他挥枪喊道，然后就冲了上去。 　　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燃烧的烟火，到处都是流弹。匡小包和三营8连的官兵们组成了一道稍显单薄的迷彩色人流，随即和奔涌而来的土黄色人流撞在了一起。没有人再珍惜枪里的子弹，因为谁都不能保证，这一次冲锋过后还能够活下来。这种短距离的接触战，无疑更利于自动武器的发挥。爆豆般的枪声响起，本来堵在中间显得非常厚实的鬼子队列马上就像被梳子梳过一样变得稀疏了。没死的鬼子端着枪刺嘶喊着扑了上来，不少鬼子一边扑过来还一边机械性的退着子弹。 　　最惨烈的白刃战开始了。 　　匡小包一气打光了枪里的子弹，随即拔出了背后的大刀。刀柄上撩，然后斜劈，一个鬼子被劈断了半个脖颈，颈动脉登时喷泉一样喷出鲜血。匡小包一脚将他踢倒，正要再接再厉，一柄枪刺从左面刺进了他的右肋，那个鬼子随即嚎叫着搅动枪支。匡小包痛得大声呐喊：“啊！”然后在几个离他最近的警卫战士的大叫声中一手抓住了枪管，一手将大刀砍了下去，将那个鬼子的脑袋给削了下来。 　　“他娘的，敢动老子！”匡小包大笑着吼道，随即轰然倒地。 　　“参谋长！”“为参谋长报仇！”“兄弟们，砍死狗日的！”…… 　　随他冲锋的战士因为他的死立刻热血天空，众人不管不顾的扑上去，雪花般的刀光闪烁着，一个又一个鬼子被劈倒，不少人都是被劈中了脖颈，他们捂住伤口惨烈的嚎叫着，不少鬼子还喊起了妈妈。 　　片山里是亲自上过战场参加过白刃战的，不过现在看到的景象依旧深深的刺激了他。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学兵军能够让所有日军在其面前吃瘪了，他知道这个时候品的就是士气，是千万不能退的，所以他挥舞着指挥刀，一个劲的吆喝着部队压上去。 　　付长江觉得自己不过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匡小包就死了。他和匡小包共事的时间并不长，匡小包的脾气和他也不合，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娘的，老子的参谋长死了！”他吼道，然后跳上了沙袋，喊道：“兄弟们，操刀子，砍他娘的！” 　　“砍他娘的！” 　　“丢他老母！” 　　3团幸存官兵大约四百余人全部加入到了反冲锋的行列，日军本来就已经不稳的阵线立刻出现了松动，其中在最西面也就是付长江的正面，仅余的百多个鬼子在被射杀了三十余人，十余人被大刀片子放倒以后开始了溃逃。 　　而这部分鬼子一旦开始溃逃，其它方向的鬼子立刻受到了感染。鬼子本来对大刀战术就心有余悸，此时一旦有人带头逃跑，有了“撤退”理由的他们立刻跟着返身就跑。而当正中的鬼子大部队开始逃跑的时候，8连连同匡小包带过去的警卫班已经只剩下孤零零的七个人了。 　　“回去，我们就要胜利了！八格！”片山里在挥刀劈死了两个跑到他面前的鬼子发现不济事以后，他声嘶力竭的喊着，心中却是一股无名的悲哀。 　　整整三个大队哪，居然被仅有己方五分之一的支那人给打退了，这让他不禁怀疑，皇军的士兵素质是不是已经开始倒退了。不，光是倒退还不足以形容，这些一度高傲的皇军士兵，他们现在失去了传统的荣誉感——他们，已经从身体到内心都已经被学兵军给打怕了。 　　鬼子终于退了下去，重新回到工事里的付长江听手下汇报了幸存的人数，不禁痛苦的流下了眼泪。八百多人的队伍哪，现在居然只剩下两百人不到了。“他奶奶的，老子的队伍已经残了！”他喃喃道，脸上掩饰不住的悲伤。忽然，感觉到战士们异样的目光，他心中一省，赶紧换上了一脸笑容，他大声说道：“兄弟们，看看吧，我们杀了多少鬼子！大海呢，你不是问我们团能不能获得光荣称号的吗？我告诉你，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笑着说道，他的眼中却再次流下了热泪。 　　林大海刚才为了保护他，帮他挡了一记枪刺，现在已经魂归地府了。 第816章 决战（五） 　　溃败之后的日军遇到了片山里少将的猛烈抨击，旁观者清，在他看来，学兵军的防线已经岌岌可危——“哪怕再坚持一分钟，胜利就将是属于我们的了！八格牙鲁，大日本皇军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武士的羞耻之心吗？对面的支那人连一千人都不到，而且弹药已经没有多少了，可是，我们三倍于敌的兵力优势，居然没办法撕开其防线……进攻，不拿下岩瑞，谁也不许停下！谁敢后退，那休怪我无情了！” 　　片山里大声咆哮着，在他的怒喝声中，日军重整旗鼓发动了又一次进攻。 　　付长江此时正在分派子弹，经过刚才一仗，部队剩下的子弹已经不多了，不过因为战死了太多的人，所以余下的子弹每个人还够一个弹夹。 　　“兄弟们，没子弹了，我们就用大刀，大刀砍折了那就用我们的身体用我们的头颅去顶，撞也要将小鬼子撞回去——我们3团旦有一个人在，岩瑞就不会丢，有没有信心？！” 　　“有！” 　　副团长孔云空瘸着一条左腿走到他身边说道：“老付，你带几个人去看一看援军到哪里了吧，我担心他们会迷路——” 　　他话没说完就被付长江打断了，他说：“我不去，要去的话你去。丢他老母，老子今天这一百几十斤就撩在这里了！” 　　孔云空了解他的脾气，说这话其实只是抱着一丝希望想要为3团保留点种子，听他这样说，他笑笑不做声了。 　　榴弹的破空声响起，尖利的啸声刺激得人耳膜发麻。3团幸存下来的不到两百个战士一个个默默的注视着阵地前列，看着那黄压压的鬼子压上来，一个个心中是早已看破了生死的豁达。战场上，正面的情绪是最容易感染别人的，3团千余将士里或许不是每个人都舍生忘死，不过，当千余人只剩下两百人不到的时候，死亡在生存者心中已经构建不起恐惧的情绪了。 　　付长江将身上所有的烟都撒了出去，他自己丢着一支，一边静静的吸着，一边看向天边。 　　这一仗过后，想必丢失玉山的罪责是无足轻重了，嗯，说不定还真能弄个英雄称号呢。想起将来的3团或许将叫做岩瑞英雄团，这个朴实的汉子嘴角一咧露出了笑容。 　　“秀芳，哥对不起你了啊，小宝，小宝只能交给你一个人去带了……有合适的人，再嫁吧。嗯，只要帮我把小宝养大就好。如果有可能的话，告诉长大的他，他爹曾经是学兵军一员……”他正在想着，枪声已经响起来了。 　　日军先开的枪，九二式重机枪嘶吼着，子弹砸得本来就已经破损不堪的工事簌簌直往下掉落泥土。兄弟们此时都冒着脑袋，在静静的等待着。瞭望哨则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敌人的距离。子弹有限，要想最大的杀伤敌人，只能等鬼子靠得更近一些了。反正是活不了啦，能多杀几个鬼子是几个，将来评定烈士等级、抚恤等级的时候，级别还能定得更高一些。那样的话，秀芳和小宝的日子也好过些不是？ 　　此时此刻，想这样现实的事情显得有些低俗，但现实情况就是这样，3团仅存的弟兄们，此时十个里倒有九个是这样想的。 　　“打！”孔云空忽然爆喝出声，随即，卫青式和去病式特有的枪声响了起来。付长江捡了一支卫青式突击步，他从一个射击口朝外打着点射，机械性的将一个又一个鬼子撂倒在地。终于，当他发现枪里没有子弹的时候，鬼子也已经跳上了沙袋，随即停着枪刺居高临下的扑了下来。 　　“兄弟们！拼了！”付长江忽然大吼一声，然后飞快的捡起边上的大刀一迎，再顺势往前一切，那个鬼子的两条罗圈腿登时齐膝被他切落。鬼子哀嚎起来，付长江则是眉眼动了动，身子往后边一闪，让开了刺过来的一并枪刺，然后又迎了上去。 　　玉山距离岩瑞直线距离在十公里左右，看似不远，但是因为路不好走，又需要绕行，所以李汉魂派出来的先头部队、最精锐的军直属警卫团所属的三营此时距离乡公所还有大约一千多米的距离。老远的，他们就听见了岩瑞方向传来的枪炮声，这让警卫三营的营长罗耀武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有枪炮声，那么就说明战斗还在继续，而战斗只要还在继续，那也就意味着岩瑞还没有丢。然而，当他们进入岩瑞乡地界，枪炮声却忽然停止了，这让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他暗忖：不会吧，刚刚还在厮杀，这会功夫就丢了？！“快，快，兄弟们，水壶什么的都扔了，跑起来！”他心情如焚，大声吆喝着。战士们开始纷纷丢弃水壶、铁锹等枪支和急救包除外的东西，然后不顾身体的劳累，飞快的向前跑进。 　　眼看着岩瑞乡的城镇建筑已经就在眼前了，罗耀武正有些犹豫要不要先派人去探查一下情况，如果岩瑞已经被占领的话，那么就这么过去是很冒失的。忽然，枪炮声再次响了起来，他闻声不禁欢呼道：“3团好样的，居然还守着呢，兄弟们，加油哪！”“跑跑，跑起来！” 　　在罗耀武的指挥下，警卫三营的五百余官兵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岩瑞枪炮声传出的地方跑去，终于，他们看见了已经完全纠缠在一起的交战双方士兵的身影。 　　3团的情况已经到了最为危急的时候，本来不足两百人的，现在只剩下五十人不到了。这五十人护住了身上被捅了两个窟窿的付长江死战不退，而以他们所站立的乡公所堂屋为中心，千余鬼子密密麻麻的将他们围住了，其中和他们离得最近的两百余鬼子正在和他们奋力厮杀着。 　　“娘的，总算赶上了！”罗耀武看见这情况，根本顾不及鬼子比他们人多，他对号手喊道：“吹冲锋号！兄弟们，跟我冲啊！”然后率先冲了上去。 　　“滴滴答答！”冲锋号吹响，本来因为失血过多而进气少出气多的付长江猛的睁开了眼睛——熟悉的冲锋号就好像兴奋剂一样注入了他的身体，他猛的从地上坐起来喊道：“兄弟们，听啊！是我们的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兄弟们，杀啊！” 　　警卫三营一出现就被小鬼子发现了，片山里接到报告，先是大惊失色，随即听说学兵军援军只有几百人又神情一松。然后，他看见正在千米之外休息的骑兵第25联队仅存的千余士兵，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他对一个参谋说道：“去，叫出云大佐带他的骑兵顶一阵，我们先解决了这里面的支那猪再说！” 　　“哈依！”那个参谋屁颠屁颠的跑了。 　　警卫三营的人数没有引起日本人的警觉，而当他们开始冲锋，并且一开始就显露出无与伦比的火力优势，片山里再想用人去堵的时候却已经堵不住了。 　　作为警卫部队，其士兵虽然不像狼牙特种兵那样千中选一乃至万中选一，那也是百中选一的强者。其士兵素质比之一般部队高出不止一个档次，而且其训练手段在某些细节上甚至比狼牙特种兵更加严厉，可算是学兵军体系中仅次于狼牙的存在。警卫部队的强大不仅凸显在士兵素质上，其武器装备也比一般部队为强，其中冲锋枪占据了八成，其它两成则都是狙击步或者其它类别的特种枪械。这些特种枪械中，威力最大的便是配备了榴弹发射器的卫青式突击步改以及散弹枪。 　　冲锋号吹响，警卫三营官兵呐喊着蜂拥而上，其中那些配备了枪榴弹的立刻开始发射枪榴弹，另外，狙击手和机枪手则开始狙击和密集扫射。警卫三营冲得太快，片山里这厢才刚刚决定让骑兵部队顶上去，三营的战士们已经突进到了距离他们不过五百米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乃是去病式通用机枪的最佳射程。在超过十挺去病式通用机枪的扫射下，最外列的鬼子纷纷被射杀，此时，见状不对的几个鬼子中低级军官立刻组织本部出来想要狙击警卫三营的行动。 　　这时，狙击手的价值就凸显出来了，这些鬼子小部队才从大队列中脱离出来，还没能组成有效的阵型，其军官就被狙杀了，这直接导致了一个自发出来担任狙击任务的中队鬼子陷入了各自为站的混乱之中。 　　“杀！”“冲啊！”警卫三营的官兵们嘶喊着想乡公所前的阵地扑过去，他们的火力覆盖之处，鬼子成片的倒下。而鬼子射来的零星子弹虽然也有击倒警卫三营的战士，不过，三八大盖的贯穿伤在一次体现了其打而不死的“优越性能”——战斗进行了一刻钟左右，日军正对着警卫三营的那个面上的鬼子倒了将近一半，而其它鬼子不得不选择有利地形进行狙击，一下子就失去了对付长江他们的包围。 　　在出云大佐的指挥下，骑兵第25联队残存的五百余没有负伤的鬼子骑马冲了上来，不过，在远远的遭遇了十几枚榴弹的攻击，被炸死炸伤十几人以后，这些鬼子骑兵的冲锋势头一滞，从这以后，却是再也形不成骑兵冲锋应有的气势了。 　　当警卫三营官兵的喊杀声越来越响亮的时候，片山里少将看了看尸横遍野的战场以及近在咫尺，只剩下十几个人的支那守军，一种绝望的情绪泛上心头。无奈之下，他只得下令战术撤退。 　　日军潮水般退了下去，其速度比之进攻时不知道快了多少。当黄压压的鬼子队列从3团和警卫三营的官兵们眼中消失，罗耀武他们开始救治伤员、打扫战场、修复工事。 　　罗耀武在学习班的时候就认识付长江了，当发现3团已经只剩下十几个人的时候，他已经对这一仗的惨烈有了准备，不过，当他看见付长江身上的伤以及阵地内外累累的尸体，他还是被震慑住了。 　　岩瑞防守战实在是太惨烈了，围绕着乡公所工事形成的战场，中日双方在此损失了将近四千五的兵员。日军在此一共损失了三千五百多兵力，这还不包括那些轻伤员，至于仗着这一战而成名的3团，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全团最后只活下来七个人，这其中还包括四个终身残废了的重伤员。 　　自此一战，英雄的3团注定将载入学兵军的军史史册。 第817章 决战（六） 　　随着学二军大部队的进入，华南方面军第3师团想要夺取岩瑞，从而和第13师团会合的企图彻底的破产。 　　现在摆在河边正三面前的就只剩下两条路，一条路是死磕学三军机步旅，重新占领玉山，渐而威胁到上饶，还有可能再次夺回上饶和鹰潭。那样的话，日军就能够再次掌握赣东北战场乃至闽东北战场的主动，从而保持对学兵军的三面合围态势。不过，随着学二军和学三军已经形成了统一防线，特别是在以岩瑞、群力为突前端的一线构成了兵力上的厚势，河边正三如果选择这一条路的话，基本上没有成功的可能。 　　玉山攻防战还有岩瑞防守战打完之后，玉山-江山战场上，局势对学兵军变得有利起来。掌握了战场主动权以后，学兵军对第3师团还有第13师团发动歼灭战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当然了，李汉魂还有张达之所以迟迟不下决心，发动攻坚战，则在于第9师团的不确定性。 　　第9师团就好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样，带着学四军在闽浙山区转起了圈圈，而该师团作为三个师团中到目前为止编制最为齐全的一支，其作用很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战局最终的影响。 　　岩瑞之战的战报递送到欧阳云手中，当时他正和刘雨卿在指挥车里做着战棋推演。学十师此时正扮演着追击第9师团的角色，行进在从大后山赶往洋店的路上。听闻学三军机步旅3团几乎全军尽墨但是也歼灭了三倍于己的日军的消息，他和刘雨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肃然起敬。 　　刘雨卿说：“这个付长江不简单哪，在没有险要地形又没有空中和地面支援的情况，率领孤军打死了这么多鬼子。这，这简直就是奇迹哪。” 　　欧阳云点点头，随即对陈师昌说：“立刻起草命令，授予3团‘岩瑞英雄团’称号。另。授予3团集体二等功，幸存者皆记特等功一次，团长付长江一等长城勋章，其他人授予二等长城勋章。传我的命令，立刻让李子文带摄制小组赶赴岩瑞，拍一个纪录片吧。” 　　“是！”陈师昌敬了记军礼，然后猫腰钻到了指挥车的后部，开始拟起电文来。 　　闽浙赣交界处发生的这次战役，已经完全超出了欧阳云的预料，也与他其初衷背道而驰。本来只是想袭扰、顺便锻炼下队伍，为台湾登陆战打掩护的，但是现在，这已经算是一场正儿八经的战役了，不仅如此，双方投入的兵力、财力也已经达到了一次大型战役的标准。欧阳云忽然有些担心，由于华南方面军遭遇的这次打击，会不会促进中日和谈的进程，如果因此改变了二战时中国历史的进程，甚至由此改变了整个二战亚洲态势，那么对于中国来说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时空，日本的最终溃败和其挑战美国是有极大关系的。虽然欧阳云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果不是因为美国对日宣战、出兵亚洲，那么抗日战争势必还要打更久，甚至会陷入长期僵持。 　　岩瑞防守战经学兵军随军记者的报道，在第二天便传遍了大江南北，面对报纸上白纸黑字的宣传报道，称学兵军以一千兵力交换了日军三千五百余人，整个中华大地为之沸腾了。信者有之不信者也有之，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日军以及中央军在这一件事情上的沉默。而随着河边正三以及片山里一郎以及出云大佐等涉及这一战的日军将领被召回国内，随即被押上了军事法庭，这一战的真实性得到了消息灵通人士的证实，随之在全国范围内再次掀发了又一轮的学兵热——更多的有志青年、想要报国从军的志士取道南上，开始千里迢迢的奔赴广东，也想成为一名光荣的学兵。 　　欧阳云率部并入学十师已经三天了，而学十一师和学十二师也早早就脱离了和学十师的接触，不过让欧阳云还有刘雨卿感到不安的是，大久一郎及其第9师团并没有如期出现。将近三万的鬼子好像从大山中蒸发了一样，不仅脱离了侦察兵的视线，居然连天上的侦察机也避开了。 　　将学十师放单引诱第9师团来攻的计策是蒋光鼐想出来的，他此时担心不已，很是怀疑大久一郎是不是盯上了学十二师。学十师旁边好歹还有学十一师暗中护卫着，而学十二师却是真正的孤军深入，如果大久一郎分出部分兵力掐断十师和十二师之间的交通线，随即重兵攻打十二师，那他可不敢保证，学十二师能够像机步旅3团那样以一敌三。按照蒋光鼐的计划，十二师是要作出进攻龙泉掐段日军后路的姿态，让大久一郎觉得有机可乘的。为此，学十二师一路高歌猛进，现在已经到了距离龙泉不到三十公里的青井。 　　蒋光鼐和欧阳云一直保持着电报联络，他们每过十二小时就会通过电报交流战场情报，现在，蒋光鼐的担心也正是欧阳云所忧虑的。 　　欧阳云看着沙盘上面学四军三个师所在的位置，对于远悬在外的学十二师十分的担心，他自语道：“第9师团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刘雨卿摸着下巴说道：“大久一郎会不会玩之前的那一套，已经杀奔衢州战场了？如果这样的话，那张军长他们可就危险了。” 　　张达的学三军负责阻断第13师团退往衢州的道路，本来他们面对衢州守军是有兵力上的优势的，但是，一旦第9师团进入，那么他们非但将失去这一优势，而且有被围歼的危险。 　　衢州战场上现在的态势相当的复杂，细碎的战斗每小时都有发生，其中，玉山方向学兵军已经控制了局势，而衢州方向，则出于势均力敌的状态。随着日军航空兵的进入，这片战场上的战情越发的复杂，已经远远超过了欧阳云起初的估计了。 　　“只能让十一师尽量向十二师靠近了，大久一郎真敢脱离南部战场介入衢州，那我们顶多放弃进攻衢州，让学三军转入防守姿态。那么就真的进攻龙泉好了，只要拿下龙泉，大久一郎便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毫无规律的满世界游荡了——他总不可能放弃整个浙江西南吧？这就叫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司令，这一手高。” 　　就在欧阳云和刘雨卿探讨第9师团可能出现的位置时，第9师团已经出现在了距离青井大约五十公里西北方向的周村乡和平村。 　　经过将近十天的长途跋涉，日军的补给已经不足了，而为了达到就地补给以及隐瞒行踪的目的，大久一郎下达了残忍的清乡令。所谓清乡令比那个时空众所周知的三光政策尤为残忍，因为日军不仅针对物，而且连人也不放过。该命令从昨天开始执行，第9师团一天之内光顾了五个大点的村庄，两个小点庄子，每到一个处就杀光当地的村民，将村民的财务充作军用，给浙江西南的民生造成了极大的损害。也正是因为“清乡令”的执行，狐瞳内务部在闽浙交界处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基层情报网被连根拔起，许多下线情报员被杀死，直接导致了学兵军在这片区域陷入了情报盲区——这也是蒋光鼐所部跟丢了日军的主要原因。 　　和平村的一幢民宅中，大久一郎正在对第9师团的高级军官进行训话。他的手上拿着一份电报，他大声说道：“这份情报已经证实了，帝国最大的敌人欧阳云现在已经到了支那人的前线部队中，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很有可能就在一直尾追我们的学四军中。刚才秋野少佐发回电报，学四军学十二师出现在了青井，那么结合下井少佐不久前发回来的电报，我们可以获悉，其距离学十师最少有三个小时的路程。前几天我们就分析过，支那人之所以要分兵，目的显然是想诱我们攻打其一部，然后反过来包围我军。虽然与学十二师一起消失的学十一师现在依旧没有踪迹，但可以肯定的是，应该就在大后山至青井一线活动。欧阳云其人喜欢冒险，而反观这三路敌军，其中危险性最大的是孤军渗入的学十二师，也就是说，欧阳云很有可能会跟随学十二师行动。不过，学四军的军部和学十二师混在一起，按照常理，该师既然已经存在了一个更高级别的指挥系统，就不会再便进去一个，那么，欧阳云就应该跟随学十师或者学十一师行动。”说到这里，大久一郎严肃的看了众人一眼，忽然大声说道：“支那人想诱我们主动进攻，那么我们皇军就如他们所愿好了。不过在战略目的上我们做一点小小的修改，我们这一次的作战目的不是歼灭多少支那人，而是杀死欧阳云——诸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在座的人中肯定有人要为之作出牺牲，还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下面，我说说具体实施方案……” 第818章 决战（七） 　　广州城城南莲花街道的一幢民宅里，高桥良子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樱花树下，眼神迷离。 　　她心中正在做着一个痛苦的抉择，一方面是几乎贯穿始终的人生信仰，一方面却是痛彻心扉的爱情，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有个两全齐美的选择。 　　她的右手中捏着一份电报，这份电报上的内容正是大久一郎用来证实欧阳云已经到了学四军军中的那份，这份情报之所以在她的手中，却是化名薛鹏飞的佐间饶次郎交给他的。 　　佐间饶次郎并没能进入学兵军预备役，不过，他现在却已经混进了第四兵工厂。第四兵工厂就是生产继光型坦克的主力厂家，而他不仅成功的混入了这家兵工厂，而且建立起了有效的人际关系网。正是在他的运作下，一个以他为中心的间谍网络大致形成了。 　　狐瞳内务部对广州城的控制是极其严格的，又因为学兵军掌握着领先于这个时代的电子科技，所以，间谍网络虽然形成了，佐间饶次郎却没办法利用电报机传递情报。最终，他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了广州城内唯一可以合法拥有电报机的日本组织：反战联盟广州分部。他原本的打算是想用武力或者其它手段逼迫高桥良子为自己效力的，可是一接触下来，他惊喜的发现，高桥良子原来就是军部有注册但是极少人知道的高级间谍，这让他一度高兴坏了。 　　欧阳云去到学四军中的情报就是佐间的间谍网收集到的。佐间通过高桥良子发出了这份情报，便有了上面的一幕。 　　高桥良子和欧阳云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不过，知情人从种种细节上，对于他们的关系都有着自己的定位。其中，佐间饶次郎坚定的认为，高桥良子一定是为了获得欧阳云的信任，这才不惜委身于对方。他同时也感到非常气愤，因为他觉得，高桥良子的付出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她色相的牺牲有点不值。 　　人的性格还有信念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如果说初来广州的时候高桥良子还一门心思的想要为帝国获取有价值的情报的话，那么到了今天，她的这一决心已经动摇了。说起来很奇怪，欧阳云越是不理他，她对他越有兴趣。而随着双方有了那样的关系，她看待他的眼神已经由衷的变得与众不同了。 　　作为土肥原贤二亲自培养出来的高级谍报人员，又在华北屯驻军中呆过不短的时间，高桥看到这份情报的第一反应便意识到：皇军可能要对欧阳云不利。随即她开始有目的性的翻阅最近的报纸，当从报纸上看到前线战报，特别是学四军和第9师团的种种消息以后，敏锐的她得出结论，皇军肯定有针对欧阳云的行动。 　　想到欧阳云可能会死，可能会永远离开自己，高桥良子便觉得难以忍受了——将这一消息透露给学兵军吗？那就意味着自己背叛了国家，背叛了天皇，这让从小受到奴性教育的高桥似乎一下子难以接受。她还考虑到，一旦学兵军的人问起自己这则消息的出处，那么自己该如何解释呢？如果直接出卖佐间，那么等待她的将士整个帝国特务组织的报复——这可是让她想想都胆战心惊的事情。 　　真是痛苦的抉择啊，不过如论如何，我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真必须有人去死的话，那就是我吧！高桥良子这样想着，眼神中渐渐的透出了坚毅的神情。 　　陈佳瑶骑着一辆自行车行走在紧邻莲花街道的长春路上，沿途，不时有人大声和她打招呼，喊道：“陈军医，出诊呢？” 　　陈佳瑶淡淡的和他们点头示意，遇到特别熟的人，则朝他们笑笑。 　　在学兵军司令部所在地域，陈佳瑶有着不错的名声。在那一次空袭中，她经常出来为负伤的民众就诊，因为她毫无架子，又动辄送药给一些家庭比较困难的，所以在周近留下了极好的名声。 　　“陈军医，你要保重身体啊，你最近脸色可不太好！”一个相熟的妇女朝她喊道，这是一个受陈佳瑶照顾比较多的人家的主妇。因为家里有个重病号的缘故，陈佳瑶去过她家多次，和这个家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因此这个妇女才会表现得如此的熟稔。 　　“李大姐，下班了吗？” 　　“是啊，你这是去哪呢？” 　　“去给一个朋友看病，王大娘最近好多了吧？” 　　“是啊，真要多谢你哦。” 　　“应该的啦。” 　　李大姐目送陈佳瑶转入莲花街道，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小丫头，看来有心思啊！” 　　陈佳瑶口中的朋友正是高桥良子。高桥良子和她相熟，说起来还是因为欧阳云。一次偶然的机会，陈佳瑶为她看病，她有意无意的提到了欧阳云。她本来只是出于特别的目的标榜自己和欧阳云特殊的关系而已，不料却引来了陈佳瑶对欧阳云的一番痛责。 　　陈佳瑶当时是这么说的：“别跟我提这个人，我听见他的名字就烦。” 　　高桥良子听见这种话可是吃惊不小，她到广州以后，接触的人海了去了，但却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对欧阳云这种态度的。她立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然后循循善诱，结果就将陈佳瑶心中真实的想法引诱了出来。表面上，陈佳瑶就好像和欧阳云有深仇大恨一样，可是，熟悉人心理的高桥剖开这层表象，立刻惊讶的发现，这个陈佳瑶口是心非，似乎对欧阳云有非同寻常的意思哪！ 　　当时她为陈佳瑶感到深深的不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可怜的陈军医，她和自己一样暗恋着欧阳云呢。” 　　高桥良子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已经决定站到欧阳云这一边了，而经过深思熟虑，她觉得由自己亲口说出这件事不太妥当，而且容易带来后遗症。经过认真的思考，她决定请陈佳瑶过来，通过她揭露皇军可能的阴谋。 　　“叮铃铃……”门铃响了，高桥被惊醒了。院子里的其他人都被她打发走了，她亲自过去开门，看见按铃的果然是陈佳瑶，她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陈佳瑶不疑有他，进来以后就看着她的脸说：“疼得很厉害吗？”然后上前扶住她说道：“这个时候你要少动，赶紧回去躺着。” 　　高桥有点羞愧的看着她，忽然说道：“佳瑶，我没病。” 　　“什么？你不是胃疼——” 　　“我找你来有其它重要的事情。” 　　陈佳瑶比较单纯，至少相对于高桥良子来说，她就是一张白纸一样的存在。她看着高桥，一脸的讶然，然后猛的想起自己面前的女人乃是日本人，心中警惕，问道：“什么重要的事？” 　　“关于欧阳云的。” 　　陈佳瑶的眉头皱了起来——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只要欧阳云这三个字出现在她的耳中，她的眼前便会出现一副光溜溜的身体，然后，她的心里便会泛起涟漪，这让她十分的难受还有羞恼。 　　看见她这样，高桥赶紧接着说道：“我的手下在外面刚刚听说一件事，皇军，不，日本人可能在这几天内采取不利于欧阳云的行动。” 　　陈佳瑶本来想甩脸子的，但是听见这话却沉静了下来，问道：“欧阳云现在在哪里？” 　　“和学四军在一起。” 　　“在福建吗？” 　　“不，在浙江。准确点说，应该在闽浙交界处的战场上。” 　　陈佳瑶对于军事并不关心，特别在和楚天歌闹翻以后，她对这些事关心更少了，所以根本不了解此刻前线的情况。闻言她脸色变了，再问：“你的意思，日本人已经知道欧阳云现在在什么地方了？他们将采取行动针对他？” 　　“是的。”高桥说完，心中不禁哀叹一声——这个陈佳瑶看来真的爱上欧阳云啦，不然她怎么突然就变成军事行家了？恋爱中的女人嗅觉都会变灵命，这果然是真的。 　　陈佳瑶忽然就变得有些坐立不安了，她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什么，盯着高桥问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高桥像只狐狸一样的笑了，反问：“你说呢？” 　　陈佳瑶脸红了，她忽然说道：“什么意思啊你？莫名其妙！” 　　“嘿嘿，是有点莫名其妙！”高桥继续笑着，笑容越发的暧昧。 　　在她暧昧的目光注视下，陈佳瑶的一张脸忽然红得好像下午西边天空的晚霞一样，她忽然说道：“我要回去了。”然后转身就走。 　　高桥依旧在注视着她，而她的目光落在陈佳瑶的背上，让她背上产生了火烧火燎的感觉。 　　高桥轻轻的叹了口气，大声喊道：“回司令部吧，赶紧告诉吉星文。” 　　陈佳瑶没有再理她，她出了大门，推起自行车就走，很快就骑着自行车消失在高桥的视野里。 　　目送她离开，高桥良子忽然悠悠的叹了口气，她自语道：“从现在开始，我是一个真正的叛徒了！” 第819章 决战（八） 　　学兵军正规军中，两个川军师的装备情况是最差的。这不是因为派系之争，也不是因为欧阳云厚此薄彼，而是川军的文化素质偏低，在坦克兵等技术兵种的选拔上很费力，所以和其它四个军相比，学四军受两个川兵师的影响，机械化程度不高，其中学十师和学十一师加起来只有一个营的坦克。这一次诱敌计划，学十一师的师长饶国华为了偏于潜行，将属于本部的坦克部队悉数交托给了刘雨卿。有限的机动性能迟滞了部队的推进速度，这也是学四军为什么会跟丢第9师团最主要的原因。如果有足够的坦克部队，蒋光鼐完全可以以坦克搭配步兵先行，从而牢牢的咬住日军。 　　11月19日，上午九点多钟，距离浦城大约六十公里直线距离，浦城东北方向的下袋根。欧阳云的座车停在路边上，他站在车边正面有忧色的看着部队缓缓朝前推进，刘雨卿骑着一匹马从前面赶了回来。 　　刘雨卿和饶国华一直不习惯乘坐装甲车指挥作战，他们认为车子阻隔了他们个手下的交流，很多时候会让手下们误会命令的实质。对于他们这个老土的观点，欧阳云一直持批判态度，不过现在，他已经没心情在这些细节上花费精力了。 　　刘雨卿跳下马说：“前面就是下袋根了，司令，要不要进村？” 　　欧阳云看了看四周欺负的山峦，说道：“这里是不错的伏击地点哪，如果大久一郎想偷袭我们，昨天晚上还有今晨都是最好的机会。如果第9师团再不出现的话，蒋光鼐他们就必须后撤了！大久一郎这个鬼子不简单哪，我总觉得他们会有什么阴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迟迟没有消息的第9师团成了欧阳云的心病，冥冥之中他总觉得前方有什么危险正在等着自己，可是具体是什么，他却又不清楚。 　　如果第9师团放弃救援第13师团，转而沿原路打回，那么现在学四军三个师中，学十二师可就危险了。 　　刘雨卿也是这么想的，他说道：“确实如此，我觉得我们之前走入了一个误区。我们发动这次战役的目的本来是骚扰，尽可能重创一部日军，现在，我觉得这样的机会已经来了，那就是第13师团。总司令，你昨天说的话很有道理，管他大久一郎想做什么，我们按照自己的部署去走好了。如果我们真的将第13师团彻底的围死并且形成围歼的局面，他肯定会跳出来的。” 　　“是这个道理，那么就让蒋参谋长率部返回吧。” 　　学十二师在蒋光鼐的指挥下，此刻正在从青井向黄竹坑运动。当他接到欧阳云要求其回军的命令的时候，他们距离黄竹坑已经只有三公里左右的路程了。他将命令让机要参谋收起来，正想向手下传达，忽然，学十二师的师长廖明丰气咻咻的跑来了。 　　“明丰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向你传达总司令的命令。” 　　“军座，先别管什么命令了，你知道萧峰他们在黄竹坑看到了什么？” 　　萧峰是侦察营营长，蒋光鼐问道：“什么？” 　　廖明丰的脸已经气得白削了，他咬牙切齿的吼道：“狗日的鬼子，他们，他们将黄竹坑给屠了。” 　　蒋光鼐一听脸色就变了，他追问道：“你说日本人屠村了？” 　　“是的军座，军座，小鬼子太没有人性了，全村千多人被他们给屠光了，其中还有几十个小孩子呢。” 　　蒋光鼐闻言脚下踉跄了一下，问道：“没？没有活口？” 　　“只有两个重伤的，据他们说，日本人走了不到一个小时，是大部队，应该就是第9师团！” 　　只有第9师团了，因为要在短时间内对一个村庄实施灭口，是需要足够的军队的，不然就有可能偷鸡不着蚀把米，而只要有人逃出去暴露了日本人的位置，那么他们的这一丧尽天良的举动就没有现实意义了。 　　“难怪一直没有第9师团的消息，原来他们采取了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我买的呢情报员应该都被日本人杀死了吧，军座，我们现在怎么办？” 　　“随军记者呢？立刻让他们准备拍照，我们不能让无辜的人们枉死。总司令刚刚来了命令，让我们向他们靠拢，现在，我们先去黄竹坑看一看吧！” 　　如果有可能的话，廖明丰巴不得现在就和第9师团干仗，而且一定要将这些鬼子全部杀了——血债要用血来偿。当然了，作为一个高级指挥官，事关整个部队的安危乃至整个战局，他不会容许自己意气用事。他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军座，这会不会是日本人的圈套，他们故意激怒我们，然后设下埋伏圈。” 　　“完全有这个可能，我立刻给总司令发报。大部队暂时按兵不动吧，你让萧峰他们保护好两个随军记者，让他们尽量的将黄竹坑发生的惨案拍下来，只要有照片在手，我们总能够为他们讨回公道。” 　　“好的，我这就去办。” 　　几乎就在学十二师发现黄竹坑惨案的同时，学十师的侦察部队在下袋根看到了同样的一幕，下袋根三百余村民，尽数死在了村子里，而从他们尸体的状况来看，他们被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则情况报告到刘雨卿和欧阳云那里，两个人都被小鬼子的残忍惊呆了。刘雨卿当场痛声骂道：“格老子的，大久一郎还配称是军人吗？居然能对平民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格老子的，别让老子逮到，否则；老子非活剐了他不可。” 　　欧阳云脸色很难看，不过他没有像刘雨卿那样说什么狠话，他只是就事论事的说道：“难怪我们一直得不到第9师团的信息，原来他们将我们的基层情报员都给杀害了。照现在的情势看来，大久一郎是准备对学十二师下手了，我们现在需要立刻做的，是向学十二师靠拢。师昌！” 　　“司令。” 　　“你立刻给饶国华师长发电，让他们跟紧我们，我们要立刻向学十二师运动。” 　　“是！” 　　学十师除了留下一个小队的狼牙特种兵护卫随军记者拍照，以收集日军暴行的证据，并处理村民遗体，大部队立刻转向龙泉方向运动。 　　上午十一点钟左右，吉星文给欧阳云发了一封密电。 　　密电内容正是高桥良子提供、陈佳瑶转述的日军可能针对欧阳云的阴谋。这份电报要是在昨天晚上发过来，欧阳云或许就相信了，不过此时此刻，已经断定日军目标是学十二师的他，却是于情于理、于私于公都不可能再改变部队行动方向了。 　　因为是密电，所以知道这份电报内容的除了欧阳云就只有负责翻译这份密电的陈师昌。欧阳云看完这份电报以后，随手掏出打火机点燃，然后便当作没有这件事发生一样，继续带领部队朝龙泉扑去。 　　黄竹坑的屠杀果然是日本人的阴谋，如蒋光鼐所料，日本人真的设置了埋伏，不过这最先发动的埋伏却不是来自地面，而是来自空中。 　　就在两个随军记者在萧峰他们的护卫下安全的完成了拍照工作，萧峰他们正在将村民遗体集中起来准备埋掉的时候，西南方向的天空中忽然传来了打雷声。然后，蒋光鼐的司令部就收到了武夷山雷达站发来的一份敌情报告，称西南方向福建海面出现了敌机，数量在三十架左右。 　　接到这份电报以后，蒋光鼐断定，第9师团就在附近，并且已经设置好了埋伏，而学十二师现在最好的应对办法，不是撤退，而是应该等待学十师和学十一师的到来。 　　日机还没有出现在学兵们的视野里，防空警报已经吹响了，在一片凄厉的哨声中，学十二师的中基层军官们赶紧指挥部队隐蔽，同时开始假设防空阵地。 　　自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欧阳云以后，大久一郎便频繁的派出侦察部队侦察学十师和学十二师的行动，把这两个师的一举一动都牢牢的看在了眼中。 　　大久一郎制定的这份“猎云计划”，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便在于通过种种以假乱真的布置引起支那军高层对皇军意图的误判，让他们觉得皇军的战略目的是学十二师，从而先让隐在暗中的学十一师现身。 　　大久一郎的这份计划里，学十一师是唯一的不安定因素。他觉得，只要学十一师出现到明处，那么这个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之所以请求海军航空兵轰炸学十二师，为的正是让欧阳云等人确信第9师团围歼学十二师的决心，同时还能扰乱蒋光鼐和廖明丰的视线，让他们无法清楚的辨别出出现在他们正面和后面的皇军数量。 　　第9师团现在一共有两个旅团步兵，一个联队的炮兵以及两个大队的战车部队，大久一郎的打算是，用一个旅团牵制学十二师和学十一师，然后集中另外一个旅团的兵力，在战车部队还有炮兵已经后继海军航空兵的帮助下，一举完歼学十师，最不济也要将欧阳云炸死或者轰死。而只要能够杀了欧阳云，那么即使学十一师还有学十二师将另外一个旅团消灭干净了，那么第9师团也算是胜利了。 第820章 决战（九） 　　蒋光鼐命令部队散开防空隐蔽以后，又将师属侦察营悉数撒了出去以侦察日军的方位，看看有没有可能寻找到日军留下的空挡，进行突围。 　　日军海军航空兵所装备的轰炸机本是为了对付海上目标的，所以按照国际惯例，配备的都为俯冲式轰炸机。俯冲式轰炸机的优势是可以实施相对精确的轰炸，而与此相对应的，也就增加了被击中的几率。 　　三十余架战机气势汹汹的朝学十二师的阵地俯扑下来，凄厉的防空哨声中，学十二师的防空火炮率先开火了。 　　单就装备的先进性而言，学四军是五个学兵军中最差的，这是由士兵素质造成的。而单就这三个师相比较，学十二师因为是在原江苏保安一师的基础上改组而成，所以，该师的士兵素质却是最好的，这也就使得该师的先进装备装配率是最高的。 　　学十二师因为学四军军部的存在，多了军直属的一个半机械化旅（之所以称之为半机械化旅，因为该旅并没有像其它几个军那样配备有一个团的自行火炮部队，而只是配备了一个自行火炮营）、一个警卫团以及一个防空团一个工兵营一个通讯连一座中型野战医院。 　　这些军直属的部队可以提供大概一个团的防空兵力，再加上学十二师本来就有两个团规模的防空部队，三个团的防空部队同时防空，其密度虽然不足以大量杀伤日机，但是已经足够给日机群造成困扰了。 　　为第9师团提供航空兵支援的是以“苍龙”号航空母舰为旗舰的苍龙航空母舰舰队。自学兵军“沉没吧”行动重创了日本联合舰队，本来在抗日战争中处于配角，一度只是以支援为行动任务的日本海军将原属于联合舰队的几艘航母拆散开来，分别组建了以单艘航母为旗舰的小型舰队。“沉没吧”行动取得的成果，不仅仅是击沉了“赤城”还有“飞龙”号航母这么简单，其最重要的意义在于，严重打击了日本海军狂妄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让他们不敢再视南中国海为自家后院而任意驰骋了。相对于日本陆军，日本海军对于中国的危害是极其轻微的，而之所以会发生这种状况，并不是说日本海军官兵对中国抱有同情，或者是官兵性格使然，实际上是因为日海军对于中国海军的不屑一顾。而自“沉没吧”行动成功实施以来，日海军该骄傲心态得到了彻底的纠正，而对学兵军来说，这也是“沉没吧”行动所带来的后遗症——在山本五十六的具体策划下，日联合舰队拆分成了若干小型舰队，开始实施报复计划。这些满怀仇恨的小型舰队游弋于福建沿海，伺机报复打击学兵军地面建筑以及武装。这一次大久一郎之所以能够如此便捷的便获得来自海军航空兵的支援，便得益于日海军的该系列报复计划。 　　苍龙号上起飞的这批轰炸机，领航机由一名名叫藏村笃姬的少佐驾驶。藏村笃姬驾驶的是一架攻击机，为了保证灵活性，放弃了挂载炸弹，所以得以第一个赶赴战场，而这架编号145的战机才出现在学十二师的战场上空，乒乒乓乓的爆炸声响起，学十二师的防空部队全面开火，登时，细密的爆炸云团开始频频出现在日军航空兵的视野里。 　　面对如此规模的防空火力网，藏村不禁产生了一丝疑虑：这真的只是一个师级单位的防空力量吗？ 　　藏村参加过对上海还有南京的空袭，清楚中国军队的防空力量，在他的印象中，似今天这种规模的防空力量的展示，只有在南京出现过，而那个时候，在南京的中国军队达到了三十五个师。 　　日机现在还没有视线无线电通讯，所以各机之间的配合大多靠指挥员的手势。当然了，因为在空中的原因，几乎只有三分之一的战机能够通过飞行员的观察获取可靠的指挥信号，所以在起飞前，当次作战行动的具体方案和步骤都已经布置下去了，日机飞行员所要做的，只是按照既定方案去做就行了。 　　这是大久一郎和蒋光鼐较量以来出现到饿第一个失误——学十二师的防空火力远远的超过了他的预料，这让他预期中能够获得极大战果的空袭收效甚微。藏村笃姬倒想忠实的执行任务，完成大久一郎中将的委托，让学十二师彻底的失去反抗意志的。不过，在接连损失了三架战机，而轰炸并没有取得预期效果之后，藏村少佐果断的放弃了指挥，而任由飞行员自由发挥，结果，这一场空战便形成了尴尬的结果——日机航空兵兴冲冲、气势汹汹而来，却虎头蛇尾、扫兴而归，根本就没能完成大久一郎对他们的最低要求——摧毁学十二师的炮兵。 　　事后，当欧阳云和蒋光鼐等人总结这次战斗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如果日军的空袭能够将学十二师的炮兵部队彻底摧毁的话，那么这一战的结果可能被改写。 　　三十余架轰炸机确实给学十二师造成了极大的人员伤亡，不过却没能如期的摧毁学十二师的炮兵部队。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学十二师并没有像大久一郎所期待的那样一触即溃毫无反抗之力，相反——学十二师在用炮兵反击摧毁了第9师团所属第9野炮联队的一个大队炮兵以后，利用炮兵的延伸炮击，打开了一条通道，成功的实施了“突围”——大久一郎对于学十二师的围困本来就是骗局，真正参与围攻的部队只有一个联队而已。但是，一个联队两千余鬼子如何是学十二师万余官兵的对手，所以，该联队在炮兵被摧毁之后，根本无法抵挡以战车部队为先导的学十二师近一万五千人的反击，在坚持了三个小时以后，被打掉三个大队的第19联队只能无奈的选择了撤退。 　　而学十二师的成功突围预示着，学四军的反击开始了！ 　　事后总结这次战役，大久一郎其实只犯了一个错误。不对，或许用日军只犯了一个错误才最准确，那就是日海军苍龙战机群的力量被夸大了。 　　藏村笃姬少佐率领的先遣轰炸机群没能对学十二师造成致命损伤是其一，其二，后继起飞的轰炸机群炸错了目标，他们进攻的并不是学十师，而是学十一师。 　　日军在通讯技术上的落后，成了造成这次“猎云计划”失败的最大因素。日军的联络手段单一，只能通过电报转述，结果，从“苍龙”号航母上次第升空的第二轰炸机群将正在与第36联队激战的学十一师当成了学十师进行了猛烈轰炸，虽然给学十师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但是却也让学十师的火箭炮部队免除了最大的威胁从而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而火箭炮部队的发威，则让第9师团对学十师的兵力优势丧失殆尽，从而造成了“猎云行动”的最终破产。 　　学十二师共有十个团的兵力，其中，有九个团的兵员都是江苏人。学兵军家大业大以后，虽然并没有人刻意去区分和区别，但是，籍贯已经成了一个等级身份标识。这其中，学兵军的老班底——华北出身的学兵是最有优越感的，其次则是粤系出身的，然后则是全国各地来投奔的热血青年，这后面则是川军。至于江苏兵，则因为南京会战中的恶劣表现，成了人所共知的软蛋兵、窝囊废，为其他的学兵所不屑——当然，这也许仅仅是江苏籍官兵自己的理解。 　　知耻而后勇，这句话用在学十二师官兵的身上应该是恰当的。不管其他人有没有意识到，欧阳云至少是密切关注着学十二师的成长的。当然了，他关注的初衷其实只是怕这一支鱼腩部队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但是，学十二师在之后的成长历程中却让他肃然起敬，并且很快的就放下心来。 　　这有赖于师长廖明丰。 　　廖明丰是江苏泰兴人，在老家有秀才之称。廖明丰本人并不反感这一绰号，因为他觉得，这个称号和他的学识是相对应的，而这个学识的背后，这证明了他的治兵方针是正确的。和此时期大多的军官不一样，廖明丰在治兵这方面，喜欢以理服人。当然了，在江苏保安司令部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他这套方案是寸步难行，只能徒增笑料的。好在，他并没有因此放弃。而在加入学兵军以后，他发现自己这套方案管用了。 　　学十二师的成长还是很快的，从首次参加会演时多数项目排倒数第一位到这次战役前在团级对抗中有两个团挤进了前二十，一个团挤进了前五，其他人对此或许木然，但是廖明丰却是因此痛哭一场大醉一场了的。 　　放空战，官兵意志和素质对于最终的结果是很重要的，就藏村笃姬的经验而论，支那军少有部队能够在大规模轰炸时保证完整的编制，从而能够在真实意义上对日战机造成威胁。正因为习惯了这种顺风轰炸，所以，当他们面临学十二师猛烈的防空火力时，才会在刚开始时就损失了三架战机，从而造成了整个轰炸机群士气上的低迷。 　　廖明丰亲自到前线指挥防空作战，这个儒雅师长的到来，让本来就敢于和日机正面对决的防空兵们斗志变得更加的高昂。不少人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不能让师座在自己的炮位上出事哪！他奶奶的，师座都不怕死，老子还怕个球！ 　　学十二师的防空炮火空前激烈，日轰炸机群无功而返，这一着，便已经打乱了大久一郎的计划。 　　这也成了这一战的转折点。 第821章 决战（十） 　　学十一师和第36联队之间的战斗最先发生在两支部队的侦察兵之间。 　　学十一师因为要隐藏在暗处，所以必须派出足够数量的侦察部队。 　　第9师团之前一直想要隐藏自己的行踪，所以虽然也派出侦察部队，但是在方向上和学十一师并不形成冲突，所以双方的侦察兵虽然从事的都是最危险的活计，但是因为没有机会的原因，一直各行各事相安无事。 　　日军第36联队是在学十二师发现日机的时候进入狙击战场的，而在进入狙击战场以后，该联队联队长休木一夫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侦察兵扩大侦察范围，争取第一时间找到学十一师。 　　日军单独行动的两个联队作战任务很单一，其中第19联队就是牵制住学十二师，而第36联队则是拖住学十一师。 　　学十一师为了保证部队的隐蔽性、灵活性，重装备只有可以用人分拆运行的105毫米重迫击炮，火炮那是一门没带。川兵的一个传统就是特别能走路，而且是特别能走山路。蒋光鼐之前担心学十一师能否跟上整个部队的节奏，便担心该部因为步行的原因被学十师落下，那样的话，学十师在面临日军优势兵力围攻的时候，需要独自坚持的或者就不是三个小时。 　　作为钓饵的学十师安然无恙，预备救援部队学十二师却成了日军的首要打击目标——至少到目前为止，蒋光鼐也好、欧阳云也罢，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大久一郎这一次的目标既不是学十师也不是学十二师，而是单个的人。 　　学十一师的官兵在这一次隐蔽行军中表现出了优良的战斗作风，已经向机械化转型的他们并没有丢弃自己部队的老传统，他们愣是依靠自己的两条腿，紧紧的守住了自己的方位，从而能够在学十二师遭遇日军突袭的时候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学十一师侦察营的营长古长国是一个有着狼牙血统的川籍学兵，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他是从青城山赶赴任丘加入学兵军并且成功的入选狼牙的。而他之所以成为学十一师侦察营营长，却是在其川籍出身被饶国华知道以后，饶国华向欧阳云硬要过来的。 　　在狼牙特战旅，古长国只是一个普通的上士——在尉级军官甚至校级军官满营飞的狼牙，上士军衔确实有点低了，不过到了侦察营以后，短短一个月以后，他就以绝对的实力替下了原来的营长熊豪，开始担任这三百余人的主官了。 　　古长国今年才二十三岁，和欧阳云一样大，因为这个年龄，侦察营的弟兄们也以小长官称呼他。小长官亲自带着两个人担负一条线路的侦察任务，这条线的中间有一个村庄，他的任务就是通过侦察，确认这条线上有没有日军到过。 　　时间紧迫，平常的伪装侦察已经没有必要了，三个人全副武装，一路小跑着前进，其中，一个名叫徐小哥的年轻士兵走在最前面，古长国紧跟在他的身后，而拖后的则是一个狙击手林刚勇。 　　徐小哥和林刚勇都是古长国带出来的，其中，徐小哥已经出师，如果不是最近的情况特别诡异，这个小组其实都是他带队的。 　　古长国的军事素养高人一等，嗅觉也特别灵敏。虽然饶国华在每天的例行会议上并没有透露出什么，但是他却感觉到了其中的危机。古长国亲自出马，徐小哥觉得师父不放心自己，刚开始还有点意见。古长国告诉他：今天不同往日，我有九成把握可以确定，小鬼子该有所行动。不是不放心你，实在是事体重大啊！ 　　第9师团从学四军侦察体系中失去踪迹以后，学十一师虽然也紧跟着隐入了暗处，但越是如此，饶国华越发担心会中了鬼子的埋伏。即使日本人没有发现本部的踪迹，但是遭遇战的几率却也大大增加了，如此一来，侦察就很重要了。 　　徐小哥平时对古长国相当的尊重，是真的把他当作自己的师父的，不过在这件事上，他却不认为师父真有这个本事。 　　“师父太小心了。”私底下，他如此对林刚勇说。 　　林刚勇话比较少，或许正是他这样的性格特点，才让古长国欲将他培养成一个狙击手的吧。在古长国来之前，林刚勇就已经是侦察营里数一数二的神枪手了，不过，在接受了古长国的训练以后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了“神枪手”的意义所在。因此，他比徐小哥要迷信古长国。 　　第36联队的侦察部队规模要比学十二师大，地利人和的原因，日本人根本不敢小部队单独行动，所以他们派出的侦察部队的编制规格，都是一个十人小队。 　　休木一夫曾经是吉柱良辅担任第9师团师团长时候的一个大队长，他也是少数几个原第9师团军官直接提拔上来的现役第9师团高级军官之一。那个时候跟着吉柱良辅吃尽了学兵军的苦头，这使得休木一夫在面对学兵军的时候心中总有点犯憷。大久一郎之前的一系列动作玩得漂亮，将学兵军耍得团团转——至少，这是许多鬼子的共识，但是在休木一夫看来，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因为只要没能造成重创学兵军的事实，那么除此之外取得的成绩就都是虚的。大久一郎中将亲自下令由他的联队担任狙击学十一师的任务，在新晋联队长们看来或许是一种荣耀，但是休木一夫却感到有些惶恐。 　　学兵军的厉害，只有和他们交战过的人才有印象——很深刻的印象：学兵军武器先进是一方面，最关键的一点是，该部队的顽强。这种顽强不是单纯的不怕死、敢拼命，而是一种理智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且如何才能最大杀伤敌人、保存自己的睿智型顽强。 　　日本人最怕的就是这种“文明之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第9师团在之前与学兵军的交战中，曾经多次遭遇伏击，所以，休木一夫才会如此郑重其事的派出大规模的侦察部队，他担心的正是再次遭遇学兵军的伏击。 　　没有和学兵军打过交道的人，不清楚学兵军编制的人，在分配兵力的时候，大多都会直接在日军一个乙种联队和学兵军一个师之间划上等号。他们如此划分，其实已经高看学兵军了，因为就日本人的经验，中国军阀师级编制的部队也就四个团，不足五千人而已，而日军一个乙级联队就达到了五千多人——即使学兵军的武器比日军先进，那么算上士兵素质，日军也是稳赢了的。 　　大久一郎不知道是不是也如此想的，所以才对这一次的作战计划充满了信心。按照上面的思路，他拥有这样的信心还是很现实的，不过，休木一夫是不会也不敢这么想的。 　　休木一夫派出去的侦察部队一共有两个中队的规模，其中和古长国他们照面的是一个少尉率领的一支精英侦察小队。该小队全部由第36联队宪兵组成，少尉羽田志趣更是有着36联队第一剑道高手的称号，在双方对决之前，即便是保守的休木一夫也不认为，古长国他们会赢——或许，他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狼牙特种兵而已。 　　两拨人马都是快速跑进，一点隐蔽的意思都没有，于是，双方在各自拐过一个小弯以后，命运式的遭遇了。 　　“鬼子！”“支那人！” 　　当头的徐小哥和一个名叫荒村杜野的日本宪兵忽然看见了对方，然后下意识的举枪就射。荒村杜野的战术素养也很高，他跑进的时候本来就双手端着枪，此时抬起来就射，从发现徐小哥到举枪瞄准、扣动扳机，其间时间差不超过一秒。徐小哥的出枪射击的速度并不比他快，但是因为运用的武器不同，需要做的动作更简单，所以，还是他的子弹。他根本没有刻意的去瞄准，而是端正枪口就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卫青式突击不打出了机枪的声音，然后他立刻朝旁边翻滚、卧倒。荒村杜野本来对自己这一枪很有信心的，但是，在验证这份信心之前，他的胸腹部却被四发子弹击中，立刻就丢了性命。 　　紧跟在荒村后面的两个鬼子听见喊声赶紧端枪出击，不过他们还没闪出荒村的身形，荒村已经被打倒了。两个鬼子以为对面有机枪，立刻卧倒，而与此同时，羽田志趣也下达了“卧倒”的命令。 　　古长国距离徐小哥有十几米的距离，保持这个距离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徐小哥的两翼并且方便支援他。听见他的喊声，他没有卧倒，反而加快冲了上去，一边冲，一边掏出一枚榴弹装进了榴弹发射器里。当第一个露面的鬼子被放倒以后，他停下来，少尉计算了一下角度便射出了这发榴弹。 　　双方相距两百多米的距离，这正是古长国所携榴弹的最佳射击距离，这么短的距离，榴弹只发出一声“嘭”响便飞快的飞向了目标。很快，这枚榴弹就从天而降，落在了荒村的身后爆炸了。 　　“轰”的一声巨响，虽然羽田志趣很及时的下达了卧倒命令，却还是有两个鬼子没来得及完全卧倒，于是，他们变成了这枚榴弹的殉爆品，其中一个被几枚弹片削去了半个脑袋，还有一个则是因为被榴弹近点爆炸，身上被十几枚弹片击中，只来得及呼了声痛便死去了。 第822章 决战（十一） 　　这枚榴弹来得蹊跷，让羽田志趣不自禁的惊出了一声冷汗。 　　古长国的反应太快了，快得这发榴弹就好像早早的预设好了方位，打了一个伏击一样。“羽田君，前面好像有支那人的大部队。”一个和羽田关系不错的宪兵说道。 　　羽田脸色很难看，他沉声说：“我们必须搞清楚支那部队的具体规模，你们两个，出去试探一下！你们用机枪掩护我，我要给支那人一点教训——把你的枪给我。” 　　自二次长城抗战以后，日军便开始在低层部队中装备狙击手和狙击枪，羽田这支小队中就有一个狙击手。而羽田现在想要越权亲自担任阻击手了。 　　几个鬼子不敢违逆他的意思，被点名出去试探的两个人相互对望一眼，忽然嚎叫一声然后就勇猛的冲了出去，另外两个机枪射手则假设起歪脖子机枪就朝外狂扫起来。 　　机枪一响，徐小哥对古长国大喊：“师父，趴下！” 　　古长国则冷冷的咧了咧嘴，又飞快的开了一枪——又一枚榴弹飞了出去，这一次的目标却是那个从弯口伸出来的机枪。 　　榴弹飞出，两个抱着必死信念的鬼子正好分左右从歪脖子机枪旁边跑出来，然后他们就发现了敌情。距离他们大约两百米的地方，一个支那人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而他手上那支怪异的枪枪口已经喷吐出了火焰。 　　“射击！”两个鬼子同时给对方鼓劲，然后半蹲下来举枪瞄准射击。而他们才刚刚作出半蹲的姿势，身子忽然被一阵大力扫到，然后一阵剧痛感传入大脑，两个人惨呼着倒下，到死也没能发出一枪。 　　打死了这两个鬼子，古长国就地卧倒，而几乎在他刚刚及地的时候，几十发机枪子弹扫过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徐小哥看出了一声冷汗，在他们后面的林刚勇的心本来提了起来，这时也安然落下。他半蹲着，正要瞄准射击那个机枪手，忽然那个机枪手附近爆开一个火团，随即，那挺机枪哑火了。他正轻轻的嘘了口气，忽然看见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他大惊，意识到那肯定是和自己枪上狙击镜一样的存在，毫不犹豫的拉开保险，然后瞄准，扣动了扳机。 　　他从瞄准镜里才看见那正是一只瞄准镜的反光，手指已经扣动下去，然后他有点遗憾的自语：可惜，没能爆头！ 　　林刚勇对自己的枪法也很自信，当他将瞄准镜面上的十字中心套住羽田志趣那张死板板的脸的时候，他便觉得肯定击中了，不过，考虑到风速以及距离，却可能只能打中其胸口或者脖子。 　　他低估了羽田志趣的本事，羽田志趣枪法肯定不如他，但是就危险感的判断上却很有一手，他本来是想瞄准古长国射击的，但是机枪手被炸死以后，他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往旁边一滚，他这一滚动带动了手上的枪，结果林刚勇那一枪无巧不巧的就击中了其枪上的瞄准镜——“呯”的一声，瞄准镜炸得稀烂，几块玻璃碎屑划过他的脸和脖子，愣是在上面开出了几道血槽。 　　羽田志趣惊出了一声冷汗，他心中暗呼侥幸，同时断定：这应该是支那人有预谋的伏击了，不过还好，我们只是一支小部队而已！嗯，知道了，支那人的大部队应该就在这个方向了，那么，可以撤退了。 　　羽田志趣这个第36联队的剑道第一高手，连古长国他们三人的面容都没有看清楚就被吓退了，这倒没有什么，毕竟，他们的任务并不是战斗，不过，因此带回了错误的情报，这却给休木一夫在之后的判断上出了严重的偏差。 　　休木一夫得到羽田的报告以后，也认为这就是学十一师主力部队的前进方向。“没有看到支那军的战旗吗？那么，他们是真的已经掌握了我军的行动，因此想要伏击我们了！”休木一夫如此不成逻辑的推测道。 　　36联队的参谋长吉左军大尉提出了疑问：“支那军果然想要伏击我军的话，那么就不应该主动暴露才对，毕竟，羽田君他们只是一个侦察小部队而已。” 　　休木一夫说：“等同一方位上的侦察部队回来，我们就能知道究竟是不是支那人的诡计了！” 　　双方在同一方位都派出了大量的侦察部队，而在侦察部队的交锋中，学十一师可谓大胜，除了两个小队因为冒冒然的闯进了日军阵列而遭到了优势兵力的围攻六个队员悉数阵亡，在其它较量中，日军大都在付出一定的伤亡代价以后仓惶撤退，随即就将一个难题放到了休木一夫面前——这真是学十一师的主攻方向吗？ 　　吉左军对休木一夫的过度谨慎相当的不以为然。他是新近才调入第9师团的，所以并没有前辈们痛苦的经历，对于学兵军，也只是高看了一眼而已。他觉得，36联队的任务既然是狙击学十一师，那么在发现敌踪的时候，就应该毫不迟疑的压上去，主动寻战，使学十一师救援学十二师的计划落空。 　　大久一郎在布置具体任务的时候，并没有将真实意图暴露出来，所以，几乎所有的日军一线指挥官都以为，他们这一次的目标乃是学十二师。这样一来，第36联队的作战任务便显得非常关键和重要，这也使得休木一夫不得不谨慎以待。 　　古长国率领两个徒弟击退了羽田志趣以后，先是让林刚勇回去报告敌情，然后让徐小哥原地留守，自己则顺着羽田志趣小队撤退的路线粘了上去。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其侦察员的特质所决定的，在发现敌情以后，就必须尽可能的获得更翔实的情报，那么，最少也要能搞清楚对面的是哪支敌军或者规模。而如果能够弄清楚敌军的动机，那么就非常完美了。 　　古长国原来的打算是想抓一个舌头的，但是幸运的是，在跟着羽田志趣行进不久以后，他就看见了第36联队的军旗，这样一来，他便没有必要冒着危险深入敌阵前线去抓舌头了。 　　古长国很快就回到了大部队中，饶国华从他口中获悉详细的信息，立刻意识到，这支日军的出现，正是针对他们的。 　　“师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两个旅长以及几个参谋围着饶国华，所有人的目光都着落在他波澜不惊的脸上。 　　“先联系军座，将这一情报通报给他们，然后，根据他们那边的情况再做决定吧！”饶国华深思熟虑以后，作出如上决定。 　　半个小时以后，蒋光鼐便回复了电报，电报中称，让他们立刻获得更详细的情报，如果日军果然只有一个36联队横曳在他们中间的话，那么，可以联合两个师的兵力，反过来围歼这部分鬼子。 　　蒋光鼐之所以敢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和他们遭遇的日机轰炸有关。 　　大久一郎之所以敢以一个联队的兵力作出围困学十二师，造成要重点打击该师的姿态，所倚仗的是苍龙号航空母舰上的轰炸机。在他想来，在有轰炸机参战的情况下，即使第19联队以及第18旅团直属部队无法给学十二师造成大的杀伤，至少也能将其牢牢的拖在原地。只要做到这一步，那么第19联队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看第6旅团的了。 　　大久一郎没想到藏村藏村笃姬率领的第一波轰炸机群会表现得那么的熊包，没能给学十二师造成大的杀伤不说，居然连对方为数不多的战车部队都么有消灭掉。这直接导致了蒋光鼐主动突围，寻求战机，从而造成了第36联队实力的过早暴露。 　　饶国华和蒋光鼐在互通电报半个小时以后，便率队向第36联队集结地发起了猛攻。与此同时，学十二师开始了突围，而突围方向就选在正对学十一师的方向上。 　　战斗从上午十点钟开始打响，十一点钟，本来正奋力阻击学十一师的第36联队遭到了学十二师来自身后的猛烈进攻。 　　学十二师的进攻比学十一师更猛，因为他们有战车部队，而在这种地势宽广的野地决战，战车部队的存在，其作用是巨大的。 　　休木一夫本来还想着要好好的打一仗，最少也要在原地坚守三天给主力部队创造围歼学十二师的机会的，但是当学十二师从背后杀来以后，别说那些是士兵了，他的士气现就垮了。 　　他第一反应是发电报诘问第19联队的联队长山户平男：“学十二师怎么从包围圈里出来了，你们究竟防守的哪个方位？” 　　休木一夫以为，第19联队不过是围歼学十二师的一部而已。第19联队的作战命令是和第36联队一起下达的，因此他以为在自己身后围困学十二师的便是第19联队。 　　面对同僚的诘问，山户平男有苦难言——事实上，直到单独开出以后他才知道，他的联队不是参加围歼学十二师部队的一部分，而是全部。山户平男也是新近掉进第9师团的，不过绕是如此，他也没有信心以一个联队将学十二师整个的困住，好在，后来获悉有海军航空兵的支援他才有了些把握。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最大程度的相信苍龙号航母上的航空兵了，不过现在看来，藏村笃姬是辜负了他的信任了。因为他们的轰炸草草收场，这直接让蒋光鼐捕捉到了战机，而当学十二师开始向西北方向突围的时候，山户平男便知道，围歼学十二师的计划已经落空了。 　　到这个时候，他还以为大久一郎真实的目的是围歼学十二师。 第823章 决战（十二） 　　休木一夫原本选择的狙击学十一师的战场是位于黄竹坑西北的小黄担，不过，没等他布置好战场，学十一师的进攻就来临了，因此，日军只能倚仗着小黄担的民房进行防守作战。 　　学十一师的打法还带有典型的川军风格，饶国华除了留下一个团的预备队以外，其它部队悉数扑上，这就相当于三个旅的部队，三个旅分成左中右三路向小黄担猛攻，第36联队设在最外围的一线狙击阵地只抵挡了半个小时就顶不住了，三大队的大队长池田闵孝请求撤退。三大队本来有一千两百多人，半个小时过后，只剩下七百多个，这其中还有两百多个伤员。而这个时候，攻势最猛的411团已经突破了该大队的防线，现在正在团长杨进的率领下朝纵深猛突。 　　饶国华带着预备队紧跟在大部队后面，他手持望远镜不停的关注着战场，看见411团的举动，他欣赏的说：“杨团长做的不错，可以试着将这部分鬼子从日军大部队中单挖出来。” 　　利用三大队在前线狙击拖延来的时间，休木一夫正在指挥部队紧张的挖掘着工事。吉左军对他这样的举动非常的不解，他觉得，作为精锐的皇军常备师，在这种情况下就应该主动进攻，怎么可能将战斗的主动权交到对方手中呢？预设阵地防守，这不是正好给了学十一师集结兵力的时机，从而可以形成优势兵力的一举突破吗？他此时是完全没有上下级尊卑了——对于休木一夫这个保守的联队长，他已经彻底的失望了，他吼道：“阁下，为什么要防守？为什么不主动进攻？只有主动进攻，我们才可能将学十一师赶离这里。学十一师即使不能突破我们这一道防线，他们就不能绕行吗？阁下，您这样做是愚蠢的！” 　　休木一夫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哼声道：“是不是愚蠢，等会就知道了，吉左君，请记住你的身份，你没有权力质疑我的命令。你想主动进攻，那么，如果等会有机会的话，我会满足你这个愿望的，不过前提是，我们先得顶住支那人这一波进攻才行。” 　　三大队撤了下来，幸存下来的鬼子一个个似受了严重刺激似的面色苍白，只顾着大口的喘气。池田闵孝左手臂中了一枪，此时被暂时处理吊在了胸前，当部队撤到村里去休整的时候，他向休木一夫报告说：“阁下，支那人的火力太猛了，他们的机枪特别多，我想，单凭我们36联队，恐怕不足以完成狙击的任务。” 　　吉左军将三大队的情景看在眼里，不禁也很是心惊。他虽然来第9师团不久，但是对于这支部队的战力还是有着清晰的了解的，就他的计算，三大队这千多人即使面对一万余人的支那部队，在这种丘陵地区，支撑个半天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他们居然只坚持了半个小时——学兵军难道比皇军还强大吗？ 　　半个小时根本不足以修筑坚固的防御工事，不过此时面对学十一师猛烈的进攻，休木一夫已经顾不上了。他只留下了一个大队做预备队，其它三个大队悉数顶上，想要抵御住学十一师的进攻，并且将之牢牢的拖在这里。 　　阵地攻防战是没多少技术可言的，双方比较的，一是兵力的多寡，再就是装备和士气。学兵军在装备上无疑是占优了的，虽然没有炮兵，但是，自动步枪的存在已经足以弥补这个损失了，在冲锋之初，确实因为日军的炮火损失了许多人，但是一旦突入一千米范围以内，日军的火炮便失去了效用，这个时候，双方比拼的就完全是意志和装备了。 　　“兄弟们，冲啊！”411团依旧冲在第一位，该团在刚才的突进中损失有点大，最前面的一个连几乎全军覆灭，不过，全团官兵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不少战士因为兄弟、好友的伤亡，此时一心想的便是报仇。他们手中的枪支怒吼着，嘴里也愤怒的怒叫着：“格老子的，杀啊！杀了这帮狗娘养的。” 　　说起学兵军与其它中国军队的不同，最明显的一点在于高层军官没有保存实力的念头。所以当友军需要支援的时候，即使明知道自己的部队冲上去可能就是送死，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有命令送达，便不会有人顾惜部队的损失。 　　战场上的规律，一支部队的损伤一旦超过三成，那么该部就有可能面临崩溃。而就日本人的经验，中国军队的损伤一旦超过了一成半，那么这支部队接下来绝对会选择战略撤退。 　　那个时空，太多这种战例造成了一些重大战事的失利，而老蒋因此也处罚了一批人，但是没有用，因为自家部队牵涉到个人利益和地位，所以这种事情层出不穷根本无法完全禁止。 　　411团的折损率很快就超过了五成，团长杨进身上中了两枪也被抬了下去，不过，他没有让部队撤下去休整的意思，事实上，即使他此刻下令撤退，该团官兵估计也没多少人会听他的，因为师部的撤退命令还没下来呢。 　　学十一师表现出的顽强意志让休木一夫看得暗暗心惊，吉左军更是紧紧的闭上嘴巴，再也不提什么主动进攻了。 　　一个排的战士在重机枪的扫射中倒下了，又一个排的战士冲了上来，而在他们后面，则是源源不断的支那大部队。这种情景，是吉左军始料未及的。在关东军军部当过参谋的他在东北的时候没少打顺风仗。或许正是因为见惯了一打就跑的支那军，所以当他忽然发现支那军也可以像皇军一样死战不退的时候，他被完全震慑住了。 　　“这样打下去，我们迟早会被突破的！”他喃喃的对休木一夫说道，脸色相当的难看。 　　休木一夫没工夫理他。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的部队在学十一师这种疯狂的进攻下还能挺多久——“阁下，吉野少佐求援，他们快顶不住了！”忽然，通讯参谋拿着电话朝他叫道。 　　吉野的四大队负责防守左翼，因为左翼是一片开阔地，所以双方的伤亡都非常巨大，战斗仅仅开始了一刻钟，四大队阵地前就倒下了两百多具学兵尸体。两个多个学兵倒了下去，更多的学兵涌了上来——在这个面上负责指挥的是学三十五旅的旅长朱载亭。朱载亭在首轮进攻受挫之后，立刻改变策略，集中了全旅将近两百挺机枪进行火力压制，同时组织了三百个投弹好手对四大队的阵地进行手榴弹压制。 　　将近两百挺机枪编织成的火力网，将日军牢牢的压制在了简单的工事后面不敢抬头，这让那三百多个投弹手得以冲到了投弹距离内。三百多个投弹手虽然因此也付出了将近五十人的伤亡，但是剩下的人在连续投出两轮手榴弹以后，却将四大队的鬼子炸死了将近一半。 　　连续两轮投掷之后，朱载亭下令吹响了冲锋号，组织部队开始了冲锋。 　　密密麻麻的学兵冲了上来，吉野少佐抬头看了一眼就被惊呆了，学兵军的阵势还不算特别的吓人，关键是因为自动武器的存在，冲在最前面的几百学兵手中的卫青式自动武器同时开火，子弹瓢泼大雨般洒过来，给日军造成的压迫感太难受了。吉野亲眼看着几个士兵一露头就被爆头，他只能本能的选择向休木一夫求援。 　　休木一夫手上还有一个完整的大队以及联队直属的宪兵中队以及刚才撤下来休整的残编三大队。不过他却没有支援吉野的意思，他冷冷的回道：“让吉野继续坚持，如果实在坚持不了，就呼叫炮兵实施覆盖炮击吧！” 　　吉左军在旁听到如此冰冷的命令，面无人色。那个通讯参谋大声哈依着，给吉野回复去了。 　　吉左军忍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提出疑问：“阁下，为什么不给吉野少佐支援。” 　　休木一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难道你以为这就是支那人最凌厉的进攻了吗？不，还不到最危险的时候。吉左君，你等着看吧，支那人的进攻这才算是刚刚开始——” 　　“这才是刚刚开始吗？”吉左军的脸更白了，而他看着休木一夫的眼神，则开始透露出一丝崇拜——他忽然觉得，休木一夫能在第9师团大部分军官都被贬职召回国内的情况下升到现在这个位置，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这至少说明，在第9师团遇到学兵军屡战屡败的时候，他是有着不同结果的优异表现的——自己刚才太肤浅了啊！ 　　休木一夫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就在学十一师发动猛攻不久，学十二师突破了第19联队的防守，出现在了小黄担的东南方向，随即直接向休木一夫的指挥部发起了进攻。 　　得到部下的汇报，指挥部后方出现了敌军，休木一夫并不惊慌，这让吉左军更加的钦佩。休木一夫立刻着手安排防务，同时自语道：“不是学十一师，那么就是学十二师了！可是，学十二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第19联队呢？” 　　吉左军说：“第19联队的位置应该就在我军东南面哪？”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脸色不禁开始泛青。 　　休木一夫和他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们随即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绝望的神色。 第824章 决战（十三） 　　大久一郎本来是想涮学兵军的，但是现在看来，首先被他涮了的是他的部下。当然了，苍龙号航母上起飞的轰炸机群如此不堪，则算是他被藏村笃姬给涮了。 　　日本人相互涮来涮去，这占便宜的就是学兵军了。 　　第9师团之前在大久一郎的带领下，东一榔头西一棒，将学四军耍得团团转，这让本来对学兵军甚为畏惧的原鬼子官兵心中也升起了久违的自信心。至于那些新编入的鬼子，则直接的“皇军气质”毕现，开始目中无人了。 　　休木一夫算是一直保持着清醒头脑的高级军官之一，他一直保持着审慎的态度，这为他赢得了参谋长吉左军的尊重。吉左军现在对他简直有点膜拜了，他甚至觉得，即使面临如此险恶的环境，联队长应该也会拿出可行的办法来帮助部队脱离险境。他恭敬的问道：“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休木一夫此时心中其实很愤怒，这愤怒是针对大久一郎的。他虽然不知道大久一郎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第36联队已经被抛弃了。在登记观念特别的森严的日军中，他这种愤怒是断然不能放在面上的，他只能深深的压抑着，这让他欲发的怒火中烧，这说话的语气就不怎么好了，他几乎是吼着说道：“立刻去电问问山户平男，他们19联队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让学十二师跑出来的？！他难道不知道，我们联队狙击学十一师，兵力上并不占优势的吗？” 　　山户平男很快就发来了回电，回电中直接将黄竹坑的情况说明了。 　　看到这份电报，吉左军对休木一夫说道：“阁下，看来我们的预测是对的，包围学十二师的果真只有19联队一部。我们怎么办？” 　　休木一夫冷静的说：“准备玉碎吧！” 　　吉左军特别大声的回答：“哈依！” 　　“给吉野打电话，允许他们向指挥部靠拢。我们要发动反攻，要和支那人完全纠缠在一起，到那个时候，再请求师团炮兵实施覆盖。我不知道司令官究竟想做什么，不过肯定是大事吧，我们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哈依！” 　　休木一夫做好了拼个鱼死网破的准备，在他的调度下，前线日军先是缓缓的朝指挥部所在地撤退，随即在指挥部边上重新集结，然后发起了反攻。 　　进攻一开始就出奇的顺利，这让学十一师还有学十二师的官兵难免产生了骄傲情绪，所有人都有扬眉吐气的感觉。这两个师的官兵都参加过南京保卫战，在那次战役中，可谓吃尽了小鬼子的苦头，而在这次战役之初，又被大久一郎牵着鼻子走，可以说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摧枯拉朽的将第36联队的阵地捅破以后，所有官兵不免有了轻敌之心。 　　日军第19联队的队形太散，是以中队为规格构筑防卫阵地的。这种布置本来是为了配合航空兵进行区域压制的，但是现在，在失去航空兵支援的情况下，面对敌人的优势兵力，山户平男的这一布置更像是在使用添油战术。而等拦截在学十一师和学十二师中间的两个中队被歼灭以后，山户平男再想集中优势兵力进行进攻，学十二师却已经跳出了他们预设的包围圈，和学十一师成功在小黄担村的两头会师了。 　　战事推进顺利，也许正因为太顺利了，这反而引起了蒋光鼐和饶国华以及廖明丰的怀疑。饶国华和蒋光鼐碰头以后，提出自己的看法：“这会不会是日本人的圈套，怎么有雷电大雨点小的感觉，如果说他们单凭这两支部队就想围歼十二师，简直，简直是笑话嘛！” 　　蒋光鼐也想不通，他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战斗开始前的情景，说道：“会不会是日本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们故意在我们这里弄出大阵仗，实际上真正的目标是学十师。” 　　“完全有这个可能，我们还是赶紧向总司令汇报的好。” 　　“嗯，让学十师不要急于向我们靠拢，日本人很有可能在前面设了埋伏。” 　　“我们也要摆脱这两支日军的纠缠，尽快的去会合十师，如果日军果然在前面有陷阱，那么就集合我们三个师的兵力一举冲垮他！” 　　“好，就这么办，那么，你们留下一个团殿后，其它的立刻赶过去。” 　　就在蒋光鼐和饶国华做了决定，不再与第19和36联队纠缠，转而全力向学十师靠拢的时候，休木一夫已经下达了反攻命令。刚刚集结起来的大约三个大队半的日军投入了反攻，在小黄担东南方向，还没接到饶国华撤退命令的学三十四旅官兵立刻被这些鬼子缠住，双方开始了惨烈的厮杀。 　　学三十四旅的旅长是孟浩然，当饶国华的命令传到他手中的时候，他的部队已经和鬼子完全纠缠在了一起，这个时候如果下令撤退的话，那么就是溃败的命运，所以他只能如实报告情况，言称：为了兄弟部队更安全的撤离战场，那么就由他们旅留下来痛歼这部鬼子好了。 　　饶国华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他的请求，随即带着学三十五旅还有学三十六旅充当先锋，向凹头方向前进。 　　凹头。大久一郎接到了休木一夫的电报以后，看了看表，发现此时距离约定的向学十师进攻的时间已经不远了，沉思了一会同意了他的请求。他制定的这份“猎云计划”本来就注定要有牺牲的，只是没想到要牺牲如此巨大而已。 　　用一个联队的皇军为欧阳云陪葬，这个欧阳云的命还真值钱哪！不过，只要能杀了欧阳云，这个牺牲还是值得的——大久一郎如此思量着，给在五公里以外的炮兵第9联队发，让联队长三好喜平大佐接受休木一夫的调度，随时准备对小黄担实施无差别炮击。 　　三好喜平开始还以为是通讯参谋的失误错发了这份电报，又发电报过来确认，得到了证实以后，他这才心怀忐忑的准备炮击。 　　无差别炮击，非不得已情况是不会随便使用的，因为那将意味着，在战场上的交战双方都会成为攻击目标。 　　小黄担战场可还存在着一个联队的皇军哪，司令官真是够狠哪！三好喜平如此揣测着，心中对大久一郎不禁感到了深深的畏惧。 　　下午一点多钟，炮击开始了，此时，学十一师大部和学十二师已经离开小黄担将近五里的距离，而且就处在日军炮阵和小黄担战场的直线上。天空中忽然响起了尖锐的炮弹撕裂空气的怪啸，然后，上百个火球以肉眼仅可见的速度从他们头上飞了过去——听见炮响，不少低层军官本能的就要下令全部卧倒，而蒋光鼐和饶国华以及廖明丰则都是脸色剧变。战场经验特别丰富的他们，立刻意识到小鬼子究竟做了什么。 　　饶国华忽然疯了似的朝通讯参谋喊：“立刻呼叫孟旅长，让他们赶紧撤出来，快，快，快点啊！格老子的，你死人啊？！” 　　通讯参谋根本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巴掌给扇到一边去了，然后他神经质的抓起了话麦，调到了学三十四旅的频道，大喊道：“孟浩然，你给我听着，立刻给我撤退！撤退，听到没有，立刻撤退——”“轰隆隆……”他话没喊完，在他座车的后面，忽然闪起了耀眼的光亮，下一刻，一朵又一朵蘑菇云腾空而起，紧接着，爆炸声才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饶国华松下了送话键，耳麦里登时传来了沙沙的盲声，他大吼停车，然后打开车门冲了下去，看着后方发生的景象，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良久吼了一句：“格老子的，老子一个旅的弟兄哪！” 　　日军这一轮炮击特别的猛烈，时长足足超过了十分钟，而近百门各式大炮长达十分钟的炮击对于目标地意味着什么，饶国华就是用屁股去想也知道。 　　“他妈的，太疯狂了！”蒋光鼐也已经下车，他脸色白削的看着浓烟滚滚，火焰熊熊燃烧，持续爆炸着的小黄担战场，忽然十分的后怕。要是刚才他们没决定朝凹头进发，而是留在原地清剿第36联队的话，那么现在遭遇炮击的就绝不仅仅只是学三十四旅了吧？！ 　　这番炮击造成的效果堪称地动山摇，而这轮炮击仅仅才是开始，因为这轮炮声停止不过五分钟立刻再次响起，而这一次的目标却是正在凹头西北方向两公里处的学十师。 　　学十师一直在朝黄竹坑方向急行军，而自他们进入凹头地区开始，他们就已经被日军算计到了。 　　蒋光鼐在制定分兵诱敌计划的时候，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第9师团的炮兵。大久一郎带着部队迂回作战的时候，并没有携带重炮，但是，该部炮兵第9联队实际上是有两个大队的重炮部队的。这两个大队的重炮被大久一郎藏在了金竹坑。大久一郎本来的用意，确是为了保证部队的灵活性这才藏起了这支队伍，而现在，这两个大队的重炮却成了他手上最为犀利的棋子。 　　日军的这一轮炮击，给学十师带来了很大的伤亡。措不及防之下，学十师位于日军炮火覆盖区域内的403和408团折损惨重，几乎全团覆没。 　　短短五分钟，学十师就少了两个团，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欧阳云和刘雨卿意识到他们上当了。 第825章 决战（十四） 　　大久一郎的声东击西之策似乎再次奏效了。学十师一门心思的想要去给学十二师解围，结果才走到半路上，居然发现自己成了日军的主攻目标。 　　山地作战，情报的搜集比较困难，现在，欧阳云已经深刻体会到了情报缺失的恶果。没想到啊，大久一郎居然藏下了如此规模的一支重炮部队，如果日军打得再精准一些，要是火箭炮团被团灭的话，那么他真是要欲哭无泪了。 　　联想到蒋光鼐发来的要求他们暂时不要忙着去与其会合的电报，以及吉星文发来的电文内容，欧阳云和刘雨卿终于明白了日本人真正的企图。大久一郎之前做那么多功课，针对的居然只是他一个人。“他奶奶的，老子还真成了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他们这种不计损失的进攻，就不怕得不偿失吗？”欧阳云如此说道。 　　刘雨卿比欧阳云要紧张得多。如果欧阳云在他这里出事，那么这个责任根本不是他能够承担得起的，想必，自己不管胜败，都难逃来自云系的刁难吧？这算不了什么，最可怕的是，欧阳云一旦出事，那么学兵军群龙无首，那么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甚至散伙。 　　刘雨卿虽然加入学兵军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深深体会到学兵军福利之优的他，早就和他原先的那帮老部下一样，骄傲的以学兵军人自居了。 　　当学兵军的官好啊，只要上了一定级别，那就能够参加直属企业的分红，即使不能富得流油，那也远远的超过了他们可以想象得到的富足。如此，自己只管带好兵打好仗就行了，跟本就没有必要为前途甚至钱财去担心。 　　自己手下的这帮龟儿子，现在也是乐不思蜀了吧？一定的啦，普通士兵每个月的饷银就有五块大洋，不了，现在改成学兵币了，每个月十块，已经足够维系一家五口一个季度的花销了。从苦日子往好日子过容易，但是从好日子往苦日子过——刘雨卿相信，此时他要是站出来呼唤老战友、老部下跟着自己重回四川的话，应者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个——不是他刘雨卿人品太差，实在是学兵军福利太好。在四川的时候，当兵的有个别名叫“匪兵”，可见老百姓对当兵的无奈和怨愤，但是在学兵军治下，当兵的却是人民子弟兵，受到老百姓的爱戴…… 　　刘雨卿想得有点多，所以根本没听清欧阳云说了些什么，缓过神来以后，他立刻下令，让师直属的警卫营以及狼牙特战旅的官兵赶紧的护送欧阳云离开。他如此关照自己的警卫营长：“部队打没了还可以再征募，但是总司令要是出了事，那一切可就完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总司令的安全，你能做到吗？” 　　“师座，您放心好了，只要警卫营旦有一个人在，总司令的毫毛都不会少一根。” 　　他们两个自顾自的说话，欧阳云反倒笑了，说道：“什么意思，你这是想赶我走啊？放心吧，杀我的枪弹还没造出来呢，我得留在这里。” 　　“总司令，这一次我不能执行你的命令，这里太危险了——” 　　刘雨卿这话刚刚说完，东南方向传来了嗡嗡的引擎轰鸣声，有机群降临了。 　　自然是日军的战机，别说那个方向只可能有日机出现，便是其它方向，学兵军的战机此时也是无力参战，就在昨天，学兵军空一师至空四师的所有新式战机，在铁林飞的指挥下统一转场，然后从离台湾高雄最近的大浦机场起飞，对台南、高雄（县市两地）、屏东、台东的日军工事、军事建筑以及兵工厂进行了狂轰滥炸，以减轻台湾兵团的压力。 　　台湾兵团从琉球岛转场还是挺顺利的，不过仅仅过了一天，他们就被日军发现，随即与台湾驻军发生了激战。台湾现任总督小林跻造海军出身，有着军人的烈性，当获悉学兵军大举侵入台南地区以后，他视之为奇耻大辱，随即报请军部请求援兵，在等待援兵的日子里，调动台湾旅团一个半联队的兵力，对台湾兵团所在的台南地区发起了猛烈攻势。同时，又请求联合舰队的支援，将苍龙号除外的另外三艘航母悉数请到了台北，随即对台湾兵团实施轰炸。铁林飞这么做，正是按照欧阳云的部署，利用空袭为台湾兵团减轻压力，不过如此一来，闽浙战场上，学兵军的制空权可就只能舍弃了。 　　学兵军的火炮犀利，这在二次长城战役中就给日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久一郎宝贝自己手上不多的两个重炮大队，在实施了两轮炮击以后，立刻让炮兵停止炮击，转而利用机群轰炸的间隙进行转移。同时，他下达命令，做好了进攻准备，想要一鼓作气的将学十师给吞了。 　　藏村笃姬领衔的苍龙号作战机群第一波轰炸几乎无功而返，这让第9师团的怨声载道，特别是休木一夫，直接将战斗不利的责任推到了海军航空兵的身上。 　　休木一夫的第36联队在之前的无差别炮击中损失惨重，整个联队现在加起来只剩下一个大队左右的兵力。 　　藏村笃姬回到苍龙号上总结经验，认为是主力战机配备不足所致，所以，他强烈要求继续指挥第二轮空袭任务，而这一次，考虑到学兵军并没有空军支援，所以出动的四十二架战机里，只有六架是战斗机，担任护航任务，其它的悉数为各式轰炸机。 　　在出动前，藏村笃姬亲自为飞行员打气，说道：“陆军第9师团如此质疑我们海军航空兵的能力，这是我们海军航空兵的耻辱。这一轮，我们一定要让他们那些泥腿子瞧瞧，谁才是真正绝对主力——支那人欧阳云乃是帝国大敌，上至天皇陛下，下至每一个臣民，谁都想杀之而后快，今天，我们获得了一站奏功的机会，那么，就让我们的名字，从此永远传诵在国民心中吧！” 　　“哈依！”日军飞行员集体轰然应声，随即精神饱满的依次登上各自的战机。 　　藏村笃姬计算着时间出现在战场上，当他们看见学十师在刚才一轮炮击中损失惨重，所有的鬼子飞行员无不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的变得亢奋起来。日军的空战指挥能力有限，当藏村笃姬的座机作出自由进攻的指示之后，日机三五成群，开始搜寻最具价值的目标。 　　日机机群飞过蒋光鼐和饶国华他们头顶的时候，两个人都面有忧色，此时此刻，他们多么希望这批鬼子战机是来轰炸自己的哪，那样的话，欧阳云面临的危险也就少得多了。 　　“兄弟们，跑起来，学十师的防空力量不如我们，我们必须给他们支援，跑起来，总司令就在学十师中，我们有义务去保护他！”饶国华如此给士兵们打气，这让因为之前的炮击而有些低迷的士气迅速的得到了恢复。 　　学十一师和学十二师的机动能力再次提速，一刻钟以后，跑在最前面的战车营，他们几乎都可以看见远处因为日机的轰炸而爆起的蘑菇云了。 　　学十师的临时阵地上，防空火炮的声音密集的响了起来，一发发曳光弹拖着明亮的尾巴冲上天空，随即爆炸成一团黑烟。 　　在欧阳云的亲自指挥下，狼牙特战旅的战士们开始放飞防空气球，当七十余枚防空气球遮蔽了欧阳云所在的天空，有日机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奋不顾身的扑了过来。 　　刘雨卿非常反对欧阳云这样的举动，对于防空气球的作用，他还认识不足，不知道这种玩意能不能够起作用。他觉得，欧阳云这样做不是为了给他以及学十师的官兵减轻压力，事实上，这让他变得更加的紧张了。 　　防空气球的作用却很快就凸显了出来，首先中招的是一架川崎92式舰爆机，驾驶这架战机的鬼子飞行员或许太急于立功了，他敏锐的发现了防空气球阵地的与众不同，随即想这片区域俯冲下来。 　　学兵军的防空气球做得千奇百怪，有的就是常规的圆气球，有的却做成了鸟状，而最搞笑的则是一个胖娃娃。而建功的正是一个娃娃气球，该气球下面用来固定的钢丝割断了告诉俯冲的日机的左翼，随即让这架战机开始失去控制，打着旋儿洛向了地面。 　　“轰隆”一声爆炸，这架战机在地上爆炸开来，形成了一个偌大的火球。而气球防空阵地上的狼牙特种兵们，则欢呼雀跃起来，有人更高声叫道：“是我们的气球，看到没有，我们的气球击落了一架鬼子战机！” 　　气球防空阵地的左边，一座小山丘上，欧阳云正端着一把狙击步在瞄准着。他从那个时空带过来的狙击步枪，现在已经成了学兵研发所枪械组的收藏品，而他手上的这支，却是为数不多的卫青式反器材狙击步枪，是在他的建议下研发出来的。 　　欧阳云已经好久没有上一线战场作战了，这让他的体力出现了下降，好在底子够厚，所以他现在依旧能够将这支重达三十余斤的反器材狙击步举重若轻的操在手中。 　　“看啊，总司令又要用步枪打飞机了！”他的后面，有人轻声说道，这是在任丘就跟随着他的警卫战士，而他们，是不多的曾见过他用步枪打下鬼子战机的学兵之一。 　　现在的欧阳云，还能创造在文安战场上的奇迹吗？ 第826章 决战（十五） 　　防空气球最早出现是在一战的时候，而被发扬光大却是在莫斯科保卫战中。对于莫斯科，希特勒最开始是想通过轰炸将之降伏的，不过却因为防空气球阵的存在，造成了德机损失过大，从而让希特勒不得不放弃了空袭计划。 　　日本人对于防空气球并不陌生，不过也谈不上熟悉，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通过机枪扫射来打爆这些气球。不过，你想打爆就打爆吗？ 　　防空气球之所以有存在的理由，盖因为它能够屏蔽1000米以下的高空，从而而敌机无法俯冲轰炸，也就降低了轰炸的精确度，这对于保存自己是有益处的。不过，入股没有高空火力配合的话，防空气球就是一些靶标，单纯靠防空气球防空，那也是不现实的。 　　学十师的防空力量，比之学十二师要弱一些，但是因为反器材狙击步枪的存在，弱的程度却也有限。卫青式反器材狙击步的最大射程为一千八百米，在那个是空这个射程或许算不了什么，但是在这个时空，却是相当恐怖了。之所以要配备这种狙击步枪，欧阳云最初的想法是便于狼牙小队出击时能够摧毁日军装甲力量的，不过现在，用来打飞机似乎也不错。 　　短短五分钟，三枚气球被打爆，与此同时，欧阳云开了三枪，却是一枪未中。 　　倒不是他的枪法退步了，而是他还没有熟悉这种枪的特性，无法推算出正确的风速等外围影响因素的计算方法，不过当他开第四枪的时候，却已经有相当的把握了。 　　学十师的防空部队全面开火，给日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至少，他们想舒舒服服的击爆气球是不可能了，当然了，这也给第9师团的炮兵部队带来了机会。大久一郎在通过望远镜观察到战场的状况以后，他下令山炮联队实施炮击，想要为航空兵减轻防空火力的负担。 　　遭遇第一轮炮击的时候，学十师的炮团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了。开战一来，学四军的炮兵是最憋屈的部队，虽然没有一般炮兵部队迁徙之苦，但是因为一直逮不到目标，所以到现在几乎一炮未发，这却是学十师炮团团长龚发检所不能接受的。 　　学兵军的火炮之所以连日军都觉得犀利，就因为其灵活性，不过，你再灵活却发挥不了作用的话，那就是鸡肋一般的存在了。 　　被步兵兄弟们看做鸡肋也就算了，气人的是明明发现可打击的目标了，但是鬼子太狡猾了，居然一打就溜，愣是不给他们一点机会。 　　当日军第一轮炮击结束以后，龚发检就通过步话机给手下训话了：“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小鬼子的炮兵出现了，是我们立功的时候。格老子的，我就不信小鬼子能一直当缩头乌龟。” 　　日军的山炮一开火，早就蓄势以待的炮团观察员立刻判断出了方位，随即，炮团的报复性炮击开始了。 　　大久一郎这里犯了个错误，即使他发动这一战的目标是欧阳云，但是其炮兵以及轰炸机优先轰炸的目标也应该是学十师的炮兵。或许是他太急于让欧阳云消失了，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命令所有打击力量寻找有欧阳云所在的目标进攻。而学十师的炮团一开火，他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学十师的炮团伪装得很好，每门自行火炮全身上下都缠满了伪装网，插上了树枝、缠上了藤蔓。如此优良的伪装，使得炮团一直没有被日军侦察兵发现。当然了，这样并没有让大久一郎忽视学兵军炮兵的力量，从他下令重炮大队进行二轮炮击后就转移阵地可以看出，他对于学兵军炮兵部队还是很忌讳的。 　　学兵军的炮兵之所以让日本人都为之胆寒，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便是其灵活性，往往能够打到敌人却让敌人无法咬准自己的方位；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则是口径远超日军。在日军编制中，重炮并不是每个甲种师团都能够配备的，这些师团普遍编制的都是山炮或者野炮。而学兵军的炮团，基础配置就是120毫米的榴弹炮，至于150毫米的重炮也属于常规配置。口径大，倍径也在日军之上，所以往往的，学兵军能够打到日军，即使他们不做机动，日军也无法予以还击。学兵军火炮还有一个素质是优于日军的，瞄准装置。因为是自行火炮的原因，火炮可以配备电子瞄准具，这就大大的增加了首轮命中率，而首轮命中率的提高间接的提高了本部在战场上的生存能力。 　　学十师炮团在龚发检的指挥下总共炮击了四轮，而这四轮打击过后，大久一郎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山炮联队四个大队一下子就损失了两个半。而剩下的如果不是转移得快，想必也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 　　大久一郎属于大炮主义者，在老鬼子心目中，这些大炮那就是他的亲爹，现在亲爹接二连三的被破坏，老鬼子心疼得差点没掉眼泪。 　　“转移，赶快转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实施炮击！” 　　“哈依！” 　　“毛利大佐！准备进攻吧！” 　　“哈依！” 　　毛利大佐全名毛利三就元，是第7联队新任联队长。他接到进攻的命令以后，带着联队本部人员来到最前线，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学十师炮团突然发威以后，为了防止日机轰炸报复，立刻开始转移阵地。不过，龚发检的担心却是多余了，天上的日机依旧在和气球纠缠着，浑然没有轰炸他们的意思。 　　这一轮空袭，同样不能让大久一郎感到满意，他看着海军航空兵和学十师防空部队纠缠不休，知道是不能指望他们了，指挥刀一挥，毅然的向毛利三就元下达了进攻命令。 　　防空作战是欧阳云指挥的，在他的指挥下，学十师防空部队打得很果敢，虽然人员的伤亡也很大，但是到目前为止，已经击落了三架日机，打伤了两架。继光型坦克底盘改装的防空战车经过实战检验，再回厂改进，现在已经真正的成为了学兵军最犀利的防空武装。三联二十七毫米口径的高射炮同时跟踪射击，大大的增加了命中率，而如果不是学十师只配备了十辆这种战车，相信现在日机已经要开始考虑优先轰炸这种战车了。 　　连着三枪不中，众目睽睽之下，欧阳云虽然没有脸红，但是心理面已经有点不是滋味了。他还是太年轻了，虽然心智已经足够成熟了，有的时候却依旧难免争胜之心。“这一枪要是再不中，老子就不玩了！”他心里面默默念着，深呼吸两次，放松心情，再度举枪瞄准。瞄准镜的十字准星套住了一架日机。根据前三次失败的经验，他计算着提前值，然后突然的扣动了扳机。 　　“轰！”的一声爆响，他身后的警卫战士以及狼牙特种兵们都抬起头来向他瞄准的方向看去，然后，几个人齐声大叫：“打中了，总司令，你打中了！” 　　反器材狙击步枪的威力，相当于一枚微型炸弹，欧阳云这一枪其实还是打偏了的。他瞄准的驾驶室，结果却打中了左翼与机身连接处，在那里撕开了老大的一个口子。这家日机正在告诉俯冲准备投弹，被击伤的机翼立刻被巨大的惯性撕开了，随即，拖曳着这架日机开始打旋，然后朝地面直坠下来。 　　藏村笃姬之所以要求再次充当领航指挥这次作战，本就是为了一洗第一轮空袭时的耻辱。空中部队和防空部队就是剑与盾的关系，按照常理，盾再坚固最终还是要被剑所破的。但是第一轮空袭，这个常理愣是被打破了——这让藏村笃姬觉得是巨大的耻辱。卷土重来，他本来是有绝对的信心要用一次漂亮的突袭战为洗刷第一次的耻辱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一次他却是再取其辱了。尽管他本人很拼命，也表现出了高潮的技战术，一个人就击爆了四枚防空气球，并且成功的俯冲向他认为的目标投下了炸弹，可是在这种规模的战场，他一个人的优异表现又能改变什么呢？三十六架轰炸机真正成功完成俯冲投弹的只有九架，而没有完成投弹直接被击落的就有四架，还有三架则因为被击伤，只能无功而返。其它的，有五架是投弹中被击中的，还有的则是马马虎虎的投下了炸弹，然后赶紧选择了返航。 　　地面上，第7联队的进攻已经发动了，密密麻麻的鬼子兵端着枪排着松散的阵列从藏身处向学十师的阵地发起了进攻。各种枪炮声充斥了整个战场，藏村笃姬在拉起战机绕行战场一周，确定欧阳云肯定没有出事以后，遗憾的选择了返航。 　　关注学十师士气的不仅仅是村藏妒忌，大久一郎也同样密集关注着，他也同样的失望。对面的敌军一点异常都没有，那就说明，之前的炮击还有轰炸都没有奏功，要想杀死欧阳云，只能靠步兵了。可是，步兵是支那人的敌手吗？ 　　他忽然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第827章 决战（十六） 　　第7联队的进攻一开始就非常猛烈，而根据欧阳云和刘雨卿的布置，已经运动到整个队伍最前列的学二十九旅在旅长唐川的指挥下，有序的撤退诱敌，当将第7联队的鬼子引到一处相对狭隘的地域时，则开始了猛烈的狙击。 　　早在炮兵对第19联队和学十一师一部实施无差别炮击的时候，大久一郎已经让第6旅团第35联队向学十师右侧运动。 　　学十师现在所处的位置，总共只有两条通道，其中之一就是通向小黄担的东南路口，还有则是通向木杓蓬的西南路口。如果这两个路口一旦被堵死，那么学十师就被围住了，这也是大久一郎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动手的原因。 　　如果以旅团为单位对第9师团兵力进行划分的话，大久一郎手上现在拥有三部分部队，分别为第6旅团、第18旅团以及师团直属部队。这其中，师团直属部队兵力较少，仅仅相当于一个联队的规模，但却也是最精锐的。所以，大久一郎将直属部队和第7联队放在一个方向，让第7联队主攻，而直属部队担纲守备队。 　　他原来的打算，是利用第35联队的狙击以及第7联队的狂攻让学十师疲于应付，随即亲率直属部队发动致命一击的。不过，随着学十一师和学十二师突破了19联队以及第36联的封锁并且开始向第18旅团直属部队构筑的一道保险防线进军，他现在只能将师团直属部队当作狙击部队使用了。 　　眼看着第7联队进攻受挫，重兵被堵在了狭隘路口，大久一郎知道拖延不起了，发电让第35联队发起进攻，命令该联队联队长村正之助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突破支那军防线，找到欧阳云指挥部的所在地。 　　大久一郎的直属部队里还有一支被他寄予厚望的精锐部队，宪兵第三大队。该大队名为大队，实际上只有两个中队的编制，大队长覃木淳保中佐享有“诈狐”的美名，乃是最擅长山地战、特种战的专家。大久一郎的想法是，一旦第35联队找到欧阳云的指挥部以后，则立即出动宪兵大队，让覃木淳保利用特攻战，于乱军中找到并杀死欧阳云。 　　单看覃木淳保的外表，很难想象他有“诈狐”之名，他长着一张四方脸，一双眼睛很淳朴，像个老实人。但是大久一郎却知道，覃木忠厚的外表里面，长着一颗狡诈狠毒的心。 　　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帐篷里此时就大久一郎和覃木淳保两个人，他们中间是一张绘就不久的地图，正是这片区域的详图。 　　大久一郎指着被标为“三号林”的地方，说道：“据我刚才的观察，欧阳云的指挥部应该就在三号林和二号高地左近。我已经给村正大佐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必须打到三号林这里，只要打到这里，那么就立刻会引起学十师的慌乱，到那个时候，他们就能够将局势完全的搅浑，然后找到欧阳云的指挥部。你们现在就出发，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感到一号高地下面的六号林里。潜伏在那里，直到接到我的命令然后发动特攻！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欧阳云，明白了吗？” 　　“阁下，请放心吧。” 　　“很好，覃木君，那就拜托了。” 　　“哈依！” 　　大久一郎的眼光很毒，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欧阳云的指挥部就在二号高地下面，不仅是他的指挥部，刘雨卿的指挥部也合并到了这里。同样是帐篷搭起来的指挥部，不同的是外面盖上了伪装网，伪装网的上面又布满了枝叶等伪装，而且，帐篷里是向下挖掘了一米深的。 　　欧阳云和刘雨卿面前同样有着一份绘就不久的地图。这份地图是陈师昌刚刚绘制出来的，上面用红色铅笔标出了学十师以及欧阳云警卫部队各部所在地。 　　刘雨卿接到了唐川的报告，被告知第7联队已经被吸引到了狭隘的三号地区，双方正在展开激烈的厮杀，他问欧阳云：“总司令，是不是出动火箭炮给鬼子喝一壶？” 　　欧阳云咬着一支烟，说道：“不急，日军还有两部人马没动呢。”从地图上抬起头来，他问：“唐川顶不住了？” 　　刘雨卿也笑了，自日机机群撤离战场以后，他的心情便轻松了许多，他说道：“不是，只是有点心痒，不知道这‘霹雳火’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不会让你失望的，霹雳火，呵呵，也许改叫地狱火才更加形象。” 　　“地狱火，好名字，送小鬼子进地狱！” 　　忽然，陈师昌走了进来，他报告说：“总司令，13号地区出现了大量日军，据付旅长说，像是第35联队。” 　　欧阳云和刘雨卿对视一眼，前者说道：“现在就大久一郎的直属部队没出现了，再等等。”然后他又对陈师昌说：“回电话给付旅长，告诉他，只要能够顶住，那么就只管去打！” 　　“是！”陈师昌退了出去，走向了隔壁帐篷，那里是临时通讯、参谋中心。 　　日军标号中的六号林，学兵军标号中的五号地区，常梁宇带着三个小队的狼牙战士潜伏在这里。常梁宇本是狼牙大队三中队的中队长，狼牙和大刀合并为狼牙特战旅之后，他成了特训大队的大队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到前线作战了。 　　常梁宇十分怀念在战场上的时光，他认为，作为狼牙特种兵，最大的快事莫过于痛快淋漓的杀鬼子了。这一次，因为郭彪、单人雄、萧逸等人的离开，狼牙的高级指挥官一时缺失，他立刻逮住这个机会，强烈要求到一线部队，于是便以狼牙特战旅总教官的身份下到部队，带了一个团负责欧阳云的安全。 　　常梁宇亲自率队在这里值守，是凭直觉觉得这个地方最容易出意外，最可能发生恶战，这才不辞辛苦的屈尊而来，想的就是能够多杀几个鬼子，好好过把瘾。 　　他刚刚进入这里的时候，正值日机机群来袭，这让他非常后悔：他奶奶的，早知道小鬼子的进攻主要来自天上，老子就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小长官身边，那样的话，说不定还能亲自端支反器材狙击步打下架敌机来。 　　牢骚归牢骚，战斗归战斗，常梁宇嘴里面说着怪话，手上可是不停。于是乎，一个又一个陷阱在他手下形成，在这片不大的山林里生根、长出毒牙，然后就等着倒霉鬼来中奖了。 　　制作陷阱是狼牙的必修科目之一，而这个技能发挥到极致，那就是爆炸专家了。常梁宇带的这三个小队，其中有好几个人都是他的学生，他们看着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总教官嬉笑之间布置下一个又一个恶毒的陷阱，对其人心性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第35联队的进攻开始了，学二十七旅在旅长付秉勋的指挥下沉着迎战，双方枪来炮往打得不亦乐乎，这让不少狼牙特种兵听得耳热，一个个着急得不行，问常梁宇：“总教官，这样一来，这里应该不会有鬼子出现了。” 　　第35联队和学二十七旅交战的地方距离这里不是很远，他们想当然的以外，前方打得这么热闹，那么是不可能有鬼子渗透到这里的。 　　常梁宇和他们的想法完全相反，他低喝道：“赶紧的埋伏好了，哼，前方打得越凶，这里出现敌人的概率越大。看什么看？要不要打赌？” 　　“赌就赌，赌什么？”有犟头不畏威压，奋起抵抗。 　　常梁宇奸笑：“输了的帮赢了的洗半年衣服——包括内裤和臭袜子！” 　　常梁宇的袜子之臭即使在臭脚满营的狼牙特战旅那也是大大的出名的，他此言出口，那个兵鼻子一皱不禁犹豫起来。 　　其他人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赶紧的埋伏去了，一个个跑得兔子也死的快，生怕被拖进这个赌局。 　　常梁宇激将：“怎么？不敢啊？！” 　　“好，赌就赌！” 　　“哈哈，小子，你输定了！” 　　“切！” 　　那个兵“切”字出口还没落地，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就出现了，只听见混杂在枪炮声中的“咯吱”一响，然后是某个人的尖叫，下一刻，他便发现前方五十米开外的树木从中，一个鬼子兵被吊着一只左脚叉上了半空。 　　“妈的，完了！”他哀叹一声，随即土拨鼠一般潜入了一片灌木丛中不见了。 　　常梁宇得意的不出声的嘿嘿奸笑两声，凝神看着那个被吊起的鬼子。 　　这个陷阱正是他的杰作，不过，这仅仅才是开始而已。 　　覃木淳保山地战经验丰富，但是这丰富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他经历过的山地，似闽浙交界地区的这种山林地势，他其实很陌生，因此也就没多少经验。 　　他没想到会碰上这种相当原始和土著的陷阱，开始还以为是哪个猎人布下的，所以，在喝止那个鬼子兵噤声，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以后，他挥挥手，示意靠近的鬼子将那个倒霉鬼放下来。 　　一个鬼子兵遵令掏出了刺刀想要去割那根树皮搓成的绳子，然后距离绳子还有半米的样子，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的尖叫声。他下意识的停步，正要四下张望，忽然听见什么风声在后面响起，他本能的转头，然后便觉得背后一阵剧痛，随即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第828章 决战（十七） 　　最成功的陷阱，并不是一次要杀死多少敌人，而是要在敌人心中种植下恐慌，让他们觉得每走一步都可能面临生命危险——如此一来，会最大程度的削弱他们的士气。 　　这话是欧阳云在给狼牙特种兵们上课的时候说的，而这类经验，却是他所在的特种兵小分队在新疆泛突厥主义肆虐地区放羊的时候积累下来的。有幸听到这节课的都是一些老狼牙，比如说常梁宇等人，而似后来新加入的狼牙，欧阳云即使有心，也没有时间来为他们讲授了。 　　狼牙特种兵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绝活，而常梁宇的绝活就是布设这种阴险陷阱。他制造出来的陷阱，杀敌量还在其次，最关键的是能够给人造成极大的心理震慑力。比如说那个欲去解救战友的鬼子，被他设的连环陷阱算中，被一根削尖的树木从背后将身子钉在了前面的树上，这给其它有幸看到的鬼子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乃至都没人敢再上前去放下那个倒霉蛋了。 　　覃木淳保见状也是相当的吃惊，从遭遇陷阱开始，他便清楚，学兵军已经有了防备，看来师团长的这个计划，已经落入俗套了。不过，即使对方有了准备，他依旧有足够的信心凭仗着两个中队的精锐皇军，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 　　这个时候，再让人前去解救是不智的，天知道那里还有没有连环陷阱，而一旦再有人中招，那么对于整个部队的士气将是巨大的打击。覃木知道这个时候该自己表现了，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军刀，一挥就斩断了那根绳子，随即一个翻滚，接住了尖叫着掉落下来的那个士兵。 　　将那个士兵轻轻的放在地上，他并没有责怪对方，而是劝慰道：“没事了，小心一点。”又对其他人说：“支那人在这里设置了陷阱，说明他们并没有派人重点防卫这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走！” 　　覃木淳保的这个理论其实是说不通的，为什么这里有了陷阱防守就一定薄弱？完全不同逻辑嘛。不过，鬼子兵头脑简单，有的时候会对上官盲目相信，他如此说，鬼子兵们就顺着他的思路去想，倒是没有人产生怀疑。 　　鬼子兵的尖叫惊动了常梁宇他们，有专司侦察的特种兵很快传递出信息，来的鬼子在五百人左右，装备精良、士兵素质不错。 　　常梁宇带的这拨人连他在内一共二十二个。二十二个人以七人小队为编制，呈三角形守住了树林的出口，当敌军的数量等情况传递过来，常梁宇不禁感到有些压力。他飞快的朝身边的一个战士打出手势：告诉所有人，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保全自己为第一要素。 　　狼牙是欧阳云的心尖尖，每一个士兵的价值都是无可计算的，因此，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除非一些必须付出牺牲的，那么保全自己都是第一要素。似蒋光鼐、李汉魂等人一度曾经质疑过这样的理念，不过，狼牙发展至今，完成了成千上百个危险困难的任务，已经用行动证实了他们的忠诚。他们更好的保存自己，只是为了更多的杀伤敌人而已。 　　常梁宇的陷阱在一开始给日本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这些小陷阱虽然不会一招致命，但是却让鬼子们每前进一步都胆战心惊，不知道会不会踩中一颗子弹做成的诡雷，又或是踩中绳套直接被扯到高空，又或是被一排树桩穿成肉排。 　　第35联队的攻势一开始就非常的猛烈，不过，在付秉勋的指挥下，学二十七旅官兵沉着应战，没有给日军突破的机会。双方乒乒乓乓打得热闹，这让刘雨卿产生了一丝担心。随着第35联队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学十师现在已经被包围了，虽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小鬼子想要攻进来还有些困难，但是因为欧阳云的位置已经被固定住了，如果日本人此战的目的真的是为了总司令的话，那么肯定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的攻杀。现在，战斗还是有序的，他还能控制形势，但随着战斗的深入，双方阵列的互相渗透，届时，他肯定要失去对局势的控制，那么总司令的安全也就无法保证了。 　　自第7联队被吸引到狭隘的三号地区以后，日军的攻势便显得雷声大雨点小，有点有力无处使了。一个联队的兵力，即使不算上联队直属部队，那也有五个大队的步兵。单单这五千多人，就已经足够在片面地区造成兵力上的优势了，毕竟，学兵军一个旅算上直属部队不过四千人不到。可是，兵力多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能够占优，即使剔除弹药等因素，单纯以兵力计，在这狭隘的三号地区，日军每次最多只能组织起两百多人规模的冲锋，而这点人数凑成的冲锋阵列，面对卫青式自动武器时是极其单薄的。 　　一个冲锋阵列，往往还没有冲出去一百米，就被密集的弹雨打了回来，这让毛利三就元相当的恼火。他连着派出了三波，无一例外的无功而返，他看了看天时，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打电话给大久一郎，请求将师团直属的三辆装甲车借过来。他说道：“阁下，这样打下去，只要支那军弹药充足，我们根本没有希望形成突破。等后面的支那军赶过来，届时被围的就是我们了，必须在某个方向打开缺口，如果村正君那边无法形成突破的话，那么请允许我以第7联队的荣誉，来完成这一击吧。” 　　大久一郎为了取欧阳云的性命，可以说什么都顾不上了，此时此刻，便是要他以命相换，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第9师团本来有两个战车大队，不过这一次随军行动的却只有五辆装甲车。大久一郎虽然更希望第35联队形成突破，但是毛利开了口，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双方真正接战以后，明着看学十师处于劣势，但是大久一郎却比欧阳云和刘雨卿更加着急。所谓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大久一郎寄予厚望的海军航空兵发挥作用有限，直接让蒋光鼐看破了其精心布置的迷局。而学十一师和学十二师一旦成功和学十师形成前后夹击之势，那么不仅“猎云计划”肯定终究，第9师团的命运也将岌岌可危。 　　大久一郎之所以能够升任第9师团师团长，就是因为他的前任吉柱良辅在和学兵军的较量中屡屡吃瘪，他不难想象，如果这一次第9师团损失过大的话，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大久一郎很果决，将所属五辆装甲车悉数调配给了毛利三就元。而毛利三就元在获得这五辆装甲车的支援以后，立刻召集五个大队长，召开动员会，下达了“一战毕其功”的命令。 　　毛利的打法很野蛮，那就是将所有部队集中起来，以五辆装甲车为前导，然后发起持续的进攻，不突破三号地区防线决不罢休——“诸君，哪怕拼至最后一人，我们也必须保持进攻的姿态——这就是我想说的，这也许是我在这个世间最后的话，诸君，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一起努力吧！” 　　日军的异常很快引起了唐川的注意，第7联队之前的进攻一波接一波根本没有停息的时候，现在居然停了下来，而且一停就超过了半个小时，这让唐川不得不怀疑小鬼子有“阴谋”。唐川正在用望远镜朝敌军阵地上张望着，参谋长林江北骂骂咧咧的道：“格老子的，小鬼子究竟想干啥子？狗日的要打就来打嘛！” 　　“可不可能发现地形不好，想要收兵呢？”旁边的政治主任蔡宏青说道。 　　唐川放下了望远镜，说道：“不可能的，大久一郎费尽心思布下这个局，一定对它抱有极大的期望。如果老子猜得不错，他们应该是冲着总司令来的吧。你们想哈子，要是能够将总司令打死或者活捉，那么他们付出再大的伤亡也是值得的。” 　　侦察营的一个战士忽然气喘吁吁的跑了来，老远的喊：“旅座，鬼子那里出现了装甲车，我们营长估计，他们接下来就会以装甲车为掩护展开进攻，营长请您提前防备。” 　　“装甲车？”林江北念着，忽然眼睛一亮，他看着唐川和蔡宏青说道：“小鬼子是不是想利用装甲车作掩护发动人海攻势，那样的话，嘿嘿，我们的‘霹雳火’可是能够派上用场了！” 　　学十师其实配备了一个团的战车部队，不过，为了应付小鬼子的轰炸，这些坦克还有装甲车悉数去护卫欧阳云去了。在没有加入学兵军之前，唐川他们对于小鬼子的装甲车倒是有点忌惮，不过自见识了继光型坦克和装甲车的强大，日本人的装甲车已经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了。那种装甲只是一层铁皮的装甲车，用唐川的话说：“机枪都能咬得动，那叫啥子装甲车喏！” 　　“霹雳火”是学四军的秘密武器，被蒋光鼐他们寄予了厚望，唐川听见林江北如此说，心里不禁也有点痒痒的，他说：“那我给师座发电请示，看看能不能先搞一火。” 第829章 决战（十八） 　　刘雨卿接到唐川的请示，不敢擅断，转向欧阳云请示。 　　欧阳云听说第7联队搞到了五辆装甲车，猜到了日军可能的战术，遂说：“那就搞一哈子，也让大久一郎这个老鬼子开开眼，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大炮主义者。” 　　刘雨卿很兴奋，说道：“要得，那么，我亲自去指挥。” 　　欧阳云指着他笑了起来，说道：“怎么？你也想去过过瘾？” 　　“见识一下，嘿嘿！” 　　“要得，那么这一仗打完了，你可得提交一份报告上来，这报告名字么，就叫如何更好的用好‘霹雳火’，如何？” 　　“行！格老子的，这一回，老子倒要看看大久一郎个龟儿子啷个哭法。” 　　欧阳云的四川话讲得还是有点味道的，所以刘雨卿和饶国华都接受了他的老乡身份，因此，他们之间一旦用四川话对上，那么上下级关系立刻被冲淡，这也使得躺的关系更加的和谐了。 　　唐川和刘雨卿通了电话，先是获悉可以使用“霹雳火”，乐坏了，然后一听师长要亲自来指挥又有点懵。他私下对林江北说：“师座这娃没意思啥，这是抢我们的玩具来了！” 　　林江北敲了他脑袋一下，说道：“你就拉倒吧，师座会来和我们抢玩具，你娃儿看着吧，他呀，这是不放心我们呢！真是的，师座也太看不起人了！” 　　刘雨卿乘着一辆装甲车很快就赶到了火箭炮预设阵地，和借用自学兵研发所的炮团代团长廖广远打过招呼以后，他掏出了欧阳云的手令，说道：“廖团长，司令决定了，等会将对鬼子第7联队实施炮击，请你们做好准备。” 　　廖广远接过手令确认了，回敬军礼，说道：“刘师长，您等着瞧好吧，我们一定不会让司令和您失望的。” 　　很快，唐川等人也来了。看见他，刘雨卿故意脸一沉，喝道：“你们几个龟儿子不呆在前线，跑这里干什么？” 　　唐川嘿嘿的笑，说道：“师座，前线我早安排好了，戴德龙的团防守，嘿嘿，有他们那个团守着，别说一个联队的鬼子，就是一个师团的鬼子，一天之内也别想通过三号地区。师座，我们是来配您观赏‘霹雳火’风暴的。” 　　三号地区的战斗，刘雨卿始终关注着，自然知道那里的情况，况且，炮兵预设阵地距离那里也就三公里左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也不会误了事。当然了，因为欧阳云就在学十师，所以有些场面功课他还是要做足的。他继续沉着脸说道：“少跟老子嬉皮笑脸的，要是三号地区丢了，你个瓜娃子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林江北笑嘻嘻的接口道：“师座，这‘霹雳火’风暴的名字不错吧？我起的哦！” 　　刘雨卿没理他，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日军的新一轮攻势开始了。 　　这一轮新的进攻，光从气势上看，第7联队很吓人——密密麻麻的鬼子走出了掩体，加入到了以五辆装甲车为先头部队的进攻大军。毛利三就元这一次是准备孤注一掷了，几乎没留预备兵力，将所有能战斗的鬼子悉数派上了战场。将近六千的鬼子簇拥在一起，这种阵仗确实让人感到胆寒。当然了，在欧阳云看来，鬼子此举实在是太蠢了。虽然因为距离的因素，学十师的炮团顾忌到伤及自己人不可能开炮，但是，如果学十师将所有的迫击炮集中到一起进行炮击的话，也够鬼子喝一壶了。至于那五辆用来做掩护的装甲车，欧阳云更是连用正眼瞧一眼的兴趣都没有。鬼子的战车一直是弱项，虽然因为他的原因，现在坦克有所改进了但是装甲车却一直没动。而这些老旧的装甲车，甚至连近距离的机枪子弹都不能挡住…… 　　唐川早就布置好了相应的战术，戴德龙团正是在他的战术指导下，目的性很强的往后撤退着，用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最终让出了整个狭隘地区。而在他们全部撤出狭隘地区以后，第7联队的鬼子已经密密麻麻的将该地区填满了。 　　看见这一幕，刘雨卿放下望远镜问唐川：“戴德龙他们知道怎么做的吧？” 　　唐川微笑：“师座您就放心好了，让‘霹雳火’尽情的轰吧。” 　　刘雨卿点点头，随即对廖广远说：“廖团长，开始吧！” 　　廖广远点点头，随即举起了小红旗，吹响了口中的哨子。而随着各个炮位旁的指挥手挥舞了一下手臂，他猛的将旗子挥罗，同时猛的吹了个三连声哨音。 　　刘雨卿立刻将耳朵塞了起来，张大了嘴巴。他这是经验之举，唐川等人此时都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就近的火箭炮，并没有意识到师座的异常之举，而他们只觉得自己盯着的那门炮忽然炮身一颤，随即从尾部闪出一道白光，紧接着，一声巨响传来，下一刻，一个火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去——“咄！”他们只觉得所站立的地面一阵抖动，脑袋上好像被人锤了一下狠的似的，耳朵里登时嗡嗡的叫个不停。 　　欧阳云的视野里，一个又一个火球从炮兵阵地上持续的向三号地区的狭隘处飞去，下一刻，连绵的爆炸声充斥了他的耳朵。刺眼的光亮瞬间处处点燃，然后，便是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升起。 　　三十一门霹雳火两型火箭炮同时开火，五百发左右的火箭弹同时倾泻下去，瞬间就将第7联队所在的区域完全的覆盖了。 　　火箭炮阵地传来异响的时候，毛利三就元忽然莫名的心悸起来，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忽然就变得烦躁不安起来。而没等他找到引起这种情绪的原因，几百个火球持续的当头砸下，须臾之间，他忽然产生了地球要毁灭的感觉。 　　“完了！完了，支那人居然藏着这样的大杀器，这，这究竟是什么？”大久一郎一直密切的关注着三号地区的战斗，他看到了三十一门火箭炮同时发威的景象，当时整个人就傻掉了。忽然之间，他所有的信心都破灭了。他忽然发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所有的算计都变成了一场闹剧，一个笑话——自己以为已经将支那人玩得团团转了，甚至幻想着可以找机会干掉欧阳云，但是现在看来，原来这个机会是人家故意留给自己的。人家之前之所以一直表现得弱势，不过在耍自己而已。 　　隆隆的爆炸声里，第7联队的鬼子被炸得鬼哭狼嚎、欲逃无门。仅仅一轮炮击而已，但是却炸死了足足两千多鬼子，而幸存下来的鬼子几乎人人带伤，便是被众多鬼子重重保护着的毛利三就元，也被弹片削飞了一只耳朵。 　　火箭炮其实也有弊病的，那就是装填炮弹十分的麻烦，所以，从一开始，欧阳云就没想着用进行二轮炮击。 　　廖广远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一旦这一轮炮击结束，他立刻指挥手下整理炮架，开始了转移。 　　在炮击前，刘雨卿还有唐川他们都对火箭炮的威力有过期待，不过纵然如此，火箭炮的威力还是远远的超过了他们的预料。几个人当场就傻在那里了，好半天，当唐川终于意识到这正是展开反击的好时机，而弱弱的请示刘雨卿要不要立刻反击的时候，日军已经开始仓惶撤退了。 　　“不用追，我们，我们的任务是力保总司令没事。”刘雨卿说着，下意识的看了最近的那门火箭炮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眼神中居然闪过了一丝畏惧神色。 　　唐川等人的神情和他差不离，之前叫得最大声的林江北此时喃喃的说道：“太恐怖了，这玩意，这玩意简直是，简直是。”“简直是”了好几句，他却无法接出下文，实在是受到太大的震撼了。 　　那边，欧阳云却后悔了。事实上，火箭炮的威力也超过了他的预料。而如果他早先就知道“霹雳火”居然如此生猛的话，那一定会将之深深的藏起，放到更加需要的时候再用。现在么，哎，今天这个场合，完全没必要的嘛。接下来可以想象了，小鬼子一定会尽全力出动航空兵进行轰炸了，就不知道铁林飞他们的台湾攻略执行得怎么样了…… 　　一轮炮击改变了一场战役的进程，这是欧阳云始料未及的。 　　不得不承认，日本人某些时候其壮士断腕的魄力还是很让人敬佩的。 　　隆隆的爆炸声传遍了整个战场，第35联队还有覃木宪兵这两部分的鬼子在被这爆炸声惊到以后，村正和覃木心里惊疑不定，下意识的减缓了本部的行动节奏。几分钟过后，他们收到了大久一郎的撤退命令，随即立刻撤离了战场。 　　接下来，先是第9师团另外两个联队迅速的撤离了战场。半天过后，玉山附近的第3师团也开始撤离，随即，第13师团开始了突围。 　　华南方面军兵败如山倒似的撤离了战场，反而让欧阳云对接下来的行动难以取舍了。衢州方向，第3师团和第13师团全部龟缩进了城里，这让他对于是否坚守江山和玉山反而产生了迟疑。龙泉方向，第9师团也缩了回去，如此一来，浙南攻略是否按照战役之初的计划行事，也让欧阳云陷入了两难。 第830章 台湾空战（一） 　　台湾，随着日军航母的支援，本来一面倒的空战形势变得复杂起来。 　　学兵军有份参与台湾空袭战的，要不就是学1要不就是空中堡垒，其中，学1负责护航任务。 　　自“沉没吧”行动之后，日海军对学兵军空军可以说恨之入骨，所以这一次一旦得到小林跻造的求援，山本五十六根本没做考虑，就将联合舰队剩下的两艘航母派了过来，随即起飞所有战机与学兵军空军进行了殊死搏杀。 　　对于赤城号还有飞龙号的沉没，山本五十六在事后总结原因的时候，将之归于情报的缺失。认为正是因为被学兵军抓住了舰载机离舰的空挡，集中优势战机来袭，这才取得了成功。“沉没吧”行动堪称联合舰队组建以来遭遇的最大耻辱，这不仅大大的降低了联合舰队的作战能力，最让山本五十六等海军大佬不能接受的是损害了海军在军部的地位。从接受米内光政的拜托继任联合舰队司令以后，山本五十六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为此，他不止一次的请求天皇的接见，希望日本能够建造更多的航空母舰，从而完全的取得南中国海的空中优势，也能在可能的对欧美作战时，不至于一击即溃。 　　山本五十六有过在美国留学的经验，对于美国的强大有着深刻的了解，因此，他才越发的重视航母的建设，当然了，这个时候的日本海军，崇尚的还是船坚炮利的战列舰，所以，他的建议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沉没吧”行动算是给了山本五十六一个佐证自己观点的机会，面对优势的航空兵，即使战列舰装备再多的防空炮也只能被动挨打，那就谈不上对陆上有效的地面支持，所以，日本现在正在建造的几艘战列舰，有向航母转型的可能。 　　山本五十六在美国有着厚实的人脉，这让他有机会获悉了学兵军在美国的一些事情，也让他对学兵军更加的忌惮了。在那个时空，空中堡垒的出现是在二战后期，而在这个时空，它的出现却提前了，不仅如此，而且早早的就站到了日本的对立面，这对于山本五十六乃至日本都是个机会。为了对付这种大家伙，日本主要的飞机制造商都在研制针对性的产品，以完成山本司令官对他们的委托。 　　学兵军台湾兵团的活动区域，在登陆前就有了规划，当前最远的是南投，而在台湾南部，要形成根据地，从而牢牢的在台湾岛上扎下根来，让日本人将之作为针对南中国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的设想落空。 　　山本五十六对学兵军空军的报复，从宁波空战时就开始了，是役，正是因为苍龙号航空母舰的突然出现，空三师遭遇了伏击，不仅师长孔祥君战死，更是让二十余名飞行员被俘。为此，欧阳云不惜出动了大量的狼牙特种兵，并且终于在杭州附近将这些飞行员救了回来。 　　这一次台湾应袭战，战前山本五十六提出要求，要求联合舰队航空兵团不惜代价，至少也要俘获一架学兵军新式战机。和其他日本军官不同，山本五十六并不避讳提及自身的弱点。自“沉没吧”行动结束以后，他便意识到，学兵军的战机技术已经超过了日本。日本要想长期的保持对中国的空中优势，那么获取想对称的飞机技术就成了关键。他原来是想向美国购买的，可惜这一提议才在海军小圈子里提及，就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反对。原因么，却是这些海军军官不认为大日本帝国的技术会比美国差，这使得他不得不认清现实，将希望着落在缴获一架学兵军的战机身上。 　　击毁和俘获一架战机是两个概念，击毁容易，但是要俘获实在是太难了，不过考虑到学兵军是远离本土作战，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山本五十六的具体指示是：“在海上拖住对方，消耗掉它的燃油，让对方最终只能迫降在海面上，届时，我们俘获对方的机会就来了。” 　　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竟，学1也好、空中堡垒也好，它们的速度比最快的日机都要快上许多。学兵军飞行员要是发现燃油不足的话，完全可以加速返航。不过，对于山本五十六盲目崇拜的联合舰队的鬼子航空兵们，他们却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去做了，就一定能够完成司令官下达的任务。 　　在日海军联合舰队航母分舰队支援之前，学兵军空军完全掌握了南台湾的制空权，这让小林跻造组织的几次清剿计划都付之东流，并且损失了十三架台北机场起飞的战机以及大约两个大队的防空兵力。 　　日海军航空兵加入空战以后，因为日军拥有着数量上的优势，学兵军空军立刻就陷入了被动局面。 　　学兵军空军司令部现在已经扩编为五个师，其中，拥有学1型战机二十三架，这二十三架里，有七架正在例行保养，所以能够参加这次支援台湾兵团行动的只有十六架。十六架学1型战机组成的战机集群，在双方飞行员技术相等为前提的条件下，完全可以对抗双倍数量的日机并且保持优势。不过，因为要保护空中堡垒，实际上，学1型战机在空战的时候往往需要充当吸引日机火力的靶标，因此并不能完全发挥机动性上的优势。 　　单就技术而言，学兵军空军拥有着巨大的优势，其具体表现为，这一次的混编机群领航机，由空一师师长夏全勇亲自驾驶的一架空中堡垒上安装了雷达和显示屏，并且能够通过无线电保证整个机群的情报共享。 　　日军方面，负责指挥这一次行动的原赤城号航母上的王牌飞行员波吉野一郎少佐。 　　波吉野一郎空战经验实在丰富，在确认了敌机机群方位以后，他指挥着已方编队从东北两个方向包夹上去，命令东边的机群编队集中火力进攻空中堡垒，而他亲自带着北边的机群趁机攻击学1型战机。 　　学兵军现有的雷达技术相对于欧阳云的那个时空还是很落后，这具体表现在雷达的尺寸上，这直接造成了夏全勇驾驶的那架108号空中堡垒只携带了区区一吨半的炸弹而已。当然了，108本来扮演的角色就是后世的预警机，所以其战力的大小其实完全可以忽略的。 　　这种学兵研发所最新研制出来的机载预警雷达，最大预警半径为80-120公里，所以，当日机机群距离他们还有二十分钟至半个小时航程的时候，夏全勇已经发现它们了。 　　他立刻就通过无线电将这一情报通知给了所有战机，同时要求轰炸机群尽快的完成任务以好返航，他说：“日机太多，为了避免损失过大，我们必须尽快的返回。所有空中堡垒注意了，完成投弹以后，立刻升入最大空限返回。学1注意了，立刻将携带的炸弹抛掉，注意，即使炸不到目标也无妨，但是要注意避免投入人口集中的地方——日本人聚居地除外！” 　　“长官，我们的战机比鬼子的先进，为什么不好好的搞它一下？！长官，我们要为我们的师长报仇！这可是好机会啊！”说这话的是空三师的一个飞行员，空三师在上一次空袭宁波的行动中损失很大，让空三师的飞行员们尤其痛恨的是，他们的师长居然被小鬼子打死了。所以，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为师长报仇，因此一旦见到日机，一个个热血天空，求战意志特别强烈。 　　夏全勇理解他们的心情，他说：“孔师长的仇我们肯定要报的，但不是今天，小鬼子的战机太多，我们还要保护轰炸机，可以说胜算极低。兄弟们，还记得总司令对我们的训词吗？我们所驾驶的每一架战机，包括我们自己，都是学兵军最宝贵的财产，不到万不得已，不允许从事危险游戏。兄弟们，你们有以寡敌众的勇气和决心是好的，但是别忘了我们这一次的任务。我们的任务是支援台湾兵团，不是和小鬼子的海军航空兵死磕。台湾岛上的鬼子航空兵已经被我们打得差不多了，现在，我命令你们，以完成接下来的轰炸以及快速返航为目标，兄弟们，准备战斗吧！” 　　夏全勇说完这些话，立刻驾驶着108向一处早就认准的日军工事飞了过去，然后，丢弃完机上的炸弹以后，立刻将战机最大限度的拉高，然后便开始指挥学1型战机与日机作战了。 　　“1302、1305，你们的目标是337，一定要打下337，它距离120太近了。” 　　学兵军的空中堡垒，在技术上和美国的L-19是有差别的，特别是近期生产的两架，在性能上可以说有了明显的提高，其具体表现，就是最大空限。比如说夏全勇驾驶的这架108，它的最大空限就达到了26000米，当然了，真到了那个高度，108也随时可能面临出故障的危险。毕竟，试飞的时候，出于安全考虑，铁林飞没敢往这个高度上飞。 　　日机机群是从台湾海峡的海面上扑过来的，因为正好堵在学兵军机群返航的线路上，所以，看似二十半钟至半个小时的航程，实际上因为学兵军战机的返航，大约六分钟过后，双方就相遇了。 　　日机两个战机集群，随即按照之前的安排，向学兵军战机集群发动了进攻，学1型战机在夏全勇的指挥下沉着迎战，双方立刻进入到了激烈而窒息的追逐以及反追逐战。 第831章 台湾空战（二） 　　波吉野一郎早早的将战机分队，各司其职，这在战斗之处对学兵军空军造成了极大的威慑。同时间段，空中堡垒的防御能力乃是数一数二的，不过，也仅限于重要部位的装甲可以防御住一般机枪子弹而已。 　　空中堡垒的自保能力但从数量上来说也不弱，四挺机枪、两门机关炮，个别的还装了两个火箭发射具。不过，这数量要转化成战力，却还需要一些外部条件。 　　因为机体实在太过巨大，造成了空中转向不灵便，所以，除非日机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机载武器所能发挥的效用其实更大的在于威慑。 　　日军航空兵曾经在空中堡垒的前辈L-19身上吃过大亏，战后，日军航空部队对之性能以及特点进行了专门的分析，现在已经制定出了一套针对空中堡垒的战术。针对空中堡垒转向不灵这一点，日机采取机动战术，尽量的从其射击死角靠近空中堡垒，而一旦靠近了，那么空中堡垒巨大的身躯无疑就成了一个巨大的移动缓慢的活靶子。 　　山本五十六一直重视航空兵的作用，为了应付可能的空中袭击，他担任联合舰队司令官以后，第一个命令就是对现有战机进行改造，最不济的也要将机载机枪换成机关炮。而更换了武器的日机，虽然其性能参数等等依旧远远不如空中堡垒，不过却已经能够对其杀伤，甚至击落。 　　基于对空中堡垒性能的了解，日机一号编队一开始就采取前后堵截的方式，六架中岛97舰攻在距离学兵军空军还有十公里的时候便开始离开大队，然后飞往西方，随即掉头飞来，正好堵住了学兵军空军的退路。而其它战机紧随着领航机，从东南方向斜口射去，先是用一轮扫射逼迫空中堡垒编队散开阵型，随即从后面开始了驱逐作战。 　　夏全勇的座机有机载雷达，他早早的就发现了日本人的企图，可是，因为空中堡垒必须将炸弹投光，他只能命令技术比较好的林天亮和僚机陈明友一起去驱逐拦截的日机，同时命令其它战机优先攻击围攻空中堡垒的日机。 　　铁林飞这一次一共选择出动了十四架空中堡垒，这其中，有两架战机是首次投入实战，这两架战机成了夏全勇的优先保护对象。根据经验，这两架战机因为是第一次执行如此长距离的作战，所以，对其性能是严峻的考验。这两架战机一架编号为121，一架为122，其中121是由美国运过来的部件组装而成的，122则属于学兵军完全自产。 　　驾驶121的飞行员名叫屠波，绰号叫做“屠夫”。“屠夫”登机的时候右眼皮一度跳个不停，他想起民间关于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心中就不免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屠波是所以获得“屠夫”这个绰号，是他自己起的，为的就是要在战场上屠杀鬼子，而到目前为止，他的功勋簿上已经有了一架战机的成果。 　　当夏全勇向全体战机预警，告知有大批日机出现的时候，“屠夫”开始还感到十分的郁闷。他对副驾驶全烁说道：“丢他娘，我们今天怎么会驾驶这破玩意。要是学1的话，嘿嘿，肯定又有战果进账了。” 　　全烁嘿嘿的笑，说道：“开空中堡垒不一直是你的梦想嘛，怎么？现在后悔了？” 　　“没想到会来这么多日机嘛，丢他娘，这北台湾的鬼子航空兵可是被我们打怕了的。” 　　“你呀！其实，空中堡垒一样的打鬼子啊，只是主动进攻有点困难罢了。我说，要不我们来个诱敌行动？！” 　　“不行，空中堡垒多贵啊，这万一要是出了事，嘿嘿，我怕被总司令骂！” 　　屠波是原粤空军部队的，属于学兵军空军中的老人，在欧阳云心目中也有地位的，他这样说，倒不是故意炫耀自己和总司令的关系，而是实话实说——欧阳云对这些空中堡垒确实宝贝得厉害，其程度，可是比学1要宝贝得多了。 　　全烁其实也就是逗逗他，听他这么说不禁笑了。 　　屠波又说道：“不过，要是战机自己出了问题，我们倒也可以被动的使用诱敌计策——” 　　屠波说这话的时候忘记登记时自己右眼猛跳的事情了，而当一架敌机向121逼过来的时候，他正要尽全力将战机拉起来，忽然感觉到机身变得沉重了。他赶紧的扫视了一遍面前的仪表盘，须臾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说道：“坏了，右引擎停车了！” 　　“什么？”全烁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说道：“你再试试！” 　　屠波连着试了好几次，都未能将右引擎重新启动，他的额头上立刻泌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 　　作为双引擎战机，空中堡垒一边引擎停车只会增加操控的难度，影响整机速度还有灵活性。如果这不是一次战斗任务，面对这种情况，屠波会夷然不惧，照样将战机开回去，或者找最近的机场降落。不过在这个时候，一边引擎停车可是致命的故障。 　　他鼓捣了老一会，无法改变这一事实，不禁狠狠的捶了自己的头盔一下，说道：“丢他娘，老子真是乌鸦嘴，居然——老全，看来我们今天得交代在这里了。” 　　经过初始的惊惶，全烁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他说：“别这么沮丧，就真的当作一次诱敌好了。嗯，飞机上有我们两个人就够了，我说，是不是让其他人跳伞。下面现在是日军处于劣势，他们只要能够安全着地，应该没有危险。” 　　被他一提醒，屠波也冷静下来，接口道：“你说的对，老全，战机上其实只要留我一个就够了，这机载武器反正都是自动的。你赶紧到后面去，组织兄弟们跳伞——老全！” 　　“嗯！” 　　“记得每年过清明的时候帮我烧个纸啊，对了，小春那里，可能的话帮我照顾照顾。” 　　“混蛋，你说什么呢？放心吧，我会留下来陪你的。小春那里，还是你自己去照顾吧，嘿嘿，老子可不想操这份闲心！” 　　全烁说完就打开密闭门到机舱里去了。屠波知道他是不可能跳伞的，甚至，整个机上的兄弟都可能留下——不管了，想打下老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怎么的也要拉个陪葬的是不是？他心中主意打定，反而变得平静起来。 　　夏全勇一直密切的关注着整个战场上各机的情况，当他发现121迟迟没能拉起来，不禁非常的恼怒。他了解“屠夫”的脾性，以为这家伙为了战功想要用空中堡垒和小鬼子格斗了，于是在话麦里大喊：“‘屠夫’，你小子搞什么？你以为你驾驶的还是学1啊？赶紧给老子拉起来！” 　　空中堡垒是所有学1的保护对象，铁林飞在布置任务的时候，特别对学1的飞行员强调，必须的时候，哪怕用两架学1去交换一架空中堡垒，那也是值得的，提醒学1飞行员要有牺牲的准备。屠波担心，一旦自己将真实情况报告上去的话，学1飞行员们可能为了保护自己而奋不顾身的扑上来，结果反而会打乱整个战术布置，从而造成更大的损失。 　　好个屠波，他居然直接将步话机的外接频道给关闭了，然后谨慎的操纵着战机，向左转弯，试图将前方机炮对准正在逼近来的鬼子战机。 　　所有的空中堡垒都在高飞，只有这一架慢悠悠的在转向，这让看到这一幕的鬼子飞行员都乐坏了。空中堡垒的对空能力虽然算不上强，但是对地攻击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这让日军在制定战术的时候，凡是有空中堡垒存在的情况下，都会将之作为第一攻击目标。121一旦表示出反常姿态，好几架日机登时气势汹汹的扑了过来，都想将击落一架空中堡垒的功勋收入自己的囊中。而那架最先冲过来的日机，一旦发现空中堡垒有正面自己的企图，随即将战机拉开、拉高，然后从上面俯冲下来。 　　121的险境，被好几架学1瞧见了，三架学1登时扑了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扑向121的日机，想要将它们截下来。 　　屠波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他按下送话按钮，大吼：“老全，你小子搞什么，还不赶紧组织兄弟们跳伞。兄弟们，都给我跳伞，这是我屠波最后一次给你们下命令，怎么？老子要死了，这说的话也没人听了？” 　　屠波的话从机舱内喇叭里传出来，本来还想留下来的投弹手们终于决定离机跳伞。全烁已经向他们说明了情况，作为投弹手，他们此时即使留在机上也完全帮不上忙，语气无谓的死去，还不如留待有用之躯好在以后的战斗中多杀鬼子为“屠夫”报仇。 　　当第一个投弹手跳离121的时候，121机身上已经中炮了——一连串炮弹从飞机尾部擦过，其中一枚击中了尾翼引起了爆炸。爆炸过后，机舱内的整个密封环境登时被打破，外部的冷空气先是一拥而入，随即又形成了压差，将全烁等人往外吸去。 　　除了全烁，其他人都已经背上了伞包。全烁眼疾手快，抓住了舱内的一根柱子，随即双脚离地被拖得飘了起来。 　　“全大哥，保重！”一个投弹手大喊一声，随即任由气流将自己卷走。 第832章 台湾空战（三） 　　失去了一个引擎动力还有尾翼的121，立刻变成了一只笨拙的鸭子，虽然奇迹般的继续飞行着，可是却只能保持之前的姿态。此时此刻，如果屠波擅自改变飞行状态的话，虽然肯定能够成功改变，可是问题是，一旦破坏了这个平衡，那么接下来将发生什么可就很难说了。 　　121的命运是夏全勇密集关注的，毕竟，以学兵军空军的规模，哪怕是损失一架空中堡垒，那也是巨大的打击。 　　“屠波，你小子究竟在干什么？屠波，给老子回话！屠波，跳伞，我命令你，立刻跳伞！”夏全勇愤怒的吼声响彻在几乎每一个学兵军飞行员的耳中，当然了，屠波除外。 　　即使听到，屠波此时也无神去应对了——当飞机尾部传来巨响，战机随即剧烈抖动起来的时候，他不得不担心战机随时可能掉下去。死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可怕了，但是，如果死之前不能拉一个垫背的，他绝对会死不瞑目的—— 　　屠波不会想到，121尾翼被击中以后，会给121的命运带来改变。121尾翼被击中以后，本来都想抢着击落它的日机便不再对它虎视眈眈了。因为所有的鬼子飞行员都清楚，这架敌机已经跑不掉了，那么在集中火力浪费在它身上显然是不智的。所有的日机飞行员大概都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给了121苟延残喘的机会。 　　至于那架击中121的日机，它因为飞过头来了必须重新拉回来，所以也不可能立即就收获这枚果实——没错，在那个鬼子飞行员心中，121就是一枚熟透了等待撷取的果实。 　　除非让另外一个引擎停机，但是那却可能造成战机立刻摔下去，121的飞行姿态已经无法打破了，不需要操心飞行的屠波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面前的瞄准仪表上，想要抓住一架飞过某一挺机枪或者某一门机炮射角内的敌机。至于火箭发射具，嗯，只能看运气了。此时此刻，围绕着121在战斗的，既有日机也有学兵军的学1，这玩意太多，一次性放出去的话，万一伤到自己人，甚至直接击落一架，那么他屠波便是立刻自刎也是难辞其咎的。 　　“嘭嘭！”背后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屠波惊讶的转身看去，看见了全烁那张发青的脸。 　　这小子居然没有跳伞？！ 　　屠波尽管对全烁的行为很不满意，但依旧感动得双眼一热。他赶紧打开舱门，然后板下脸吼道：“老全，丢你老母，老子让你跳伞的！你个臭小子居然不听？我们究竟谁是机长？！” 　　全烁被冻坏了，身在五六千米的高空，这外面的寒冷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他艰难的笑笑，说道：“好啦，我是怕你一个人黄泉路上孤单寂寞，你小子不念好也就罢了，怎么还骂起人来了？怎么？以为老子骂不过你啊！” 　　屠波继续板着脸，不过眼睛的热泪却绷不住了。他骂了一句：“丢你老母。”然后继续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仪表盘，忽然，他欢呼一声：“他娘的，终于逮着一架。”然后右手狠狠的砸向了一个按钮。 　　他这一次激发的是右侧机翼下吊挂的火箭发射具。随着他将那枚按钮砸低下去，右侧机翼下面登时“嘭”的一声爆燃起一个硕大的火球，下一刻，三十六枚火箭弹飞射出去，往正从121前方掠过的一架日机罩了进去。 　　可怜这架日机本来因为掌握了主动，居高临下正在追击一架学1，不料却撞上了枪口，随即被两枚火箭弹击中机身发生临空爆炸，直接空中解体。 　　这一次发射火箭弹，屠波本来只是为了临死拉个垫背的，遂料居然产生了意想不到的作用，火箭弹喷射时产生的推力，居然将121推得向左偏离了十几度的样子，如此一来，又一架正在和一架学1互相追逐的日机直接被121前装机关炮的准星套住。 　　屠波如愿击毁一架日机，心中便十分满足了，而他正处于狂喜状态，居然没注意到这一细节，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全烁。全烁一直都担任着屠波的副手，自然还没有机会击落日机，现在机会送到门口，他当仁不让探身按下了前装机炮的击发按钮，随即，一串曳光弹激射而出，正中那架日机的左侧机翼。一连串的爆炸过后，那架日机连同里面的鬼子飞行员一起被炸成了碎片，随即洋洋洒洒的掉落下去。 　　夏全勇久久得不到屠波的回应，又见他机上的机组人员有四个人成功跳伞，便知道121肯定出了问题。他没想到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屠波他们居然还能击落两架日机。 　　学兵军第一架被击落的战机是一架编号114的空中堡垒，这架战机被两架日机从下面迎头击中机腹，随即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空中堡垒的防护确实要得，战机虽然从中间部位断开两截，居然愣是没有解体，所以，虽然机舱内的四个机组成员无一幸免，驾驶室的正副驾驶却成功跳伞。 　　121受到重创以后，日机下意识的无视了它的威胁，这给了121击落两架日机的机会，这个时候，日本人才对这架笨拙的敌机重视起来。一开始就击中121尾翼的那架日机，在飞过掉头之后便失去了再次开火的机会，一架学1从旁边击中了它的驾驶室，直接将飞行员给击毙了。也正因为此，121才有时间进行上面的表演。不过，这还不是它最后的表演。虽然立刻有两架日机一左一右逼了过来，但是屠波却利用刚才发射火箭弹领悟到的新“技能”，通过发射左侧机翼下面的火箭弹在关键时候再次稍微变相，不仅躲开了右侧来袭日机的致命一击，同时还巧妙的利用一个时间差，直接用被炸烂了的尾翼扫中了左侧来袭日机的左侧机翼，使得两架战机在空中来了个高难度的亲密拥抱，随即，两架战机一起失去了机动能力，同时摔落下去。 　　屠波一开始就有了必死的觉悟，所以他并没有背上伞包。全烁在机舱里组织其他人跳伞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也会陪着他们跳伞，是背了伞包的。当两家战机狠狠撞在一起的时候，屠波的脑袋狠狠的撞在了仪表盘上，随即晕了过去。全烁因为本来就靠着驾驶室一侧，所以他受伤的地方是靠里的左脚——他的左脚被变形的座椅卡住了，幸运的是人脑部没有遭撞，因此依旧保持着清醒。 　　“‘屠夫’、‘屠夫’，醒醒！”战机正在急降，巨大的失重感让全烁心悸得厉害。他扫视变形的驾驶室，发现伞包柜已经被挤压得变形，根本无法取出伞包，他眼睛眨了眨，瞬间有了决定。他毅然的将背上的伞包给屠波背上，随即用太平斧砸开了驾驶室上面的钢化玻璃，然后使劲的拍着屠波的脸蛋。 　　屠波终于醒了，醒过来的他第一反应便是本能的一哆嗦，然后则是对全烁骂道：“丢你老母，你个臭小子还真陪我进黄泉啦！” 　　全烁此时正在帮他解开腰间的保险带，然后双手拽住了他的衣领，忽然使劲的往外一拉，吼道：“记得以后要帮我多杀几个鬼子哪！” 　　屠波被他拉出来的时候，便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赶紧下意识的想回身拉住他，可是一阵气流卷来，他立刻被卷离了驾驶室，他忽然大声嘶吼道：“全烁！”随即，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屠波竟然神奇的跳伞成功，这让有幸看到这一幕的双方飞行员都感到不可思议，当然了，学兵军一方惊讶之余不免欣喜，日军那边则是惊讶之余分外痛恨，特别是波吉野一郎，恨得几乎咬碎了牙齿——这个支那人太可恶了，愣是用那架已经待毙的战机击落了己方三架战机，如果可能的话，他真想飞近去用机炮扫射那个支那飞行员。 　　拥有波吉野一郎这种想法的鬼子飞行员绝对不在少数，不过，面对学1型战机的纠缠压迫，却没有哪架日机真敢这样去做。而这一场空战随着121的坠落，很快就进入了尾声。 　　所有的空中堡垒都升入高空以后，日军战机便失去了追击的可能，于是，他们只能掉过头来围攻学1型战机。而学1战机因为数量以及燃油上都处于劣势，最终付出了被击落击伤九架的巨大代价。 　　发生在南台湾周边空域的这一场空战，并不是年轻的学兵军空军和日军航空兵的第一次大规模空战，不过，却是相对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和那次宁波空袭战的失利不可同日而语，虽然数量上学兵军比日军最终还少损失了八架战机，但是考虑到战机的价值以及重要性，一次性损失了三架空中堡垒以及八架学1型战机的学兵军空军，这一次绝对属于失败的一方。 　　而学兵军最大的损失还不在此，因为有一架学1型战机坠毁地点是高雄西北面的海洋，所以，这架损毁程度不是很高的战机随即被日军以极大代价打捞了上来，并且通过研究掌握了一些学1型战机独有的技术，这才是学兵军此役损失最为惨重的地方。 第833章 新年讲话 　　发生在高雄附近空域的空战，对于台南地面上的战事影响很大。日军在台湾本来只有一个旅团的兵力，即使加上台湾本地的警察部队也不足一个师团。凭借一个旅团的兵力想要控制整个台南地区，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学兵军台湾兵团虽然只有五千多人，但是其组成却是非常有针对性，所以，只不过区区一个星期，原来属于星火大队的游击尖兵就出现在了南投县，而这里已经是台中了。 　　对于台湾，欧阳云是志在必得的，因此在决定出兵前做了大量的工作，做了极详细的研究和针对性布划。整个台湾兵团实际上分成了三部分，从学兵军正规军抽调的部队为主力作战部队，他们负责攻城陷地，消灭日本人的基层统治建筑；而狼牙和狐瞳组成的特种小队则四处游弋，对偏远地区的日军军事建筑或者一些比较有名气的汉奸予以诛杀、破坏；至于星火大队，他们则负责在当地发展地方武装，成立以高雄为中心的根据地。 　　日军的兵力本来就不占优势，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台湾兵团刚开始推进极快，只一个星期，就将以高雄为中心的台南地区日军主力消灭个干净，并且攻占了高雄、台南、台东、屏东等中小城市，一下子就打开了局面。 　　后来，小林跻造虽然从台北抽调主力进行反扑，可是因为丧失了制空权，其作战部队被学兵军空军消耗得厉害，短短三天，就先后损失了三千多兵力。 　　日军台湾旅团总共不过一万四千多人的兵力，为了卫戍台北等地，最多只能调集一个联队的兵力投入反击。这一个联队连学兵军台湾兵团的主力在哪里都没搞清楚就被学兵军空军连炸带射的搞掉了一半多，小林跻造担心兵力损失过大会造成某些地区的防守真空，只能一边收缩兵力，一边向东京求援，希望陆军省能够派遣援军将学兵军驱逐出去。 　　在这个时空，日军出兵中国的兵力和那个时空相比是早早的就翻了翻的，不过纵然如此，因为学兵军牢牢的守住了闽越琼，日军的优势居然还不如那个时空。 　　本来，以日本完备的预备役体制，是能够迅速的组建新军投入台湾岛作战的。可是偏在这个时候，学兵军发动了闽粤赣战役，而华南方面军却是节节失利，这让日本大本营意识到了华南地区兵力的匮乏，于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便放在了他们面前——究竟是先增兵台湾还是华南呢？ 　　日本人在台湾经营多年，早就将这里视作本土一样的存在了，权衡之下，日军还是决定先增兵台湾，先将后院之雪扫干净了再说。 　　日本陆军的这一决策，是合乎日本现内阁政策路线的，日本内阁乐意看到这个现象，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和国民政府媾和便更有理由了。 　　增兵方向一旦选择台湾，那么华南就陷入险境了，而要想在华南地区保持兵力上的平衡甚至优势，从华北或者华中调兵就成了唯一的选择，这种情况下，和国民政府休战，将矛头对向学兵军是附和大日本帝国的利益的。 　　欧阳云倒没有想到，自己在台湾整出的这么一出，居然助长了日本和国民政府媾和的进度。 　　日本人也没想到，他们的这一举措，差点就让他们可靠的“盟友”蒋某人从中国的最高当局座椅上摔了下来。 　　郭彪和木剑蝶在重庆可是一直没有闲着，虽然少帅一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但是有他手下的三剑客帮忙，郭、木二人通过不断的拜访一些与老蒋政治不合的国民党元老，已经累积了相当的人望。 　　香港狐瞳外务部的失败，一定程度上让日本人和国民政府的媾和更加的大胆，双方派出的代表级别越来越高，渐渐的已经触摸到底线。日本原来的底线，因为军方（实际上就是陆军省）的强硬态度，原来是按照事实交界情况进行停火，然后再在国民政府实际控制区域设定一定的非军事区。而随着华南方面军在闽浙赣全线溃败，陆军省说话不再响亮，在日本内阁一些大佬的说服下，日军作出让步，同意将某些地方归还给国民政府，但是作为回报，他们要求赣东北的控制权——赣东北实在是太重要了，上饶还有鹰潭一旦被国军收复，那么日军接下来在华南的行动势必更加的艰难。学兵军名义上还是归国民政府统属，日本人这么做，一方面是对学兵军顺服于中央政府有所企望，认为最不济也能挑拨学兵军和重庆的关系，那样的话，如果能够连蒋压学那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狐瞳在香港的活动，之前都是半公开的，有学兵军办事处做掩护，英国也确实需要学兵军的一些产品，所以，狐瞳成员基本上不担心自己的活动会遭到香港官方的挟制。当然了，现在情况已经有了改变，因为原来一直作壁上观的国民党特务机关居然和日本人联合起来，这样一来，即使香港当局能够包容狐瞳，狐瞳却也没有这个力量同时与两个对手交战。所以，狐瞳的行动只能转入地下。 　　时间进入1939年，这一个元旦，因为学兵军空军在台湾空战中损失巨大，学兵军什么庆祝活动都没有搞以示不忘这份耻辱。当天晚上，欧阳云在电视上发表讲话，代表学兵军全体官兵向闽越琼三地民众问好，同时简单的阐述了学兵军在1939年的发展目标以及将要面临的困境。 　　学兵军发展电视工业体系，在刚开始的时候并不为一些将领甚至政府要员所理解，他们的想法是，与其有这个精力和金钱，莫如加大军事还有民生投入。在这个时代，电视机是绝对的奢侈品哪，偏偏中国现在又面临着几千年来最大的屈辱。不过，随着电视机的普及，当初反对的人都看到了它强大的宣传效果和科教普及能力——学兵军一旦取得什么战果，抑或是有了什么新的政策，通过电视广播，很快就能在全省得到讯息的普及。而正是因为有了电视，一度愚昧落后的闽琼两地，现在也开始向文明社会过度了。学兵军电视台（又叫广州电视台）每天都会拿出一个半小时用来播放科教片，这些科教片是李子文根据欧阳云的指示采编的，不仅有科学知识的普及，还有历史以及民族文化的讲授，其中最受民众欢迎的，却是一些致富小窍门——什么养殖啦，加工啦，变废为宝啦，这些特别受到社会底层民众的欢迎，用一些社会达人的话来说，这可是真正的改善民生的善举哪。 　　作为学兵军军政一把手，欧阳云反而较少上电视，实在是因为他的事情太多，即使他不杜绝抛头露面，奈何没有时间，所以，学兵军体系里面，姜树人还有吉星文是上电视最多的高官，其他人，则属白流苏上电视的机会最多。白流苏上电视大都是唱歌，又或者是在某个活动上献声，而姜树人则是讲解学兵军的政府，至于吉星文，则是通报战况，又或者对一些部队进行嘉奖等等。 　　欧阳云难得露面，不过他通过电视的收益却是整个闽越琼三地第一人，因为白流苏演唱的歌基本上都是他的作品，甚至一些电视剧也是他的版权，虽然他其实仅仅提供了一份创意而已。欧阳云在新年头一天晚上的讲话，在闽越琼老百姓心中仅仅是一场讲话而已，但是在许多有心人看来却完全是两码事。比如说重庆政府派驻的代表黄敏真，当他听到“旦凡有人敢破坏抗日大局，敢背叛国家，那就是学兵军的敌人，学兵军旦有一个人在，也会和他们这些汉奸、败类抗争到底”这句话的时候，心头不自禁的一跳，然后便什么也顾不得的跑去了地下室，准备发报给重庆。 　　学兵军到目前为止还有两个师跟随李宗仁、张自忠抗日，或许是因为学兵军的这个姿态，重庆政府最近和学兵军的关系有所缓和，而这个黄敏真正是在这种大环境被派驻过来的。 　　黄敏真知道一些重庆政府正在和日本媾和的事情，所以在他听来，欧阳云这句话乃是有的放矢，就是说给某些人听的。 　　日本人还有美国人包括薛岳也听到了这句话，日本人是又惊又喜，知道和国民政府媾和的事情已经完全败露了；美国人则是很忧心，美国情报人员对于日本和重庆政府媾和的事情有所耳闻，他们关心中国政局的走向，是不喜欢中国出现大规模内乱的。美国人虽然和日本人保持着贸易关系，但是肯定不希望中国被日本打败，因为那样一来，亚洲日本一家独大的话，肯定会威胁到他在东南亚的利益。这件事同样没能瞒过薛岳，毕竟在国民政府里厮混多年，这些消息虽然机密，但是以他的神通却不可能不知道，而他听到这则消息，则是十分的担忧。没见识学兵军的强大之前，他或者会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但是现在，他真心的希望，学兵军和国民政府千万不要闹翻，否则的话，将会产生极严重的内耗，那样就太便宜日本人了。 　　欧阳云的讲话稿是陈师昌负责的，他只在原稿基础上轻微的改动了一下，而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的这一番讲话，会给身在重庆的郭彪还有木剑蝶带来危险。 第834章 密会 　　1月6日，上午，重庆大坪路104号的一座两层楼房里，木剑蝶和郭彪与苗剑秋为首的东北军青壮军官代表正在地下室里秘密会晤。 　　东北军三剑客，苗剑秋、应德田和孙铭九只到了苗、应二人，但这已经可以算是三剑客都到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孙铭九在这个三人团体中，向来是一个执行者，而苗是提议者，应是策划者。 　　今天到座的青壮军官，有三个都是东北军在重庆两个师中的团长，他们是能够有力量做一些事情的，所以木、郭二人才同意他们的加入。 　　木、郭二人是最先到的，他们到了以后，首先调动狐瞳在重庆的力量在周边设置预警和防御。东北军诸人是先后到的，其中苗剑秋到了以后，首先和木、郭二人进行了沟通。 　　苗剑秋在东北军里有苗疯子之名，做事想来胆大妄为，可以说只要他认为是对的，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而木剑蝶之所以先找上他，正是看中了他这样的性格特点。 　　地下室共有两间，在小一点的房间里，就着灯光，苗剑秋问道：“事情已经确定了吗？” 　　木剑蝶点点头：“我们狐瞳在香港的办事处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只要我们这边发动，他们会立刻在报纸等媒体上公开，届时，我们这么做就是法理所在了。” 　　苗剑秋点点头。 　　按说这件事干系重大，苗剑秋不该如此轻信木剑蝶的一面之词，不过，苗的心中，东北军之所以堕落到如今的地步，之所以背上不抵抗的骂名，一切都是因为老蒋的“不抵抗”命令，所以，他想当然的以为，以老蒋的人品，这种事情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半个小时以后，与会的人都到齐了。苗剑秋出去看了，回来对他们说：“我们的人都到齐了，这就开始吧。” 　　木、郭二人点点头，两个人随即跟着苗剑秋走了出去。 　　大一点的屋子里，现在坐了六个人，其中便有应德田。苗剑秋将木、郭二人带进屋里，首先为东北军众人引荐道：“兄弟们，我来为你们介绍两个学兵军的抗日英雄。”他指着木剑蝶说：“这位是木处长，狐瞳的创始人以及信任负责人；这为是郭副司令，狼牙特战旅的旅长兼学兵军预备役部队的副司令。” 　　学兵军体系里部门、部队众多，但是文明全国的并不多，这其中，狼牙和狐瞳都是晓谕全国的知名组织。狼牙就别说了，因为屡屡都能建立奇功，早就成了学兵军中最神秘也最出名的部队。狐瞳的知名度虽然没有狼牙高，但是熟悉内情的人却晓得，其恐怖之处犹在狼牙之上。如果说狼牙代表了学兵军明面上强大的武装的话，那么狐瞳就是黑暗世界里学兵军的代表。对这两个名字，在座的东北军军官都闻名已久，不少人以前甚至有过猜测，这狼牙还有狐瞳，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他们能够被苗剑秋还有应德田等人想到，带来开这次会议，这事情本身就说明了他们在东北军中的地位以及立场。在来之前，苗剑秋有向他们介绍过木剑蝶和郭彪，不过绕是如此，见到了本人，他们还是不禁有些好奇加小小的激动。 　　郭彪和木剑蝶不清楚这些，在中国，他们已经是一些人的偶像了。比如今天在座的，就有一个叫符长效的团长，他就好像后世的粉丝一般，对郭彪景仰得不行。 　　相对于东北军这些人，郭彪和木剑蝶因为学兵军的关系，可以说都是身上带有传奇色彩的人物。苗剑秋这边才介绍完毕，符长效就按捺不住的直接走到郭彪面前，“啪”的敬了记军礼说道：“郭副司令，久仰您的大名，您看起来比报纸上可年轻多啦！”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这样的情景，郭彪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甚至还遇到过更热烈的，比如说一个小姑娘就曾经在一次学兵军的表彰大会上奔上授奖台大喊非他不嫁。不过，那和今天这一幕都不能比。首先，符长效也是军人，而且还是个团长，其次，符长效并不属于学兵军。 　　郭彪不禁有点郝颜，苗剑秋等人也感到不好意思。双方虽然已经决定了一起做大事，是盟友身份，可是，已方这边出了这么个活宝，却是不利于东北军在以后的行动中占据主导的。 　　三剑客之所以如此热衷于加入“倒蒋”行动，抗日情绪还有厌蒋心理固然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却也是指望着通过这次行动让少帅掌上大权，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这些有功之臣肯定能够获得荣升，从而得到独自掌军参加抗日的机会。 　　郭彪跟着欧阳云从一个小小的警卫排长成长到今天这一步，待人接物方面肯定是很成熟的，不过面对今天这样的情况，他却也有手足无措之感。 　　好在还有个木剑蝶。木剑蝶赶紧站出来，看着苗剑秋问道：“这位是？” 　　苗剑秋赶紧答道：“符长效团长，我们东北军的一员猛将，打仗十分勇敢的。” 　　木剑蝶笑着对郭彪说道：“老郭，看样子符团长是你的粉丝哪！” 　　“粉丝？”“粉丝”这个新名词一出现，立刻转移许多人的注意力，苗剑秋适时问道，登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这上面。 　　“‘粉丝’是我们总司令发明的新词，就是崇拜者的意思。苗兄，你为我们介绍一下东北军诸位吧。” 　　“好的，这位你们认识的，应德田，这位是……” 　　富有戏剧性的见面，稍后，众人围坐在了一起。 　　苗剑秋对木剑蝶说：“木处长，我们东北军今天到场的，都是最热衷于抗日的，那件事，你放开了说吧。” 　　木剑蝶点点头：“苗兄，别处长处长的，太见外，不介意的话就叫我小木吧。” 　　“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是因为共同的志向才走到一起的，在这里，我们就是一抗日份子，其它的身份都是假的。事实上我比你们年轻，你们叫我小木，那就是真把我当兄弟了。” 　　这些其实都是主题之外的东西，苗剑秋也清楚称呼的改变更容易协调大家之间的关系，他和东北军诸人对视一眼，说道：“那么我们就高攀了啊！” 　　木剑蝶微笑：“太客气了。” 　　郭彪因为“粉丝”的原因，直到现在黑脸还有点红，他此时说道：“小木，别这么多场面话了，赶紧进入主题，重庆现在可是军统的底盘，时间太长了没好处。” 　　木剑蝶赶紧点头，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我听郭大哥的，接下来就说正事了。国民政府和日本人和谈的事情，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吧？我现在告诉你们最新的进程，和谈已经达成了。”说完这话，他静静的看着东北军诸人。 　　对于这则消息，苗剑秋还有应德田是知道的，他们脸上并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而只是静静的观察着东北军其他人的反应。 　　东北军其他人脸上共有两种表情，一种是震惊加愤慨，还有一种则是单纯的狂怒。 　　符长效大声喊道：“他娘的，居然真的达成了？这个姓蒋的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同样也是一位团长的军团则抑制自己愤怒的情绪，冷静的问道：“这则消息可靠吗？你们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木剑蝶记得苗剑秋刚才介绍的时候，说这个人叫常右春。如果说符长效是一个单纯的愤青的话，那么这个常右春则绝对是个谋略家。对于这种人，木剑蝶和郭彪不免都高看一眼。木剑蝶说道：“和谈是昨天达成的，在日本长崎，国民政府方面派出的代表是孔祥熙。你们不要怀疑这则情报的准确，我们在日本有人，他把情报传到了香港，我们香港的组织昨天凌晨把这则情报传递回了广东。我们是今天早上才得到的消息。大家今天能坐到一起就是同事，不怕告诉你们，我们香港办事处已经掌握了翔实的证据。” 　　木剑蝶这番话说完，符长效等人立刻就相信了，他们登时破口大骂孔祥熙和最高当局。常右春则仔细的观察着木剑蝶，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上判断出他有没有说假话。当然，以木剑蝶的造诣，他是肯定看不出来真伪的。开玩笑，狐瞳的创始人之一，要是连说谎的本事都没有，那他还怎么混哪？！ 　　今天来这里参加这个会的，三剑客是一早就和木、郭二人达成共识的。事实上，应德田并不相信木、郭二人，但是，因为这事对东北军好处大大的，所以他们早就决定了，即使这事是无中生有，他们也要抓住这个机会，以给东北军创造一个抗日的大好局面。 　　应德田适时的问道：“木处长，你们学兵军准备怎么办呢？不会想放任自流吧？要是和谈真的生效，日本人一下子多了那么多广袤的土地。嘿嘿，那么与亡国何其近也？” 　　木剑蝶正要接话，忽然上面传来了一声枪响，一下子，所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其中符长效更是拔出了手枪。 　　变故突生—— 第835章 试探性抓捕 　　104号外面，负责警戒任务的是狐瞳外务部驻重庆小组，负责人正是该小组的组长田伯光。田伯光是狐瞳的老人了，是狐瞳组织里和欧阳云相熟的不多的元老。田伯光这个名字，和欧阳云在那个时空看到的一本武侠小说里的淫贼名字一样，所以欧阳云刚听说有田伯光这个人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很有点古怪，一度让田伯光心中犯憷，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小长官。 　　重庆作为国民政府的陪都，在抗战时期有着特殊的意义。事实上，抗战中后期，中国军队的抗日决策，绝大多数都是从这里发出去的。欧阳云作为穿越者，自然比这个时空的人更早的知道这一点，所以，狐瞳组建不久，他就向木剑蝶建议，让他派人在重庆建立组织。特别关照他，如果可能的话，要多多置办地产，结交当地黑暗社会中的大佬。 　　木剑蝶当时忠实的执行了这一建议，不过心中却有点不以为然。属于四川的重庆，当时还是极度贫困的，他想不通欧阳云为什么会在乎这么一个贫困的城市。 　　而随着国民政府转移到重庆，他这才知道原来总司令是高瞻远瞩，早早的就意识到了重庆将来的重要地位。 　　因为起步早，而且没有遭到军统的阻扰，田伯光在重庆的活动很成功，不仅发展起了足足两百余人的特工队伍，而且还买下了好几处地方，在重庆市区形成了连成线的情报收集点。而他最大的成就，就是和重庆的一位袍哥结拜成了兄弟，并且和这个兄弟一起鼓捣买卖，很是赚了一笔。 　　国民政府搬到重庆以后，军统开始进入，田伯光他们不得不有所收敛，不过因为早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所以，狐瞳在重庆城里的活动还是毫无阻碍的。 　　郭彪和木剑蝶这次来重庆，是带了好几个得力手下的。他们本来的目标是汪兆铭，只是没想到事与愿违，这意料中的汪兆铭没有蜕变成汉奸，反而是蒋某人这里出了问题。 　　刺杀老蒋？郭彪和木剑蝶虽然胆大包天，却还不敢去做。放在以前，郭彪或许真能作出这种事，但是现在，已经有一定政治经验的他，却绝对不会作出这种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老蒋虽然有种种不是，但是相对于当前的中国，他的地位还是无人能够取代的。如果老蒋一旦出事，中国现在相对一统的政治局面绝对会分崩离析，届时，一盘散沙的中国还能抵挡得住日本人的疯狂攻势吗？ 　　当然了，就木剑蝶的理解，本来地位稳如磐石的蒋某人，这一次可是终于露出了致命的弱点了。一国之名义上的元首，居然和侵略者议和，承认侵略者的侵略者行为，这是什么？这就是卖国哪！试问，这样的领袖，还能得到民众的支持吗？便是追随他的那些部下，在作出选择的时候，想必也会三思而行吧！ 　　本来，木剑蝶是想瞒着郭彪独自干一票大的，不过在深思熟虑以后，他决定还是将郭彪先发展成行动成员先。毕竟，大家都是为学兵军、为欧阳司令做事，可以说有着同样的理想和企望。 　　郭彪第一次听木剑蝶述说此事的时候很是震惊。相对于木剑蝶，他的思想还是太过简单和纯洁了。木剑蝶可以单纯的只考虑学兵军的利益，他却做不到，他当时第一个问题便是：这样会不会导致内乱哪？中央军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 　　木剑蝶对此不以为然，他说：那要看谁上台了，如果是张少帅的话，以他在旧系军人中的威望，应该不难收拢中央军。少帅和总司令的关系，那是毋庸置疑的，少帅真能掌权的话，那我们学兵军的底盘绝对不止现在这么一丁点大。 　　郭彪苦笑，闽越琼三地，不小的地盘了，比之老资格的桂系都大了老多，还一丁点大，木剑蝶这个比喻太不贴切了。 　　木剑蝶接下来的一番话将他说服了，木剑蝶是如此说的：就中央军和我们学兵军，你认为哪支部队更有战斗力，哪个政府更民主、更先进，是我们学兵军吧。既然我们学兵军是好的，那么，为什么不把这好的方面发扬光大呢？老郭，你想过没有，如果全国的军队都是我们学兵军这种存在的话，那么日本人还敢侵略我们吗？切，我看届时他们就会像汉唐时一样，只敢派出特使纳贡称臣了。总司令这个人怎么样？其他方面不说，对于国家，绝对的一腔热血吧？我们现时的中国，可不正需要这样的领袖吗？只要少帅能够上台，我们学兵军就有了壮大的机会。东北军虽然曾经很强大，但是现在，你看到了吗，他们还配称做一支强军吗？嘿嘿，只要我们学兵军再壮大一倍的话，我告诉你，届时整个中国都是我们的…… 　　正是因为木剑蝶这番话，郭彪豁出去了，和木剑蝶保持了同一阵线，甚至在联合署名向广东发报的时候，也一致采用含含糊糊的口吻，并不肯将情况分说明白。 　　欧阳云所知道的，木、郭二人此时正在重庆合纵连横准备给国民政府施压，从而迫使和谈无疾而终甚至让老蒋下野，将林森彻底的扶上第一人的宝座。他不知道的是，这两个人谋划的是天大的阳谋，正在想着实施兵谏呢。 　　军统自正式成立以后，在戴笠的一手掌控下，迅速的发展壮大，很快就成了独霸中国的第一黑暗势力。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军统的工作重点随之改变，重庆立刻成了中国境内白色恐怖最严重的城市之一。 　　不得不承认，戴笠是天生搞特工的。军统在他的指挥调度下，已经发展成了一支极为恐怖的地下力量。军统在重庆进行了拉网式渗透以后，狐瞳等其它势力的地下组织虽然还能进行活动，但是灵便性已经大大不如从前了。所以这一次，田伯光他们直到军统的人闯过了安保线才有所发觉，田伯光见通知木剑蝶他们撤离已经不可能了，随即鸣枪示警。 　　木、郭二人不知道，他们一进入重庆就被军统的人盯上了。而他们之所以一直畅行无阻，则出于戴笠的命令，戴笠当时眯着眼睛对他最得力的几个手下说道：“这两个人可是学兵军中的实力派哪，哼，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在重庆翻出什么浪花来！” 　　随着木、郭二人的活动范围越发广大，甚至和苗剑秋等人定期的聚会，戴笠也有些坐不住了。国民政府和日本人和谈的事情，虽然是最为机密的事情，但是以戴笠的理解，想要完全瞒住不透出一丝风声根本不可能，所以他敏感的意识到，郭、木二人这段时间频繁的活动，肯定和这件事有关。他随即联想到曾经的“西安事变”，便不敢在等闲视之了。这一时间段，他给手下的指示是：严密监视郭、木二人，不放过他们的一举一动。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一次聚会从一开始就被军统看在了眼里，戴笠在听了手下的汇报，获悉与会人员中有东北军三个控军的团长以后，随即作出指示，对这些人实施试探性抓捕。之所以叫试探性抓捕，因为戴笠虽然已经断定他们肯定是想搞兵变什么的，但是却因为没有证据，只能进行一次试探。试探过程中，如果郭、木、苗等人敢于反抗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是正儿八经的抓捕了。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件事情也算是摆平了。 　　三百多个隶属于军统的秘密警察、特工从四面八方向104包围过来，田伯光见机得快，立刻发出命令，让所有人都不要反抗，任由他们搜身甚至抓捕。 　　地下室里的众人听见枪响，立刻惊得站了起来，应德田说道：“肯定看是军统的人。” 　　木剑蝶想了想，想到田伯光他们并不知道开会的内容，所以他立刻说道：“大家不要慌，快，分成两桌，搓麻将！”说着，他跑进另一间屋子，从里面抱出一盒麻将出来，然后对符长效等人说：“符大哥，你们几个去里面搓，我们就在外面了。八个人，两桌正好。” 　　苗剑秋等人听得眼前一亮，他们都意识到这是当前最好的办法了。于是，他赶紧对东北军的几人说道：“符团长，你们进去搓，大家都把钱掏出来。” 　　木剑蝶打开一个思路，其他人的脑袋瓜子登时全部开窍，郭彪喊道：“有烟的赶紧拿出来抽起，屋角有茶水，可倒一杯放在桌子上。”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三分钟时间左右，搞掂一切，随即坐下来开始大摇大摆的搓起了麻将。 　　军统这边，带队行动的是一个叫平仄刚的科长。平仄刚带人从四面围过来，听见枪响，他心里立刻暗喜。本来，他们这一次搜捕行动的借口是抓日本间谍，现在田伯光开枪，他们的理由可就更充分了，完全可以怀疑田伯光是日本间谍将他抓起来。田伯光他们参加这一次安保工作的一共十个人，平仄刚审视其他九人，发现他们有意识无意识的会瞄向田伯光，立刻意识到田伯光是他们的头。他随即朝紧跟自己的两个手下递个眼色，那两个人立即上千对田伯光重点照顾，不仅对他进行了搜身，而且还想给他戴上手铐。 　　田伯光一直表现得极其冷静，他冷冷的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可告诉你们，老子是学兵军驻重庆的代表，你们想打劫我们可得考虑清楚后果！” 第836章 交锋 　　今天的任务本来轮不到平仄刚，只是因为一直负责重庆狐瞳组织这一块的严向君去香港了，正好回总部汇报工作的他就被戴笠给抓了个临时差。 　　作为军统的老人，平仄刚虽然幸运的没有和狐瞳打过交道，但是却没少听说狐瞳的一些手段。对于这样一个专门以刺杀汉奸和日本人为主的地下势力组织，他内心是甚为佩服的。当然了，阵营不同，出身不同，佩服归佩服，想他因此手下留情却绝对没有可能。事实上，对于今天这个任务，平仄刚抱有相当的期望，希望能够立上一功，从而得到戴处长的赏识，从此平步青云。 　　平仄刚并不认识田伯光，但是狐瞳刚到重庆的时候，这活动实在太频繁了些，乃至现在虽然想有所收敛，奈何名下的产业太多，已经不容许他们这么做了。这也是狐瞳重庆小组为什么一直对外宣称办事处的原因之一。似田伯光这个级别的人物，军统对其不可能没有了解调查，在一些个别部门，甚至田的名字都是挂在了危险人物档案里的。平仄刚来之前就得到确切的消息，知道守在104外面的是狐瞳的人，而且在里面密会的有狐瞳的负责人以及学兵军另一个高官。基于对狐瞳的了解，平仄刚不敢大意，所以才有点可笑的一次性出动了如此多的人马。军统办这类案子，气焰一向十分的嚣张。平仄刚带人气势汹汹而来，摆明了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指望的就是最好能够激怒里面的人，从而获得抓捕的正当理由。 　　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家当成蟊贼，本来涵养就不好的平仄刚顿时气得不轻，他面色一变正要发怒，一个手下凑近他身边耳语道：“科长，这个人就是狐瞳在重庆的负责人，也是学兵军办事处的处长田伯光。对了，他和孔家二小姐的关系很好。” 　　孔家二小姐在重庆乃是个大大有名的人物，其最出名的地方，在于居然通过豪强手段将一个团长的太太给弄了过来玩断袖。 　　军统的人对田伯光的调查够细致的，居然连这一点都查了出来。本来勃然色变的平仄刚经手下提醒，立刻意识到自己意气不得，脸色赶紧再次一变，然后说道：“误会、误会！仁兄就是学兵军重庆办事处的处长吧，幸会幸会，兄弟平仄刚，现在调查局混口饭吃。我们刚才正在追捕一个日本间谍，有人说看见他跑进104了，职责使然，我带人过来看一下，还请兄弟给个方便。” 　　田伯光狐疑的看着他，后者赶紧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又拿出了一份“泛搜查证”。所谓“泛搜查证”，指的是能够在一定时限内对所有可疑建筑实施搜查。 　　田伯光脸上也布上了笑容，先是伸手和平仄刚热情的握手，说道：“原来是调查局的平处长，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平仄刚一边和他握手，心中一边大骂：“他奶奶的，这小子阴哪，喊老子处长，这不是存心让老子在处座面前吃瘪嘛？！”他猜到田伯光是想拖延时间，所以根本不与他在这些小事上计较，只是将证件递过去，说道：“田处长，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兄弟就要进去核查一下了。” 　　田伯光正是在拖延时间，为的就是给木剑蝶和郭彪他们争取应变的时间。握手结束，他装模作样的接过平的证件以及“泛搜查证”仔细端详，中间还不住的对着照片看上平仄刚两眼，只看得后者心中只是骂娘，心中急得不行，却又不敢动粗。 　　别看狐瞳办事处在重庆明面上其名不扬，但是在地下，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狐瞳办事处可是大大的有名。甚至在一些达官贵人以及太太小姐的圈子里，她们都以认识田伯光，或者能从狐瞳办事处手中弄到紧缺物品为荣。盘尼西林就不必说了，那是救命的玩意，平时或许用不到，但是一旦需要的话，没有这个可是会丢命的。至于电视机，虽然重庆现在收不到任何信息，可是录像机已经出来了啊，这种放映工具一出现，立刻受到了重庆的太太小姐们的疯狂追捧，而田伯光和孔二小姐搭上线，正是凭借着“学兵”录像机。 　　平仄刚不敢过分得罪田伯光，所以愣是被拖了足足五分钟才得以进屋。对于104，军统方面经过了充分的调查，甚至出动了夜鬼，已经弄明白了里面的构造。平仄刚带着几个手下一进屋，立刻奔地下室入口而去，这一次，他甚至都不肯和田伯光说话，以免被后者再逮住话题再拖延上一会了。 　　田伯光已经意识到他们肯定掌握了104的房屋构造，看见平仄刚带人值班地下室入口，他吃惊的同时立刻一个蹿步上去，堵在那扇小门门口赔着笑脸说道：“平处长，这地下室不能进。” 　　平仄刚笑了，得意的笑，他问道：“怎么？那个日本间谍不会就藏在里面吧？嘿嘿，田处长，私通日寇的名声可不中听哪！”然后他回头问道：“之前我们听到的枪声，是不是就间屋子传出来的？” 　　“是啊，肯定是日本间谍开的枪，难不成是田处长的人开的枪？”一个机灵的手下立刻附和着说道。 　　平仄刚接着这句话，看着田伯光说道：“田处，刚才那一枪不会就是你的吧？” 　　田伯光装出苦笑，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你看我像吗，地下室真不能进，因为这是我上峰的命令，他们正在里面办要事呢。” 　　平仄刚见他直接兜出了底，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来意，说道：“这个日本间谍关系到一桩很大的案子，我们处座已经亲自接手了，田处长，这个地下室，我今天肯定要进去看看的。嗯，这个地下室里不会还有什么通道，你这是想拖延时间助其逃脱吧？”这话说完，他浑然没有了之前的谦谦有礼，气焰一下子就变得嚣张起来。 　　伪善的面具一旦撕破，那么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平仄刚挑衅似的看着田伯光，这个时候，他倒希望后者能够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那样的话，自己就有足够的理由使用暴力，从而顺利的完成处座交托的任务，将地下室里的人全部带走。 　　田伯光心头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交锋。木剑蝶在策划这次会议的时候，和他讨论可能发生的变故，军统的不安定因素被列在了头条。军统进入重庆以后，和狐瞳还没有正面碰撞过，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戴笠对于狐瞳没有想法。实际上双方高层都知道，自军统在长江下游一线对狐瞳基层组织进行清洗以后，双方已经没有了和平共处的可能。军统这一次终于忍不住急火火的出手了，根据木剑蝶的安排，田伯光只需要拖延一段时间就够了，但他现在想的却是，要不要借这次机会发挥一下呢？毕竟，自己在重庆厮混这几年，也累积了相当的人脉，也许可以通过这件事彻底的探一下水。 　　田伯光的一个手下正站在楼梯边上，看似他只是随意的站着，实际上呢，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随时都可能按下自己右侧墙上的一个按钮。 　　田伯光面上毫无表情，但是眼睛里却有精光闪动，他正欲做出选择时，通向地下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田伯光，你小子怎么回事，让你送茶水的呢？” 　　田伯光先是一愣，然后赶紧作出卑恭状，转身赔上笑脸说道：“郭司令，对不住对不住，卑职实在是走不开——” 　　出来的正是郭彪。原来，他和木剑蝶等人都打完三把了，上面却没了动静，木剑蝶担心田伯光他们的安全，于是决定上去看看。郭彪抢过了这个任务，而他的出现，立刻让平仄刚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坊间传言，学兵军中有三个人是招惹不得的。欧阳云和楚天歌作为抗日双雄，早就以杀戮闻名。对于这两个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民间更有荒唐传说，认为这两个是长白二鬼转世的。三个人里，郭彪是名声最不显的，当然了，这种说法仅止于民间，因为在相对专业些的层面里，郭彪的恐怖犹在欧阳、楚二人以上。 　　郭彪最拿手的是铁砂掌，为此他身上常年备有洗手的专用药水，而他的铁砂掌的威力，据说轻轻一拍就能让某个人内脏尽碎。这还算不了什么，郭彪更让人恐惧的是他那火爆脾气，据说常常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向的——郭彪本人就已经是恐怖级的存在了，可是别忘了，他身后还有狼牙呢，作为狼牙的最高长官，他手下的强兵悍将任意拎一个出来那都是“兵王”级别的，从某种意义上，惹上郭彪，并不比招惹欧阳云更加轻松。 　　学兵军中，姓郭的，又是副司令的，目前仅郭彪一人。这也就难怪平仄刚一旦听到田伯光口中喊出“郭副司令”之名就不自觉的产生畏惧心理了。 　　平仄刚开始怨恨那个提供情报给自己的手下了，他奶奶的，只说学兵军另外一个高官，为什么不搞清楚这个人具体的身份呢，这下子，自己这一趟只能是白来了。 第837章 蛮横 　　不说平仄刚在打着小算盘，郭彪出来以后，负手往那里一站，一股气场登时散开，让周近的军统特务们不敢有丝毫的妄动。郭彪自加入学兵军并成为狼牙特战旅旅长以后，随着交际的官员身份等级越来越高，他身上上位者的气势也逐渐养成，赔上他那张黑脸，此时拿来唬人倒是相当的好用。他冷着脸扫视了平仄刚等人一眼，问田伯光：“他们是些什么人？” 　　田伯光说道：“报告郭司令，他们是军事调查局的，说是正在追捕一个日本间谍——” 　　田伯光话没说完就被郭彪的一声冷哼给打断了，郭彪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是不是看见日本间谍跑我们这里来了，然后他们就来搜查了？” 　　田伯光正欲点头，郭彪却破口大骂：“娘的，老子来重庆这么久，一直忙着工作，今天难得有时间想玩局牌，居然就他妈的有苍蝇飞来嗡嗡叫唤。田伯光！” 　　“卑职在！” 　　“这些苍蝇都给我轰出去，军事调查局，什么玩意！” 　　郭彪说话肆无忌惮，这一点，平仄刚是有所耳闻的，但却依旧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话也太恶心人了。平仄刚本来已经打好退堂鼓，准备开撤了，听见这话，他却不敢立刻就撤走了。如果他就这样被赶走的话，戴笠那里肯定交代不过去的，不冲别的，就冲他刚才听见郭彪那句话。 　　这是哪里？这是重庆啊，是军统的大本营哪。居然在自家门口被人指着鼻子骂，哪怕是个泥人也会忍不住的。 　　平仄刚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上千先向郭彪弯弯腰以示敬意，然后说道：“郭司令，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追捕日本间谍打扰了您玩牌确实不对，可是您也不能骂人哪！我们军统怎么就不是东西了？你们学兵军抗日，我们也抗日，我们杀的鬼子或许比你们少一些，但那是职别分工决定的。” 　　刚才郭彪自告奋勇上来的时候，木剑蝶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老郭，这其实也是一个机会。狠狠的糗这些家伙一下，要让他们以后看见我们就头疼。” 　　郭彪略想了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他上来本就是抱着挑衅想法的。只是，相对于木剑蝶，他这些手腕还差了些，因此气势虽然出来了，但是恶心人的程度不够，还不能一下子就将平仄刚等人激得发疯。 　　平仄刚如果直接走人的话，郭彪即使有心为难他们也只能放弃了。不过这下子居然接茬，这可让郭彪有了发挥的机会了。 　　郭彪两眼忽然瞪圆，然后便冷冷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平仄刚。这一看就是分把多钟。平仄刚本来还能保持着笑脸和谦恭的神情让他看呢，时间一长，他心里先绷不住了，然后脸上的肌肉跳啊跳的，这表情可就显得相当的怪异了。 　　一股压抑的气息以郭彪和平仄刚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便是田伯光等狐瞳人员也受到影响，不自禁的变得不自然起来。 　　郭彪这一眼直看得平仄刚下意识的低下头，这才收回目光，然后狠狠的骂道：“你他妈是哪根葱，在老子面前有你说话的份？他娘的，你是谁的手下，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骂还不够，上前一步，右手一伸，便是老大的一个耳刮子赏了过去。然后，他居然怪叫起来：“他娘的，你狗日的居然敢打老子！” 　　平仄刚被这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一跤摔在地上。军统的人，在重庆向来是霸道惯了的，可以说那是重庆最没人敢惹的一个组织，似平仄刚这类人，走在大街上那鼻子都恨不得直接触到天的。被扇了这一巴掌，他心中憋屈了很久的一股气猛然爆发，这小子一骨碌爬起来，右手往腰间一伸居然就掏出了手枪。 　　郭彪大叫：“好啊，用脸打我的手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动家伙，他娘的，你以为老子好欺负啊！”说着，田伯光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便听见哎哟一声，等他们定睛去看时，却见平仄刚倒在地上，整个人像只虾米一样的蜷着，身子一抖一抖的好像在发羊癫疯。再看郭彪，他的右手使劲一捏然后松开，一团铁坨坨掉落地上。 　　那个铁坨坨，自然就是平仄刚刚才掏出来的手枪了。见状，军统的那些人固然是骇得面色发白，手足发僵，再没人敢去摸腰间了，便是田伯光等人也是面色大变。田伯光一方面是被郭彪这一手给吓的，一方面担心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他苍白着脸走到郭彪身边，正想劝说两句，却见郭彪朝两个军统的人一指，说道：“你们不是要追捕日本间谍吗？好，你们下去搜吧！” 　　“长官，不了。”“长官，误会……”两个军统的家伙看见平仄刚的惨象，一个个都被骇得面无人色，哪敢提搜捕的事。 　　他们不敢下去，郭彪却更怒了。他忽然骂道：“他娘的，你们不是要抓捕日本间谍的吗？怎么？难道这只是个借口，你们今天来，其实是纯心想让老子不快活的？” 　　“不，我们真是来抓捕日本间谍的。” 　　“那就赶紧的下去看看，他娘的，别耽误老子打牌！” 　　“不——”郭彪越是要他们下去，他们却越发不敢，因为他们实在是担心，这下面万一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他们看到了还不得被灭口哪？！平仄刚还是一科长呢，放在重庆，那也是上数的人物。郭彪都敢将他打成这样，要是对付我们几个小虾米，那还不直接给崩了？ 　　“那么说，你们看见所谓的日本间谍跑进这间屋子，完全是无中生有了？” 　　“也不是。”说这话的是一个小头目，算是这次军统出动的人里面仅次于平仄刚的二把手了。 　　郭彪的眼睛立刻瞪上了他，喝道：“那就下去看个清楚，狗日的，难道你走不动还要老子抱你下去。” 　　“不，不敢。” 　　“狗日的，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误会，长官，误会啊！”那个小头目哭的心思都有，他觉得郭彪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可是，偏偏只能受着。 　　“误会啊，那么你们留个证据吧。” 　　“什么？” 　　“在这里的人，每个人都写份纪录，就说说那么为什么进入这间屋子。都给我好好的写，他娘的，把老子惹毛了，老子直接把你们捆起来丢到嘉陵江里面去。” 　　小头目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特别留意的看了一下平仄刚，见科长大人依旧在那里抽着，好像被打傻了一般，立刻认清现实，决定与其被打成傻子或者被捆成粽子丢进江里喂鱼虾，还不如先屈服一下。于是，所有人在郭彪虎视眈眈下，乖乖的写了一份交代书，承认了擅闯104的事实。 　　地下室里，苗剑秋等人听着戏，脸上的表情相当丰富。符长效是听得如痴如醉，只觉得郭彪不愧是自己的偶像，这份霸道实在是太强大了。苗剑秋和应德田等人对视一眼，对于学兵军的强大又有了新的理解。 　　郭彪为什么敢如此嚣张从事，真因为他的脾气和性格吗？错，那是因为他背后有学兵军，因为学兵军足够强大啊。苗剑秋甚至断定，这个平仄刚被打了也是白挨打，戴笠估计还得为这事亲自上门道歉呢。 　　木剑蝶则是暗暗苦笑，他没想到郭彪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特别是那一句“用脸打我的手”——他娘的，这分明就摆明了车马想跟戴笠叫板呢。哎，看来我走以后，得让田伯光他们夹起尾巴做人了。 　　木剑蝶正这样想着，郭彪在上面查看了军统那些人写的交代，吩咐田伯光收起来以后，对田伯光说道：“小田，你苦着张脸干什么？担心这些混蛋报复啊？你放心，他们不敢。他娘的，把老子惹毛了，他们动你们一根汗毛，老子就让狼牙进重庆来大杀四方。他娘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调查局讲不讲理。” 　　听见这一句，木剑蝶噗嗤一声笑了，他对苗剑秋说道：“这个老郭，现在是越来越老奸巨猾了。好了，我估计啊，以后军统的人看见我们要改道而行了，哈哈！” 　　郭彪将军统一个科长直接打成白痴的事情，很快就在重庆地下世界里传开了，不说其他人怎么议论，当戴笠获悉这件事的时候，他气得将手上正在翻阅的一份文件撕了个粉碎。 　　戴笠城府极深，平时永远是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多儒雅的一个绅士似的。向他汇报这个事的正是那个小头目，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处座如此失态，不自禁的骇得倒退一步，下意识的离戴笠远了点。 　　戴笠撕了那份文件，整个人马上又转变过来，居然让那个小头目去档案室再调一份刚才的文件过来。 　　小头目怯怯的问：“处座，这事，我们怎么做？要报复吗？郭彪这老小子还在重庆呢。” 　　戴笠用看待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小陈啊，你还没明白吗？这事只能就这么算了。” 　　“什么？处座。” 　　“别说了，好好动动脑子，想想郭彪这么做背后的原因。嗯，这事你绝对想不通的。学兵军那帮人，你们以后少去招惹他们，你们，改盯苗剑秋东北军那帮人。去吧。” 　　“是！” 第838章 佳瑶 　　小头目下去以后，戴笠靠坐在椅子上，两眼忽然绽放出慑人的寒芒。他嘴中喃喃的道：“郭彪、狼牙、学兵军、欧阳云，哼，老子总有一天要跟你们算这一笔账。” 　　“老郭，是不是有些过了。”郭彪回到地下室里以后，木剑蝶说道。他对戴笠这个人有过研究，熟悉其秉性，因此才会担心田伯光他们的安全。似戴笠这类控制黑暗部队的人，绝对不是单纯的恫吓就能够镇得住的。戴笠要想在部下心目中保持威信，就必须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以及对他们的袒护，所以他认为，戴笠接下来肯定会为平仄刚出头。而郭彪的身份太显赫了，如果他出了事，以欧阳云护短的脾气，肯定也会报仇，那样的话，军统和学兵军的全面对抗将不可避免，甚至会浮上地面。而这对于抗日事业也好，对于学兵军甚至整个国家，都不是好事。 　　郭彪笑了笑，然后用手揉了揉脸颊。刚才那番做派，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他的脸皮因为长时间的绷着，都有点僵硬了。他对木剑蝶说道：“放心吧，不会出事的。”又说：“来之前我和总司令一起吃饭，席间谈到过和军统的关系，你知道总司令是怎么说的？” 　　所有人都看向郭彪。 　　“对付军统这种特务组织，你的妥协只会让其更加的嚣张。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你要比他更狠、更无耻、更蛮不讲理。” 　　欧阳云因为穿越者的身份，经常性的会讲一些在这个时代的人听来很莫名其妙甚至不通逻辑的话。郭彪转述的这番话，木剑蝶一听就知道是总司令的风格，所以他笑了笑，随即略过不提。 　　苗剑秋等人对欧阳云知之甚少，听见这话想法可就多了。赞赏者有之，却也有不屑一顾的，觉得欧阳云并不似传说中那么睿智嘛，不然，怎么会说出如此没水平的话呢。 　　欧阳云有时候说的话，确实很没有水平，比如现在他在广州说的下面这番话，就相当相当的没水平。 　　他这话是对陈佳瑶说的：“佳瑶，原谅天歌吧，他其实也是为了学兵军作出的牺牲。你想想，他当初一个人在鹰崖山，他想要作出事情，就只能依赖于水红袖……” 　　吉星文发给欧阳云的那份密电，在事后被证实所言不虚，如此一来，当欧阳云回到广州以后，考虑到这份情报的意义，他就不得不向吉星文咨询，究竟似乎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了这份情报。从这份情报提供的信息看，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提供者肯定是日军一员，或者在日本人里有自己的情报获得渠道。 　　吉星文是从陈佳瑶那里获得的，他自然只能将陈佳瑶提供了出来，于是，欧阳云便找到了陈佳瑶。 　　很奇怪的一件事，陈佳瑶忽然对欧阳云就很不感冒了，两个人要是在路上遇到，前者都会刻意的回避，这让欧阳云相当的不解。要知道，他刚过来的时候，陈佳瑶就是他的好朋友哪。 　　男人在某些方面是很粗糙的，欧阳云也不例外，他以为是因为楚天歌和水红袖的事，所以这次将陈佳瑶找过来以后，首先说的便是上面那番很没水平的话。 　　欧阳云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陈佳瑶的眼圈立刻红了。她低着头，冷冷的说道：“你找我来如果就是这事，那我要回去了。我手上还有两个病人在等着呢，嗯，我走了！”说完，他转身就朝办公室外面走。 　　欧阳云一看急了，急忙说道：“佳瑶，好啦好啦，我不提这事行了吧！”说着，见她依旧朝外走，他站起来冲上去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左手，说道：“找你真有要事，哎，你别忙着走啊。” 　　陈佳瑶的手猛的被他抓住，心中不自禁的便浮现出他赤身裸体的那一幕，脸上登时一红。她轻轻的甩开他的手，却也站住了，低声说道：“什么要事，你赶紧说吧。” 　　“就是那份情报的事，吉部长说是你告诉他的，我很想知道，你是从哪里获得这份情报的。” 　　“哪份情报？”陈佳瑶装傻。高桥良子将这事告诉她的时候，特别强调不让她将自己说出来，而她当时也答应了的。陈佳瑶还是个很守信的人，虽然对于高桥良子有些不屑（其实就是妒忌），但是却不准备在这事上下他的钩子。 　　“就是日本人设计对付我啊，就近的事啊，你不会忘了吧？” 　　“哦，那件事啊，我想不起来谁告诉我了。” 　　这话自然是借口，欧阳云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走到陈佳瑶身前，认真的看着她，说道：“佳瑶，这对我们学兵军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如实的告诉我。这一次日本人的奸计虽然没有得逞，但是我们学兵军可是付出了三千多精锐的战士哪。佳瑶，如果之前我就知道这是份有效情报的话，我们的损伤肯定不会这么大。佳瑶，这份情报，你究竟是从哪里获得的？” 　　一个男人认真起来的表情是很可爱，很有动员力的。如果这个男人是自己心目中的情人的话，那么这动员力更是非同小可。 　　陈佳瑶看了欧阳云一眼，脸上忽然羞得通红。她这段时间一直回避着欧阳云，其实就是想要通过时间的流逝来洗刷掉他留在自己心中的影子。当然了，这种刻意的淡忘是否真的有用却很难说，至少她现在发现，自己原来已经爱他那么深了，乃至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的身影，居然就忍不住想要亲近他，想要向他倾诉—— 　　深陷情海的女人，通常都是单纯的。单纯的陈佳瑶也没有守信的概念了，高桥良子的名字还是被她说了出来。 　　“是她？”听见是高桥良子，欧阳云并没有太多惊讶。仔细的想一想，广州城内，似乎也只有她才有办法获取这样的情报。考虑到大久一郎在制定这一计策的时候，需要参考广州城内提供的自己方位的信息，或许，提供这以信息的人就是她高桥良子呢。至于她为什么又要将大久一郎的计划提供给学兵军，这却让人费解了。 　　是因为和我的关系吗？欧阳云想着摇了摇头。他虽然在这方面很有自信，但是绝对没到盲目的地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魅力还不足以让一个军国主义洗了脑的日本女人丢弃自己的信仰从而背叛自己的国家。 　　“她当时怎么跟你说的，你没有问她从哪里得到这个情报的吗？” 　　“我本来想问的，可是她说情况紧急，让我立刻告诉你，所以，所以我就先去找了吉部长。欧阳，良子，她会不会是日本间谍？” 　　“肯定是，不过现在又好像是双面间谍了。高桥的动机很让人怀疑啊，嗯，佳瑶，谢谢你肯告诉我，呵呵，高桥是不是关照让你不要说出她的。” 　　“是啊。这下我在她心里成了背信小人了。” 　　“不存在的。这种大事，没人会和守信不守信联系到一起的。佳瑶，你最近清减不少，可要注意身体哪。好久不见你父亲了，他老人家好吗？” 　　陈佳瑶的父亲陈翰林，一度的财迷分子，现在陈氏企业的董事长，可以说是受学兵军政策照顾最多的人群之一。 　　听他提到自己的父亲，陈佳瑶忽然显得有些慌乱起来，她看了欧阳云一眼，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走了。” 　　“好。哎——”欧阳云其实还想和她说说话的，但是见她一副躲之不及的模样，他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陈佳瑶离去不久，潘媚人抱着文件夹走了进来，她说道：“欧阳，你是不是骂佳瑶姐了，她走的时候为什么眼睛红红的，我喊她她也不肯停。” 　　说起来，潘媚人还有陈佳瑶、白流苏还是结拜姐妹呢，三个人私下感情不错，所以，潘媚人才会如此说。 　　欧阳云诧异了，他想了想说：“我没骂她啊。对了，我问了他父亲的情况，不是他父亲出事了吧？” 　　“没听说啊。” 　　第二天，广州反战联盟分部办公大楼里，欧阳云和高桥良子坐在一张茶几的两边，在他们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一张名单。 　　和上一次见面时相比，高桥良子明显瘦了，神色也有点抑郁，这让欧阳云一看到她便意识到了什么。 　　说起来高桥也算是他的女人之一，而连欧阳云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只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他的心境便不自然的变得跳脱，好像总想去调戏对方似的。之所以有这种心理，或者和那个时空里对日本女人的理解有关吧，在那个时空，日本女人和A片之间几乎是划等号的，所以自己心中早早就把她归类到贱人一类了吧——欧阳云有时候反省这样的心态，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对于欧阳云找上门来，高桥是有心理准备的。倒不是说不相信陈佳瑶，实在是这件事的性质，决定了学兵军肯定会查下去，而一旦查下去，自己肯定会浮出水面。 　　说起来，高桥也有好久没看见欧阳云了，而很难得的，这一次她没有表现出那种热切，而是显得有点淡漠。 　　欧阳云本来是决定直接开门见山谈那件事的，见她这样的状态，他反而忍住了，决定还是先叙叙旧先。既然情报是从她这里传过来的，那么，她手上绝对有着一套和日本军部联络的线路，而这条线路，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很重要的一条情报线路，虽然现在还属于日本人所有，但是，如果自己将高桥发展过来，那么，这条线路将是双向的。 　　欧阳云心中打起了这样的主意。 第839章 转变 　　作为穿越者，欧阳云对这个时代的许多事情都看不通透，比如说日本的军国主义，他想不通的是，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力量促使那些日本人好像疯了一样奋不顾身的投身于侵略，这些人都没有自己的是非观和理念的吗？ 　　因为日本人在二战中的表现，后来不少人都专门著书立说想弄明白日本的民族特性，其中最经典的莫过于菊花与剑一说了。 　　日本人的民族特性，何其所处的环境是息息相关的。日本是自然灾害频发的国家，而且资源季度贫乏，所以日本人自古以来缺乏安全感。日本人也没有本土的文化，纵观其文化发展史，自始至终都掺杂着其它文化元素。以上种种，决定了日本人矛盾的性格，也造成日本民族整个的患上了性格分裂症——一方面对于强者卑躬屈膝，一方面对于弱者却蛮横逞强。 　　那个时空欧阳云并没有接触过日本人，而在那个时空他就读于军事院校的时候，一度有一个想法，要找一个正常的日本人好好探讨一下，追问其国家为什么不肯承认侵略的理由。 　　这个愿望现在似乎有了实现的可能，学兵军体系中已经出现了日本人，虽然这其中一部分的身份还是战俘，还有一部分则是所谓的反战人士，但是在欧阳云看来，他们已经算是正常人了。 　　二战时期，日本不是某几个人或者一部分失去理智，就史学家的分析，那是整个国家，整个民族失去了理智。 　　一度矮小，只能瞻仰他人的日本人在某一天早上醒来以后，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非常高的高度，其心态一下子就失衡了，都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走路了。连正常走路的姿势都忘记了，自然也就忘记了自己的历史等等，于是，作出一些疯狂的举动似乎也就顺其自然了。 　　这一天，准确的时间应该是在击败了俄国海军以后。自这一天以后，日本军国主义无限膨胀，渐渐的整出来一个天生病态，偏偏以之为美的日本。 　　反观中国，在清朝之前，无论是经济还是科技，其实都是领先于世界的。而在西方世界，一度也传说着东方的强大和富裕。 　　中国对于西方世界来说，一直都披着神秘的面纱，这面纱不仅迷人，而且很巧妙的将国家的真实面目给遮掩了起来。 　　一个国家，如果单单只是强大，那么固然让人畏惧，却也不会引人向往；而如果只是富裕并不强大，那么就难免引来窥伺。 　　清末的中国，无疑就是后者。富则富矣，却没有足够匹配的强大武装。好了，当她脸上的面纱被揭开，当他呈现在西方强盗面前只有美丽的胴体而没有寒光闪闪的刀刃时，结果可想而知。 　　西方人第一次入侵中国，想必是怀着忐忑之心的吧，彼时，他们虽然已经看出了中国的外强中干，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中干会如此名副其实乃至破败不堪，根本不堪一击。好了，第一次试探性质的入侵取得了辉煌的成果以后，西方人狂喜了——原来东方巨人只是虚有其表而已，原来这位巨人已经得了畸症，甚至都拿不起刀枪了，不，她根本就没有能够用来却敌的武装。 　　回头看中国的历史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因为不管你从哪个角度去看，清初国家遭到的侵略，归根结底，原因在自己身上。 　　欧阳云小时候读书的时候，读到有关抗日的文章，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能够摇身一变成为古代十步杀一人的大侠，持一把铁剑横扫整个日本。渐渐长大，他才知道，与国家民族相比，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渺小不足一提的。而一个国家想要不受欺负，想要拥有足够的尊严，关键在于发展，在于强大和武装自己。 　　社会是现实的，世界也是真实的。一个人，有钱有权才会得到他人的尊重；一个国家，只有财富和军事两条腿都足够粗大，也才能拥有足够的话语权，才配拥有尊严。 　　日本国家和民族的畸形，造成了日本女人独特的性格。比如说歌妓，歌妓这个名词，其实是从中国传入日本，在日本就属于一个舶来品。 　　歌妓，在中国古代，并不是一个下贱的行当。但是到了日本，日本人把它发扬光大，一下贱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行业了，因为其作为一个国家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其存在的意义以及作用已经远远地超过这个行业单一的本身。 　　欧阳云和高桥在美国驻广州领事馆的那一夜疯狂，高桥的算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欧阳云心中对日本女人的定位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说得不好听，欧阳云当时就是随着嫖妓的心思欣然上当的。 　　从日本人的角度去欣赏，无疑，高桥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女人。这种女人，会引发每一个正常男人的兴趣，从这角度去看欧阳云那一夜的堕落，似乎也情有可原。当然了，因为两个人敏感的身份，这事就变得复杂了。欧阳云很清楚，高桥之所以肯主动投怀送抱，甚至挖空了心思要和自己发展关系，关键在于他拥有学兵军的力量。 　　因此，内心里，欧阳云将高桥一直视作一个玩物，甚至是一个工具。 　　高桥想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两个人逢场作戏，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除了一些事关两个人专业和身份的东西，其它的都当作耳边风，穿上衣服立刻遗忘。不过今天看来，日本女人的表现似乎很不正常啊，明显的违背了游戏规则。 　　难道这个女人真对自己动感情了，欧阳云不免这样想，随即否定——开玩笑，你以为自己是谁，如果没有学兵军，你丫的其实什么都不是。 　　欧阳云觉得自己足够清醒，所以，他觉得还是按着既定路线去走比较好。他关切的看着她，“真诚”的问道：“你瘦了，怎么，身体不舒服？” 　　高桥良子确实很不舒服，不过不是身体，而是内心深处。突然之间背叛了自己的信念，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可以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是错误的，甚至是荒谬的，这种痛苦不足为外人道，却能够直接让一个壮志凌云的青年变成一个垂垂老妪。 　　当时做了决定，决定要帮助欧阳云，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很痛苦了，而事后，这种痛苦更加的巨大，让高桥夜不能寐，甚至想到了自杀。 　　日本人心眼小，而且天生的喜欢自锁，很多事情一旦想不开就钻了牛角尖。所以日本人的自杀事件层出不穷。 　　高桥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一直纠缠于对与错之间，纠缠于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之间。 　　“欧阳君，我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女人苍白着脸色，静静的说道。 　　她提供的那张名单，上面将她所知道的日本在广州的间谍、特工，甚至策反的人员全部列举了出来。如果从一个日本人的角度来看，她对国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百死难辞其咎。 　　欧阳云瞄了一眼那份名单，在上面看到了几个见过的名字，便知道这份名单应该是真实的。所以他表现得更加的真诚。日本女人刚才的话应该是出于真心的，那么是上面原因让她这么做了呢？还有，她是否还有利用的价值，她还能作为日本人的间谍存在吗？ 　　高桥是日本间谍，这是欧阳云和常根一早就认定的事情，所以他才会通过她传给日本人一些信息、资料。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个顽固的女人会真的背叛。欧阳云甚至想：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阴谋呢？ 　　女人的话听起来很严重，那是看破生死才有的语气和态度，这让欧阳云不禁有点羞愧。他说：“为什么说这个，难道你觉得，我和你交往就是图的这些吗？” 　　这话另有所指，欧阳云在说这话的时候，更有意的让目光在她身上敏感部位多停留了一下，女人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她当初之所以要和欧阳云亲近，确实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日军军方负责这件事的人，甚至期望着她能怀上欧阳云的孩子。人活着，有一种乐趣是不可避免的，不然的话，人生也太乏味了。在那方面，高桥不得不承认，欧阳云是个高手，所以和他做那事十分的享受。如果现在是太平年代，如果两个国家没有斗争，就和他过一生，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可惜啊，该死的战争。 　　欧阳云嘴上说的漂亮，手上已经将那份名单收了起来。收起名单，他意识到该给人家一个交代，遂说道：“良子，你信不信，这一仗的结果，肯定是你们败。” 　　高桥良子却不想探讨这个问题，事实上，她觉得很累。她笑笑，说道：“我已经不关心这些了。” 　　“不，你应该关心，你不是反战联盟的人吗？你们之所以要反战，不就是因为希望你们国内的老百姓能够过上安生的生活吗？说实话，对于你们日本人我没有好感。但是对于你们反战联盟的人，我由衷的佩服他们。良子，尽你的力量去做吧，或许若干年以后，你会发现自己今天的选择是对的。” 　　高桥良子不置可否。 　　欧阳云则站起来，然后上前抱了她一下。女人的表现太过吓人，如果她真抱了死志，那对于学兵军来说绝对是个损失。 　　于公于私，欧阳云都不希望她出事。 第840章 广州会议（上） 　　那一天欧阳云和高桥良子谈了很久，其间更是说了很多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而自这一天以后，本来在广州人民心目中一直很高调的日本女人一下子变得低调起来，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本来一度十分低调的陈佳瑶却变得高调起来。其中最让人值得玩味的是，陈佳瑶调入了在外界有欧阳云“后宫”之称的娘子云卫团，其父亲陈翰林一手打造起来的“兵锋”矿产公司，居然主动提出要与学兵军联营，并且一下子就拿出了45%的股份送给了学兵军企业管理委员会。 　　学兵军的发展速度堪称奇迹，从1935年发展至今，不仅成了一个举世瞩目的独立而庞大的政治军事组织，同时还是一个有着雄厚财力基础的财团。学兵军直属的企业就不说了，它几乎垄断了中国的医药、电子以及化工、汽车行业，而与学兵军有关，学兵军拥有部门股份的民资企业，在全国各行各业中也都位于前列，这其中，“兵锋”矿产公司便是其中之一。 　　陈翰林是个财迷，这在广州的商圈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个财迷居然舍得破财，其中的意味耐人寻味。中国自古就不缺躲在家里闭门造车的奇人，这些人足不出户，仅仅凭借着一双耳朵所听到的，便能够编排出许多野趣、轶事，以此来吸引眼球、成为所谓的高人。 　　欧阳云的“后宫”一说，便是这些人的杰作。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事并没有影响到欧阳云的声望，至少在广州地界是这么回事。广州人们津津乐道此事，对于总司令的看法，更多的是一个风流将军。 　　在1939年的春天，一则新闻在广州市巷街头流传着，其版本虽然有很多个，但是所表达的中心意思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欧阳云将自己兄弟的女朋友也给收编了，其后宫队伍再次扩大。 　　常根曾经担心此新闻会影响到总司令的声誉，更会损害总司令和楚司令之间的感情，很是依仗狐瞳内务部的力量搞了一阵子“白色恐怖”。不过，因为学兵军崇尚言论自由，所以狐瞳内务部的人虽然很尽责很用心，此事最终却无果而终。 　　欧阳云刚听到这则新闻的时候，心中咯噔了一下。对于陈佳瑶，毫无疑问，他是有点意思的。当然了，其限度也就相当于在街头看见美女，不免多看几眼的意思。一个正常的男人，对于美女的追求总是无止尽的，不同之处在于有些人把持得住，有些人把持不住，又或者因为环境的不同，必须把持得住。 　　陈佳瑶算是欧阳云穿越过来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她和楚天歌已经确立了恋人的关系，英雄美女的佳话肯定早早就上演了。楚天歌和陈佳瑶走到这一步，欧阳云是有一定责任的，如果楚天歌不进他的贼营，想必他们会有一个良好的结局。 　　都是时局的错啊，追根究底还是日本人的罪责。 　　欧阳云过来人，才不会在乎什么名声，况且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时间理会此事，因为比这严重得多的一件事情正占据了他几乎全部的时间。 　　国民政府和日本人的媾和成功了。虽然和议的达成还是私底下的事情，并没有公布，但是从日军最近的举动上来看，却不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首先，日本人在华北、华中开始收缩兵力，而在华南，则一次性的增加了三个师团的建制。也就是说，在华南，现在日本人已经有了七个师团。这七个师团，有五个是常备师团，满员编制都在五万人以上，兵种也齐全。另外两个乙种师团，人数虽然只有三万人左右，但也算是日军中的精锐。 　　其次，薛岳忽然传来消息，中央军将有三个集团军开赴江西和广西，其中，两个军将常驻广西。薛岳的这则消息传来不久，李宗仁和张自忠先后来电，都是说这件事的。许是因为忌惮欧阳云和张自忠的关系，国军军事委员会以换防为名，居然将张自忠的57军调往陕西，而且要求学一师还有山地师随行。 　　种种消息汇总到一起，欧阳云知道自己身上的翅膀这一次扇大发了，历史已经完全的被改变了。 　　七个师团的日军，听起来很恐怖，但是欧阳云并不怕。学兵军现在名义上是五个正规军，但是如果再算上游击队、蒋光鼐的福建保安部队以及犹太军的话，学兵军事实上也拥有七个军二十余万的兵力。 　　欧阳云担心的是老蒋会不会真的在自己背后动刀，如果中央军在日军发难的时候同时进攻闽粤浙，那么学兵军肯定无法抵挡。 　　怎么办？一个严峻的事实摆在众人面前。 　　2月17日，学兵军军政商三届众大员除了远在重庆的郭彪和木剑蝶、远在武汉的郭达和黄海福，其他人悉数到场，参加欧阳云亲自主持的会议。 　　军方这一块，陆军是参加人数最多的，李铁书、李汉魂、蒋光鼐、楚天歌、吉星文等人自不必说了，师长级别的就有21位，而犹太人也有五员悍将参加，其中领衔的便是犹太独立军军长斯特恩；海军方面，参加的人数最少，除了陈策、陈远洋，再就是一个鱼雷艇部队的总负责人车宁海以及学兵军目前唯一一艘潜艇“刘彻”号的艇长薛黄河；空军方面，因为最近又增加了一个歼击机师，与会人员一共又一十四位。另外，学兵研发所还有各企业单位都有派代表参加。 　　政界，以姜树人、波恩父子为首，计有一十八位参加。 　　商界是第一次有代表参加这次会议，以范旭东、商狼为首，计有七人参加。而这七个人，都是带有明显学兵军色彩的民间商人。 　　会议在上午九点开始，九点钟还差两分钟的时候，欧阳云在白流苏还有潘媚人以及陈师昌的陪同下走进了会议室。 　　本来还有些喧闹的会议室立刻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欧阳云。不少人更是站起来，以示对欧阳云的尊重。 　　欧阳云在门口朝众人点点头，顺便问了一下吉星文：“老吉，人都到齐了？” 　　吉星文点点头，看见他居然穿着一身迷彩服，而且都没有佩戴军衔，稍微有点惊讶，随即领悟到了什么，坐下来将肩上的领章直接给摘了下来。 　　欧阳云今天的着装很有问题，如此隆重的场合，他居然没有穿正装，这已经让人很惊奇了。而让人玩味的是，他居然没有佩戴军衔。 　　吉星文坐在前排，他的动作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少军官想了想，立刻跟着照做。而看到这一切，姜树人、范旭东还有波恩父子脸上的神情越发变得凝重起来。 　　欧阳云这样的举动，很明显是要和重庆决裂了。只是，以学兵军现在的实力，如果他们脱离重庆政府体系，他们能够同时面对两个强大的敌人吗？ 　　欧阳云不佩戴军衔，只穿学兵军特有的作战服是潘媚人的主意。今天会议的主题，就是讨论如何面对东西两重威胁的。中央军忽然大规模调动，将主力作战部队从与日军对垒的一线向与学兵军辖地紧紧相邻的江西和广西调动，这行为本身就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这个时候，统一学兵军的意见，让他们明白自身处境就很有必要了。 　　学兵军与在华北时相比，成分复杂了，其中有不少人都属于亲重庆分子。放在以前，这种人的存在对于缓和学兵军和重庆的紧张关系是有作用的，但在这个时候，这些人则有可能会变成隐藏的祸患。 　　学兵军之所以能够进入广州，还拜中央政府所赐。当初的南天王陈济棠是如何倒台的，欧阳云再清楚不过了。有着两个时空的经历，他可不愿意这一幕再发生在自己身上。 　　摘除重庆政府授予的军衔职位，咋看去似乎有形式主义的意味，毕竟，这并不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欧阳云在以前对这种形式主义是最为痛恨的，但是今天，他必须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一下，至少在表面上，学兵军现在有多少中高级将领是愿意和自己和学兵军坚持到底的。 　　让欧阳云感到欣慰的是，虽然序列上有前有后，但是在座的军官们，除了那几个木头木脑的犹太人，其他人全部撕掉了自己的军衔。更有甚者，甚至像丢弃垃圾一样将其扔往会议室的角落里。 　　“今天我们学兵军的处境，诸位想必都清楚了吧？有问题吗？有问题的现在可以提出来。”欧阳云上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说完他认真的巡视了每个人。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静静的等待着。 　　欧阳云收回目光，说道：“今天会议的主题就是，我们学兵军接下来该怎么走。我们还有必要坚持原先的路线吗？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危机，不仅是我们学兵军的危机，更是整个国家的危机。我们现在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和议内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消灭我们肯定是南京和东京和议中的重要一条。我们学兵军其实是很单纯的武装，就是为了驱逐小鬼子，收复河山而已。不过现在看来，我们已经危害到了国内当权的一些人的利益。现在，他们准备联合日本人向我们动刀了——” 第841章 广州会议（中） 　　欧阳云现在其实也是当权者。屁股决定脑袋，他现在考虑的和刚刚穿越过来时考虑的完全不一样，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听从潘媚人的话，作出如此幼稚的举动——回头来看，学兵军将领们撕掉国民政府授予的军衔领章的做法确实很幼稚。不过，非常时期，这种幼稚的行为却能更好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和在座诸位相处多年，大家想必都看出来了，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我也不是没有幻想过，整个国家全部的军事力量合拢成一只拳头，狠狠的砸向日本人。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的话，我敢断定，日本会立刻被揍回原形变成一条哈巴狗。” 　　欧阳云继续说着，他这句话说完，不少人轻声笑了，为这个比喻——日本现在哪像狗，分明就是一条恶狼。不过，从历史的浩瀚海洋中，不难发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日本扮演的就是哈巴狗的角色。而对历史相当了解的一些人，比如姜树人，甚至可以举出翔实的史实，远在汉朝的时候，日本的王还要请求汉朝的封号呢。 　　欧阳云为今天的演讲准备了很久，他和陈师昌还有潘媚人花了两天多的时间准备这份演讲稿，集三人之力，已经将所有可能出现的因素都考虑了进去。而这其中，凝聚现在学兵军的力量是重中之重。因为不清楚中央军会不会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和日本人一起夹攻学兵军，所以，在有关中央军的话题上必须格外的慎重，没有造成事实之前，学兵军既要有所防备又不能摆出主动挑衅的姿态。关于这件事的叙述，欧阳云应该以受害者的口吻来表述。 　　撕掉军衔只是一种姿态，今天撕了，明天还可以再戴上，甚至，会议散了就可以再捡起来戴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中央军真的进攻闽粤琼的话，与会者能够遵守欧阳云的调度，义不容辞的带领部队顶上去。 　　国民政府和日本人媾和这件事，对于熟悉抗日历史进程的欧阳云来说是个意外。学兵军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和平发展的时间，想一想吧，如果学兵军真的有了三艘航母组成的深蓝海军，如果学兵军能够拥有千架左右的战机还有足够数量的装甲兵，那么，单凭日本人现在的力量，他们还能够在中国的大地上撒野吗？门都没有，学兵军一支力量就能够打得他满地找牙了。 　　欧阳云演戏的功力还是有的，他叹了口气，一改语气，悠悠说道：“可惜啊，我们中国就是一盘散沙而已。大家想必都听说过这段针对我们中国人的评语吧？中国人一个人是条龙，一群人就是一条虫。我们是条虫吗？不是，至少我们学兵军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过虫子。我相信，以后，我们队伍里也不会出现虫子。可是，中国不仅仅是我们学兵军的，中国的广袤，根本也不是我们学兵军能够单独擎起的。所以从这个局面上来看，我们学兵军其实也就是一条虫而已。这几天我吃不好、睡不好——嗯，你们好好看看，我是不是有黑眼窝了？”他说着，将头探上前去，好让别人看清楚他的脸。 　　几个和欧阳云接触得比较少的师长偷偷的笑了，他们觉得总司令讲话实在是太幽默了。李铁书、吉星文、李汉魂、蒋光鼐等人却面色凝重。特别是蒋光鼐，他的脸色出奇的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参加这次会议的路上，蒋光鼐就猜到了会议的主题。蒋光鼐作为一个后来者，刚开始加入学兵军，抱的真正目的其实就是不忍看到故乡惨遭日寇的侵略，想要借助学兵军的力量尽力为家乡做点事情而已。而随着对学兵军认识越发全面，他的心思渐渐活泛起来，觉得在学兵军中是真正能够实现富国强军这个理想的，于是毅然而然的真心归附，随即成了欧阳云在福建树立起来的一面旗帜。学兵军现在家大业大，其中的派系也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而蒋光鼐这个革命老将的出现，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位年轻的学兵军增加了资历，让他的领导层看上去没那么羸弱了。蒋光鼐是因为倒蒋不成而被迫下野的，蒋光鼐脾气耿直，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对于蒋某人，他一直没有好感。如果单纯的从个人憎恶上考虑，他还有原西北军的一些人，包括欧阳云，也许是最为反蒋的。放在几年前，日本人还有没全面侵华的时候，蒋光鼐绝对不介意通过军事手段迫使老蒋下台，他当初就是这么做的嘛，不过近日时局不同，在日本人环伺之下，他不认为学兵军公开反蒋有什么好处。 　　蒋某人在中国的根基太深了，如果把他的体系比喻成一棵大树的话，这棵大树的根系已经延伸进了中国的方方面面，层层级级。学兵军与其想比，其实还是一个孩子。 　　“我讨厌打内战，更害怕打内战。抗日打鬼子，就是死了，那也是光荣的，毕竟我们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我们的民族牺牲。但是打内战算什么？”欧阳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扫视众人一眼，然后接着道：“但是，如果有些人据此就认为我们学兵军好欺负，那他就大错特错了——他也一定会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 　　国民政府和日本人和谈成功这件事几乎可以确认了，不然无法解释两军最近不正常的调动。可是学兵军该如何应对呢？对日本没说的，就一个字：打。但是对于中央军呢？学兵军兵力就这么多，如果前方正和日本人打得不可开交，后面中央军忽然杀入，学兵军该如何应对？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情形，欧阳云最担心的是，如果派出卫戍西线的军队在关键时候背叛，选择投蒋，那对于学兵军的打击才是致命的。 　　面对可能出现的这种种不利局面，欧阳云自己没有太好的打算，只能召开这次会议。一是藉此凝聚力量，其次则是希望发挥人多力量大的优势，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欧阳云从一开始就没有曝露木剑蝶策划的兵谏方案。对于木剑蝶这个胆大包天的方案，欧阳云虽然没有反对，但是也没有抱太多希望。蒋光鼐对老蒋知根知底，清楚其能量，他欧阳云作为穿越者又哪里会不知道。老蒋什么人哪，虽然也被迫下野了几次，但是哪一次不是刚刚倒下又立刻雄起？他欧阳云再有本事，学兵军实力再强，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至少在目前，根本就别想取老蒋而代之。 　　欧阳云曾经到过南京，那一次最大的收获就是获得了总统林森的好感。自此以后，他和林森频繁通信，双方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达成了同盟关系。不过可惜的是林森的实力太弱，根本就是一个摆设一样的存在，所以欧阳云即使有心帮他掌握实权，奈何在国民政府中根本使不上力，所以即使老蒋接二连三的犯错误，中央军接二连三的打败仗，以老蒋为首的政治体系却依旧屹立不倒，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撼动得动他们。 　　兵谏凶险，自古以来，政治一旦和军事武装搭上线，那么就代表着最残酷的杀戮即将开始。可以想见的，不管木剑蝶和东北三剑客这一次策划的兵谏有无成功的可能，对于中国来说都是极大的内耗，肯定要有数以万计的人陪葬。 　　欧阳云之所以在思虑良久以后同意了木剑蝶这一凶险的计划，其实内心深处还抱着一丝奢望。这一次兵谏，即使不能动摇老蒋的统治根本，也能严重打击其基础。在这种情况下，林森这个总统可不可能从这场权力对弈中分得一杯羹呢？ 　　“对小鬼子，没说的，他敢打我们一枪，老子就还他一炮。我们前段时间之所以要发动闽浙赣战事，掩护台湾兵团的登陆行动是一个目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夺回鹰潭和上饶这两个对我们学兵军威胁最大的军事要地。但是对于中央军我们该怎么办？主动进攻是不可能的，但是任由其在江西和广西布划的话，那就是任由敌人在我们家后院挖陷阱哪。大家都说说吧，有什么好的建议——蒋参谋长，你先来。” 　　欧阳云点名蒋光鼐率先发言，后者不好推却，他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微微沉思，随即说道：“总司令，我想先知道你的决心。”见欧阳云露出不解的神情，他解释道：“从大局上来看，无疑，我们学兵军彻底的融入中央军是最好的选择。我想，重庆方面之所以要和日本人媾和，抱的心思肯定是想要获得一个和平发展期，毕竟，与日本相比，我们的力量太弱了。但是，考虑到重庆方面的行为习惯，这也是最冒险的行为。我们学兵军发展至今，可以说已经成长为抗日中坚力量。如果这个力量在对日妥协的话，那中国有没有救虽然难说，但是闽粤琼肯定不保——总司令，在这件事的态度上，你是如何想的？” 　　蒋光鼐这番话，咋听上去有踢皮球的感觉，但是欧阳云却清楚，他这是在给自己机会呢——这是一个确定学兵军今后发展方向的机会。 第842章 广州会议（下） 　　学兵军原来的发展方向，很单纯，就是为了抗日。当然了，很多人不相信这一点，特别是老蒋以及他说代表的利益集团。所以学兵军还仅仅是一个小军事集团的时候，国民政府就尝试着要将其收归己有。不过事与愿违，小小的学兵军表现出来的战力或者是能量却十分惊人，国民政府不仅没能将其收入囊中，反而还搭上了一个团的宪兵精锐。其后，学兵军的发展就相当惊人了，因为没有财政上的掣肘，欧阳云大肆招兵买马，短短时日就将学兵军打造成了和二十九军一样的存在，开始在华北拥有真正的话语权了。便是这个时候，国民政府对于学兵军依旧没有太当回事，当然了，现在，他们为当时的疏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如果国民政府中的大员也有穿越者，那么他们对于学兵军现在的状况应该感到高兴，因为在那个时空，广东也好、福建也罢，早早的就被日本人占去了。学兵军现在占据的地方，其实就是从日本人手中抢来的。学兵军老厉害啦，能从虎口夺食，这对国民政府来说是巴不得的好事啊。可惜啊，国民政府中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们本能的认为，学兵军是从他们手中抢来的地盘，这只老虎在咬日本人的同时也在撕咬着他们。 　　学兵军到了广东以后，发展方向可以说有了一些改变，但这种改变不是人为的，不是因为欧阳云的个人野心使然，而是学兵军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必然的趋势。学兵军变成个大集团啦，里面也有小的派系，更有了各色各样的人。是人就有野心，即使欧阳云自己没有问鼎天下的野心，却不代表他们没有从龙的野心。谁叫学兵军有这个实力呢？看看吧，到目前为止，在日本人的铁蹄下，哪一支军队始终能够保持均势甚至是优势，只有学兵军啦。我们学兵军既然能够打得小鬼子服服帖帖的，那么对于被小鬼子打得服服帖帖的中央军，是不是该有一种先天的优越感呢？学兵军在广东发展壮大的过程，被国民政府的一些人看在眼里，他们没办法不眼红。中央军怎么说也是中国目前最大的军事组织，可是看看啦，人家学兵军天上飞机满天飞、地上坦克满地跑，我们中央军有什么？好不容易凑了一些飞机吧，一上天就被日本人打得满地找牙，至于坦克，别提了，能多一些战防炮就好了。学兵军的飞机还有坦克师哪里来的？都是粤系的啊。粤系的这些家私，本来都应该是我们中央军的啊。国民政府里不少人自以为是的想着，看着学兵军日益发展壮大，那个眼红啊，恨不得将欧阳云拉到重庆给煮了吃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在这种情况下，欧阳云即使真的一心抗日，却也没有人相信了。如果说重庆政府乃至全中国的底层官兵对于学兵军的强大时感到欣喜的话，那么那些当权者则是感到了严重的威胁，他们甚至有窒息的感觉。因为他们清楚，照现在这种情势发展下去，日本人的失败是迟早的事情，甚至，只要学兵军一家出马就行了。可是，打败日本人以后呢？打败日本人以后怎么办？届时，担当了中国救世主的学兵军，他们还甘于居于一地吗？不可能的，届时，他们肯定要想着进入中央，统治全中国。 　　自学兵军进入广东以后，老蒋在学兵军问题上再没有过分的表现，但越是如此，越说明他内心深处有了想法。可以说，国民政府之所以愿意和日本人媾和，其中极大的因素便是因为学兵军。抗战初期，老蒋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攘外必先安内？虽然这其中肯定有其积极的想法，比如说统一全中国才能更好的抗日，但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其人的私心是极重的，甚至可以为了个人的野心也放弃国家的利益。 　　追究东北军的不抵抗政策，真的只是因为张少帅想保存实力选择了退让吗？不，或许老蒋的私心才是最为关键的。他担心的不是日本人，而是在西北一带发展壮大的红军力量哪。 　　学兵军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即使欧阳云有心与重庆政府和平相处也已经不可能了。本来，因为有外敌入侵，本着一致抗日的宗旨，双方还能够和平相处，共赴国难，但是现在重庆政府既然连这层遮羞布都不要了，学兵军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他欧阳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老蒋现在的心态，欧阳云基本上已经看透了，他就是想借着这次国难，用大义的名义来铲除异己呢。南京会战、徐州会战，这两次大战发生的时候，闽粤琼周边都有日军环伺着，欧阳云本来是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出兵的。但是他为什么还是毅然而然的选择出兵，他就是不希望因此落给蒋某人口实哪。好了，学兵军的妥协换来的不是蒋某人的谅解，相反，蒋某人和他身后的那些人变得更加的无耻，居然连国家的安危都顾不上了。他们如此做，就是要用国家的存亡来威胁学兵军，威胁他欧阳云哪。 　　其实，对于中央军的调动，欧阳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相信，他们是不敢在学兵军与日本决战的时候在后面打黑枪的。但是，那时不打黑枪不代表以后不打黑枪。日本人没有在华北、华中防守的压力，可以全力以赴的对付学兵军，那么单以学兵军现在的力量，即使能够抵挡住日本人的这一次疯狂进攻，实力也势必大大受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还有力量抵抗中央军的渗透甚至入侵吗？没有。想必，这才是老蒋同意与日达成这次和谈最终的目的吧。 　　这些话，当着众人的面是不能说的，欧阳云也就能在姜树人还有李铁书、吉星文他们面前说说。至于蒋光鼐，他应该是看出这一点了，所以，他才会借反问给欧阳云这么一个机会。 　　所有的人都看着欧阳云，有些人看着欧阳云薄薄的发白的嘴唇，心中甚至产生了窒息的感觉。他们清楚，不管欧阳云嘴里面说出什么话来，有一个事实是不可避免的，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学兵军肯定会遭遇日本人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而不管学兵军坚持得住坚持不住，结果都不可避免，中央军肯定会趁势进逼，学兵军势必要牺牲很大的利益才可能保持现在的地位。到那个时候，他们就将面临两难的选择，究竟是继续呆在学兵军还是投入中央军的怀抱，而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意味着他们的前程就此打住了。 　　欧阳云缓缓的看了众人一眼，在和蒋光鼐对视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对方眼中那一丝坚定，轻轻的点点头，说道：“我刚才就说了，我讨厌厌恶打内战，也就是说我不会主动挑起内战。但是，如果有人想趁人之危，想在我们学兵军困难的时候投井下石，那对不起，我会坚决的选择迎击。接下来的这一年，肯定是我们学兵军最为艰难的一年。学兵军成立至今，其实经历了很多次险境，但是这一次不同以往。我们学兵军已经不再是一个团、一个旅、甚至一个师了。我们学兵军既是一支军队，同时又是一支政治力量。诸位，你们想过没有，其实，我们学兵军之所以能够走到这一步，我们当兵的够坚挺，打鬼子够坚决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在于我们拥有了一定的群众基础。我们在闽粤琼已经扎下了根。诸位，你们有去过乡下走走看看吗？你们感觉到什么不同没有？诸位，你们想过没有，一旦我们失败了，甚至从历史长河中消失的话，受到伤害的仅仅是我们吗？不是，还有站在我们背后，坚决的支持我们的三地百姓。所以，我们坚决不能倒下，哪怕只剩下一个人，我们也不能倒下，我们必须清楚，就在我们的背后，近万万同胞正在幸福的生活着。诸位，把目光放远大一点，我们身上的担子重啦。这个担子，同时也是一种荣耀。诸位，中央军陈兵两西想要等着吃果子，好嘛，我们就让他们感受一下，我们学兵军的果子究竟是什么味。李子文！” 　　李子文此时正巴眨着眼睛看着他呢，总司令这番讲话有点泛哪，作为一个文人出身的政治家，他李子文听得有点晕乎乎的。他不明白军队怎么就和老百姓扯上了关系，当欧阳云喊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听见。 　　坐在李子文身边的是铁林飞，铁林飞赶紧的拍了他一下，低声提醒：“总司令叫你呢。” 　　“啊！”李子文一惊，赶紧的站起来，看着欧阳云说道：“总司令。” 　　看见他的窘样，不少人笑了。欧阳云也轻笑着，他问：“广西那边的接收塔建设得如何了？” 　　自从李宗仁和白崇禧向欧阳云求助，要重建广西以后，欧阳云除了给予军事上的支持，在政治上也选派了不少人充实桂系的政治队伍。这种有着学兵军背景的官员到了地方以后，自然处处以学兵军的政治体系为经验进行地方治理，同时还请广州广播总台在城乡建设电子信号接收塔，鼓励组织民众收听观看学兵军的电视和广播节目。欧阳云这个时候点到李子文，是准备在广西发动一场舆论战了。 　　他奶奶的，你老蒋和老子来阴的，老子是任意捏的软骨虾啊。等着瞧吧，老子不出动军队就能噎死你。 第843章 突破口 　　二三十年代的旧上海，娱乐行业十分发达，很是出了一批明星和名导演。因为名导演多了，对于新人来说，晋位的压力也就很大。李子文当初之所以肯到任丘，就是因为在上海混的太差，实在看不到前途，这才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任丘看看。李子文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的老友们想不到的。手上的资源就无须说了，欧阳云在这方面舍得投资，学兵军的电子工业又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可以说，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所以李子文别提都得意了。 　　李子文清楚，自己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学兵军和欧阳云所赐，所以旦有什么政治人物，他都是不折不扣的完成。 　　李子文是第一次参加学兵军的中枢会议，心情的激动程度是无需多说了，从他刚才的失态就可以看出来。稳定情绪以后，他冷静的说：“广西的接收塔建设得差不多了，现在我们的电子信号能够覆盖其百分之六十的地区，这些地区是广西人口稠密区，拥有广西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口。总司令，您有什么指示吗？” 　　欧阳云：“上一次我让你制作的‘抗击外侮专题片’制作完成了吗？” 　　“已经完成了清朝中期以前的。清朝末期的外侮事件太多，所以耗时比较长。” 　　“开始全频道播出吧，记得强调这一点，在历史上，我们国家之所以屡屡遭遇外侮，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政府的不作为以及国家的分裂。旁白要有激情一些——激情，明白吗？” 　　李子文点头微笑：“好的，我会邀请梅社长亲自担任旁白的。” 　　梅社长即梅岚书，广州日报社和“学兵军时报”的社长。梅岚书不仅笔头子厉害，言辞同样犀利充满激情，由她旁白的话，相信会最大程度的激发民众的抗日热情。 　　“日期拟定以后，送给我看一下吧。” 　　“是。” 　　欧阳云布置下这一手以后，对国民政府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虽然他并没有明确的说出要对国民政府如何如何，但是在座的将官们都清楚，学兵军一旦开始大造舆论，拿就表明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欧阳云看向蒋光鼐，问道：“参谋长，你觉得如何？” 　　蒋光鼐点点头：“先从舆论开始，让民众去怀疑中央军的叵测居心，这是不错的策略。舆论为先锋，只要能够让广西还有江西的老百姓理解到我们的苦衷，理解到我们的真心，我想，即使国民政府想找借口自圆其说，也会不攻而破。总司令，诸位，我和蒋某人对弈多年，最终以失败收场，这几年我在香港反思，发现了蒋某人能够取胜的关键。蒋的政治手腕很高明，不对，应该是阴谋。我也好，陈济棠也罢，甚至冯老将军，我们最后之所以失败，并不是因为军事上的失误或者弱势，而是败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啊。总司令，从现在开始，我觉得要加强队伍的控制，千万不能重蹈我们十九路军还有粤系的覆辙哪。保持部队的纯洁性，团长以上级别的军官，必须绝对忠诚于学兵军、忠诚于总司令，其实只要做好这一点，我觉得，重庆方面想要像打垮粤系一样的打垮我们，根本就没有可能。总司令，我知道在中低层军官中存在着只对你忠诚的组织，我觉得，现在是让该组织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让这些年轻人在部队中发挥作用吧，他们虽然年轻了些，资历浅了些，但是对您却是绝对忠诚哪。” 　　蒋光鼐所说的这一组织，其实就是陈师昌他们在任丘的时候搞的青年军官联谊会。青年联谊会组建的初衷，就是为了保证欧阳云在学兵军中的绝对领袖地位，而因为该会会员大多过于偏激，欧阳云担心会出现类似于苏联大清洗的激进行动，所以对该会采取了压制的策略。也正因为他的压制，该会一直没能形成真正的势力。非常时刻采取非常手段，蒋光鼐在这个时候提出来确认该会的正式地位，这对于目前形势下的学兵军是利大于弊的。 　　在座的师长们、军长们，因为年龄、职位和衔别的原因，没有人加入该会，不过，对于该会的厉害，他们却是心知肚明。青年军官联谊会，实际上又叫“云党青年会”，加入该会的大多是一些团营连级的军官，而他们让师长们、军长们最忌讳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能够通过动员士兵影响指挥部的决策。 　　打仗这种事，最忌讳的就是令不能行、禁不能止，就目前而言，青年联谊会也没有违反过上峰的命令，但是因为他们有这个能力，所以依旧是师军长们心中最大的隐患。 　　青年联谊会一旦成为官方组织，那么他们的权力必然得到提升，届时，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操控，那就是祸乱的根源哪。毕竟，上层的许多决策，其理由不是每一条都见得光的，这就容易引起下层的误会。误会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消除，肯定会影响上层和下层在行动上的不协调甚至对立，这严重的话，甚至会影响到一场战役最终的结果。 　　蒋光鼐当初之所以反蒋失败，就因为太多部下被南京（当时国民政府还在南京）收买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实在是吃这个亏吃怕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要通过控制中低层军官从而控制军队，以免因为某个主官被收买，而出现战场倒戈的现象。 　　蒋光鼐着重强调这一点，自然是为了学兵军好。可是其后遗症也不小，这让包括李汉魂在内的许多军师长们都看着欧阳云，一副担心的神情。 　　太明显了，一旦欧阳云同意蒋光鼐的建议，那么，他们对部队的指挥权势必要受到极大的影响。年轻军官们是军队中的基石，战斗时需要他们冲锋在第一线。学兵军中从来就不缺乏奋勇拼杀、身先士卒的军官，这是好事。但现在的问题是，一旦他们的忠诚和激情用错了地方，那么就属于好心办坏事，将带来不可预料的反噬作用。 　　众人看着欧阳云，欧阳云也在看着他们。从那个时空穿越过来的人，因为熟悉那一段历史，他自然知道，这一提议一旦得到自己的批准并且得以通过的话，将带来怎样的副作用。青年军官联谊会成立的初衷他是清楚的，就是为了保卫他嘛，可是，因为这个会凝聚起来的力量太大，甚至具备扭转乾坤的作用，所以，他根本不敢将它放出去。 　　这事关系到李汉魂他们的实际指挥权，他们自然不好出言反对，那样一来，他们岂不是有争权的嫌疑？蒋光鼐这个提议，就是担心有人在部队里搞小集体，为自己谋利益结果被重庆方面给收买了的，这个时候提这样的话题，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陈师昌显得有些兴奋。青年联谊会的提出人是楚天歌，但是发展至今，实际上的决策者却变成了他。一旦青年联谊会成为正式组织，可想而知，作为会长的他将达到怎样的高度。至少，他是有资格作为主角参加今天的会议而不是作为一个随从了。 　　是人就有野心，陈师昌自己或许没有意识到，他希望青年联谊会变成官方组织，就是想更好的保卫欧阳云，确定欧阳云在学兵军中不可动摇的了领袖地位。可是，当他真的握有资格权利的时候，他的想法还会这么单纯吗？这值得怀疑。毕竟，外部影响因素太多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不会受到影响而动摇初衷。 　　欧阳云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没有这个必要。” 　　李汉魂等人听言，立刻松了一口气，不少人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情。蒋光鼐看着欧阳云，则一副探究的神色，而陈师昌的脸色则瞬间憋得通红。 　　欧阳云接下来解释了为什么没有这个必要：“青年军官联谊会虽然是积极上进的组织，不过他们所起到的作用，其实和吉主任他们的工作是重复的。在政治部之外再设立这样一个组织，你们觉得有必要吗？好了，这个问题到此为止，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谈谈吧。” 　　李铁书看了众人一眼，发现没有人要发言的意思，他看着欧阳云说：“总司令，我来说两句。” 　　欧阳云点点头。 　　“重庆政府对付地方武装的那一套，细细看来其实没什么神秘的，就是通过收买部分人然后达到从内部瓦解其的目的。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刚才蒋参谋长提到青年军官联谊会的作用，总司令又提到了政治处的作用，这让我忽然意识到了我们学兵军和中央军最大的一点不同——”李铁书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扫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我们学兵军的治军理念是重视每一个人，正是为了体现这一点，我们才设立了连指导、团政治主任这样的职务。反观中央军呢，他们重视的是什么？他们重视的是那些握有兵权的将官。如此一比较，中央军最大的劣势也就出来了，部队的向心力差，将不知兵、兵不知将，这是不是我们的一个突破口？” 第844章 财政危机 　　学兵军发展至今，已经形成了成熟的军制体系，这里面，负责思想工作的军官的设立，是学兵军得以快速发展而不至于上下离心的一大法宝。可以说，正因为有这些负责思想工作的军官存在着，主官才能一门心思的投入训练和指挥作战，单从这方面来讲，这类军官的设立就是必须的。 　　政治部刚刚成立的时候，不少人还等着看吉星文的笑话，觉得他一定是得罪了欧阳云，从而被边缘化了，然而随着那些连指导、团政治主任哎基层连队发挥作用，他们才知道，原来吉星文是高升了而不是降职了。学兵军政治部负责所有部队的思想工作，所有的政治工作军官都属于吉星文领导，而这些军官虽然地位要比军事主官低一些，却是最受基层官兵拥戴的，夸张一点来说，吉星文的能量，甚至不比欧阳云差。 　　中央军官兵等级森严，待遇差别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士兵们在上官眼中，更像是他们的个人财富，是他们藉以升官发财的资本。或许有与士兵们相处得不错的主官，但与学兵军成为体系相比，其能发挥的能量是完全不能相比的。 　　老蒋在中国政界和军界的成长过程，也是他通过种种手腕收买和降服其他派系军官和政客的过程。自老蒋上台以来，反对他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但是却没有谁能够获得成功。不客气的说，陈济棠等人虽然贵为一方天王，又或者曾经在国民政府的发展史上留下过辉煌的业绩，但是他们一旦与老蒋放对，无一不是大败亏输，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老蒋擅长挖他人墙角，这也造成了他自家的围墙根基不牢，这就是他的软肋了。李铁书这番话为众人打开了一扇窗，让他们意识到，貌似强大的中央军并不是铁板一块，至少比现在的学兵军凝聚力是大大不如的。照李铁书的说法去做的话，说不定真能收到奇效。 　　李汉魂终于发言了，作为老粤系现在的代言人，他能够代表绝大多数粤系人的意见。他说：“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也算是给最高当局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中国现在并不是姓蒋。最高当局的这一手厉害，当初陈主席之所以失败，就因为没有凝聚好老粤系低层。今时不同往日，最高当局如果还寄希望藉此击败我们，那我们就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总司令，真想这样做的话，有一个问题我想提请您的注意。” 　　现在的学兵军，和那时的粤系是没有可比性的。原先的粤系，其军事体制和现在的中央军是一样的，都是只认官不认兵。现在的学兵军，即使中高层军官有人经受不住诱惑反水，欧阳云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愿意跟他们走的不会超过五分之一。这五分之一的人，还是因为相互之间的世俗关系或者被利益收买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太牢靠。 　　欧阳云对李汉魂一直很信任，这种信任一开始建立在他对其人在那个时空的表现，后来随着双方共事时间变长、感情增厚，随着学兵军发展得越加强大，两个人之间渐渐产生默契，已经具备搭档一样的过硬关系了。不管粤系的其他人怎么想，欧阳云都有理由相信，除非自己死了又或者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否则李汉魂绝对不会背叛自己、背叛学兵军的。他看着李汉魂，说道：“请说。” 　　“编制的问题。以我们学兵军现在的等级，只能收编师级以下的部队，但是我们必须考虑到，万一有军级、甚至集团军愿意加入我们呢？之所以许多人都愿意易帜到最高当局麾下，冲的就是能够立刻升官发财，只要编制到位了，他们就能够通过吃空饷或者汰换装备等等行为谋取利益。这和我们学兵军军官的收入来源是不一样的，我们的收益要长期才能体现得出来。可是，这些人不会看长期，他们刚加入过来，冲的就是我们学兵军有钱，就是想狠狠的捞一把。很多人肯定还抱着今天易帜到我们这里，然后再回去中央军的打算。这些我们可以不管，他们都清楚，他们只要一旦加入学兵军，以我们对部队的控制能力，完全可以很快的让士兵认同我们，从而掌握部队。但是前提是，如果让他妈加入我们呢？这升官是最好的手段之一。如此，我们的一大弱势就显现出来了，我们自己才是集团军的规模，如何给他们更高的位置呢？”李汉魂说完这番话，静静的看着欧阳云。 　　欧阳云苦笑不已，他忽然想起来了，民国时候是有许多这样的例子，一些人本来级别很低，只是因为掌握着一些军官，结果在军阀混战中易帜来易帜去，结果官越做越大，最后居然能以一个团的兵力做到军长甚至司令的级别。这，或许是中国民国时候特有的一种奇怪景象了。 　　他想了想，说道：“我们学兵军的建制，现在已经到顶了，我们必须考虑到我们的财政承受能力。升官这个头也不好开，一旦开了，后遗症太多，我看，还是金钱收买吧。姜总，你觉得呢？我们现在的财务能力，能够拿多少钱出来从事这个？” 　　所有人都看向姜树人，这个学兵军的财神，他手上究竟还有多少余钱呢？ 　　姜树人虽然一直是从政的，但是对于国民时期军事上的尔虞我诈也有所了解。李铁书刚提出来的时候，他就在计算了。现在见欧阳云点自己的名，他苦笑道：“一分钱也拿不出来。本来倒余了几百万的，可是你在闽浙赣边界还有台湾打了一仗。诸位，你们知道这两场战事消耗了多少钱财吗？将近一千万，哎，这是学兵军银行开张了，可以适量的多印制一些钞票，不然的话——”说到这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打仗打的其实就是钱，这是在座的都明白的道理。不过区区两仗就用掉了将近一千万，这依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李汉魂是亲自带队上了前线的，他问道：“姜总，怎么这么多，你没算错吧？” 　　姜树人对他说道：“今天牛约翰和戴安娜没有来，他们那里有具体的数据。小牛和小戴这段时间忙坏啦，他们要将用掉的准备金想办法收回来，以消除因此可能带来的市场隐患。哎，诸位，你们别看学兵军表面上风光，其实艰难啦。下个月的军饷，现在还差三十多万呢，我都不知道该想什么办法才能凑齐了。” 　　学兵军银行现在的行长是牛约翰，关于这个任命，一开始姜树人没少找欧阳云理论。牛约翰实在是太年轻了，而那个助理戴安娜同样如此。这两个人年轻得有点过分了，因此姜树人根本不相信他们能够担当如此重任。而事实证明，牛约翰很胜任这个工作，他简直就是搞金融的天才，而光是他和戴安娜亲自制作出来的那套学兵军纸币，就让姜树人无话可说了。 　　学兵军纸币币值一共有十三种，分别是一百元、五十元、二十元、十元、五元、二元、一元、五角、二角、一角、五分、二分、一分。这套币值完全套自后世人民币的学兵币，刚刚面世的时候与这个时期其它纸币一样遭到了无言的抵制。不过学兵币和这个时期其它纸币有所不同的是其制作精良，而且拥有健全的防伪标识，所以在学兵军先强制性以之发放兵饷以后，开始快速的流通，现在已经代替了银元的位置，甚至在中国其它地方都开始流通了。 　　学兵军银行其实就是学兵军政府的中央银行，按说，以牛约翰的级别是有资格参加这种会议的。不过，因为这个人实在太年轻，资历太浅了，而且，欧阳云有意让他指挥以后的货币战争，觉得还是让他少公开露面的好，所以并没有邀请他参加这次会议。 　　姜树人在这种场合诉苦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他每一次想要表达的主题都是关于削减兵饷的。学兵军普通士兵每个月的饷银是五元，这甚至比一般政府工作人员还要高，现在已经成了政府财政的一大负担。想一想吧，光是正规军就将近二十万人，再加上其它类别的部队，再算上将官的工资，每个月光是发放饷银就需要两百多万。本来，以学兵军的赚钱能力，发放这点饷银是不存在问题的。可是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不能打仗。一旦打仗弹药装备的损耗先不说，牺牲的战士多了，学兵军都会有破产之虞。抚恤金的发放与饷银是息息相关的。民国政府惯例，抚恤金的发放一般是月饷的五十至两百倍，就按这个标准算，每一个战死学兵的抚恤金也达到了二百五甚至一千元。就拿一次战斗牺牲一千人来计算，那这笔抚恤金也是笔了不得的数字了。这一次闽浙赣交界处发生的战斗，学兵军光是战死的就达到了五千余人，这五千余人光是抚恤金就要一百五十万到六百万。事实上，这笔钱一旦要一次性拿出来，学兵军政府就破产了。 第845章 重庆密谋 　　学兵军士兵待遇好，饷银高，这在全国已经成了共识。给地青年之所以不远千里投奔学兵军，拳拳报国之心固然是一个原因，另一方面，就是从着学兵军的待遇。让士兵们吃饱穿暖，能够用饷银养家糊口，从而在上了前线以后没有后顾之忧。这是好事，不过，考虑到目前学兵军的环境，如此高的兵饷支出，确实已经成了学兵军政府的第一大负担。姜树人在各种大型会议上不是一次两次提出这个话题了，不过每一次都被欧阳云否决了。欧阳云的理由很简单，不能失信于士兵：“钱算什么？身外之外，你们想过没有，战士们之所以能够拿到这点钱，那是他们用生命用鲜血换取的哪？今天我们失信于他们，那么明天，他们就会在战场上失信于全国人民，届时会是生命后果？！当兵的保家卫国是天职，没错，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应该无偿的付出。与高贵的生命相比，这五块钱真算不了什么。” 　　姜树人老调重提，又值在讨论采用“卑鄙”手段瓦解中央军的时候，这很不合时宜。欧阳云眉头皱了皱，忽然问潘媚人：“媚人，我的账上还有多少钱？” 　　潘媚人先是一愣，随即轻轻的说：“只剩两百多万了，上个月广州大学设立军事学院，你捐了一百万。现在就剩下这么多了。” 　　如果不打仗的话，如果欧阳云只想做一个富家翁，他肯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开玩笑，那么多专利技术，很多都是垄断性的。偏偏在这个时代，反垄断并没有那么激烈，所以，他要想单纯的发财的话，将会赚得不可计数的财富。 　　学兵军现在所有的技术型工厂，都有采用欧阳云提供的专利技术，这些专利权体现到红利上，便折算成了一定的股份。欧阳云在一家工厂所占股份比例并不会太高，最多30%，少的只有百分之三、四，但是这所有的股份红利加起来，却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比如说38年的分红，他就拿到了三千多万。 　　三千多万，在这个时代是相当骇人的一笔数字了。不过，考虑到有些工厂需要追加投资，有需要更换设备，欧阳云真正拿到手的也只有一千万出头。一千万也不少了，足够买上一万辆军用大卡了。不过，欧阳云依旧感到不够花。用白流苏和潘媚人私下交谈的话说：咱们家那口子实在太能花钱了，整个就是一个败家子哪！ 　　欧阳云也是没办法。他其实很讨厌将私人和公家混淆在一起，奈何，学兵军中塔欧阳云的烙印太深了。深得好像学兵军就是他欧阳云的似的，所以，即使他有心将界限划分得清楚一些，但是却根本没可能实现。于是，很多学兵军该花钱的地方，一旦财政上不能满足的话，那些主官、主管都会找上他。以捐款的名义，这左一捐右一捐的，这才过去两个多月，他手上居然就剩下这么一点了。 　　“不能让战士们流血又流泪！”这是欧阳云每次在处理抚恤问题的时候常说的一句话，而他每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来，意味着他又要捐款了。 　　“拿两百万出来，先给姜总发放抚恤金吧，这种钱的发放不能拖。” 　　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从最初的肉疼到现在的麻木，潘媚人习惯了，她说道：“好的，散会以后我就去办。” 　　欧阳云看着姜树人，说道：“姜总，这两百万就算我先借给政府的。这下子，你的预算里面应该多出两百万了吧？这两百万就让常根去执行策反行动吧。常根，策反的事由你具体负责，你有什么疑问的话就找吉部长。剑蝶在重庆还要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就辛苦了。” 　　策反的事本来应该属于狐瞳外务部的，不过木剑蝶在重庆还有大事要办，所以只能让常根临时负责此事了。常根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我下去以后，立刻搞清楚调来两西的中央军情况，然后针对每个人制定策反计划。” 　　欧阳云点点头，正想再说点什么，范旭东说道：“总司令，我们范氏企业借您的光，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抚恤金我认领一百万吧。姜总，散会后我就将钱打到你们的账上，不过，我希望看到这一百万具体的用项条陈。” 　　欧阳云和姜树人都很感激，欧阳云说道：“范总，那太感谢啦，您这就是雪中送炭哪。谢谢，谢谢！” 　　“我们犹太人商会也出一百万，另外，我个人出五十万。”有范旭东带头，波恩父子低头商量了一下，然后老波恩说道。 　　欧阳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赶紧再次道谢。 　　而波恩父子作为犹太人都捐了，与会的其他几个华商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跟上，一下子又捐了将近两百万。如此，抚恤金的问题居然就解决了。 　　这下子，欧阳云感动啦，他笑着对李铁书说道：“老李，你刚才关于我军和中央军的区别，还漏说了一样。我们学兵军要远比中央军团结，不仅是军方，民间也是如此。呵呵，外国人一直嘲笑我们个人是龙群体是虫，今天就让他们看看，我们群体其实也是龙哪——中国龙。” 　　这次会议的初衷，就是为了应对来自重庆政府的威胁，然而，欧阳云没想到的是，它居然还发挥了另外的作用，居然为学兵军募集到了大约八百万的资金。 　　商人们跟着捐款以后，在座的军官们自然不好意思落后。在学兵军，只要当到团长以上的级别，那就有资格参与学兵军企业的年终分红，而这年终分红的数额，是刚加入学兵军的军官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数字。就拿李汉魂来说，在粤系的时候，他虽然也有不菲的收入，一年入个百把万是极轻易的，但那大都是灰色收入，是见不得光的。在学兵军就不一样了，这钱不仅来得光明正大，而且其数量是很让人咂舌的。还是拿李汉魂做例子，他去年的分红就达到了三百多万。而即使是一个团长，他一年的分红也能有二十万，这在广州已经算是相当高的年收入了，这还不算上他平时拿到的饷银呢。 　　这次会议结束以后不久，重庆那边，郭、木二人和东北军三剑客导演的一幕兵谏大剧终于开演了。而正如欧阳云预料的那样，这一事件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重庆的主人还是姓蒋哪，想要在他的地盘上来这种他最擅长的事情，木剑蝶他们还是嫩了些。 　　军统在大坪路上吃了一次亏以后，戴笠也好，其手下也好，立刻都学乖了，他们不再表现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而是转入地下，通过其密集的情报网监视郭木等人的一举一动，从而提前掌握了东北军行将兵谏的情报。 　　3月19日这一天，重庆大雾弥漫，市区的可见程度不超过五米。正是在这样一个大雾天气，两路口的一个地下工事里面，老蒋召见了张少帅。 　　苗剑秋等人并不知道少帅被最高当局请去了，如果他们知道的话，想必一定会请少帅慎重，甚至会采取武力手段阻止他前往的吧。当然了，作为少帅，即使他明知道最高当局请他去是要对他不利，他也不一定就会采取相应的防护措施。事实上，从西安事变发生以后，始终觉得心中有愧的他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准备。所以，木剑蝶找上他，要他发动兵谏的时候，他才会那般定义“兵谏”的内容，他或许觉得，当前的中国是离不开最高当局的吧。 　　当前的中国，确实不能乱，也乱不起，但是这有个前提，万一某人的存在对于中国乃是最大的威胁呢？ 　　这话放在时下的中国，放在重庆，是大逆不道的。这话，也就郭木二人敢说，便是三剑客，他们虽然所谋甚大，但是却还没有这个胆子说出这样的话。 　　少帅一被最高当局的侍从请走，四夫人就感觉到了不妙，她立刻让张的另一个副官去找苗剑秋等人，让他们想办法救救少帅。 　　同一时刻，东北军三剑客和郭木二人正在杨家坪的一间地下室里对兵谏进程进行最后的商讨和确认。 　　听闻少帅被最高当局请去了，三剑客还没反应过来，木剑蝶脸色立刻变了，他说：“坏了，看来重庆方面已经察觉到了。” 　　三剑客的脸色也变了，应德田问道：“你的意思，最高当局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 　　“肯定的，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最高当局会直接言明此事，然后定义为这是你们受我们学兵军盅惑而采取的行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立刻行动！今天这么大的雾，正好可以让部队偷渡过来。” 　　东北军的营地有两个，一个在北碚，一个在江北。而这一次被说服参加这次行动的三个团已经全部运动到了江北，此时正待在江北临江的军营里时刻待令呢。 　　今日重庆，注定将有大风大浪。 第846章 变故 　　如果欧阳云在重庆的话，凭借着那个时空对重庆的熟悉度，他会指出，从江北直接渡江进入两路口地区，这本身就存在着问题。 　　欧阳云所在的那个时空，江北（后来叫做南岸）和两路口之间是有一座长江大桥的，这座大桥的通过率极高，甚至可以并排行驶两辆坦克。不过在这个时代，这座长江大桥仅仅是一座木质浮桥而已。 　　守卫这座大桥的，并不是东北军所属的部队，而是隶属于中央警备区的一个警卫团。而木剑蝶和郭彪以及三剑客始料未及的是，从上个星期开始，这里的驻防部队就已经换成了教导总队所属的一个团，乃是中央军系统里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这个团虽然依旧穿着警卫团的服装，但是除了陈列在外面的士兵的装备，其隐藏的力量系数换成了德式装备。 　　中央军教导总队，在那个时空的南京战役中堪称唯一能够和日军硬撼的部队，其装备精良、士兵素质之高由此可见一斑。当东北军三个团在左胳膊上系上红领巾，准备效仿某支伟大的部队实施振兴中华之举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对岸，一个血盘大口正等待着他们的进入。 　　两路口的地下永备工事里面，蒋某人和张少帅相对而坐，一边看着山口的竹影，一边正在回忆着往事。 　　作为曾经的结拜兄弟，张蒋两人之间还是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的。不过，自西安事变以后，这一感情基础已经遭到了极大的破坏，乃至现在老蒋一看见少帅便会有意无意的透出一丝怒其不争的情绪。 　　东北军入关，不仅改变了中原战局，更重要的是，让老蒋的地位一下子就变得不可动摇了。不管后世史学家如何诠释这件事情，有一点是不可磨灭的，那就是东北军三十几万人，放在中国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力量。 　　少帅对于蒋某人在此时邀请自己前来，已经有了相关的思想准备。他不赞成木郭二人提出的兵谏建议，但是更不愿意和日本人媾和。以他的认识，清楚这个非常时刻，中央一定不能乱，蒋某人必须当权。但是，如果放弃抗日，任由日本人在东北三省乃至更加广袤的国土上为所欲为、行偷窃之事，他的感情上更加无法接受。所以他最终采取了如此消极的方法，居然任由三剑客之流放手鼓捣，自己则当起了缩头乌龟。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家常，终于由蒋起头，聊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上。“汉卿，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我们已经和日本人达成和议了。”蒋看似随意的说出这番话，心中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接下来就看张得反应了，自己还是念着旧情的，所以也只想给他一个教训就算了。但是如果他想一条路走到黑，那就对不起了。自西安事变以后，国民政府就在实施分化东北军的策略，到现在为止已经掌握了一部分东北军将领。不过，只要张依旧存在着，东北军便不可能完全被重庆所用，那么，这次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外面的传言竟然是真的？”少帅苦笑着，看着蒋，一脸的疲惫之色。他其实应该恼怒的，但是，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却只能苦笑了。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那未尝就不是一种好的结局——自己总算摆脱“不抵抗”的心魔了，不是自己不想振兴，不想杀回东北，实在是已经没有那个力了哪。 　　话题既然揭开了，蒋也不准备继续玩文字游戏了，他问道：“苗剑秋和应德田他们是你的部下吧，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吗？” 　　张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过现在看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在重庆的掌握中哪。 　　“你是怎么想的，我们是兄弟，告诉我你的想法。其他人的想法我可以不重视，但是你不一样。” 　　张抬头看着他，咬咬牙说道：“我搞不懂，为什么要和日本人媾和。我原先以为只是中央用来拖延时间的一个策略，但是现在看来，这竟然是真的哪。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们虽然暂时处于劣势，但是随着日军深入腹地，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翻转了，获胜的必定是我们。” 　　国民政府为什么要和日本人媾和，初衷正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过在这个时空，因为欧阳云这只小蝴蝶的出现，情况完全改变。 　　张少帅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在蒋的心中，其第一心腹大患已经不是侵略中国东北三省乃至华北华中大片土地的日军了，而是雄踞南三省的学兵军。 　　在这个问题上蒋无法回答他，无法可想之下，他只好再耍无赖了。“原因你不要管，我只问你一句，你支持这个决定吗？” 　　“日本人炸死了我父亲，现在又占领了我东北军的老家，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没办法支持这个决定。”少帅说着，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想起往事，那就是梦魇哪。甚至，这些已经成了禁锢他心灵的枷锁了。 　　蒋的脸色沉寂下来，同样的，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和张翻脸，因为那样一来会给人寡恩薄情的感觉，而且，东北军必然会分裂。虽然，他能够掌握其中的一部分，但是，这与现在的情势不同。以欧阳云和少帅大多关系，剩下的东北军很有可能会被学兵军兼并，这对他来说是不可容忍的。学兵军的势力越来越庞大，最后是真的会尾大不掉的。他轻轻的叹息一声，盯着张得眼睛问道：“你决定了吗？” 　　“是。” 　　蒋认真的看了他两眼，随即痛苦的一闭眼，紧跟着就走了出去。 　　分分钟以后，屋外传来了怒骂声，是张得贴身副官的，他被缴械了。随即进来了一批人，他们直接拥着张走向了另一个通道。 　　郭彪和木剑蝶与三剑客分手以后，随即按照约定，准备去见林森。他们对这一次兵谏还是充满信心的，因为据狐瞳的情报，重庆现在就一个教导总队还有两个师的川军。东北军同样也有两个师，这两个师作为少帅的近卫师，战力远非一般的国军师所能比拟，比之炮灰部队川军师更不知道强了多少。一旦参加兵谏的三个团遭到教导总队的攻击，三剑客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其它的东北军会趁势而起，坚定的站到自己这一方。 　　郭彪和木剑蝶两个人带着三个狼牙战士，来到江边正准备从那里渡江，江北大桥方向忽然传来了枪炮声。枪炮声异常的激烈，这让他们有了不好的预感。 　　按照计划，夺取江北大桥应该是秘密进行的，这样的话，才可能出其不意的杀入教导总队控制的两路口营地。激烈的战斗应该在那里发生才对，现在在过江阶段就发生了，在意味着肯定出现了变故。 　　郭木二人去找林森，是想在兵谏成功以后请他出来主持大局的，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和控制，他们很担心，这一次兵谏刚刚开始就会被扑灭。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重庆方面明显有了防备，那么，还有进行下一步的需要吗？如果对方早就通过手段知道了己方的计划，那么接下来一切都在人家的算计中，已经不是考虑成功的问题，而是应该考虑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了。 　　郭彪看向木剑蝶，问道：“怎么办？情况不对啊。” 　　“肯定是东北军那里出了问题，不过我们是临时发动，重庆应该不会有太周到的准备才对。我看，我们还是先等一等吧！” 　　“只有这样了，在搞清楚状况之前，我们应该保持冷静。” 　　郭木二人商量着，正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情势的发展，一个狐瞳外务部重庆小组的组员带着两个人找了过来。 　　郭木二人到了重庆以后，和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认识了很多活跃在重庆地下的人。这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就是木剑蝶很熟识，共产党在重庆的地下工作人员。 　　发动之初，木剑蝶是很想借助共产党的力量，将他们也拉进来的，不过向欧阳云请示以后，后者却否定了这一点。木剑蝶清楚共产党在重庆的地下力量是如何的庞大，为此还感到非常惋惜。及后来他清楚了三剑客和共产党的关系，才算是了解了欧阳云的苦心。 　　既然东北军和共产党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那么如果再扯上共产党的话，学兵军的话语权必定要受到影响。届时，在兵谏成功以后的利益分配问题上，学兵军势必要吃亏。 　　赶来这里的两个共产党员，一个叫付明，一个叫李立波，他们来这里却是给木剑蝶和郭彪指点迷津的。 　　因为三剑客和共产党的密集关系，后者虽然没有加入这次行动，却始终关注着并掌握了许多学兵军和东北军所不了解的情况。 　　共产党和学兵军因为康达夫的关系，是有渊源并且建立了一定友谊的。这其中，在清源的合作，就是双方和平相处、互利互惠的典范。 　　因为欧阳云的纵容，康达夫没少从学兵军搞回去武器弹药，所以对于学兵军，共产党方面是心怀感激的。 　　这一次，人家其实就是报恩来了。 第847章 大局 　　共产党就是靠兵变起家的，在这方面实战经验丰富。木剑蝶算盘打得叮咚作响，自以为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殊不知在人家眼中，他们这一行动自始至终都存在着巨大的漏洞，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一场儿戏。 　　付明和李立波并不知道他们接下来将要去哪里，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军统庞大的地下实力一旦揭开面纱，其爆发力是其它系别的地下力量根本不能抗衡的。前者开门见山的说道：“木处长，你们不能过江。” 　　木剑蝶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问道：“小付，发生什么事了？” 　　李立波说道：“军统在对岸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们现在过去，一定被抓。军统还有中统的特工以及教导总队的士兵现在正在到处抓人，你们狐瞳很多人都已经被抓了。木处长，恕我直言，你们这一次行动已经没有成功的希望了。” 　　李立波说出这番话，至少有两个意思，一是表明他们清楚木剑蝶他们的兵谏行动，再就是表明了自身的立场——他们是站在学兵军和东北军这一边的，他们能够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军统的势力无处不在，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埋伏人，这样的话，他们现在来提醒他们，已经是冒着极大的危险了。 　　“不会吧，难道他们早早的就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难道是东北军里面出了奸细？可是无所谓啊，在重庆，最高当局真正控制的军队也就一个教导总队而已。如果我们能够成功的说服东北军全军投入的话——”木剑蝶这样说着，并没有太把这次报警当做一回事。 　　他对这次行动抱有太大的期望，哪怕只要还有一丝可能，他都会去搏一下，这就是他现在的想法。 　　“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了，你们不知道吗？就在刚才，东北军的王师长还有蔡师长，他们已经通电全国，直接将参加这一次行动的部队定义为逃兵了。” 　　木剑蝶和郭彪对视一眼，两个人眼中曾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下子就熄灭了。木剑蝶之所以对这次行动抱有极大的期望，就在于东北军在重庆有两个师的存在。他对于三剑客很有信心，认为有他们在，最不济也能将局势扩大，然后挑起教导总队和东北军的纷争。那样一来的话，即使兵谏失败，学兵军也能够掌握主动，以调和者的身份介入。届时，他安排的后手就能上场了。届时，由林森出面宣布重庆方面和日本达成卖国和议的话，哪肯定能够彻底改变现在的重庆政治格局。接下来，就是迫使蒋某人交出部分权力或者进行军事委员会的改组了。只要能够做到这一步，作为调和者的学兵军就能够获得一定的话语权，欧阳云从此进入军事委员会也将成为可能。到那个时候，欧阳云或许就能够从此统领闽浙赣粤桂的抗日武装，那将意味着，学兵军从此将成为一个极其重要的力量登上历史舞台。 　　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了木剑蝶的预料和控制，此时他才知道重庆的水有多么深，纵然是他这样一个擅长搞黑暗活动的人，居然也不能够在这潜流暗涌中找到正确的方向，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时机。 　　“他妈的，自己还是幼稚了啊。”木剑蝶心中暗忖着，沉重的挫折感让他抬不起头来。 　　郭彪问道：“贵党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付明和李立波此时跑过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救他们还学兵军一个人情的吧，那样的话，他们应该早就站出来了。郭彪下意识的觉得，他们应该还有文章要做。 　　付明和李立波对视一眼，后者说道：“郭司令看问题就是通透，兵谏行动肯定要失败，不过，兵谏的初衷也不是没有可能实现。” 　　郭彪大喜，问道：“请说具体一点。” 　　“东北军为什么要发动兵谏？是因为待遇问题？不是，他们只是想北上抗日而已。可是，一旦和谈的事情是真的，那他们的抱负可就无法实现了。士兵们想要抗日，但是他们表述的方式有问题，他们采取了比较激进的手段——” 　　木剑蝶和郭彪都是聪明人，李立波话没说完，他们立刻领悟到了这句话隐藏的意思。木剑蝶听得眼睛一亮，笑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对啊，这次兵谏并不是为了推翻某人的统治，他们只是想要表述自己抗日的请求罢了。呵呵，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付明和李立波相视一笑，后者继续道：“我们已经联系了在重庆的几家报社的记者，他们很快就会赶到交战地点进行采访。木处长，参加这一次义举的官兵们，他们知道起事的意义吗？” 　　木剑蝶也正有这样的想法，听闻他们已经联系好了，他不得不佩服人家考虑得周到。心中庆幸起事前做动员的时候有提到此举意义，他说道：“开战前动员会的时候，苗剑秋他们有阐述此事。” 　　“那就行了，为了支持东北军义士的壮举，西南地区的一些大学学生会正在动员学生进行声援，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举行游行示威。木处长，我们共产党人是不希望搞内耗的，不过值此民族存亡之际，既然有人不识好歹想挡住时代前进的步伐，那我们也只能用尽一切手段将其搬开了。对了，你们学兵军广播电台做好准备了吗？” 　　李立波最后一句话问得有点突兀，不过木剑蝶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思，说道：“这个肯定由我们负责，请放心好了，学兵军下属的媒体肯定会第一时间揭露此事，并且对重庆正义军民予以声援。”他想了想，忽然问道：“不知道贵党对这件事的定义是怎样的，容许其发展到什么样的规模？” 　　木剑蝶本来是想撇开共产党以及其它抗日组织和派系，从而在这件事中为学兵军获取最大利益的。不过随着情势失去控制，他现在却是希望更多的势力和组织加入其中了。 　　付明和李立波相视一笑，这次由前者回答木剑蝶的问题，他说：“这件事当然是正义的，我们共产党会坚定的站在正义的一方。至于其规模，当然必须是可控的。郭司令、木处长，听说你们一直有监视汪系集团，不知道你们掌握了什么没有。汪系的亲日嘴脸是一贯的，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们居然没有掺和进来，这本身就不正常啊。不知道贵军考虑过没有，汪系会不会从这件事中获益呢？现在的重庆政府，固然是腐败的、落后的。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一旦汪系借此机会上台，那对于我国现在的局势，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欧阳云总司令在这一点上有什么指示吗？” 　　郭木二人奉欧阳云的命令来重庆，本来就是为了汪系集团。这段时间，他们的精力虽然完全投入到了倒蒋这件事上，但是对于汪系集团一干伪奸的监视却一直没有终止过。许是因为在倒蒋这件事上太投入了，所以郭木二人并没有意识到，国民政府和日本达成和议这件事，固然对学兵军等势力是一次机会，同样的，对于汪系也是一个机会。 　　欧阳云一直担心的是汪精卫等人会跑去南京充当日本人的走狗，他却没想到，如果汪精卫等人在国民政府掌了权，并且奉行一贯的亲日政策，那对于当前的抗战形势才是最大的破坏和威胁，其危害肯定将远远超过前一种情形。 　　共产党和国民党打交道的历史很久远，他们清楚其中一些人的秉性，因此才能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下做出如此精确的判断。反观学兵军这支新贵，他们在军事上或者十分强大，但是在政治上却太过幼稚了。 　　木剑蝶听完这番话，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白削，不自禁的出了一身冷汗。他舔舔嘴唇，问道：“贵党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这件事关系太大，还希望，还希望贵党不要有所隐瞒。” 　　“不存在，大家都是为了国家，为了赶跑日本侵略者嘛。我们确实掌握了一些信息，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汪系人马现在正在四处活动想要揭露‘和谈’，然后他们会发起倒蒋运动，以让汪重新掌权。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我想，欧阳总司令也不会愿意看到发生这种事情。所以这件事，我们还得多谋划谋划，以避免成了人家手中的枪。” 　　汪精卫如果真能取代老蒋的话，当前还算可以的抗日局势必然会被颠覆，届时，极有可能出现一个卖国政府主掌抗日大局的情形，那样的话，就太悲哀了。木剑蝶和郭彪两个人想到这一点，脸上的冷汗流个不停，后者问道：“贵党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李立波之前说了那么多话，为的其实就是这最后一刻，他自信满满的说道：“想要防止这一幕出现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必须重新定义这次行动的目的。首先，必须保证蒋不倒，同时，又要能限制他的权力。和谈肯定是要推翻的，不如此的话，接下来你们学兵军势必将陷入两难境地。而闽粤琼一旦失陷，抗日局势必然更加恶化。我想，这是贵我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当前最紧要的，是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然后推选出一个代表与国民党当局谈判。我们希望，学兵军能够支持我方的周总理担任这一角色。” 第848章 转机 　　江北大桥那里发生的激烈战斗，震惊了重庆朝野。随即，重庆就好像春末夏初的林地一样，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各方势力春蝉一样涌出地面，开始疯狂的扑向那一个个鲜嫩的树干。 　　木剑蝶开始和郭彪还心存侥幸，希望李立波他们是言过其实，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而希望从中分一杯羹的。但是，当听见如此激烈的枪炮声，他们便知道，局势已经失控了。或者说，自己这边已经完全的落入了人家的算计之中。 　　木剑蝶和郭彪对视一眼，果决的说道：“这件事我们没办法做主，必须向广东汇报，不过应该没有问题。对于贵党，我们总司令观感一向不错。接下来，我们就去大桥那里？” 　　“是的，记者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李立波他们果然早有准备，他带着郭木等人走了一阵，等在某个隐秘地点的记者一行走出来，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当中。郭木二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些记者当中，居然还有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 　　这个名叫林默涵的美国人是美联社的，属于在重庆官方享有一定知名度的记者。现在美国强大啊，重庆政府千方百计的想要和美国搞好关系，因此对于美联社的记者几乎是有求必应。木剑蝶从李立波口中获悉他的身份以后，便清楚共产党的这一后手绝对能够成功。 　　苗剑秋等人带领队伍刚刚开出军营便已经意识到不妙了。他们前脚离开军营，军营后脚就关上了大门。这也就罢了，让他妈觉得胆寒的是，留守军营的几个团居然拉出了队伍，以营门为界摆出了一副防守的姿态。曾经的同袍忽然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的后背，这种感觉，非亲历者无法体会。 　　苗剑秋当即断定：我们的行动暴露了。 　　应德田给出了更加让人不安的推断：看来重庆方面早就有了准备，他们这是编好口袋等着我们往里面钻呢。少帅，少帅只怕被他们控制起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少帅的命令，军营里面的留守部队绝对不会干出这种将枪对着他们后背的事情。应德田推断出这一点，立即意识到他们这一次行动，败北的可能性要远远高于成功的可能。少帅一旦被重庆方面控制，即使他们最终能够成功的攻进去，也会因为投鼠忌器而被迫缴械投降。但是就这么放弃吗？ 　　“我们现在怎么办？”有两个团长慌了。东北军起事的几个军官里面，他们是最被动也是最不坚决的。 　　“怎么？你们怕了？”苗剑秋怒目看着他们，他的手甚至握住了枪柄。 　　“剑秋，不要冲动。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此时搞内耗只会死得更快。诸位，这件事，我承认我们判断错误形势了。” 　　“学兵军的人呢？他们的人呢？我看就是他们把我们出卖了。我早说过了，这种大事除了我们东北军的，其他人不可轻信，你们——”一个团长忽然发现了什么，愤怒的吼起来。 　　应德田和苗剑秋相对望望，眼中露出了一丝疑虑。他们和木剑蝶和郭彪相交并不深，而之所以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们，盖因为那两位军衔身份太高，而且背后的学兵军又是那么强大、抗日那么坚决。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不管郭木二人真正的居心是什么，他们都犯了轻信的错误。 　　符长效是三个团长里面唯一无条件信任郭木二人的，对郭彪的过分崇拜，让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偶像会是这种卑劣的小人。他说道：“现在怀疑学兵军的人没有意义，还是决定接下来怎么办吧！” 　　苗剑秋咬咬牙说：“兄弟们，我们还能回头吗？哼，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我们几个作为首恶，绝对已经被列在必须处决的名单上了。兄弟们，你们想好了，如果少帅真的被迫抛弃了我们，那我们现在还剩什么？我们就剩这一点人马了啊。”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小声。其他人听了他这句话都悚然一惊，他们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的恶劣。 　　应德田眼睛一眯说道：“我们几个还想找条活路就只有一个可能，打过江去，让重庆意识到我们的力量，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和他们谈判的本钱。” 　　应德田这话说得再透彻没有了，其他人听了再也兴不起其它念头，于是，虽然明知道继续行动与送死无异，他们还是果决的带着队伍冲向了教导总队守卫的桥头阵地。 　　南京会战中，如果没有学兵军的突兀出现，教导总队将会是那一战中最为出彩的中国军队。如此可见教导总队战力的强大。东北军太久没有打仗了，而且因为种种原因，装备和饷银的更换以及发放上都不能按时到位，所以其战力比之鼎盛时期打了大折扣。 　　战斗一开始，东北军这边就死伤惨重，一个团冲上去，短短半个小时就打没了一个营。如此高的损耗让苗剑秋等人心疼得不行，可是此时再想投降却更迟了，所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死撑，事实上，从官到兵，他们都知道失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到这个时候，便是苗剑秋也忍耐不住大骂：“他妈的，木剑蝶这个混蛋！老子这回是上他的狗当了。” 　　应德田是所有人里面自始至终保持着冷静的唯一一人，他一边关注着战事发展，一边关注着四周。和苗剑秋不同，他一直没有怀疑木剑蝶的居心，并由此认为木一定有什么厉害的后招。他认为，木剑蝶既然能够在学兵军主掌狐瞳，肯定在谋略等方面有着过人之处，所以不可能事先一点不知道今日的巨变——或许，木就是在等待这一刻吧，只是，他的后招究竟是什么呢？这却是应德田无法猜测得出的。 　　郭木二人和付、李二人带着记者一行赶到桥头阵地的时候，正值东北军撤下来调整。苗剑秋眼尖，看见了木剑蝶就好像看见了仇人一样，立刻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的迎了上来。 　　应德田看见他们却是面露喜色，他跟在苗剑秋等人后面，不动声色的想要看看木剑蝶如何应对。 　　“姓木得，你们搞什么？为什么桥头的驻防部队是教导总队，你不是说是警备部队的吗？姓木的，你今天要不给个说法，老子和你没完！” 　　今天这仗打得郁闷，自始至终，东北军都没有占过一丝上风，这让苗剑秋等人火冒三丈，情绪失调之下，思维也失去了冷静。他和木剑蝶前几日还兄弟相称亲密无间呢，现在可好，姓木的如此伤情面的话也说出来了。 　　来的路上，木剑蝶已经猜到东北军诸人可能的反应。情报毕竟是狐瞳的人负责，请报上出现重大的致命性的误差，这个责任自然应该由他承担。事实上，如果不是觉得李立波提出来的弥补计划不错，他已经不准备回头了。 　　无论怎么说，他木剑蝶现在在中国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算是黑暗世界里的一个大佬了，居然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居然被戴笠像猴子一样的玩耍于鼓掌之中，这实在是太丢脸啦。 　　苗剑秋一上来就问罪，木剑蝶赶紧认错：“诸位，情报上出现重大误算，这是我的错。德田兄，因为情势变化，之前的策略已经不能用了，你看接下来我们这么做怎么样？”木剑蝶将李立波刚才的那番话几乎原版不动的说出来，特别强调，因为和谈一事已经曝光，汪系集团可能借机上位，这是现在必须首先解决的问题。 　　木剑蝶认错的态度很诚恳，这让苗剑秋等人脸上的神色舒缓了不少。东北军诸人现在最担心的是赵少帅的安危，苗剑秋说道：“汪系的事情我觉得可以缓一缓，现在第一要务是救出少帅。少帅不救出来，我们东北军就要分裂了。你们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吧，那样的话，蒋的实力会变得更加雄厚，届时更动不了他了。” 　　现在起主导作用的是共产党方面，木剑蝶和郭彪看向李立波，后者笑道：“少帅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我觉得事情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你们别忘了，少帅和最高当局可是结拜兄弟哪！” 　　他这话才说完，苗剑秋嗤之以鼻的道：“这话要是放在几年前，或许还能成立，不过现在么。自西安事变发生以后，只怕最高当局每日所思的就是怎么做掉他这个兄弟吧。” 　　李立波笑笑不置可否，看了郭木二人一眼说道：“为了解决这次危机，我们一共准备了两套方案，还有一套更加缓和，我觉得现在的情势用这一套或者更好些。” 　　“请讲。” 　　“这个处理方案要基于这样的起点，东北军的弟兄们之所以要起事，反对大阪和议固然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对最高当局产生了误解。有没有这个可能，最高当局请少帅过去，就是唠唠嗑话话家常？”说到这里，李立波看了东北军诸人一眼，“当然了，这必须是你们发自内心的想法——东北军人拥戴少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吧？” 第849章 曲折 　　木剑蝶在学兵军体系里面也算是搞阴谋算计一等一的高手了，不过和李立波相比，他只能自叹弗如。 　　政治和阴谋诡计是对双胞胎，政治家和阴谋家的定义其实仅仅隔着一条线的距离。相对于国内其它势力来讲，学兵军作为军政府，其构成相对简单、纯粹，这种大环境下出来的“阴谋家”，和一直厮混在政界一线的是没办法比的。 　　李立波或者说是共产党最高明的地方，在于他们自始至终没有以第一身份参与，从而以第三方的身份牢牢的掌握了主动。 　　这件事不管成功失败，其实与共产党关系都不大，当然了，他们此时介入，却能够获取最大的利益，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弃。 　　东北军三剑客里，应德田是最擅长谋划的，李立波话没说完他便猜到了对方真正的用意。李立波的话为他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原来他们发动的这次兵谏（其实就是谋反）居然还可以拥有如此光鲜的一件外衣。不管他们发动兵谏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现在最高当局都已经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理由，如果不善加利用的话，那也太对不起最高当局的“美意”了。他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心中不再考虑如何善后而是如何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了。他说道：“我们东北军的最高长官只有一个，那就是少帅，这没什么好怀疑的。士兵们拥护长官，因为担心长官有危险而做出冲动之举，我想最高当局也会予以谅解的吧。这位兄弟，我有个疑问，关于汪系的事情，是你们的猜测呢还是确有其事。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么最高当局知道吗？如果他不知道的话，那我们即使有心帮他度过这次难关，只怕也会好心没好报啊。” 　　“最高当局绝对知道，不然的话，你们现在面对的敌人，就不仅仅是教导总队了。呵呵，这位是应兄吧，东北军三剑客中的智囊？在下李立波，久仰大名了。” 　　东北军三剑客赫赫有名，只要是“道上”混的，大都识得。应德田不认识李立波，李立波却认识他。 　　李立波给应德田戴了顶高帽子，后者立刻投之以李，笑道：“在下也久仰李兄大名，呵呵，今日得见，幸会哪。刚才木处长说我们三方将会推选一个共同的代表和重庆方面交涉，这个人选已经确定了？” 　　“是的，他就是我党的周总理，周总理这段时间一直在重庆，想必您认识的吧？” 　　“原来是周总理，周总理的风采我可是非常仰慕的。由他出面，肯定能够将利益最大化，只是不知道，贵党对于最终的权益分配有何期待。我们三方现在是盟友关系了，这次谈判，贵党有考虑到我们两个盟友的需求吗？这一次行动，我们东北军可是出了巨力的。到现在为止，光是死难的兄弟就有近千人。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在军事委员会里面，少帅最少得坐二把交椅。另外，我们东北军至少要拥有两个战区的自治权。” 　　应德田事实上并没有代表东北军的权力，不过这不妨碍他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在这件事上，东北军虽然和学兵军是发起方，但是现在却已经失去了主动，应德田根本不敢断定这件事最终的走向，所以他这番话说得其实相当没有底气。 　　共产党方面在此时出手，最大的受益者其实就是应德田等人，李立波等于救了他们一命。不过，他们几个本就是为了东北军的利益，为了抗日才举事的，所以从这角度来说，他们也不需要太过执着于感谢共产党。当前的中国，虽然名义上已经结成了统一的抗日阵线，不过因为顶梁柱本身就是歪的，所以真正铁了心和小鬼子死磕的其实不多。这其中，学兵军、东北军和共产党这三方应该是抗日态度最为坚决的，共产党这么做，正是为了不让目前的抗日局势付诸流水。 　　应德田厚着脸皮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木剑蝶和郭彪两个人听了都觉得有些诧异，郭彪心说：老兄，你就得了吧，要不是人家共产党有这么一个后手，你们今儿就玩完啦。我的老天，人家救了你的命，怎么，现在还要再赔偿你们的损失啊？这是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这次行动，学兵军方面自始至终都是木剑蝶和郭彪在操作，欧阳云除了给予大方向上的标定，其它琐事一概没有加入意见。欧阳云不是不想在军事委员会插一腿，可是考虑到那里面的水太深，老蒋又完全控底，他觉得还是安心发展南三省，一心一意将自身做大做强比较实际。 　　欧阳云没有过分的想法，木剑蝶处理起来就自由洒脱得多，所以他根本没有三剑客那样患得患失的心理。当然了，现在情势发生变化，牵涉面变广，却已经容不得学兵军退缩了。汪系一旦上台，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抗日局面崩溃，哪对于学兵军来说绝对不是好事。一旦日本人在华中、华北一泻而下，甚至拿下西南、南疆，那么学兵军就成了真正的孤军了。 　　学兵军人再有自信，也不认为单凭一己之力便能够扭转乾坤，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和共产党站到一起，联手破坏汪系的阴谋。 　　李立波对于应德田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对于后者提出的过分要求，他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笑着说道：“现在谈这些是不是早了？现在最紧要的是让双方停火吧？既然大家有可能要重新坐到一起，那么还是和气为贵的好。诸位，你们觉得呢？” 　　符长效等人相视苦笑，本来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因为桥头守军变了居然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戳，这种仗他们可打不起。东北军，顾名思义，兵源所在地就是东北，可是他们离开东北已经很久了，现在的兵是打一个少一个根本就得不到补充。现实很残酷啊，如果他们的兵打没了，那他们可就什么都不是了，届时，即使有心报效国家却也只能待在一边看热闹了。 　　许是看出了东北军诸人的窘迫，李立波善解人意的笑道：“仗是肯定不能再打了，不然误会会更大。嗯，如果你们不方面出面的话，就让他们无冕之王去解决如何？”他以商量的口气说出这番话，实际上呢，在座的都知道，现在只能依赖于他们了。 　　李立波采取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暂时将利益分配的事情搁置一边，应德田等人互相交换个眼神，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李立波走到几个记者面前，和他们交谈了一会。五分钟以后，几个记者谢绝了东北军武装护送，就带着相机以及记录本走上了桥头阵地。刚才激烈的战斗将桥头附近的雾气驱散了不少，五十米距离内就能看清对面的人影。对面教导总队的一个营长已经接到电话，知道将会有记者到访，他下令所有士兵保持警戒但不许随便开枪，将那几个记者迎进了指挥部。 　　木剑蝶趁此机会，让一个手下回去发电，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立刻电报给总部请总司令定夺，同时请示下一步行动方略。 　　东北军诸人本来还提着一颗心，不知道李立波此事究竟有多大把握，待看见几个记者平安无事的走进了桥头阵地，他们这才相信，重庆方面确实已经和共产党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了共识。这让苗剑秋等人对郭木二人更加不虞，甚至觉得自己被出卖了，共产党现在所做的一切乃是和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东北军诸人看着学兵军的人眼神很不友好，这让李立波看得心中暗笑。他当然不会出面解释，他找到应德田，让他安排待会接受采访的士兵，特别提到必须领会刚才的意思。应德田心领神会，下去很快就安排好了，而这个时候，那些记者陪着教导总队的几个人回转来了，他们向符长效等人提出，要采访一下基层士兵一确定他们发动这场兵变的原因。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就是双方走过场了，不过郭木二人没有想到的是，一场针对学兵军的阴谋正在酝酿之中，他们将会因为在大坪144号里的“嚣张跋扈”付出代价。 　　汪系人马一直和日本方面保持着密切联系，本来，如果没有中日和谈这档子事的话，汪兆铭等人是铁定要去南京成立所谓的新政府的。而现在，因为日本近卫内阁在对华政策上已经分裂为两派，而与他们有着密切联系的正是以军方代表为首的鹰派。日本鹰派目前的领袖板垣征四郎在发现无法撼动“鸽派”和谈计划以后，灵机一动，随即想出了这么一记狠招。 　　汪系自认为己方的行动很隐秘，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自始至终都在军统和共产党的监视之下。所以，汪系等人才刚刚开始拉帮结派，妄想通过和谈这件事做文章，最高当局和共产党方面立刻就有了针对性的措施出台。 　　木剑蝶和苗剑秋策划的这件事，自始至终也在军统和共产党的监控之下，而这起事件之所以得以展开，只不过因为最高当局需要这样一件事作掩护，好对汪系以及学兵军下手罢了。 第850章 纠葛 　　木剑蝶和郭彪在重庆陷入和谈危机，广州，欧阳云正陷入一场情感纠葛。 　　这事说起来是欧阳云自找的，日理万机的他本来不应该在那种事情上花费时间的。可是，自从在娘子云卫团的营地被那挂在角落里的长布条条给晃到眼睛以后，一直“古道热肠”、“以解放天下妇女为己任”的欧阳总司令居然将他那个时空的女人专用品剽窃过来，并且让刘哲良找商莲成立工厂专门生产，如此一来，他风流将军的名号可就坐实了。 　　刘哲良和商莲两个人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现在，商狼在外面说起的时候，已经直接以自家女婿来指称刘哲良了。 　　欧阳云是好心，但是其他人却不会这么想——总司令会为了女人每个月那点事专门设计替代品？鸟！肯定是他在床上想讨红颜知己喜欢才异想天开临时整出来的吧。 　　尽管在将设计交给商莲的时候，欧阳云千叮嘱万嘱咐让她不能说出去，但是他却忘了，这商狼的嘴巴何其大也，作为他的女儿，这嘴巴如何能够守得住缝？ 　　不过一夜之间，广州地界的大小茶馆便开始传说这件事情，白流苏和潘媚人得手下的报告，两个人羞得想找地缝钻进去的心思都有。 　　而姜树人等学兵军元老听了，也纷纷摇头，对身边最亲密的人说：“总司令这一次可糗大了。” 　　也有人对欧阳云的这一创举敬佩不己。欧阳云也没想到，因为这个女人专用品的关系，他不仅将要发一笔横财，让学兵军又多了一个在全球形成垄断的品牌，而且会让他和陈佳瑶之间云山雾罩的关系得以迅速的明朗化。 　　陈佳瑶可谓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所以，当其他人嬉笑于总司令的胡闹和荒唐时，她却清楚这事对于全球妇女生活的巨大影响。她以专业的眼光断定，当这玩意在全球普及以后，女人得妇科病的几率将大大降低，从而，女人会在这个世界发挥更多的作用。 　　欧阳云还真是个全才哪，这也就罢了，难得的是他有怎么一分一份包容天下的心——这天晚上，陈佳瑶躺在床上，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在遍数欧阳云的好以后，她决定豁出去了，要在上一次的基础上乘胜出击，要一举将她和欧阳云的关系挑明。 　　娘子云卫团从娘子军发展而来，自出鹰崖山以后，经过将近一年时间的发展壮大，现在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一个团又两个营。娘子军的存在，欧阳云开始只当在做善事。这个时代，女人想要独立的活下去不容易啊。娘子军的存在，也算是为那些无家可归的女人们找一个落脚之地了。他并不是刻意的歧视，实在是因为日本人太没有人性了。他不敢想象，一旦有女兵被日本人俘虏的话将要遭受怎样的折磨。而一旦这种事被曝光，那么势必会引起学兵军整体的暴走，届时，肯定会对指挥造成不良的影响。一度，他甚至想将娘子军发展成类似工宣队一样的文体组织。 　　他看不起娘子军的女兵们，女兵们却用自己的行动和表现征服了他以及学兵军的一帮老少爷们。当水红袖第一次提出要让娘子军参加每个月的例行会操时，欧阳云只当是女人们闲着无聊想要凑热闹。其时，他也抱着另外一个心思，希望学兵军的一些老光棍们能和单身女兵们对上眼，那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所以慷慨应允。 　　娘子军第一次参加会操，毫无例外的占据了第一名的位置，当然了，倒数。 　　彼时，所有人看待娘子军，无一不是宽容加玩笑的眼光。 　　第二次，娘子军却异军突起，一下子就杀进了前五，此时，欧阳云他们才知道，原来第一次参加会操，娘子军藏拙了。 　　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娘子军开始享有主力部队的待遇，然后随着白流苏、潘媚人的加入，成为欧阳云的警卫部队也就顺理成章了。而随着陈佳瑶的加入，一旦她和欧阳云的关系得以确立，哪欧阳云后宫一说还真是名副其实呢。 　　陈佳瑶的加入，娘子军里面有一个人心情最为复杂，她就是娘子军现任最高指挥水红袖。巧合的是，水红袖和陈佳瑶同年同月生，这加剧了她们和楚天歌之间那份情感纠葛的戏剧性。学兵军的老人都知道，楚天歌最初的恋人是陈佳瑶。她们曾经是学兵军里公认的金童玉女，然而，因为水红袖的出现，金童玉女却从此形如路人，这让许多当初看好她们的人心中相当的不忍。在许多人看来，水红袖是采取了卑劣的手段（未婚先孕）才得到楚天歌的。彼时代，未婚先孕乃是大大的丑事，是极伤风败俗有辱风化的。水红袖本来就是土匪出身，这已经让她耿耿于怀了，再加上这件事，可想而知学兵军人看待她的眼神有多么不善了。 　　从水红袖的角度，她是太喜欢楚天歌了，为了得到他不惜牺牲一切。可是她这样的举动，却不为这个时代的大环境、社会规则所接纳，如此一来，在这件事上，可以说从一开始她就陷入了被动局面。水红袖自从知道有陈佳瑶这个人存在以后，就做好心理准备，准备到老楚家做小的，可是她始料未及的是陈佳瑶居然会如此决绝、如此骨气，居然拒绝和自己共享一夫，如此一来，她不择手段枪他人老公的名义算是坐实了。 　　水红袖贵为娘子云卫团的最高长官，并不为学兵军高层所接纳，这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本来，她对陈佳瑶是怀着一份歉疚的，但是因为后者拒绝了和她做姐妹，她对于陈佳瑶渐渐的怀了一份憎恨。 　　欧阳云现在一共有三个女人，顾恋云就不说了，远在美国，虽然几乎每个星期都有电报联系，毕竟隔了重洋远山是，纵然她有心要制止欧阳云再生花心却也只能望洋兴叹。三个女人里，潘媚人心思的慎密程度和顾恋云有得一比，不过因为其伯父的关系，她在学兵军里向来是低着头做人的，所以她即使心中不愿，却也不会太多干涉。至于白流苏，她根本就没在这方面动过心思，所以，对于欧阳云约束力近乎于零。 　　陈佳瑶和欧阳云的事情，最先知道的是潘媚人。她和陈佳瑶还有白流苏是结拜姐妹，相互之间经常走动，白流苏浑浑噩噩的一直不知道自家大姐已经爱上自家男人了。而潘媚人何许人也，以她的洞察力，日久以后，慢慢的便品出一些味儿来了。 　　不对啊，怎么每一次提到大哥，大姐的神情便会变得古古怪怪的。大哥和大姐之间很熟的啊，以前因为楚天歌的关系没少走动，如今却怎么一见大哥就躲。不对，这其中肯定有问题，难道，难道大姐爱上大哥了？ 　　刚刚领悟这一点的时候，潘媚人很难过，无法接受再多一个女人分享欧阳云。不过，在欧阳云和高桥良子传出绯闻以后，她感觉到了危机，居然产生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于是，她决定和白流苏商量，主动撮合欧阳云和陈佳瑶。 　　潘媚人是善意，可是她却根本没搞懂白流苏的性格，白流苏或许浑浑噩噩的对这种事不敏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够接受陈佳瑶、能够容忍欧阳云再次出轨。而且，因为出身的原因，她很重视结拜之情，因为在她心目中，陈佳瑶和欧阳云如此行径纯属背叛，是她不能接受的。而且，出于江湖习气，她觉得欧阳云这么做对楚天歌是极大的伤害，不是好汉行径，所以她必须制止此事的发生。她回答潘媚人的第一句话就是：“真没想到大姐居然是这种人，她怎么可以勾引我们的男人？大哥也是，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呢？陈佳瑶是我们大姐啊！不行，我得和大姐好好谈谈。” 　　潘媚人来找白流苏商量，是想着撮合欧阳云和陈佳瑶的，没想到白流苏居然是这么个态度，她吓坏了。她和白流苏亲密无间，两个人一起看护着欧阳云，而但凡她们有什么富有心机的举动，欧阳云都会将帐算到她的头上，认为只有她才想得出鬼点子。白流苏如此以这种态度去找陈佳瑶，铁定要把事情搞砸，甚至有可能生出意外。届时，欧阳云肯定会怨恨自己，或许，两个人刚刚回暖正常的关系就将从此陷入寒冬。她赶紧喊停白流苏：“流苏，你给我站住！” 　　白流苏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你不能这样子去找大姐。” 　　“你还叫她大姐，她可是勾引了你我的男人呢！” 　　“这事不怪大姐，你没感觉到吗，大姐前段时间一直在刻意的回避着大哥，她，她就是明白这份感情要不得，所以才宁愿自己忍受痛苦也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哪。流苏，你是真的把架瑶当做我们的大姐吗？” 　　“当然了。嗯，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如果我们真是大姐的好姐妹，在这件事上，我们应该帮帮她。” 　　帮别的女人和自己男人在一起——白流苏有点犯傻——这种事怎么能做？ 　　潘媚人情急之下说出上面那番话来，见果然镇住了白流苏，心头松了一口气，再接再厉：“大哥是不错的人吧？至少放眼整个学兵军，没有比他更优秀的男人了。大姐这个人怎么样？也是绝顶优秀的吧，你想想看，她们是不是很般配？！” 第851章 白流苏潇洒的走了 　　顾恋云不在，欧阳云的私事全部由潘媚人和白流苏打理。白流苏是个比较简单的人，不喜欢动脑子，所以虽然暴力了些，但是其实很好相处。她和潘媚人在一起，很多事情都是任由后者做主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潘媚人才有信心能够说服她一起帮忙促成欧阳云和陈佳瑶的好事。 　　白流苏在这件事上却犯了犟，任凭她怎么说就是不肯松口。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让潘媚人十分后悔的是，她居然还要兴师问罪、讨伐那对背叛了兄弟姐妹的人。 　　话说这一天早上，欧阳云接到狐瞳从重庆发回的电报，正惊讶于局势的发展脱离了控制，白流苏气冲冲的进来了。 　　白流苏现在军方的身份是娘子云卫团的副团长。欧阳云身边的警卫部队，除了刘奎亲自统帅的一个连规模的警卫部队，再就是娘子云卫团了。今天值日的正是娘子云卫团的一个营长，她们平时就有点害怕白流苏这个暴力长官，此时见她一脸怒气的冲过来，所有人登时都装作患了暂时性失明症，任他闯了进去。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了，欧阳云吃了一惊，抬头正要发火，却见白流苏怒气冲冲的走到面前，劈头盖脸的骂道：“欧阳云，你太不要脸了！” 　　“流苏，怎么回事？”欧阳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 　　白流苏根本听不进他的话，自顾自说道：“陈佳瑶是我们的大姐呢，还是你兄弟的女朋友，你勾引她这算什么？你学兵军堂堂总司令，有没有廉耻感哪！”说到这里，她激动得流下泪水，说道：“有我们三个还不够吗？是我们不够漂亮，还是不够贤惠？是不是因为我们对你太宽容了！？你和日本女人眉来眼去，我们忍了，可是，可是你也太没有原则性了。欧阳云，你太让我失望啦！” 　　欧阳云头大了。暴力女平时一副不善言辞的摸样，谁知道原来只是时机不到而已。暴力女怎么说也是明星，不发威则已，一发威其言辞之犀利，居然丝毫不弱于顾恋云。本来，她略带沙哑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就会心生怜惜，现在再配上这内容，欧阳云登时就好像做了天大的亏心事似的，立刻就吃不消了。 　　“流苏，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了？我和佳瑶之间没什么啊。在你眼里，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欧阳云虽然对陈佳瑶有好感，也能感觉到来自她的善意，可是最近他太忙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和心情去品味这种儿女情长，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这番话倒也情真意切。 　　可惜，白流苏先入为主，已经将他定义为勾引兄弟女朋友、勾搭老婆姐妹的无耻之徒了，所以他这番表白落在她耳中，无辜之语悉数成了狡辩之词，让她更受刺激，只以为欧阳云在强词狡辩、死不悔改呢。 　　这个时候，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此时如果没有其他人介入，不发生其它事情的话，欧阳云再接再厉持续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不定这一关还就过去了。穿越者在语言方面总是有着先天性的优势，弄几句后现代的话一说，没准就忽悠过去了。 　　问题还是出在潘媚人身上，在无法说服白流苏，反而弄巧成拙以后，她找到了陈佳瑶，直接邀她去找欧阳云。她不敢说白流苏已经到了那里，更不敢说在白流苏心目中，陈佳瑶已经成了一个坏女人了，她邀陈佳瑶去找欧阳云，借口是把事情挑明了。 　　巧合的是，陈佳瑶真有这样的打算。小女人已经准备豁出去了，现在得到潘媚人的承认，胆气又壮了不少，于是，她谢绝了潘媚人的陪同，单枪匹马杀向了总司令办公室，准备和欧阳云把事情说开。 　　陈佳瑶作为革命新青年，一向反对一夫多妻制，认为这个制度是对女性的不尊重，是野蛮和落后的，因为被社会所淘汰。当然了，现在她敢于和欧阳云挑明，那说明她已经准备接受这个现实了。她刚决定来找欧阳云的时候倒也是“雄心壮志”，“充满憧憬”，然走进总司令部办公大楼，看见无处不在的娘子云卫团的女兵们，她却忽然胆怯了。 　　她还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哪，或许心中已经有了决心，但是真正去做的时候，依旧难免要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有点蹒跚的走到欧阳云的办公室门口，正想着要如何起头，却听见里面传来了白流苏的“咆哮”：“要我相信你也不难，但是你必须发誓，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多一个女人——想都不许想！” 　　且不说欧阳云会不会真的发这样的誓言，陈佳瑶听见，却是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那意味着她和欧阳云之间就完啦，没机会啦。她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喊道：“等等！” 　　欧阳云本来正准备发誓呢，这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而且，他觉得自己能有三个女人已经相当不错了，这事要是被自己那个时空的朋友、兄弟听到，还不羡慕死哪！陈佳瑶的出现，特别是她喊出的那句话，却让他愣了一下。他不禁想：难道佳瑶真的爱上我了？ 　　白流苏看见正角出现，本来就怒气冲冲的，现在则直接是怒不可遏了。她看了看欧阳云，见他一副白痴的样子，再看看陈佳瑶，脸上通红通红的，明显的处于激情状态，她的心忽然酸痛的厉害。眼泪哗哗的流下，她说道：“好啊，原来，原来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欧阳云，你个大骗子！陈佳瑶，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大姐？” 　　陈佳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她和白流苏的感情一向很好的，要是放在结拜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有今天怎么一天的：自己居然会和小妹抢男人。 　　欧阳云呢，大脑暂时短路，而心中却有一股沾沾自喜的情愫正在蔓延——格老子的，老子似乎挺有魅力的啦。嗯，陈佳瑶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奇怪，我为什么都没有感觉的。 　　陈佳瑶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和白流苏闹僵，她毕竟是要进欧阳家大门的，说起来，白流苏在自己前面，自己以后还要叫她姐姐呢。她讪讪的对白流苏说：“流苏，你听我解释。” 　　“我不用听，我什么都不想听，好，既然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那，那我退出好了。欧阳云，既然事情都这样了，我也不妨碍你的好事了。娘子云卫团我是呆不下去了，这样，你把我安排到一线部队去吧。以我的战功，给我个旅长当当没有问题的吧！我要下去带兵，我要上前线，我……”白流苏说着，忽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流苏，你干嘛呢，这事，其实我真的没有骗你，佳瑶，佳瑶和我——”欧阳云急得搓手——他了解白流苏的脾气，这丫头一旦犟起来，那是五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让她去一线部队？开什么玩笑，且不说从来没有这个先例，这一旦真上了前线，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那自己还不心疼死？！他想说自己和佳瑶并没有什么，但是，面对陈佳瑶含情脉脉的目光，这样的话他却又说不出口了。这也算是他的性格弱点了——陈佳瑶既然都已经承认了，如果他再表示拒绝的意思，哪会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刚刚安抚了白流苏，陈佳瑶立刻又整出个事来？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就动了打马虎的心思。 　　女人是奇怪的动物，白流苏还不满二十岁，放在欧阳云那个时空，那就是一个孩子，应该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呢。白流苏算是早熟的了，不过性格上却还带有孩子的特色。如果欧阳云真的表明态度，说自己和陈佳瑶没有什么，她或许也就顺台阶下了，这事还有转机。然而，欧阳云一旦表现出犹豫的态度，她便彻底相信了。 　　一时，白流苏心灰意冷，觉得天下没一个实诚人，没一个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她猛然收起眼泪，轻轻的但是坚决的打开了陈佳瑶搂住她肩膀的手，看着欧阳云说道：“我决定了，就去刘哲良的那个旅，让刘哲良给我做副手吧——欧阳总司令，请你下命令吧！” 　　“流苏，你这是干什么？这种事能当儿戏的吗？”欧阳云也火了——军国大事，军国大事，凡是牵涉到军和国的那都是大事，这种事岂能和儿女私情混为一谈？那岂不是太儿戏了？“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你先回去，晚上我再给你好好上课！” 　　白流苏也火了，吼道：“既然你总司令做不了主，那我去找吉主任，去找蒋参谋长。作为一个军人，我现在要求到一线部队杀敌，怎么？我没这个资格吗？” 　　陈佳瑶：“流苏，你不要冲动，你听我说！” 　　“我冲动？我清醒得很，从来都没有如此清醒过，对了，麻烦你告诉水团长一声，娘子军我呆不下去了——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妨碍你们谈情说爱了？好，我立刻就走！” 第852章 对不起 　　白流苏很潇洒的走了，去找吉星文了。学兵军并不是你欧阳云一个人说了算，我这是正当请求，你这里行不通，那我就找其他人。吉主任平时对我不错，我就找他解决，如果他不肯帮忙，那我就找蒋老，如果蒋老那里还不行，那我就提请仲裁——白流苏打定了主意，决定在这件事上决不妥协。 　　欧阳云怎么喊都喊不住，又不好追出去闹得满城风雨，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然后阴沉着脸，好像谁欠了他五百万没还似的。 　　陈佳瑶很难过，她有想过此事的艰难，不过却没料到这最大的阻碍会来自和自己关系很亲密的小妹。她喃喃的对欧阳云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可是，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你不知道，自从那一次以后，我，我就经常想起你……” 　　陈佳瑶这段时间消瘦得厉害，欧阳云为此还曾关心过，一直以为还是因为楚天歌和水红袖的事，现在他才知道真正的原因。有美女爱上自己，值得得瑟的事情哪，只是时间不对，又牵扯到三角等等负面的东西，虽然这个时空尚没有劈腿一说，不过，接不接受对于他来说都是难题。而正如白流苏所说，这事对他不利的地方在于：陈佳瑶和白流苏是姐妹，他和楚天歌又是兄弟。如果一旦他真的和陈佳瑶发展起来了，知情人还知道，自水红袖那个女匪头子出现以后，楚天歌和陈佳瑶之间就已经结束了，但是那些不知情的人呢？他们会怎么想，又会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最近工作繁忙，他和楚天歌之间的相互走动少了，不过，两个人感情深厚，不是时间可以轻易冲淡的。楚天歌有了孩子以后，更认给他做了干儿子，这加深了两个家庭的感情。白流苏也好，潘媚人也罢，便是他欧阳云都非常喜欢那个叫楚建国的小家伙，可以说，小建国是两家的开心果。陈佳瑶虽然拒绝了楚天歌，楚天歌对她却依旧念念不忘，这从他每次回来都要找陈佳瑶就可以看出来。这种情势下，他怎么能接受陈佳瑶？ 　　他做个深呼吸舒缓一下心情，然后强颜欢笑的说道：“佳瑶，流苏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这个社会很传统，人们做事尚不能随心所欲哪。我，我对你也有好感，但是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作好朋友，好弟妹。” 　　陈佳瑶听着，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绝然。来之前她就从最坏的方面考虑过后果，那个时候她就有了打算，如果欧阳云拒绝自己的话，那我就去美国深造。现在，亲耳听见欧阳云说出这番婉转拒绝的话来，她依旧心痛的无法忍受，眼泪当时滚滚落下——还是被拒绝了啊，看来在他心中，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自己一个女孩子，这么做已经是极限了，难道还要我跪下来求他不成？我陈佳瑶什么时候堕落到这种程度了？ 　　“好，你好，那，那我就不妨碍你工作了。”陈佳瑶说着，掩面而去。 　　潘媚人紧跟在陈佳瑶后面来到总司令部大楼外，她焦急的在门口徘徊着，十分担心楼内会突然传出枪声。白流苏的脾气太火爆了，在一次家庭聚会上，她曾经以戏谐的口气对欧阳云说过：如果你敢对不起我们的话，我一枪崩了你！你信不信？ 　　一句玩笑话，本来只是调节家庭气氛的，然在这非常时刻，却让潘媚人十分担心。 　　二十分钟左右，就在她度日如年的时候，白流苏走了出来，让潘媚人楞了一下的是，她居然一脸的笑意——难道她已经接受陈佳瑶了？潘媚人这样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失落。 　　白流苏看见她，以她一贯的风格说道：“二姐，我今天就去刘哲良那个旅当旅长了，以后，大哥就拜托你多照顾了。”说完这话，她急火火的要走，走出去几步，又站住转身叮嘱：“看紧一点，别让他和那个日本女人多接触。” 　　潘媚人眨巴着眼睛，彻底犯傻，她搞不懂白流苏究竟想干什么。“流苏，你说清楚点，你怎么要去刘哲良那个旅当旅长了，大姐，大姐在里面吗？” 　　“他们的事我不会管了，以后我只管打仗杀鬼子。二姐，你，你别再像以前那样了，对付男人，有时候要硬一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流苏潇洒的从潘媚人面前消失了，潘媚人正在细细品味她的话，陈佳瑶捂着脸跑了出来。她赶紧迎上去，喊道：“大姐。”陈佳瑶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捂着脸跑走了。 　　潘媚人追她不上，心情复杂的走进了欧阳云的办公室。 　　欧阳云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样子，在他面前摆放着一份电文。潘媚人轻轻的走进去，喊道：“大哥。” 　　欧阳云抬头看她一眼，说道：“来了？”蒋那份电文递给她，说道：“帮忙分析一下吧，现在的重庆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格局！” 　　重庆的局势复杂化了，是与那个时空完全不一样的版本。欧阳云知道，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这一次扇大发了，这才将中国的历史轨迹给彻底改变了。汪系在这个版本里的地位有点微妙，不过他却并不担心其能整出多大的风浪。汪兆铭要是真有这个能耐的话，在好几年前他就可以取代老蒋了，可事实如何？在老蒋被逼下野之后，他却是举步维艰，最终只能主动出马低头将其请出来。当前中国，说是民主国家，其实还是军阀当权。重庆政府里面的那些个高官，手上没有兵权的，实际上都是一些客串演员，注定影响不到剧情的发展。 　　当前中国政治舞台上，汪系确实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但是因为其并没有多少嫡系的军队，所以他们能翻起的浪花也有限。他们或许能在日本人的扶持下暂时过过主理国家的瘾，但是想要在重庆翻天却根本没有可能。 　　不仅是汪系，其它系别还有势力想要在重庆翻天，事实上也没有这个可能。 　　林森是欧阳云一直刻意结交的，不仅因为他是总统，还因为从品德上考校，这个人确实可交。总统，很大的职位了吧，可惜，因为手上没有兵，所以，现在仅仅是一个象征罢了。否则的话，以他和欧阳云的关系，学兵军现在的发展要顺畅得多，何须在内耗上消耗太多的能量和时间？ 　　欧阳云之所以在接获木剑蝶的报告以后并没有报以十分的热情，就因为他清楚现时段，重庆方面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取代老蒋的位置。老蒋纵然有千般不是，但是他却有着其他人无法替代的优势——目前情势下，也只有他才能够统合全国的武装力量投入到抗日大业中去。 　　在对待中日和谈这件事上，他肯定是要反对，不仅要反对，还要将声势造得大大的，因为只有这样，学兵军才可能从这件事上获益，而当前全国的抗日形势也才不会受到大的影响。他之前召开那次会议，之所以要以强硬的态度来对待将要环伺在四周的中央军，其实也有给某人提个醒的意思。 　　没错，老子现在是搞不过你，但是你当心了，老子一口吃不掉，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吃总可以吧？只要你敢给老子机会，老子就会毫不客气的下嘴，如果你再不收敛，那就别怪老子不讲情面给蚕食光了。 　　地球缺少谁都不会停止运转，中国更是如此，少了你蒋某人道路肯定会更加曲折，但是却不可能影响到最终的结局。欧阳云正是对此笃定，所以才决心对蒋保持强硬。 　　同意木剑蝶的计划，也是出于这种考虑。不过，基于对现实的了解，他对于这一次兵谏可能产生的效果，却并不抱太大的期望。他最大的期望也就是能够帮助林森获得部分权力，最好是能够分管军事，从而能够改变学兵军在现政府中姥姥不亲娘不疼的尴尬局面。在当前的抗日势力中，学兵军算是一支不可忽略的力量了吧？可是因为和当前政府不对付，欧阳云这个坐拥二十万精兵的二级上将却始终不能成为某个战区的司令，这可谓一个奇谈。这也就算了，毕竟，欧阳云太年轻了。但让他感到气愤的是，偏偏，其它战区开战，每次都要派部队参加，而且都是被充当炮灰。 　　没错，学兵军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打鬼子，为了抗日，学兵军人可以什么都不顾。可是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它自个先得生存下去，如果不计成本、不计后果的胡乱出兵，那么学兵军肯定会像昙花一现一样迅速的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这一幕自然不是欧阳云愿意看到的，毕竟，他现在的抱负已经不仅仅是打败日本这么简单了。如果凭他现在拥有的实力，如果仅仅只有这么点追求的话，那他真是白穿了。 　　彻底改变二战结果，改变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改变……这才是欧阳云现在追求的结果！ 第853章 黑锅 　　欧阳云现在的追求有点巨大，单凭学兵军自己的力量基本上没有实现的可能。于是，寻求一个可靠的同盟者，获得一个良好的发展大环境，就成了欧阳云现在迫切想要解决的现实难题。他没想到木剑蝶他们会在重庆翻出如此大的波浪，更没想到民国历史上最大的汉奸现在居然获得了在中国翻天的可能。他设想重庆局势发展下去的可能，认为最好的局势是能够迫使现政府正面否认和日本人达成的协议，同时让出部分的权力。那样一来，一旦他们恢复对日威慑甚至作出主动进攻姿态，两西的中央军肯定会撤回。届时，日本人必然不敢继续进行目前的战略，从其它展区抽调兵力以肆无忌惮的壮大华南方面军。 　　这是最好的结局，现在却属于欧阳云的一厢情愿和美好愿望。因为需要保密，重庆发回的电文字数不可能太多，所以只是重点提及了当前局势以及出现的新变化，并没有提到其它，但是欧阳云却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意味。 　　按说，局势既然已经失控，重庆政府应该全面掌握主动才对，可是为什么老蒋却任由一些对他不利的事情继续发生呢？他刚刚被白流苏和陈佳瑶弄得心神皆乱，虽然意识到其中有阴谋，却无法理出头绪。 　　潘媚人来得很及时，而她在这方面的能力，之前就已经得到验证了。 　　十分钟以后，潘媚人放下电文，轻声说道：“现在重庆的局势虽然复杂，但是也已经大致有了结果。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局势已经被重庆当局所控制。现在关键就看老蒋想要通过这件事达成怎样的目的了。顺势而下，否认和日本的和约是肯定的。我可以肯定，他们这份和约肯定没有正式的文约，所以想要毁约会很容易。日本人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了获得足够的时间和兵力解决华南，重庆方面则是想要获得缓冲时间进行兵力上的调整并积蓄力量。还有一个可能，老蒋也想解决我们这根肉中刺了。” 　　“还有一件事也可以确认，那就是汪系集团，他们这一次一定会倒台。这是蒋为什么愿意自降身份和国内最大的叛党合作的原因。再就是东北军，从电文上我们能够分析出，重庆局势其实早就在最高当局的控制当中了，可是他居然任由其发展下去，显然，他是在等待一个处理东北军的借口。” 　　“——自西安事变发生后，东北军和少帅的下场其实就已经注定了，即使没有这件事，以蒋的为人，他也会在以后找借口处理。从那次事变以后，东北军已经从中央军的小兄弟变成了敌人，这是蒋不乐意见到的。少帅就在重庆，这让他处理东北军变得更加的容易。只要少帅下野，东北军势必会群龙无首，届时只可能被中央军收编。” 　　“如果说东北军已经是老蒋心头的一口逆气的话，那么我们学兵军就是其心头的一根毒刺了，他连一口气都忍不了，自然更忍不下我们这根刺了。但是，因为和谈的事情，蒋是处于被动的，我现在有点费解的是，重庆方面将会给我们找怎样的罪名。大哥，你应该立刻发电重庆，让木处长还有郭副司令提高警惕。重庆放面想要在广州动手脚基本上没有可能，他能对付我们的最好办法，不过就是孤立、打压，但是却有可能危及木处长和郭副司令的生命安全……” 　　潘媚人侃侃而谈，明秀的脸上此时充满自信，让欧阳云不得不感叹时局造化的力量。 　　潘媚人在这方面的天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体现了，很多时候，欧阳云念及此都有些脸红。他也算是适应了民国社会了，混迹民国官场多年，但是却始终无法成为一名专业的政客。像潘媚人所说的这些，他虽然脑中有模糊的概念，却绝对没有如此清晰明了。 　　最高当局这一次肯定会借机打击反对自己的势力，学兵军因为和其一贯的对立，又策划了兵谏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肯定会受到重点照顾。只是，最高当局会采取何种手段呢？ 　　欧阳云和潘媚人陷入了苦思—— 　　潘媚人的猜测，几乎全对。就在她和欧阳云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在重庆红岩村的某幢别墅里，最高当局和共产党的周正在谈论着关于如何处理兵谏肇事者的话题。 　　在抗日这件事上，共产党无疑是全国各势力派别里面最无私的一个。虽然老蒋处处压制他们，一度还打着“攘外必先安内”的旗号对其根据地进行围剿，但是共产党人在老蒋最困难的时候，却坚决的选择了和他站在了同一阵线。 　　汪系亲日的嘴脸是国内资深政治家们人所皆知的事情，所以当汪系的谋划暴露以后，从大局计，共产党人毅然而然的选择了和重庆政府站在一起粉碎汪系的阴谋。汪系作为国民党体系里面的一支元老级力量，其政治能量很足，此时此刻，如果最高当局还想一意孤行独自面对的话，他真有可能会被迫再次下野——和谈的事情一旦被公开，被确认为事实，重庆政府势必会形成分裂，而毫无疑问的是，蒋将处于极被动的局面，甚至有可能背上汉奸之名。 　　共产党方面原先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将和谈这口大黑锅砸到汪系的头上。届时，以学生游行、工人罢工等活动造成事实，迫使汪系主力辞职、道歉，而重庆政府则可以作为审判方将这些人控制起来。而因为共产党在揭露汪系叛国嘴脸上有大功，将分享现政府一部分军政权力。 　　老蒋不干，他直言不讳的说道：“我愿意答应贵党的一些条件，但是策划江北大桥兵变的当事人必须得到处理。张汉卿还有欧阳云作为这次事件的主要策划者，必须下野出国。我为什么要和日本人和谈，我是被逼无奈啊。本来大好的抗战局势，为什么搞成今天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一些人军阀思想浓重，只想着壮大自己的实力，不考虑国家、民族的安危，结果日本人得以肆意集合队伍攻我薄弱，这才造成了华北和华中的大溃败。政府的实力得不到加强，这对于今后的抗日时极为不利的，我现在必须统合全国的力量做出最合理的分配。如果我没有这个权力，那就只能先韬光养晦积蓄实力了——” 　　蒋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就是在耍无赖了。 　　周和他共事过，清楚他这副嘴脸，无奈说道：“东北军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学兵军方面，想要让欧阳云下野只怕没有可能。” 　　“那就必须严惩肇事者，郭彪和木剑蝶都必须上军事法庭。娘希匹，国家已经衰弱到这个样子了，这些人居然还只想着搞内耗，这种人不严惩的话，政府的威信何在，我以后还这么统帅全国的军民一致抗日？” 　　郭彪和木剑蝶都是欧阳云的心腹大将，周知道如果这两个人一旦被处理的话，那就意味着中央政府和学兵军从此决裂了。届时，即使重庆政府想要放低姿态，学兵军却也绝对没有可能就此当没有这回事。试想，如果欧阳云不为他们出头，不有所表示的话，那他还能像从前那样让麾下尽忠吗？不可能。老蒋应该就是看中这一点，所以才想要严惩郭木二人的吧。学兵军是目前抗日战场上不可或缺的一支力量哪，周绝对不愿意看到它和中央政府反目，他据理力争道：“可是他们之所以策划兵变，正是因为和谈这件事哪！” 　　和谈本来是老蒋的软肋，不过现在，却成了他的底牌了。他提到和谈，老蒋语气更壮了：“和谈，和日本人和谈的是汪兆铭他们，关我何事？关中央政府何事？可是，他们发动兵变的对象是谁？是汪兆铭吗？不是，他们的枪口对准的是我，是重庆政府！” 　　将和谈这口大黑锅让汪系来背，这是周刚刚提出来的，他没想到老蒋居然就此当真了，不禁对其无赖的嘴脸哭笑不得。对付这种人，他知道讲道理肯定是行不通的，不禁庆幸自己有了周密的部署，遂决定再让一步，说道：“东北军发动兵变究竟是为了什么，这还有待调查，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当前最关键的，还是想办法在即将召开的党代会上制止汪系等人的图谋吧！” 　　蒋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将郭木二人“绳之以法”，以打击欧阳云在学兵军中的威信。他也知道在这件事上是无法说服周的，遂说道：“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当然要放在第一位来解决。请放心好了，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具体的布置。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他们已经放出去的谣言，粉碎他们的谣言，制止他们阴谋卖国，这事就只能拜托你们了。” 　　周最担心的还是汪系可能上台的事情，听他如此说，心中大定，说道：“这本来就是我们约定好的，请放心好了，重庆乃至全国都不会出现这样的谣言的。不过，学兵军方面，我觉得还是应该既往不咎为善。这样一来既可以体现你委员长的大度，也能防止学兵军控制的媒体站到汪系的立场上。” 　　蒋不置可否，心中却在冷笑：娘西皮，老子会在乎学兵军的媒体？ 第854章 逼迫 　　江北桥头阵地，记者的采访告一段落以后，东北军参加兵谏的士兵开始有序的返回营地。让苗剑秋等人始料未及的是，他们这才刚刚进入军营，立刻就被东北军的军警给控制了起来。 　　一场黑色风暴就此在重庆拉开帷幕，而被席卷进这一场风暴的，木郭二人首当其冲。 　　采访刚刚结束，他们正要带人离开，结果却发现教导总队的官兵团团将他们围住了。一个营长级别的军官走出人群，对木剑蝶和郭彪说道：“木处长、郭副司令，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木郭二人对望一眼，脸上不动声色，而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三个狼牙战士则将手伸向了腰间。 　　“噗！”忽然一声轻微的枪响，“谁！”一个狼牙战士悲愤喊道，木郭二人转头一看，却见一个狼牙战士被一枪击中右侧脑袋，正躺在战友的怀里，而他的脑袋已经碎了。 　　狼牙后来的兵几乎都是郭彪带出来，郭彪能叫出每一个狼牙的名字，他的双眼立刻就红了。“吴凯，吴凯！”他抢上前一把抱住那个战士，伸手一摸他的颈动脉，那里早就没有了脉动，登时，他猛虎一样的跳起来扑向了那个营长。他嘴里骂道：“狗日的，你找死！” 　　那个营长没动，但是他身后的士兵却齐齐的将枪对准了郭彪。 　　木剑蝶的脸色也变了，他一把抱住郭彪，然后问那个营长：“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你们最好想清楚，你们这是在向学兵军宣战！” 　　那个营长面上不动声色，慢慢的说道：“我们处座想见你们，他说了，如果两位不肯屈尊的话，那对不起了，他只能向学兵军宣战了。对了，我们处座还说了，他因为佩服学兵军是抗日队伍，一直放任你们狐瞳的人在重庆胡作非为，但是这一次上峰有命令，如果你们选择对抗的话，他只能昧着良心蒋狐瞳以及其势力一举肃清还重庆一个朗朗晴天了。” 　　郭彪本来还在挣扎着想要脱离木剑蝶的搂抱，听见这话，他狠狠一咬牙，将小嘴唇都咬出了血，冷冷的说道：“你很好，我记住你了。” 　　被狼牙的头记住是件恐怖的事情，不过，那个营长却丝毫没有惧色，他只是说：“请吧！”然后带头走向了大桥。 　　二十分钟以后，在重庆的某个房间里——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木郭二人是被戴上眼罩以后用车载过来的，木郭二人终于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恐怖组织的头目戴笠。 　　戴笠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西服，头发梳得铮亮，一副绅士的样子。他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微笑，配上他那英俊的面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相当的和善。当然了，以木剑蝶还有郭彪对他的了解，却清楚这个人英俊的外表里面究竟隐藏了一颗怎样狠毒的心。 　　“木处长，郭副司令，真是久仰了！”戴笠笑脸迎人，表现得相当的谦逊。他拍拍手，一个侍女端着三杯红酒上来，然后，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法国跌奥酒庄1903年的红酒，限量版的，两位，尝尝味道。”戴笠率先端起一杯红酒，然后邀请道。 　　木剑蝶看了他一眼，端起一杯酒端详了起来。郭彪则咬牙瞪着对方，右手开始蓄力，随时准备一掌将其拍成稀巴烂。 　　面对郭彪能够杀死人的目光，戴笠怡然不惧，笑道：“郭副司令是不是怕我在酒里下毒啊？哈哈，放心好了，我请两位来是诚心想要和你们合作的。” 　　“诚心合作，就是先杀了我一个手下吗？这种诚心，哼哼，我郭某人倒是第一次见。” 　　戴笠做惊讶状，随即震怒，朝外面喝道：“杀人了？谁干的？我只是让他们请两位过来而已，平仄刚！” 　　头上缠着纱布的平仄刚应声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说道：“处座，您有什么吩咐？” 　　“我不是叫你礼貌的将木处长还有郭副司令请来的吗？你怎么还杀人了？” 　　“处座，我没有啊，请人的事情，是黄冈做的。” 　　“黄冈，给我把黄冈叫来。” 　　黄冈就是那个假冒教导总队营长的特务，他走进来以后解释道：“处座，我没让他们杀人哪，是小杜不小心走了火这才造成了误伤！” 　　“是吗？那给我把小杜叫来。” 　　小杜是一个长得文文弱弱的小特务，他被叫来以后，对自己的走火承认不讳：“处座，我是不小心走火的，我没想过要杀学兵军的兄弟。” 　　戴笠做愤怒状，喝道：“走火？不小心，你是第一次玩枪吗？哼，我跟你们关照多少次了，不要以为自己是军统的人就可以胡作非为，怎么？你们觉得我的话可以当耳边风吗？” 　　“不是，处座，我真是不小心！” 　　“废话少说，军统的纪律你应该清楚，自裁吧！” 　　“处座，不要啊，小杜平时工作很卖力的。”“处座，求您放过小杜这一次吧！”平仄刚和黄冈纷纷求情，而那个小杜却只是恨恨的朝郭彪、木剑蝶瞪了一眼，随即就拔出手枪走了出去。 　　很快，屋外就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 　　目睹这一幕，绕是郭彪和木剑蝶早就锻炼得心硬似铁，依旧不自禁的颤栗了一下。木剑蝶是被戴笠对军统的控制力所惊呆了，郭彪却是被军统特工的狠劲给震慑到了。 　　戴笠之所以搞这么一幕就是要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实力还有狠劲，见他们面露惊荣，眼中得意的神色一闪而过。他喝退平仄刚还有黄冈以后，平静的说道：“两位，肇事者已经得到了惩处，贵军那位兄弟的抚恤我也会人让人妥善办理，接下来，我们还是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木剑蝶以研究的目光看着他，郭彪却并不领情，喝道：“这事就这么完了？哼，戴处长，你或许不知道我军培养一个狼牙战士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吧？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戴笠笑：“没事的，郭司令还想追究的话，我们愿意拿出更多的诚意。不过，这是小事，我们还是先谈谈大事吧！” 　　在戴笠看来，别说死个把个小兵了，就是死个把个团长级别的军官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学兵军和中央军的治军理念完全不同，学兵军重视每一个人的存在，所以在这种事上，他和郭彪等人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这话，郭彪登时再次暴怒，他吼道：“死一个人是小事？戴笠，要是现在我杀了你，那算是大事还是小事呢？”说着，他向戴笠走上前去。 　　戴笠面色微微作变，他怎么也没想到郭彪如此级别的军官会是这种莽汉脾气，居然真的悍不畏死！更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强自为一个小兵出头，难道说那个死了的学兵是他的小舅子？ 　　郭彪脾气上来，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此时，就是戴笠以狐瞳重庆小组的所有人做威胁，他也会毅然决然的挥下掌去，那么，戴笠肯定没活头了。好在旁边还有一个木剑蝶，他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对戴笠口中连续出现好几次的“大事”很感兴趣，遂拉住郭彪说道：“老郭，我们先听听是什么大事。” 　　郭彪朝戴笠吼道：“狗日的你别撞到老子手里，老子一巴掌拍死你！”然后愤愤的坐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戴笠心脏怦怦的跳着，犹自没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这个郭彪还真是如传说中一样的悍猛哪，嗯，看来不能再继续刺激他了，不然……他不动声色的做个深呼吸，然后说道：“两位来重庆，一开始是冲着汪兆铭团伙的吧？这件大事，正是关于汪系集团的。你们也知道了，汪系正准备发动政变，想要逼迫委员长下野。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吧？我认为我们必须联起手来制止此事。” 　　木间谍皱起了眉头，问道：“这事不是已经得到解决了吗？我们掌握的情报，委员长已经控制了局势。” 　　戴笠笑笑：“我们确实已经掌握了主动，不过却不足以让汪系永世不得翻身。只要汪兆铭活着，那就是一个祸害哪。汪的亲日嘴脸，想必狐瞳对此也很了解的吧。怎么样？我们联手做了他，郭副司令，我一直钦佩您的武功，这一次就让汪兆铭这个叛国贼尝尝铁砂掌的滋味，您说好不好？” 　　郭彪不叼他，自顾自的掏出烟来抽。在这种事上，他和木间谍有明确的分工，这个时候，他大多会保持沉默。木间谍仔细的端详着戴笠，心中细细的计算着这件事的真伪以及利弊。他问道：“军统是国内现在最强大的地下武装，这事你们完全可以做，为什么还要找我们？我们狐瞳在重庆的一举一动都在你们掌控之下，呵呵，如果我所料不差，汪系在你们里面肯定也埋伏了人。哼，只怕我们的人前脚才出门，汪系的人就已经知道了。这事，我们不好出面，也做不了。” 　　戴笠说道：“木处长果然高明，居然知道我们军统里面的一些内幕。我们正是因为担心这一点，所以才不好出面。你应该想得到的，一旦我们刺杀汪的行动曝光的话，那么会对委员长造成怎样恶劣的影响。现在外面有关和谈的谣言满天飞，这个时候，我们即使为了避嫌那也是万万不能出动的。木处长，狐瞳成立的初衷，不就是为了惩处汉奸的吗？呵呵，难道这只是外面的传说？” 第855章 对策 　　木剑蝶和郭彪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知道，这事已经无法拒绝了。他们可以无视个人的生死，但是那些重庆狐瞳小组的组员何辜？戴笠是什么人，木剑蝶作为曾经的力行社一员自然清楚得很，此人心狠手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木间谍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但是他却必须考虑这背后的玄机。 　　刺杀汪兆铭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以狐瞳重庆小组的实力就能够完成。以军统的实力，又在他们完全掌握的重庆，执行起来可以说更是毫无压力。那么，为什么非要让他们去做呢？戴笠或者是重庆方面究竟想干什么？ 　　木剑蝶沉思着，过了一会说道：“我们可以做，但是需要最高当局签发的命令。我们学兵军是始终拥护中央政府的，中央政府有令，我们自然会执行，但如果这只是戴处长你个人的意思，那对不起，恕我们难以从命。戴处长，大家都是混地下的，说的不好听一点，我们就是一群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没必要做得太绝吧？！” 　　木剑蝶此话暗含威胁，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皮的准备。郭彪和他在一起多时，彼此有了默契，闻言不动声色的提气，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戴笠笑了：“这当然是政府的意思，放心吧，会有最高当局签发的命令交给你们的。不过，我们希望你们能在接到命令二十四小时以内完成——汪兆铭等人正在策划提前召开党代会，一旦党代会得以顺利召开，那么后果就难以预料了。我们现在既然是同盟方，就应该以大局为重不是？那就这样决定了？” 　　郭木二人对视一眼，木剑蝶点了点头。 　　戴笠站起来笑道：“两位也是忙人，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具体的细节我会派人告知你们，请你们做好准备吧，说不定今晚你们就能得到命令。” 　　郭木二人站起来。“那就告辞了！” 　　“平仄刚，替我送送两位贵客！” 　　再次戴上眼罩，郭木二人被搀扶上汽车，随后汽车绝尘而去。 　　汽车刚刚消失在戴笠的眼中，他从窗口走回来，说道：“都出来吧！” 　　几个荷枪实弹的特工从壁橱里、墙壁后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左脸有道伤疤，右眼吊起的光头汉说道：“处座，这个郭彪好重的杀气啊！” 　　戴笠想起郭彪向自己逼近的那一幕尤心有余悸，他问道：“如果徒手的话，你是他的对手吗？” 　　“不可能的，他练的可是铁砂掌，而且已经练到家了，他一巴掌能够拍死一头牛。” 　　一巴掌拍死一头牛？所有的人不禁都出了一身冷汗。 　　戴笠忽然冷声道：“记住，刚才你们什么也没听见。” 　　刀疤脸笑了：“兄弟们明白，兄弟们，都散了吧。” 　　“杜兵，你等等。” 　　杜兵正是那个刀疤脸，等众人离去，他试探着问道：“处座，他们要委员长签发的命令，这个怎么办？委员长那里通不通得过先且不说，如果真的通过了，哪岂不是一个把柄？” 　　杜兵的假设并不成立，委员长那里不是通不通得过的问题，而是提都别提。戴笠之所以能将军统操持到如今规模，其能力是一方面，另外就在于其人特别擅长揣摩老蒋的心思，所以得到老蒋的绝对信任。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老蒋并没有给戴笠明确的指示，但是却给他提了一点，这是重创学兵军的一个机会。而且，汪系有些人必须从这个石阶上消失。 　　戴笠有些话不好跟杜兵明说，他淡淡的说道：“木剑蝶自以为聪明，以为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放手施为了，其实啊，从他进来开始，这事就由不得他了。委员长的手令好解决，你去找一个字迹和委员长相仿的给办了吧。” 　　“啊！”杜兵大惊失色，找人模仿委员长的笔迹起草假命令？他还没有这个胆子。 　　戴笠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说道：“啊什么啊，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哦，那，那我就去办了。” 　　“去吧，弄好了去拿过来，我再想办法盖上委员会的章。” 　　当天晚上，这份手令就交到了木剑蝶手中，同时，一份有关汪兆铭这几天的行动规律以及三个主要活动场所的地形图也送到了他们手中。手令是平仄刚送来的，他带来戴笠的叮嘱：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如果需要武器方面的支援，军统可以帮忙，但是除此之外，一切就看学兵军的了。 　　拿着这份手令，木剑蝶仔细观摩一番然后递给郭彪：“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假的？” 　　“伪造委员长的手令？戴笠没有这个胆子吧？”郭彪看了，如此回答。 　　木剑蝶摇摇头：“难说，戴笠这个人为达目的可是不折手段的。我现在想不通的是，他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什么军统的人不好亲自出马，明显的借口，傻子才会信呢。这事，我们还得好好想想。” 　　郭彪：“管他呢，总司令派我们来本来就是为了刺杀这几个人，虽说现在情况有了改变，可是这几个人的亲日嘴脸没变哪，而且有可能造成更大的危害。我觉得，管他其中有什么阴谋，我们先做了再说。” 　　“不能急，在这之前我最少要做好一件事情。” 　　“什么？” 　　“重庆我们的人必须撤换，先把现在的人想办法撤出去。戴笠肯定会防到我们这一手，所以我想先组织一次假刺杀行动。” 　　“你脑子比我灵活，我听你的，你说具体一点。” 　　“明天晚上，汪兆铭会去参加一个餐会，我们就去那里走一趟，但是告诉军统的人我们要刺杀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让狐瞳的人撤离。现在有一个难点，我怀疑狐瞳重庆小组的人里面有叛徒。” 　　“你的意思，有人被军统收买了？” 　　“是的，我在想，那一天大坪104号里面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是军统故意设的个局，他们那么做就是要打消我们的疑心。老郭，你和田伯光接触也有几天了，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郭彪他们到重庆以后，最近的生活都是田伯光打理的，郭彪和他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此时一想居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人居然没太深的印象。避免给人太深的印象，这正是特工人员应该具备的基础技能。他说道：“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木剑蝶点点头：“那么就说明他还是很专业的，应该不会被收买，我看，我们就撤离的事情和他商量一下，探探他的口风和反应。” 　　田伯光和他们并没有住在一起，他赶过来以后，木剑蝶开门见山的对他说道：“伯光，重庆小组既然彻底暴露，已经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了，我决定了，今天晚上就组织你们撤走。” 　　田伯光先是一愣，随即问道：“那在重庆的产业还有下线怎么办？” 　　“产业可以低价转让，我们的人全部撤出来。下线嘛，愿意跟我们一起走的可以让他们自己过去，路费报销，不愿意走的跟他们讲明纪律然后解散吧！” 　　重庆狐瞳小组发展到如今的规模，田伯光付出了大量的心血，现在忽然听木剑蝶说解散就解散了，他不禁肉疼得很，试探着问道：“处座，全部转让是不是太可惜了。有些产业在行业里已经拔尖了，并且拥有一些比较有利用价值的客户，是不是适当保留一些隐藏得较深的。您放心，我可以保证他们没有问题。” 　　在木剑蝶想来，如果田伯光就他和郭彪的去留问题纠缠不清，或者又牵扯一些当前局势的话题，那么就肯定有问题了。而他关心的这些，却是他真正应该关心的。此事干系重大，木剑蝶不敢轻易相信他，又说道：“你在重庆有亲人吗？一起带走吧，回去以后，我会让政治部给你安排一份体面点的工作。” 　　田伯光憨厚的笑：“谢谢处座的关心。倒是有一个妹子对我有意思，可是我担心她是军统的人，所以没敢接受。”又说：“既然处座已经决定了，那我立刻就去办理。处座，有具体的时间规定吗？” 　　“越快越好，我希望你明天上午就能全部办好。不要怕蚀本，关键是速度，明白吗？” 　　“好的，处座，那以后怎么办？重庆就这么放弃了？”说完这句话，他发现郭彪直直的盯着自己，赶紧又说道：“我觉得重庆的战略地位还是很重要的，绝对不能放弃。” 　　木剑蝶摆摆手：“这事不是你操心的，你办好手头上的事情就好了。” 　　随后，木间谍又提了一些问题，而田伯光如实作答，在他离开后，木剑蝶问郭彪：“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很正常，这个人应该没有被军统收买。”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那我们还算是幸运的，只要他没有被收买，接下来的许多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只要我们的人能够撤出去，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第856章 局 　　第二日下午四点钟左右，木剑蝶忽然告诉军统的人，他们今天晚上将会采取行动。戴笠其时正在和情人幽会，他的部下辗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戴笠大怒，严斥手下办事不力，随即给平仄刚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让行动按照他们预先制定的步骤来走。 　　六点钟左右，全重庆的军统特工都行动起来，重庆登时进入半戒严状态，而汪兆铭参加聚会的小龙坎一幢别墅周边，军统特工开始严密布防，同时，杜兵带领的暗杀小组也立刻到位，此时，一切就等木剑蝶他们的出现了。 　　却说木剑蝶一直觉得事情有蹊跷，但是穷尽心思却想不过蹊跷在何处，而就在他和郭彪以及参加行动的一个狼牙特种兵以及一个狐瞳队员带上家伙准备出门的时候，他在门口看见路边听着的一辆小轿车，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了何处。 　　他问田伯光配备给他们的一个担任向导的狐瞳队员：“你有办法摆脱军统的盯梢吗？” 　　他们居住的地方乃是在石桥铺，这里小巷道，密布，倒是很适合摆脱跟踪。那个队员想了想说道：“可以的，我们可以走一条小巷子摆脱他们。” 　　“好。小戴，你去将车开到门口来，记住，要正好能够将门堵住。小王，你们两个装着往车上搬东西。老郭，我去打个电话。” 　　木剑蝶走进里屋给田伯光打电话，因为担心电话被监听了，电话接通以后，他先说了这么一句暗语：“伯光，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啊。” 　　但凡牵涉到天气，那么就意味着双方接下来将会使用暗语交流。田伯光心领神会，在对面回道：“是啊，这几天一直大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木剑蝶说道：“晚上我就不过去，你们自己吃吧。对了，小龙坎那里，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哎，这几天的天气确实恼人！” 　　今天早上，木剑蝶为了准备晚上的行动，让田伯光帮他找到今天汪兆铭吃饭地方的电话。而他后面有些突兀的提到天气，却是要他用密语说出来。 　　于是接下来田伯光说的一些话，在军统负责监听的人员耳中可就有点莫名其妙了。田伯光说的什么呢？“气头上有座山，山上好大的雾啊，是啊，就这样了。” 　　木剑蝶一边听着，一边在纸上写下73354这个号码，然后说道：“那就这样了，你们别等我们了，我们有事情做，晚上也不回来了，你们早早的睡吧。” 　　当昨天木剑蝶让田伯光做变卖资产、解散手下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这几天可能就要全部撤离了，但却没想到就在今晚。“睡”这个词就是撤离的信号，田伯光手上其实还有好几家商铺没有盘出去，但是他知道情况紧急，那就只能放弃了。 　　不说田伯光这边在组织人撤离重庆，单说木剑蝶挂了田伯光的电话以后，他忽然对狼牙的小戴说道：“小戴，你立刻将车子开出去，记住，先往小龙坎开，然后自己想办法甩掉跟踪逃离重庆吧。有困难吗？” 　　郭彪吃了一惊，问道：“我们不去小龙坎？” 　　“不去，一去肯定无回。我们先想办法离开重庆，等安全了我再和你细说。小戴，保重！” 　　“司令，木处长，你们也请保重！”小戴作为狼牙队员，本就是精锐，他能被郭彪带出来执行刺杀汪兆铭的任务，自然有牺牲的觉悟。他根本不怀疑木剑蝶的命令，上了车，等其他人撤进屋子，随即扬长而去。 　　木剑蝶再次拿起电话，拨打了73354这个号码。 　　接电话的是一个仆人，这个时候，主人，一个国民党要员正在陪着汪兆铭等人闲话呢。木剑蝶直接让她叫汪副院长。 　　汪兆铭这段时间正春风得意，因为手上有了老蒋和日本人媾和的确切证据，甚至连和议内容都一清二楚，因此他对于在这一次党代会上批倒老蒋，逼其下野十分有信心。心情很好的汪副院长拿起电话，文绉绉的说道：“我是汪兆铭，请问你哪位？” 　　木剑蝶担心军统的人已经控制了那幢别墅，甚至已经蒋汪兆铭给杀了，他必须先试探一下汪兆铭的真伪，遂用日语说道：“精卫先生，一别经年，您还记得老友吗？” 　　汪兆铭早年在日本留过学，所以日语很流利，木剑蝶也是没有办法可用来试探真假了，所以才只好采取如此低级的手段。如果接电话的军统特务正好会日语的话，那他这番苦心可就白费了。幸运的是，接电话的确实就是汪兆铭。他先是一愣，随即很客气的用日语说道：“对不起，不知道您是谁。请问贵姓？” 　　而听见对方很快就以流利的日语做答，木剑蝶遂认定对方就是汪兆铭了，他继续用日语说道：“汪先生，今晚军统的人想要刺杀您，还请做好准备。对了，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他们有可能会冒充学兵军的人！”说完这些，他也不等对方的回音了，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对那个狐瞳队员说道：“小张，赶紧带我们离开！” 　　“处座，郭副司令，请跟我来。”小张说着打开了后门。 　　田伯光在重庆多年的经营还是很有成果的，别的不说，至少用来秘密进出重庆的小道他就掌握了两条。当第三天木郭二人终于完全摆脱追踪出现在涪陵的时候，木剑蝶这才有时间有心情向郭彪详述为什么要临时改意，非但不刺杀汪兆铭，反而要帮他躲过这次刺杀。 　　“老郭你想过没有，其实，我们只要出现在小龙坎的那幢别墅里，汪兆铭他们就死定了。戴笠要我们加入，并不是真的指望我们去执行刺杀任务，而是要将刺汪这顶大黑锅砸到我们头上。汪兆铭尽管一贯的亲日，很有做汉奸的可能，但是目前他至少不是汉奸哪！所以，我们如果这个时候刺杀他的话，那不是除奸而是谋杀政府大员。谋杀政府大员是什么罪名且不论，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会给我们学兵军带来多大的冲击。届时，重庆政府借这件事大做文章的话，我军可就陷入被动了。另外一点，你想过没有。其实即使汪真的掌权以后对日妥协，那对我们学兵军其实也是好事。可以想见的，届时政府肯定会分为三派，会发生动乱。而只要他们一乱，那林森总统可就有机会了。老蒋一倒，在汪扶正之前，他就是名义上最高的国家领袖啊……” 　　郭彪和木剑蝶这一次来重庆，因为欧阳云说过大的决策听后者的，所以郭彪很多时候都很少拿主意。不过这一次，他和木剑蝶却有不同的意见。他听了木剑蝶的解释以后，第一句话就是：“坏了！” 　　“什么？”木剑蝶问道。 　　“我们会去肯定要被总司令骂了。” 　　“为什么？” 　　“如果由总司令来处理这件事的话，他肯定不会破坏刺汪这件事。剑蝶，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虽然总司令很护短，但那是有限度的。大局上，他可从来没犯过糊涂。即使蒋有千般不是，但是汪却绝对不能让他上台。不仅如此，当前的中国也不能乱。哎，如果重庆真的大乱的话，哪日本人该躲在被窝里偷着乐了。你仔细想想总司令一贯处理这种事的立场。” 　　木剑蝶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郭彪跟在欧阳云身边的时间比他长得多，因此更了解后者的脾性，如果站在欧阳云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那么他绝对会作出有利于大局的决定。狐瞳曾经在长江下游沿省遭遇过军统的清洗，正是这件事让木剑蝶对军统还有戴笠怀恨在心。仇恨蒙蔽了他的眼睛，他惯性的将军统当作敌人来看待，结果就导致他在这件事的立场上出现了错误。他惭愧的说道：“是我错了，我太执着于和军统为敌了，结果反而忽略了更高级别的敌人。这事还没有补救的可能？要不我们再杀回去？” 　　逃亡的这两天，他们一直没有听说汪遭刺杀的事情，那么很明显，要不就是因为他们的消失军统放弃了刺杀甚至根本就没组织刺杀，要不就是那一次刺杀没有成功。 　　木剑蝶的思绪乱了，他此刻反而要求助于郭彪拿主意。 　　郭彪想了想说道：“我们再回去也没有意义了，经过这件事以后，汪的防卫肯定更加严密了。其实你这么做也没什么错，军统摆明了要对付我们，我们不反抗的话那肯定是死路一条。现在回去？那就是自投罗网。剑蝶，其实你这一手很高明啊。我想不可能那么巧，监听我们电话的正好懂日语吧，而等他们找到懂日语的人翻译出这些话，我们都已经离开重庆城区了。不知道田伯光他们那边怎么样了，如果他们能够安全撤出来的话，我们这一次重庆之行其实还是很有成果的。军统的力量比我们认识的要强大得多啊，还有，重庆的政局也远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把我们这些天的见闻带回去，应该能够一定程度的弥补我们犯下的错误吧。” 第857章 张自忠的请求 　　不得不承认，郭彪跟着欧阳云这几年确实成长了，从单纯的一个军人成长为了一个有着一定眼力见识的政治家。 　　听了他这番话，木剑蝶心中才轻松一些。冷静下来的他认真的想了想，建议在涪陵待一段时间再说。他说：“目前是不适宜再回去重庆，但是也不能说走就走了。重庆现在的政治格局相当的复杂，好几方势力都加入了这场搏杀，结果很难预料啦。我们留下来看看局势究竟如何发展，万一几方形成难分难解之局的话，嘿嘿，那我们就进去。我们一走，重庆可就成真空了，届时想要从中获得好处也不可能了。老郭，你觉得呢？！” 　　冷静下来的木剑蝶，分析能力还是相当强的，这方面郭彪明显的不如他。郭彪想了想，同意了他的建议。 　　他们暂时在涪陵留了下来，然后由那个担任向导的狐瞳队员出面找狐瞳涪陵小组的人搞到了电台，立刻便给总司令部发电，汇报了最新的情况。 　　就在这几天，重庆，一场轰轰烈烈的学生运动开始了。这场史称“二一三运动”的游行一开始是按照老蒋的意思将矛头直接对准了汪系的，但是在汪系出示了一系列的证据以后，有关方面却失去了对其方向的控制，随即指向了老蒋。 　　当木剑蝶和郭彪还在爬山涉水往涪陵奔逃的时候，广州，欧阳云已经获悉了这件事。看到有关的新闻报道，他第一反应就是破口大骂：“格老子的，狗咬狗一嘴毛啊！”随即担心重庆局势会失去控制，然后影响到抗日战局，不禁十分忧心自己还在外面的两个师。当天下午，他就拍发电报给张自忠，请他一定要来广东，即使他不愿意来，也要放学一师还有山地师回来。 　　两国交战非常时期，一国政局的大动荡必然会影响到本国在前线作战的部队。中国军队的总体素质目前就这样，届时，只要被日本人抓住机会，一场大溃败蒋在所难免。学兵军辖区基本上不受这件事的影响，日本人想借此机会在南三省挑衅只会自触霉头，可是华北还有华中就难说了。 　　学一师和山地师跟着张自忠的57军转战各地也有半年多了，兵员损耗得厉害，尤其让欧阳云心痛的是，因为弹药不配套，没有燃油，好好的两个半机械化师，现在居然也成了纯步兵了。结果，本来战斗力相当强，被张自忠当作压轴主力的两个学兵师，愣是成了甚至都不如地方部队的劣种师。 　　没办法啊，使惯了自动武器，忽然改用中正式、三八大盖甚至汉阳造，那准头也就比新兵蛋子强一点。偏偏，以往的战斗风格养成了他们喜欢集中火力冲锋的集体性格，然而，换了武器以后，这却成了最致命的弱点。 　　此时，张自忠才算是明白了——学兵军之所以强，最关键的就是其装备先进，而这最大的优势一旦被削弱，那学兵军也就不那么神秘了。张自忠原来的打算，就是用自己那三个残遍师换学兵军这两个精锐师的，可是现在他却万分想念自己那三个残遍师了。 　　学兵军的战斗方式，一般部队也养不起——弹药消耗得实在是太快了，要想保持持续战斗，那后勤就必须跟上。弹药的问题其实还好解决，毕竟不是什么高端科技，所耗材料虽然紧张但也不是没办法搞到。让张自忠最头大的是燃油——中国目前就学兵军能够自产燃油，规模还不大（海南的油田还没有形成规模，学兵军现在打仗其实都是吃的任丘油田的老本），其它地方用油都要靠进口，如此一来，身为偏师的57军，却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的燃油呢？ 　　张自忠本来就有意让学一师和山地师撤回广东了，只是路程实在太遥远，偏偏，好几个长官都盯着这两支机械化部队呢（他们并不知道张自忠的窘况，在他们心目中，这两个学兵师依旧是中国唯一的纯机械化部队呢），所以，他根本不敢放他们离开。 　　接到欧阳云的电报，张自忠很矛盾。57军成立以后，先是在华北独自奋战，后来去了徐州，再后来到陕西，随着距离大本营越来越远，他们的待遇也越来越差，现在，全军上下已经有三个月没发饷银了，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所部官兵的士气。甚至，一向以纪律严明引以为豪的官兵们，居然也有人开始搞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了。 　　去广州吗？那就意味着要投入学兵军麾下了，他张自忠倒是可以不计较军职和地位的变迁，问题是他的手下会怎么想？目前，学兵军已经是集团军编制了，比57军高一级，那么57军过去以后，只能被编入学兵军。届时，肯定要被打散改编为若干个师。学兵军军官的选拔和57军完全两样，欧阳云为了掌握这支部队，肯定要任免一些军官，届时，一个处理不当可是会出乱子的啊。 　　他心中犹豫不决，先找来赵登禹商量。赵登禹虽然曾经和欧阳云搞得很不愉快，却是非常赞同去广东，以他的说法：现在大家连吃饭都没着落了，还会计较这些虚名？军座，您放心好了，我敢保证，你要是提出去广东的话，全军官兵肯定都举双手赞成。 　　从赵登禹那里找到了一点信心，张自忠随即约见了郭达、黄海福还有郭慕岳。 　　部队在更换了武器以后，战斗力退化得厉害，郭达和黄海福这段时间都有点怕见张自忠。为什么，嫌丢人哪。丢他们自己的人倒是不怕，可是丢了学兵军的脸，丢了总司令的脸，他们可就难以承受了。 　　张自忠本来以为他们铁定会欢呼的，谁知道三个人听他转述了欧阳云的电报以后，居然都一声不吭，然后在他的催问下，郭慕岳说道：“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 　　郭达和黄海福随即跟着说道：“是的，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 　　张自忠很费解，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问道：“为什么？” 　　郭达和黄海福还有其他军官私下已经讨论过相关问题并且有了决定，三个人中，郭慕岳后来者居上，现在已经成了众人的军师头目。郭达和黄海福都看向他，他说道：“张军长，是这样的，我们觉得这一次的情形对我们两个师来说虽说艰难但也是一个机会。我们是这样想的，我们不可能永远都在辖区附近的地方打仗，而一旦出距离比较远的战斗任务，一旦战事不能迅速结束的话，总会遇到弹药补给不上的问题，所以，我们觉得，与其等到那一天再想办法，不如现在就抓住机会将部队练出来。” 　　张自忠听明白了，他感到很惊讶，问道：“你们的意思，想要藉此机会锻炼队伍适应其它枪种的能力？” 　　“是的。张军长，我们有个请求，您看我们能就地补充一些兵员吗？我们最近这段时间损伤太大，已经影响到战斗力了。” 　　他们不想现在就会去广东，除了郭慕岳上面所说的原因，还有一个考虑就是不想带着这么一支已经损耗了五成多的部队回去，至少也要将部队补满员了才行。 　　张自忠说道：“就地补充兵员，这个没有问题，可是军饷怎么解决？你们清楚的，重庆方面已经有三个月没给我们发饷了，而广东的补给线又断了——” 　　“我们可以请总司令空投，不过，这就需要您给总司令发电了。” 　　张自忠早在两个月前就想过请欧阳云空投物资的问题，只是他不太清楚学兵军的空中实力，所以以他的理解，如此远的距离，根本没有飞机能够携带物资飞过来，此时听了郭慕岳的话，他说道：“这个电报我可以发，但是有用吗？距离是不是太远了？” 　　郭达作为学兵军老人，对空军方面的情况比郭慕岳还有黄海福还清楚一些，他说道：“距离不是问题，我们学兵军有大飞机，最远能够飞三千多公里呢。现在最难的地方在于，如何才能说服总司令放弃调我们回去的命令。” 　　张自忠第一次听说一架飞机能飞三千多公里的，他很惊讶，追问道：“能飞三千多公里？这是真的？” 　　郭达坚定的点点头。 　　张自忠的心思立刻活泛起来，他问道：“那这种飞机一次能带多少物资？还有，你们现在总共有多少架这种飞机？” 　　“如果飞这里的话，最少应该可以带五六吨吧。我们出来的时候，有十三架这种飞机，现在应该还要多一些。” 　　张自忠想了想，随即有了决定，说道：“那就按你们说的，我们再坚持坚持。发电报的事情你们不要担心，你们这段时间就抓招兵的事吧。对了，我忽然有一个很好的想法，你们那些停驶的战车，是不是可以拿出来作为培训士兵之用。将来，我们肯定会去广东的。嘿嘿，你们总司令可是大户，我迟早要去吃大户。我的兵先熟悉这些战车，到时候才能尽快形成战斗力。” 　　张自忠临时起意的一番话，却给郭达等人打开了一扇门。他们本来因为担心停驶的战车会被日本人虏获已经视之为麻烦了，现在却发现了其另一用途，登时都听得眼前一亮。本来，在这里招募的新兵将来回到广州以后是要重新回炉以适应新装备和新武器的，但是现在，有了这些停驶的战车，他们却可以同时进行两种训练了。 第858章 货币战异地补给 　　张自忠的电报到了欧阳云手中，他不禁感到有些恼怒。57军不来广东也就算了，毕竟这里面牵涉到的问题比较多，张自忠作为民国舞台上老资格的军人，不一定便愿意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但是，他不放学一师还有山地师回来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那可是学兵军的嫡系，特别是学一师，更是学兵军的起家部队，算得上是他欧阳云的老本了。他想不通的是，既然学一师还有山地师的机械化特征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表现连57军都不如，张自忠为什么还要强留着呢？不会是因为这两个师损失太大，张觉得不好面对自己吧？这样一想他不禁有些紧张，赶紧又发了封电报确认一下。 　　第二封回电里，张自忠阐述了原因。欧阳云得知这是郭达还有黄海福他们自己的选择，一开始很不高兴，认为他们有点搞不清楚形势，然而，仔细想了一想却是大吃一惊。学一师和山地师现在出现的问题，乍看没什么，但是认真一分析，其暴露出来的问题可就相当严重了。 　　将来，学兵军肯定是要远征的，届时肯定要面临补给的困难。学兵军现体系中，本来尚有部分部队的装备是卫青系和中正混搭配置的，然随着兵工厂产能的提高，现在已经全部换装成卫青系的了。将来一旦有远征的情况发生，一旦出现补给困难，那么，今天学一师和山地师所面临的窘境将会重演。届时可就要闹笑话了——想想几万人因为没有配套子弹而只能抱着先进的枪支败逃，这场景实在是太可怕了。 　　学兵军现体系里，只有狼牙等特种部队才会训练士兵适应其它系种枪械的使用，而中正式这些淘汰下来的枪支，悉数装备给了地方部队。 　　凭心而论，中正式的性能其实还不错，在杀伤力上比三把大盖都好，是中国军队装备最多的枪械。如果欧阳云没有掌上电脑，可以很轻松的剽窃出更高端的产品，中正式是不错的选择。这个问题的暴露很及时，至少欧阳云现在还有改正的时间。他立刻就和吉星文商量，调整现役部队的训练手册，将中正式的训练科目重新放了进去。 　　欧阳云穿越过来这几年，和民国抗日时期众多牛人大神交往过，这里面，和他最交好最对脾气的是张自忠。张自忠的人品是毋庸置疑的，作为抗战时候牺牲的最高级别的将领，他的拳拳报国之心也无可置疑。欧阳云真的将张自忠当作大哥来尊敬爱戴，不希望他沿照历史的轨迹陨落，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计成本的予以帮扶。 　　张自忠是西北军体系里面如今还掌握着大量部队的唯一一人，西北军作为曾经活跃在民国时期的一支强大的武装，自中原大战以后虽然渐渐败落，但是在各界依旧活跃着很多著名人物。这其中，冯玉祥冯老将军便是其中之一。重庆的这一次政治风朝中，尽管冯玉祥一开始避嫌不想卷入进去，但是因为汪系所缺少的就是他这种资历深的将领，所以最终他依旧身不由己的被裹挟了进来。 　　在这一次政治风朝中，冯玉祥先是被提名为一战区的战区司令长官，然后又被提名担任军事委员会的副委员长，尽管他本人一再推辞，最终却依旧被汪系发力给顶了上去。 　　如果说张自忠现在是西北军的旗帜人物，其所率领的57军是西北军幸存下来的将领心中唯一的希望。那么，冯玉祥就是西北军的灵魂人物，是西北军的精神领袖。 　　欧阳云之所以邀请57军南下，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不希望他卷入这场风潮，有可能成为某人的眼中钉，从而面临被送上前线担当炮灰的角色。 　　重庆的这次政治风潮是曾经的历史上所没有的，它究竟会出现怎样的一个结果，被黄大师私下叫做“司令半仙”的欧阳云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有一天他却很肯定，那就是最后的赢家肯定是老将。有鉴于此，他才会忧心57军现在的处境。 　　历史上，冯老将军的后半生郁郁不得志，甚至可以用凄惨来形容。他倒是有心报国，奈何手上没权也没兵，其满腔爱国热情最终只能化作一腔怨愤。 　　这一次他虽然被汪系强行推上了副委员长的宝座，但是欧阳云知道，他最终依旧只能是带着满腔热情来，化作一腔怨愤去。那么，被视为西北军最后一支武装的57军下场如何也就不难预料了。 　　黄半仙就是被欧阳云安排在陈济棠身边的那位老骗子，老骗子经历陈济棠一事以后，不仅没收到丝毫的牵连，反而因为“机不可失”这句偈语得到了更多达官贵人的赏识，现在在重庆混得风生水起的，已经成了欧阳云放在重庆的一枚重要的暗棋。 　　郭达和黄海福的出发点是好的，在艰苦的环境下可以训练出一支强军，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摸索出一套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方法。这个楚天歌当初在鹰崖山的发展是同样的道理，欧阳云在和其他人商量了以后，遂决定同意张的请求。 　　57军留在大西北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在以后的世界大战中，可以藉此影响到蒙古的走向。外蒙古的脱离，是中国人心中的一个痛啦，欧阳云这次穿越不容易啦，既然有机会可以改变这一走势，他有什么理由不去尝试一下呢？ 　　当然了，考虑到现在重庆的水实在太深，他担心自己这一番苦心最终会落到为他人做嫁衣的地步，所以在回电中委婉提出，请张不要在这一次风潮中随便站队，最好的选择是永远保持沉默——“张大哥既然志在杀敌，那就做一个单纯的军人好了，给养等其它方面的事情，自有兄弟来想办法。”他在电报的结尾处如此说道，心中已经有了支持57军在大西北长期发展的决心。 　　西北方向，日军最突前的部队已经占领了山西西北部，已经直接威胁到陕西。可以说，一旦阎老西产生别的心思，或者日军重兵寻求从西北方向打开目前的僵持局面的话，那57军将会陷入苦战。57军现在生活得苦啦——他们一离开华北退据陕西，就成了客军。既然是客军，那么在补充兵员还有就地补给上便很困难。57军不是中央军啊，加上张本人又不是蛮横无理那一类型的，所以这些困难就越发的突出。这不，重庆一旦停止发饷，57军立刻就陷入了断粮的窘境。而一旦陕西地区再有大的战事发生，而57军又得不到补给的话，那其下场就很不乐观了——即使不被小日本给击溃了，也会沦落到被其它派系给收编的命运。而到了那一刻，欧阳云即使想帮忙也使不上劲了。 　　历史上，张自忠最后为什么会牺牲在黄河边，很大程度上就因为他嫡系的军队损耗太大，最终居然就剩下一个师的规模。抗日战争时期，一个师的部队能起什么作用哪，根本就无法占据战场上的主动。结果，当战斗进行到最艰难的时候，为了一洗被“汉奸”的耻辱，他也就只能带着自己的嫡系与日军死战了。 　　给57军长期补给这个问题有点大，在作出决定以后，欧阳云特地在电话里向吉星文、蒋光鼐还有李汉魂、李铁书通报此事。吉星文西北军出身，单单从情感角度，他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其他三人却不管了，他们一听说此事变不约而同的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以学兵军目前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对57军进行长期的补给。三个人里面，蒋光鼐反对的理由最充分：即使我军财力允许，但是因为补给只能依赖于空中堡垒这种战机，试问，一旦南方三省陷入苦战，空中力量抽调不出的时候，却怎么来执行补给呢？ 　　这个问题欧阳云也曾担心过，不过好在找到了解决方案。说起这个问题的解决，还要感谢牛约翰。欧阳云将牛约翰还有戴安娜留下来，本就是看中他们制作伪币的手段，想要利用他们这方面的天赋向日军发动货币战争的。凑巧的是，收到张自忠电报之前，牛约翰来向他汇报，告知伪造的日军军票的样本已经出来了，几可乱真。 　　日军现在还没有发行伪币，在占领区通用的是军票。欧阳云让牛约翰伪造日军军票，本来的想法是让狐瞳在敌占区实施货币战，混乱敌占区货币政策的。在收到张自忠的电报以后，他灵机一动，想到了比空投更加有效的一种补给方式。日军军票既然能够在敌占区通用，那么为什么不制造大量的日军军票，然后让57军的官兵想办法从敌占区获取补给呢？担心自己不熟悉前线情况，他又将牛约翰叫来，和其商量此策的可行性。 　　牛约翰搞这个是行家里手，他随便提了几个问题，随即给出结论：“完全可行！”然后，他又让欧阳云找两个熟悉敌占区情况的狐瞳特工过来，当面了解了一些情况，然后便起草了一份详细的执行方案。 第859章 立场 　　欧阳云看完这份方案，不禁拍案叫绝，对牛约翰在这方面的天赋赞叹不已。 　　牛约翰这份方案的精髓在于抓住了日军在敌占区的货币政策的弱点，从而使得异地补给成为可能。方案的具体执行办法是这样的，动用军票在上海等地兑换硬通货，然后再到前线购买物资。他在回答欧阳云的相关疑问时说道：“既然军票已经在敌占区通用了，那么我可以肯定，日本人里肯定会有人打异地差价的主意——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大宗货物不便携带，他们想要发这种财，那只有将之兑换成硬通货币，比如说黄金。那么，就应该有这么一个地下市场是专门从事此类交易的。我们可以在几个大城市分别进行，然后用硬通货到交战地区购买物资，如此一来，日本人即使有怀疑，也不会怀疑到交战地区，这保证了前线部队的补给安全。” 　　在货币和金融方面，欧阳云只知道一些词汇却不明白其中的诀窍，不过幸运的是他恰好知道有这么一家日本特务组织就是专门靠这种手段发财的，所以立刻拍板决定就按照牛约翰的办法来办。 　　抗日战争时期，日本国内形势并不好，特别在经济这一块，形势可谓相当的严峻。日本内阁之所以不反对日军发动侵华战争，有一种考虑就是想通过战争淡化国内矛盾。 　　在这种大环境下，日本的一些特务组织不仅肆无忌惮的劫掠中国的财富，甚至连普通士兵的钱也要赚，如此一来，就形成了比较奇怪的一幕，用来充当军饷的军票，居然也成了这些特务机关谋财的工具。 　　这些特务机关中，最出名就是总部设在上海，机关长为影佐帧昭的梅机关。 　　借助日本特务机关在上海等大中城市运用军票换取硬通货的机会，用伪造军票换取硬通货，然后再拿到陕西、华北一带使用，这一计策肯定是可行的。日军现在在华总共有四十余万军队，军票的发放额度极大。57军加上学一师、山地师才五万人左右，57军的士兵兵饷远远比不上日军，需要的军票额度其实并不大，所以牛约翰才有信心说完全可行。 　　用日本人的钱养57军，蒋光鼐他们自然没意见了，于是，这一决议得到全体通过。 　　顺利解决了57军的补给问题，欧阳云再次打起精神来面对混乱的重庆政局——重庆局势现在已经混乱不堪，纵然欧阳云没心思掺和，但是考虑到因为政局的改变可能出现的对学兵军的不利局面，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插一脚进去。 　　当前的中国不能乱，也乱不起啊——几十万的日军在等待着半年之内灭亡中国呢。 　　重庆局势完全失控，和汪兆铭出示有关中日和谈的证据有关以及和谈条文有关。汪系的这一杀手锏使出，重庆的舆论方向立刻为之一转，立刻从倒汪变成了倒蒋。 　　几十万的学生，一夜之间忽然将矛头指向了老蒋以及现任重庆政府，这让老蒋以及共产党人措手不及，完全乱了手脚。眼看着汪系召集党代会的行动越来越有成效，老蒋终于坐不住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负责签订这次和约的孔祥熙给供了出来。孔祥熙此时不仅任改组后的行政院院长，还兼任财政部长以及中央银行的行长，可谓官运正亨。此时忽然风云急下，成了民族罪人，这些公职自然不能再担任了。不仅如此，他还要因此接受中央法院的审判，很有可能坐大牢。当然了，因为他这个时候还在香港，抓捕归案一说就不存在了，所以，他除了被逼发表通电宣布辞职，其它什么事没有。 　　偌大的卖国丑闻，最后只揪出了孔祥熙这只替罪羊，汪系自然不愿意。他们在汪兆铭的授意下组织力量强追猛打，一心想要将老蒋扳倒，然而却愣是没能找到有关老蒋与此事有关的蛛丝马迹。 　　汪系明显看轻了老蒋的智慧。原来早在谈判初期，他就做好了和谈暴露的准备，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留下亲自参与的痕迹。当然了，有鉴于孔祥熙和老蒋的关系，谁都知道这事要是没有后者的授意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生，所以，局势的发展渐渐偏离轨道，开始朝保打孔祥熙发展。 　　从老蒋的角度，孔祥熙就是代他受罪，即使不考虑宋家姐妹的感情，他也必须想办法保孔无事。孔虽然因为身在香港而无法归案，但是其家族却因此受到了牵连，其财产、公寓都受到了“暴民”的冲击破坏，害得宋家大姐三天两头的找小妹哭诉，同样搞得老蒋头大无比。 　　而汪系在发现找不到蒋的证据的以后，寄希望于孔祥熙能够提供人证，所以极尽能力对孔氏民生以及产业进行打压，只希望他吃不住劲来个变节。 　　汪系打压孔家，其实就是打压的四大家族，四大家族自然要竭力反击，于是让外国记者还有使者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两大势力较劲之下，各种贪腐弊案层出不穷，乃至许多报纸不得不加版再加版，直接导致了重庆纸贵、一报难求的现象出现。 　　对于民国官场，因为穿越者的关系，欧阳云一直以为自己看得很清楚的，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孤陋寡闻了。原来民国官场之黑暗，居然已经到了可以遮蔽日月的程度，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甚至担心，如果再没有人出面辖制住局势的发展，这场政治风潮一旦波及到军队，那么，大规模的内战都有可能再次发生。 　　重庆政局的一系列变化让身在涪陵的木剑蝶还有郭彪有眼花缭乱之感。而当重庆政府因为混乱持续一个多月无法正常运作并因此引发一连串不良反应之后，木剑蝶终于意识到在这件事上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远在广州的欧阳云心有同感，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和真正的政客之间最大的差别。他不仅大局观不够，而且心也不够狠、不够果断。如果当时木剑蝶不给汪兆铭打那个电话的话，那么后者即使不死也绝对翻不起这大的浪花了。而从大局考虑，因为汪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整个国家的统一和稳定，所以即使他没有投日的可能，正确的做法也应该是将他杀了。 　　要知道此时不同往常，日本人可是在身边虎视眈眈哪，中国自身的一点问题都可能因此被扩大化，从而成为日本人的突破点。而现在，这已经不是一点问题这么简单，而是快将天捅破的问题了。 　　怀着歉疚的心情，木剑蝶给总司令部发了封电报，恳切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认为自己有负总司令的厚望，没能体会总司令的深谋远虑，因此才因为一己之念，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欧阳云没有怪罪木剑蝶。历史上中日和谈这事本没有成功，但是这个时空里它却成为了现实，那么，之前的历史轨迹已经不可追寻了。如此一来，其实不管木剑蝶他们能不能成功刺杀汪兆铭，最后都难以阻止现在这一切的发生。事情既然发生了，再后悔埋怨已经没用了，现在应该做的，是如何把握好自身，不让现在混乱的局势蒙蔽了视线，正因为有这样的体会，当木剑蝶发电回来询问学兵军的立场时，欧阳云果断的回应，要他们代表学兵军站到中央一边。 　　为这个事，欧阳云还专门召开了一次电话会议，和一干大佬讨论了学兵军的立场问题。会上，不少人都提出这是学兵军的一个机会，从此进入中央的机会。而他们的立场是，看哪一方更占优势就站到哪一方。欧阳云的看法和他们不一样，他如此说道：“中国只能有一个合法政府，这是毋庸置疑的。虽然重庆政府这一次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你们也听说了这是一些亲日分子私下的操作，和中央并没有太大的干系，所以，我们这一次要牢牢的站在中央政府这一边。”又说：“不管汪系现在表现得多么爱国，多么光明正大，有一点不可否认的吧？他们里面的许多人都是亲日的。这些人，必须打倒。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讨论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赶紧停息下来，不给日本人机会。” 　　学兵军的大佬们，十个里面有九个和老蒋不对付，这也是欧阳云能将他们团结在身边的原因之一。不过在这件事上，众人却没有一贯的和老蒋唱反调，他们响应欧阳云的号召，坚决的站到了重庆政府一边。 　　这次会议散会后，欧阳云立刻电告木剑蝶，让他代表自己前往重庆和老蒋以及周会晤，表明学兵军的立场，同时还在《学兵军时报》还有《广州日报》上刊发文章，号召全国民众擦亮眼睛，看清这一事件背后的真相，千万不要被一些投机分子给蒙骗了，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汪系集团。 　　这一场政治闹剧，一个半月以后因为日军发动武汉战役这才告一段落。而自此一事过后，老蒋在重庆政府中说一不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中国的政治格局也因此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汪系这支曾经游离于中央政府边缘的政治力量，再次华丽登场。 第860章 整风运动（上） 　　4月12日上午，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晴空没有一片浮云，让人看着就心旷神怡。不过，在番禺的一处军营里，气氛却显得有些肃穆。 　　这里是学十四旅的营地，此时全旅四千余官兵正集中在一起听着新晋旅长白流苏的训话。白流苏这一次显然是动真格的了，任凭欧阳云如何解释、潘媚人如何劝说都不肯放弃下去连队，这让欧阳云甚至怀疑，她早就有了这个心思，而陈佳瑶一事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想想也是，在白流苏之前，他可已经有了两个女人了，虽然说在推倒白流苏的时候用了点强。但是以她的武力值，如果坚决不肯的话，欧阳云是别想占到便宜的。 　　白流苏并没有一个人来，她带来了一个排的心腹。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这丫头确实成长了，不再是当初北平某个小院子里的单纯小女贼了。这些女孩子年龄和她差不多，而且都是武林世家的出身，多少都会一点武艺，算是娘子云卫团里的骨干了。这些女兵和白流苏一个德性，放着更先进的武器不用，一个个都是配双毛瑟手枪，如果脱掉学兵军那太别具一格的军服，那就是活脱脱的一帮子女匪。 　　白流苏带着她们刚刚进入这个营区的时候，因为她暂时离开了一会，结果就有几个不长眼的把这帮小姑娘当成了医院里的小护士，语言“调戏”来了——“妹子，你们刚来的吧，要不要哥哥带你们四处熟悉一下？” 　　几个家伙嬉皮笑脸的，都以为这帮刚刚参军的大学生们（学兵军医护兵的招录条件很严格，最少都得是女学生，而对于这帮鸟兵来说，女学生和女大学生之间是划等号的——顺便提一点，学十四旅属于学五师，脱胎于粤系师，官兵特别是士兵的素质较之学一军要低）会犯憷，即使不想搭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嗯，说不定运气好，顺便的就能将个人大事给解决了。 　　他们显然打错了如意算盘——这几个小姑娘是什么人？都是经常跟在白流苏身边担任保镖护卫她参加演唱会什么的，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在那种几万人的场合，她们都能够保持脸不红心不跳的，他们制造出来的这种氛围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啦。其中有一个叫王楚红的，是她们这帮女孩子中最为出挑的一个，当时就眼睛一翻嗤道：“就凭你们？” 　　这话太伤人自尊了，太刺激人肾上激素了，那几个男兵当场就控制不住了，一个男兵啧啧感叹两声，一双“贼眼”在王楚红身上上下打量着，坏笑道：“我们怎么了？你们不试试怎么就知道我们不合格呢？哈哈……” 　　众鸟兵一起得意的大笑，笑着，那个语出不逊的男兵忽然双腿一软就跪下了，然后就听见王楚红笑着说道：“干嘛行这么大礼啊，姑奶奶今天身上又没有带糖。” 　　众鸟兵登时傻了，包括那个跪在地上的都不清楚怎么忽然就跪下了。而那几个女兵则娇笑起来，有一个就指着那些男兵说道：“你们应该是一帮子兄弟吧，我们几个正好是姐妹，嘿嘿，楚红，你一下子帮我们认了这么多侄孙哪！” 　　众女兵娇笑起来，那些个男兵立刻就看傻了眼，正呆头鹅一样的看着这几个女兵笑得花枝乱颤有神魂颠倒之感，王楚红忽然使劲踹了那个男兵一脚将其踹飞出去，喝道：“你们这几个鸟兵，就这点能耐还敢耍流氓，哼，这是遇上我们，要是遇上胡大姐她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姐妹们，我们走！” 　　王楚红她们偏转身离去，走出去十几米忽然听见身后一声暴喝：“臭娘们，你们给我站住！” 　　王楚红和几个姐妹对视一眼，低声说道：“白长官正想找机会树威风呢，这机会就送上门来了。大家别先动手，但是等会动起手来可别留情——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那个带头闹事的男兵，也就是刚刚被王楚红阴跪下的名叫张天。张天打仗十分勇猛，就在前不久的战斗中还曾经负过伤并因此被记了三等功，算得上是十四旅中兵中的知名人物了。有了名气，这面皮便显得金贵，所以他才会恼羞成怒想要挣回面子。他倒没有失去理智，带着哥几个追上来以后，对王楚红说道：“好男不跟女斗，你们几个小女兵，我们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把你们的名号留下，我待会倒要去问问陈院长，她是怎么管教你们的！” 　　和他关系很铁的一个男兵狐假虎威的说道：“你们还不知道他是谁吧？他可是刚刚在上饶之战中立过三等功的战斗英雄。哼，你们这帮小护士连战斗英雄也敢羞辱，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他不说这话的话，王楚红她们意思一下，达到目的估计也就算了，他一说这话，这几个小姑娘不禁都觉得眼前一亮——姐几个对视一眼，立刻有了默契——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战斗英雄啊，那该造成多大的反响哪，这样才能更好的帮白长官将威信竖立起来嘛！ 　　王楚红笑眯眯的走到张天面前，换作一种语气问道：“你立过三等功？” 　　张天还以为对方不信，他自豪的一拍胸脯，说道：“当然了，这种事能冒充的吗？看你们年纪还小，这样吧，你们道个歉，顺便留个名字，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另外一个男兵有一定的观察力，注意到了几个女兵刚才脸上的神色，对她们刚才“眼前一亮”的表情特别印象深刻，他上前拽了张天一把，低声劝道：“大张，我看算了，我们赶紧回吧！” 　　张天转过头来正有点不明所以，却听见一个透着冰冷气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我道歉？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不知道姑奶奶最恨哪种人？就是你这种不知检点满嘴胡言乱语喜欢到处欺骗善良单纯女子的骗子——姐妹们，对付这种人，我们一贯的做法是什么？” 　　“打了，最少扒掉他一层皮，让他们知道姑奶奶们不是好惹的！”众女兵极有默契的应和着，下一刻，不等几个男兵反应过来，花拳绣腿就砸了过去——不对，就张天等人的切身感受而言，用铁拳钢腿来形容才更贴切。 　　张天等几个鸟兵自我感觉还是很能打的，至少在对上小鬼子的时候，没有谁犯过憷，不过这一刻，他们却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很快的就从五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兵哥哥被揍成了五个大熊猫。 　　“你们几个给姑奶奶记好了，姑奶奶我叫王楚红！” 　　“姑奶奶我叫……” 　　王楚红一心想把事情闹大，打了人还不算，还将名号给撂下了。 　　五个鸟兵挨了打，又见对方如此嚣张，气得差点没吐血。本来嘛，五个大老爷们被几个小姑娘给揍了个屁滚尿流，这事说出去就够丢脸的了。可是不忿于她们太嚣张了，张天等人商量了一下还是绝对回去搬救兵，怎么着也要把场子给找回来。张天算是有点心计的，留下一个人远远的缀着王楚红她们，其他人立刻赶回去找人。 　　学兵军还仅仅是一个旅的时候，在宪兵一团还有学兵团之间就发生过斗殴事件。这事闹到欧阳云那里，受了欺负的一方本来以为小长官会为他们出气的，谁知道却被劈头盖脸的痛骂了一顿，认为他们辱没了“军人”的名号，丢了自己单位的脸。自那以后，学兵军的斗殴事件就被刻意的引向了合理化竞争，成了军队建设中的一个项目。自那以后，学兵军的基层军官们就养成了这样的性格，手下的兵们打架不要紧，但是不能打输了。当然了，毕竟是同一个战壕里的兄弟，打残了那也是绝对不行的。 　　话说张天回去找到自己的班长汇报了此事，立刻就被踹了一脚。班长是重庆人，脾气火爆，当场骂道：“格老子的，几个汉子被帮小姑娘给揍了，你们居然还有脸回来求救——赶紧的，找块西瓜皮自己跳嘉陵江去吧！” 　　“班座，不是兄弟们不争气，实在是那几个小护士太厉害了！班座，那小娘们走的时候还说了，要你上门给她端茶赔罪，不然她会过来向你讨个公道……” 　　班长知道自己手下兵们的实力，听见这话再看看他们脸上的伤，终于相信了这几个女娃的实力，遂向排长报告。排长自然是先痛骂一顿班长，然后觉得这几个小护士不简单，遂又向连长报告。 　　连长是个老广东，还是个班长的时候，曾经好几次都是骂着“丢你老母”赤膊往上冲，因此赢得一个绰号叫做“丢佬”。“丢佬”在十四旅中乃是出了名的烈性子，从来不肯吃亏的主，听了报告气得一跳三丈高。他先是劈头盖脸的将排长和班长以及张天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随即喊上几个特别能打的去医护营，发誓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几个小娘们而已，你们看着，看老子怎么让她们端茶认错！”出发前“丢佬”信誓旦旦的说道，一副吃定王楚红她们的样子。 第861章 整风运动（中） 　　没有人知道白流苏为什么忽然会下来基层部队担任主官。发生在总司令部大楼的那一场争吵，知情的人都被常根下了封口令，至于当事人，他们自然更不会出去乱说了。 　　白流苏是学兵军里最知名的人物，她那略带沙哑的歌声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毫不夸张的说，学兵军里的每一个兵都是她的粉丝，这种情况下，她突然来到十四旅，自然引来了各种各样的猜测。有猜测她是来慰问演出的，当这个消息传开来的时候，十四旅的官兵们没少兴奋。比如说刘哲良，他一开始便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他看到白流苏的调令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愣了好几秒钟。 　　白流苏这一次真的是蓄谋而为，她来之前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早早的就想好了解决办法。人们忘记她在华北的时候如何和欧阳云奋战在长城内外了，把她当成完全的花瓶了。现在，她要通过立威的手段来唤醒人们的记忆，最少也要让十四旅的兵们知道，她白流苏曾经是怎样的人，她！有能力当他们的旅长。 　　没错，我曾经是军旅明星，也是你们总司令的未婚妻，但是现在，我是你们的旅长！ 　　她暂时的离开是因为遇到了刘哲良，于是顺便的就将调令交给他了。王楚红她们找到她，立刻向她汇报了刚才的事情，她闻言则笑了——天赐良机啊！她迅速作出判断，让她们赶紧去医护营那里候着，争取把事情再搞大一点，她和刘哲良等人随后就到。 　　白流苏的突然降临，刘哲良是感到最尴尬的人。他倒不是在乎这个旅长的职务，而是担心白流苏能不能当好这个旅长。作为欧阳云身边曾经最亲近的人，他一直以来都是将白流苏当作“主母”一样尊敬的。白流苏毕竟太长时间没带兵了，自从她挂上明星的光环以后，带兵这方面的才能已经直接被这层光环给屏蔽掉了。在娘子云卫团那里，她这副团长好像也只挂了个名而已——她还会带兵码？况且，一个女的到一群男的这里来当老大，这本身就是大大的问题了。 　　刘哲良很担心，一旦白流苏在这里出了什么事的话，他却如何向总司令交代呢？ 　　将调令左看右看，从调令后面的“总政治部”印戳上看出了问题，刘哲良猜测欧阳云或许还不知道这事，所以便想想个由头先度过眼前再说。王楚红等人的到来，让他眼前一亮。王楚红一找过来就和白流苏咬耳朵，他不敢猜测两个人在探讨什么机密，等他们咬完耳朵以后，他试探着说道：“旅座，她们也跟你一起过来的吗？这么多人，住宿问题可不好解决啊。我们这里的住宿条件很差的，您还是先去城里呆两天吧，我找人赶紧拾掇几间好一点的营房出来……” 　　刘哲良想采取拖字诀，但是白流苏显然不吃这一套，她摆摆手说：“住宿的问题好解决，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先和医护营的姐妹们挤一挤嘛。哲良哪，现在有个问题我们必须赶紧解决一下。嗯，你随我来吧。” 　　却说王楚红几个刚刚赶去医护营，还没来得及和里面的女兵们通过声气，那个老广东连长已经带着十几个鸟兵雄赳赳气昂昂的找上门来。老广东老远的就朝门口正在晾晒病号服的一个女护士嚷嚷开了：“你们院长呢，让她来见我。丢他老母，几个野丫头不得了啊，居然敢阴人——太不象话了。” 　　小护士吓得够呛，赶紧的跑院长室里去回报情况，说：“陈院长，不好啦，那个‘丢佬’带人来闹事了。” 　　老广东在十四旅太有名了，几乎人人都知道他的绰号，陈院长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她礼貌的对王楚红她们笑笑说道：“姑娘们你们先等一下，等我打发了那个‘丢佬’再说。” 　　陈院长以为王楚红她们是因为妇科上的问题来就医的，却不知道这几个看起来很青涩的丫头却是惹祸的祖宗。王楚红她们此时的表现如果被张天等人看到，估计会气得后者吐血。因为她们此时的表情，那个无辜和纯洁哪，乍一看去就是刚出学校门的女学生嘛。 　　陈院长迎出门去，“丢佬”看见她，因为有过在她手上扎针的经历，刚才还打雷似的嗓门登时弱了不少，不过气势依旧很“嚣张”：“陈院长，你们这里是不是刚来了一批小姑娘？” 　　陈院长点了点头。 　　肇事者确定了，“丢佬”的声气登时又壮了不少，嗓门大了一些，吼道：“陈院长，那我今天可得为手下的兵讨个公道了啊！你们这那几个丫头怎么回事？怎么可以随便阴我们的兵呢？丢他老母——你看看吧，都打成什么样了！” 　　“丢佬”说完一招手，张天几个很不好意思的走上前来——被几个小女孩给打了，不管占不占理对于当兵的来说都是耻辱啦。 　　陈院长一看有点懵了，她眨了眼眼睛问道：“你说他们是被我手下的人打的？” 　　“丢他老母，不是打，是阴啦！” 　　陈院长平时就不爽“丢他老母”这话，此时被这句话直指，她立时不爽了，清喝道：“丢佬，你丢谁老母呢？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但凡是军医，特别是那种医术比较高明的，那在兵们心目中都是有一定威信的，更别说陈院长还是个女人了。“丢佬”曾经在她面前因为“丢他老母”吃过亏，一句“丢他老母”换来屁股上多扎了两针，自那以后便有点憷她。听见这话，他立刻就尴尬了，赶紧红着脸解释：“当然是丢我自己老母了，陈院长，不过，不过这事你得给个说法。” 　　“我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出去过，再说了，她们那么娇小的人，打得过这些马猴一样的汉子？‘丢佬’，你是不是想找事啊？怎么的？屁股上又痒痒了？” 　　心头那股热血一旦跌落心房，“丢佬”就已经后悔为什么要带人过来了。这个陈院长可不好惹啊，扎针那技术，既可以让你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似的若无其事，也能让你好像被马蜂咬了一口似的欲仙欲死。想起之前那被多扎的两针，他的屁股上就麻痒痒的，两条腿登时就迈不动了。不过，身为连长，既然已经放出大话了，那要是突然回头的话，这威信势必会受到极大的打击哪！心头做了一番斗争，最后，他也只好硬起头皮冲过来了。然现在听见陈院长这话，他两边屁股再次一麻痒，这撤退的想法可就立刻变得坚决起来了。他正想以“好男不跟女斗”的理由罢战休兵，却听见一个兵叫道：“就是你们的人，我看见她们进去了！”然后就是张天的声音：“连座，她们进去了。” 　　屁股上麻痒的感觉未消，“丢佬”实在有点怕陈院长，不过手下既然看见肇事者进去了，他此时再找借口开溜的话可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这个连长的威信不能有失啊，于是，他壮起声气对陈院长说道：“你听见了，我的兄弟看见她们进去了。这么的，你让她们出来吧，我的要求也不过分，让她们端茶陪个罪就成。” 　　此时，陈院长算是听明白了一点道道，知道是里面那几个小女孩子将张天几个给打了。她不禁有点好奇，那几个女孩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居然能打赢五大三粗的张天他们？ 　　“丢佬”等人在十四旅里面是出了名的“肇事分子”，平时训练之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斗殴”，还美其名为实战练兵。张天几个都是打架能手，从来都是他们把人家打了的，陈院长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们被别人打了，还被打得这么惨，这好奇心起来，又因为王楚红几人长得清秀，心中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了她们一边。她说道：“没这个道理，她们是我的病人，我正在为她们看病呢，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别影响了伤员休息！” 　　陈院长是好意，不过，王楚红她们存心闹事，却是要辜负她的好意了。 　　王楚红几人挑开布帘就出来了，王楚红看了“丢佬”一眼，然后看着张天问道：“怎么？你这是让你们的长官端茶赔罪来了？”然后又对其他几个女兵说道：“姐几个，准备好了，人家要端茶赔罪啦！” 　　“丢佬”本来因为憷陈院长，已经有息事宁人的想法了，然听了王楚红这话，他心头一口热血上来，整个人登时爆竹一样就被点燃了。他指着王楚红骂道：“丢你老母，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打了我的人还要我给你端茶赔罪？丢你老母，你可别以为你们是女人老子就不敢揍你们！丢你老母，把老子惹毛了，老子脱光你的裤子打屁股！” 　　熟悉“丢佬”的人都清楚，他为了控制自己这张嘴，免得因为嘴贱而惹是生非，平时都是“丢他老母”的。他很少骂“丢你老母”这话，而一旦他骂出这句话，那就说明他真的愤怒了，已经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了。 　　“丢佬”有好几句口头禅，其中“丢他老母”是一句，再有一句就是“脱光你的裤子打屁股”了。这句话，本是他在带兵训练的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口头禅。如果王楚红她们是男兵，这句话也没什么，但现在的问题是，她们是女兵，而且是鲜嫩嫩、粉嘟嘟的小女兵，他这话一出来可就惹了大祸了—— 第862章 整风运动（下） 　　为了帮助白流苏尽快的树立起威信，王楚红她们已经做好了接受各种诘难的准备，不过，现在的这一幕依旧超过了她们能够忍耐的范围。 　　王楚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调戏”。也是，武林世家出身，从小就习武，家教极严，不说有没有人敢惹她，事实上，很少有机会出门的她们，是很少有机会遇到这种丑陋现象的。来到军营以后，跟着水红袖和白流苏混，这两位都是极其护短的，加上又离欧阳云很近，她们的特殊身份注定了，更加没人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丢佬”很倒霉啦，平时在军营里可以当作笑话的一些口头禅，这次可为他闯下大祸了。 　　女孩子的裤子是能随便脱的吗？那是要负责任的啦。学兵军里，欧阳云算牛逼的吧？可是听他说过这种话没有？没有吧，天不怕地不怕的欧阳云都不敢做的事情，你“丢佬”居然敢做？你只是随口说说，拜托，有人相信吗？ 　　王楚红绝对是不信的，就是她纯真善良真的愿意相信，此时也只能选择不信啦，她们之前那番做派所为何来？多好的机会啊！ 　　——小丫头先是一张脸憋得通红，然后，感觉到那几个鸟兵的眼光很不对路的在自己身上扫啊扫的，她双眼立刻泛红，指着“丢佬”哭道：“你，你耍流氓！” 　　陈院长到这个时候其实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出于本能，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几个小姑娘会无缘无故的动手打人，而且能将那几个鸟兵打成那样。王楚红的一句“你耍流氓”让她如醍醐灌顶，难怪人家小姑娘会奋起反抗，感情这几个鸟兵对人家耍流氓！天哪，这是一个学兵该做的事吗？他们难道不知道学兵军在这方面抓得很严的吗？你们私下打打架去去火也就罢了，居然敢对同一个战壕里的女兵耍流氓，嗯，这种人应该严惩。 　　王楚红变脸比翻书还快，瞬息之间从一个凶婆娘变成了让人怜惜的弱女子，张天等人自然以为她是演戏。张天等人憋屈啦，之前被排长、“丢佬”痛骂，已经委屈得不行了，此时见行凶者居然变成了“受害人”，他们自然以为这几个丫头是故意耍阴谋诡计呢，张天吼道：“臭丫头，现在知道哭了，之前你们打我们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天？” 　　陈院长看不下去了，“丢佬”太过分啦，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女兵呢？他们难道忘记了，娘子军成立之初欧阳总司令的发言吗？ 　　娘子军是我们的宝贝，以后，我们都要像爱护自己的妹妹一样的疼她们、爱护她们——做男人的，如果连自己的妹妹都护不好，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都给我听好了，不准有人欺负她们，谁要是欺负她们，哼，老子扒了他的皮。 　　陈院长说道：“‘丢佬’，你们别太过分啦。你们忘记总司令的教导了？女兵是要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来爱护的，你们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哼，‘丢佬’，我很怀疑你平时是怎么带连队的，我是不是应该向政治处反应此事啊？” 　　陈院长说这话，其实还抱着打圆场，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打算，不过，且不说“丢佬”他们领会了她的苦心没有，问题是现在没机会了啊，因为白流苏和刘哲良赶到了。 　　白流苏当明星也有段时日了，虽然只是唱唱歌啥的，并没有参加电视剧和电影的拍摄，不过耳染目睹，这演技也有不小的长进。王楚红她们一进娘子军就是她带的，几个小女孩的个性她是一清二楚，此时一看见王楚红正哭得梨花带雨，又有一个女兵正对她挤眉弄眼，她心领神会，走到王楚红面前关切的问道：“小红，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白流苏的知名度太高了，她一出现，张天等人就莫名的激动起来，一个个偶尔偷眼看她，有手脚不知往哪里放的感觉。 　　白流苏的面容恢复以后，因为太过完美了，实在容易惹起事端，所以在很多时候，她都是照旧刀疤上脸。而这道刀疤和她那沙哑的声音一样，已经成了她的标志之一。 　　刘哲良跟着白流苏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懵懂，此时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以为真是双方发生了什么矛盾，然后“丢佬”这家伙一时没管住自己的脾气，由此把事情闹大了。他赶紧上前，正要问“丢佬”怎么回事，想要从中斡旋一下，把误会解释清楚，谁知王楚红已经捂脸痛哭起来。她指了“丢佬”等人一下，哭诉道：“旅座，他们，他们耍流氓！” 　　“什么？”白流苏的两道柳叶眉立刻竖了起来。 　　刘哲良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再看“丢佬”等人，发现他们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好像真有这回事似的，他的脑袋登时大了。就好像他和欧阳云的关系一样，主官和自己的贴身警卫之间，关系是极为密切的，用家人来形容也不为过。别人或许为白流苏身上明星的光环所迷惑，不了解她真实的性格，曾经在她手下任过职的刘哲良却不会犯这种错误。 　　欧阳云身边的几个女人性格各有特色，就没一个好惹的。顾恋云就不说了，她此刻毕竟在美国。单说潘媚人和白流苏，潘媚人属于阴谋家，而且是隐藏得极深的阴谋家，表面上看去，这个女人似乎没什么脾气，但是刘哲良知道，能不招惹她的话还是别招惹的好，因为她一旦发飙，那绝对会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白流苏的性格和潘媚人完全相反，属于炮仗脾气，一点就炸，但是炸过就没事。刘哲良一度最不憷她，因为她不记恨啊，说不定现在骂你，一个小时以后就会忘了。不过，现在，他却憷她憷得厉害，因为她明显已经被点燃了，而这颗炮仗一旦升空，将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 　　白流苏眉毛一竖，脸上的刀疤一阵扭曲，一股强大的气场登时从她身上发散开去。“丢佬”等人偷偷看了一眼，立刻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刘哲良赶紧出来打圆场，他大声朝“丢佬”喝道：“‘丢佬’，怎么回事，她们说的可是真的？你一个连长，怎么可以作出这种事情来呢？”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放水，朝“丢佬”挤眉弄眼。 　　“丢佬”根本没搞清楚状况，他硬着头皮力争：“没有的事啦，旅座，您瞧瞧，就这几个小丫头，她们把张天他们打成什么样了。丢他老母——旅座，这事，您得给弟兄们做主啦！” 　　“丢佬”嘴巴才张开，刘哲良就意识到不妙了。哎，这个时候，闭嘴、赶紧认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啦，怎么能够还嘴呢？老兄，你还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吧？这就是狡辩啦，得，做兄弟的不是不想帮你们，实在是你们不知趣，我，我还是一边呆着去吧。 　　刘哲良太了解白流苏了。果然，“丢佬”这番话才说完，白流苏就炸开了：“你们几个，过来！” 　　她朝张天等人一指，那几个心怀忐忑的上前几步——他们已经意识到不妙了，白流苏身上的气场太有压迫感啦。 　　“长官！” 　　“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战友耍流氓？” 　　“长官，我们没有啊——” 　　“你的意思，她们无缘无故的就动手打你们了？” 　　“也不是，我们——” 　　“好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刘副旅长——” 　　“旅座。” 　　“我们十四旅的弟兄是不是平时精力过剩了？” 　　“这个。”刘哲良苦笑——事情闹大了啊，本来以为处置一下这几个小子也就算了，不过现在看来，这被惩罚的对象似乎要扩大到全旅了。 　　“传我的命令，全旅集合。” 　　“旅座，等会就是晚饭时间了。” 　　“我是旅长还是你是旅长？我第一天来就遇到这种事，你让我怎么想？我来这里，是想将十四旅变成全军的一个模范，是想要带领全旅弟兄挣一个荣誉称号的，但是这样的队伍，这样的素质……”白流苏说到这里煞有介事的摇摇头，“刘副旅长，你们是不是看我是个女的，觉得不服气啊？行，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去找一个排的人来，挑最能打的。楚红，你去将其他姐妹都叫进来，我们接下来举行一场比武。刘副旅长，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挑出来的人打不赢我的人，那么从明天开始，所有训练量增加一倍！”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武，不是说十四旅不行，问题是，了解白流苏性格的刘哲良，即使知道自己手下弟兄行也只能让他们不行。十四旅怎么说也是老粤系正规军出身，后来又吸收了新鲜血液，动辄在全军会操中拿前五名的，其军事素质自然毋庸置疑。然而，明白了白流苏用心的刘哲良，却如何敢与自己昔日的长官唱反调呢？不说别的，就冲着她“主母”的身份，他也要维护她的威信哪。 　　于是，接下来就有了上面的那一幕，十四旅全旅官兵在第二天被召集到操场上接受白流苏的训话。 　　“……我是一个女人，没错，或许，你们以后会因为觉得自己的最高长官是个女的而感到脸红。但是我现在要说的是，我现在已经为你们感到脸红了。昨天下午的那场比武大家知道了吧？堂堂一帮大老爷们，居然打不赢我的警卫排。我的警卫排可都是小姑娘啊。看来，前段时间的胜利已经让你们麻痹了，让你们不知道山有多高、海有多深了……现在我宣布，在全旅展开一次整风运动，这次整风运动的具体内容是……” 第863章 条件 　　学兵军成立至今，开展过好几次整风运动。不过，似这一次，由一个女人发起，并且在全军展开的，却是首例。 　　欧阳云一直密切关注着白流苏的一举一动。白流苏可以不管不顾的意气用事、潇洒走一回，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去做。屁股决定了脑袋，他倒是也可以率性而为，不过估计顶多一个月，学兵军也就要散伙了。很多时候，欧阳云静静的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司令部大院里的那棵榕树，都会想：这样的生活，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按照自己的性格，或许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基层军官才更合适吧？ 　　白流苏虽然还是个孩子，却算得上是学兵军的“开国元老”之一。这么长时间以来，白流苏所立的功勋，别说当一个旅长，就是当一个师长也已经足够了。这方面，欧阳云是亏欠了她的，如果不是他刻意压着，或许现在的她，已经成为全国知名的花木兰式的人物了吧？ 　　几个女人中，欧阳云对于白流苏是最宽容的。在他看来，白流苏这一次明显属于不懂事，是胡闹了。他十分担心她在十四旅肆意妄为结果闹出天大的乱子来，所以时刻关注着，做好了为她擦“屁股”的准备。 　　他却是小看白流苏了，或者，他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小女人有多么厉害。她不仅歌唱得好，人长得漂亮，功夫厉害，居然还有当将军的潜质。看看这第一把火烧的，十四旅全体官兵屁股后面现在就好像燃着一个火把似的，搞得这些鸟兵一个个起早贪黑的在训练场上跑啊、跳啊，生怕被一帮女兵给甩了。 　　自学一师还有山地师在大西北因为武器装备的汰换而引起战斗力下降的问题发生以后，欧阳云就有心抓一抓部队的训练和建设，现在算是逮到一个借口了。 　　“发生在十四旅男兵骚扰女兵的事情说明，我们的部队，我们的兵现在已经有了骄傲自满的情绪，已经有堕落腐败的趋势了！这是总司令部绝不希望看到的。有鉴于此，总司令部特决定，从下个星期开始，在全军开展整风运动，坚决杜绝所有的歪风邪气，势必要将学兵军打造成思想和战斗技术双过硬的武装部队……” 　　一场轰轰烈烈的整风运动在学兵军三军之间展开了，而与之相辅相成的是新的、更加严格的军队纪律的施行。 　　当整风运动开始在各部队如火如荼的进行开的时候，许多人再来讨论白流苏下基层这件事，便觉得这是总司令的蓄谋，是总司令部的一次成功的策略调整。 　　“又要打仗了，肯定的！” 　　“最近，广西那一带的空气可是让人有窒息感哪，军统和我们狐瞳的人抓对厮杀，战况空前惨烈哪！” 　　……坊间，各种传闻流过，刚刚因为闽浙赣战事结束而有些缓和的坊间空气，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重庆，木剑蝶和戴笠再次见面了，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双方纯粹是代表身份，一个代表欧阳云、一个代表老蒋，谈论的乃是国民党中央和学兵军合作的大事。 　　老蒋这一次也是被逼无奈了，不然的话，以他一心要做独裁者的性格，是断然不会和学兵军这种持分裂主义心态的军阀势力合作的。重庆这段时间政局的发展，打破了以往军队决定一切的惯例。汪系集团虽然没有掌握多少军队，但是因为掌有大义，居然借着民间的力量翻盘，成功的从老蒋的手上分得了一部分实权。汪兆铭本人不仅成功的当上了行政院院长，而且其麾下还获得了财长的任命。 　　财长这个职位太重要了，军队虽然有枪，但是也需要钱来养哪。财长一旦成为汪系的囊中物，一些两面派的军队立刻改投汪系。这不仅彻底改变了重庆政府军事上的格局，也让汪系真正的站上了历史的前台，具备了和老蒋叫板的条件。这种情况下，学兵军这种还算强大的军阀忽然量明旗帜，愿意主动站到中央这一边，自然为老蒋所欢迎了。 　　学兵军这个盟友不地道，一边公开的旗帜鲜明的支持中央政府，一边又在两西搞离间、收买那一套，搞得老蒋都不敢轻易调动那两地的军队了，这种情势下，戴笠紧急求见木剑蝶，似乎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委员长对于贵军总司令在这种情况下旗帜鲜明的支持中央，是无比欣慰和赞赏的。学兵军是全国所有地方武装里面抗日最坚决的队伍之一，贵军对抗日事业的付出，委员长看在眼里，也是深深受感动的……我们之前有一些误会，现在，委员长愿意敞开心扉，和贵军总司令坦诚交流对当前时局的看法，还希望贵军总司令看在大家都是抗日最坚决的队伍的份上，别太计较下面一些军队的不当做法……” 　　戴笠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意思就一个，希望学兵军能够见好就收，不要再在两西做文章了。而为了感谢学兵军的援手，军事委员会不仅愿意增补欧阳云为委员，而且将设立第十战区，让欧阳云担任第十战区的司令长官，同时，正式承认他们对57军以及闽琼粤三地军队的领导权和指挥权。 　　欧阳云在决定旗帜鲜明的支持老蒋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这些条件，当然了，以木剑蝶对总司令的理解，他不认为总司令会无私的作出这种表态。事实上，虽然欧阳云从一开始就对汪系表现出了足够的敌意，汪系却依旧将学兵军当作了可拉拢的对象，所以，他们开出的条件更加的优越，居然要让欧阳云担任军事委员会的副委员长。不仅如此，还愿意将两西都划入学兵军的辖区，同时，为他们增添两个集团军的编制。 　　相比之下，汪系开出的条件更加诱人哪，但是，欧阳云却连余地都没有留，一口就回绝了。他对前来游说的张国梁说道：只要汪兆铭愿意在全国通电，说明他是如何获得重庆政府和日本和谈证据的，那么我不介意站到他身后，从此和老蒋划清界限。 　　木剑蝶不敢擅自做主，就在戴笠的围观下给广州发电，告知了老蒋开出的条件。 　　恰巧李铁书正好在总司令部，欧阳云收到这份电报就笑了，他将电报拿给李铁书，说道：“老李，你看看，这个条件值得我们放弃在两西的行动吗？” 　　李铁书仔细的看了，随即嗤之以鼻：“进入军事委员会，这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吧？单独成立第十战区，嘿嘿，我们现在不是一个战区吗？好像还是全国各战区压力最大、责任最重的。将57军并入学兵军，哼，他这是在挑拨我们和冯老将军之间的关系哪。对了，冯老将军副委员长的职务是汪系为他争取的吧？老蒋的这一手，是一石三鸟哪！” 　　欧阳云先丢给李铁书一颗烟，然后自己点起，说道：“老蒋这个人，怎么说呢，他是把所有人当傻瓜，唯独他自己聪明哪。这个条件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条件要改一下。将57军并入我军改成再设一个战区，让张自忠担任战区司令，这个区域的范围，包括陕西、绥远以及蒙古。” 　　李铁书：“不太可能，陕西紧邻四川，四川现在可是中央政府财赋最重要的来源。再说了，傅作义同意让出自己的战区司令长官一职，听命于张自忠吗？根本不可能的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57军坚持呆在陕西吗？不是因为绥远，而是因为这一块哪！”欧阳云说着，转身右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外蒙古那一块上。 　　欧阳云办公室里悬挂的这幅军事地图，是学兵军里最为奇特的一块，其奇特之处就在于多了外蒙古这一块。李铁书等人看这幅地图也有好久了，之前虽然奇怪上面为什么会多出外蒙古，却没往这方面想。 　　外蒙古是1922年正式独立出于的，距离现在已经十几年了，国人（一些愤青除外）几乎已经忘记了，外蒙古还曾经是中国的一部分，而欧阳云却用悬挂在自己房间里的这块地图表明了，他始终没有忘记这一点。 　　身为军人，但凡有荣誉感的，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分裂，有土地被划分出去。李铁书看了欧阳云一眼，从其脸上看出了一份决心，不禁心里一热，试探着问道：“欧阳，你的意思——” 　　欧阳云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我们的，我们肯定要拿回来。老李，其实这一次世界大战，是我们的一次机会哪！” 　　李铁书一愣：“什么世界大战，你的意思是？” 　　二次世界大战的定义，各国史学家们公认的是39年9月1号波兰战役的爆发为起始。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意识到新的世界大战正要展开，所以，欧阳云说出这番话已经有暴露天机的嫌疑了。看见李铁书的神情，他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紧圆场：“我的意思是，一旦欧洲也发生战事的话，那就是一场世界大战了。届时，如果苏联也被搅入这场战争，那我们就有机会将外蒙古收回了。老李，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让57军单独成立一个战区了吧？” 　　李铁书点了点头。 　　如果以收复外蒙古为目的的话，那么在西北保持军队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学兵军目前还只能兼顾南方沿海一带，不过李铁书相信，只要给学兵军以时间，总有一天，它会成长为一支足够影响全亚洲的庞大武装，到那个时候，时机对头的话，收复外蒙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864章 南京魅影（上） 　　电波从广州飞往重庆，因为没有保密的必要，几乎是原文发送的电文被木剑蝶传给戴笠以后，后者看完以后，不禁一脸不解。 　　不仅他不解，木剑蝶也有些迷糊。在他想来，欧阳云提出的条件实在没有重庆方面给出的好啦。不管总司令和张自忠将军的私人感情如何，作为学兵军的总司令，欧阳云都不该仅为他人做嫁衣而自己什么都不图的。在他的印象里，总司令不是这种没原则性的人哪？那图的是什么呢？而且，单以57军那点兵力，放在大西北能治什么事（木剑蝶并不清楚，欧阳云已经决定给予57军和学一师、山地师支持）？从张自忠的角度看待此事，想必他也是情愿去广东，而不愿呆在大西北的吧？大西北太荒芜啦，根本就没有发展的潜力——总司令这么做，让人费解啦？ 　　作为穿越者，欧阳云注定是孤独而寂寞的。因为站在历史的上游，所以比别人看的更远，同时，也就有了在他人看来完全不切实际的幻想。是不切实际吧？想要收回外蒙古，真正的敌人并不是外蒙古人，而是苏联哪。而此时此刻，内忧外患的中国和庞然大物苏联相比，是多么的渺小啊，用婴孩和壮汉相比形容也不为过吧？但是，只要想想斯大林曾经在外蒙古做的那些事，欧阳云心中就有一股热血飚动着——不为别的，单单就为了那冤死的30万英灵，自己也该试一试的吧（斯大林曾经响应日本的呼吁，在远东屠杀了三十万的中国人）。 　　电文传递到老蒋那里，老蒋也是看得一头雾水——欧阳云想干什么？难道他是怕得罪冯玉祥？还是他嫌弃57军是个包袱？百思不得其解，仔细琢磨这事对自己似乎没什么损失，于是他同意了。 　　五月初，GM政府军事委员会新的战区编制产生了，在原先划分为九个战区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个战区——第十战区，战区司令由欧阳云担任。至此，学兵军算是脱离了“寄人篱下”的日子，开始单独支撑一个战区（在此前，闽粤属于第七战区）。另外，原先由傅作义担任战区司令长官的第八战区被重新划分，一部分被划归第二战区（这里和原历史有出入，该部小说为部分架空小说，有出入的话还请谅解），另外一部分和宁夏、陕西被编成了新第八战区，由张自忠担任司令长官。 　　当新的战区编制命令送达广州的时候，欧阳云正在和牛约翰以及戴安娜商量伪造军票具体的投入操作。 　　伪造日军军票是高度机密的事情，这件事欧阳云亲自参与，知情者就他们三人。至于下面的印刷工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印制出来的乃是日军军票，这也就保证了此项工作的保密性。 　　伪造军票的投入，肯定需要特殊的人才能办到，欧阳云自然的想到了狐瞳和狼牙。在和牛约翰以及戴安娜仔细商讨以后，他决定抽调萧逸专门成立一个行动小组，具体负责操作此事。 　　却说萧逸。 　　萧逸此时还在南京。萧逸带着六个狼牙特种兵，本是为了解救宁波空战中被俘飞行员而杀赴南京，想要中途截人的。不过，被俘飞行员在西湖附近就被救下了，所以他们后来的目的就变成敌后破坏了。 　　按照萧逸最初的打算，他是想带着兄弟们在南京烧杀一阵，然后就撤回去的。用他的话来说：来南京一次不容易，这里可是我们曾经的首都，不能让日本人在这里呆得太安逸了，咱们得让他们知道，别国的首都不是好呆的。 　　能入选狼牙的，都是特别心狠手辣、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当然了，这是针对敌人的。萧逸此观念出口，立刻获得了兄弟们的一致拥护，随即，他们在南京展开了长达半个月之久的刺杀破坏行动。 　　不说萧逸他们是如何对那些鬼子下黑手，又是如何让南京的汉奸们惶惶不可终日的，单说这一天，他们跟随一队押着十几个中国人的鬼子走进了南京南郊的一片林子，在距离林子还有一里地的时候，萧逸正想下令突击，忽然被“猫头鹰”刘丙国拍了一下。 　　“怎么回事？”他低声问道。 　　刘丙国指了指左前方，那里，一片枝叶抖动着，几秒钟以后蹿出了一条德国黑背，然后，一队鬼子跟着走了出来。 　　“头，情形不对啊！”张丹说道。 　　萧逸也看出不对了，这里的防守非常的严密——这里属于荒郊野地，小鬼子防守如此严密，这不正常啊。他低声说道：“先别急着动手，搞清楚这里的情况再说。” 　　他这话说完，又有一队鬼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同样的，前头开路的是条德国黑背，这下子，便是七人组里反应相对最迟钝的许财祖也看出不正常了。他低声说道：“鬼子防守如此严密，我们只能晚上再探查了。” 　　萧逸：“得想个办法对付这些狼狗，不然的话，太容易被暴露了。” 　　“可惜田张云不在，那样的话可就简单得多了。” 　　狼牙中奇人异士比比皆是，比如张丹口中的田张云，他最拿手的便是和狗打交道。而他最出挑的一次，居然让一条狗反过来一口咬死了自己的饲养员。可以说只要有他在，这些狼狗非但不是敌人，反而有可能会成为战友。不过这家伙也有个弱点，只要有他在，就不肯别人杀狗，所以，很多人嫌他麻烦，大多不愿意和他一起出任务。 　　萧逸：“别说没用的，赶紧都找地方休息，我们晚上九点钟开始行动。” 　　萧逸说完这话，自己猫腰一蹿，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实战是最锻炼人的，对于这些狼牙特种兵来说更是如此。随着大家习惯了这种刀尖上跳舞的生活，他们也锻炼出了很多珍贵的本领，比如说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睡着，而且能在熟睡中保持警惕、分辨敌我、生物钟齐准。说起来有点悬，不过在萧逸等人看来，这实在算不了什么。 　　七个人很快都融入了野地里、田野里，当月亮挂上树梢，快到九点钟的时候，他们依次醒来，随即再次聚首。 　　众人聚齐，点过名以后，萧逸看了看手表，对许财祖说道：“老许，你小子还要努力啊，早醒了十分钟！” 　　许财祖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说道：“我有点怕狗，可能是因为这个。” 　　萧逸轻轻的折下一根树枝，随即在地上划出了前方那片林子的详细地图。他用树枝朝西北方向一指，布置任务：“张丹、笑铭，你们两个从这里进去，记住，一定要多观察。日本人肯定设有暗堡，还有，小心那些狗！” 　　“是！” 　　“财祖、徐亮，你们从这里进，徐亮，你走前面，注意狗！” 　　“是！” 　　“丙国、王石，东南面就交给你们了，如果我猜得不错，这里应该是日本人重点防范的方位。王石，装上消音器拖后，一定要给丙国清理掉可能的威胁。” 　　“是，头，你一个人走西南是不是太危险了？” 　　“我没问题的。好了，大家都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然后把胡椒粉抹上！都记住了，一定要活着！要是有人受伤的话，赶紧的撤。” 　　胡椒粉是对付那些狼狗的，可以让它们不能第一时间分辨出他们的气息，不过，这并不能起绝对的作用。 　　“是，头，你小心！” 　　七个人分成四拨，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中。 　　萧逸等人的嗅觉很灵敏，这片林子里确实存在着日本人重要的单位，而如果欧阳云在这里并有幸看到林子里一个房间里的场景的话，他会惊呼：奶奶的，狗日的居然把731搬这里来了！ 　　没错，存在于这片林子里的日军单位，就是曾经在东北被摧毁了日军细菌部队。而欧阳云绝对料不到的是，正是因为学兵军前段时间的抢眼表现，日军再次重视这种生化武器的研究，居然把生化部队给搬南京来了。 　　许是因为遭受过一次突袭的原因，日本人吃一堑长一智，对这种特种部队的防卫更加严密了。萧逸等人不知道的，在这片不大的林子里，日军守卫部队足足有一个大队。而暗堡更有十四个之多。 　　萧逸单独走西南线，他在猫腰跑进一段距离，距离林子大约还有两百米的时候趴下了。就在不久前，他已经绕着林子潜行了一周，不过，却没能发现暗堡或者警卫的痕迹。越是如此，他越是警惕，所以才会在距离这么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仔细观察。 　　一棵树一棵树的看过去，每一个草丛都不放过，一刻钟过去，萧逸终于发现了一个黑漆漆的隐蔽射击口。仔细的盯了两眼，记下这个位置，他继续看过去，很快在距离这个射击口大约三十米的地方，又发现了一个暗哨。发现了这个暗哨，凭着本能他回头寻找，在以射击口为中心，与这个暗哨相对的反方向，他仔细的观察，找出了另外一个暗哨。 第865章 南京魅影（中） 　　五月的夜还是有点冷的，西南风徐徐的吹着，刮得人的脖颈直起鸡皮疙瘩。 　　趴的时间久了，担心血液流动不顺畅会影响爆发力，萧逸一边仔细的观察着，一边轻微而快节奏的抖动着身体。一刻钟以后，他决定出手了。 　　匍匐前进，缓慢的轻轻靠近，在距离左侧暗哨大约十五米左右的时候，他停下来，掏出吹管，装进毒针，含在嘴里用力一吹，登时，那个全身披着伪装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的警戒着的鬼子脑袋一歪趴了下去。 　　解决了这个暗哨，萧逸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耐心的等了一会。五分钟以后，确定没有异常，他才爬到那个暗哨点，然后将那个鬼子脖子上的毒针拔下、收好。处理好了这个鬼子，让他还像之前那样警惕的注视着前方，他转身，搜索身后，防备日本人搞连环暗哨。 　　又过去十分钟，确认林子纵深没有暗哨，他慢慢的朝中间的隐蔽射击口爬去，到了附近，便发现了一个暗堡。 　　这个暗堡应该是新近修成的，萧逸甚至能够闻见新鲜水泥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日本人长得比较矮小的缘故，就好像老鼠一样擅于搞地下活动，日本人在修筑地堡上很有天赋。比如萧逸现在面对的这座暗堡，虽然新近修成，不过防护力却相当不错，萧逸绕着暗堡爬了大半个来回，居然没找到进入地堡的通道。 　　“难道小鬼子挖了地道？不对，江南的土地比较潮湿松软，根本不适合挖地道。不管了，还是采取阴招吧！” 　　学兵军中有一个好的传统，无论多大规模的战斗，战后参战部队都要召开总结会。学兵军还仅仅是个团的时候，这个传统就诞生了。而经过长时间的摸索，总结会的好处已经完全体现出来了，比如说狼牙，他们现在所采用的一系列的特战手段以及使用的特种作战武器，就都是根据总结会上得出的经验改造设计而来的。 　　“狗日的，老子请你们吃‘西瓜’！”萧逸心中自语着，从野战包里取出了一枚“晕弹”，轻轻的触发引信，然后从射击口丢了进去。 　　“晕弹”其实就是装有“蒙汗药”的挥发性手雷，不同于常规手雷的运用，这种手雷只需要触发引信就能发挥作用。而经过学兵研发所一些专家的改进，该弹现在发出的“蒙汗药”是无色的。 　　又耐心的等待了几分钟，萧逸通过射击口朝地堡里扔进去一块泥巴，没有异常反应，他掏出一枚定时炸弹，将爆炸延时设定为半个小时，将炸弹扔进去，随即爬向了右边的暗哨。 　　萧逸是一个人负责一条线，所以他解决“战斗”消耗的时间最长，而等他发出“得手”的信号，其它三个方向立刻传出了同样的鸟叫声。 　　在如此清冷的春夜，频繁的鸟叫声有点异常啦，不过，日军在外巡逻的两个小队并没有感觉出来。两队鬼子总共十六个人外加两条狗，他们围绕着一排九间平房组成的建筑交叉巡逻着，浑然不知道，死神已经向他们露出了微笑，“狼牙”已经盯上了他们的脖颈。 　　九间平房，其中有六间亮着灯，而在从左往右数第三间里，柞村目兼穿着一件白大褂，正手托下巴，一脸陶醉的看着他的两个助手在给一个编号“105”的中国人灌下90摄氏度的热水。 　　“105”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他的四肢被绑在两根柱子上，嘴巴被一个鬼子撑开了。另外一个鬼子一手扶着漏斗，一边将一烧杯热水缓缓的倒进漏斗。漏斗的斗嘴插在“105”的嘴里一直通到喉咙处，卡住了“105”的声带让他无法发出过大的声音。“105”一张脸因为恐惧已经变形了，他的脸涨得通红，他拼命的挣扎着，却无法将漏斗从喉咙口吐出来。在热水灌入前，“105”尚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而当热水灌下去以后，因为声带被烧坏，他却只能发出“吱吱”的声音了。人体内的皮肤永远比外表的脆弱和娇嫩，90摄氏度的热水浇上去，那种感觉，非当事人不足以道。热水灌下去的那一刻，“105”脸上还有颈部的肌肉不自禁的跳动起来，他的双手挣扎着，在柱子上刻下了一道道血淋淋的印迹。是无法忍受的痛苦吧，所以他将自己的指甲划断了都无感觉—— 　　当“105”痛苦得难以自禁，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作出种种反应的时候，柞村目兼上前两步，饶有兴趣的伸手捏了捏他脸上和脖子上的肌肉，对两个助手说道：“现在可以得出结论了，90摄氏度的高温就能够破坏人的大脑对肌肉的控制了。接下来我们试验一下更高的温度……” 　　柞村目兼称自己现在搞的研究为人体脏器的抗热能力，而为了在这个项目上作出“成绩”，先后死在他手上的中国平民以及战俘已经多达十七人。 　　在旁边亮着灯的几间屋子里，另外一些试验正在进行着，而其中让欧阳云最为痛恨的一项此刻正进入高潮——一个徐州会战中被俘虏的国军士兵此刻正被三个全副武装的日本禽兽切开腹部观察其肺部的感染情况。这是日本人新整出来的一种能够损害人肺叶的病菌，而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希望能够将病菌的繁殖速度变得更快一些。 　　屋外，一排木栅栏围成的院子外面，针对日军两个巡逻小队的暗杀行动已经开始了。 　　从林子的防范情况，萧逸断定出这里一定是日本人非常重要的一个所在，那么，攻占这里，或者破坏这里就是必须的了。 　　十六个鬼子两条狼狗，相对于普通国军来说，很有威胁的力量了，不过在萧逸等人眼中却不值一提。狼狗有点麻烦，不过，萧逸他们自有办法让它们嗅不出异常的味道。日本人选择的地形很不错啊，大自然的味道很浓。什么杨树啦、梧桐啦，这些树以及一些草，它们的树脂以及草汁能将他们身上的气味掩盖掉。而在将这些自然的味道渐次涂满全身以后，在那两条狼狗的鼻子里，他们俨然也成了某种树的一份子了。 　　萧逸紧贴在一棵树后面，在他的对面，张丹和柯笑铭静静的站在树后面，等着他发出信号。他一直紧紧的盯着手表，当和刘丙国他们约定的时间到了以后，他突然用手在自己脖子下面一划，然后就闪了出去。 　　一支巡逻队刚刚通过他仗以藏身的树，排在最后的那个鬼子前脚才跨出去，后脚就永远的失去了力气——萧逸轻轻的一闪人就贴着他站住了，左手捂住他的嘴鼻，几乎同时，右手匕首划过他的喉咙。然后，飞快的抽回匕首，同时左手用力将他的头往下一摁，血管破开，血水泉涌的现象登时就被遏制住了。 　　借着微弱的光亮，张丹和柯笑铭一直密切的注视着萧逸，萧逸一动，他们立刻也动了。张丹的首要目标是那条狼狗，他右手飞快的从背后抽出来，食指一扣，早就上好弦的弩弓登时发出一声“嘣”，然后，那条狼狗就被射得向外跌出去，半空中发出一声呜鸣。 　　“谁？！”“怎么回事！”“哗啦！”日本人立刻惊叫起来，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拉动了枪栓。 　　柯笑铭纵身扑出，在一声惊叫声中将一个鬼子扑倒，右手的匕首刺进其心脏飞快的搅动了一下，拔出一掷，带血的匕首插进了一个鬼子张开的嘴里，直接将他后半声惊叫钉死在嘴里。然后，他一个翻滚到了左边一个鬼子的脚下，对方抡起枪就朝他戳来，他右手一探抓住了其下身的那两颗软蛋一捏，那鬼子哀嚎一声登时疼得晕了过去。 　　而等柯笑铭站起来，他们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张丹杀死了一狼以后，揉身扑向当头的那个鬼子兵，和他撞个满怀的同时，弩弓的弦套上了他的脖子重重的一拉，后者的脑袋登时就掉了下来。 　　萧逸，完成了一次割喉以后，丢掉那个鬼子，一个闪步上前，不等那个鬼子反应过来，左手捂住其嘴巴，匕首从背后戳进其心脏，然后搅动两下，那鬼子登时了账。 　　此时，鬼子才反应过来，不过又怎么样呢？只知道前面出现敌人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背后两个战友已经一个被割喉一个被刺破心脏，他们正要端枪瞄准，萧逸已经一个飞蹿，直接将一个鬼子蹿起，一头撞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萧逸右手一抖，匕首电骋而去，在那个鬼子离开树之前，穿过其心脏，将其牢牢的钉在了树上。另外一个鬼子，他或许是最不幸运的了，因为相对于其他鬼子来说，他面临死亡的时间最长——萧逸左手一抓，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拖过来，然后贴身上去，让开其后刺的枪刺，右手捏住他的喉咙，先捏住他的气管让他发不出声音，接着才五指扣紧，慢慢地却不可抗拒的捏断了其喉管以及颈椎。 　　寂静的夜里，日本人的惊叫立刻惊动了平房里的那些个鬼子，再远一点的地方，几座帐篷前的哨兵也被惊动了，他们大喊起来，同时，有狼狗也吠叫出声—— 　　萧逸他们还是暴露了。 第866章 南京魅影（下） 　　萧逸他们的行动，早就引起了日军的注意，甚至连侵华日军总司令畑俊六都有所耳闻。畑俊六的司令部就设在南京，在他的构想里，南京是要作为侵华日军指挥中枢存在的。而且，现在的伪新政府，其政务中心也设在这里。 　　畑俊六有心将南京经营成平壤一般，能够为帝国扩张大业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所以对于这一块的治理还是很重视的。客观的讲，南京城里的防守还是很严密的，加上人口相对从前比较稀疏，所以日本人的安保任务并不是很重。不过，萧逸他们的到来打破了这种格局。 　　萧逸他们出手太诡异了，毫无规律可循，如此一来，隶属于侵华日军总司令部的两个大队规模的宪兵虽然动辄来个全城大搜捕，收到的成效却几乎没有。 　　枪声响起的时候，虐待快感得到极大满足的柞村目兼此时正在给两个助手上课。两个助手都是刚从日本本土征调过来不久的大学生，尽管这两个家伙已经参与了好几起让人发指的活体实验，但是今天这一科目，依旧将他们吓得够呛。 　　连续被灌进去热水，“105”疼得已经失去了知觉。那么粗壮的一个汉子，现在奄奄一息，几乎随时都可能失去生命。他的嘴巴上满是水泡，有些地方已经溃烂了，而往他的嘴里看去，喉咙里也满是水泡，有些水泡破裂了，血肉模糊。 　　柞村目兼正在强迫自己的两个助手掰开“105”的嘴仔细观察里面的灼伤情况，一个助手没能忍住，大吐特吐起来，立刻遭到了柞村的一顿训斥。 　　“支那人是卑贱的猪，你们要树立这样的观点明白吗？猪是用来干什么的？猪是杀来吃的——哼，像你们这样，如何才能成为天皇陛下的忠诚武士，能够为帝国伟业作出贡献呢。你，小太，用刀子从‘105’喉咙口割点肉下来，放到嘴里尝一尝——就是你，八格，我的话你没有听懂吗？” 　　名叫小太的鬼子听见这话立刻就吐了，这个鬼子看来还没有被完全的洗脑啊，当然，这也可能是他仅存的一点人性了。 　　枪声忽然就响了，柞村目兼先是一惊，随即狞笑起来：“看来，我们又要多些健壮的实验活体了——” 　　作为特别部队，考虑到其一旦被媒体暴露投射到国际上将产生极为恶劣的影响，南京给水部队的防卫特别森严，选址就不说了，设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如果不是萧逸他们正好碰到，不会有人会产生疑心而想来一探究竟。 　　实验室设在这座林子里，能够获得最大的隐蔽效果，如此，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在树林里得以肆意开展。南京城郊最近动辄就有人口失踪，不知情的还以为那是逃难去了，实际上呢，他们都被“请”到这里来了。 　　狼牙还有狐瞳的人对日本人特别痛恨，这是所有学兵公认的。栽在他们手上的鬼子，除非上峰有特别的关照，否则决不会有生还的希望。很多人奇怪他们为什么如此痛恨日本人，不了解真相的更把狼牙特种兵还有狐瞳学兵看成了恶魔一般的存在。而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见到太多日本人犯下的暴行，狼牙和狐瞳的学兵们在心中已经将日本人和禽兽划为同类了。 　　实验室外的战斗是惨烈的，不错，暗杀是狼牙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因为这样能够增加敌人的恐惧。不过，他们最大的本事其实是浑水摸鱼，在混乱的局势下把握机会，将敌人一一格杀，以劣势人数将优势敌人歼灭，这才是他们最为看重的本领。 　　保密的需要，日本人在这片林子左近并没有派驻太多的队伍，也许在他们想来，以皇军的精锐程度，有一个中队的士兵来守护这里已经足够了。 　　现在他们知道远远不够啦，至少中队长吉木樵一郎是这么认为的。前面就有过介绍，能够被狼牙选中参加集训并且最终被留下来的，每一个几乎都当得起杀神一词。不夸张的说，他们即使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也能够在瞬息之间致人死命。 　　学兵军之所以能够在这乱世中脱颖而出，很多人归功于欧阳云发明的武器。发明这种说法，其实是外人的评价啦，在欧阳云看来，这种剽窃行为虽然因为目的的纯正和伟大，已经与剽窃没啥关系了，但是发明这么高尚的词语，对他来说是种讽刺啦。 　　学兵军的武器肯定先进啦，很多玩意都是超前诞生的，不过，这种先进性在狼牙以及狐瞳的战士手上才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吉木樵一郎带着两百余鬼子分三个方向向萧逸他们包围过来。同时，实验室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面，三个地堡以及五个暗哨还有两道工事防线也开始疯狂狙击。枪声爆豆般响起，树木枝叶被打得簌簌直响，瞬间，不知道多少片树叶就这么被子弹撕成了碎片。 　　面对如此猛烈的反击，狼牙特种兵们不仅没有因此畏缩，反而变得更加亢奋起来。“弹药不多了，搞完这一把，我们就该回去了！”萧逸这么想着，对对面的张丹等人做了个手势。 　　七个人重新分组，萧逸和柯笑铭以及刘丙国编为一组，其他人另立一组，临时组长为张丹。萧逸他们将负责攻入院子，搞清楚里面的情况并且酌情予以破坏，而张丹他们将负责对付吉木樵一郎率领的日军“大部队”。 　　“丫的，你们几个可以开荤了！”刘丙国朝徐亮等人做个手势，低声说道。 　　徐亮等人咧嘴笑——他们来南京以后，因为任务的需要，还是第一次同时面对如此多的敌人。日本鬼子在一般国军士兵眼中或许是恶魔一样的存在，不过在他们眼中，和待宰羔羊没什么区别。这种可见度不高的大混战，对个人素质的要求特别高，正好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狼牙特种兵们的战斗特点。刘丙国和张丹他们都是老凯子了，明白其中的关键，所以他们把接下来的战斗看得相当的轻松。 　　吉木樵一郎听见枪声率队冲出了帐篷搭建的宿营地，并不清楚来了多少敌人。当然了，因为他们所处位置的原因，他不认为会是大股部队的突袭。最近南京城里乱得可以，很多汉奸还有几个运气不好的皇军军官被杀了，从事后的整理上来看，吉木樵一郎知道这股敌人并不多。“希望就是这些支那人，如果我能抓住他们，可就立了大功了。”吉木樵一郎这样想着，根本没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是多么的“冷酷”。 　　战斗突然之间就打响了，忽然的，距离正在前进的吉木樵中队大概三十米远近的地方喷射出一条长长的火舌，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鬼子哀嚎着倒地。然后，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十几个鬼子被手雷炸上了半空中，其中一个鬼子半空中怪叫一声死去，然后尸体就挂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八格，射击！”吉木樵下令还击，三把大盖的枪声连续响起，而对面马上变得乌黑一片、静悄悄的。 　　张丹他们一击得手立刻隐蔽，引诱这股日军消耗了一批子弹，而就在他们以为赶跑了敌人，再次前进的时候，三条火舌突然从树边、草丛里闪烁而出，“嗒嗒嗒”的枪声里，又有十几个鬼子被子弹击中，哀嚎着倒地。七个鬼子被击中胸腹部要害立刻蹬腿去见了天照大神，还有几个身上负伤，惨号声一片。 　　“八格，散开，给我围上去！”吉木樵自以为终于逮住了敌人的踪迹，指挥刀一挥，三个方向的鬼子全体冲锋，扑向了可能藏有敌人的灌木丛或者树丛。 　　“轰！”诡雷开始发生作用，几个鬼子被炸飞，他们冲锋的气势立刻就被遏制住了。 　　此时，萧逸他们的战斗已经快结束了。三个地堡，有两个被柯笑铭直接用炸弹给端了，还有一个，则被萧逸用冲锋枪横扫一番，里面所有的鬼子，居然没有一个能躲开他的毒手。地堡被干掉，工事防线还有暗哨就显得太脆弱了。柯笑铭一枚炸弹直接将整个工事连同藏身后面的鬼子送上了半空中，那五个暗哨，则在和萧逸他们的对射中不敌，三个被爆头，两个被打成了马蜂窝。 　　剧烈的枪炮声还有那些具备鲜明特征的鬼子的哀嚎让柞村目兼渐渐的冷静下里，他忽然之间就有了觉悟——这帮支那人不是来提供活体实验体的，他们可能是来要自己命的。“你们跟我来！”他对两个助手说着，然后转身打开了通向仓库的侧门。 　　仓库里一共有三个货架，其中一个货架上面摆满了浸泡着各种人体器官标本的玻璃瓶。柞村目兼指了几样对他的助手说道：“把它们搬到我房间的地窖里去，记住，即使你们死了，也不能让支那人得到它们！” 　　“哈依，老师，请您放心好了，我们一定要声明来保护它们！” 　　“吆西，你们身上大和民族的血统终于发挥作用了啊！你们赶紧去吧，记住，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第867章 祸患 　　柞村目兼并不是专业出生的研究人员，事实上，日军给水部队里的许多刽子手，他们都算不上科班人员，而只是部队的需要或者本人的意愿，这才加入到这一特种编制里面去。 　　柞村目兼曾经担任过大队长的职务，因此具备一定的战情判断能力。外面的枪炮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两个助理只知道来了敌人，并不清楚敌人的规模和实力。柞村用心聆听了一下，立刻听出了问题。 　　三八大盖还有九二式重机枪从一开始的密集到后面的零星，说明皇军遭遇到了严重的打击。南京会战以后，南京周边就没有支那人的正规军了，而从这支支那军表现出的战斗力上分析，它不是游击队所能具备的——那连贯的枪声说明了，这支部队拥有不少重武器，那么，肯定是从其它什么地方突袭杀来的正规军了。支那人这次行动肯定是蓄谋的，这说明他们肯定知道这里的情况。知道南京给水部队基地的人并不多，看来，南京高层里面出了奸细哪——柞村飞快的做着分析，然后便有了对策。 　　柞村是这样的负责人，他让两个助理带走的玻璃瓶，里面培养着好几种传染病菌。给水部队最厉害的武器就是生化武器，现在，他决定使用刚刚定型生产出来的鼠疫病毒。他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穿上防化服，然后将一个贴有标签的药瓶从储藏柜里拿了出来。他摇晃了一下这个药瓶，玻璃罩后面的眼睛里闪出了寒光——支那人，这是你们自找的，哼哼，那就怪不得我了。他找出一个针筒，将药瓶里的液体抽进去，然后便走出了仓库，从外面江门锁死，随即又掏出一支手枪，一手针筒一手手枪，做好了战斗准备。 　　萧逸他们解决掉了院子里的敌人，并且踹开了离他们最近的一间亮着灯光的实验室的大门，然后，他们就看见了那具被开膛破肚的赤裸男尸以及三个双手血迹的鬼子。 　　正是身体里被注射进了肺炎病菌的活体的尸体，他被三个鬼子破开胸腹不久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了。那三个鬼子没有柞村机警，他们根本不觉得支那人能够攻进来，所以依旧敬业的在观摩着、讨论着。大门被踢开的巨大声响惊动了他们，他们看见三个荷枪实弹，穿着奇怪衣服的人站到面前，两个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有一个则大咧咧的问道：“你们是谁？不知道我们正在进行实验吗？” 　　狼牙的人曾经在东北破坏过日军731部队的特种实验基地，那一次是因为欧阳云的“未卜先知”。正因为有那一次的经验，萧逸他们轻易的就判断出了这里的性质。三个狼牙特种兵立刻就离奇的愤怒了，萧逸冷冷的说道：“留一个活口，其他人，你们看着办吧！都小心一点，这里面的一些病菌传染性很强。” 　　萧逸话音才落，刘丙国已经扑了上去：“狗日的，去死！” 　　一个鬼子挥舞着手术刀扑了上来，刘丙国飞快的出脚，先一脚将他手上的手术刀踢飞了，下一脚踹在他下巴上，只听见“咯吱”“咔嚓”两声脆响，那个鬼子发出一声惨号，登时就面袋一样的软在了地上。 　　刘丙国是东北人。他曾经有一个大哥，不过在三年前却离奇失踪了，他怀疑就是被731部队给掳去了，由此可以想见他对日本人这种部队的痛恨程度。萧逸知道这些，他刚才那句话，其实就是说给他听的。 　　“八格！”另外两个鬼子嚎叫着，其中一个再次挥舞手术刀冲了过来，另外一个则四下张望想要夺路而逃。 　　刘丙国这一次出了匕首，匕首一抡，只听见那个冲过来的鬼子一声惨号，他挥舞着手术刀的右手登时齐肘而断。“哎哟！”那个鬼子疼得汗下如雨，他左手抱着右手残臂哼哼着，之前的狠厉气焰登时消失不见。 　　刘丙国出手两次，已经选择好了处死的对象。柯笑铭走向那个吓得六神无主的鬼子，临他还有两米的时候突然加速，然后只见他右手一挥，那个鬼子已经被切中颈动脉，然后直接晕了过去。 　　刘丙国此时已经踢倒了那个断臂的鬼子，他右脚踩着那个鬼子的断臂处狠狠的碾动着，嘴里面用日语说道：“混蛋，今天就要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 　　旁边的几个屋子里陆续有穿着白大褂的鬼子冲出去，与崇尚暴力美感图心里痛快的刘丙国相比，萧逸更崇尚效率，他双手一手毛瑟手枪、一手学兵军最新研发出来的“龙牌”手枪，双枪左右开弓，十几个鬼子被他须臾间就给放倒了。 　　隔壁的柞村目兼本来因为自己将要执行的任务而感到热血澎湃很享受呢，此时却出了一身冷汗，他忽然惊恐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把握能够将病毒注射出去。这种鼠疫病毒，只有在感染期才最活跃，最容易产生交叉感染，像现在这种情况，其活跃度很低，他可不敢保证，那些支那人只要碰到它就能够被感染了。当兵的人，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高，相对抵抗力要强许多，所以，他才想用最稳妥的方法直接注射来达到目的。 　　只是，隔壁支那人表现出来的实力，似乎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哪。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军统的人还是狐瞳的人，或者，狼牙的人？“狼牙”这个名词掠过他的脑海，他忽然因为紧张和兴奋而股栗起来。如果说学兵军是日本人的天敌的话，那么欧阳云和狼牙就是日本人的噩梦了。想想那个龇牙咧嘴的狼头徽标，柞村目兼全身就出了一身冷汗，而就在他有些失态的时候，“哐”的一声，门被踢开了。近在咫尺的巨大声响惊得柞村大叫一声，然后丧心病狂的扑了过去。 　　踢门的是刘丙国，胸中燃起无穷杀意的他现在太渴望杀戮了，他下意识的想要杀了这里所有的日本人来为自己大哥祭灵，因此这番行为就显得有些孟浪了。 　　有经验的，始终保持着冷静的狼牙是不会这么做的，他们在踢开门以后会保持警惕，甚至会往旁边闪一下。刘丙国没有，他直接冲了进去，然后就和柞村撞在了一起。刘丙国毫无防备的柞村撞在一起，看似凶险，实际上以他的身手躲开暗算并没有问题，而事实上他也做到了，在那根闪着寒光的针头将要刺中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及时的反应过来，身体巧妙的一扭闪开，右拳击出重重的砸在了柞村的脸上，右脚同时直踹，一下子就踹中了柞村的下身。 　　柞村相当于毫无防备，而他的身体素质和刘丙国相比就差太多了，他的鼻梁骨立刻就被砸断了，疼得闷哼一声差点就晕了过去。但是这还没有完，刘丙国下面的一脚更加致命，把他踹飞三四米直接撞到实验台上不说，而且将那两个玩意居然直接踹碎了。这下子，柞村发出杀猪般的一声嚎叫，立刻疼得晕了过去。 　　刘丙国也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他忘记了欧阳云千万次关照的一句话：始终保持冷静的头脑，是特种兵行动敌意准则。记住，肢体的力量永远是有限的，但是我们的大脑，却可以被无限开发—— 　　被他踢飞的针筒撞上了屋顶碎成几段，针头掉落，正好扎在了他右手臂的衣服上。他右手捏拳砸柞村用力过猛，衣服绷紧，结果让针头得以借力刺进了他的肌肤。 　　特种兵的痛觉相对来说比较迟钝，实在是因为他们训练中受伤太普遍了。这一点微弱的伤痛没有引起刘丙国的注意，在接下来的撤离过程中，针头被他甩出，更让这一次受伤无迹可寻，由此就引发了后面的严重后果。 　　当巨大的蘑菇云升起，随即几声剧烈的爆炸声远远传来的时候，萧逸小队带着唯一的一个“舌头”已经撤离那片树林将近三里地了。就着爆炸声，萧逸停下来转身看去，然后对战友们说道：“明天就是我们的建军节了，这一次建军节我们只能在征途中度过了，这就算是我们为建军节献上的礼花吧。” 　　学兵军建军节是学兵军最重大的节日，这一天还将举行声势浩大的祭奠活动，以缅怀牺牲的战友。萧逸他们在南京的最终一战，其意义之巨大是毋庸置疑的。此战的意义不在于他们以极少数干掉了极多数的鬼子，更大的意义在于，他们又破坏掉了日本人的一个给水部队，算是为中国人民拔除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学兵军35年成军以来，须臾间已经走过了四个年头。四个建军节，这一届建军节肯定是最热闹的，因为随着欧阳云被任命为第十战区司令长官，学兵军总算被MG政府所承认，正式成为一方诸侯了。 　　前不久发生在闽浙赣的战事，学兵军牺牲巨大，欧阳云肯定要借这个机会好好的缅怀一下这些牺牲的烈士，那么，将这届建军节规模化也就很有必要了。 　　萧逸一行人走在漆黑的夜里，走在南京郊外的土地上，心中想着明天即将举行的建军节，思绪都飞回广州去了，而他们想不到的是，在他们中间，一个巨大的祸患正在形成着—— 第九卷 三大决战 第868章 阅兵式 　　5月5号，广州。 　　以中山为名的广州市政府左侧的民主广场上，一场声势浩大的阅兵式正在进行着。今天是学兵军建军四周年的纪念日，也是学兵军成立以来的第四个建军节。学兵军在前段时间发生在闽浙赣交界处的战事中损失很大，将近有一万余人伤亡。如此的伤亡额度，对于学兵军来说相当的巨大了，为了缅怀这些战死的烈士，也为了向民众展示学兵军的实力，凝聚人心，欧阳云和吉星文商量以后，决定将这一届建军节搞得声势浩大一点。 　　时间逝去如流水，不知不觉间，学兵军居然已经走过四个年头了，知情的人都感慨：不容易啦。 　　第一届建军节，那个时候，学兵军才是团级编制，总共不过两百多人而且经历过一场闹剧。那一届建军节，缅怀牺牲的战友是唯一的活动，而自此以后，随着学兵军竹子拔高一般的成长起来，阅兵式成了重中之重。 　　而从第三届开始，学兵军建军节开始允许“围观”，使得本来属于学兵们的节日，也成了辖区民众的节日。中国老百姓喜欢凑热闹是有传统的，如此，阅兵式便成了民众最喜欢看，媒体和各国间谍最关心的节目。 　　今时不同往日，这个时候搞如此规模的阅兵活动，在不少人看来是不合时宜的。 　　学兵军当前的周边形势并不乐观，用风声鹤唳来形容也不为过。日军大规模的调集行动虽然因为汪系突然站出来揭露中日和谈细节而停止了，不过，现在在浙江西南一带以及台湾海峡，日海陆军已经集结起了大约二十万军队。二十万的鬼子荷枪实弹的陈列在学兵军东北、东南、东面三个方向，欧阳云为此不得不从驻守海南的学五军抽掉一个师到上饶，以应付可能随时爆发的大战。 　　因为汪系忽然出招，老蒋明哲保身，不得不丢弃跟随自己多年的孔祥熙以求自保。而在重庆汪蒋两派的力量出现失衡以后，为了获得学兵军的支持，老蒋从广西还有江西调回了自己的嫡系。不过，或许是担心学兵军在中央军撤走以后会蚕食这些地方，戴笠的人开始进入这些地区，并且在薛岳的帮助下，开始动员当地的地主老财组建保安团。 　　学兵军在广东还有福建搞的土改那一套，虽然并没有动用太多的暴力，但依旧遭到了地主老财阶级的抵制。两西的地主老财们最担心的就是学兵军进入他们所在的地区以后，会继续之前的土地政策，所以对军统的行动很响应。而随着成百上千保安部队的建立，两西和学兵军辖区搭界处变得不太平起来。 　　民国时期的保安部队，是后来伪军最主要的构成部分，由此可见这些保安部队的劣根性。学兵军现在五个正规军，学一军因为学一师去了西北，又要负责广州的防务，所以没有参加驻防赣东北和闽东南。学五军驻防海南，因为被抽调一个师的原因，两个师的兵力放在海南偌大的土地上已经显得单薄了，所以根本不可能分出兵力来戍卫与两西搭界的地区。学二军、学三军还有学四军要防范日本人。欧阳云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57军过来整编的三个师，让他们移防两西搭界地区，以保证这些地区不受那些土匪保安部队的滋扰。 　　这种情况下，举行阅兵式，难怪会有很多人认为不合时宜了。 　　欧阳云这段时间很忙，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可纵然如此，依旧有很多事情不能得到及时的处理，这让他很多时候都感慨：这个学兵军总司令不好当啊。 　　曾经的那个时空，他看过一本书，书的名字记不得了，意思却镌刻在心，说的是一个真正的成功者，是不需要什么事都亲历亲为的，只需要制定下合理的长寿的体制就行了。作为天性有点懒散的人，他曾经很推崇这本书，现在，他却对这本书的作者大吐口水，痛骂狗屁。 　　所谓的成功者，也要看他成功的规模的。欧阳云刚刚组建学兵团的时候，想必也没有料到，学兵团居然能走到今天并且成长为如此庞然大物。家私大了，需要考虑的事情自然也就多了。而作为这支军队的灵魂人物，作为这个军政府的首脑，很多事情，是必须由他点头才能解决的。倒不是他不想放权，实在是学兵军现在的情况，不容许他下放太多的权力。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心比鸟心要复杂得多、自私的多，于是，派系就出现了。派系这种东西，和权力绝对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当学兵军能够为一些人带来巨大利益的时候，派系自然而然的就产生了。派系这种东西，是文明的产物，不是一些单纯的东西能够加以说明的——不是说人心有多坏，实在是社会在融合过程中，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就不可避免的造成了这种现象。 　　曾经，欧阳云没把派系当回事，他认为在国将破家将亡的情况下，所有人是能够团结一心，一致对外的。不过经历了太多事以后，他知道自己是理想化了。 　　以前在看历史书的时候，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当一个朝代或者一个国家濒临灭亡的时候，还会有那么多可以改变这一结果的人依旧沉迷于牟利和内斗，而不肯将身心完全的投入抗击外侮。经过在广东的两年，他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人性。 　　派系是不能用单纯的好坏来区分的，所以欧阳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动用自己的影响力，来让这些派系尽可能的和平相处——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让大家都能发财。 　　欧阳云还是太年轻了，阅历因此不够，所以根本不可能像一些传说中的枭雄一样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中。他的优势在于，他看到了自己的弱点，并且愿意积极的面对，所以学兵军发展成如今的庞然大物，外面看起来依旧是铁板一块。 　　很多人反对搞阅兵式，因为他们得考虑到自己派系的队伍在此期间会不会遭遇优势鬼子的袭击，从而会遭受不能承受的损失。 　　欧阳云之所以一心要搞阅兵式，为的却是增加整个学兵军的凝聚力，他要让自己的兵们为自己部队的强大感到自豪——这种自豪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当所有的兵捏成一个拳头的时候。 　　欧阳云以前是不太注意自己的形象的，不过如今，他却特别在乎这一点。之所以如此，因为他意识到了“英雄形象”对于凝聚学兵军的意义。 　　五湖四海的学兵们能够聚到一面大旗下，能够以身为一个学兵为荣，某个程度上来说，不就是因为自己这个总司令是抗日英雄吗？一个乱世，一个命运多舛的国家，是需要英雄的。时势造英雄说的其实就是这么回事。欧阳云的做法很单纯，管你有多少派系，管你是不是一心一意的为学兵军为抗日考虑，老子只要当好这个英雄，只要保持对绝大多数学兵的影响力，那就足够了。 　　“阅兵式一定要搞，我们必须让民众看到我们的力量，我们要让他们相信，我们学兵军能够保护他们，我们，会是挡在他们和鬼子之间的最为坚固的堡垒！”欧阳云在电话会议上说出这番话以后，阅兵式的各项准备活动变如期开展起来。 　　这一次建军节，最大的难题在于防空。 　　日海军联合舰队自“沉没吧”行动以后，可以说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日海军联合舰队现在有三支航母舰队游弋在福建周边沿海，它们一旦能够集合起来出动庞大规模的战机群空袭广州，那么建军节可就有变成死难节的可能了。 　　“司令，您的想法我们理解。不过，您想过没有，一旦小鬼子届时实施大规模空袭，要是对民众造成极大伤亡的话，那岂不是适得其反？”蒋光鼐如此说道，忧心忡忡。 　　欧阳云在电话那一头微笑：“风险确实很大，不过这也是一次机会呢。我们的空军可不是吃素的，我们的防空力量也足够强大，如果我们能够对来袭日机迎头痛击，这不是更能凸显我军的强大吗？” 　　“司令，我还是觉得此事应该慎重对待。” 　　“这样，我们投票表决吧！老李，你先表态。” 　　学兵军高层有二李，其中，能够被欧阳云“老李、老李”称呼的，自然是和他一起从任丘杀出来的李铁书了。 　　欧阳云这一手厉害了，事实上，这也是他在一些重大决策上消弭派系影响最给力的办法。点名要求表态，李铁书自然是无条件的支持，而其他人，无论是老粤系还是老闽系亦或是西北系，自然都不好公开和他唱反调。 　　阅兵式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而为了应付可能到来的空袭，李铁书还有铁林飞两个人加上空军的几个师长、总部直辖的防空部队的几个团长组成了防空小组。就在阅兵式开始前一个星期，他们便开始紧张的设置防空阵地、制定战机巡航办法，竭尽全力的想要保证阅兵式的安全。 第869章 检阅 　　今天是星期五，农历三月十六，明天就要立夏了。今天的天气很给力啊，万里晴空只有几朵白云漂浮着，太阳明晃晃的挂在空中，让民主广场显得特别的亮堂。 　　当欧阳云走上检阅台，朝人群挥舞他戴着白手套的右臂时，迎接他的是雷鸣般的欢呼声：“总司令！”“小长官！”“学兵军万岁！”……什么样的欢呼都有，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没有出现“流氓将军”这个词语。 　　欧阳云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不过，他的眼神依旧有力，他的脸颊透出刀削般的棱线，这些增加了他的威武。 　　他转了个半圈，朝所有人挥舞了一下右臂，然后正对着话麦大声说道：“我宣布，阅兵式正式开始！” 　　人群立刻欢腾起来，而当肃穆庄严的军乐响起，人群又很快的寂静下去。 　　万众瞩目里，街道的左边尽头处忽然迈出来一排军靴，下一刻，一个方阵的女兵走了出来——“现在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学兵军总司令部的警卫部队娘子云卫团。相对于其它学兵部队，这是一支年轻的部队，而它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她们全部由女兵组成。谁说女儿不如男，今天，娘子云卫团的八十三位女兵们就将展示给我们汉家女儿巾帼不让须眉的一面……” 　　负责解说的是梅岚书。为了更好的宣传这一次建军节，广州广播总台进行了直播。 　　让娘子云卫团第一个出场，这是好几家派系为了争抢这个名额大打出手的结果。谁都想第一个出场出风头，结果，没人力挺的娘子云卫团反而拔得头筹。 　　水红袖亲自上阵，她和新任命的副团长林亚男两个人走在方阵的最前列。除了她们佩戴手枪，其他女兵清一色的冲锋枪，她们神情坚毅、眼神凌厉，一出场就获得了满堂彩。街道两边，广场上的许多女孩子目睹这一幕，一个个热血天空，都迫切渴望自己也能成为其中一份子，而她们的家长忽然也觉得，当一个女兵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好像还很容易找到一个如意夫君呢。 　　女兵方阵走到检阅台前，水红袖独具东北特色的娇喊让整个部队的步伐为之一变——“向左看，敬礼！”水红袖和林亚男举手敬礼，所有的女兵双手出枪，“噌”的一声，闪着寒光的刺刀整齐的向上挑至眉高，齐步走变成了正步走，整个部队表现出来的气势立刻变了。她们的军靴踢踏在坚硬的柏油路面上，那整齐划一的动作，那响亮的踢踏声，让欧阳云也不自禁的激动起来——中国人是东亚病夫？狗屎，睁大眼睛看看吧，连女兵都如此骁勇，那男兵们还不是狼一样。狗日的小日本，睁大你们的狗眼瞧好了，今天走过广场的，明天就将成为你们的掘墓人！ 　　女兵后面是狼牙，这是欧阳云亲自点名的。狼牙一直以来都是学兵军体制里最为神秘的队伍，今天，是他们亮出自己的獠牙让世人一睹其芳容的时候了。 　　狼牙第一次参加阅兵式，能够参加这一次阅兵式的狼牙的新兵们都显得特别的兴奋，而他们展示出的一系列武器，立刻成了那些混杂在人群里的各国间谍门重点记忆的对象。第一排是狙击步枪，第二排是装有榴弹发射器的多用突击步，第三排端着的居然是冷兵器弩弓，第四排恐怖了，那枪管怎么那么粗？哦，原来是散弹枪。第五排的狼牙抱着的是什么？我靠，火焰喷射器…… 　　狼牙只派出了新兵。老兵？老兵们是没兴趣执行这种形式主义的任务的，对他们来说，有参加排练的时间，不如多练一下拳脚或者枪法了。 　　狼牙的出现引起了民众的震撼，狼牙们端着的武器太骇人了，那些巨大的枪口闪着的寒光，让一些人噤若寒蝉，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狼牙后面就是学二师的方阵了。依旧是欧阳云的安排——既然大家都想走在前面，那原则上就按序列来吧，嗯，有英雄称号的部队排在第一序列。什么？你们军中没有英雄部队，那对不起，走最后吧！ 　　知情人私下交流，传说着这样一件事情：自白流苏去了一线部队以后，总司令的脾气变大啦，变得更果决了，甚至有些武断。 　　一支又一支部队方阵走过检阅台，走过民众面前，忽然，又一个方阵引起了轰动。他们甫一上场，一些老百姓就狂呼乱叫起来。 　　欧阳云看过去，看见了走在方阵前面的白流苏还有刘哲良，看见了走在第一排的女兵，他瞪了吉星文一眼。 　　吉星文面上不动声色，待他移开视线以后，和李铁书交换下眼神，居然吐了下舌头。吉星文可以说是学兵军高层里面最严肃的一个人啦，他居然作出这种表情，有几个正好看到这一幕的娘子云卫团的当值女兵不禁一时失神。 　　白流苏此时的心情很爽，一直不喜欢抛头露面又总是被迫抛头露面的她第一次主动抛头露面，所求的就是想看一看欧阳云的窘像，而就她自己的理解，她觉得自己达到了目的——欧阳云的脸色苍白，看来被气得不轻哪！活该，连自己老婆的姐妹和兄弟的未婚妻都敢勾引，这种人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 　　哎，单纯的女孩啊。如果她知道真相，欧阳云脸上的憔悴颜色乃因为劳累所致，她又会做何感想呢？她会恼羞成怒吗？ 　　紧挨在步兵后面出场的是摩托兵，当一百零九辆二轮和三轮摩托组成的车队缓缓开过街道，不少第一次看见武装摩托车的民众不禁惊呼起来。 　　摩托车队后面是长城牌装甲车组成装甲车队列。一共五十四辆装甲车在指挥车的带领下隆隆开过检阅台，其中，防空战车的出现引起了民众浓厚的兴趣。 　　“那是什么战车啊，上面六挺机枪怎么枪口都朝着天呢？” 　　“防空战车！我们学兵军的武器可真强大啊！” 　　“是啊，听说小日本都没这种车！” 　　“快看，坦克方阵开过来了！” 　　继光型坦克，即使是最出型号，其体积也太巨大了，所以只能一辆一辆的挨次通过。坦克方针一出现，混在人群里的各国间谍再次睁大了眼睛。参加这一次阅兵式的有最新型的坦克，名叫继光L-III+的，别名则叫做39B式。这种坦克最大的特色在于它的装甲和时速。复式装甲厚度达到了25毫米，而因为装配了最新的V型柴油机，最高时速居然达到了65公里每小时。这种重型坦克的出现，已经可以直接无视日军现有任何武器的威胁了。 　　看见这个庞然大物，人群里的好几个间谍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坦克部队过去就是自行火炮了，这里，欧阳云和各国间谍们开了个恶意的玩笑，一辆炮管用木头制成，口径达到208毫米的巨型自行火炮出现在了整个队列的最后面。该炮车一出现，人群登时爆发出如潮的欢呼声。 　　民众们或许还不理解坦克对于现代战争的作用，但是对于大炮的作用，他们却太清楚了。曾几何时，外国人就是用巨炮轰开中国大门的，现在，学兵军居然可以极轻易的将这种巨炮装在车上搬来搬去，这实力未免也太强大了些。 　　人群中的几个外国间谍，登时都瞠目结舌。 　　炮兵方阵是陆军方面倒数第二支受检阅部队，炮兵方阵隆隆驶过以后，台湾兵团受阅部队出场了。 　　“接下来上场的是，是我们英雄的台湾兵团方阵。父老乡亲们，请为我们英雄的台湾兵团的将士们欢呼吧，就在我们在广州欣赏着阅兵式，就在我们远离战争的时候，我们英雄的台湾兵团的将士们，他们正在为解救台湾同胞而奋战着……”梅岚书甜美的声音响起，广场上掌声如潮。而混在人群中的一个日本间谍，则眯起了眼睛。 　　学兵军台湾兵团是小鬼子心中的痛啦。日本人已经将台湾视作本土了，在学兵军对台湾用兵之前，没有人相信会有国家或者势力敢打台湾的主意。但是现在，学兵军不仅成功出兵台湾，其麾下台湾兵团居然牢牢的在台湾岛上扎下了根。 　　台湾兵团参阅部队，其实是楚天歌麾下预备役部队扮演的。当然了，因为他们中一些人将来确实要去支援台湾兵团，所以，将其算作台湾兵团一份子似乎理所当然。 　　台湾兵团过去就是海军了。 　　海军总共就两个方阵——舰艇水兵方队以及陆战队方队。陆战队是新成立的兵种，是从狼牙抽调部分骨干过去组建的，而他们除了训练大方向上和狼牙有出入（狼牙偏重陆上，陆战队偏重水上），其它方面并无太大差别。 　　海军相对于民众来说有点神秘，毕竟他们的基地在海边，不过，他们依旧受到了民众们的欢呼。 　　海军过去就是空军了，而就在梅岚书用极富感情的声音解说接下来将要飞跃民主广场的是曾经炸沉过日军航母“赤城”号的空军英雄大队“赤城沉没”大队的时候，异变出现了—— 第870章 空战 　　学兵军现在的科技水平，特别在电子工业这一块，是遥遥领先于世界的。晶体管的独家全球专利，其带来的利润且不去言它，其更加重要的意义是，在该领域，学兵军拥有着其他国家或者势力所没有的先天性优势，从而能够在高起点的基础上，进行一些高科技技术产品的研发。 　　就拿雷达来说，欧阳云所在的那个时空，雷达是在西方人的手上发明出来并被投入实用，从而开创一个超视距时代的。而在这个时空，因为学兵军在研制雷达的伊始阶段就投入晶体管，从而让学兵军雷达技术领先于其它国家太多太多了。 　　曾经的历史上，英国人首先将雷达运用于防空，在36年建成了世界上第一个雷达站。而在这个时空，学兵军虽然并没能抢占第一的位置，但在随后的发展上却因为率先研发出了大功率的微波雷达，能够同一时间同时监控多达几百个的目标，从而让其雷达技术一下子就跃于世界最前列，将竞争对手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学兵军的雷达技术，已经让西方一些国家的军事专家直流口水了，不过，欧阳云却依旧不太满意。大功率微波雷达的发明，学兵军虽然能够先敌发现，从而在空战中争取主动，不过因为无法进行敌我身份的识别，所以能起的作用其实还是很有限的。似安装了小型雷达的空中堡垒，它要想充当好指挥机的角色，就需要无限制的接近战场。而如此一来，因为它随时可能遭遇敌机的进攻，这就限制了其动态指挥效率，这也使得学兵军在双方战机差不多的情况下，并不能因为雷达的存在而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这一届建军节，防空方面，欧阳云交给李铁书和铁林飞两个人去负责，前者负责指挥防空部队，后者则负责空军。学兵军空军是三大兵种里面发展最快的，不过和日军相比，数量上依旧处于绝对的恶劣。正是因为这一点，为了保证阅兵式的安全，欧阳云耍了点小聪明，在公告上将阅兵式的时间向后延迟了两个小时。 　　日军此时还缺少超远程的战斗机，如此一来，他们想要袭击阅兵式，就必须精确的计算时间——来早了，因为滞留的时间不可能太长，很可能就是白跑一趟，甚至有可能就成了送给学兵军的建军节礼物；来晚了，那即使偷袭成功，其意义也近似于零。 　　自闽浙赣战役结束以后，日军吃了情报不足的亏，加强了情报收集工作，狐瞳内务部和日军斗法多次，也抓获处决了不少间谍，不过，肃清却不可能。有鉴于此，欧阳云知道想要保密是不可能的，那么，也就只有尽量的提高空防意识，耍一些小聪明了。 　　事实证明，这一次小聪明耍对了，当日军按照公告上的时间提前半个小时从两艘航母上放飞了五十余架战机，想要给学兵军一个惊喜的时候，阅兵式已经到了尾声。 　　五十余架战机从南海靠近珠江入海口的两艘航母上起飞，刚刚升空就被白云山雷达站观测到了。雷达站随即通知了在广州东南郊上空巡航的学1型战机编队以及几个最近的机场，在铁林飞的指挥下，8架学1式战机会合了白云山等机场起飞的六十余架各式战斗机以后，向日机编队迎了上去。 　　日机群的领队是一个名叫茗茨兼中的少佐。茗茨兼中驾驶的是一架双人座的新式轰炸机，中岛出产的93式爆击机。该机属于中型轰炸机，对喜欢研制小而精（这个时代，小日本的东西虽然小，但是却绝对当不上精）产品的日本人来说，该战机已经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当然，对上空中堡垒，却依旧只能用渺小来形容。该机具备一定的自卫能力，在两侧机翼上都装有机枪，而日军飞行员对该机最满意的地方，在于其爬空能力，其升限已经可以媲美空中堡垒，达到了一万三千余米。 　　“沉没吧”行动对日海军的打击是全方位的，经此一役，日本海军的不败神话被击破了。而换一个角度看待这一问题，日本人却因这一次遭袭战而收益了——历史上，二战伊始，各国并没有意识到航母的强大作用，一门心思想要发展的依旧是有着海上巨无霸之称的战列舰。就拿日本来说，当《华盛顿海军条约》在36年到期以后，他们首先想要发展的并不是航母而是战列舰，为此，至少有三艘战列舰已经在建造中了。不过，当“台海事件”（日本人对“沉没吧”行动的称呼）发生以后，因为意识到了舰队在没有战机保护的情况下面对敌机是多么的脆弱，山本五十六为首的新晋日海军高管开始呼吁限制性发展战列舰，而优先发展航母。山本五十六在写给日本天皇的奏章中写道：……鉴于战列舰脆弱的空防能力，臣建议有限制发展该型舰船，而将节省下来的资源投入航母的建造。战列舰的主要作用就是控制海面，对近海陆地进行火力压制，而航母能够更好的做到这一点。就战斗机的航程而言，航母的威胁范围比之战列舰也要宽广得多…… 　　日本人开始大规模的发展航母，这是欧阳云始料未及的。日本国历史在这一拐点上发生的变化，究竟会对这个时空的二战结局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也已经超出了他预知的范围。 　　日本人要大肆发展航母，舰载机的研制工作也就顺势变得重要起来，而这架93式爆击机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衍生出来的产品。 　　日本航空兵在后敌发现这一着上吃尽了苦头，他们不甘于每一次空战都被学兵军牵着鼻子走，动用华南地区所有的特工进行调查，终于获悉了有关雷达的情报——学兵军难怪每一次空战都能那么精确的把握时机，原来是因为雷达的存在。 　　日本人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的科技大国，这一次在雷达上吃了瘪，小鬼子眼红啦。光是眼红解决不了问题，偷窃雷达资料？太困难了，到目前为止，潜伏在广州的间谍都没有能够获悉这方面一点翔实的资料。那么短时间之内，只有在作战方法上想办法了。 　　茗茨兼中实验经验丰富，脑子也不笨，为了确保这一次空袭能够成功，他拟定了一份“蚂蚁攻”作战计划。所谓蚂蚁攻，就是建立数量上的优势，对某一个点进行攻击。 　　茗茨兼中这一个计划一开始是成功了，当五十余架战机密密麻麻的出现在学兵军白云山雷达站的预警屏幕上，铁林飞谨慎考虑，没敢让巡航的8架学1式第一时间迎上去。 　　战机升空迎敌是需要时间的，而就在这段时间，日机机群已经飞临距离广州不足一百多公里的上空。 　　空战随即就爆发了，学兵军各式战斗机呼啸着向日军扑去，而日机群立刻分组，战斗机脱离大部队开始迎敌，而轰炸机则开始躲避飞行，目标依旧是广州。 　　双方激斗半个小时左右，战场终于靠近了广州。 　　日军参与这一次空袭行动的飞行员，在战前就被洗了脑，要为他们大日本帝国的武运长久而献身。所以，这些鬼子航空兵表现得很疯狂，这给年轻的学兵军空军的勇士们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学兵军空军的训练手册上，有好几页专门讲授求生的技能，这表明了欧阳云对飞行员生命的重视程度。在学兵军，有两支部队是不允许随便的余地同归于尽的，狼牙特种兵是一类，还有一类就是航空兵。 　　学兵军可用人力资源还是太少了，这导致他们培养一个合格的飞行员成本太高，也就导致了这种现象的出现。 　　战斗中不允许轻言牺牲，这对于学兵军的空中勇士们是一种束缚，抱定必死信念的鬼子飞行员采取极其野蛮的战术，横冲直撞的扑向广州，这让学兵军的空中勇士们在拦截时有些困难。学1型战机的飞行员倒不怕，他们拥有绝对的速度优势，可以第一时间摆脱小鬼子的自杀性进攻，然后再利用速度上的优势追上去进行歼灭。 　　鬼子航空兵想要展开自杀性进攻，就必须将战机的速度拉到极致。这种战术动作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一个控制不好飞机就可能失控。日机群第三架坠毁的战机，就属于这种情况，它一头扑向学兵军的一个双机编队，而这两架学1型战机只是将机身一侧就极轻松的让了开去。这架鬼子战机冲得太猛，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随即一头砸向了一个村落。 　　当一架日机在前狂飞，两家学兵军的战机在后面狂追，这三架战机出现在民主广场西南侧上空的时候，李铁书的心不禁揪了起来。终于有敌机突破空中防线了，而这架战机即使立刻被击落，那残骸砸进人群的话，也会造成极大的伤亡。如果这种事情发生，那这一届建军节可就悲剧了。 第871章 危机变机遇 　　驾驶这架战机的鬼子正是茗茨兼中。他在用自己的行动给后面的日机指明方向，作出示范。一连串急剧的转弯动作让他身上的血液失去了心脏的控制，他的脸憋得通红，而他的眼中，则露出了残忍的神采。 　　“支那猪，迎接我带给你们的礼物吧！”他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忽然一咧嘴，猛的压下机头就俯冲下去。同时，他的左手已经按到了投弹按钮上。 　　广场上的人太多啦，不仅是广场上，周边的几条街道上也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因为担心造成恐慌，出现踩踏事故，所以李铁书并没有下令拉响防空警报。李铁书亲自指挥的防空部队，南郊三个营、北郊一个营、东郊和西郊各两个营。但是，因为双方战机缠斗在一起，所以地面防空部队到现在还没逮到开火的机会。 　　“总司令，您赶快撤离吧！”刘奎第一时间对欧阳云说道，然后朝站在检阅台两边的四个女警卫使了个眼色。 　　以欧阳云的脾气，这个时候他肯定不会走的，那么从大局出发，就只能采取强制手段了。总司令身手不错，一般的警卫根本别想架走他，还好现在他的警卫主力是女兵，因为男女授受不亲的关系，女兵出马的话，总司令总不会暴力拒绝的吧？ 　　广场上的许多民众，他们并不知道在自己的头顶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许多人还以为这也是阅兵式的一个节目，因此抬头望着天上那三架你追我赶的战机，一个个兴奋得只是大叫：“看啊，我们的飞机！”“好威武的战机啊！”“老王，听说你儿子也在空军当兵呢，他今天有没有上天？”…… 　　学兵军诸位大佬，除了李汉魂、木剑蝶以及郭彪，其他人都到场了，如果小鬼子能够精确的将炸弹投到检阅台上，那么——刘奎越想越怕，他和面色苍白的陈师昌对视一眼，正要不顾一切的大喊“空袭”，欧阳云忽然瞪了他们一眼。 　　“冷静！”欧阳云说着摆摆手，制止了那四个女警卫的靠近。他看了一眼民主广场左边的街道，那里，“赤城沉没”大队已经上了卡车，他们将会第一时间赶往广州民用机场，在那里，他们的战机正等着主人驾驶自己上天上杀敌。他又朝右手边看了一眼，最后一支参加阅兵式的“友军”犹太独立军的两个参阅方队已经开始依次进场了。 　　广州民众早就已经接受了犹太人的存在，不少人看着那些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的毛子兵走过面前，很友好的给予他们欢呼和问候。而在广场的左边，一大群犹太姑娘正等着给自己的英雄送上鲜花。 　　本来，在犹太独立军完成分列式以后，欧阳云要宣布从今天开始，他们也将加入反抗日寇的军事行动的，不过天上紧张的空战，吸引了太多民众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讲这番话，是否还能受到预期的效果。 　　“张杜兵，把战机拉开——有时间帮我照顾一下老母亲，拜托了！”天上，一架学1型战机的驾驶室里，宋石海对着话麦大喊着，然后一推拉杆，朝着茗茨兼中驾驶的93式爆击机就冲了过去。同时，他按下了射击按钮。 　　“嗒嗒嗒！”宋石海的战机机身前沿有三处喷射出火舌，二十毫米的炮弹几十发同时打出去。 　　宋石海一直在憋着劲追击茗茨兼中的战机，后者刚才因为改变飞行状态，速度上产生了迟滞，而就是这一点时间让宋石海抓住了。他将油门加到最大，立刻就追了近去。而当他决然而然的选择开火的时候，他距离茗茨兼中不过六十多米的距离。 　　如此近的距离，以学1型战机远超93式爆击机的飞行速度，两架战机在十几秒之后绝对会相撞，而在这个距离上开火，结果将只有一个，即使宋石海能够击毁93式，他自己的战机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张杜兵耳中听见宋石海的呼喊，立刻就明白了他的选择。相伴已经一年多的亲密战友啊，亲逾兄弟的同袍啦，张杜兵的心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眼泪随即就糊住了眼睛。“宋石海，兄弟，你放心的去吧！”他嘶声吼道，忽然拉起拉杆，然后往左边一推，他驾驶的战机随即爬高、左转，呼啸而去。 　　爆炸随后就发生了，在距离检阅台正上空大约三千米左右的左方，先是茗茨兼中的座机被击中发生了连环爆炸，随即，宋石海的战机因为已经不可能再改变飞行状态了，迎头撞进了那个硕大的火球。 　　“唔——”此时，广场上的人群才知道头顶上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那一架难道是小鬼子的飞机？” 　　“开后面那架的是谁家的小伙子，好勇敢的小伙子！” 　　…… 　　欧阳云看着那个巨大的火球，鼻头一酸，居然没能控制住情绪而流下了热泪。驾驶那架学1型战机的学兵，他其实可以选择另外一种方式将前面的鬼子战机击落的。当然了，那需要多耗费一点时间，那样的话，那架敌机就多一些机会投弹了。那样的话，将可能产生无法预料的灾难性的后果。 　　“那边的，所有人，赶紧卧倒！卧倒啊！”李铁书忽然大喊起来，他看见那团巨大的火球中掉下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毋庸置疑，那是唯一没有殉爆的一颗炸弹。茗茨兼中还是完成了投弹动作，虽然只有一颗炸弹被成功投掷—— 　　那颗炸弹的落向，将是距离民主广场大约五百米的民主南街的一段，那里也挤满了人群。李铁书清楚自己的呼喊是多么的乏力，不过此时此刻他也唯有这么做才会好过一些。 　　当危难降临的时候，是最能体现一支军队素质的时候。 　　这句话，欧阳云曾经在夜校军官培训课上讲过，今天，在民主东街负责维持秩序的广州警备部队保安二团的八个学兵体现出了这一点。当他们身后的群众还只是沉迷于广州上走过的毛子兵或者被左前方出现的巨大火球所惊呆的时候，他们已经发现了险情，他们丝毫没有犹豫，立刻上去疏散人群。他们一边大喊着：“快往那边跑，炸弹掉下来了。”一边竭尽全力的想办法将人群赶开。 　　当广州消防部队的消防车鸣着警出现在民主西街的时候，那枚炸弹终于落到了地上并且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那八个学兵还有二十几个附近的民众，随即就被一个巨大的蘑菇云给吞没了。 　　爆炸猛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人群立刻就乱了。这是李铁书最担心发生的一幕，而不等他请示欧阳云，后者已经下令启动预急方案。 　　蒋光鼐等人之所以反对举行阅兵式，最担心的便是会出现这种局面。他们看着混乱的人群，不禁都眉头深皱。 　　欧阳云也没想到日本人居然真能在今天给自己制造这样的麻烦。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了。这一次阅兵式，本是为了展现学兵军力量，鼓舞军民时期、凝聚人心的，但是现在，似乎适得其反了啊。 　　“快，赶紧实行营救，不惜一切代价营救伤员。”他正在焦急的通过对讲机要求卫生部长展开营救行动，广场四边的大喇叭里再次响起了梅岚书那悦耳的声音：“同胞们，看到刚才发生的血腥的一幕，你们想到了什么？同胞们，日本鬼子这是想要用武力和血腥来迫使我们屈服哪！同胞们，我们中国人是会轻易就这么被吓倒的吗？不，决不。今天，我们已经看到了学兵军强大的武装。同胞们，你们或许还不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我把真相告诉你们。日本鬼子知道我们学兵军会在今天举行阅兵式庆祝建军四周年，我告诉你们，他们害怕啦。他们想通过卑劣的偷袭来破坏我们的盛会，但是结果呢？他们出动了一百多架战机，却有多少飞到了这里？大家都看到了吧，一架，是的，一百多架战机来偷袭我们，却只有一架突破了我们的防线。而且，立刻就被我们英勇的学兵军空中勇士给打下来了。同胞们，我们应该欢呼啊，我们中国人也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空军了……对不起，我情绪失控了，看见刚才我们的勇士为了我们的安全而选择了与敌同归于尽的战法，我被感动啦。同胞们，多么可爱的战士啊！多么勇敢的战士啊！同胞们，年轻的战士为了国家为了我们献出了年轻的生命，我们是不是应该为他欢呼、为他自豪呢？中国人民是吓不倒的，中国人从来就不缺少勇士——同胞们，你们看，我们迎击鬼子飞机的英雄们凯旋归来了，看啊，那就是我们战无不胜的空军！……同胞们，日本鬼子妄想用炸弹和血腥恐吓我们，我们就越发要坚强，同胞们，你们为什么而慌乱，你们是害怕了吗？还是你们不相信我们的学兵军……” 　　二十几架战机呼啸着朝西南方向去了，陈师昌凑到欧阳云耳边说：“总司令，那是刚刚参加完阅兵式的‘赤城沉没’大队，他们去支援前线的战机了。刚才铁司令来电话了，第一波日机除了十几架跑脱，其它的已经全部被击落了。他为漏过了一架战机向您请罪。” 　　正如梅岚书所说，日本人之所以出动大批战机在这个时候空袭广州，所图的就是要打击广州军民的士气。而因为梅岚书的出色表现，日军的空袭不仅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让广州人民空前团结，这倒是欧阳云始料未及的。梅岚书在这一起变故中凸显了其出色的应变能力和公关能力，经此一事以后，经欧阳云提议，全体高层举手通过，梅岚书被正式任命为学兵军政府新设部门政治宣传部的部长。 第872章 英烈碑 　　学兵军空军的拦截还是很有成效的，五十余架日机来袭，只有一架突破了学兵军铁翼构筑的防线飞近阅兵现场上空，这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如此万众瞩目的盛会，居然出现了流血事件而且是大规模的流血事件，本来，是足够破坏欧阳云举办阅兵式的苦心，甚至造成大规模恐慌的。亏了梅岚书的急智，她以一个现场解说主持人的身份自告奋勇的站出来，愣是凭仗自己的口才，将一场危机变成了一次机遇。 　　广州人民在应付危机上是经历过严峻考验的，上一次日军为了报复两艘航母被炸，曾经对广州发动了大规模的空袭。事实上，上一次空袭所造成的伤疤，还没有从广州的皮肤上消失——市区东南边，就有好几个地方依旧在紧张的修缮中。 　　梅岚书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因势利导的将人们心中的恐慌情绪变成了对日军的愤怒。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三尺。民主广场周边，中国的“匹夫”怕不有十万，这么多人的怒气聚集在一起，其所迸发出来的巨大能量，是能够毁天灭地的。 　　没用梅岚书继续引导，也不知道是谁喊出了第一声：打倒日本侵略者，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广场上随即响雷般炸响如上的口号。接着，又不知道是谁念及学兵军的好，要不是有他们护卫着广东还有闽琼的话，他们现在也已经像东北三省的民众一样，沦为亡国奴了。“学兵军好样的！学兵军万岁！”有了第一个人喊出这样的口号，紧接着，如此激动人心的口号便响雷般炸开，让欧阳云还有所有的学兵不禁都热血天空——此刻，前面即使是刀山火海，只要广场上的人们有需要，相信他们也会勇敢的跳下去。 　　今天建军节的活动流程，阅兵式虽然是最大看点，最让人期待的节目，却不是学兵军最重视的。相对于接下来的授勋以及悼念阵亡将士的仪式，阅兵式其实只是一道开胃小点而已。 　　欧阳云如此诠释这样安排的意义：“阅兵式是为了向民众展示我们的力量，让他们对我们充满信心。而悼念仪式，则是为了向那些为了学兵军的明天献出了自己生命的战士一个交代。他们为了我们的明天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我们就要负担他们另一个身份的责任——这是天经地义的——” 　　悼念阵亡将士，给一些牺牲的战士追授荣誉，这已经成了学兵军的传统。就在民主广场过去两百多米的英烈街上，就建有一座英烈馆。英烈馆里供奉着学兵军自成立以来至今牺牲的所有烈士的灵位，它不仅为民众追思自己的亲人提供场所，而且还负责烈士后人还有至亲的赡养工作。 　　英烈馆是在上一次空袭以后开始修建的，三天前才刚刚完工，而英烈馆最为恢宏的建筑是其门前广场上的“英烈碑”。“英烈碑”底座长宽高皆为九米，是谓九九归一。而立于底座中央的碑牌则高23.001米，正是迄英烈碑奠基为止学兵军牺牲的官兵数目，一共谓两万三千零一人。 　　东南方向，空战已经进入尾声，学兵军战机在性能上还有数量上都牢牢占据了优势，所以当日本人的偷袭变成闯关的时候，这一场空战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不时有一道流星也似的光华掠过天际，那是又一架战机坠毁了。 　　广场上此起彼伏的响着各种口号，口号声中，欧阳云肃穆的站着，调整着气息，忽然爆发似的大喊：“下面，我宣布悼念各次战斗中牺牲的学兵的仪式正式开始，我建议，为了缅怀我们英勇的烈士们，所有人等默哀三分钟！” 　　他这话说得很慢，位的是让附近的每一个人都听见听懂，而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他脱下军帽，低头默哀致敬。 　　他所谓的建议，其实只是对那些民众而言，在学兵们耳中，这是命令。所有参加阅兵式的部队，除了已经出战的“赤城沉没”英雄大队，所有的兵们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整齐的脱下帽子，低下了头，包括刚刚列好队的犹太独立军的参阅官兵们。 　　兵们异样的举动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有的人早就跟着做了，而其他人在梅岚书紧接着的解说中，也纷纷肃静的站好，低头哀思。 　　三分钟过去，欧阳云大声宣布：“默哀结束。”他戴好帽子，然后说道：“四年前，当我们学兵军仅仅还是学兵团的时候，就在这一天，我们打了一场胜仗。那个时候，我们的武器还不够先进，我们的战士作为刚刚跨出校门不久的学生，还显得稚嫩，所以那一次胜得很惨，有几十位年轻的战士付出了他们年轻的生命。” 　　“就在那一天，我决定每年在这个时候都要纪念他们，要向他们敬一杯水酒，要把我们的工作成绩展示给他们看，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安心。他们虽然已经长眠了，但是我要让我们的子孙永远的记得他们的名字，记得他们曾经为这个国家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中国人民是不可战胜的，为什么？因为我们并不缺少优秀的战士，并不缺少为了保家卫国而献身的勇士。学兵军为什么强大？不是因为我们有着先进的武器，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们的战士，我们学兵军的战士，即使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会打仗的，也是这个世界上为了理想，为了民族大义而最舍得献身的……” 　　“日本人以为空袭可以打击我们的士气，他们想要在今天制造血腥恐怖摧毁我们的抵抗意志。但是现在，我要郑重的对那些一心想要灭亡我们中国的日本军国主义者说：中国人或许曾经懦弱，或许曾经落后，但是现在，我们中国人已经觉醒了。我们不会再麻木不仁的活着，我们会为了理想中的美好明天而奋斗，哪怕献出头颅和热血也再所不辞……” 　　“魂兮归来，学兵军的烈士们，哪怕在九泉之下，也睁开你们的眼睛看一看吧，今天，学兵军已经足够强大，而明天，我们必定将会驱逐日寇，还华夏九州一个朗朗乾坤。” 　　欧阳云说完这些，随即宣布祭奠仪式正式开始。随即，庄严肃穆的哀乐响起，欧阳云带头，学兵军在场的一干大佬随行，四个狼牙特种兵抬着一个硕大的花圈，一行人朝民主广场旁边的英烈馆走去。 　　庄严而盛大的祭奠仪式，让不少有亲人的名字镌刻在英烈碑底座上的民众热血盈眶，这一刻，他们觉得自己的亲人并没有远离自己，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正在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这是一定的。 　　就在广州城内万众齐哀正在祭奠学兵军英烈的时候，江苏，泰兴江边的一片芦苇丛里，萧逸看着病倒的刘丙国愁眉不展。 　　从今天早上开始，刘丙国就发起了低烧，随即上吐下泻人事不省。为了更好的救护刘丙国，萧逸不得不放弃了将那个俘虏带回广州的打算，只能给就地解决了。 　　“头，怎么办，看样子，丙国很难撑到今晚啊！我们必须就地找医生给他看一下。”张丹一边绞着刚刚给刘丙国敷过额头的毛巾，一边说道。 　　那个俘虏被萧逸等人严刑逼供交代了一些问题，证实了萧逸之前的猜想，那里果然是日本人新建的一座细菌武器基地。不过，那个俘虏因为级别的关系详细的内容知之甚少，所以并没有给出有现实意义的情报。 　　如果萧逸知道那个基地里刚刚成功研制出来鼠疫菌制剂的话，想必他就不会想方设法将刘丙国送回广州了。 　　“我去附近找医生，你们带着他朝七圩渡口走，如果我天黑之前还找不到你们，那就由张丹担任队长。” 　　“是！” 　　两个小时以后，萧逸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找到了张丹一行，而这个时候，让所有人惊奇的是，刘丙国的病情居然有所缓解，他的烧居然退下去了。萧逸等人不知道这是鼠疫病菌进入了潜伏期，还以为刘丙国依靠自己过硬的身体素质打赢了病菌，一个个都高兴得不行。至于那个老大夫，他给刘丙国把过脉以后，虽然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并没有接触过鼠疫这类病，所以也只是开了两味去热消炎的药随即就告辞了。 　　以为刘丙国彻底好了，萧逸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和大家商量以后，决定先利用无线电和当地的狐瞳联系一下，然后通过他们与老家联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任务。 　　狼牙小队的人出来一次不容易，他们都希望捞取更多的军功回去，那样的话，只要军功足够，他们便能到一线部队去担当军事主官了。狼牙的人一旦进入一线部队，最少也是个连长，而有了一个连的部队，以他们的手段，那是绝对能够干一番大事的。 　　他们自己携带的是小功率的电报机，这种通过电池驱动的小型发报机信号距离相对较小，所以他们必须依靠当地狐瞳和总部取得联系。 　　南京会战后，狐瞳外务部在长江中下游一带重新建设基层小组，现在已经卓有成效。萧逸他们很快就通过一个密码短波联系到了最近的一个狐瞳小组，随即，他们获得了一个新的任务，前往上海配合狐瞳小组执行“当铺计划”。 第873章 当铺计划 　　所谓“当铺计划”，就是由牛约翰策划，将由萧逸实际指挥和狐瞳狼牙队员配合在上海等大城市开展的用伪造军票兑换硬通货的行动。 　　刘丙国听到这个消息，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去上海花花世界啊，哈哈，可以好好开一下眼界了。哥几个，我说，你们届时可别被迷住了眼睛哪！” 　　彼时的上海，乃是全国最为繁荣的城市，上海的纸醉金迷，上海的夜生活，是现时代不少时尚青年所追求的，如果不是发生了日寇入侵这档子事，彼时的上海应该会越发的具备诱惑力吧。 　　泰兴地区的狐瞳小组等级太低，没资格领受“当铺计划”的绝密行动方略，萧逸要想获得具体的行动指南，必须去更高一级的扬州狐瞳小组那里。本来，他们也可以先去上海，直接找上海当地的狐瞳小组认领这份指南的。不过，考虑到现在上海局势比较复杂，担心他们在进入之前就暴露了身份，所以常根经过琢磨，还是建议他们去扬州先获得指南，然后再根据指南进入上海。 　　常根是这次行动的总部指挥，他将负责调度一切力量为萧逸他们的行动提供力所能及的便利。木剑蝶久居重庆不归，他这个狐瞳二把手已经隐隐由取代其的意味。现在欧阳云又把如此机密重大的事情交给他做，老常激动之余，自然要全力以赴求表现了。 　　扬州距离泰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这里已经完全被日本人控制了，虽然有好几个势力的游击队正在这片地区活动，但是他们和学兵军根本没有交际，所以萧逸他们只能求助于当地的狐瞳组织。 　　泰兴前往扬州最便利的走法，是乘船走水路。不过，狐瞳在泰兴属于秘密地下组织，他们现在还没有能力为萧逸他们提供船只。而考虑到小鬼子的巡逻汽艇在长江水面上往来驰骋，防备很严，萧逸经过考察，最终决定步行过去。 　　步行这可就太消耗时间了，况且他们还带着一个病人。刘丙国的情况虽然比之前一段时间好了些，但是却依旧无法独自行走，所以萧逸他们只好编造了一个担架，抬着他一同前往。长江三角洲一带水网密布，其中还有很多大河。萧逸他们虽然有军事地图的借鉴，能偶把握住大方向，不过却依旧走了很多回头路。 　　5月7号，上午九点多钟，他们沿着地图上的指向前进，在一个名叫马甸的地方被一条河流堵住了去路。 　　他们从这条河的入江口往上面走，走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找到一座桥或者是一个渡口，萧逸遂决定不走了，就在这附近找个窄点的地方泅渡过去。 　　泅渡对于狼牙特种兵来说，和走路没什么两样。本来，他们在该河流的入江口变可以这么做的，萧逸因为担心刘丙国，怕他吃不消，这才决定找找看，看看有没有桥或者是渡船。这一拖延，却将最好的泅渡时机错过了，因为就在他下了决定，全体泅渡过河的时候，最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刘丙国再次发起高烧，而且身上开始出现红点。 　　此刻，负责抬刘丙国的是张丹还有徐亮。张丹抬担架后头，他不经意的看了刘丙国一眼，立刻对走在前面的柯笑铭说道：“快停下，猫头鹰的情形不对！” 　　“怎么了？”萧逸走在最前面，听见张丹的话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转身，一个蹿步就来到了担架边。 　　刘丙国此时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病的，脸色极不正常，泛着一种潮红。他的嘴巴微微张着，呼吸急促，似乎呼吸有困难。 　　他这个样子，比前一次发烧时更加眼中。萧逸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烧得厉害，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刚才明明好了的，怎么现在？”柯笑铭也已经转过头来，他说着，不禁十分担心。 　　狼牙的人身体素质好，轻易不生病啦，就是偶尔感冒啥的，大多只要出一身汗立马就好。而他们一旦病倒，那绝对就是大病，不进医院接受治疗是断然好不了的。 　　这要是在广州倒没有什么，学兵军的医药业很发达，只要及时就医，很快就会痊愈。但现在的问题是这里远离广州，而且周边鬼子的巡逻队伍很多。此时病倒，相当的棘手。 　　其他几个人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有所发现小声惊呼：“你们快看这是什么？”他说着将刘丙国的衣领朝下一拉，登时露出了脖颈下面的红红点点。 　　狼牙的人涉猎很广，而每一个小队里面，必定会有一个稍通医理的人担当临时卫生员。这个小队里面，萧逸亲自担任这个工作，他看见这些个红点，脸上的表情登时凝重起来，心中想道：“不会是因为感冒而引发的败血症吧？那样的话，可就危险了。”他解开刘丙国的衣扣，将他前上半身都裸露出来，看见胸腹部密密麻麻的麻疹一般的小红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情况，已经可以断定为败血症了。 　　败血症的死亡率很高啊，特别是在这野外。 　　“头，要不要紧？”除了刘丙国，所有人都看着他，大家都十分担心刘丙国的情况。 　　“好像是败血症。我先给他注射一支庆大霉素看看，希望，希望他能顶住！” 　　学兵军的医药工业和电子工业并驾齐驱，其科技水平远远领先于全世界，在盘尼西林“青霉素”以后，链霉素、庆大霉素等等抗生素都被研发出来。而这些抗生素的出现，让一些以前的绝症也能被医治，这大大的降低了受伤学兵的阵亡率。 　　萧逸身上带着好几种抗生素，而他根据自己所学到的常识，知道庆大霉素对败血症有一定的疗效，所以决定先给刘丙国注射一剂庆大霉素再说。 　　到这个时候，他们依旧不知道刘丙国发病的具体原因。萧逸给刘丙国注射完庆大霉素，然后说道：“丙国这种情况，不能再跟着我们了，必须送回广州就医。‘当铺计划’是总司令亲自下令的，我必须去上海主持。接下来，我们只能兵分两路了。”他说着看了众人一眼，问道：“有谁自愿送刘丙国回去吗？需要两个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集体噤声。不是他们人情淡薄，无视刘丙国现在的情况，不想送他回去，实在是，他们对于任务太渴望了。 　　学兵军陆军各个部队，狼牙的待遇是最好的，也是最受欧阳云器重的。训练出一个合格的狼牙特种兵，所耗周期以及代价太高昂了啊，即使是财力雄厚的学兵军，也只能将狼牙定格为一个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正因为狼牙的兵们身价太高了，所以，方方面面宝贝之下，他们出任务的几率其实是最低的。由此也就造成了一个现象，狼牙的兵们想要升官，那一个长路漫漫哪—— 　　没错，能够成为狼牙特战旅的一员是种巨大的荣耀——想一想吧，学兵军所有部队里面，又有哪一支部队的士兵一入伍就是上士军衔的？不过，军队里不是还存在一种说法的吗？一个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所以，狼牙特种兵渴望建功立业升官发财，这种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萧逸在提问之前就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场面，他也做好了得罪人的准备，遂直接点名说：“张丹，徐亮，你们两个送丙国回去，有没有问题？” 　　张丹和徐亮对望一眼，两个人心里轻轻的叹息一声，随即举手敬礼，说道：“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萧逸满意的点点头，心说这些狗崽子还是有大局观的，遂说道：“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你们回去泰兴找张组长，让他安排你们过江，然后直接去常州。常州的狐瞳活动能力很强，他们一定可以帮你们找到合适的交通工具。张丹，你具体负责，丙国还有徐亮我就拜托你了。” 　　“是！” 　　七人队伍在马甸分成两个小组，随即开始“各奔东西”。 　　“当铺行动”正式开始，几乎同一时间，第一批也是救命的一批补给物资在广州白云山机场装机。当天下午三点钟左右，这十三架空中堡垒由铁林飞亲自担任领航，升空直飞大西北。 　　“当铺行动”想要取得成果，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与此同时，日军在陕西、山西加强了军事攻势，这让57军的生存越发的艰难，也让学一师还有山地师的学兵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残酷的另一面——原来，战争的残酷不仅仅因为枪炮能够死人，其更残酷的地方在于，因为战争会破坏一个地区的经济生产，由此带来的是物资的缺乏，这可是会饿死人的。 　　学兵军成立至今，学兵们还没有什么时候挨过饿，而这一次，学一师还有山地师的学兵们算是体会到了。 　　在坚持了一个多月以后，张自忠吃不消了，求助电报一封接一封的发往广州。此时，他甚至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听欧阳云的话带部队去广州了—— 　　没错，战区司令长官这个头衔确实耀眼，可如果代价是整个57军的话，那却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第874章 远航 　　这一天，自江西开始，从广州白云山机场至陕西靖边的沿线上，不少人都惊见如此一幕，十余架“大鸟”呼啸而过，其引擎发出的轰鸣声惊天动地。机群所过之处，一片扭伤了脖子的声音。 　　这个时空，因为战争，飞机已经不算是稀罕物了，不过如此巨大的飞机，却依旧让不少人感到惶惑不安，不知道这是不是小鬼子的飞机，不知道这些飞机会不会忽然丢下来一颗炸弹。 　　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早在两天之前，欧阳云就给军事委员会发电通报了此事。不过，就铁林飞他们在湖北境内享受的待遇，似乎军事委员会并没有向一线部队传达此事。 　　重庆的政治乱局此时依旧炽烈，各方势力，各个派系你方唱罢我登场，以报纸为载体斗得厉害。或许正因为被这些事情分散了精力，所以军事委员会的一帮人根本无暇理会这些事情，这就导致在湖北境内，铁林飞他们和中央军空军差点大打出手。 　　重庆正乱得厉害，位于前线的部队却能保持高度的警惕，当铁林飞的领航机刚刚进入观察哨的视野，汉口城内立刻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然后，四架战机从汉口机场起飞，向铁林飞他们迎了上去。 　　铁林飞此前已经有过率队远航的经验，南京会战的时候，他就曾经驾驶过空中堡垒轰炸过长江下游的日军舰队，并造成了日军第三舰队几乎全军覆灭。所以，这一次从广州直飞靖边，看起来似乎艰难，但是他们却凛然不惧，有十足的信心完成这次任务。 　　为了这一次任务，也为了以后的远航任务，学兵军研发所已经开发出了经纬仪，而有了这种仪器，只要天气情况允许、燃料充足，铁林飞便有信心开通一条新航线。 　　四架中央军的战机一升空，立刻就在铁林飞座机的雷达显示屏上显示出来。他立刻给后面的战机发出警报，要求他们将战机拉到最高，同时做好规避准备：“是我们自己的战机，注意，是我们自己的战机，请不要随便开火！” 　　中国的战机有限，全国各势力加起来都不及日本的五分之一。中央军空军力量虽然不如学兵军，但是在几次空战中却涌现出了一大批的英雄飞行员。鉴于这两点，学兵军空军在制定可能和中央军同行发生矛盾时该采取的策略，以规避为主，尽可能的不要造成“兄弟相煎”的惨剧。 　　汉口机场起飞的四架战机，指挥机是高志航驾驶的一架霍克III型战机。高志航是笕桥空战中的英雄，一个人击落了三架日机，因此一度是学兵军飞行员们争相学习的对象。防空警报拉响，高志航带着手下奔出营房，抬头看了一眼便觉出了不对，他对自己的僚机飞行员王全军说：“不像是日本人的战机哪，日本人没有这么大的战机。” 　　王全军说道：“看起来像是学兵军的‘空中堡垒’，现在全世界就数他们的‘空中堡垒’最大个。哎嘿，一次装载近十吨的炸弹哪！啧啧！”他说着，羡慕的咂咂嘴。 　　高志航皱起了眉头：“他们是从广州飞过来的吧，奇怪，他们飞这里干什么？” 　　按说，从广州直飞靖边，是飞不经汉口上空的。不过，为了尽可能的避免被日军纠缠住，从而造成燃料的过多损耗，所以欧阳云和铁林飞他们在选择路线的时候，决定不走纯直线，而在湖北方向稍微西拐，从汉口上空飞过，从而避免过早的被日军发现。 　　高志航驾机升空，很快就发现，来袭的不是一架“敌机”，在那架引发防空警报的战机后面，居然还有十二架。 　　空中堡垒在二次长城抗战的时候就崭露头角了，及至后来的南京会战还有“沉没吧”行动，这种巨大的轰炸机出尽了风头，在航空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看看人家那巨大的在夕阳下面闪着铮铮寒光的战机，再看看自家驾驶的“破烂货”，高志航也不禁心向往之：什么时候我要是也能驾驶这种战机就好了。 　　此时代，除了学兵军还有美军的战机有完备的无线电联络系统，其他国家的战机都使用着最原始的联络手段。虽然已经断定突然出现在汉口上空的战机是学兵军的，属于自己人，但是因为不清楚其来意，高志航没有急着迎上去，而是飞了个半圈，首先向僚机以及其它两架战机发布命令：来机意图不明，请不要随意进攻。 　　地面上，虽然防空警报凄厉的响个不停，不过依旧有很多民众以及军人都在抬头仰望——不少人第一次看见如此庞大的战机，不免发出惊叹：好大的飞机啊。 　　高志航通过手势给手下传达完命令，半转机身迎向铁林飞驾驶的101，正要将战机再拉高一些，好能够让对方看见自己的手势，忽然，一个声音从101机腹下面响起：“是中央军的兄弟吧？我们是学兵军的，借贵军领空一行，如果给你们带来不便还请谅解！” 　　高志航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却无限羡慕起来。他早就听说学兵军战机与战机之间在空中能够通过声音交流，以为就是这种扩音器了，他不禁想道：“用这种方法进行联络，那可方便多啦。哎，大家都是中国军人，都是为了杀鬼子，怎么这待遇差距这么大呢？如果当初在笕桥的时候我们也有这种通讯工具，那该有多好啊。” 　　铁林飞通过扩音器表明了自己的来意，高志航他们便不好继续纠缠了。 　　高志航先掉头，让其它三架战机返回机场，自己则驾驶战机追上了铁林飞的座机。 　　乍看见他逼近来，铁林飞还有点紧张，不知道这个愣头青想干什么，心中正琢磨着要不要先进攻，却看见那个愣头青忽然朝自己敬了记军礼，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虽然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但是至少知道他没有敌意，铁林飞放松下来，再次打开外接扩音器的话麦，说道：“中央军的兄弟，有什么事吗？喂，注意你的机况！” 　　高志航艺高人胆大，一心想要和铁林飞搭上话，此时居然再度将战机拉近了些，此时距离101已经只有两百米左右的距离了。 　　霍克III的升限只有9000多米，而101现在的高度是9500米左右。 　　铁林飞看见那架霍克III的机身开始摇摆起来，引擎也发出了怪响，不禁很为里面的愣头青担心——这小子不会是个新手吧？ 　　在空中，就铁林飞和高志航看来，两机之间还有不少的距离，但是从地面上看，两架战机却几乎机翼相连，这可让下面的人看得呆了。不少人心脏不争气的激烈跳动着，不知道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高志航继续将距离拉近，铁林飞看他不时的指着自己的嘴巴和耳朵，总算领会了他的意思。心中对其勇气很佩服，他将高度降低，同时放满了速度。 　　两机很快就拉近到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这时，高志航不顾高空缺氧，开始呼喊起来：“学兵军的兄弟，我是中央军笕桥飞行大队的高志航，我想问一下，你们那种喇叭能够卖给我们一些吗？我们现在的空中指挥手段太落后啦，兄弟，大家都是杀鬼子的，能帮就帮一下啦！” 　　空中堡垒引擎的声音太巨大了，霍克III的声音虽然小很多却特别嘈杂。 　　铁林飞看见那个愣头青嘴巴大张着似乎在喊什么，他凝神去听，奈何却什么也没听到。他心中叹息一声：“哎，落后就要挨打，总司令这句话讲得实在是太正点了，如果我们是来空袭的话，以中央军现在的战机水准，根本不堪一击哪。”这样一想，忽然对那个犹在张嘴大喊的愣头青挺同情的，他遂说道：“那位兄弟，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啊。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写信啊，你直接写学兵军空军收就行。你不要再靠近啦，兄弟我这一次的任务比较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的，兄弟，告辞了！” 　　高志航这小子实在是胆大，听铁林飞说听不见，居然还想继续拉近双方距离。铁林飞身负重任，可不敢陪他玩了，留下这句话，将战机拉高、加速，很快就脱离了他的纠缠。 　　铁林飞他们的这一次空投行动，从白云山机场升空的时候，就注定了将命运多舛。 　　就在他们出发半个小时以后，在南京的侵华日军总司令畑俊六就收到了影佐帧昭从上海发来的一份密电。电文中称，有学兵军机群正飞往陕西，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可以命令沿途的航空兵予以拦截。 　　刚听通讯参谋读完这份电文，畑俊六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影佐上支那人当了。从广州到陕西，那么远的距离，学兵军的战机怎么飞啊？” 　　此时，日军南京航空兵团的司令小林椟春正好就在他的办公室，闻言赶紧提醒：“阁下，学兵军有一种新式战机，其航程在三千公里左右，它们如果加满油的话，是能够完成这一航程的。” 　　畑俊六这才大吃一惊，重视起这份情报来。他看了看地图上的标识，然后说道：“学兵军这么做，是为了给张自忠的57军空头给养吧？”他忽然就变得高兴起来，说道：“我们在陕西打得57军很惨，没想到居然能够起到这个作用。”他看着小林椟春：“支那人这种战机很先进吧？哪价值一定不菲了，好，我们正好乘机狠狠的打他一下！” 　　“总司令英明！” 　　“哈哈，小林，这事我就交给你具体负责了！” 　　“哈依，属下一定不辜负总司令的期望！”小林有力的应道，脸上现出狂热的神情。 第875章 分队 　　长时间的飞行是很无聊的，当夕阳落下，整个大地渐渐陷入黑暗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浓重了。 　　铁林飞没有这种感觉，作为领航机，又是第一次飞这个线路，虽然有经纬仪帮助分辨航向，他依旧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铁林飞的年龄不算大，他能够当上学兵军空军司令这一职务，不少人都认为这是因为欧阳云的关系。中国自古就是人情社会，人们这样想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事实证明，欧阳云的眼光不错。铁林飞是年轻了些，但是却很胜任现在的职务。 　　“兄弟们，马上就要进入河南境内了，你们可不许打瞌睡！”铁林飞在话麦里说道。 　　如此大规模的战机远航，又是空中堡垒这种庞然大物，在日军占领中国将近一半河山的情况下，即使绕道，也不可能完全避开其耳目。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而以日航空兵的实力，即使发现了，对空中堡垒所能造成的威胁也不会太多。 　　自汉口过来，铁林飞就将高度定格在一万米左右，这样的高度，已经是大多数日机望尘莫及的了。不过，考虑到建军节的时候，日军有新式战机加入，那种战机的空限已经能够威胁到空中堡垒了，所以他丝毫不敢大意。 　　“司令，您放心吧，我们都大睁着眼睛呢。兄弟们，我们来做个表决怎么样？有多少人希望小鬼子来拦截的？”说这话的是驾驶122号战机的薛长空。 　　薛长空是空一师师长。为了圆满的完成这一次任务，学兵军空军可谓精锐尽出。 　　王海也参加了这一次行动，他担纲机长，驾驶的是一架编号105的空中堡垒。王海是薛长空的副手，一向唯他马首是瞻的，此时应和道：“我投赞成票——如果没有小鬼子上来搞一场的话，这次任务可就太单调啦。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薛长空的话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有好几个本来还有点瞌睡的，此时也都提起了精神。大家纷纷发言，频道里登时变得热闹起来。 　　铁林飞见状笑了：“这帮兔崽子！”他关掉话麦，对旁边的副驾驶说：“他们也不算算，我们的燃油紧巴巴的，要真是被鬼子黏上，敢和人家厮杀吗？倒不怕完不成任务，就怕回来的时候燃油不够，到时候可就要出大问题了。呵呵，要真发生这种事，总司令还不把我拉去枪毙了。” 　　副驾驶也笑了，说道：“薛师长应该是随口说说的吧——司令，你快看！”副驾驶的视线一直注视着雷达显示屏，此时，显示屏的右下方忽然多出来好几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多，当铁林飞看过去的时候，黑点已经有三十几个了。 　　“是小鬼子！”铁林飞瞬间作出判断，然后赶紧打开话麦，吼道：“薛长空，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都听我说，小鬼子过来拦截了，方向是东北，数量在三十架左右。赶紧的，给我把战机拉到最高，加速离开！” 　　参加这一次任务的LZ-I还有LZ-II，其中有三架是加装了雷达预警系统的指挥机。其它两架战机的机长很快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其中薛长空大叫起来：“操，老子还真是乌鸦嘴。司令，对不起啊！” 　　“少废话，都给我打点起精神来。总司令交给我十三架空中堡垒，要求我完好无损的带回去，我可不希望回来以后再厚着脸皮去求总司令让他派狼牙的人到鬼子手里将你们捞出来。” 　　空三师在空袭宁波机场的行动中因为中了小鬼子的暗算，损失惨重，不仅师长战死，被俘的更有二十人左右。欧阳云为了救他们出来，第一次将宝贝狼牙几乎全部撒了出去。而那些被救回来的飞行员，虽然其中不乏经验丰富、战斗成绩优异的，但是这一次行动却一律被排除开外了。出征名单定下来以后，有人专门为此事去找过欧阳云，而得到的答复却让他们有点哭笑不得。欧阳云的答复是这样的：这一次任务非常凶险，考虑到你们被俘虏过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从你们的心理健康角度出发，这一次任务救不安排你们了。 　　对于有过被俘虏经历的学兵，学兵军的官方态度是不许歧视，不过纵然如此，不少有过这种经历的人还是有在人前抬不起头的感觉。被俘虏已经是耻辱了，因此还将失去一些出任务的机会，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包括薛长空在内，所有人立刻不吱声了，他们一心一意的操控着战机，将战机拉升，同时加速，想要尽快的脱离危险空域。 　　突兀出现的日机是从兰州机场起飞、隶属于华北航空兵团第三军某个战斗机联队。负责指挥这一次拦截任务的是联队长广田有志中佐。这一次日军的拦截作战，经畑俊六授权，由南京航空兵团的司令小林椟春统一指挥。当小林椟春的电话从千里外传过来，正在晚餐的广田有志立刻推掉面前的饭盒，随即带着本联队的战斗机飞行员奔赴机场。 　　学兵军空军自成立以来就屡出风头，现在，已经成了日本人的心腹大患了。而在这些鬼子飞行员心目中，击落一架学兵军的战机，已经成了莫大的荣誉甚至是最高的追求。和学兵军相比，日本的军事生产能力还是有着明显的优势的。比如说99式战机刚刚定型不久，日军几大工厂经过突击生产，现在居然已经列装了两百余架，其中，率属于陆军的陆基型就有一百五十架左右。广田联队上个月刚刚接收了十二架该型战机，而在熟悉了这一新式战机的性能以后，广田有志最期待的就是能够和学兵军空军一战了。 　　“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航空兵勇士们，今天将要用我们辉煌的战绩给天皇陛下一个惊喜——我们日本人并不比支那人差，只要有能够匹敌的战机，我们依旧是亚洲天空中最为矫捷的雄鹰！”广田有志不仅驾驶技术过硬，一张嘴也很能说，在他的鼓动下，其麾下的鬼子航空兵们一个个好像吃了春药一样的变得亢奋不已，都想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够揍下一架敌机来。 　　日机机群刚刚升空，地面上的防空警报跟着拉响，十余道30000瓦功率左右的探照灯射出的光柱将兰州北郊一片的天空照得透亮，同时，日军地面部队一个大队规模的防空部队也进入了防空阵地，做好了战斗准备。 　　30000瓦的探照灯，其射程达到了惊人的8000米左右，不过，对付空中堡垒，依旧不够。至于起飞的三十余架日机，因为空限的原因，真正能够对空中堡垒构成威胁的也就那十二架99式。 　　“他妈的，可惜老子这一次装的是物资不是炸弹，不然的话，非炸他小鬼子一个人仰马翻！”有学兵军飞行员在话麦里骂道。 　　铁林飞紧紧的盯着显示屏，却没时间发这种毫无作用的牢骚。 　　三十余个黑点，很快就分成了两拨，其中一拨在持续靠近，已经距离机群不足十千米了。从它们的飞行姿态判断，这种战机应该能够达到他们的飞行高度，看来，一场恶战是难免的了。若是放在平时，遇到这种情况，铁林飞只会高兴，根本不会担忧。且不说空中堡垒配备着足量的武器，能够防范所有方向的来袭敌机，就是其装甲，也不是一般的鬼子战机配备的机关枪能够伤到的。他之所以担心，只因为燃油的问题，飞行姿态的改变最消耗燃油，他担心一旦被小鬼子拖在这里一刻钟以上，那么接下来回程的时候，燃油可就吃紧了。本来，他是想借着自身战机的速度优势直接飞过去的，不过迎上来的日机似乎知道空中堡垒的性能，它们选择的迎击方向正好堵住了去路，如此一来，想不战而逃就没有可能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只有留下几架阻敌了，这总比所有的战机都被拖住好——经过思量，铁林飞想出了对策，他在话麦里说道：“兄弟们，情况不太乐观，日军出动了新型战机，现在，我需要三架战机留下来阻击敌人。谁愿意主动留下的？薛长空，常庆云，你们俩必须留一架下来。” 　　留下来的战机即使能够安然无恙的摆脱日机的纠缠，那也将与大部队失去短暂的联系。届时，就必须有战机担当领航任务。薛长空和常庆云驾驶着另外两架装有雷达预警系统的空中堡垒，所以他们中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 　　“司令，我留下来吧！”薛长空立刻就接上了话。这个空一师的师长，许是因为他的师装备的都是战斗机，所以十分好斗。他报名以后，其他人纷纷报名，很快，经过铁林飞的挑选，阻击小队组成了。 　　“长空，能打就打，不能打坚决规避，明白我的意思吗？” 　　“司令，您就放心吧，我老薛又不是傻子！” 　　“好。我给你授权，如果被拖的太久，你们可以选择直接返回广州！” 　　“司令，您这可小瞧我老薛啦！” 　　“兄弟们，你们保重！” 第876章 兰州空战（上） 　　留下来担当阻击任务的三架空中堡垒，以薛长空驾驶的LZ-II最为先进。该改进型不仅在电子设备上比LZ-I多了雷达预警系统，而且机翼上加装了四具火箭发射器。 　　LZ-II的设计要求，在将来某个时候是要能够前往日本本土执行战斗任务的，这就要求其不但具备远程突击能力，还要具备自我保护能力。二战时期，因为战争的需求，飞机技术发展很快，所以空中堡垒这种类型的战机，虽然在这个时候还保持着遥遥领先的技术优势，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估计要不了多久，世界各国就会有针制型的战机出现了。这个时候，空中堡垒自我防护能力的强弱就很重要了。 　　铁林飞留下一句兄弟们保重，随即带着大部战机加速离开。留下来的三架战机，在薛长空的指挥下，则向来袭日机迎了上去。 　　“保持距离，127，你的高度在12000米左右，105，你的高度是11000，明白吗？小杜，朝敌机开火，讲他们吸引过来！” 　　空中堡垒集群突防，这是学兵军空军训练项目之一。 　　空中堡垒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和一般战斗机相比，那就是一头象和一头狼的区别。夜战，对于体积巨大的空中堡垒显然更加不利。夜战，对于现时代的战机来说，运气占很重要的因素。日本人的地面探照灯所能提供的，其实只是给了飞行员们一个对地高度感而已，而要想击中对方，最终靠的还是飞行员的眼睛和耳朵。 　　为了区别友军敌军，战机上肯定是要亮灯的。不同的是，日机基本上都是单灯，在飞机尾部亮着一盏功率很小的灯，而空中堡垒则是在机翼两端各亮有一盏灯。今天的天气属于阴天，阴天嘛，天上的浮云一定程度上就成了此次空战又一类武器。至于其立场，则要看各人的运气了。 　　所有战机里面，薛长空驾驶的座机因为有雷达显示屏的原因，等于长了一双夜视眼，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唯一可以全面掌握主动，甚至因此改变这场空战结果的人。 　　空中堡垒体积大，所装载的机炮射程又在千米左右，所以，如何避免在空战中伤到自己人就成了一个课题。空中堡垒集群突防，训练的就是在战斗情况下，如何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并且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机群的火力优势。 　　三架空中堡垒，每一架之间保持一千米的高度差，距离保持一千五百米左右，由一架长机统一指挥，这就最大程度的避免了误伤。 　　薛长空的战机保持着一万三千米的高度，在这个高度，他能够牢牢的把握战场情况，为两架僚机提供信息，帮助他们进行杀敌。 　　空中堡垒的结构，是99式战机无法比拟的。99式虽然是日本人最新式的战机，被寄予了厚望，但是当广田有志驾驶着它追逐薛长空的座机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这理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居然如此之大——战机爬升到一万米的时候，就开始剧烈的抖动了，爬升到一万一千米，不仅抖动，他甚至听见了钢铁结构发生剪切现象时才会发出的“吱吱”声。 　　这也就罢了，还有让他更加无法忍受的。99式并没有空中堡垒的增压舱功能，这就导致其防寒取暖只能通过多穿衣服来解决。不过在万米以上的高空，又是春夜，即使你穿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那刺骨的寒冷，几乎能将人给冻僵了。 　　联想到他们只是偶尔执行任务才需要爬升到这个高度，而敌人学兵军的航空兵却是长时间在这个高度巡航，他们是怎么保暖的？他们一定是掌握了什么新技术吧，才能帮助航空兵不畏长时间处于这种寒温层里面。广田有志越想越难受：“为什么会这样？帝国的科学家不是一直说帝国的航空科技水平远远领先于世界的吗？可是——”从刚开始起飞的时候的激情如火，到现在的心灰意冷，认识到双方之间巨大差距的陈小兵，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犯了一个错误。敌人并不是只会被动挨打的靶子，他们可是曾经炸沉了“赤城”号还有“飞龙”号航母的航空精兵哪。 　　小鬼子航空兵的指挥官即使驾驶着本国最先进的战机依旧惶惑不安，相比之下，薛长空则表现得自信满满。 　　他之所以主动要求留下来，就是为了大开杀戒的。“他奶奶的，小鬼子把我们学兵军空军当什么了？什么猫呀狗的都敢来龇牙咧嘴的，老子今天就要给你们一个惨痛的教训！”他心中这样想着，眼睛眯起盯紧了显示屏。忽然，他大声喊道：“105，有一架敌机在你身后和你齐高了，射击！” 　　“127，四面齐射！对，没错，好，沉得不错。105，谁开的枪，猪啊，那么近都打不中？” 　　“127，拉回原来的高度。你们都把速度压一压，我这边要发射火箭弹了，对，方向朝后！” 　　被选择驾驶十二架最新式99式战斗机的，都是鬼子航空兵中的精锐。 　　因为出发前制定的目标就是拦截所有的敌机，尽量多打几架下来，所以，他们开始几乎齐齐的朝铁林飞的座机追过去，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因为技术上的差距，人家一加速居然就蹿掉了。 　　跑掉第一架也无所谓啦，还有好多呢，不过，这边才准备迎头兜上，三架敌机主动送上门来，其中一架居然率先朝他们开火。 　　“八格，嚣张的支那人，今天，我要让你们瞧瞧大日本帝国航空兵的厉害——”喊出这句话的是凭借着一个巧妙的转身，潇洒的躲开小杜第一轮射击的驾驶着编号为1934日机的鬼子飞行员太佐一夫。 　　太佐一夫如此狂妄，有其资本，因为他曾经在上海虹桥空战中击落过两架中方战机，并因此晋升为王牌飞行员。 　　小杜是薛长空座机机腹机炮吊舱的射击手。小杜刚才完全是执行机长的命令胡乱放枪，并没有意识到因此给了太佐一夫自信心膨胀的机会。 　　薛长空眯着眼紧盯着显示屏，一边同时计算着三架空中堡垒可能的战机，一边为自己现在的身份感到遗憾。作为一个战斗机的驾驶员，因为习惯了亲自操炮击落敌机，所以，对于这种只能坐在驾驶室里担当纯粹飞行员的“新”职业，他非常的不适应。 　　浓墨黑的夜空中，浮云飘过，会湮没战机上的标识灯，这对于薛长空他们无疑是相当有利的，因为有雷达这双眼睛的存在，那些灯只是他们判断敌机位置的一个辅助而已。 　　薛长空飞在最前面，自然而然的成了众多鬼子战机的第一目标。 　　这架战机的出现让他们失去了截留整个机群的机会，本来有十几架战机可以成为他们的功勋，现在一下子成了三架，这破坏了他们好事的头机自然成了他们泄愤的最主要目标。 　　“小鬼子的战机不行啊，爬升速度太慢了！”薛长空摇摇头，忽然，他抓起本机联络频道的话麦兴奋的大喊：“小王，做好准备了，两个傻鸟正在朝你炮位飞来！” 　　小王操控的是左侧机翼的机炮还有一前一后两个火箭吊舱。他闻言将脑袋凑近观测口看了看，只看见外面浓浓的浮云，不禁咧了咧嘴，心说：什么时候在我面前也安装一台雷达显示屏就好了，这抹黑打炮感觉很不爽啦。 　　薛长空口中的两只傻鸟，其中就有太佐一夫驾驶的那一只。太佐一夫聪明啦，发现垂直爬升根本不可能赶上头上的飞机，而且有可能被人家机腹机炮吊舱先给报销了，所以他躲开一轮射击以后，立刻朝前方猛蹿，然后计算好距离，从前方爬上来，随即朝目标逼近。 　　战机机身吱吱作响的感觉实在是不好，他将高度拉到一万二千五左右，便不敢再拉了。99式战机与日军其它系列战机最大不同之处在于，其武器换成了机炮，而且是三具。 　　太佐一夫想好了，先用左右机翼上的两挺机炮迎头痛击那架支那战机，然后掉过头去，一边逃离一边用机尾的机炮持续轰击。 　　“英雄所见略同”，和太佐一夫抱同样想法的还有广田有志。广田有志是根据三架敌机的阵型判断出薛长空驾驶的那架是长机，想要擒贼先擒王。当然了，如果他知道，薛长空本来还担心因为飞得太高可能没机会收获战果的话，相信他会重新作出选择。 　　有意思的是，作为一个业余爱好就是研究各国战机的飞机迷，广田有志在空中堡垒横空出世以后就对它进行了深入的研究，通过研究他得出结论，认为空中堡垒最先进的地方，在于其两翼加挂的火箭弹吊舱。火箭弹吊舱的存在，让其能够在面对优势敌机的时候可以浑水摸鱼，说不定就能一举扭转战局。 　　这个结论，他还曾认真的记载了下来，然而此刻，他似乎忘记了—— 第877章 兰州空战（下） 　　浮云重重，战机飞行其中，让引擎的声音显得沉闷起来。当薛长空发现战机再次进入一片浮云的时候，他意识到，绝佳的战机到了。 　　小王经薛长空提醒以后，就把眼睛凑在了观测口。不过，此时即使在白天，因为浮云的存在，他夜别想看见十米以外的物事，更别说还是晚上了。春夜黑得还是很早，才八点钟左右的样子，夜色便完全笼罩了华中大地。而在这一万三千米的高空，因为浮云的存在，黑夜更显得厚重许多。 　　小王看不见，薛长空却看得很清楚。他将雷达显示屏调到最小的监测范围，以方便自己精确的计算距离，他口中默念着一系列的数字，当两千变成一千五的时候，他对小王下令：“小王，前火箭调仓，发射！” 　　小王早就准备着呢，闻言右手食指使劲一按前火箭调仓的发射按钮。 　　“轰！”的一声爆响，三十六枚火箭弹瞬间被全部点燃，随即喷着火焰蹿出了调仓。空中堡垒巨大的体积在这个时候充分显示出了其厚重性，三十六枚火箭弹齐射，居然只使得战机轻微的朝右边颠了一下。 　　薛长空把握的时机太好啦，浮云遮挡住了太佐一夫还有广田有志的视线，让它们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来袭的火箭弹。 　　两个鬼子，太佐一夫视力好些，加上所处的视角正好，他看到前面忽然有一个火球爆开，正暗呼不妙，下一刻，那个火球却凭空消失了。 　　在这将近一万三千米的高空，即使两个鬼子飞行员都戴着耳套，发动机的轰鸣声依旧震耳欲聋。飞机引擎的轰鸣声让他们没听见那一声爆响，而等那些火箭弹穿过浮云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薛长空在下达命令以后，就将机头朝下面压了压，正好对住了两架敌机。当爆响发生以后，他再次将机头拉起，依旧保持最高升限。 　　火箭弹钻出浮云的时候，立刻化身为惩恶之地狱烈火。学兵军现在的火箭制造技术见长啊，三十六枚火箭，愣是没有一枚发生意外。三十六团小火球呼啸着向两架敌机劈头盖脸的砸过去，广田有志本来因为寒冷已经变形的脸，立刻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他立刻意识到这就是支那人空战之最强武器火箭弹，随即大叫：“八格，火箭弹！居然是火箭弹！”然后他十分不解，距离这么远（薛长空他们驾驶的那架空中堡垒因为处于浮云中，两翼的灯被遮住了），支那人是如何发现他们的？ 　　太佐一夫不知道火箭弹的存在，这种空战利器出现的几率太低，没有亲自接触过的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还有这种武器的存在。其实，火箭弹是需要运气的武器，这种武器要想在空战中取得战果，除了不能出现哑弹的情况，还需要射手有精确的预先量判断能力，而综合以上，归根结底就是需要运气。运气不好的话，别说三十六枚火箭弹齐射，就是左右两翼七十二枚火箭弹齐射，能否打中一架战机都是问题。而运气好的时候，那绝对是现时代空战中最恶毒的武器之一。 　　欧阳云当初之所以想出火箭弹这招，还是受地面“巨型烟花”的启发，而他对这种武器目前所抱的期望值，不指望其能揍下多少敌机，而是指望它们能够制造混乱，为处于狼群中的己方空中堡垒多求得一丝生机。 　　该说广田有志还有太佐一夫运气不好呢，还是该赞薛长空和小王运气好呢？他们依靠雷达胡乱发射的火箭弹，居然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三十六枚火箭弹，其中有三枚直接击中目标，还有两枚因为近炸引信的触发发生爆炸，也对敌机造成了一定的损伤。 　　三十六枚火箭弹直接揍下两架新式日机，而且打死了一个中佐一个王牌飞行员，这个战绩那可大了去啦。 　　火箭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浮云又帮助它们隐藏了秒秒钟的踪迹。可别小看这秒秒钟，便是这秒秒钟的时间，火箭弹的速度加了上去，然后等它们钻出浮云的时候，已经是全速飞行了。这个时候，即使广田有志和太佐一夫看到了并且立刻做出了规避动作，却根本不可能闪避得开了。 　　两个本来因为高空寒流还冻得全身哆嗦的鬼子此时都是一头的大汗。火箭弹拖着火焰扑面而来，在这漆黑的夜里，给人的震慑力太大啦。而只要一想到可能被这玩意迎面击中，自己可能从此就和战机一起坠入地狱，两个天皇陛下的勇士，立刻变成了凡人。 　　广田有志的战绩率先被一枚火箭弹击中，这枚火箭弹击中了其驾驶舱的左侧，随即将那里的结构完全撕开了。广田有志在一声爆炸声中被炸坏了左腿，然后整个人因为安全带被撕断，随即被巨大的气压从座舱里卷了出去。 　　“啊——”广田有志发出凄厉的嘶嚎声，然后，这个可怜的鬼子在“自由飞翔”的情况下因为流血过多先是休克，随即就在噩梦中闭上了眼睛。 　　太佐一夫的遭遇比广田有志更惨，后者被风扯出去不久就休克昏迷了，虽然叫声惨不忍睹，实际上并没有承受太多的痛苦。太佐一夫比广田有志遭受的折磨多得多了—— 　　严格的说，他的座机其实只中了一枚火箭弹。不过这枚火箭弹射得太正了，居然将其尾翼直接给炸飞了。飞机的尾翼太重要啦，那是保证平衡以及调整方向所必须的。失去了尾翼，其结果可想而知，太佐一夫的战机立刻就从一只灵活的夜莺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虽然还能保持飞行，但是灵活性已经大不如从前。偏在太佐一夫满头大汗的操控着战机，还想拼命抵抗的时候，又一枚火箭弹就近爆炸将左侧机翼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如此一来，他连基本的平衡都无法保证了，只能顺着飞机自由打转的方向，尽量的控制着飞机下坠的速度，想要实施迫降。 　　此时，薛长空他们的飞机正好飞临其座机上空，当薛长空发现一个绿点和显示屏中心点几乎重叠的时候，他给小杜下令，小杜随即恶狠狠的按照垂直偏前15°的样子狠狠的扣动了扳机。 　　小杜的枪法不行啦，或者是薛长空和小王已经用掉了好运气，所以他打了将近五十余发炮弹，居然只有一发炮弹击中了目标。不过，这枚炮弹击中的地方很巧，居然正好是油箱所在部位，于是乎，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太佐一夫和他的座机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太佐一夫并没有立刻被炸死，火球猛然膨胀，将他连同其身后的座椅一起弹了出去，于是，太佐一夫和他们的中佐一样夜享受了自由飞行，而他因为并没有休克的本钱，所以是一路惨嚎着向下坠落，直到好像天上某只鸟儿飞过某地即兴拉下的一坨屎一样掉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一开火就有建树，薛长空很高兴：“小王，小杜，小伙子们干得不错！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再有傻鸟上门，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哈哈！他奶奶的，敢找我们的麻烦，这帮狗日的现在知道怕了吧？” 　　两架战机一弹未发就给报销了，飞行员还似乎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这让其他鬼子飞行员迷惑不解的同时，一个个同时提起了十二分的谨慎，不敢再像刚才一样肆无忌惮的往上猛冲了。 　　地面上，一盏探照灯巨大的光圈正好照到了和座椅一起跌落下来的太佐一夫。那几个小鬼子的操灯水平很高啦，自此就锁死了太佐一夫，而当太佐一夫终于脱离光圈，随即砸在地上变成烂泥的时候，所有的鬼子都被这一幕震慑到了。 　　太佐一夫的嚎声日本特色太明显啦，日本人也不似高丽棒子那么喜欢这样，所以，他们还没无耻到将之当作是中国战机被击毁、飞行员无奈跳伞然而伞包却没能打开。 　　“可以肯定的是，支那人的战机是空中堡垒，对，就是那种巨大的轰炸机。支那战机如此巨大的体积，同样处于黑暗中，应该更容易被击中才对，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航站楼里几个没有参加空战的鬼子资深飞行员正在讨论着，其中一个留着一撇仁丹胡的鬼子说道：“他们为什么不采用特攻，支那战机如此巨大，最适宜采取特攻了！” 　　小鬼子不怕死，当然，也许是被军国主义洗脑洗傻了，真以为为帝国战死能够上天堂，所以在二战快要结束，日本已经确定败亡的时候，会出现那么多疯狂的自杀性进攻。 　　而这一次，如果这些鬼子不是驾驶的99式这种最新式战机的话，相信薛长空他们会有幸面临这种招数。 　　太佐一夫还有广田有志死了以后，接下来的空战就有点乏味了，小鬼子不敢迎头兜截了，这就让空中堡垒的速度优势得到了最大的发挥。当127朝后以及左右的几门机炮还有机枪一同开火，将小鬼子的战机远远驱逐开之后，薛长空计算了一下，确信铁林飞大队已经远离了战场，他随即下令三架空中堡垒都上升到最大空限，然后以最大的速度脱离战场。 　　兰州空战，来得快结束得也快，而结果是小鬼子付出了两架最新式战机以及两个资深飞行员的代价。这一战，空中堡垒再度扬名。 第878章 鼠疫 　　兰州空战之后，铁林飞他们这支机群的行踪就等于完全暴露了。不过在接下来的航程中，小鬼子却是再也没有发动过一次拦截。不是小鬼子忽然生了善心，或者是寒了胆，实在是除了兰州，他们在别的机场根本没有能够匹敌的战机，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铁林飞他们从自己头顶上嚣张的掠过耳无法可施。 　　兰州空战的结果对畑俊六还有小林椟春刺激很大，后者当着前者的面骂娘，将日本本土的军工骂得狗血淋头一分钱不值。 　　“军部的那些大佬们每天究竟在干什么？三菱、中岛，帝国每年拨那么多钱给他们，他们居然连羸弱的支那人都比不了——支那人能研究出如此先进的战机，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畑俊六心情的郁闷不在小林之下，他皱着眉头说：“我们之所以和学兵军打仗每战皆败，就是因为丧失了制空权。没有制空权，即使我们的陆军再勇猛，那也没办法进入敌纵深作战，制空权的问题必须得到解决。哼，我要亲自给天皇陛下进言，是到了整顿一下军工部门的时候了。”梅机关在广州的间谍并没能打入学兵军核心部门，所以他虽然知道有一支机群去了西北，但是并不知道其最终目的地。不过，空中堡垒引擎发出的巨大声响，使得机群的行踪一过了学兵军辖区就成了公开的秘密，所以，当该机群经过敌占区在靖边上空出现，并且根据地面的信号开始空投物资的时候，反应迅速的一部鬼子很快赶到了现场，随机和57军发生了激战。这批物资是张自忠朝思暮盼的，他自然不可能让小鬼子给破坏了。他和铁林飞在这个过程中一直保持着电报联络，双方通过密电联系，将时间控制得极为精确，所以，当那部鬼子赶过来的时候，57军的兵们早就荷枪实弹的警戒着呢。 　　那部鬼子眼睁睁的看着本来已经因为弹尽粮绝将要陷入绝境的57军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获得补给，那种心情，相信不亚于看见煮熟的鸭子忽然飞掉了。 　　空投行动十分成功，这再一次检验了空中堡垒的优越性能。而就在空投行动结束一个星期以后，一场灾难降临到了广州—— 　　刘丙国在张丹还有徐亮的陪护下，终于回到了广州，前者随即被送进了广州陆军总医院接受治疗。 　　5月13号，这天中午，欧阳云吃过饭以后，决定去陆军总医院看一看受伤的刘丙国。 　　狼牙特战旅作为欧阳云从无到有亲自打造出来的特种兵队伍，是所有部队里面最受他照顾的一支部队。他有事没事总喜欢到狼牙转转，因此几乎能够叫出狼牙每一个人的名字。在军队，当官特别是当一个大官，也是有技巧的啦，比如说记得每一个见过面的小兵的名字，这就是一项非常高明的领导艺术。欧阳云穿越前接受的一系列培训啥的，让他的记忆力变得超强，因此他才能够将这一领导艺术发挥到极致。 　　“会不会是在江南被什么虫子咬了？”路上，他和刘奎讨论刘丙国的病情，如此猜测。 　　“我倒觉得好像是打摆子，只是他打摆子比一般人要严重得多。” 　　潘媚人带着几个女警卫走在他们身后，她说道：“也许是水土不服吧？这个受伤的狼兵是哪里人？” 　　“这个我也不清楚。” 　　几个人一路谈论着，一边走向不远处的陆军总医院。 　　陆军总医院是刚刚建成不久的一家新医院，从各个野战医院挑选最精锐的军医还有最得力的护士组成。医院新组建不久，因为很多科室都处于筹备当中，所以没有完全对外营业，也就显得不是很繁忙。医院里面现在住得最多的病员是在闽浙赣交界处的战争中负了重伤的战士。他们伤得严重，很多人都是刚刚被抢救过来不久，这是送到这里做深入治疗了。 　　欧阳云是学兵军和广州城里的名人了，经常上电视，又经常要参加一些活动，所以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的。当然，单论知名度而言，白流苏比他还要强一些。 　　“总司令好！敬礼！”门口站着一个班的警卫战士，看见欧阳云他们走过来，班长立刻大声问好，然后率领全班战士一起敬礼。 　　“大家辛苦了！”欧阳云站定，回敬他们一节军礼。 　　门卫室里一个女兵走出来，手上拿着登记本，她先敬一记军礼，然后用有点紧张的语调说道：“总司令，请您做个登记，这，这是医院的规定！” 　　欧阳云笑着做了登记，然后又将本子交给其他人。 　　刘奎他们也开始登记。欧阳云问道：“小姑娘，你知道刚从南京回来的狼牙特种兵刘丙国住几号房间吗？” 　　“请您等一下，我帮您问问！” 　　陆军总医院占地面积很大，其中住院部就有三处，分别是外科、内科、民科。每个科一幢大楼，而在里面又分为更细的科室。十分钟以后，欧阳云他们走进了刘丙国的房间，见到了削瘦得厉害的刘丙国。 　　刘丙国此时正在打着点滴，而陪护在一边的，是一个叫小张的女护士。小张看见欧阳云有些紧张，站起来喊着总司令，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刘丙国本来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小张的喊声，他睁开眼睛看见了欧阳云，立刻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欧阳云赶紧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躺好了，开玩笑的说道：“猫头鹰啊，你现在可成了病猫了。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总司令。”刘丙国忽然流下了眼泪，“总司令，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这是什么话，生病这种事，谁都说不准的嘛。我们是人又不是神，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呢？你们在外执行任务的，更容易得病。也好啦，平时想休息都不成，这一次就当部队给你放了假，你呀，好好的休息。” 　　刘丙国还想说什么，但是却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一口血渍溢出嘴角。 　　小张赶紧给他捶起后背来，欧阳云则翻起了他的病历。看见病历上提到了所谓的生化实验室，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放下病历，他换上笑脸对刘丙国说道：“猫头鹰，你小子好好的养病，我还等着看你将歼敌数往上提升呢。好了，我要去找一下蔡院长，先走了！” 　　“总司令慢走！” 　　欧阳云摆摆手，带着刘奎还有潘媚人走了出去。 　　出了病房，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潘媚人见了，问道：“大哥，有什么不对吗？” 　　欧阳云转头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刘奎，说道：“我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我们可能捅了一个大篓子了！” 　　陆军总医院的院长是一个归国华侨，名叫蔡英俊。蔡英俊此时正在和胸内科的几个医生讨论着下午的一个手术，他听秘书说总司令找他，立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进去以后，看见站在窗口的欧阳云，他笑着说道：“总司令，您怎么来了？” 　　欧阳云转头身来，他的脸色看上去有点忧郁，他说道：“蔡院长，我们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哪，蔡院长听见这句话一愣，眨眨眼说道：“总司令，还请您详细点说，我听不太明白。” 　　“那个从南京回来的伤员，您去检查过他的病情吗？” 　　“是不是姓刘的小战士？还没有。” 　　“我怀疑他中了日本人搞出来的鼠疫病菌，我曾经读过这方面的书，刚才看他的病历，又看了他的情况，觉得太像了。” 　　“不会吧！”蔡英俊也紧张起来。鼠疫即使在欧阳云所在的那个时空，依旧是瘟疫一样的存在哪，在这个时空，那所能引起的后果简直让人不敢去想。 　　“我建议你立刻召集专家去做个会诊，另外，这件事不管真假，都请做好保密工作。蔡院长，你现在就组织人去吧，我在这里等结果。” 　　鼠疫太可怕了，而到现在为止，历史上有记载的最恐怖的鼠疫疫情的爆发，当属发生在1665年的伦敦鼠疫大流行。据史书记载，当时，仅1665年6月到8月，伦敦人口就减少了十分之一。 　　如果刘丙国身上真的携带了鼠疫病毒，那么，学兵军将要面临的就将是一场空前的灾难了。 　　欧阳云表现出了极度的重视，蔡英俊不敢马虎，立刻就召集专家进行会诊去了。仅仅过去二十分钟，欧阳云见到了几位面色凝重的专家，从他们的表情上，他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已经成为事实了。 　　“总司令，已经可以确定了，刘丙国确实感染了鼠疫。而且，而且已经处于发病期有一段时间了。总司令，请恕我直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学兵军都将要以扑灭鼠疫病毒为最紧要的任务了。”蔡英俊面色凝重的说完这句话，然后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欧阳云的身子立刻挺直了，他毫不犹豫的说道：“知道了，那么，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调查清楚刘丙国在发病期间都和谁有过接触。然后，立刻进行隔离。对了，这座医院暂时必须要进行隔离了，蔡院长，还请你和医院里的医生还有护士说一声，请他们配合我们的工作。病人方面，我会想办法解决！” 　　“是。总司令，我们医院的所有员工都是学兵军一员，我们坚决服从上级的命令！” 　　“很好！”欧阳云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879章 另一个战场 　　刘丙国一旦被确认换上了鼠疫，那么在此期间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都将要接受隔离。欧阳云没有想到，自己随时起意来看一下以前的部下，居然会惹上这种事。 　　学兵军不能没有他啊，虽然他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准备，以期当某一天自己被时空穿梭机召回的时候，学兵军依旧能够顽强的生存下去，不过，就目前而言，他这些努力似乎并没有收到太好的效果。学兵军几大派系，虽然表面上很是和谐融洽，但是私下里各种矛盾却是重重，貌似根本就没有完全调和的可能。 　　欧阳云对于鼠疫的认知有限，因此，根本没有所谓的现行办法能够抑制鼠疫的流行。他现在竭力去做的，就是按照那个时空对付非典一样，现将危险区域给隔离起来，然后再慢慢考虑解决的办法。 　　此时不同后世，学兵军虽然在广州已经深得人心，可是居民的素质决定了，他要是敢将这事公开的话，那么绝对会引起大面积的恐慌。届时，学兵军治下绝对会成为外界眼中的地狱，那么，年轻的学兵军政权很有可能就此夭折。 　　“常根，我是欧阳云。我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做。”欧阳云首先给常根去电。 　　常根此时正在办公室坐班，闻言恭谨的回道：“总司令，您就下命令吧，我们狐瞳随时待命。” 　　“我待会会让人送给你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的人，你要让他们立刻赶回来，记住，不允许他们中途接触任何人，经过任何人口密集的地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个时候，欧阳云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学兵军了，而是全国。鼠疫究竟有多可怕他其实并不是太清楚，他之所以下这份命令，就是不希望和刘丙国接触过的人再把病毒扩散到更广大的范围去。全国范围内，单论医疗水皮，学兵军辖区绝对是排在前列的，如果学兵军都无法应付，那么其它地区一旦流行这种病的话，那还不是要遭受灭顶之灾啊？如果中国最终就灭亡在鼠疫上，那么，欧阳云就是死了也会遗恨终身的，甚至，他会迁怒自己：为什么要穿越这一趟，当时在穿梭机直接被粉碎是不是更好？ 　　随后，他用陆军总医院的电报亲自给上海的狐瞳小组发电，让他们想办法尽快的用电报联系上萧逸他们，让他们立刻赶回来，而且不得在途中与他人发生接触。 　　常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忠实的照做了。他担任狐瞳外务部主任也有一段时间了，算是成长起来了，从欧阳云凝重的语气里，他感觉到了此事的不同寻常。 　　然后，欧阳云才向吉星文等人通报了此事。 　　乍听到这个消息，吉星文等人都惊呆了。随后他们提出了最关心的问题：“现在怎么办？” 　　“首先，必须严格封锁这则消息。这事如果被日本人知道，如果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的话，那么我们就是腹背受敌了。我已经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全广州实施戒严，所有人只准进步准出。另外，陆军总医院将作为一级隔离地区，从现在开始断绝与外面的联系。我将会调动狼牙的人负责隔离地区的警戒攻错，在此期间，如果有新的疫区出现，同样要立刻进行隔离。总司令部要成立一个应急小组，我认组长，副组长由你（吉部长担任）。另外要成立一个防疫小组，他们将负责组织人手对广州城进行消毒，这些，我将交由李向君去做。再就是，从现在开始，全广州城发动灭鼠运动，政府将出资收购老鼠尾巴，一跟尾巴五分钱，这事，我将在稍后和姜总长通气。广州郊区也要进行消毒处理，我的想法是，以自然村为单位，由各个合作社出面组织村民进行灭鼠和消毒，尽量的扑灭传染源……再就是，从今天开始，各药厂要开足所有生产线，组织工人加班加点生产链霉素还有庆大霉素。嗯，对可能患上鼠疫的群众，我们实施成本治疗，对于特别困难的，将进行免费治疗……” 　　欧阳云这一通电话打了足足有两个小时，而随着他的命令梯次下达，整个学兵军机器告诉运转起来，到了晚上六点钟的时候，广州城随着空袭警报的拉响，开始了全程戒严。 　　广播里开始播放学兵军总司令部的公告：同胞们，据我们掌握的最新情报，今明几天，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将会从海上起飞轰炸机对我们实施轰炸，为了保证您的财产人身安全，请市民们呆在家里不要外出…… 　　电视里，则开始播放各军种进行备战的画面，而就在当天再晚些时候，学兵军空军起飞了一批战机在广州上空进行了军演，而对外则宣称日机来袭，学兵军空军予以了反击。 　　广州城北一幢小楼的阁楼里，佐间饶次郎戴着耳机正在监听着学兵军的广播，听见了所谓日机来袭，英勇的学兵军空军予以还击的新闻，他眯起了眼睛不禁有一丝不解。 　　佐间饶次郎知道日军接下来的进攻重点是汉口，所以他非常不明白，海军的联合舰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轰炸广州。而且，他还感到奇怪的是，广州上空炮声隆隆，飞机的引擎声响个不停，却为什么地面上没有发生一声爆炸呢？ 　　难道说皇军的战斗机没能抛下一颗炸弹就被全部击落了？不太可能吧？联想到今天广州城忽然实施的戒严还有全民捕鼠运动，他隐隐约约的悟到了什么，不过却不敢确定。 　　广州陆军总医院，欧阳云在打了一通电话以后出现了发烧现象。开始他怕引起其他人的恐慌，还想硬撑着的，不过，在吃过晚饭不久随即发生呕吐现象以后，潘媚人立刻将蔡英俊找了过来。蔡英俊听说总司令发起了高烧，想当然的以为他这是感染了鼠疫开始发作了，不管欧阳云的命令，愣是让人将他推进了病房，随即对他进行了全身检查，并开始为他挂起了点滴。 　　欧阳云穿越以来，虽然受过好几次伤，但是感冒发烧却是从来没有过，而现在他猛然发起烧来，其势头居然来势汹汹，当天晚上八点多钟就烧到了三十九度半，着实将所有人都吓坏了。 　　“大哥，你别吓我！”潘媚人是最紧张的，她当时就哭得死去活来，好像欧阳云就要离开她似的。她不管蔡英俊等人的阻止，愣是呆在病房里不肯离去，也不肯穿防化服，就那么握着欧阳运动的受手，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喃喃的说着话。 　　陆军总医院此时已经被隔离了，狼牙的兵们穿着全套防化服将整个医院给围了起来，可以说脸一只苍蝇够别想飞进去。 　　防化服这玩意，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先进玩意。民众不知道这衣服的功能和其背后的意义，因此非但没有感到恐慌，反而好奇得不行，以为这是狼牙的兵王们新的军服。狼牙特种兵荷枪实弹的严阵以待，给陆军总医院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民众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敬畏得不行，有事都选择了绕道而行。 　　“小子，看来你没有努力啊！居然就这么回来了？我还指望着你能够将小日本变成殖民地呢？什么？中国人不能有殖民地？这是神秘道理？我们中国乃礼仪之邦，做我们的殖民地，总比做老美的还有老毛子的强吧？哎，欧阳云，我对你真的很失望哪……”陈老将军的声音，这个老家伙语调一如既往的为老不尊，欧阳云迷迷糊糊的被他一通训，然后，他忽然看到了赵虎。赵虎就是小组里面长得最帅的那个兵，他穿着一身盔甲，拿着一杆长枪，很牛逼的嚷嚷着：“小云哪，你小子不行啊？看到没有，哥哥在三国可是混得风生水起，现在都是一方诸侯啦，你小子怎么回事？居然被个小小的鼠疫击倒了？什么？没有防备，我靠，亏你好意思说。难道以前我没有告诉过你，这个世界上，小鬼子是最没有良心的。哼，要是我的话，老子将那些死老鼠丢东京去！” 　　…… 　　一张又一张人脸浮过面前，其中话最多的就数陈老将军还有赵虎了。前面的人脸都是那个时空的，是曾经隐藏在欧阳云内心深处的，而后面出现的人，则是他来到这个时空才认识的。 　　顾恋云一张脸显得越发御姐了，她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调侃道：“欧阳，我不在你就不知道节制了啊？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承认你很行，可是也要直到节制啥……” 　　顾恋云后面是白流苏，白流苏居然哭了，她痛苦着说道：“大哥，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你的，要是我不离开你，也许你就没事了。” 　　再接着就是潘媚人，潘媚人此时惦记的居然还是那档子事，她的右手往下一探就将那玩意逮住了，谈后荡笑道：“嘿嘿，又不老实了啊！” 　　…… 第880章 鼠疫流行 　　潘媚人自从任职娘子云卫团参谋长以后，在床上就变得主动的多了。她这一抓，登时让欧阳云疼得大叫起来，他惊出一声冷汗，然后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陈佳瑶。 　　陈佳瑶眼睑红肿着，看样子很憔悴。 　　晃眼的灯光耀花了欧阳云的眼睛，他过了一会才适应过来，随即问被惊醒的陈佳瑶：“佳瑶？你怎么在这里？”他刚说完这句话，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门被打开了，不少人走了进来。刚才那一声吼，惊动了附近的所有人。欧阳云病倒在陆军总医院，而且就可能感染的鼠疫病毒。蔡英俊不敢掉以轻心，不仅专门成立了专家组以保证对总司令进行及时有效的治疗，而且还成立了专门的陪护小组。 　　“大哥！”陈佳瑶抓住了他的手，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欧阳云自己不知道情况，在其他人眼中，她这个病来势汹汹，可是差点就造成恐慌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总司令部里，吉星文等人坐镇那里，已经做好了应付一切不幸的准备。而在闽浙赣交界地区，学兵军的前线部队荷枪实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这一场鼠疫的出现实在是太凑巧了，凑巧得只要是刚听见这一消息的人，本能的反应便以为这是日本人的阴谋。日本人想要打倒学兵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刺杀欧阳云的行动就组织了N次，有鉴于此，他们本能的将这一次事件向这方面靠拢，并不是杞人忧天。 　　“大哥，你慢慢养病，我会陪着你的。”陈佳瑶说着，吩咐其他人走开，然后拿起棉签蘸水敷在他的嘴唇上。 　　“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已经封锁了吗？”明白过来的欧阳云严厉的问道，一点没有被她的“柔情”感动的样子。 　　陆军总医院变成隔离区，那是严禁人进出的。广州都已经只许进不许出了，陈佳瑶怎么还能出现在这里？如果有人视他下达的隔离命令为耳边风，那么，学兵军极有可能就将毁在这场鼠疫上。 　　欧阳云表现的不通人情，陈佳瑶却更加的感动。她知道他这是为自己好，但是，她却想过没有，如果他有事的话，自己会独活吗？“大哥，是我自己知道以后要求进来的，不关任何人的事。大哥，如果你有事的话，你以为我会独活吗？你少操心，灭鼠行动现在进行得很顺利，刚刚统计上来的结果，广州城内被消灭的老鼠就有两万多只了，媚人在外面操心这些事呢，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 　　欧阳云想要坐起来，然后他才一动，便觉出一种乏力感，头晕眼花。他继续躺好了，说道：“叫刘奎来，我需要随时了解情况。” 　　“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叫他。” 　　刘奎来了，这小子身体倒棒，虽然一直跟着欧阳云，居然没有被感染。自刘丙国被确诊为鼠疫以后，所有知情人的脸色就显得特别的凝重。鼠疫在这个时代，事瘟疫在人间的代表之一，任何人只要知道鼠疫是怎么回事的，第一反应都会被吓倒。刘奎带来了许多新情况，而直到这个时候欧阳云才知道，自己居然昏迷一天两夜了。隔离行动并没有引起恐慌，因为消息被及时的控制住了，而且空军部队的表演很出色，所以民众都以为真要发生激烈的战事，将之视为军师戒严，所以都很配合。灭鼠运动很顺利，而坏消息是，就在距离陆军总医院两个街道的秀水街，已经出现了老鼠成窝死亡的现象。另外，和刘丙国有过接触的人已经被当地的狐瞳组织找到并且派专人送了回来，包括萧逸他们在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谁出现感冒发热的症状。 　　欧阳云最担心的事情便是刘丙国他们在撤回过程中因为接触了一些人而将病毒无限制的传播开去了，如果鼠疫在全国流行开来，那么极有可能就此改变中日战争的结局。 　　“出现死老鼠的地方要立即隔离，那些死老鼠还有死家畜什么的，要焚烧以后深埋……”欧阳云竭尽所能的回忆着脑海里关于处理瘟疫病毒的方法，他蜡黄的脸上因此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陈佳瑶见了劝道：“大哥，你不要管这些，这些事情还是交给蔡院长他们这些专业人员吧。你刚才所说的，他们都已经做到了。广州城内有吉部长坐镇，你还有深埋不放心的？” 　　听她这么说，欧阳云知道自己着相了。是被脑海中关于鼠疫的一些历史现象给吓到了吧，或者，是因为纠结于蝴蝶效应了，害怕自己会成为历史罪人。陈佳瑶是怎么进来的现在已经无需去考虑了，但从她在这种情况下毅然而然的来到自己身边，这份情意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嗯，现在最希望听到的好消息，就是这场瘟疫被控制住了。然后，哼，所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只要老子不死，我就会将小鬼子施予给我们的加倍还给他们—— 　　从确认第一例鼠疫病情开始，到出现第一例因患鼠疫而出现的死亡，其间经历了一个星期。第一例因鼠疫死亡的是张丹，这个优秀的狼牙特战旅长孙晟级的狙击手，因为在护送刘丙国回广州的途中曾经长时间的背着后者，所以不幸的感染上了鼠疫病毒，而且没能被抢救回来。 　　欧阳云其时经过治疗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他是经确认患上鼠疫而且第一个被治疗好的，而让不少人感到奇怪的是，在他患病期间和他接触的人，居然没有被感染的。 　　张丹死的时候，正是鼠疫在陆军总医院以及周边地区最为肆虐的时候，这段时间，光是出现发热现象的病人就有两万余人，这其中，又有将近一半人被确诊为患上了鼠疫。 　　随着广州城内的发热人数越来越多，再想控制消息已经不可能了。短期的戒严，民众可能接受，但是一旦需要执行长时间的军管，消息就必须如实的进行公布了。 　　“只有公开了，我相信，广州人民会理解的。我们现在应该感到骄傲，事实证明，因为我们的努力，鼠疫并没有扩散到广州以外。还有，萧逸他们现在都可以确认没有感染了，这对于国家来说，实在是太幸运了。”就在张丹死亡的那天晚上，欧阳云在陆军总医院召开了电话会议，会议上，他首先如此说道。 　　“是到了公开的时候了，现在已经有人怀疑我们军管的动机了。诸位，这本是小鬼子犯下的罪孽，凭什么要我们学兵军政府来担这个罪名？老波恩今天来找过我，质问为什么城内一些地区不许他们犹太人进入，我无言以对啦。”接着发言的是姜树人，他完全支持欧阳云的决定，而且一开口就将所有罪责全部推倒了日本人身上。 　　吉星文因为扮演的角色不同，考虑问题也是最趋于保守的一位，他说：“会不会引起民众的恐慌？据狐瞳外务部发来的情报，日本人最近正在长江中游一带蠢蠢欲动。我担心，一旦引起民众恐慌，甚至出现出逃的现象，那会不会扩大鼠疫的流行区域，届时，一旦鼠疫流入长江中游，那将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局面。” 　　蒋光鼐和李铁书两个人的意见差不多，他们两个人此时都处于最前线，他们最担心的是鼠疫会不会流入军营，其中前者问道：“总司令，请恕我冒昧，我军现在掌握了治疗鼠疫的手段了吗？鼠疫流行是要有一段时间才能被扑灭的，而有效的治疗能够缩短这个周期。” 　　欧阳云说：“经过前段时间的试验，我们已经找到了能够有效治疗鼠疫的抗生素，但是因为药厂刚刚转型生产这种抗生素，所以药品的储备很成问题。我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广州城内可能会死一大批的人，而过了这段时间，随着药品供应到位，情况会好一些。吉部长的担心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公开还是必要的。现在不是清朝政府时候，欺骗民众这条路是绝对不能走的，否则将会出现适得其反的结果。嗯，情况允许的话，我会在今天晚上在电视里发表讲话，正式的公布于众。” 　　李铁书：“日本人这一次整出如此恶毒的手段，我们必须进行还击哪。总司令，诸位，接下来的汉口战役，估计没我们的份了——汪兆铭是绝对不会让我军参战的。那么，我们就在我们的地盘上给小鬼子一点颜色看看，也算是帮助汉口方向的国军减轻一点压力。你们觉得如何？” 　　欧阳云接口道：“这一次我肯定要向日本人讨个公道的，至于具体怎么搞，这个回头再说，我们现在首要面对的问题，就是如何将这场鼠疫扑灭下去。那么，稍后时候，我就正式公开此事了？诸位，没意见吧？” 　　“一切听总司令的！” 第881章 战胜鼠疫 　　这段时间的戒严、军管，确实将广州搞得人心惶惶，开始大家都坚信是因为小鬼子的轰炸，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军管力度的加强，不少人心中不安起来，惶惶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广东还在南天王当家的时候，经济民生就已经很发达了，而随着学兵军进入广东，并且稳步发展了两年，广东人民的生活质量更上层楼。现在，电视机已经成了很多家庭的日常家电了，而即使是一些最底层民众聚居的地方，因为有街道和社区出面，农村则是合作社，只要你愿意，最贫穷的人也能有电视可看。因此，现在广东人民在吃过晚饭以后，已经习惯了坐在电视前面看看新闻再看上两节电视剧这才睡觉了。 　　今天晚上九点半钟的样子，电视里正在放映着电视剧《抗日大刀队》的第12集，忽然屏幕下面出现了一行字：因为形势需要，下面，学兵军总司令，自治区特首欧阳云上将将发表电视讲话，由此打扰了您看电视休闲，还请谅解——学兵军军管会。 　　这行字连续出现三遍以后，电视画面忽然一跳，梅岚书的倩影出现在屏幕上。梅岚书现在是晚间六点半新闻的女主播，属于学兵军辖区里的又一大名人了。 　　梅岚书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她沉声说道：“观众们，朋友们，我们刚刚接到上级主管部门的通知，接下来，学兵军总司令，自治区特首欧阳云上将将就近这段时间广州城内发生的一些现象给大家一个解释，下面，我们就有请总司令发表讲话——” 　　画面再次一晃，这一次，出现在屏幕上的就是脸色有些苍白，面色凝重的欧阳云了。 　　“同胞们，今天，我怀着沉重和激愤的心情向大家宣布一个不好的消息。”欧阳云一开口就语出惊人，电视机前面，本来还因为被打扰了看电视剧的雅兴而有些牢骚的人们，立刻都住嘴盯紧了总司令那张年轻而帅气的脸。 　　“前几天发生在广州的空战，大家还有印象吗？我们刚刚才核实了，日本人之所以会突兀的空袭广州，原来是为了空投罪恶的鼠疫病毒——” 　　欧阳云这句话说完，数以万计的电视机前面的数以几十万计的人们立刻群情激昂，不少人紧张的盯着屏幕，生怕漏过了她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今天，就在陆军总医院，我们狼牙特战旅的优秀士兵，闽粤琼人民的好儿子、长孙晟级的狙击手张丹上尉，因为抢救无效，心肺衰竭而永远的停止了呼吸。同胞们，这是我们死在日本人鼠疫病毒上的第一个人；同胞们，日本人为了征服顽强的中国人民，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哪！同胞们，我们会因此屈服吗？不，坚决不！在这里，我要告诉那些罪恶的日本军国主义者，中国人民是吓不怕打不倒的！同胞们，就在今天，还有同仁劝我要对你们隐瞒此事，因为他们担心这会造成社会的恐慌，会影响到我们的建设和生产。我没有采取这个建议，我们学兵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我们是为你们服务的，而作为闽粤琼特区的真正主人，你们有权知道任何事情的真相……” 　　这一次的发言稿，是欧阳云亲自撰写的，他的病还没有完全好，脑子有的时候会间歇性的犯迷糊，所以，他也没敢即兴发挥。 　　学兵军总司令部总政治处的办公室里，吉星文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他忽然对旁边的陈师昌说：“这不是你写的吧？” 　　陈师昌点点头，事实上，他没想到总司令会在鼠疫的事情以外说这么多“题外话”。 　　吉星文点点头，心说：是不错的机会啊，真正的主人，嗯，选择这个时候灌输这样的概念，欧阳是真的成长起来啦。 　　闽浙交界处的前线，李铁书和蒋光鼐看着电视，他们同样产生了很多感慨。蒋光鼐对旁边的学四军的几个师长说道：“都好好领会一下，总司令这话中有话啊。” 　　而在姜树人的家中，他看着看着眯起了眼睛，轻声自语：“看来，学兵军的方向要有所调整了哪，嗯，我怎么感觉欧阳这话很有共产党的味道呢？” 　　电视上，欧阳云的发言还在继续着：“很多人应该感觉出来了吧，我也刚刚战胜鼠疫病毒，身体刚刚好转一些。日本人以为凭借着万恶的瘟疫病毒就能摧毁我们战斗的决心，那么现在我要郑重的告诉他们，他们的阴谋注定是要破灭的，因为我们学兵军的军医们，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找到了治疗这种瘟疫病毒的有效方法。这也是我敢在电视上露面，把真相告诉你们的原因。同胞们，鼠疫曾经在欧洲大陆上肆虐过，并且造成了数以百万计的人口的死亡，不过，这一幕肯定不会在我们中国发生。我现在自豪的告诉大家，就在我身后的病房里，已经有好几十位患了鼠疫的战士或者市民，他们的病情已经被控制住了，而不需要几天，他们将能够完全的恢复健康……” 　　“大家都知道，我欧阳云这个人特别记恨。当初在天津的时候，我就因为有人辱没了中华民族的祖先，曾经手刃了他们。日本人或许忘记了，那么今天我在这里瑶告诉他们，这笔账，老子记下了，这笔账，老子总有一天瑶加倍的讨回来。最后，我希望所有的人能够相信政府，相信我们学兵军的能力，我们不仅能够战胜小日本，同样的能够战胜万恶的鼠疫病毒。” 　　“最后，我善意的提醒广州市民——为什么只提醒广州市民，因为我们可以肯定的是，鼠疫已经被控制在了广州市内，所以，其它地方的人，你们放心大胆的该干嘛干嘛。我要提醒广州市民什么呢？此时，千万不要离开广州市区，为什么？因为们就目前而言，只有广州市内才有这种特效药——所以，为了您的健康，为了您家人的健康，为了我们的抗日大业，我恳请大家支持军管会的工作。好了，我该打点滴了，同胞们，祝大家晚安！” 　　欧阳云的讲话，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恐慌。不过，因为他讲话的技巧，加上事实上还没有出现大批量的死人，所以恐慌的程度有限。事实证明，欧阳云及时向民众公开此事是正确的，因为接下来的几天，广州城内并没有因为恐慌而出现失控的现象，反而，在电视这一媒体的指导下，全广州乃至全广东，整个学兵军辖区的人们都开始科学的执行起消毒清洁工作，这一定程度上帮助学兵军控制了鼠疫的流行规模。 　　张丹死后第三天，广州城内出现了平民大量死亡的现象，而因为这些地区一出现老鼠大批死亡的现象就被隔离起来，所以并没有造成鼠疫大流行。虽然，被隔离的地区发生了骚乱，不过，其规模却很有限，而且随着人员大量死亡的现象渐渐消失，这些地区也渐渐的回复了秩序。 　　这一场飞来横祸，给学兵军带来了惨痛的损失，不过和曾经肆虐伦敦的鼠疫大流行相比，其损失却小得多。整个鼠疫在广州流行了一个多月，前后一共死亡了三千多人。而随着大量的链霉素、庆大霉素没投入临床，死人的现象渐渐被抑制住了，然后，便是鼠疫病毒的被完全消灭。学兵军的损失，人口还在其次，主要是几大药厂因为要内供链霉素和庆大霉素，停止了外供抗生素的生产，所以经纪上的损失比较大。当然了，什么事有弊就有利，经纪上学兵军损失惨重，但是在民望上却收获良多。就在鼠疫被扑灭以后一个月，西方好几个国家派出了代表团前来参观学习，而在参观学习过后，他们无一例外的对日本采取这种丧心病狂的攻击手段进行了诘难，同时或多或少的对学兵军提供了援助。 　　学兵军与鼠疫作斗争的一个多月，也是国军在长江中游和日军殊死搏斗的一个月。 　　双方围绕着汉口，在水陆两路展开大战，而这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事，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重庆的政治矛盾，给了老蒋喘息的机会。 　　学兵军战胜鼠疫一个星期以后，随着国际红十字会取消了闽粤琼三地的旅游禁令，一直没有要求学兵军参战的军事委员会也发来了电令，要求学兵军派军队参战，以保护汉口重镇。 　　历史在这里出现了偏差，国军在这汉口战役中一开始居然顶住了日军的海陆空立体进攻，而且抓住机会歼灭了日军的第17师团。 　　广州经过鼠疫的肆虐以后，市容整洁度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当蒋光鼐、李汉魂等人从前线或者海南归来，走在广州清洁的街头时，他们都产生了一种恍惚的感觉——这还是曾经的广州吗？ 　　如果非要说鼠疫给某某人带来了什么好处的话，那么相对于欧阳云，其最大的功劳就是将他和陈佳瑶之间的窗户纸给完全捣破了。这让欧阳云在面对楚天歌的时候，居然都不敢正视对方了。 　　蒋光鼐他们出现在广州，是应欧阳云的要求回来开会，商量学兵军下一步行动的。 　　相对于国军目前仅仅在汉口和日军大战，学兵军面临的战场要多得多啦。汉口属于可参加可不参加的，而大西北、台湾，却是学兵军必须正视的。只是，真的要舍弃汉口吗？ 第882章 设伏 　　学兵军突然出兵台湾，并且组建台湾兵团，成功的在台南站住脚，扎下根，这打了日本人一个措手不及。而等日本人反应过来，开始网台湾岛增加兵力的时候，却有点力不从心了。 　　出兵台湾的时机把握得太好了，没有人想到学兵军会在发动闽浙赣战役的事情分出精兵突袭台湾。此时的台湾，在台湾新任总督小林跻造的管制下，刚刚开始推广去汉名、去中国化。可别小看小林跻造整出的这种表面文章，事实上，台湾在二战中之所以会一直表现得特别的驯服，就因为日本殖民政府采取的这种奴隶行为。 　　学兵军晚来一年，甚至几个月，小林跻造的这项计划说不定就已经完成了。而改了名字的台湾人还有多少人心怀祖国，把自己当作炎黄子孙，还真很难说。 　　台湾兵团从琉球岛上到台南以后，立刻开始了扩张。在江大河还有蒋川俊、张智勇等人的指挥下，在左家还有宋家的帮助下。台湾兵团的扩张一场的迅速，几乎以燎原之势席卷整个台南。当小林跻造在台湾旅团一部前往“剿匪”，随即被重创以后，老鬼子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本地人小打小闹，居然是一海之隔的学兵军杀过来了。 　　日军随即开始在本土征召预备役士兵组建台湾师团。到五月初，两个师团规模的鬼子开赴台湾，随即在小林跻造的指挥下，开始进攻台湾兵团的根据地。同时间，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开始封锁台湾海峡，不仅封锁了海路，而且还封锁住了空域。 　　台湾兵团的出现，一开始让小林跻造很没面子，很有些担惊受怕。而随着战局开始出现平稳，台湾兵团开始被迫转入防守，老鬼子自信心膨胀，在发给山本五十六的电报中断言：“只要帝国海军能够封锁台湾海峡，学兵军台湾兵团在失去支援的情况下，坚持不了一个月。阁下，如果一个月以后台湾岛上还有一个学兵，我将会自裁谢罪。” 　　如果说学兵军的“沉没吧”行动成就了一个人的话，那就是山本五十六了。在“赤城号”还有“飞龙号”航母被炸沉以后，米内光政被迫引咎辞职，而他同意辞去海军大臣的唯一条件，就是必须保留井上成美的职务，而接任自己一职的只能是山本五十六。结果，井上成美没能保住，山本五十六则不仅当上了海军大臣，而同时兼任联合舰队的司令。 　　山本自“沉没吧”事件发生以后，在一些事情的看法上就更加趋于理性化了。他不同意小林的盲目乐观，在回电中称：“学兵军非一般之中国军队，其技术水平甚至在皇军之上，还望小林阁下保持应有的谨慎，多做准备工作，以期将台湾的损失降到最低……” 　　小林跻造根本听不进去。没有和学兵军接触过的他虽然在第一轮进攻中吃了亏，但是他归责于台湾旅团太久没有参加战事，士兵们缺乏实战经验，因此才被支那人逮住机会狠狠的吃了一口。这一次奉令开进台湾的两个师团，征召的可都是富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小林跻造相信，在自己的英明领导下，这六万人的皇军，绝对能够在较短时间内将来犯学兵军给完歼了。 　　小林跻造对总督府的武官松下木秀说：“山本阁下看来已经被支那人打丧了胆了，支那人有什么可怕的？当我们在海上和庞然大物北极熊用火炮做殊死搏斗的时候，他们还在挥舞着铁剑木枪呢。松下，这一次围剿，我会给你一个联队，你可不要丢我的脸哪。” 　　“哈依，总督阁下，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日军是在高雄吃的亏，而吃一堑长一智，考虑到学兵军在台南已经建立起来完备的军政体系，小林跻造将这一次进攻的第一战放在了南投。 　　日本人来势汹汹，一个旅团的兵力沿着东海岸线从宜兰向花莲县进军，同时，三个大队乘坐运输船从台北出发，直接向大城乡进军。西线，日军铃木旅团兵分三路，一路直扑彰化，还有一部从台中向仁爱乡发动进攻，还有一部一个联队的兵力，则从台中向大里发动进攻。 　　南投县县城里，随着日军侦察机频繁出现，气氛渐渐变得紧张起来。一些民众开始整装出逃，而他们逃亡的方向却让人颇费思量，一大部分居然都是向北方逃去，只有很少一部分逃往了南方。 　　南投西郊军营。这里曾经是日军的驻地，被学兵军台湾兵团101师攻占以后，成了101师的驻地。军营四周，高射机枪还有高射炮在四周林立，同时，一队一队的步兵则扛着各式枪械跑进跑出，给人造成了这里不知道驻扎有多少兵的假象。 　　军营唯一的二层小楼的地下室里，101师的指挥部就设在这里，而在此时，张正勇正在和几个团长围着一张地图开着战前会议。 　　“南投看来是守不住了，也没有守的必要。不过，如果一枪不放子环节让给小鬼子，那肯定会影响到后面的民心士气，所以司令部的意思是大打一场，但是要控制伤亡。”张正勇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指向了草屯乡。大打一场又要控制伤亡，这仗技术含量就高了，101师下面的四个团长看着地图，都默然不语。 　　四个团长里，唯一的一个台湾本地人是几个月前还是渔民的谢长安。谢家三父子就是救了陈龙的渔民一家，而这个谢长安虽然平日沉默寡言，但是其抗日决心和勇气，却比自己那个终日唠叨不绝，外在表现不知道多好的弟弟强多了。经过短短三个月，就从一个新兵蛋子成长为了一个团长，由此也可以看出谢长安在军事上的天赋。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单单大打一场，虽然可以骗到老百姓，但是一点现实的意义都没有，所以，我们要给小鬼子来点狠的。现在小鬼子的侦察机转的很勤，想必他们已经看到了我军现在的动向。我们来个反其道而行之，他们以为我们要向南边撤退，我们偏偏到北边去。现在，我需要一个团担当诱饵也就是表面上的狙击部队，谁愿意接这个最危险的任务？”张正勇说完，抬头看着众人。 　　一团团长华敏俊立刻站起来说道：“师座，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们团吧。” 　　华敏俊很急于立功。华敏俊在来台湾之前就是团长了，不过，因为到台湾不久他就因为调戏妇女犯下了死罪，所以最终虽然在当地父老的说清下免于一死，却也因此被记了大过连降三级，这才导致他如今依然还是个团长。 　　二团团长林小雨三个月前还仅仅是华敏俊手下的一个连长，他此时也站起来说：“师座，还是我们团留下来狙击吧。一团的战斗力是全师最强的，打伏击的时候少不了他们。” 　　林小雨于公于私都不好不站起来争抢这个任务，而他一旦也开了口，三团团长张一束还有四团团长谢长安也站了起来，一致要求由本团担纲这一任务。 　　张正勇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中意的目标，他摆摆手说：“都坐下，那就由四团担任这个任务吧。”他看着谢长安说：“长安，你们团本地士兵多一些，我现在提一个要求，只要你们觉得扛不住，我允许士兵们自由选择逃跑的办法。但是有一点你瑶注意，如果有的人是真的想要借机会离开部队，那装备必须留下。你懂我的意思吗？” 　　谢长安刚听了这话很有点不舒服，师座话中有话，显然是不相信四团哪。而他细细的一咀嚼，马上就想通了。他说：“师座，你是不是怕我们败得不够惨不够像啊？您放心好了，我保证完成任务，而且，战斗结束以后，我会尽量的将所有人全部带回。” 　　“很好。老华，这一次伏击战的主力，还是你们一团。你们的伏击位置在这里。你们的任务有点重啊，以为一旦伏击战变成狙击战，你们将要负责保证全军安全的撤退——能做到吗？” 　　华敏俊站了起来，他立正敬礼大声的说：“师座，保证完成任务。” 　　“小雨，你们负责第一轮伏击。这一轮伏击，我不要求你们歼灭多少多少鬼子，但是有一点，你们瑶打得狠而快，要以最短的时间给小鬼子最大的杀伤，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这个方向撤退。” 　　张正勇战术布置到这里，作战意图已经显露出来。林小雨当然没有意见，他说道：“明白，狠狠的打，给小鬼子一个惨痛的教训，将他们的仇恨打出来，然后赶紧跑路，将他们引向下一个伏击点。” 　　“对，下面就是一束的事了。一束，我对你们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按平时训练的那样做，但是，不要拖泥带水的，一旦发现撑不住的话，立刻撤离。” 第883章 打 　　就在张正勇正在给手下的几个团长布置作战任务的时候，五十公里外的大甲乡，松下木秀坐在一辆装甲车上，正在认真的看着一份地图。 　　几分钟以后，他从地图上抬起头来，对坐在对面的参谋长须木香一郎少佐说道：“天黑之前必须赶到南投军营，然后我们就在那里过夜。支那人看来没有防守的意思，他们现在正在撤离，这样也好，让士兵们好好的休息一晚，然后明天，我们正式展开围剿行动。” 　　须木有自己的想法，他用左手在草屯那里点了一下，说道：“阁下，草屯这里的地形比较复杂，很易于设伏，部队行进速度过快的话，很有可能被支那人切成两段分别进攻。您看，在经过草屯的时候，我们是不是放慢行军速度。” 　　“支那人不会设伏的，我们有航空兵的支援，根本不要担心遭到伏击。而且，侦察机侦查到的情报显示，支那人大部队已经撤离了南投军营。须木君，我们这是在本土作战，你不要太紧张了。学兵军厉害，那是指他们的正规部队，像这种游击队，不可能是我们皇军的对手。哼，我倒希望支那人能够设伏，那样的话，倒免去了我们四处围剿的辛苦。” 　　须木香一郎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松下木秀挥挥手制止了。他不知道，好容易逮到机会指挥部队，而且指挥一个联队的松下木秀，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抓住这次机会，打几场漂漂亮亮的歼灭战，好回报总督大人的知遇之恩。在他心目中，所谓的学兵军台湾兵团，根本就不堪一击的。 　　松下联队加快了行军速度。而为了不拖延步兵的前进，本来位于部队中列的炮兵大队让出了自己的序列。一刻钟以后，在大部队通过以后，他们这才重新回到公路上，施施然朝草吞开了过去。 　　草屯乡偏北的一片山林上，四团的兵们穿着插上树枝的衣服，此时正趴在山坡上听团座谢长安讲着话。 　　谢长安将侦察排放出去足足半个小时以后，这才敢和兄弟们好好的聊聊。在张正勇的作战计划里，一团的任务看似最简单，但是，因为谢长安并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人，所以，其难度成倍的增加了。 　　“今天师座给我们开会了，你们知道他最担心什么？他最担心的就是我们这些台湾兵有可能会给他丢脸。” 　　谢长安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一出口，四团的兵们就一片嘘声响起：师座也太看不起人了；我们学兵军不是严格搞歧视的吗？师座这就是歧视我们台湾人哪！团座，你就任由师座这么说啊…… 　　台湾兵们不知道谢长安就等着他们起哄呢，此时逮到机会，立刻厉声说道：“看看，看看你们的纪律。我平时讲的那些军纪，你们都忘爪哇国去啦？如果这个时候小鬼子杀过来，我们全都暴露了！你们还怪人家看不起我们，是我们自己个太不争气了！” 　　这一回他的语气比上面那句还恶劣还伤人，不过台湾兵们居然集体忍住没有发出抗议。 　　谢长安满意兄弟们的这个反应，他继续说：“我当时就给师座拍胸脯保证了，我说，师座，别看不起人啊，我们台湾兵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虽说我们中的不少人因为习惯了小日本的统治变得没了脾气，可这毕竟是极少数的一批人。我们肯来当兵的，那都是有志气有勇气的汉子。师座，您就下命令吧！” 　　“师座听见我这样说，似乎还不相信，盯着我看了好久。我呢，目不转睛的和他对着看，足足对看了五分钟。然后，师座似乎相信了我，他说，很好，长安哪，那我就将最困难的任务交给你们了。我当时就拍胸脯说，师座，您就下命令吧，我们四团保证完成任务。师座当时严肃的看着我，说道——长安，这个任务真的很难啦，嗯，其中最大的难处就是你们要能够做到在小鬼子的眼皮子底下成功的脱逃——兄弟们，师座居然这么说，这不是明显的看不起人吗？逃跑如果也算是一个任务的话，那，那还有难度吗？我当时就撂了挑子——师座，你这还不是看不起人吗？让我们台湾团的人逃跑，这任务，我完成不了。” 　　“你们猜师座怎么回答我。他说就知道我完成不了，因为在这一次战斗中，最难的地方就在于第一梯次部队的逃跑，因为，我们只有逃得真逃得狼狈，逃的时机把握得好，才有可能麻痹鬼子，才有可能为接下来的战斗找到机会……” 　　“我说这任务也算不上难，不还是逃跑吗？师座又说话了，他说逃跑也是门艺术，是有讲究的，而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我们有人会一逃无影踪。兄弟们，师座的担心也是有原因的啊，好像我们中的不少人，家里面都派人来要求回去的吧？都有谁，别怕丢人，举起手来我看看——” 　　没人举手，谢长安这么说，有人举手才怪了。 　　谢长安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讲话的人，他长这么多，也很少有机会一气讲这么多，不过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必须好好的和兄弟们讲一讲，然后居然就讲了这么多而且讲得这么好。 　　“当时我就说了，师座，您都听谁说的？没错，确实有人家里来人要求回去的，可是我们四团没一个人愿意走的啊。师座，您看好了啊，我们四团这一次不仅要出色的完成逃跑的任务，而且，只要是活着的，我们肯定一个不少——”说到这里，谢长安特地抬头看了看四周能够看得见的战士，然后高声问道：“兄弟们，你们说，我们能不能做到——不用你们回答，给个眼神就行，小鬼子或许就在不远处了。” 　　谢长安后面的话说得有点慢了，所以就出现了接下来的一幕，先是好多人中气十足的喊“能——”，然后，似乎意识到这样可能会招致鬼子的注意，不少人赶紧闭上了嘴巴，直接导致了这声“能”变得极其短促而又更外有力。而明白这一声奥妙的谢长安，则满意的闭上了嘴巴。 　　松下联队很嚣张啊，他们出了台北根本就没遇到一点点敌情，这直接在鬼子们心目中造成了这样的想法：支那人怕了皇军，看见威武的皇军一出现就立刻夹起尾巴逃跑了。 　　于洪明趴在草丛中，他看着远处的鬼子车队轰轰烈烈的开过来，车头的太阳旗在太阳的余光里随风飘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的唇角翘起，朝后面的张民竖起了大拇指。 　　张民立刻也竖起了大拇指，而这种姿势经过十几个人的传递，很快就传到了谢长安的眼中。 　　谢长安低喝一声：“兄弟们，都给我绷紧了，小鬼子过来了！王哲，赵刚，你们把耳朵支起来，只要我枪声一响，立刻拉动地雷。” 　　“是！” 　　装甲车里，松下木秀看着西边山头的残霞，对须木香一郎说道：“看来天黑之前能够赶到南投军营。” 　　须木则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五分钟过去，他看见左前方那片山林，不安的感觉越发浓重，他忽然打开车窗对外面喊道：“停下！” 　　“你——”松下对他的越权指挥很不满——自己才是联队长，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须木作为参谋长，怎么能在他的面前擅自发布命令。然而，他仅仅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左前方的山林上忽然闪烁起成片的亮光，然后，劈里啪啦的枪声就暴雨般响了起来。 　　“打！”谢长安猛然的发出一声吼，右手扣动扳机，朝百米外的那辆斗战车就打了一枪。王哲和赵刚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此时绷紧的神经登时一颤，两个人随即一拉手中绳索。 　　“嗒嗒嗒——哒哒哒……”去病式通用机枪的枪声还有歪把子机枪的枪声同时响起，其间夹杂着各种步枪的声音，登时将正在行进中的鬼子车队给惊得乱了阵型。 　　“轰隆隆——”埋设在路边的连环雷随即爆炸起来，在一片鬼子嚎叫声伴奏下，火光腾起，两辆豆战车，三辆卡车被炸飞、炸翻，好几个鬼子直接被炸翻，撕开了草屯伏击战的序幕。 　　前面的车子或被炸，或撞在被炸翻的车子上造成了程度不一的车祸，走在队列中部的指挥装甲车不得不急刹车停下。松下木秀措不及防，一头撞在须木香一郎身上，然后被后者扶住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随即变成了通红色。没想到真被须木香一郎给说中了，羸弱的支那人居然真的敢在这里伏击自己，太丢人了，这下子，联队里本来对自己就阳奉阴违的那些家伙，想必会越发无视自己了吧？ 　　“阁下。”须木想说什么，却被他一巴掌推开了。他打开车门钻了出去，拔出手枪朝天放了两枪，然后大吼道：“八格，冲锋，给我灭了这些支那人！” 　　松下联队措手不及之下损失惨重，前面的一个中队瞬间就减员百分之五十以上，剩下的鬼子被身旁的血腥吓到了，他们不知道对面埋伏有多少敌人，趴在地上放着枪，才不敢发起冲锋。 　　走在最前面的是小村大队，大队长小村庆次少佐从卡车副驾驶位置上跳下来以后，目测了分分钟便判断出了敌情规模，他没有急着组织进攻，而是第一时间呼叫炮兵部队。 　　“请求火力支援，我们需要炮兵帮我们轰开支那人的伪装！”他如是对传令兵喊道，后者“哈依”一声猫腰朝后面跑去。 第884章 杀啊 　　松下联队的炮兵大队在行军途中被撇到后面去了，这本是松下木秀为了尽快赶到南投军营而采取的措施，现在，却让小村少佐请求火力支援的着想落空了。传令兵很快气喘嘘嘘的跑了回来，“阁下，没找到炮兵，他们，他们不知道在什么方向。” 　　“八格！”小村大怒，他咬咬牙强忍住没有破口大骂。山炮大队没了指望，那只能靠本大队的迫击炮小队了。这次被征调到台湾的日军，很多都是已经退役的军人，他们的作战思想还停留在几年前，最崇尚的就是大炮战术。在他的指挥下，小鬼子的迫击炮部队开始向左前方的山林持续发炮，而如同为了证明小村的这一战术是多么的具备针对性，这边迫击炮才一打响，对面阵地上的枪声立刻稀落下来。 　　学兵军进入台湾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些，虽然因此抓住了一个空挡，获得了迅速壮大的机会，不过却也造成了如下事实：台湾兵团除了从海峡对岸过来的老班底具备不错的战斗力，新征募的本地士兵因为缺乏训练，战斗力则弱得太多了。如果单单从数量上来看的话，台湾兵团现在的规模可是有点吓人。刚过来的时候，台湾兵团不过五千人左右，而现在，每个师就有五千人左右，再加上江大河亲自指挥的兵团直属部队独立旅，加起来已经超过两万五千余人了。或许正因为膨胀得太快了，所以，兵团各部队里真正具备战斗力、能够和小鬼子一较高低的，还不到一万人。 　　这也是江大河为什么要在这段时间采取收缩战术的原因。 　　此时还是三月，欧阳云正忙着中日和谈的事情，没精力太多的关注这边，而在他给江大河的指示里，考虑到以上因素，他没有要求江大河现阶段要如何如何，而是明确指出：你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生存下去；部队没时间训练不要紧，战斗就是最好的训练。台湾地势复杂，你们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依靠当地人的力量和小鬼子周旋，充分发挥游击战的特点，以战养战、以战练兵，那么假以时日，台湾兵团一定可以成长起来。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一旦抓住机会就狠狠的咬日本人一口，将其咬痛，也让台湾民众看到台湾兵团的强大，这就是江大河他们现在奉行的战斗策略。 　　台湾兵团五个独立建制的部队里面，江大河指挥的独立旅是老兵最多的队伍，而在101师，老兵总共才六百人不到，这点人分派到谢长安手上，仅仅五十余人而已。这五十余人，有十三人是星火大队出来的，他们呆在地方的时间要比部队多得多，像这一次伏击，就有九个人因为其它任务而没有参加。其他的人，大多都做了军官，即使不是军官，那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比如说侦察排三十五个人里面，就有九个人是老兵。 　　伏击开始的第一轮凶猛打击，基本上都来自于这些老兵。老兵们的心理素质好，枪法准，不夸张的说颗颗子弹都咬肉。也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四团甫一出手就显得气势汹汹，这直接引起了小村少佐的警惕，以为遭到了优势敌人的伏击，才没敢冒冒然的发动反攻，而是第一时间寻求重火力支援。 　　然而，第一轮凶猛的进攻过后，四团就显得有些后继力量不足了。在小鬼子采取了隐蔽措施，并且开始用迫击炮猛轰以后，老兵们的火力被压制住了，至于那些新兵，虽然在射击的还有不少，这效率却一下子就低了许多。 　　小村的战斗嗅觉很灵敏，马上就嗅到了这一点。他作出判断：这肯定是支那人留下来担任狙击的部队，人数不会太多，那么，这就是皇军的机会了。 　　“杀给给，冲锋！”小村抽出了指挥刀，他站在一棵小树旁边，朝匍匐在地的鬼子们吼道。 　　很多日本老兵都觉出了异常，山上的枪声虽然很密集，但是准头却低了许多，在机枪火力点被迫击炮重点关照以后，已经不能形成有效的压制了。这个时候，确实是冲锋的最佳时机。鬼子们在各个军曹、小队长、中队长的指挥下，爬了起来，随即端着三八大盖开始了气势汹汹的冲锋。 　　经过这一轮观察，松下木秀已经冷静了下来。敌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啦，原来之前的一轮凶猛的进攻，只是因为他们打了皇军一个措手不及而已。现在，敌人这唯一的优势已经随着时间流逝掉了，那么接下来就是皇军的表演时间了。 　　松下木秀作为一个来自海军的外来户，想要在陆军中站住脚跟是需要建立一定的武勋的。他如此着急的赶路，一方面的考虑就是想要尽早的打个胜仗，竖立起个人的威信来。一小股留下来担任狙击的支那部队而已，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松下木秀给传令兵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命令，随即钻进装甲车，命令司机加快速度，他要赶到前面去亲自指挥战斗。 　　密密麻麻的鬼子在最后的一丝余光里朝四团的阵地扑了过来，还没有夜战经历的许多战士，此时都产生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他们忽然发现瞄准变得艰难，不少人心中敲着边鼓，忽然就失去了胜利的信心。 　　谢长安一直在密切的关注着战士们的反应。四团建成以来，虽然打了好几仗，但是考虑到那些都是顺风仗，是跟在主力部队后面捡漏，所以他清楚，这其实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四团第一战。战士们的心理素质还是不行啊，这个时候，战斗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危险性，日本人的迫击炮已经朝纵深射击了，而在那个方向，四团根本就没有埋伏人。听师座说，白刃战是最锻炼人胆量的，也是一隔队伍真正走向成熟必须经历的，现在是个机会啊，不过，看兄弟们的表现，此刻选择撤退也许才是最好的决定。 　　“团座，兄弟们顶不住啦，是不是按照既定方案——”一营营长校永走了过来，向他请示道。 　　“再坚持一会，告诉兄弟们，现在天色还有点亮，此时撤退，会成为小鬼子的活靶。我们要想安全的撤退，必须将敌人进攻的势头压下去。张全友！” 　　“在！”张全友作为谢长安的警卫排长，一直贴身跟着他，此时昂然应道。 　　“让兄弟们准备一下，我们瑶发动一次反冲锋！” 　　“是！” 　　校永看谢长安的架势，似乎要亲自指挥这一次反冲锋，他立刻制止道：“团座，您是主官，怎么能以身犯险？让我带兄弟们冲一把。” 　　“不，必须我亲自带队。”谢长安斩钉截铁的说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张全友跟着谢长安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清楚团座的性格。他对校永说道：“校营长，您放心吧，我会保证团座安全的。” 　　警卫排的三十三个汉子，再加上谢长安从沿途连队里抽出来的老兵以及平时表现不错的新兵，很快，一个连左右规模的冲锋队形成了。这百多人在谢长安的率领下，冒着纷飞的子弹向山下摸去，当他们出现在一营阵地的时候，冲得最靠前的一部分鬼子，距离他们已经只有五十余米了。 　　“手榴弹准备，都尽量抛远一点。”谢长安发布着命令。 　　台湾兵团除了独立旅，其它部队重武器配备都严重不足，如此一来，手榴弹还有机枪就显得重要了。谢长安将一挺歪把子机枪吊在脖子上，左手握着，右手则握紧了一枚手榴弹。 　　谢长安的成名一战，就是凭借着一挺歪把子机枪，一个人扫掉了一个小队的鬼子，而那一次战事以后，他从一个机枪手升为排长，随即坐火箭一样的升到了现在的位置。 　　密密麻麻的鬼子冲得更近了，即使密集的枪声爆豆般响个不停，谢长安他们依旧可以清楚的听见对面那些鬼影发出的哇啦哇啦声。 　　小村大队的鬼子很兴奋啊，他们冲出来已经两百多米了，其间居然只损失了三十余人，这让小鬼子们看轻了山上部队的素质。这批以退伍老兵为主的鬼子兵，其作战思想还停留在几年前，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拼刺刀了。有些鬼子将枪栓拉得哗啦哗啦响，这是开始往外退子弹，准备枪挑中国士兵了。 　　一营的士兵们还在坚守阵地，不少战士看着前面影影幢幢的人影，呼吸变得很粗重了。如果不是知道团长带着冲锋队就呆在他们身边，这些战士想必会自动执行撤退的命令了。 　　谢长安也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指挥这种作战，反冲锋，听起来很拉风，但是其中的凶险却不足为外人道。这些鬼子兵，素质不错啊，从交战开始到现在，一营已经损失了三百多人了。这个损失，已经超过他的底线了。也正因为此，他考虑到部队想要安全撤退，就必须拉开和日本人的距离，所以他才想要反冲锋一把。 　　“冲啊！”当他几乎能够看见对面鬼子的脸时，他终于怒吼出声，随即用牙齿撤掉拉环，右手猛甩，将手上的手榴弹扔了出去。 　　“杀啊！”如雷的喊杀声响起，百多条精壮的汉子冲出了一营的简陋工事—— 第885章 搞票大的 　　日本人没准备打夜战，至少在松下心中，他认为在进入南投军营之前，本部是不会有恶仗打的。日本人的侦察机貌似让日军占尽了便宜，不过现在看来，却给张正勇实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提供了机会。 　　不管四团前面的战斗表现得如何，至少现在，四团表现出的威势不弱于一支劲旅该有的实力。顺便提一点，这百多人里面，有五十余人装备的都是卫青枪系，还有十余人则直接是机枪在手。四团之前表现出的颓势，很大程度上麻痹了日本人。而四团唯一的优点，其自动武器的爆发力在这一轮反冲锋中被淋漓尽致的发挥了出来。 　　百多颗手榴弹齐抛，而且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给小鬼子造成了极大的杀伤。距离一营阵地大概五十米到七十米的范围内，成片的鬼子倒在了手榴弹爆炸引起的火光里，而随着枪声雨点般响起，冲锋在最前面的小村大队的几百鬼子，立刻被扫倒了一大片。 　　“支那人卑鄙啦，他们根本不敢和我们皇军拼刺刀，他们只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放冷枪……”这是一个名叫佐佐木清的少尉当天在日记里写下的一段话。 　　谢长安亲自组织的这一轮反冲锋，非常卑鄙非常诡异，小村大队仅余的九百多鬼子，在这一轮交战中再次损失惨重，一半多的鬼子倒在了自动武器的扫射中，还有一百余鬼子和跟在他们后面的中宏大队的一百余鬼子则直接倒在了手榴弹的碎片下。 　　鬼子成排的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扑近来，对于谢长安他们来说，这就是靶子啦。谢长安在短短五分钟之内打光了两匣子子弹，还要再换的时候，有照明弹挂上战场上空，他随即下达了撤退命令。日本人有炮，这是台湾兵团目前最忌讳的日军装备。台湾兵团也有炮，不过都在独立旅那里。没有可以压制敌军炮兵的火炮，玩一些战术手段，通过运动战歼敌，这也是张正勇部无奈之举了。 　　一个大队的步兵在短短一个半小时之内就损失殆尽，松下木秀恨啦。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轻敌了，不过，碍于威信尚未确立，他是打死不会承认这一点的。他将过错完全推到了炮兵大队大队长井上瀚次的身上，认为正是因为炮兵部队迟迟赶到战场，才导致了这一战的败北。支那人狡猾狡猾的，自己的炮兵才赶到战场，这才开始准备炮击呢，好，他们居然跑了。 　　不仅是松下联队长，事实上，所有的鬼子军管都被气到了。这仗打得太憋屈啦，皇军明明占据着巨大的优势，但是却找不到下拳的地方。可恨的是，一直藏着掖着的支那人一旦出拳，就来了记重拳，差点被把皇军给砸趴下了。 　　仇恨有的时候会蒙蔽人的眼睛，一直表现得很睿智，很有前瞻性的参谋长须木香一郎此时也傻掉了，他居然问道：“阁下，要不要追击！” 　　松下此时已经失去理智了，这一仗损失如此之大，如果他不能找回场子，不能取得一点成绩的话，那么他这个联队长不仅会到头，而且甚至可能上军事法庭，那如何对得起刻意栽培自己的总督大人？！“追，当然要追，想沾点便宜就跑？没这种好事。传我的命令，全军轻装前进，一顶要死死咬住这股支那军！” 　　一个反冲锋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这让四团的兵们欣喜若狂，不少人心中的胆怯一下子就被冲掉了，一营的兵们本来还战战兢兢的只想着逃跑的事呢，忽然发现这帮鬼子如此不经打，居然都产生了乘机捞一把的感觉。 　　谢长安自始至终表现得都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刚才是撞大运了，没想到小鬼子一点戒备心理都没有，而这种大运可一不可二，所以接下来还是要按照既定方略走。“撤退！”他命令下得爽快，自己手脚也够快，将机枪往肩上一扛转身就跑。 　　“团座，这就撤啦，乘机扩大战果啊！”有人提出建议。 　　谢长安不和他废话，喝道：“执行命令！” 　　四团潮水般退了下去，按照之前制定的撤退方案，以连排为单位，近千人很快就借着照明弹的余光钻进了山林，然后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可以肯定了，这确实是支那人的狙击部队！”四团的撤退情况落在须木香一郎的眼中，小鬼子心中更加有数了。漫山遍野的放羊，而不是有序撤退，至少可以断定，这部分支那军队不是来诱敌的。而且，支那人捞一把就跑，显然是为了完成狙击任务。既然如此，那么乘势抓住就是最为明智的选择了。 　　松下心中对须木其实还是很倚仗的，毕竟人家一直在军中，而且在中国呆了好长时间。当然了，这话不能放在面上说。他强自压下愤怒的情绪，点点头做英明睿智状：“往山上跑的暂时放过去，我们就沿着大路追。支那人肯定是要往南投撤退，我们加快速度追上去，正确吃掉其中大部。井上，你们和辎重部队一起走，中宏君，炮兵大队还有辎重大队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了。切记不要为了追击小股支那人而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哈依！”几个鬼子齐声应道。 　　四团用来打伏击的地方并没有确切的地名，因为他们用来设伏的那座山，在当地人口中就叫做“山林”而已。“山林”的地势其实并没有多险要，但是谢长安能够将一场狙击战变成了一场伏击战，所凭仗的就是其不太险要的地形。 　　在张正勇的布置中，林小雨率领的二团才是第一伏击队伍。他们的伏击地点距离“山林”直线距离十公里左右，属于日军进入南投军营的必经之路，其地名被当地人叫做“小卧坎”。 　　当山林发生战斗的时候，四团侦察排的兵们以最快的速度朝“小卧坎”跑进，在战斗结束一个小时以后，终于赶到了那里。 　　首先到达的侦察兵名叫赵春兰。林小雨一见到他就问：“怎么样？你们团的狙击任务还顺利吗？伤亡大不大？” 　　赵春兰来的时候战斗才刚刚打响，所以他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他说：“应该不会太困难，小鬼子的炮兵大队和他们的主力部队脱轨了，奇怪，日本人似乎不知道我们要狙击他们。嗯，我们团的狙击说不定有机会变成伏击！” 　　“日本人的炮兵和他们的主力部队脱轨了？你确定吗？”林下雨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101师没有炮兵，所以不敢和小鬼子硬碰硬，而夺取敌人的大炮为己用，这是江大河早就交代过的，所以他的思想一跳跃，就有了其它的想法。 　　“是。” 　　得到了赵春兰肯定的回答，再后来又从四团的其他侦察兵口中证实了这一消息，林小雨便决定不按照师座的布置出牌了。小鬼子赶过来还有段时间，他找来三个营长商量：“兄弟们，我们搞票大买卖怎么样？” 　　军人嘛，抛开一些大框框不说，想要发达靠的就是军功，林小雨的话才说完，立刻引起了营长们浓厚的兴趣：“团座，您有什么好的想法？” 　　林小雨先将赵春兰带来的情报和众人分享了，然后才说出自己的打算：我们不伏击小鬼子的步兵了，我们搞他们的炮兵。这里有一个问题，我们不知道小鬼子炮兵有多少护卫部队，所以得想办法先搞清楚这一点。 　　三个营长里面，有两个是胆大包天的，其中一个名叫叶顺的，在从军之前还是高雄县黑社会有名的大佬，闻言立刻说道：“我支持团座的决定，要搞就搞一票大的。司令不是鼓励我们借小鬼子的东西为己用吗？等我们有了炮兵，接下来的仗就好打得多啦。”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先按照前面的布置走，然后等最新情报回来再做打算！师座那里，先不说。” 　　主意拿定，侦察小分队先派了出去，同时，山下埋伏的步兵雷什么的被起了起来。 　　晚上九点多钟，四团的溃兵首先出现在林小雨他们的面前。小鬼子追得紧，四团的这部人马所以逃得很狼狈，这个时候，前去侦察的小分队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林小雨就有点急了。打还是不打，这是个难题啊！不打的话，四团被日本人左叮一口右叮一口，肯定会损失惨重，但是打的话，鬼子炮兵那点念想就别想有了。 　　山下公路上，发现前面就是“小卧坎”以后，谢长安重重的吁了一口气。或许是那番冲锋刺激得小鬼子狠了，这帮鬼子紧紧咬在后面，居然一刻钟也不让人松神。本来，他们也可以像其它几个部门一样，满地球撒野的，不过考虑到诱敌的任务，却必须坚持走这一条道，好在，现在终于可以摆脱了。 　　晚上，日军卡车的行军速度也就那个样，每小时五公里还不到。当然，日本人也可以开得更快些，可是考虑到地况，还有前面那帮狡诈的支那人，松下最终没敢下这个命令。 　　吃一堑长一智，已经被伏击一次的他可不敢将部队拉得太长了。前面的支那人狡猾啦，可不能给他们一点机会。所以，慢就慢点吧，只要能咬住就成。皇军有汽车代步，支那人只能凭借着两条腿跑路，总有那么一刻，皇军会追上去的，届时，就是这帮支那人的死期了——看着路边不时倒毙的支那人，松下木秀的心情正渐渐的好转起来。 第886章 总司令的事迹 　　谢长安给已经疲惫不堪的战士们打着气：“兄弟们，坚持一下，过了前面就好了。” 　　台湾新兵缺少锻炼，从行军这一环节上就可以看出他们和老兵之间明显的区别。不是说他们的体力什么的有多差，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缺乏那种意志力，那种为了完成任务，能够咬牙坚持到底，忘记自己是人的干劲。 　　和汽车赛跑，虽然这汽车的速度实在不咋的，可是依旧比11路公共汽车要快多了。许多新兵都是第一次参加如此艰难的战斗，这种战斗和之前他们经历的集中优势兵力围歼日军一个小据点，一个警察哨所完全不同。密密麻麻的鬼子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排着散兵阵逼近来的景象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想想自己就有可能被其中的一柄枪刺挑中，不少战士打心眼里胆寒了。 　　伏击的具体步骤属于机密，只有一定级别的军官才知道。战士们不知道自己这样被追着逃命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有人甚至提出：与其这样窝囊的逃跑，不如回头和小鬼子拼了！ 　　离“小卧坎”在近一些，就没有保密这个伏击点的必要了。谢长安说出这番话来，四团这一部的士气立刻有所提高。战士们得知前方将有友军帮助他们阻截敌人，甚至还会狠狠的搞他一下，一个个心情放松不少，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追上去，追上去！”松下木秀不时的将头探出窗户，对前后的卡车喊道。四个轮子就是比两条腿跑得快啊，前面支那人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了，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撵上他们，然后就是一场大屠杀了。“天皇陛下对台湾人还是太友善了，所以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今天我们要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心中产生畏惧，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对帝国归心！”他对须木香一郎如此说道，站在小林跻造的角度，将这一次军事行动和台湾的治理联系到一起，说出了自认为十分具有政治远见的一番话。 　　“团座，打不打？”侦察日军炮兵方位的侦察小分队还有回来，小鬼子的步兵大队已经近在咫尺了，下面的几个连长急了，纷纷询问自己的营长。 　　“放过去！”叶顺等人坚决执行了林小雨的命令。 　　“放过去？那四团的兄弟怎么办？他们明显体力不支了。” 　　“这事你们不要管，团座会解决好的。” 　　谢长安带着十几个人翻过了“小卧坎”，正要等待枪声响起将不对集合一下，林小雨却亲自找了过来。 　　“谢团长，对不起了，你们还是要加快撤退的速度！”林小雨开门见山的说道。 　　谢长安有点懵，他不敢相信林小雨会拒绝执行师座的命令，遂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想取消这次伏击？” 　　“不是，我们想放过步兵，搞后面的炮兵。谢团长，你觉得怎么样？” 　　谢长安回头看了看已经跑得稀稀拉拉的本部人马，发现其它几个方向，就在荒山野岭中，也有一些人在移动着，那都是分散了逃跑的，他说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团的损失就大了。兄弟们都跑不动了，很多连都已经失去了指挥。” 　　“我们还没有最终做决定。不过你知道的，我们台湾兵团最缺少的就是重武器，特别是大炮。如果这一批大炮夺过来，那我们的战斗力将成倍的增长……” 　　情势急人，谢长安不敢把时间浪费在思考上，他略想了想，随即做出决定：“好，我支持你们的行动，不过，我有一点要求，这次缴获的大炮，我们团要多拿两门。” 　　林小雨爽快的答应了，这一次伏击日军炮兵的行动要想获得成功，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四团必须持续的逃跑，要能将日军步兵吸引过去。而如此一来，四团的损失肯定会成倍增加，那么，在分战利品的时候照顾他们一下也是应该的——“没问题！” 　　林小雨和谢长安作为团长，其实是没有资格决定战利品的分配的。当然了，学兵军的传统，缴获单位是有优先权的，所以，林小雨如果真能做成这笔买卖，那么由他建议多分两门炮给四团绝对没有问题。 　　“兄弟们，刚刚接到师部的通知，二团的伏击地点已经修改了。不是‘小卧坎’，而是五公里以外的野狐岭。兄弟们，为了出色的完成上峰布置的诱敌任务，大家继续跑！”谢长安和林小雨分手之后，立刻改口，动员战士们继续跑。 　　谢长安平时话很少，因此在四团的战士们心目中树立起了良好的信用。战士们断然不敢去想自己的团长会睁眼说瞎话，信以为真，一个个气得咬牙的同时，也只能继续埋头赶路了。 　　四团的战士继续跑路，后面的松下木秀继续要求部队加速，很快的，这两支规模相差巨大的部队就从二团战士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日军步兵大队才开走一半，侦察小分队的人总算回来了，而听了他们的情报，林小雨又惊又喜，一时居然不敢随便下决定了。 　　没错，日军炮兵大队确实被主力部队甩在后面了，可是，却有一个步兵大队跟着。单单就这一个步兵大队也就罢了，让林小雨感到恼火的是，规模在500人左右的日军辎重部队居然也和炮兵走在了一起。日军炮兵大队本来就有一个中队的护卫部队，如此一来，这批日军就有两千人左右的兵力。二团加起来不过一千二百人左右，他们搞得赢两倍于自己的敌人吗？ 　　叶顺等人都在等待他最后的决定，此时围坐在充作指挥部的野营帐篷里，就着一个手电，看着他却是谁也不出一声。林小雨习惯性的将手伸到胸前口袋里摸烟，摸出烟来再掏火机的时候，他想起来这是夜晚，而且部队正在设伏，遂将那颗烟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他忽然低声说道：“你们谁还记得总司令起兵时和小鬼子的第一仗是怎么打的吗？” 　　这是欧阳云指挥的第一场战斗，也是最为经典的一场战斗，因为那个时候，学兵军才仅仅两百余学兵，而且都还没有接受严格的训练。那一次，学兵军的对手是华北屯驻军的精锐，而结果是他们以较小的伤亡全歼了来袭的鬼子，从而竖立起了学兵们的信心。那一仗以后，学兵军转战南北，从一个小小的学兵训练班，茁壮成长为学兵集团军。 　　“我记得。”五营营长周继才说道。 　　周继才在福建的时候参加过军官夜校的短期培训课，而根据学兵军夜校的传统，第一节课讲到学兵军发展史的时候，这一仗是第一个讲的。 　　这一仗不知道激励了多少人，此刻，周继才想起这个故事，只觉得热血沸腾——总司令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为什么做不到？我们现在人比那时多，武器装备比那时好，我们还有一些百战老兵——他接着说道：“团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搞吧！” 　　叶顺没听过这个故事，不过他从一开始就是持肯定意见的，此时说道：“团座，您就下命令吧！” 　　“好，那我们就狠狠的搞他一下！” 　　如果单纯是伏击这部日军，凭二团的实力完全可以漂亮的完成。101师四个团，一团是毫无疑问的主力，是最能打的。而接着排下去就轮到二团了。谢长安在军事上虽然有天赋，但是在带兵这一块他还是显得稚嫩了些，因此，四团官兵的整体素质要比二团、三团差一些，和一团比差得更远了。 　　《学兵军陆军操典手册》上虽然将各个练兵手段以及程序都详尽的写了出来，可是没有实际操作的经验，执行起来的效果要差得多。所以，四团和二团、三团虽然基本条件差不多，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在训练成果上却产生了差别。这和主官的个人能力无关，实在是因为谢长安太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了。 　　小鬼子劲头很足啊，步兵大队很快就越过了“小卧坎”。当卡车马达的轰鸣声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林小雨一声令下，二团的兵们开始重新布设阵地、陷阱，同时，作战序列和各个连队的任务也重新被划分。一个小时以后，当侦察分队的队长陈刚哲飞跑回来的时候，伏击阵地也埋设好了。 　　陈刚哲不知道采取的什么方法，居然逮住了一个舌头，而通过这个舌头，他获得了更详细的情报。 　　松下木秀确实安排了一个大队的步兵护卫炮兵大队，不过，那却是被四团打残了的步兵大队，他们实际人数才800左右，等于说只剩下三分之二的战斗力。 　　这个步兵大队是林小雨最担心的，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他大喜过望，对接下来的战斗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因为前面就是联队主力，所以，炮兵大队的大队长井上澜次没有太在意防卫的问题。因为四团的伏击，井上被松下狠狠的训了一顿，井上觉得自己很冤枉，所以到现在还抱有情绪。当部队开到“小卧坎”的时候，他和中宏友一共乘一辆装甲车，一边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一边痛骂松下木秀这个空降的外行，根本没有意识到，就在前面的山上，已经有人垂涎欲滴的盯上了他手上的那些山炮。 第887章 大胜 　　酒这东西，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不能多饮的。井上澜次还有中宏友一两个人心情都不好，两个失意人在一起喝酒，很容易就会失去控制。 　　日军军纪很严，行军打仗途中是严禁喝酒的，不过考虑到大部队已经远去，而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肯定是半夜以后了，所以井上和中宏两个人都想喝点酒就在车里眯一下。他们喝着喝着，说话就不清楚了，然后两个人手一松，头一歪，居然就靠在车椅上睡着了。 　　炮兵护卫部队走在最前面，这一个中队规模的鬼子因为部队性质的问题，没什么战斗经验的他们不认为有人会不开眼想要伏击他们，所以除了开道的那辆装甲车表现得还像那么回事以外，其他人都歪在卡车里面打起了盹。至少在台湾“本土”，日军的机械化程度很高，行军都是卡车代步。不过现在看来，卡车代步未必是好事啊，看看，十个鬼子有八个鬼子都眯上了眼睛。开道的装甲车除了前面的大灯，还有一盏装在机枪塔前的探照灯以搜寻四周的敌情。这盏探照灯四下打着转，成了二团官兵最为忌讳的东西。 　　林小雨的心有点大，不仅想要全歼这部鬼子，还想劫掠对方的火炮，如此一来，为了尽快的解决对手，突入敌军阵地，他们的埋伏地点距离公路就必须非常的近。陈小春是台湾高雄人，他之所以参加学兵军是为了给姐姐报仇。陈小春的姐姐因为长得漂亮，先是被镇上派出所日籍所长给沾污了，随即被送到了大陆，成了慰安妇中的一员。参加学兵军分到枪支以后，陈小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一个人奔袭五十多公里，愣是将那个日籍所长给杀了。 　　事后，他因此被记了大过，并因此当上了一个小班长。现在，他就带领本班的战士埋伏在公路下面的灌木丛里。探照灯忽悠从头上扫过，不少战士都紧张得咬紧嘴唇，担心会因为惊吓而出声。陈小春表现得很冷静，杀过人的人和一般人心理素质就是不一样。他将脸贴紧冰凉的草地，两只眼睛透过头上的伪装紧紧的盯着那辆显得有些嚣张的装甲车，右手紧紧的握着一枚手榴弹，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林小雨就在距离陈小春不过一百五十米的地方趴着，他瞪大着眼睛看着日军部队呈一字长蛇歪歪扭扭的开进了伏击圈，终于，他忽然举枪就放，同时喊道：“打！” 　　枪声立刻密集的响了起来，随后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公路上被二团的工兵埋设了很多地雷，这种连环拉雷算得上台湾兵团最经常使用的重武器了。十几颗地雷一个接一个爆炸，登时就掀翻了五辆卡车，几十个鬼子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他们的天照大神给收上天了。 　　二团的兵们全部都埋伏在路边，这种埋伏很考验士兵的素质，而现在看来，二团的兵们，不管是老兵还是那些新兵蛋子，大家都很争气，所以才能抓住先机，打了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才能一下子就将人数上的优劣平衡给置换了过来。 　　“敌袭！敌袭！”有鬼子惊叫起来。 　　日军的行进队列是这样的，护卫步兵开路，中间是炮兵，而中宏大队的鬼子兵拖后。而现在，被优先打击的就是前后两部的步兵。 　　护卫步兵就不说了，他们总共才一个中队的兵力，也就十辆左右的卡车，连环地雷加上手榴弹，二团的第一轮进攻就摧毁了七辆卡车，而因此被炸死压死的鬼子就有一百三十余人。剩下的鬼子被抛到车下，或者开始手忙脚乱的往地上跳，而等待他们的是密如雨点的子弹。 　　中宏大队的步兵没有被地雷关照，不过，百十颗手榴弹同时近距离砸过去，其车队立刻就被炸乱了，被直接炸死的鬼子也在百人以上。 　　“敌袭，敌袭，快下车！”“反击，反击！”……日军阵地上各种哇啦哇啦的叫声响成一片，鬼子们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以后，开始纷纷跳下卡车，然后据守着卡车开始反击。 　　井上澜次还有中宏友一立刻就被枪炮声惊醒了，两个鬼子借着车内微弱的灯光对视一眼，随即同时怒声问道：“八格，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的炮兵大队的参谋长山岛一夫脸色铁青，恭声回答：“我们遇到了伏击！” 　　井上的脸色立刻变了，他先是不信：“怎么可能？！”随即问道：“敌人有多少人？” 　　中宏友一已经打开车门跳下了地，他随即拔枪呼喊：“集合，集合！” 　　“嘘！”一枚照明弹升上天空，这是二团发射的。照明弹将方圆两公里范围照得通亮，那些暴露在光亮里的鬼子立刻遭到了高高设伏的机枪点的猛烈射击。 　　“集中优势火力，打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只有如此，才可能逆转我们兵力上的差距！”战前布置的时候，林小雨如此说道。 　　他这一战术安排得到了忠实的执行，全团五十余挺机枪现在都成了死神的镰刀。懵懵懂懂的鬼子才从车上跳下来，有的甚至才从车上直起身，立刻遭到了密集弹雨的洗礼。成片的鬼子一枪未发就被击毙，短短十分钟，就有两百余鬼子被机枪撂倒。 　　陈小春连续扔出两颗手榴弹，和战友一起掀翻了一辆卡车，又独自炸翻了三个鬼子以后，他举枪射击，专门打从卡车上失魂落魄的往下跳的鬼子，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消灭了四个鬼子。 　　“吹冲锋号！兄弟们，杀啊！”林小雨密集的注视着战局的进展，当发现日军的建制已经被打乱，不少鬼子陷入了混乱，他举枪一挥，对司号员下令，随即带着身边的警卫排战士冲上了公路。 　　“兄弟们，冲啊！”“杀！”喊杀声四起，在营长、连长等各级军官的身先士卒的带领下，二团的兵们从地上、草丛里爬起来，老兵们抽出了大刀片子，新兵们端着明晃晃的枪刺，向日军发动了冲锋进攻。 　　“集合，跟着我！”中宏友一大声喊着，短短十分钟不到就聚拢起了三十余人。眼看着支那人从藏身的地方冲了出来，他来不及多想，拔出指挥刀猛的一挥，呼喊到：“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死战！” 　　陈小春从地上爬起来，大喊一声：“兄弟们，跟我冲！”双手紧握枪支，带着本班的战士迎向了中宏友一。 　　“哒哒哒！”忽然，一阵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响起，他只觉得腹部被什么大力抽了一下，整个人登时摔了出去——在井上澜次的亲自指挥下，他那辆装甲指挥车上的机枪开始发力，鬼子机枪手一个点射，登时就将陈小春还有他身边的几个战士给放倒了。 　　“班长！”陈小春倒地，他手下的几个兵登时大喊起来。大家都是本地人，虽然入伍前并不认识，但是仅仅因为这点关系，关系却一直处得很不错。班长忽然倒地，让本来还有些畏惧心理的战士们登时怒火中烧！一个战士拔出手榴弹想要炸死那个机枪手，然后他才用牙齿扯掉拉弦，就被几发机枪子弹击中，整个人登时朝后掼了出去。 　　手榴弹滚落地上，开始哧溜哧溜的冒着烟，眼看就要将身边的几个学兵放倒，陈小春忽然滚了过来，右手抓住那个手榴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的投了出去。 　　“轰！”手榴弹飞出去不过十几米就在空中爆炸了，爆炸声中，几个鬼子将中宏友一给扑倒了，然而，爆炸迸射出的弹片，还是有一枚射进了中宏的右眼，疼得小鬼子发出一声怪叫，随即就晕了过去。 　　一群战士在叶顺的带领下朝最前面的那辆装甲车冲去，刚才的几枚手榴弹没能将这辆装甲车炸毁，现在，那上面的机枪已经放倒了十几个战士了。这种情况下，不要林小雨亲自做出指示，最靠近这辆装甲车的叶顺立刻指挥人手攻了上去。 　　“你们掩护我！”叶顺对几个战士说着，亲自抱起一挺去病式通用机枪，就对着那辆装甲车的机枪射塔猛烈射击。子弹击中射塔钢板，火光四溅、发出刺耳的声音。那个鬼子被打得不敢转过来，而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持续的射击终于击穿了那块钢板，随即，那个鬼子被打成了马蜂窝，这个机枪点算是被拿了下来。 　　两头的步兵被学兵军压制着打，中间的炮兵失去了步兵的护卫可就惨了。对付这些只配有短枪，甚至都没携带步战武器的鬼子，林小雨安排的是一些老兵还有擅长刺杀的新兵。当老兵们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大刀片子向那些鬼子炮兵逼近的时候，那些鬼子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齐齐的呼喊一声，一窝蜂的跑了。 　　“靠，小鬼子不是非常敢拼命的吗？”这让负责这个段位的五营营长周继才很不爽，他可是指望着让自己的大刀片子好好饮下小鬼子的血的，不过现在看来实现不了了。 　　而他哪里知道，在小鬼子心中，学兵军的大刀队早就成了他们的梦魇，是所有日军最怕，面对的。 　　日本人迷信啦，他们或许不怕死，可是却害怕失去脑袋进不了阴曹地府。如此一来，倒成就了周继才，让他极轻松的就将二十五门炮给夺了下来。 第888章 对阵 　　中宏友一一开战就陷入昏迷当中，这直接导致了中宏大队的崩盘。中宏大队在建制被打乱以后，在各级低层军官的指挥下，虽然还想负隅顽抗，“奈何面对优势敌人（二团一开始表现出来的火力密度，让日本人以为遭到了优势敌军的伏击），我们想得最多的是保持实力，所以毅然而然的选择了撤退”——说这话的是中宏大队的中队长田野钧。 　　一个大队的野炮被夺，并且直接伤亡六百余人，围剿行动一开始就遭遇如此大的损失，日军不可能不追究相应责任人，这一战结束一个星期，联队长宝座还没有焐热的松下木秀便被押回国内，随即送上了军事法庭。而因为任人不明，台湾总督小林跻造的仕途也受到了影响，直接导致日军陆军省从大本营调过来一个中将，接替了小林跻造台湾师团司令长官的职务，开始重新布置围剿学兵军台湾兵团的行动。 　　却说松下木秀率领着日军主力紧紧的咬在四团零星部队后面，从“小卧坎”一直跟到了第二个伏击点“鱼池”。“鱼池”之所以得名，就因为该地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内陆湖，而三团的伏击圈就设在湖的北面。 　　四团为长时间的奔逃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为了尽可能的多带些人跑脱，每隔一段时间，当发现敌人就要追上来的时候，谢长安都会组织十几个人留下担任阻击部队。而这些留下来的战士，因为要面对的将是近百倍于自己的敌人，所以他们的下场会非常凄惨。 　　看着自己的部下自告奋勇的留下来阻击，知道他们因此就可能失去年轻的生命，这种感觉，是谢长安以前没有过的体验。那种痛苦，似乎比自己去死还要让人难以承受。他总是含着泪对留下来的战士们说：“兄弟们！保重！”然后咬牙带着其他人飞速的脱离。而在心中，他恨死林小雨了，如果不是林小雨不遵守师部的命令，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安全的脱离战斗了吧？ 　　火炮？！去他娘的，没了命的话，再好的武器又有什么用？ 　　张一束原本的估计，三团的战斗将在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打响。然而，才九点钟的时候，他撒出去的侦察兵传回来消息，日军出现了，他们正追逐着一支小部队。 　　“小部队，有多少人？” 　　“看不太清楚，不会很多，也就一个营左右的样子吧。” 　　张一束陷入了沉思：不对啊，二团和四团再不济，也不会一下子就被日军打垮吧？而且，只剩下一个营的兵力，那意思就是说，到现在为止，二团和四团加起来至少损失了一个团的兵力。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一个团的兵力就这么没了？日军有这么强大吗？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台湾兵团根本就没有机会能够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我们或许早就被小鬼子给赶出太晚了——不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张一束逻辑能力很强，他想到这一点以后，立刻下令全体备战，做好战斗的准备。他对八营营长武小松说：“小松，你带人迎一下，他们中间有四团的人，四团的人跑了有三个小时了吧？想必肯定累坏了。” 　　“是！”武小松领命而去，而其他人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纷纷做好了战斗准备。 　　四团的战士们都累得不行了，不少人已经完全是凭着本能在走了。长达三个小时的跑步前进，身上还背着装备，这种体力消耗，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当武小松带人从湖边的灌木丛中迎出来，说出口令的时候，不少四团的战士立刻就瘫软在地上。 　　谢长安强忍着没有躺下来，他扶着一棵树说道：“是武营长吧，太好了，总算赶到你们这里了！” 　　武小松此时已经弄清楚了状况，他没看到二团的人不免有点奇怪，问道：“谢团长，二团的人呢？” 　　谢长安想起二团还有林小雨就一肚子火，他骂道：“别提了，这个林小雨，他们想搞鬼子的大炮，结果放过了这部分鬼子，可好，害得我们只能不停的逃跑，搞的好像丧家之犬一样。”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赶紧接着问道：“你们做好伏击准备了吧？”他这是担心张一束和林小雨一样，也来个临时改弦易张，如果再让他们逃跑，那么相信四团这些人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武小松听懂了他的担心，说道：“已经准备好了，谢团长，您带着弟兄们先休息一下，我们要去战斗了！” 　　“好，我在这里为你们摇旗呐喊！” 　　松下木秀此时精神很好，沿途歼灭了三支支那军的阻击小部队，然后又继续黏了上来，他似乎已经看到胜利还有荣誉在向自己招手了。第一次充当一线部队的主官就歼灭了大量敌军，这份功劳相信可以让他从此坐稳这个位置了。而随着围剿行动的深入，相信很快他就会被升为将军了。 　　他不时的鼓励着手下士兵：“再加一把劲，敌人就在前面了，追上去吃掉他们，然后我们就可以去南投军营开个庆功晚宴了！” 　　三团的伏击阵地，甚至得比二团和四团的都要巧妙。他们的任务，其实就是麻痹敌人，让松下木秀坚信：学兵军战力仅仅如此，而在这一轮伏击过后，他们黔驴技穷，已经只能坐以待毙了。 　　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既要打得热闹，但是又不能给小鬼子重创。 　　张一束原来的想法，就是打一枪就跑的，不过现在因为四团这档子事，他知道自己必须多坚持一会了。四团的兄弟们太累了，他们需要时间休息。为了尽量多给他们一点休息的时间，自己就多使点力吧。 　　照样是地雷，然后是手榴弹加机步枪齐射。现时代打伏击，在没有优势炮兵支援的情况下，也就只能按照这个程序走了。至于在突然发难以后是抓住机会扩大战果或者乘机撤离，这却要看任务要求和实际情况了。 　　居然又遭到了伏击，这让松下木秀咋闻爆炸声以后不免有点紧张。这里距离南头军营已经不远了，而因为刚才耽误的时间，支那人完全有能力从其它地方抽调军队过来。如果这是支那人预谋已久的伏击战，那势必会给皇军造成很大的伤亡。此刻，他有点后悔没带上炮兵同行了，那样的话虽然速度慢了一些，但是却绝对不用担心这种程度的伏击。 　　学兵军台湾兵团缺少重武器，特别是火炮，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日军依旧没太把台湾兵团当回事。如果说台湾兵团让日本人感到有点不安的话，那也是因为他们可以很轻易的接受福建还有广州起飞的战机的支援。 　　“不要乱，坚守，搞清楚敌人的兵力再说！”因为这个考虑，松下没有贸贸然的下达进攻命令，而是采取了比较稳妥的战术安排。 　　须木香一郎显然很支持联队长的这一决定。他下到车下，亲自指挥部队有序的从卡车上下来，摆出防守姿态，然后让士兵发射照明弹，以期以最快的速度搞清楚敌军的虚实。 　　照明弹此起彼伏的升上天空，很快，鱼池周围就被照得亮如白昼。鱼池就三团一个团的兵力，本着打一枪就走的想法，三团的兵力相对集中，如此也让日本人很轻易的就判断出了虚实。 　　须木香一郎随即建议：“阁下，看来是支那人的接应部队，我觉得我们可以抓住机会冲一下，如果能将这部支那人咬死在这里，那么，南投的形势就稳定了。” 　　白天侦察机侦察到的情况，留在南投的学兵军并不多，这也是须木香一郎敢提出如此建议的依据。 　　松下木秀心中盘算了一下，随即同意了须木的提议。 　　日军以卡车为掩护，很快就摆好了阵形，随即在迫击炮的支援下向三团阵地发起了进攻。 　　潮水般的鬼子涌过来，按照原先的计划，三团此时就该撤退了。不过，考虑到四团的人还没缓过劲来，张一束经过思想斗争，决定再坚持一会。 　　“卢大权，带你的连反冲逢一下，我们需要给四团的兄弟多争取一点时间。” 　　卢大权是三团最能打的虎将，他接过命令，立刻将本连战士集合起来，随即在滴滴嗒嗒的冲锋号里发起了反冲锋。近百个学兵端着枪刺或者挥舞着大刀片子迎向对面的敌人，双方在各自开了一枪以后，随即像两股浪潮一样撞在了一起。 　　卢大权连冲上去以后，张一束立刻集中所有的机枪还有投弹好手退到二线，做好了接应准备。 　　卢大权连和小鬼子的白刃战进行得相当的惨烈。张一束挑选卢大权连在此时发起反冲锋，是有其依据的。卢大权连的兵员配备情况虽然和其它连没什么区别，但是因为卢大权这头“疯虎”的存在，其士兵的搏命精神却是101师最拔尖的。 　　白刃战，士兵身体素质、技战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看士兵的思想素质。卢大权连在卢大权的带领下，一开始就摆出了势若疯虎的气势，每每的有人无视前面戳来的枪刺，只想着将白晃晃的刺刀捅进敌人的胸膛，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居然引起了对阵鬼子的一阵子慌乱。 　　慌乱一旦形成，那是会感染的，于是在松下的眼中，本来一往无前的步兵方阵忽然开始退却，而最前面的一些士兵居然掉头就跑，这让他不禁大为光火——“八格，他们还是天皇陛下的勇士吗？” 　　张一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见好就收，随即下令吹响了撤退号声。撤退号声一响，卢大权他们立刻从两边往后撤去，与此同时，早就准备好的机枪手还有投弹手开始发威，枪声暴雨般泼洒过去，手榴弹一枚接一枚的在鬼子人群中炸响，短短一刻钟，小鬼子本来一往无前的进攻势头立刻就被遏制住了。 第889章 机会 　　学兵军自成立伊始就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这种习惯，在其它饱含醋意的友军口中，是暴发户才有的嘴脸——学兵们好像从来不会担心弹药不够一样，每逢战斗，总是喜欢最大限度的泼洒子弹。因此，也有人说，学兵军之所以在对日战斗中能够胜多败少，就因为他们弹药宽裕。更有人说：如果给老子一样的待遇，老子的队伍也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 　　在全国各派系在对日作战几乎都是一面倒的情况下，学兵军取得的战绩确实太过出类拔萃了，因此引来一些非议似乎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这种怪论调传入欧阳云耳中，欧阳云当时的回答，据说被那些发表此种论调的人听到以后，差点没气到吐血。小伙子太狂妄了啊！谦虚乃是中国人的美德，难道他因为是从美国回来的，所以将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一美德都搞忘了？ 　　欧阳云的回答着实有点气人，先是狂笑：哈哈！然后说道：随便他们怎么说了，老子的队伍就是弹药充足，怎么了？兄弟们，可劲了造，就是一万发子弹换一个鬼子的人头，老子也认为是值得的！没办法，我们学兵军别的没有，这弹药啥子的从来不缺哪！ 　　欧阳云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有点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员，怎么说都是在中国有点影响力的人物，怎么可以表现得如此肤浅呢？ 　　不过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学兵军毕竟是地方军队，地域的狭隘注定了兵员补充困难。所以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贵的，不容轻易放弃。和强军备武已经两百余年的小日本相比，学兵军想在短短几年时间内打造出一支可以与之相媲美的军队，想从单纯的士兵素质上进行超越基本上没有可能。也许，单纯的整出几千人的精锐部队，比如狼牙、狐瞳，集学兵军当前的力量并不难做到，但是要想整出几万甚至几十万这种水平的部队，欧阳云自叹不能。既然在士兵素质上没办法超越，那就在其它方面进行补充吧。科学技术，充足的弹药，这些就成了学兵军和日军对垒必须的倚仗了。用弹药来换取士兵的生命，不管出发点如何，在欧阳云看来，都是值得的。 　　学兵军出来的官兵，绝大多数都没有节约弹药这种概念，一旦打起仗来，那真如欧阳云说的那样是可劲了造，这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比如士兵素质等等方面的弱势。张一束正儿八经的学兵军出身，自然不可避免的染上了如此恶习。而在他的命令下，三团的战士们将子弹雨点般的泼洒出去，立刻就将日军的进攻势头给完全遏制住了。 　　勇猛的天皇陛下的勇士居然出现了溃乱，这让松下木秀恼羞成怒的同时，也让他开始重新审视当前的情况——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松下木秀的不通兵事了，这个更多喜欢纸上谈兵的家伙，此时想的不是如何搞清楚战场上的真实情况，以此为依托做出正确的判断。他居然因为三团忽然表现出来的火力优势，认为傍晚时分的侦察机侦察到的情报有问题，认为这可能是支那人设的圈套，自己这是遭遇优势敌军设下的埋伏了。因此，在痛骂了一番无能的手下以后，他开始为自己的后路考虑了。他此刻想的不再是如何一战毕其功，而是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个指挥官一旦对战场上的情况产生错误的判断，那将会产生极其恶劣的后果。松下木秀现在就犯了这个错误，他被三团的假象给迷惑住了，没有接着发力，从而将这一场战事拖入了僵局。 　　因为偏在这个时候，侥幸逃脱的井上澜次用带出来的电台给联队发电，称遭到优势敌军的伏击，所部大炮已经被夺，请求联队长阁下的支援。 　　这封电报就好像一道闪电，立刻将松下木秀给劈傻了。井上大队也遭遇优势敌军，而且以一个半大队的步兵都不能守住，那么，那里究竟出现了多少敌人呢？以皇军的素质，支那人没有三倍以上的实力是别想轻易拿下的。如果那里有三个团左右的支那军的话，那么这里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支那人已经放弃了东南线，将所有的部队都调到这里来了？联想到这一点，松下木秀进退失据，第一次感觉到，这个联队长真是不好当啊！与其如此，自己还不如在总督府当个武官的好。 　　为了能够让兄弟团多一点时间集合队伍，多一点时间休息，以便能够有体力脱离日军的追击，张一束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做一点牺牲的。不过，战局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卢大权连的一个冲锋，再加上他精心设置的一个火力迸发，不仅立刻就将日军的进攻势头给遏制住了，而且一定程度上让日军出现了溃乱，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奇怪，这部鬼子的表现有点异常啊！”张一束如此想道，不禁开始怀疑兵团前期获取的情报是不是有误，这部鬼子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精锐日军，而只是一支稀松平常的预备役部队。他没有想到这是因为精锐的日军摊上了一个拉稀指挥官的原因，心思活泛，居然动了乘机扩大战果的想法。 　　一只狮子带领的羊群能够打败一只羊带领的一群狮子，这个道理，在“鱼池之战”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当松下木秀顾此失彼、进退失措的时候，这一战的结果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张一束是个果断的人，他立刻让通讯参谋给师部发电，告知他们自己在“鱼池”成功的伏击了日军，而且已经取得优势，请他们立刻朝“小卧坎”方向赶，争取将这部鬼子完全吃了。 　　一团埋伏的地方距离南投军营仅仅五公里，距离“鱼池”十二公里。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地方埋伏，张正勇的战略目的很清晰，就是担心前面的几个团吃不住劲好在最关键的时候狠狠的搞小鬼子一下，从而将整个部队的损失降到最低。 　　张正勇的师部随一团行动，接到这份电报，张正勇用很短的时间考虑了一下，随即决定按照张一束的建议去做。一团的兵们呆在伏击阵地里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虽说距离预测的开战时间还早，但是不少战士都已经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得差点得了相思病了。战士们听说要赶去前面兜小鬼子的后路，争取完歼这部日军，不用再继续等待了，一个个不因为将要急行军而赶到辛苦，反而兴奋得不行。一团以最快的速度集合起来，随即沿着一条地图上没有的山道朝小卧坎方向进军。 　　部队开出去一刻钟左右，林小雨的报捷电报到了，称他们已经缴获了日军炮兵大队的所有火炮，现正准备绕路返回集结地，请师部酌情派出接应部队。 　　张正勇读完这份电报，先是狠狠的骂了一句：“瞎胡闹！”随即又笑骂道：“狗日的林小雨，他的胆子也忒大了些！” 　　林小雨的电报来得很及时，考虑到自己要是绕过“鱼池”插向“小卧坎”所需时间要多得多，张正勇改变策略，首先发电让林小雨就地布防，再次做好伏击准备，同时下令部队改道，转向“鱼池”扑去。 　　本来，如果单单以一团还有三团的兵力，张正勇并不认为自己就能真的将松下联队如何如何，不过现在，在多了二团以及缴获的火炮以后，他却真的看一看去考虑要将松下联队如何如何了。“他奶奶的，没想到这部鬼子这么熊啊，早知道如此，我就该摆个大口袋将其一口袋装了！”张正勇如此想道，对自己之前有点保守的指挥很有点不满意。 　　张一束带着部队反冲向日军，在后面休息的谢长安等人看到，不禁大吃一惊：“三团的家伙想干什么？” 　　张一束的勤务兵便在这个时候屁颠屁颠的跑来了，老远的喊：“谢团长，我们团长带队反攻去了，他让我带口信给您，如果四团的弟兄还有力气的话，那就一起打鬼子去。” 　　事实证明，谢长安的战前动员还是很成功的。四团的战士虽然在撤退的时候跑了个漫山遍野，但是并没有借机当逃兵。他们按照谢长安的命令，漫山遍野的放了会羊以后开始寻找团部，然后，在经历了“小卧坎”的惊魂以后，终于在“鱼池”找到了组织。 　　四团的兵们陆续的来向谢长安报道，短短二十分钟时间，谢长安身边就聚拢起了大概三百余人。考虑到撤退的时候是完全打散了的，又错过了“小卧坎”这个约定集合的地点，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回归这么多人，谢长安很满意了。 　　张一束的勤务兵有点坏啦，当然，或许这就是张一束的主意，他大张着嘴巴那么一吆喝，即使谢长安有心按照师座的指示去做，奈何麾下的兵们却被激发起了血气，不肯在其它团的兄弟面前丢了面子。 　　“老子有的是力气！” 　　“团座，刚才小鬼子将我们赶得那么狼狈，我们必须讨回来！” 　　…… 　　四团的兵们群情激昂，七口八舌的嚷嚷道。谢长安在登上高出查看了一下战场情况以后，立刻下令：“兄弟们，三团的弟兄们是好汉，我们四团的也不是孬种！走，跟我杀鬼子去！” 　　“杀！”四团的兵们异口同声的嚷道，随即紧跟在三团的后面冲进了战场。 第890章 追击 　　松下联队没想过要连夜奋战，所以他们携带的照明弹有限。三团还有四团倒是还有照明弹，可是想浑水摸鱼的他们，却如何肯在这关键时候发射照明弹以解日军的危急呢？ 　　日军发射的最后一颗照明弹渐渐的落下，当其完全熄灭以后，“鱼池”附近，就只剩下一些爆炸引起的烟火在燃烧了。“杀给给！坚持住！”须木香一郎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不过听从他指挥的鬼子寥寥。冲在最前面的一波鬼子潮水般退下来以后，就好像瘟疫一样，将恐慌的情绪传染到了每一个鬼子心中。 　　台湾兵团在此前的战斗中是有突出表现的，曾经的台湾常驻军一个旅团的兵力都没能从其手中讨到好，现在，就自己这点人马，能顶什么事？不少鬼子低级军官这么想着，出发前的雄心壮志灰飞烟灭，他们现在想得更多的是如何避免过大的损失，不至于因为一败涂地而被送上军事法庭。 　　松下木秀的想法似乎感染了其手下的军官，如此一来，松下联队上下皆无斗志，三团本来用来阻击的部队发起了冲锋，一时没有一合之敌。卢大权带着本连再次杀了上来，他们借着枪火还有爆炸带来的光亮，追上一个又一个落单的鬼子，或者一刀直接砍下对方的头颅，或者直接一枪放倒，感觉前所未有的爽利。卢大权连着剁下两个鬼子的脑袋，奇怪小鬼子为什么有着兵力优势却拔腿就跑，吼道：“狗日的小鬼子怎么了？这仗打得没意思嘛！” 　　这话恰巧被张一束听见了，张一束啼笑皆非，他教训道：“‘疯虎’！你小子啥子意思？是不是兄弟们非要多死一些人你才舒服啊？！” 　　“哟！是团座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些鬼子怎么不堪一击了。嘿嘿，团座，这些鬼子看来不是小鬼子的主力部队啊？劳什子天皇，这是给我们送人头呢！” 　　“怪话少讲，杀敌！要抓住这个机会，将小鬼子的气势一股脑的压下去！” 　　“是！”卢大权带着连里的兄弟以更大的热情冲向了那些屁股对着他们的鬼子，而在他们的压迫之下，日军里有些清醒的军官虽然想集合队伍组织阻击，奈何一直逮不到机会，只能这样被赶着跑，就好像一群没头的苍蝇一样。 　　“兄弟们，冲啊！”“杀鬼子啦！”……与之相反的是，三团和四团的战士们越打士气越高，本来还疲惫不堪的四团官兵，因为可以轻易的击杀鬼子，他们也不觉得累了，相反，只觉得全身都是力气，好像已经失去了对疲累的感觉一样。 　　成片的卡车停在路边上，路边，一个又一个爆炸引起的篝火照亮了追逃双方前进的路。这段路面不算宽敞，跳下卡车的鬼子居然就此失去了再次上卡车的机会，而本来排在队末的卡车被一些会开车的学兵缴获以后，摇身一变成了学兵军的代步工具，反而开始“为虎作伥”，从背后狠狠的碾压那些运气不佳的鬼子——这一幕，加剧了日军的溃败速度。 　　“压上去，好样的！”张一束坐在一辆卡车的副驾驶位置上，指挥着一个学兵朝几个鬼子兵碾压上去。三团和四团加起来人数也比日军少得多，所以，尽可能制造更大的混乱是将水彻底搅浑的聪明之举。小鬼子的残忍在几大会战中已经得到了验证，想想那些被日本人迫害致死的同胞，张一束的嘴角便歪到了一边。“打仗这种事，和流氓之间比狠没什么差别。你狠？老子比你更狠，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摧毁敌人的信念，才能给其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这话是欧阳云说的。狼牙的人在敌后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会以很残忍的手段杀死一些鬼子军官还有汉奸，他们的这一做法，开始引来了不少的口水，不少人（如姜树人等人）都认为这有损学兵军文明之师的名声。而欧阳云就是以上面那句话为狼牙的人辩护的。而在他说出这番话以后，学兵军在处死鬼子还有一些罪大恶极的汉奸的时候开始不择手段，这一定程度上增加了鬼子兵还有汉奸们对学兵军的畏惧程度。 　　“妈妈……”一个鬼子兵被卡车撞倒了，司机咬咬牙，将油门踩到底，车子随即一个颠簸从这个鬼子兵的身上压了过去，这个鬼子在被碾压得口喷鲜血以后，恐惧的喊起了妈妈。 　　卢大权紧跟着跑进，听得懂日本话的他听见了这句话，他呲牙冷笑：“现在知道怕了？玩啦，现在就是喊姥姥也没用了！”说着，他从那个鬼子兵已经被压瘪的胸脯上踩了过去，只踩的那个鬼子口中直吐血沫。好么，这一次，他却是想喊妈妈也不行了。 　　一个鬼子又一个鬼子被从背后放倒，他们临终前发出的惨嚎让前面的鬼子跑得更快了。松下木秀有车，他是跑得最快的。车子开得比追击的时候快多了，因此颠簸得厉害，不过，他已经没心思去体会这些再摆出联队长的架子喝令司机仔细点开了。逃命要紧，马虎就马虎一点吧。随着部队陷入全线溃败，他之前的雄心壮志已经完全不见，此刻，刚开始的恐慌也没有了——对手是学兵军啊，连松井石根这类老将都不能轻言战胜的支那最优秀的部队哪，败在这种部队手上，不怨啊；自己这是第一次指挥部队作战，即使败了也有情可原的吧？作为一个天皇陛下真正的勇士，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迅速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总结失败的教训，以期在下一次交战时不再犯情敌的错误。 　　到这个时候，松下木秀还以为自己是碰到了优势的学兵军，自己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轻敌还有被假情报给迷惑住了，他居然没去考虑：自己现在面对的其实只是一个半团凑起来的学兵军。 　　晚上十一点半钟的样子，一团在张正勇亲自率领下，终于追上了三团，而此时，松下联队溃兵距离“小卧坎”已经不足两公里了。 　　援军的到来，让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三团还有四团的官兵们松了一口气。当兵的开始只是坚决的执行命令，并不明白战场上真实的状况。他们跟在长官的后面冲上去，开始杀得很开心，然随着追击的深入，他们却是越追越胆寒了——小鬼子的人数比自己多啦！多得多，只是奇怪，明明有人数优势的鬼子，为什么只是一味的逃跑呢？小鬼子可千万别回头反攻啊，不然的话…… 　　长期的奔逃，鬼子们也精疲力竭的，这导致其队形越来越压缩，最后形成了这种状况，两头稀松中间紧。两头的鬼子稀稀郎朗的，中间的鬼子却挤在了一起。 　　一团的兵们终于赶上了兄弟部队，他们来不及体会脚底起泡带来的刺痛感，很羡慕的对三团还有四团的兵们说：“兄弟，你们今儿个爽啦！杀了不少鬼子吧？” 　　三团和四团的兵们比他们还要疲惫——一个只是可劲的赶路，一个还要集中注意力杀敌，精神和体力的消耗双重的。不过此刻，他们很得意啦，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那是！”然后很抖逼的竖起几个手指！ 　　一团的兵登时嘴巴张开，那是要流哈喇子的征兆了：“乖乖，三个，你小子发达啦！”当然了，三团还有四团的兵们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斩获，战场上，特别是夜晚的战场上斩敌，这是要一定运气成分的，其中就有不少人一直没赶上趟，还有人面对的机会倒是不少，奈何出手太慢，被别个给抢了。不过这种人属于少数，所以，一团额兵们大多都是一副流口水羡慕的不行的样子，由此也就拉开了新一轮的“杀鬼子大赛”。 　　林小雨自接到张正勇的电报以后，便兴奋得一秒钟都消停不下来了。“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鬼子主力被我们打败了，现在正在原路溃逃；兄弟们，师部刚来的命令，要我们在这里将他们兜住；兄弟们，功劳啊！我们现在有大炮，就是独自对上松下联队都有胜算，跟别说后面还有主力部队的支援呢……” 　　火炮的缴获有点顺利过头了，谁能料到小鬼子一点防备都没有呢。现在，是这些日本产的火炮为台湾兵团做贡献的时候啦。唯一不美的是，二团会操炮的兵有点少，如果有足够数量的炮手，嘿嘿！那绝对够小鬼子喝一壶的。现在么，只有想其它办法了。 　　集合众人的力量，办法很快就被想出来了。想出这个办法乃是那几个会操炮的兵中的一个。他建议，趁小鬼子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先进行试射确定弹道，然后由他们将所有的火炮射角调整好，然后其他人届时只负责投放炮弹，拉东炮绳就行了。日本人的这批火炮，属于比较先进的，能够通过在固定轨道上的滑动抵消后座力。这样的话，只要选择较硬的地面布置炮位，那就能保证这些炮持续的发挥作用。 第891章 小卧坎之战 　　炮兵属于专业性要求很高的兵种，没有一段时日的训练与一定弹药的损耗，是没办法形成战力的。不过，二团的几个野路子炮兵想出来的这一套，临时应应急倒是没有问题的。 　　松下联队已经被骇破了胆，而且，其两头松中间紧的阵形，一定程度上让火炮的利用率大大提高了。受射程限制，火炮及远不及近，如果日军一直保持比较平均的阵形，那么，林小雨麾下的野路子炮兵即使能稳妥的使用火炮，那发炮次数也将受到限制。现在这种情况，就是他们的机会了。前面的鬼子比较少，不能对二团的狙击阵地形成有效威胁，野路子炮兵们有时间多发几炮，从而正好狠狠的揍一揍中间段的鬼子。其密集的阵形，等于使得这些野路子炮兵的水平提高了。 　　发炮时间需要精确的控制，考虑到这些野路子炮兵的水平就这样，在最恰当的时间发炮才可能给予鬼子最大的杀伤。为了能够让第一轮炮火就重挫鬼子，在当初测定的射击诸元的位置上，埋伏了两个学兵，而他们将通过引爆埋设的拉雷来给炮兵们发信号。 　　日军的撤退毫无秩序，在长时间的追击下，除了中间部位的鬼子还保持着序列，前后两个段位，小鬼子的建制完全被打乱了。特别在后面，有鬼子不时被追击的学兵放倒，担心大部队被咬住的须木香一郎，只得再从中部留下一个中队或者一个小队的鬼子去阻击学兵军追击的速度，如此一来，让日军的阵形就显得更加混乱了。松下木秀仗着有装甲车，逃跑在第一阵列，须木香一郎无奈之下，只得接过指挥棒，开始协调各部队的撤退序列。而因为松下带头跑了，松下联队的鬼子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敌人，所以毫无斗志，一个个现在所想的只是能多生两条腿，好跑得更快一些。至于他们之前的雄心壮志，此刻却笑话一般无人提及了。 　　许明泰和肖雨两个人趴在一处山坡的灌木丛里，他们紧紧的盯着几百米外的山路，那里已经出现了灯光，而且，马达的轰鸣声也传来了。许明泰用右手轻轻的碰了肖雨一下，轻声说道：“应该是鬼子！”肖雨点点头，他用手摸了摸面前的拉索，心中稍微有点紧张。 　　那辆装甲车正是松下木秀的指挥车，在它出现以后，稀稀郎朗的鬼子逃兵陆续出现，当装甲车开上许明泰和肖雨埋设的地雷的时候，肖雨问道：“要不要现在就拉响？” 　　许明泰说：“不，等等看，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许明泰的选择是正确的，一刻钟以后，在大约千余个鬼子三三两两的走过去以后，日军大部队出现了。三队鬼子在几辆卡车还有装甲车的监护下开了过来，前面井然有序，后面则显得有点慌乱。 　　许明泰轻声道：“就是此刻！”然后拉动了拉索。肖雨紧跟着拉动，须臾，距离他们百多米的山路上忽然腾起一片火光，随即，轰隆隆的爆炸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一片惨嚎声中，走在两个爆炸点附近的鬼子被炸上天空，更多的人被弹片射中，登时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敌袭！敌袭！卧倒！”小鬼子杯弓蛇影已经被搞怕了，这一夜，学兵军的伏击从始至终就没消停过，所以，这即使只是两个孤零零的爆炸，依旧将小鬼子惊得什么似的，不少人呼叫着，然后成片的鬼子朝地上扑倒，开始漫无目的的朝山路的两边放枪。 　　这枪声自然是没有人回应的，许明泰和肖雨两个人此时早已经撤离了。而几乎在他们走下那片山坡的同时，东南方向，隆隆的打炮声传来，那些趴在地上的鬼子，听见这象征着死神到来的恐怖声响，一个个面如土色—— 　　十几发炮弹长了眼睛一样飞进了鬼子人群，其中一枚正中一辆卡车的车厢，登时，那辆卡车连同上面三十余鬼子全部坐了飞机被送上了天。日本人总共没开回来几辆卡车，所以每辆卡车上都眼中超员。本来只能装十几人到二十人的，现在都装了三十余人，如此一来，一旦被炮弹直接击中，其损失可就大了。 　　这一轮火炮侵袭来得好不蹊跷，让须木香一郎非常费解的是其精确度居然如此的高，这让他不禁开始怀疑：松下联队今天的遭遇，确实是落入了支那人的算计之中，支那人一步一步的设下埋伏，为的不仅仅是突破皇军的围剿，他们所图的居然是吃下松下联队。 　　炮弹持续落下，当三轮炮击过后，让须木香一郎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前方传来了枪炮声，支那人的最后一支付军出现了。不对，这或许就是他们夺取了我们大炮的部队，须木香一郎忽然想到这一点，心中那份悔恨哪，切腹的心都有。如果他早想到这一点的话，那肯定不会选择现在的撤退路线。现在，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线，那么说什么都晚了。 　　“参谋长，是我们的大炮！”一个大队长抱着一枚哑弹找了过来，这枚炮弹上印刷的文字清晰的表明了，这确实就是他们自己的炮弹。 　　须木香一郎阴沉着脸，他朝身后看了看，那里，最突前的支那军已经杀过来了。虽说追得最快的支那军并没有多少人，可是已经丧了胆的皇军却根本没有与之决战的勇气。往往的，对方组织两次冲锋就能将阻击线给突破了。前面的敌人，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应该比后面的敌人还要高，如果再不想办法变招，那么松下联队这五千余人就可能全部交代在这里了。须木香一郎心中做着斗争，终于朝那个大队长挥挥手说：“传我的命令，各大队自由突围吧。” 　　“参谋长？那联队长怎么办？”这个大队长对松下木秀倒是忠心耿耿。当然了，考虑到日军喜欢搞连坐，一旦指挥官被杀或者被俘，下面所有人都要被追究责任，他这么做可能也是无奈之举。 　　“不管他了，他跑在最前面，应该已经突围了吧！”须木香一郎这么说着，脸上却露出鄙视的神情——松下木秀根本就没想到过，自己的退路已经被封死了，所以他才会仗着有装甲车跑在最前面。支那人不是傻子，看见坐装甲车的那还不一拥而上啊，我们的联队长阁下，此刻想必已经去见了天照大神了吧！ 　　须木香一郎此时抱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坏了。而如同为了应证给他看似的，就在那个大队长开始去传达自主突围的时候，前方学兵军的狙击阵地上传来了欢呼声：“松下木秀被我们抓住了！”“小鬼子，缴枪不杀，你们的联队长已经被我们抓住啦！”…… 　　须木香一郎的脸色变了，想是一回事，当事情真实发生的时候，他却依旧无法承受这种变故带来的恶果。指挥官的被抓，对部队的士气影响太大了。他明显的感觉得到，本部本来还算密集的枪声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枪声再响起来的时候，这效果可就差得多了。 　　“想要你们联队长活命的，赶紧放下枪！说的就是你，怎么？你想打死你们的联队长吗？”几个学兵压着松下木秀，用一辆卡车的大灯照着他，对不远处还在负隅顽抗的鬼子吼道。 　　本来还想说这是谣言的须木香一郎，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三团、四团还有一团的官兵们陆续的出现在了战场上，张一束和谢长安正想带着本团的人去左右两侧堵位，被张正勇叫住了：“不要堵死他们，要给他们逃命的路，不然的话，我们的人会有重大伤亡。”怕两个手下不理解，他解释道：“这批鬼子的战力并不弱，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那是被我们把气势打没了。一旦他们发现退路被完全切断，那就会拼死一战。兄弟们，论单兵素质，我们的人不如小鬼子啦。所以，为了避免过大的伤亡，也为了我们以后的战斗，见好就收吧。这一仗能打成这样，我们已经赚大发了！” 　　事实证明，张正勇的决断是正确的。在大约不到三千的鬼子成功突围以后，剩下的五百余鬼子被包了饺子。而就是这五百余鬼子，给了101师官兵一个惨痛的教训。 　　疯狂起来的小鬼子是很可怕的。101师的自动武器有限，他们面对发起决死冲锋的鬼子没办法形成一面倒的火力优势，结果，有四百多战士倒在了狙击这些鬼子的路途中。其中，很多战士都是被看起来已经垂死的鬼子引爆身上的炸弹而被同归于尽的。 　　最后的围歼战壮烈而惨痛，经过这一战的许多台湾本地的学兵事后都留下了泪水。战争的残酷远远的出乎他们的预料，而一个合格的战士将要在战争中做出何样的付出，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了。当不少鬼子拉燃身上的炸药包引线，疯狂的朝他们扑过来的时候，是那些老兵挺身而出，他们抱住鬼子并且将其压在身下，结果在“轰隆”一声巨响里灰飞烟灭…… 　　“小卧坎”一战，让101师迅速的成长起来，而自这一战以后，日本人再也不敢轻视台湾军团了。他们开始集结更优势的兵力开赴台湾岛，这种情势下，台湾兵团的战斗就变得越发的艰难了。 第892章 出兵否？ 　　台湾兵团的出奇给力，一定程度上牵制了日军大量兵力。在对待台湾兵团的问题上，日本内阁开始采取的添油战术被证明是极其愚蠢的。在添油战术失败以后，日军开始从国内抽调更加精锐的军队进入台湾，这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稍后进行的汉口战役中日军的集结。台湾兵团毕竟不是学兵军主力，其最大的弱势在于武器的劣汰。欧阳云“宏伟”的计划里，学兵军肯定要在台湾牢牢待下去直至抗战结束的，所以，当日本人开始高度重视台湾问题的时候，他也将台湾战略提升到更高的高度。 　　汉口战役的起始阶段中央军打得不错，居然将日军第17师团完歼了，当这份情报被送交欧阳云案头的时候，他摸着下巴暗忖：“难道说，自己这只小蝴蝶带来的效应终于开始扩大化了？照这样下去，中国的二战进程很有可能被改写哪！” 　　汉口战役打响之初，狐瞳外务部的特工们便开始响应总部的号召，从专门为学兵军服务变为为一线中国军队提供情报。这些特工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中国军队，至少让他们在谍报战中没有处于劣势。情报的及时获得，让一度当惯了偶囊废的中央军开始主动设伏、主动出击，往往能够集中三倍乃至五倍与日军的优势兵力围歼其一部，这才在战役开始之初取得了如此丰硕的战果。 　　汉口战役初始阶段取得的优势，一定程度上在政治上极给力的支援了处于被动的老蒋。当日军华中方面军第二军第17师团被全歼的消息披露以后，在重庆参加集会的学生还有群众风声为之一变，从声讨国民政府变成了支援抗战。在一些有心人的安排下，蒋委员长的英明睿智被媒体一再披露，登时让重庆的政治空气为之焕然一新。 　　凭心而论，至少在抗战时期，中央军中是不乏能征善战的将领和部队的。而欧阳云的出现，则改变了一些历史进程，也将一些名将崭露头角的机会延迟了。 　　曾经的那个时空，汉口战役（又叫汉口作战）以及长沙会战（保卫战）都发生在1938年。这两大战役成就了两个人，一个就是时任74军军长的俞济时，还有就是薛岳。这个时空，学兵军在闽粤琼崛起，不仅让日军攻取华南的设想泡汤，而且还迟滞了其向中国内陆纵深进军的步伐。因为和谈的失败，日本人失去了集中兵力击溃学兵军的机会，转而开始按照常规路线走，开始策划汉口还有长沙会战，想要先北中，再东南，所以就有了迟到的汉口战役。 　　学兵军在南京保卫战抢了74军的风头，在徐州会战中又依靠优越性能的火炮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些，都引起了中央军各部的注意。 　　徐州会战成就了李宗仁。李宗仁因祸得福，虽然其嫡系在淞沪会战中几乎损失殆尽，但是在学兵军的帮助下，其大本营广西却被保存住了。而且，在徐州保卫战中，正因为他的出色指挥，这才取得了大捷，给当时哀鸿遍野的抗战形势注射了一支兴奋剂。 　　日军指挥官是畑俊六大将，这个老鬼子沾了学兵军的光提前上位，他没有继续其前任松井石根的步伐，在和谈因泄密被迫放弃以后，毅然而然的选择先打武汉，想要通过肃清四周，从而得到孤立学兵军，一举而下的机会。 　　中方指挥官则有两个，以长江划分，南北为界，其中，江北指挥官为刚刚率队获得徐州大捷的李宗仁担任；江南则由有“小委员长”之称，老蒋的心腹陈诚担任。江北总指挥的任命没有疑问，李宗仁挟新胜之威望，加上他并不算是老蒋的嫡系，所以其任命并没有遭到汪系为首的反蒋那一派别的反对。而陈诚的任命却遭到了阻碍，而汪系反对他担任江南防线总指挥的借口是陈诚太年轻了，威望不足以服众，而他们提出的人选则是刚刚升任副委员长的冯玉祥老将军。让冯玉祥担当南线总指挥，汪系的理由是：冯老将军作为混迹民国军界的老人，声望没有问题，另外，因为学兵军属于西北军出身，由冯出面有更大的把握让学兵军出粤参战，从而增加汉口会战的保险系数。 　　而最终之所以仍由陈诚担任此职，却是老蒋在最后关头耍起了“流氓”，声称如果南岸总指挥不是陈诚的话，他将无法保证中央系军队完全听指挥服从命令。这个时候，中央军的地位，那就是国家的中流砥柱啦。老蒋这种狠话放出来，汪系的人自然无法坚持了。而冯老将军也明白自己的情况，并不认为凭着自己这张老脸就能让南线的中央军听自己的，他主动声明无意南岸总指挥一职，从而让这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南岸总指挥之争，从始至终都没能逃脱狐瞳的监视。木剑蝶作为学兵军代表常驻重庆以后，最先开始做的事情就是回复狐瞳重庆小组。田伯光已经暴露了，小组长一职自然是不能再担任了。不过不要紧，他之前留下的二线队员中，就有一些精干分子。木剑蝶派出得力手下与他们接触，很快就确定了新的重庆狐瞳小组的小组长人选。 　　还在中日媾和期间，中央军开始往闽粤琼周边调动的时候，狐瞳外务部针对中央军嫡系一些中低级军官的策反就开始了。后来，虽然因为时局的变化，欧阳云不得不下令停止这一行动。不过因为前面打下的基础，现在，在留守重庆的一些中央军中，一些有亲学意向的中低级军官被发展过来。这些人，成了学兵军在重庆和中央军中真正的耳目，他们虽然输送情报的机率很低，但是只要输送一则出来，那就是重量级的，是能够让学兵军获益匪浅的。 　　在汉口战役第一阶段结束，国军取得优势的情况下，欧阳云解决了“鼠疫危机”，也就没了延迟出兵的借口。在这个时候他将学兵军诸位大佬请到广州来，是要讨论汉口战役出兵问题了。 　　所有人，除了木剑蝶都到齐以后，欧阳云首先请郭彪介绍了重庆的政况。学兵军家私越来越大，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就越发全面了。还在任丘的时候，他们是可以无视南京政府的，但是现在，他们却无法无视重庆政府了。作为中央政府，重庆政府存在一日，当前的抗日大势就能够保持下去。而一旦重庆政府发生混乱，那么在全国抗日力量变成一盘散沙的情况下，学兵军或许就真的要孤军奋斗了。 　　郭彪和木剑蝶去重庆，本是执行刺杀汪精卫的任务的，但是风云变幻，他们最后却救了汪精卫的命，并且因此让重庆陷入了乱局。现在再追究谁谁的责任已经没有必要了。日本人或许是想趁着中国政局混乱浑水摸鱼所以借机发动了汉口会战，但让他们失望的是——中国人或许喜欢内斗，但是在外敌入侵的时候，却总是能够团结起来的，哪怕这只是临时的。 　　从郭彪个人的角度，他是希望学兵军能够派兵的。或许是在重庆待的时间多了些，他对于大局的理解比以前要深刻的多，以他的说法：……不可否认的是，当前，老蒋为首的重庆政府依旧是国内最大的政治和武装力量，我们要想赢得这场战争，就必须依靠他们。我说出这种话，很多人肯定会不开心，因为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我们学兵军在抗日事业中奉献了最大的力量，取得了最大的成绩。但是我必须说，这些都是表面的，因为如果没有中央军乃至其它系别的那么多部队在那里陈列着，日本人就会调集所有的力量来打我们。在欧阳总司令的领导下，我们学兵军从无到有，发展速度可谓前无古人。但是，和庞大的日本军国主义机器相比，我们还是稚嫩了些…… 　　重庆一行，郭彪获益匪浅哪。其他人或许没有异样的感觉，但是和郭彪相交很深的欧阳云却从他这番话中感觉到了他的成长。 　　放在以前，郭彪是说不出这么高水平的话的，很显然，重庆复杂的环境造就了他，让他更加成熟和干练了。 　　郭彪发言完毕，欧阳云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欧阳云也是坚定的出兵论者，而他的理由是——从地理角度上来看，因为汉口若失将直接导致江西整个的暴露在日军铁骑面前。届时，当日军进入江西的时候，学兵军为了自身的安全，肯定还是要出兵。既然晚也要出兵，那么何不趁现在国军势大的时候出兵呢？日军一旦取得汉口战役的胜利，那么中央军必定要撤退到湖南。从地理位置上看，湖南已经远远滞后于广东了。那么，当日军对江西要兵的时候，该部中央军就不能进行救援了。 　　“可是，台湾怎么办？现在日军频频在台湾增兵，如果我们不进行增援的话，台湾兵团肯定撑不下去的！”蒋光鼐是反对出兵的，他提出了台湾问题。 第893章 鼠疫空袭 　　出兵台湾是欧阳云一个人的主意，在台湾问题上他表现得那么执着，甚至一度破坏了自己以前的形象和处事风格。不过，当出兵台湾变成事实以后，这便已经成了学兵军的事情了。学兵军实力越来越强大，对所有人的凝聚力也增加了。蒋光鼐的亲信蒋川俊就在台湾，而且他的两个老友全家也被牵扯进来，他比其他人表现得更加的热切，也是情有可原。 　　“在台湾打下的跟脚肯定不能丢。江大河不错，台湾兵团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出乎了我的意料。日本联合舰队已经集中力量封锁了台湾海峡，这让我们的增援变得困难了。不过，现在空中堡垒机群已经得空了。所以，我们可以在手段上想办法！我相信，集中我军的空中力量，我们完全可以获得台湾海峡的制空权，而只要掌握了制空权，日本人兵力再有优势，想要完全灭掉台湾兵团也没这个可能。陈司令？”欧阳云说到这里，看向了海军司令陈策。 　　陈策站了起来，敬了记军礼。他第一次参加如此高级别的学兵军会议，还显得有点放不开。 　　“我们现在有多少艘潜艇具备战力了？” 　　“三艘。潜艇已经造出来九艘了，但是缺乏熟练的操作人员。总司令，我正想向您建议呢，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开设一家海军学院。我很担心，我们的造船厂上了规模以后，最后会因为没人驾驶导致大量的潜艇不得不停泊在港湾里，这实在是太浪费了。” 　　“人员你不要担心，最迟9月份，我会给你充足的人手。不过现在，我希望那三艘潜艇能够动起来。日本人的联合舰队现在很猖狂，把福建还有广州沿海都当成自家后院了，你们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压迫他们收缩活动范围。” 　　“没问题，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了。” 　　自东山基地被日军空袭以后，学兵军海军就从众人面前销声匿迹了。海南海军基地的修建，很多人都不知情，他们忽然听说学兵军都有好几艘潜艇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吃惊的同时都有点怪怪的感觉。 　　欧阳云理解他们的心情，解释道：“诸位大哥，在海南建海军基地，也是在找到陈策大哥以后才有的想法。这是我们学兵军唯一的一点海军力量了，我担心再发生‘东山基地被袭事件’，所以没有告诉你们。呵呵，你们不会怪我隐瞒不报吧？” 　　学兵军家私越大，实力越长，欧阳云的权威也随之水涨船高。大家听他这么说，赶紧都表示：怎么可能呢？不存在不存在…… 　　这个小插曲之后，欧阳云提到了出兵汉口的问题。他说：“李总指挥还有陈总指挥这段时间每天都给我发电，希望我们派兵去北岸或者南岸。他们的意思，都是希望我直接派一个军过去让他们指挥。说老实话，我不放心啦。倒不是怀疑他们的指挥水平，实在是被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给搞怕了。所以我决定，这一次将由我亲自带队，从每个军抽调一个师组成北上军团前往湖北。嗯，几个军长，你们就毛遂自荐，看看各部由哪一个师担纲北上任务——老李，你先来。” 　　这个老李自然是李铁书了。李铁书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那就三师吧，何正降这小子前端时间老是嚷嚷着我不给他机会，这一次，这个机会就给他了。” 　　欧阳云点点头，看向李汉魂。李汉魂说：“一军去三师，那我们就去六师。不过总司令，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觉得你亲自率队有些欠妥，您是我们的总司令，是闽粤琼三地的最高首脑，家里面离不开你哪！” 　　李汉魂这话出口，不少人立刻出声附和，吉星文更直接站出来说道：“欧阳，我要向你提意见啊。我自从当上这政治主任，就好像被军营给抛弃了一样，这么多年了别说打仗了，打炮声都少能听到，这一次，是不是也让我去下前线体验一下？” 　　吉星文这话说得可怜兮兮的，不管他心中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他这个头一开，下面可就不得了，蒋光鼐、李铁书纷纷出面，都要求带队。而他们这厢争起来以后，一旁的犹太独立军的军长斯特恩·欧阳不爽了，他用带着明显卷舌音的汉语吼道：“总司令，不公平啦，每一次打仗都没有我们犹太人的份，您这是种族歧视，我，我严重表示抗议！” 　　“啪！”眼见众人吵得有点不像话了，欧阳云一巴掌拍了下去，立刻将所有人吓了一跳，会议室气氛也为之一变。欧阳云这么做只是为了说话，却不是就生气了。斯特恩提出来的话题有点大套，他首先回答这个问题，说道：“斯特恩？你这话说得没有水平哪。我搞种族歧视？你，还有波恩先生，你们拍拍自己的良心，我有吗？好像你们犹太军的指挥权归于我也没有多久吧？以前，我可是没权力派你们出去的啦——” 　　他话没说完，老波恩赶紧站起来说道：“总司令，斯特恩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一支部队不经历实战无法成长起来，所以他才请求您给予犹太独立军一个机会，也让我们的小伙子们也见见血长长世面。总司令，我承认，以前我们制定的所谓的犹太军条例，那是纯粹的鼠目寸光，是我们的短视。总司令，我到现在还记得您当初说的那句话——你们犹太人要想别人视自己为同胞，首先就要有将对方视作同胞并且为这个国家献身的觉悟。总司令，如今，我们犹太人是真的将自己当作中国人啦。既然是中国的一份子，那么保家卫国也有我们的责任，所以这一次，我们是真诚的希望能够获得出战的机会。” 　　犹太人的精明是全世界共知的事情，他们在犹太军成立之初制定出那个条例，就是不想自己民族的小伙子无缘无故的去为中国人当炮灰。不过，随着学兵军的实力越来越强，随着学兵军已经隐隐表现出王者之气，犹太人的想法改变了。欧阳云在接受犹太人之处，曾经提出，将来要为他们争取一块自治领土。这句话，一直被犹太人深深的铭记着。学兵军越强大，欧阳云兑现这一承诺的可能也就越大，而这个时候，犹太人商会的头头们才发现，犹太人在学兵军这个家庭里已经有边缘化的趋势了。而且，以斯特恩为首的犹太军人，他们一直认为，以后犹太人要想实现自治，那就必须有相应的武功。而武功这东西，是需要经验还有血汗的积累的，所以，在这一次出兵汉口的会议上，他们才会如此迫切的提出出兵的问题。 　　犹太人对羽毛的爱惜，让欧阳云现在直接的无视他们了。犹太人忽然转性了，开始真正的以中国人自视了，这自然是他欢迎的。他想了想，遂决定接受他们的好意。当然了，考虑到政治以及其它因素，他却不准备让其参加汉口会战，而是临时起意，决定让他们以演练为名，在浙江狐瞳和星火大队比较活跃的地区，进行类似于建立根据地或者反扫荡之类的战斗任务，以帮助学兵军稳定南方战局。 　　主意拿定，他笑着对老波恩还有斯特恩说道：“你们能这样想，我感到很欣慰。斯特恩，这一次汉口战役涉及面太大，政治因素很浓重，所以，你们参加进去并不是明智之举。你刚才说的那些情况我也考虑到了，一支部队的成长，确实需要实战的检验。这样吧，我正想在这段时间派出一支部队去浙江执行骚扰，以牵制华南方面军的注意力，让他们不敢轻启大规模战端。你们主动请战，这个任务我就交给你们了。嗯，我希望你们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成长——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斯特恩是个简单的人，立刻就答应了。而老波恩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 　　犹太独立军的问题解决以后，欧阳云再次重申这次出兵汉口将由自己亲自指挥，就没有人再有异议了。而在会议的最后，他则提出了一项表决。他说道：“下面我们聊个沉重的话题，前段时间的鼠疫，大家都有切身的体会吧？” 　　他这话刚说完，郭彪立刻接口道：“总司令，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啊？我们学兵军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他奶奶的，战场上打不赢我们，居然搞这种卑劣手段。总司令，我们必须以牙还牙，给日本人一点颜色瞧瞧！” 　　楚天歌接着说道：“是啊！要不如此，日本人就会以为我们好欺负，没准还会策划这种卑劣的行动！” 　　…… 　　欧阳云等众人发言毕，说道：“了解我的人都清楚，我这个人护短，而且睚眦必报。经过狐瞳外务部同志的努力，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日本人设计策划这次‘广州鼠疫事件’的证据。和你们的设想一样，我绝对对日本人采取报复。报复手段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现在，就这个事情我发起表决，同意的请举手！”说完，他举起了手。 　　楚天歌还有郭彪立刻跟着举手，而其他人在沉思了一会以后，也纷纷举起了手。于是，针对日本东京的“鼠疫”空袭就此得到了学兵军高层的一致通过。 第894章 出发 　　出兵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汉口战役是那个时空中国抗战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是役，日军共出动了35万兵力，而中国方面更是出动了100师，100万大军。这个时空上，因为在东南出现了拐点，日军没能占领福建和广东乃至海南，日军不得已不得在浙江留下重兵，所以这一次的规模相对小了许多，一共出动了30万人左右，这使得他们在初始阶段吃了大亏，第17师团居然就被全歼了。 　　向东京投放鼠疫，对学兵军来说是报复之举，但是对于不明真相的日本人还有西方国家人民来说，这却是犯罪了。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欧阳云才郑重其事的公开进行投票，以免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而出现某个人必须为此事承担所有职责的情况。而在决定下来以后，他一边让铁林飞带人开始准备，一方面则让梅岚书出面，邀请国际上的媒体前来广州，观看鼠疫流行对广州造成的伤害。这个时候，他们之前准备下的关于日军策划并且研制细菌生化武器的证据就起作用了。 　　这一次采访活动一共举行了一周，这一周时间内，西方各个国家（主要是美国、英国、法国等“民主”国家）的记者们见识了生化武器给人类带来的巨大危害，他们相继在报纸上堪发文章，强烈谴责日军暴行的同时，呼吁国际社会予以监督，以杜绝这种反人类的罪行再次发生。 　　采访活动结束之前，学兵军军政府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会上，学兵军发言人陈师昌在发言的最后提出：中国人民是一贯友善的，爱好和平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某些强盗国家就能够肆意的践踏我们的善良和尊严，所以，我们在这里郑重的提请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注意，你们在中国犯下的所有恶行，最终都将得到应有的报应。而包庇纵容军国主义的日本人民，也将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个新闻发布会的规格不是太高，毕竟，学兵军只是一个地方政府而已，不过有心人却开始密切关注此事，而了解欧阳云的一些人，则担心得为此谁不着觉吃不下饭了。 　　“北上军团”经过诸位大佬的协商妥协，最终出征的队伍确定了下来，分别是学三师、学六师、学八师、学十二师、学十三师以及总司令部直属的狼牙特战旅的一团。 　　5月13日，欧阳云在番禹军营亲自主持了誓师大会以后，随即带着这些部队浩浩荡荡的北上了。而他们的第一站，将是南昌。 　　部队还在广州境内的时候，欧阳云正在指挥车上就着地图和前线最新送来的情报分析战况，拖后的学十三师师部通讯参谋打来电话，说日本反战联盟广州支部有十余人追了上来，请求他的接见，请示是否要放他们过来。 　　良子小姐和总司令的事情，虽然因为常根的功劳已经没多少人呢敢私下议论了，不过众人皆心知肚明，所以，十三师的师长才会小题大做将这件事直接上报给欧阳云。 　　在这一次鼠疫事件中，反战联盟广州支部的日本人在良子小姐的带领下做了不少工作，其中还有一人因为感染了鼠疫而病亡的。他们这么做果然赢得了广州人的原谅，广州老百姓现在再提起反战联盟的人，都习惯用“好鬼子”来称呼他们了。 　　欧阳云心中对于战后要如何处置日本还只有大概的框框，所以，对于反战联盟，他表现得不是太热情。不过，良子小姐床上功夫不错，关键的是现在好像真的开始处处为他着想了，所以，他也没能把恶人做到底，这就显得有些暧昧了。正是因为他的暧昧态度，手下人搞不清楚情况，对待良子便有点像对待白流苏等人一样了，如此一来，日本女人不知好歹，不知进退，这个时候带人跟随，却是超出欧阳云的底线了。 　　“不见！”他干净利落的给出答案。然而一个半小时以后，当部队停下来吃午饭的时候，白流苏却带着良子找了过来。白流苏现在是学七旅的旅长，她跟随大部队行动那是理所当然的。她这个旅长当的不错，短短时间就将手下一帮猛男驯服了。而因为她的特殊身份，学三师的师长何正降对她礼遇有加，这就造成了如今的一幕——当她将日本女人以及她的手下接收过来的时候，其他人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一次北上，欧阳云至少得罪了两个女人。陈佳瑶和潘媚人现在都属于娘子云卫团的人，本来，作为欧阳云的警卫部队，她们是有权力跟着总司令北上的。不过，考虑到这一次战役，学兵军肯定要转战各地，所以欧阳云愣是强行让她们留下了，而只是带上了刘奎他们。 　　总司令是个大忙人，不管是在军营也好，还是呆在总司令部，需要他拍板的事情总是一件撂一件。本来嘛，带一个女人在身边照顾起居，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他愣是没有这么做，这却让不少官兵觉得，咱们的总司令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他这是真正的大公无私啦。 　　白流苏去了军营，欧阳云一直有身边少了什么似的感觉。他的几个女人里，就数这个白流苏最出挑，最不听话。她在的时候，欧阳云总是嫌她惹出这样那样的麻烦。而她一旦离开了，他却又发现，这日子过得有点寡而无味啦。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小女人了，说不想那是虚伪。听说她将日本女人带过来了，他本来应该感到恼怒才对，不过当白流苏冷着脸将日本女人和其手下带过来的时候，他微微笑着，却是从没有过的好心情。 　　白流苏冷冷的将人领到他的面前，然后看了看他面前的吃食，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用手就去抓了。欧阳云本人吃饭并不考究，不过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所以即使他有心要与小兵门同甘共苦，刘奎却也不敢轻易的放他下基层。行军途中，别看四周都是兵，貌似最安全，其实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学兵军现在的敌人太多啦，日本人除外，就是国内，想除掉欧阳云而后快的人就不在少数。敌人多了，难保有人不异想天开的收买一两个学兵，让他们在行军途中找机会发难。要知道，外出打仗的时候，每个兵枪里可都是装着子弹的。 　　“总司令！”良子小姐倒懂礼貌，看见欧阳云，赶紧鞠躬打招呼，“良子不请自来，还请您谅解！”在她身后，一帮好鬼子纷纷鞠躬示好，其中还有两个长得很不错的日本小妞红着脸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星星。 　　“嗯！都坐吧，你们肯定都没有吃饭，那就一起用点。老刘！” 　　“总司令！”刘奎就站在他身边，立刻出声应道。 　　“叫炊事员多整点，我这里来客人啦。嗯，看看有没有大黄鱼，这是你们白长官最喜欢的。” 　　刘奎点点头，朝旁边的一个警卫低声说了些什么，后者立刻小跑着去了。 　　欧阳云最近饭量不大，他刚才随便对付了两口，已经觉得饱了。而现在看见白流苏的吃相，他只是微笑着，却是没吃饭的心思了。 　　白流苏并不当自己是外人，这边吃饱喝足，还不忘找刘奎要了个口袋，将一些点心装了，看那意思是要带走。 　　刘奎哭笑不得，却也只能照着去做。 　　良子看着却是更多的看着欧阳云，也没吃多少东西。至于她带来的那些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个虽然围坐在了临时餐桌边，却是根本不敢动手。 　　学兵军到广州以后，欧阳云遇到的刺杀太多了，所以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身边的警卫们也如临大敌，一个个荷枪实弹的警戒四周，这无疑让人感到窒息。 　　“流苏，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看白流苏吃饱喝足，拿起东西要走人，欧阳云终于忍不住出言问道。 　　白流苏瞪了他一眼，瓮声瓮气的说道：“人家好不容易追上来，你呀，别轻慢了人家！”说完，直接走了。 　　欧阳云扬起手，想要留她，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住了。 　　良子看着他们，忽然说道：“总司令，白长官是个好人。” 　　欧阳云看向她，似乎这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说道：“良子小姐，既然你们来了，那就随部队行动吧。不过我们这是去打仗，而且是和你们国家的军队打恶仗，希望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哦。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的。对了，行军打仗途中一切从简，你们的礼仪能简单就简单一些吧。我们中国人不喜欢那些虚的，如果你们真想随军做一些贡献，届时帮我们做点劝降的工作吧。” 　　“是，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刘奎，良子小姐和他的手下，你要派些人保护。他们这一次来是帮我们打仗的，你要和弟兄们说，要把他们当作朋友？……” 　　“是！” 　　“良子小姐，让你的人吃一点吧，待会行军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吃晚饭！” 　　“总司令，能让我们跟随您一起行动吗？”日本女人忽然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 　　刘奎立即眯起了眼睛。白流苏亲自将他们送过来，其中的意义，刘奎不用猜也能想到一些。日本女人此时提出这个问题，可有点“无耻”啦。 　　欧阳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再次看了良子一眼，想了想，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895章 途中 　　反战联盟广州支部在广州的发展并不顺利。学兵军和中国其它派别的军队有所不同，日本鬼子一旦被他们俘获以后，所能享受的人道主义待遇几近于零。倒不是学兵军刻意虐俘，实在是日本人视被俘虏为耻辱，被俘获以后很不配合。而他们的不配合在其它派别的部队或许能够得到宽容，但是在学兵军却只会自讨苦吃。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欧阳云就是这样的人，学兵军受他的影响，对待战俘也便是这种态度。二战时候，大和民族整体中毒，因此，像所谓的反战联盟人士，那真是凤毛麟角。日本人并不视侵略战争为多么大的罪恶，他们信奉弱肉强食，以之为信条，欧阳云自然懒得和他们讲什么道义。日本官兵一旦被俘获，除了一些有一定价值的将领，学兵军会耐心应付，其他人，基本上就只有两条路。如果你配合的话，那么就可以接受劳改，如果不配合，对不起，上了军事法庭以后，那就是择日枪决了。 　　还在任丘的时候，学兵军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执行所谓的战场纪律。这就意味着不要俘虏了。在闽浙赣战役中，学兵军各个军、各个师乃至各个旅动辄就执行战场纪律，这直接使得大批的失去抵抗力的鬼子被虐杀，也就造成了反战联盟广州支部的工作难以开展。 　　高桥良子曾经为这个事向欧阳云申诉过，不过却没有得到积极的回应。欧阳云的回答很干脆：这种事你不要问我，要怪的话就怪他们自己吧，如果他们知道收敛一些，知道作为一个军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么，我们自然会用对待军人的方式来对待他们，但是他们都做了些什么？身为军人，他们对得起身上的军服吗？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政府的意思，倘若是如此，那么我只能遗憾的说——贵政府的态度让他们的士兵失去了军人的荣誉，那么，他们有什么资格得到军人的待遇？！ 　　日本鬼子在中国所做的一切，是反人类，反人类的。对于这种人，欧阳云自然不会给他们公平的待遇。欧阳云的态度，决定了学兵军在对阵日军的时候采取的激烈手段。也正因为此，当鼠疫事件曝光以后，高桥良子便开始担心，欧阳云会不会采取报复行动。及至后来梅岚书的发言，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不禁辗转反侧，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和欧阳云讨个人情，让他停止针对日本平民的行动。 　　吃过午饭后，大军继续开进。天上，间或一架侦察机驶过，引擎发出的轰鸣声惊天动地，每每都让良子小姐一惊一乍的。学兵军空军虽然年轻，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已经具备了王霸之气。如果说日军对于学兵军陆军还有一战的勇气的话，对于学兵军空军，他们却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学兵军空军和日军航空兵交战N次，日军就胜利了一次，那还是凭借着几倍于对手的数量优势，以及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这才取得了胜利。欧阳云要想报复日本人的鼠疫灾难，只可能利用其先进的空军进行远距离投放。这让良子小姐听见引擎声的时候，感到格外的刺耳。 　　欧阳云的指挥车被安排在队列中部，在他前面是学八师和学十二师，而紧傍着他的就是学三师。这个排兵布阵是陈师昌的手笔，作为这一次北上军团的参谋长，陈师昌负责日常的行军布阵。他考虑到白流苏就在学三师里面，所以特地如此安排。 　　现在的学兵军，和一年前相比又有大不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在于行军的全机械化。军团将近六个师共七万余人的部队，悉数机械化行军。除了那些坦克兵、装甲兵、辎重兵、炮兵（自行火炮），传统步兵全部搭乘卡车，这不仅保证了部队的行军速度，而且避免部队因为两条腿走路过于劳累，遇到紧急情况没了体力。看着前后绵延不绝的车海，良子小姐感慨万千，想起当初在天津日租借里面和欧阳云对敌时的景象，喃喃自语：“真实太不可思议了，这个男人，简直就像个魔术师一样！” 　　良子小姐有幸和欧阳云搭乘一辆车，不过现在欧阳云正在看行军地图，所以她乖巧的没去打扰他。“我们到了南昌以后，留下一个旅接应后面的辎重队，然后直接去彭泽接替那里的国军第七十四军……”说这话的是陈师昌，他负责部队具体的行军，行军路线正是以他为首的参谋们制定的。而之所以先去九江，则是应陈诚的要求。 　　第七十四军在围歼日军第17师团的战役中发挥了巨大作用，自身因此也损失惨重，其中第51师和57师战损率都在三成以上。第七十四军是老蒋嫡系中的嫡系，这一次损失如此惨重，老蒋心疼啦。可是彭泽的位置太重要了，彭泽一旦有失，整个江西就等于敞开了北大门，所以，陈诚体会到了委员长的心意，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学兵军迅速北上，接替第七十四军的防务。 　　“总司令，我个人觉得，我们直接去九江更好一些。九江三面临江，正好可以发挥我军火力优势，比彭泽要好守得多。而彭泽多水道，日本人现在已经基本上控制了长江水面，届时，那些炮舰将是很大的威胁。而且，如果我们后面的国军一旦有失，我们甚至就可能被包围在彭泽。彭泽水网密布，不利于我军的机械化……”陈师昌现在算是真正成长起来了。年纪轻轻的他能够担任这一次北上军团的参谋长，由此可见其在欧阳云心目中的份量。和那些年纪稍长一些的同僚有所不一样的是，陈师昌考虑问题，首先都是从学兵军的角度出发，所以，他才有后面那番说辞。 　　欧阳云默默的看着地图没有说话，而在他脑海中，“马当要塞”这个词组却跳了出来。曾经的那个时空，马当要塞因为奸细的出卖，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中国人辛辛苦苦修筑起来的工事，最后反而便宜了日本人。而在这个时空，蝴蝶效应的出现让这些都改变了。马当要塞的守军变了，而且，不仅没有在双方第一回合交手中丢失，反而成就了第七十四军。 　　马当要塞，是可以比拟于江阴要塞的一个存在，只要死死守住了马当，那么，日本人想要在长江南岸打开缺口的设想就破灭了。在上饶和鹰潭已经被收复的情况下，彭泽的存在，还确保了福建和广东北线的安全——想到此，欧阳云说道：“不，不去九江，我们就守彭泽！” 　　“是！”陈师昌应道，随即和另外一个参谋拿着尺子做起了作业。 　　进入五月以后，长江中游的天气便有些炎热了，这省却了学兵军后勤部门很多的工作，所有的学兵在原有被服基础上，仅仅加了件背心和一条毯子便能满足这次行军了。欧阳云同样也穿着这种背心，不同的是，他的背心是经过潘媚人改装了的，多了两个装烟和火机的口袋。今天天气不错，正午时分闷在车里，欧阳云很快便觉出了炎热，于是他脱下了上衣，仅仅穿着那件背心，这让他看起来少了一些上位者的威势，却显得可近了许多。 　　良子小姐几次话到嘴边，但是怕影响了他们讨论军情，始终都没有插话。日本女人心中其实有点感动的，因为他们现在研究的乃是军国大事，而她作为一个日本人，他们居然都没有避开她的意思，这是不是意味着，经历上次那次交心以后，欧阳云已经真的相信她了呢？ 　　“总司令！”日本女人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欧阳云手上正夹着一支烟，本能的，他赶紧在车内烟灰盒里掐灭了，说道：“不好意思，忘记你在这里了！” 　　在那个时空，有女人在场的时候，欧阳云是不抽烟的，实在熬不住了，也会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这个习惯他一直保留着，平时倒没有什么，但是此刻，却越发凸显出其素质了。 　　日本女人心中暖暖的，她说道：“没关系的，我以前也抽烟。” 　　“哦。”欧阳云露齿一笑，看了她一眼，这才想起，自己面前的这位，曾经还是土肥原贤二的得力手下，日本人的高级特务呢。他说道：“良子小姐，你真不应该随军行动的，这一次不必往常，战事将会异常激烈。你应该知道，战场上，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 　　“谢谢总司令的关心，不过，这一次我必须来。总司令，我有个问题想确认一下，梅部长上次的发言，是不是意味着学兵军将要就不久前的鼠疫事件向日本发起报复行动？” 　　欧阳云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日本女人如此敏感，居然能够从这件事上得出如此正确的判断。他却不知道，良子之所以得出如此判断，却不是因为梅岚书的发言，而是因为了解他的个性。他想了想说：“这事我没法和你说，因为这属于机密。” 　　“总司令，我知道，我们国家对广东人民采取了这种非人道的战争手段，这是错误的，是犯罪行为。但是我想请总司令想一想的是，正如广东那些无辜的平民一样，日本平民，他们也是无辜的……” 　　欧阳云摇了摇头，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确认吗？我可是听说，你们日本的平民为了支持所谓的‘支那战役’，很多人可是捐出了所有，甚至连身体都捐了的。呵呵，他们这也算是无辜？！” 第896章 远航 　　欧阳云这番话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尖锐的击中了高桥良子内心最柔软处，让这个日本女人的眼眶立刻就变红了。欧阳云说的话是事实，现在几乎全部的日本人，都已经被军国主义者成功煽动变成了好战分子。在为了大和民族的明天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下，日本平民自甘付出一切，有些女人甚至献出了自己去当“慰安妇”，由此可见这一次中日战争在日本国民心目中的地位。正是因为国内民众的支持，日本的野心家们才会变得意气风发直至肆无忌惮。放在以前，欧阳云要是说出这番话，只会招来良子小姐的强烈反应。要知道，在天津的时候，她本人可就是军国主义者之一。不过，许是在广东呆的时间久了，特别是在刻意的收集了学兵军的材料，见识到了其中的不一样以后，她才意识到了军国主义的危害。日本国内的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日本从来就不是一个富饶的国家，即使在明治天皇锐意改革之后，国家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但是受限于资源以及文化（日本作为一个岛国，不管其民族起源论究竟是什么真相，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他们从来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文化）的限制，日本想要变成真正的强国却基本上没有可能。从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日本人开始频繁的发动侵略战争，谋求的就是希望能够占领其它国家的领土，以获取紧缺的资源。32年的经济危机，让本来就不强盛的日本遭到了眼中打击，可以说，这一次源自西方的经济危机，对日本造成的影响，甚至比欧美国家还要严重。这个时候，日本政府的工作重点本来应该放在挽救经济，度过危机上。可是因为军国主义者控制了国家机器，国家有限的资源和人口都被战争这头怪兽给吞噬了，这就造成了日本目前的现状：外强内干，看起来强大，实际上内部却存在着各种矛盾和形形式式的问题。可以说，这场战争就是日本全国参与的一场豪赌。很多日本人将一切，甚至自己都压了进去，而他们一旦输了的话，就将变得一贫如洗。经济危机带来的矛盾没得到解决，相反还由此引发了种种不良后遗症，这个时候，即使有日本人醒悟过来，但是全民乘上了战争列车，已经是欲罢不能了。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是，你把自家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把中国当作赌注，这就不行了。难不成，你指望中国人像大自然里的羊群一样按照自然规则任由野狼去糟践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中国人虽然善良，但从来就不是羊，当中国醒来的时候，也就是世界开始聆听中国声音的时候了。 　　鼠疫大流行带来的危害实在是太恐怖了，学兵军政府这是因为有先进的医疗条件还有充足的药品，这才及时的控制住了。不过纵然如此，这一次鼠疫流行带来的危害，其经济损失也至少是个天文数字。 　　学兵军政府的施政理念，是典型的藏富于民、不与民争利。当然了，因为政府控制着很多非常盈利的企业，所以他们也不担心可能出现破产的现象。反观日本呢？绝大多数的财富被极少数人掌握在手中也就不说了，全国集中力量发展军事工业，由此就忽略了其它工业的发展，造成了现如今国内比较畸形的工业状态——军事工业畸形繁荣，而其它行业相当于赤白，这种情势下，一旦鼠疫在日本流行开来——想到这里，高桥良子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现如今，她已经彻底的接受了反战联盟的理念了，认为这场战争只会将日本拖入一个深渊，所以，她才会不动声色的背叛了土肥原贤二（直到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土肥原贤二这个老鬼子已经被学兵军给成功洗脑了呢）。 　　被欧阳云这句话给吓到了，她问道：“总司令，那您是决意要对日本进行报复了？” 　　欧阳云猛的一挥手：“是的。这是民族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当你们日本人捐献出家里的铁锅还有烛台给兵工厂生产枪支弹药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良子小姐，你是在东北三省呆过的，应该清楚你们的‘皇军’都对我们中国人做了些什么？良子小姐，请问，这是军人该有的行径吗？不，哪怕是一个正常的人，他们都不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你也许会说，我们现在同样执行这种无耻行径，那是不是也禽兽不如呢？那我告诉你，贵民族现在的状况，不客气的说，那是病入膏盲了，这个时候，是需要一支猛药的。而我们这一次行动，就将是最好的一支猛药——鼠疫一旦在东京流行开来，肯定会死不少人。人死多了，想必你们的天皇还有决策层，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这场战争是否应该发生吧。良子小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其实，你杞人忧天了。贵国的科技水平并不差，别的不说，军事工业在全世界那也是可数的。如果贵国立刻将一些工厂转为生产药品的话，应该可以解救不少人。呵呵，你不是一直在想法设法搞盘尼西林的配方和生产流程吗。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提供。” 　　自盘尼西林在学兵军诞生以来，日本人就一直打其主意。不过，因为学兵军防护严密，所以并没能获取其配方和相应生产工艺。 　　盘尼西林是学兵军的摇钱树啦，从35年被欧阳云剽窃成功以来，到如今为止，它帮学兵军赚到的钱，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当然了，随着西方一些国家自主研发出了相应的生产配套设施，盘尼西林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一本万利了。欧阳云表现得如此的悲天悯人，如此大方，并不是滥给的。因为盘尼西林对鼠疫病毒并不太管用，真正管用的是链霉素和庆大霉素，而这两种抗生素，是学兵军的新产品，别说日本人了，就是美国的一些药厂都还没能生产呢。这个时候把盘尼西林的配方给日本人，一方面可以让高桥良子继续扮演高级间谍的角色，一方面也能误导日本医药界，使其浪费时间，从而给予鼠疫病毒在东京肆虐以更多的时间。“你们不是喜欢研制生化武器嘛，好的，老子就让你们好好尝尝这种恶果！”欧阳云心中狞笑着，面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高桥良子并不敢轻易相信欧阳云，这个男人太狡猾啦。她职业性的露出感激的神情，脸上的泪珠也终于止住了，说道：“太谢谢了！” 　　欧阳云笑了笑。 　　两天以后，当学兵军到达南昌的时候，这天傍晚六点多钟，学兵军空军的三架空中堡垒从广州白云山机场升上了天空，在经纬仪的指引下，向日本东京方向飞去。与此同时，一份情报从广州发出，开始流向上海的梅机关。 　　三架空中堡垒，长机由薛长空亲自驾驶。从广州白云山机场直飞东京，即使沿途顺利，遇不到一点阻挠，那也需要飞6个小时左右。单程三千余公里，即使是欧阳云那个时空，那也是超远距离的航程了，放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世人不敢想象的一个距离。不过，学兵军人却愣是能将之变成现实。 　　这一次鼠疫大流行，经过学兵军宣传工具的广为宣传，已经被定性为日本人的无耻手段了。鼠疫流行之恐怖，带来的危害之大，如果给平民老百姓带来的只是恐慌的话，那对于军人，则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和挑战。“他奶奶的，看哪！日本人战场上打不赢我们，只能使出这种下三滥招数了。他奶奶的，他们这是欺负我们善良哪！”“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总司令的决策太英明了！”……欧阳云在做出出动空中堡垒向东京投放鼠疫病毒的时候，还曾担心部下们会反对，会觉得这种手段太卑劣太无耻，谁料却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一致同意。空军的那些官兵，更是踊跃报名参加这次行动。而最后铁林飞没办法，只能几大因素结合起来挑选指挥员和飞行员。最终，薛长空以绝对的优势获选，得以成为执行这次任务的指挥官。 　　西边，太阳在海上还露着半张脸。薛长空抽空朝旁边的舷窗看了一眼，对驾驶室里的其他人说：“真是太美啦，如此美丽的景色，预示着我们这一次的行动一定会顺利完成的。” 　　日本人有了升限直逼空中堡垒的新式战机以后，再驾驶空中堡垒出战就不是绝对安全的事情了。况且，这一次航程如此远，又要经过敌占区还有海防区，一旦被日本人提前发现，那命运可就难说了。 　　当然了，危险越大，荣誉也就越大。别的不说，光是这一架进入日本本土的中国战机这个光环，就足够让他们不惜生命全力以赴了。就是葬身异国长空又如何？老子来过了，老子的名字从此将被载入国家的军史。 第897章 松井石根 　　晚上八点多钟，宁波，华南方面军总司令部，松井石根正端坐在榻榻米上，看着最新的前方战报。 　　汉口战役比预料中难打啊，本来以为，集三十万皇军，一定可以一股而下的。可是，到现在为止，不仅战事毫无进展，让人忧心的是，皇军精锐师团第17师团居然被全歼了。而如果不是师团司令部的一帮子年轻参谋拼着老命将师团长给抢救出来，那么，这一次将是日本军史上首次出现一个师团成编制的被完灭。 　　汉口战役会打成如今这种局面，皇军居然连支那三流部队都打不赢了（日本人公认的中国军队排行榜里，学兵军属于最难对付的敌人，其次则是那些狡猾狡猾的土八路，而至于所谓的老蒋嫡系中央军，则属于三流部队）。想想第一次长城抗战的时候，几万皇军就打败了十倍于己的支那军，松井石根深感耻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为什么骁勇善战的皇军忽然之间变得不会打仗了？松井石根左思右想，最后认为，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没有解决掉学兵军。盘踞在中国南方三省的学兵军实在是太可恶了，生生的将皇军最精锐的四个师团给绑在了浙江。第2、第6、第9、第13，这四个师团或许并不是装备最好，战斗力最强的，但是，因为他们长期活跃在中国战场上，所以，却是最富实战经验的。战争这东西，经验是极为重要的因素。而这一次从关东军还有华北方面军以及国内抽调过来的部队，大多缺少与中国军队实战的经验，这才给了支那三流部队完歼一个主力师团的机会。 　　松井石根也不想想，如果他表现足够好，如果所谓的华南方面军能够在去年末、今年初的闽浙赣战事中赢得胜利，那么，他们还需要做出严重防守的姿态吗？上饶还有鹰潭的丢失，乍看没什么，但是当汉口战役开始以后，日本人却立刻赶到了缩手缩脚。无它，上饶和鹰潭线不仅直接让华南方面军无法和前线战场连接，而且，为了应付可能的来自该地区的学兵军的突袭，日军还要在潘阳湖至上江一带多布置一些兵力。这限制了日军在战役之初的发挥，同时却给了国军第七十四军放手一搏的机会。 　　第2、第6、第9、第13师团被日本大本营的一些大佬赋予重任，希望他们在帝国对汉口一带用兵的时候能够牢牢的扼守住浙江，从而保证江苏、上海一带日军后方的安全。松井石根本来应该为自己能够脱离汉口战役而感到高兴，毕竟，现在和中国军队打仗，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是三个手指拈田螺十拿九稳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身败名裂。但是，考虑到这样一来，又给了学兵军充足的发展时空，老鬼子便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 　　学兵军从一个小小的学兵团，短短四年时间，发展成如今的庞然大物，松井石根认为这应该追究陆军特务部门的责任。如果在学兵军萌芽之初，帝国就集中精锐力量歼灭之，那何来今天的尴尬局面？他对于帝国军部这一次的战役布划也很不满——日本军部对这一次汉口战役赋予了太过重大的意义，一些喜欢纸上谈兵的家伙认为，皇军一旦能够短时间形成突破，那么对于帝国在南方的谋划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届时，帝国就可以再接再厉拿下湖南。湖南之后，广西那就指日可待。拿下了广西，学兵军就被封死在了南方三省，届时，帝国海陆军齐出，可以优先攻占海南。而一旦拿下海南，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即使用时间磨，也能将学兵军给耗死。军部的打算，松井石根心知肚明，但是他却觉得，这是本末倒置，必将适得其反。 　　在日本人心目中，学兵军已经成为其东亚战略的最大阻碍。学兵军之所以可恶，其可怕的战力只是一方面，更让日本人不能忍受的是其野心。它不像其它中国军阀一样，仅仅满足于屈居一隅，做好自己的土皇帝就够了。学兵军成立之初就打着仇视日本的幌子，现如今实力允许以后，居然敢主动进攻日军已经占领的土地，甚至连日本本土（台湾）也敢染指。欧阳云领导的学兵军如此胆大妄为，已经严重的触犯了日本东亚政策底线。本来这种情况下，日本应该优先考虑解决学兵军才是。可是，不知道东京大本营的那些老鬼子是怎么想的，他们居然想通过时间和空间来达到削弱学兵军，再以很小的代价解决的办法。在松井石根看来，这等于送了一个大人情给学兵军。他认为，即使帝国目前没有足够的力量歼灭学兵军，那也应该持续发动战役，以一国之力和学兵军拼损耗、拼人口。松井石根是个中国通，对于中国政局有着情形的了解。学兵军在中国民间或许有着崇高的威望，但是就如同一个暴发户一样，它在中国政界并不受欢迎，甚至被定性为一个捣蛋鬼。这种情况下，皇军优先对学兵军用兵，只会得到中国一些大人物的默许…… 　　不管怎么说，松井石根对于学兵军乃至中国当前局势的理解，都要比那些傻坐在东京纸上谈兵的老鬼子厉害，不过，他因为之前的卑劣表现，已经不具备相应的话语权了。所以，即使他的建议是正确的，在东京那些人耳中，却和耳边风没什么两样。 　　“我恨啊！”松井石根放下军报，正在哀叹，忽然电话响了。 　　电话是宁波机场的指挥官秋田少佐打来的，而外面的总机之所以请总司令亲自接电话，却是因为事体重大，需要总司令亲自拿主意。 　　“阁下，有支那战机正向我机场飞来，是否派机截击，请指示。” 　　松井石根先看了看手上的表，发现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然后他又朝窗外看了看。外面除了有灯光照射的地方，其它地方都是黑蒙蒙的。他遂问道：“有多少架？” 　　“五架以内。” 　　“你们确定是支那人的战机吗？” 　　“是的，因为我们今天就被没有受到我方各机场还有海军航空兵的通报。” 　　“这样啊。传我的命令，实行灯火管制，看看情况再说！” 　　“哈伊！” 　　很快，不仅宁波机场，整个城市在凄厉的警报声响起来以后，所有的灯火，包括松井石根房间里的都开始熄灭。 　　天上，一万两千多米的高空，薛长空看到刚才还繁星点点的下方城市，忽然之间变得黑漆漆一片，不禁笑道：“宁波的鬼子很警惕啊，反应也够快的。” 　　旁边的副驾驶说道：“不过他们要失望了，因为我们并不是来光顾他们的。” 　　“你说小鬼子会不会通报给国内？” 　　“应该不会吧，这需要十分抽象的想象力。” 　　薛长空选择从宁波上空飞过，也是没办法之举。航程实在是太遥远了，乃至他们都不敢保证燃油就足够完成这次任务。所以，即使有提前暴露的危险，他们也只能尽量的选择直线，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能够在执行完任务以后成功返回。 　　地面上，松井石根站到了院子里。寂静的夜里，空中堡垒专用的引擎声音显得特别巨大，听着这代表着人类文明进步的巨大声响，松井石根没想到这些战机是直接去往东京的，还以为这又是欧阳云搞的威慑行动。他静静的听着这声音去往东方，心中产生几许感慨：曾几何时，支那是和落后划等号的，然而现在，他们却开始拥有比帝国更加先进的武器了。搞不明白欧阳云这个中国同行究竟具备了怎样的魔力，居然在短短时间内就拥有了如此多的新科技。忽然他灵机一动：欧阳云不是美国回来的吗？这些，或许都和美国人有关吧？！美国人，没错，肯定是他们。原来，美国所谓的中立，只是一个幌子啊，他们居然在暗地里支持一个中国军阀。这个概念一旦产生，立刻深深的映入了松井石根的心灵深处，再也挥之不去了。 　　学兵军发展得太快了，别的不说，这需要多少钱的投入了。而当前的中国，是以穷出名的，他实在不能相信，学兵军会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获得发展所需的金钱。美国是在一战后发展起来的，从此以后便成了先进等与文明进步有关的代名词。美国经济实力雄厚，科技水平很高，这是全世界公认的事实，而且，它还希望在世界各个国家培植代言人——两者联系起来一想，学兵军暴发户般的崛起，似乎也就情有可原了。 　　宁波城里的许多鬼子，还是有许多人对学兵军战机的这次航程产生了疑惑：支那人这究竟要去哪里？但是，因为级别的原因，他们没能将自己的猜测送呈上听，如此一来，直接失去了最佳的阻截这三架满载瘟疫的空中堡垒的机会。 第898章 空袭名古屋 　　三架空中堡垒一路东飞，薛长空一边计算着距离一边保持着和白云山总部的无线电联络。白云山的雷达站里面，铁林飞等人用尺子丈量着距离，无时无刻不紧密注视着这三架离巢飞鸟的动向。当三架战机飞临宁波上空的时候，也是铁林飞等人最紧张的时候。宁波经过上次的空袭事件以后，已经被日本人建设成了华南最为坚固的军事堡垒。不仅华南方面军在这里，日海军联合舰队在这里也有一个基地。当前情势下，日军航空兵的实力还是远远领先于学兵军的，所以，一旦被日军发现了，以日军新式战机的性能，这三架空中堡垒似否能够安然脱身，那实在是很难说的事情。 　　看着那三个蓝点欲飞越远，离宁波那个虚拟点渐渐的拉开了距离，铁林飞等人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稍后，铁林飞说道：“现在，我们就等着薛师长传回好消息吧。” 　　“东京之行，肯定成功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薛师长他们此刻肯定在咧着嘴乐呢，最困难的一关度过去以后，后面就是茫茫大海毫无阻碍了。如果这一次空袭成功，自此以后，相信日本人会对我空军的实力又一个全新的认识！”空军参谋辛一成说道。 　　辛一成是铁林飞的同学，曾经是美国空军第三师的一个大队长。身为华人，能够在空军这个技术兵种做到大队长这个职务，可见其是具备相当的水平的。铁林飞本来并不是知道自己的同学居然高升到了这个位置，还是顾恋云在和美国空军接触的时候偶然听人提起，她立刻挂在心上，并在给欧阳云的电报中提及。欧阳云自然不肯放过，于是让铁林飞和辛一成联系，随即为空军又找到了一个海归派的参谋长。 　　薛长空等人并不清楚自己刚刚经历了最为艰难的一关。能够获许参加这一次空袭东京行动的航空兵，那都是绝对的思想过硬，技术过关的尖子的军中娇子。让他们执行这次任务，其本身就是一种荣誉。 　　漫长的飞行旅程，即使是薛长空，也有恹恹欲睡的感觉。不过，一旦想到自己这次的战斗任务是空袭日本本土，而且是日本首都，他便不自禁的精神一振，变得亢奋起来。不管这次战斗结果如何，只要他们能够安全的出现在东京上空，那就是一次伟大的胜利了。 　　日本人一直有一种概念，那就是日本乃是受天照大神庇护的国家，是别国无法侵犯的。想一想吧，蒙古帝国大元，当时在西方造成“黄祸”的那群人，在进攻日本的时候，却遭遇了海啸，导致十几万大军直接被海水吞没——只要思及这一点，日本人便认为自己这个国家是受到天上的神祗照顾的，他们，根本不会受到外敌的侵害。 　　这个典故，薛长空等人并不知道。正因为不明白这个典故，他们一路东行，才会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欧阳云是知道这些的，所以，他才会如此重视宁波敌军的反应，才会让铁林飞他们重点监视宁波鬼子动向。欧阳云清楚彼时日本本土的放空概况，所以，他才有十足的信心对薛长空他们的行动抱予厚望。 　　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样子，薛长空他们终于踏上了日本的领土。此时，在他们的下面，日本土地上还亮着星星火火的灯光。鹿儿岛、松山等地，都设有日军的军工厂，这些军工厂因为有日本公认志愿加班，所以都是整夜灯火通明的。至于八幡市这样的城市，因为汇集了日本钢铁工业的精华，其灯火更是二十四小时常亮着，完全没有熄灭的时候。 　　“兄弟们，我们进入日本领空了！”薛长空在话麦里轻声说着，他透过舷窗看下去，看见下面如星的灯火，心中有什么跳跃着，忽然就变得兴奋起来。 　　莫名其妙感到亢奋的并不是他一个，事实上，几乎所有的人，此刻都特别的兴奋，他们看着下面那些繁星也似的灯火，心中想的是：狗日的鬼子，一直被你们在家门口压着打，这一次，老子终于可以将战火引到你们的国家了。在东京投放鼠疫，是极其保密的行动，除了薛长空在，参加这一次任务的其他学兵，没有人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上面给出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去东京上空，给日本人上一堂课，告诉那些愚昧的鬼子，中国人也有本事进攻你们的本土，所以，请你们在中国的土地上作战的时候收敛一些吧。 　　距离东京越近，薛长空越发紧张起来。白云山雷达站的雷达辐射距离有限，早在两个小时之前就找不到他们的影踪了。这个时候，如何确认目标城市，就看薛长空的运气了。虽然说是直线飞行，但是，知情人都知道，所谓的直线，其实还是绕行了一段距离的。现时的经纬仪，和后世的还是有技术差距的，因为没有卫星的帮助，它们根据预先输入的数据进行测距，还是存在一定误差的。而薛长空的任务，就是尽量减少这种误差。 　　名古屋是日本的大城市之一，其灯火之辉煌程度，比之一般小城市有着明显的区别。薛长空他们毕竟是第一次进入日本本土，当他们发现下面的灯火繁密度远超前面的日本城市的时候，他们便以为东京到了。 　　薛长空按住了送话按钮，他显得有点亢奋：“兄弟们，下面就是东京了，经过长达六小时的飞行，我们的目的地终于到了，我现在命令，执行空袭计划！” 　　薛长空驾驶的这架经过改装的空中堡垒，当时就呼啸着俯冲了下去。 　　这三架空中堡垒，根据航线，首先光顾的是日本的沿海城市鹿儿岛，不过，因为根本没想到会有敌人敢来空袭本土，所以，当这三架空中堡垒轰隆隆的开过鹿儿岛上空的时候，下面的鬼子防空兵并没有觉出异常。他们以为这只是本国某航空兵部队的以此夜间训练，所以浑然没当回事，该干嘛干嘛，由此，就放过了又一次提前发现敌情的机会。 　　薛长空带头俯冲，另外两架战机随行，三架空中堡垒很快就降到了三千米左右的高度，开始更近的审视下面的日本城市。 　　凌晨一点多钟的样子，大多日本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名古屋也不例外，除了一些娱乐场所还有一些军工厂还有比较特殊的部门，所有的日本人都进入了梦乡，浑然没有想到，一场天降的灾难正在慢慢靠近。 　　投放死老鼠，还有一些特制的液体，根本就不会造成太大的异响，薛长空他们的作战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当他们机腹里面所有的包装袋被投放完毕，地面上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任务完成的实在是太没有难度了，以至于让薛长空他们很不满意。空军么？如果执行任务不能击毁一两架敌机的话，那实在是太扫兴了。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空袭，因此不可能造成太大的响动，这本来是利于他们的撤退的，不过，或许因为觉得没有战斗就没有完成任务的快感，所以，当投放完所有熟料袋以后，薛长空他们竟然很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都投放完了？！” 　　“完毕！”“薛师长，这不做声不作气的，我怎么觉得像是小偷啊？薛师长，我们是不是给小鬼子留下点教训哪？”…… 　　总有不安分的人，觉得这次任务完成得也未免太不壮烈了，英雄主义作祟，他们希望来电更刺激的。 　　薛长空本身就是爱热闹的，他参加空战，最喜欢那种大家纠缠在一起的混战，听见有人这么说，立刻有了将动静搞大的结果。于是，他说道：“兄弟们，咱们带来这么多的炮弹，不用是浪费。来一次不容易，大家都放上几炮做个纪念吧！” 　　“要得！”“好！”“遵命！” 　　能够获选参加这次行动的，本身技术过硬，而且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薛长空下达的命令正好迎合了他们的胃口，于是，他的话才说完，其它两架空中堡垒便呼啸着扑了下去，与此同时，两个机长都下令：“兄弟们，朝有灯光的地方打，狠狠地打！” 　　空中堡垒装备的，机炮为主，机枪为辅。机炮一响，这声音可就掩饰不住了。“轰轰！”随着几声爆炸响起，本来寂静的名古屋立刻乱了起来。首先警觉的是那些警察，然后则是所谓的预备役部队。日本人的预备役体制非常成熟，每个城市都有相应的预备役，这些预备役，拉上战场那就是正规军，所以无论是编制还是训练都非常的严格。直到这个时候，日本人其实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不重要啦，这些鬼子都是极其爱国的，所以，不管是出现了叛军或者是其它什么，只要长官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能投入战斗。当然了，当他们发现袭击来自天上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可就精彩了。 　　“八格，哪里的航空兵？” 　　“航空兵要造反了吗？” 　　日本人开始还不敢去猜测是本土遭到了空袭，所以，下意识的以为是某部航空兵叛变了。而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当他们开始奋勇狙击叛军的时候，来袭敌军已经开始返航了。 第899章 俞济时 　　名古屋的骚乱一直持续到天亮。当然了，日本人的忙碌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三架空中堡垒投下的东西，真正有威胁的是那些死老鼠什么的，而这些，因为散落得很开，所以一点也没有引起日本人的注意。首先发现这些死老鼠的，是一些清洁工。这些清洁工并没有太当回事，他们兢兢业业的工作着，将那些死老鼠收集起来倒进垃圾堆，浑然没有去想：为什么几天会出现这么多的死老鼠呢？ 　　空袭行动出奇的顺利，可惜的是把地点搞错了。白云山雷达站的监控距离有限，只能监控附近1500公里范围内的情况，所以也不能给薛长空他们以提示。返航比去时还要顺利，第二天上午七点多钟，三架空中堡垒经过长达十三个多小时的飞行，在福州机场降落了。彼时，早就接到上级通知的机场人员，以极为隆重的仪式欢迎了回归的英雄们。而稍后，薛长空则收到了欧阳云发来的祝捷电报。 　　铁林飞一收到薛长空发回的电报，获悉空袭行动成功以后，立刻给欧阳云去电，向他汇报了这个好消息。本来，按照日本人在中国所为，学兵军采取这种报复行动是完全合法、合当的。不过，因为目前中国还没有对日本宣战，也就限制了中国攻打日本本土的合理性，所以，空袭东京一事知情者极少，是被当作决等机密对待的。西方国家曾经吃过鼠疫的大亏，此事一旦被公开，那么学兵军必然会受到国际世界的一直抨击。学兵军和西方国家有着大宗的贸易往来，所以无法忽略这一点，这也是欧阳云为什么要采取这么多的预防措施，在做了以后也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原因。 　　总司令亲自发来祝捷电报，薛长空等人都激动得脸上通红，双目泛光。这就是军人的荣誉啦，是军人一辈子最值得珍重的东西。单凭这一份荣誉，这一次东京之行就是留下老命又如何？跟别提现在什么事没有，就好像去远行了一次一样了。 　　彭泽，黄岭乡，上午九点多钟，欧阳云和七十四军的军长俞济时相会在一棵柏树前。黄岭乡距离长江也就六公里左右的距离，就在其正北方向，隆隆的枪炮声传来——澎浪矶和小孤山一带，中日双方正在激战着。 　　俞济时长腰腰的脸，脸庞瘦削，眼窝深陷，可见这段时间一直过度操劳着，乃至严重的缺乏休息而非常疲累。不过，他的眼神炯炯，看着欧阳云却是十分的精神。 　　身为军人，特别是经过科班教育的，欧阳云对于七十四军那是慕名已久，而现在终于见到了一手创立该军的俞济时——俞军神，他心中难免激动，抢着先敬了记军礼，然后伸出手去，诚挚的说道：“俞军长，久仰了！” 　　七十四军在彼时空，可以说是中央军体系里唯一有资本有胆子和小鬼子打对面阵地战的部队，而该部在万家岭战役中的表现，也奠定了其抗日第一军的称号。 　　对于该军及其创始人，欧阳云是由衷的敬佩，他这番做派，可是完全的真心实意，一点虚伪不带的。 　　欧阳云过分的礼遇，让俞济时很感慨。相对于他和七十四军，欧阳云和学兵军成名更早，名头更响。而因为和中央并不是很合拍，在中央军体系里面，欧阳云还有学兵军的名声并不好，所以，在俞济时下意识的印象中，欧阳云这个人是和粗鄙、霸道这样的贬义词息息相关的。 　　欧阳云刚成名是在1935年，而那个时候，学兵军才仅仅团级规模。欧阳云还有楚天歌两人在天津日租界大开杀戒，闯出了赫赫名声。接下来，学兵军在文安之战中一鸣惊人，一举出位。在接下来，学兵军一发不可收，先是在天津大战中直接将日军第108师团团灭，然后又在二次长城抗战初期将华北方面军耍得团团转。当然，这些都不足以让俞济时对这个小字辈刮目相看。欧阳云还有学兵军真正让他看得起，让他重新审视，是因为在南京会战中的表现。学兵军在该次会战中，江阴要塞大破日海军第三舰队也就罢了，最让俞济时刮目的是其在后期的表现。面对几十万日军，欧阳云居然敢带着几个师的嫡系还有一帮子杂牌部队留下为中央军垫后，别的不说，光是这种气度，就是其他人所做不到的。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才以正确的态度重新审视这个中国军界的暴发户。 　　回敬一记军礼，然后，两个人的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俞济时说道：“欧阳军长，谢谢贵部能来得如此及时。” 　　“应该的，我们还是来得迟了。俞军长，贵部前段时间打得漂亮哪，生生的完歼了日军第17师团，这等丰功伟绩，实在是我辈军人学习之楷模呢！” 　　成师团建制的完歼日军，抗战以来，总共也就发生过两次，而属于学兵军的那次，因为中日高层的默契已经被遗忘了。所以严格的说来，这是抗战以来第一个大捷。单凭这一点，俞济时就有骄傲的资本，不过，许是想到了那些战死的兄弟，他脸上却一点得色都没有。“欧阳军长见笑了，身为军人保家卫国乃是天职，我只恨，恨自己的力量只有这么大，不能将小鬼子完全的赶出去哪。欧阳军长，贵军前段时间在闽浙赣战役中的表现，也很不错哪。上饶还有鹰潭的收复，才能让我军在彭泽站稳脚跟没有后顾之忧，说起来，我军这次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和贵军的支持也分不开呢。欧阳军长，你我虽然初次见面，但是我听你的故事可是听的多了。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不知道……” 　　第七十四军在兄弟部队的配合下，虽然取得了完歼日军第17师团的成绩，但是自身也折损得严重，其中第51师等于打没了，轻重伤员更是满营。第七十四军之所以配得上抗日第一军的称号，部队能打仗是一回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该部从不扰民，部队里面也不存在军官克扣士兵饷银的现象。而如此一来，作为一军之长，俞济时个人也就没有多少积蓄，如此，在伤病员的医护上，他也就没能力进行特别护理了。学兵军能够迅速发展壮大，人所周知的原因，是欧阳云鼓捣出了盘尼西林这种神奇的药物。因为盘尼西林的存在，学兵军伤病员阵亡率是最低的，当俞济时获悉，将要接替他们防务的是学兵军时，他就在盘算向欧阳云求助的事情了。当然了，因为他和欧阳云素昧平生，所以，初次见面就要提出这种要求，饶是他自认为没有私心，也不禁感到难以启齿。 　　欧阳云是聪明人，他话说一半，便知道了其后面的意思。在这个问题上，欧阳云向来是很大方的，他立刻就接口道：“俞军长，咱们都是国家的军人，大家现在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所以，您有什么需求的话，只要兄弟办得到，请尽管开口就是！” 　　俞济时脸红了，不过是高兴的。外界关于欧阳云的传言太多，而在中央军体系里面，基本上没什么好话。所以，他才会越发觉得难以启齿，不过现在看来，欧阳云并不似某些人说的那样骄横无礼啦。他于是说道：“欧阳兄弟既然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军这一次虽然重创了日军第17师团，可是自身也损失惨重。伤员太多了，缺医少药的情况就特别严重，不知道，不知道贵军能不能够提供一些多余的药物——欧阳老弟，你放心，我俞某人不让你难做，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算了。” 　　欧阳云笑了：“俞大哥，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您知道的，我们学兵军有好几家药厂，别的不敢说，这盘尼西林的消炎药，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师昌！”他转身喊后面的陈师昌。 　　陈师昌立刻上前两步，先规规矩矩的向两人分别敬礼，然后看着欧阳云问道：“总司令，您有什么指示？” 　　他这个总司令一出口，俞济时的脸又红了——他刚才可是一直欧阳军长的叫着的，现在才知道，人家已经升格为司令了，而且还是总司令呢。他不由再次审视欧阳云那张年轻的脸，然后越发的感慨起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人家才二十出头一点，可已经是二级上将，学兵军总司令了。自己呢？这都三十好几了，也只是个军长而已。以前觉得自己升迁的速度还是蛮快的，现在才觉出了差距。 　　欧阳云说道：“把我们这一次带的药物给七十四军半个基数吧。对了，盘尼西林多给一些。七十四军的兄弟在前段时间和小鬼子的拼杀中留了太多的血了，我们不能再让这些英雄流血又流泪了。” 　　“是！”陈师昌二话不说，立刻应了，随即敬礼，然后就跑下去执行了。 　　看到欧阳云及其手下如此爽利，俞济时这下子被彻底的感动了。他再次握住欧阳云的手，使劲的摇着，说道：“兄弟，多谢啦，我带我们军的那些伤病员的父母亲人谢谢你们了！” 　　欧阳云微笑：“不存在的，俞大哥言重了。” 　　在拿到药品之前，俞济时多少还有些担心，怕欧阳云为了糊弄自己，随便给一点就是半个基数了。而等他手下的人附耳告诉他拿到的药品数额时，他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然后再看欧阳云，那表情可就相当的被感动了。 　　学兵军每次出战，药品都备的特别充足，而他们北上军团拿出一半基数的药物，那可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数目了。从俞济时的角度不厚道的说：这些药品不仅够他全军用了，而且还能够拿出不部分出来出售，而单单凭这些可以出售的药物，他俞济时就发财了。 第900章 换防 　　有付出就有回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了前面的馈赠药品，接下来在交接防务的时候，第七十四军表现的可就有点热情过头了。俞济时是个很知趣的人，而七十四军的军纪出了名的好。他传令下去，前线部队在换防的时候，不仅一一为学兵军指明了工事细节，而且将一些本可以带走的要塞军械直接留了下来。 　　学兵军在中央军系统里面不受欢迎，其表现之一，就是军事委员会在下达命令的时候，都会对和学兵军有交际的部队特别交代，要和学兵军保持距离，要拿出中央军的姿态来。 　　中央军自诩为国家主力部队，对地方部队一向看不上眼。学兵军虽然对日战绩骄人，可是依旧无法摆脱地方部队这顶帽子。七十四军身为中央军王牌，自有其值得骄傲的地方。和地方部队乃至其它政党的部队相比，中央军不愁吃不愁穿，只要用心训练打仗就行，单从这一点来讲，他们就比地方部队有优越性。 　　前方的战事还在继续，学兵军一点一点的顶上去，将七十四军前线部队一点一点的换下来。看着这些中央军的官兵一个个满脸硝土，很多人都是带伤在战斗，学兵们也肃然起敬，双方互相尊敬，这换防气氛相当的好。俞济时第一次接触学兵军，之前他也有所耳闻，知道学兵军武器先进，士兵训练有素。而这一次亲眼得见，因为欧阳云慷慨赠药，也没有受到官方观念的影响，他看着那些个学兵还有那些武器，眼热的不行，对自己的亲信说道：“兄弟们好好看看，这就是学兵军。学兵军了不得啦，逢日必胜，我们要好好的向人际学习。” 　　现在正在进攻彭泽的，系日军第11师团。第11师团曾经参加过南京会战，和学兵军有过交集。该部下属两个旅团分别编成天谷支队和黑岩支队，其中，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亲自率领师团直属部队和天谷支队一起行动，主攻小孤山和澎浪矶，而黑岩支队则进攻马当。 　　第11师团又名善通寺师团，系日军常备17个精锐师团之一。该部装备精良，战斗力极强，在第17师团遭到优势中国军队完歼以后，被畑俊六赋予众望，指望他们完歼第七十四军，以期给第17师团报仇。 　　马当还有小孤山要塞的存在，限制了日长江舰队的作用。其中，马当要塞作为国民党经营多年的要塞，工事坚固、堡垒众多，其坚固程度比之江阴要塞也不遑多让。日军的进攻，到目前为止还是老一套，就是依靠炮火准备，然后再派出步兵发起冲锋。这种打法，对守军官兵意志是个挑战。第七十四军在完歼第17师团的战斗中因为负责堵住日军退路，付出了重大的伤亡，因此，当日本人开始主动拼消耗、打阵地战的时候，俞济时便吃不住劲了。此时，学兵军的到来，可以说给了第七十四军喘息的机会，同时，也让彭泽守军在数量上再次占据了优势。 　　因为前线还在交战，这次换防持续了三个半小时这才结束。当最后一批第51师的官兵撤下来的时候，俞济时拉住欧阳云的手说道：“欧阳老弟，彭泽我可是完整的交给你了！” 　　欧阳云点点头，认真的说：“俞大哥，放心好了，我们不会让七十四军兄弟的血白流的。” 　　俞济时使劲的握了握他的手，松开，说道：“那就再见了。”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说道：“欧阳老弟，有句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他咬咬牙，犹豫了一会继续说道：“如果你们兵力允许的话，黄山那里，派一支部队过去吧。” 　　黄山是中央军的防区，那里本来活跃着一支游击纵队，后来为了保证完歼进入江南的第17师团，中央军有两个师奉命突防到那里，构成了一道防线。那两个师都是陈诚的嫡系，在这一次围歼作战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上饶和鹰潭被学兵军收复，使得日军在赣北和浙江交界处的活动有所收缩，陈诚才有机会将触角伸到那里，以保证彭泽没有后顾之忧。不过，随着七十四军撤离彭泽，只剩下一些地方保安部队还有学兵军，中央军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是否还要坚守黄山防线就很暧昧了。今后一段时间，整个赣北都将是学兵军主打，这种情况下，想必陈诚不会为了地方部队而浪费两个正规师的兵力的。 　　这个意思，欧阳云懂，事实上，早在北上军团名单定下来以后，他就专门关照了负责上饶和鹰潭防务的李汉魂，要求他必须掌握黄山以南日军的动向，要保证北上军团侧翼的安全。 　　利用抗战消耗地方部队的有生力量，这是国民中央一贯的政策。即使现在老蒋对军事委员会的控制力有所下降，但是在执行这一策略上，汪系和蒋系却是非常默契的。 　　俞济时这个提醒很及时，最重要的是让欧阳云有了警惕。他感激的朝对方行了记军礼，大声道：“一路保重了！” 　　“保重！” 　　第七十四军撤离彭泽，虽然有更优势的学兵军填入，彭泽的老百姓还有当地的保安部队还是感到了恐慌。老百姓们思想单纯，他们只知道中央军一旦撤出，那就意味着政府放弃彭泽了，所以，不少人，特别是一些有钱人开始收拾行李，跟着第七十四军撤出。 　　“总司令，你看他们这是做什么？”欧阳云等人往澎浪矶行去的途中，目睹不少神色慌张的老百姓背着行李，赶着牛羊朝反方向撤退，陈师昌皱起眉头问道。 　　欧阳云淡淡的说：“老百姓怕打仗啦。俞军长不错，七十四军在彭泽很得民心哪。老百姓撤出去是好事，这样更便于我们作战。传令下去，让战士们不要拥堵道路，让老百姓尽快的离开。” 　　小孤山。第一个进入小孤山的学兵军序列，是何正降师所属的侦察营下面的一个排。小孤山要塞的存在，其作用主要是能有效的封锁长江江面，为斜对面的澎浪矶守军提供一定的火力支援，而且，能够吸引一部分日军，使得日军不敢放开手脚狂攻南岸。 　　安徽早就被日军占领了，而这一次汉口会战初期，日军第17师团的轻进，让小孤山的重要性一下子凸显出来。俞济时在该次战役中表现最出色的地方，就在于派出一支小分队，成功的夺回了小孤山要塞，并且利用日本人修筑的工事，将小孤山经营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堡垒。 　　如果没有马当要塞，小孤山其实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因为马当要塞能够有效的阻止日军长江舰队进入上江，小孤山的存在，就能够给妄想东西合围马当要塞的日军以重创。 　　彭泽是国军经营多年的军事要地，澎浪矶经过好几年的修筑，已经变成了和马当、小孤山并列的军事要塞。正因为澎浪矶守军的存在，日军不能肆意的发挥兵力优势夺取小孤山，从而让马当、小孤山还有澎浪矶像一个等边三角形一样稳健的屹立在了长江南北两岸和江中。 　　小孤山的战斗，是围歼第17师团时最为惨烈的，第51师奉命驻守该地，在小孤山上连续的丢了一个团又一个营，这才牢牢的扼守住了。小孤山上一旦出现兵力空虚，就只能从南岸水运过去，而光是因此被日军航空兵炸沉的船只就有将近三十余艘。 　　日军一开始没有意识到小孤山的作用，所以被俞济时偷袭得手，而等日军开始意识到小孤山的作用，再想全力攻取的时候，他们却惊讶的发现，澎浪矶敌军的存在，限制了他们对小孤山的用兵规模。于是，在攻取马当要塞十分困难的情况下，山室宗武毅然决断，派出主力部队天谷支队一边保持对小孤山的围困，一边强攻澎浪矶。 　　欧阳云走上澎浪矶的土地，首先看到的便是被炸翻出来的处处可见的新泥土。而沿江江滩上，中日双方将士的残肢到处都是，而且很多都是以肉块的形状呈现着，如此可见战斗的惨烈。 　　就在几分钟前，日军刚刚结束了一轮进攻，江面上，几艘机动船正在驶向北岸，而在守军阵地里，欧阳云见到了一个刚刚被找到的七十四军的重伤员。 　　重伤员刚刚醒转过来，还不知道自己部队已经撤离的事情，他看着这群穿着怪模怪样军服的人，第一反应以为是鬼子，所以咆哮着便要爬起来拼命。学兵军的军服有异于国内任何部队，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立刻就有人上去按住他，然后解释道：“兄弟，不要激动，我们是学兵军的。刚刚来换防的。” 　　“哦，你们，你们是学兵军？”重伤员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几个战士看见欧阳云，立刻立正敬礼，喊道：“总司令。” 　　欧阳云回敬军礼，走到那个重伤员面前。重伤员的左手已经被齐肘炸断了，身上的衣服更是被鲜血给染红了，平静下来以后，他显得有些萎靡，不过，当看见欧阳云，他的眼睛中却闪出了神采，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嘴里喊道：“长官，您还记得我嘛？” 　　“……”欧阳云有点犯傻，他见过的人太多了，即使记性再好，但是一些只有一面之缘的，他却如何记得。 　　重伤员却激动起来，眼泪滚滚而下：“我是原29军大刀队的啊！” 第901章 战前 　　第一次长城抗战以后，因为大刀队的表现，29军的风头一时无两。当时身为大刀队一员，是何等的荣耀啊。不过，随着华北沦陷，29军解体，曾经的辉煌却成了过眼云烟，乃至大刀队的英雄们不得不沦落到其它部队做客兵的境遇。 　　还在宋哲元手下的时候，大刀队队员享受的都是军官级待遇，待遇那个丰厚，比之一般国军的连排长也不遑多让。而到了第七十四军以后，虽然没有受到歧视，不过，大刀队队员的帽子却是不能再戴了，因为人家中央军根本就不尿这壶。 　　重伤员曾经见过欧阳云的风采，当然了，那个时候，欧阳云不过一个小小的少校团长，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欧阳云是个念旧的人，闻言也不胜唏嘘。他先是好言抚慰了重伤员，向他保证，一定会给俞军长去电，从此，你就是学兵军的人啦。然后，他立刻让人招来军医，对重伤员进行救护。 　　处理好了重伤员的事情，欧阳云的心情变得有些恶劣。他细细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对手下说道：“小鬼子攻得很猛哪，是不是想报第17师团被歼之仇啊？！哼，可惜现在遇到了我们。” 　　第11师团自接替第112师团以后，对澎浪矶的进攻就没有停歇过。该师团所属的第5重炮旅团这几日对澎浪矶持续的炮击，让整个阵地变得坑坑洼洼的，很多临近江面的地方，坑洼里都积了水。第七十四军撤的匆忙，当然也许是畏惧日军的炮击，一些战士的遗体都没来得及收敛和掩埋。这些烈士的尸体泡在水里，很多都已经变形了。 　　此时的天气已经趋热，欧阳云担心这样会诱发瘟疫，所以特别叫来负责该地防务的何正降，要他组织人力在晚上将这些兄弟部队的烈士遗体给收敛处理了。 　　日军大炮发射的炮弹，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原因成了哑弹。这些炮弹杵在沙滩上，那就是一个个定时炸弹哪。这些也要处理，因为到现在为止，欧阳云还不知道自己要防守多长时间。而时间一长的话，肯定会有反重逢的需要。届时，这些炮弹可就危险了。 　　第七十四军打得艰难哪，该军的炮兵早在围歼第17师团的时候就被小鬼子耗光了。而失去了炮兵，他们在日本人的炮火来袭时就只能选择隐蔽。而一旦日本人采取步炮协同，甚至连隐蔽都不能，所以，虽然第11师团才过来几天，但是却给第七十四军造成了不亚于第17师团给予的伤亡。 　　第七十四军让欧阳云最尊敬的地方就在于这一点。陈师昌不知道曾经的时空里，七十四军如何的风光。所以，当他发现目空一切的总司令居然对这支残军表现出不一样的热情时，不禁非常诧异。当然了，当他计算过第七十四军全身而退的部队数量的时候，他也不禁对该军刮目相看起来。 　　抗战打到现在，如果说中央军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什么的话，那就是一些部队的明哲保身了。淞沪会战也好、南京会战也罢，中央军这种传统的部队比比皆是，难怪让人尊敬不起来。不过，七十四军却绝对是个另类。就陈师昌的观察，第七十四军这一次全身而退的官兵尚不足五千人，也就是说，在彭泽一带，他们一共付出了一万三千余的伤亡。一万三千余人丢在了彭泽，这已经是七十四军将近七成的部队了——这正是七十四军最值得人敬佩的地方，因为要是换做其它国军，伤亡超过三成的时候就剩下溃败一条路了，而第七十四军在伤亡达到七成的情况下，犹自能坚守阵地，可见该军的坚韧和不同凡响。 　　日军发动汉口会战，有点匆忙上位的味道。本来嘛，日本人是先想稳住老蒋和其所属中央军，集中力量先解决掉学兵军这个心腹之患的。可是，随着和谈失败，中央军开始发动全面“反攻”，日本人觉得先拿下湖北和江西，再图广西也是不错的选择，另外，日本人也想给毁约的老蒋一个深刻的教训，所以这才贸贸然决定发动汉口会战。 　　日本人仓促上阵，战略的制定上未免显得潦草，有些部队又犯了轻敌的毛病，这才给了中央军以可乘之机。 　　日军这一次进攻汉口，由中国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亲自指挥，一共纠合了第2军、第11军共120个大队共25万大军。其中，第106师团还有第17师团、112师团、第11师团以及波田支队（台湾混成旅）在第11军军长冈村宁次的率领下负责南线作战，而第17师团则是先锋。冈村宁次制定的南线作战计划，原来的方案是想同时进攻彭泽、九江、麻城，争取速战速决的。然而，因为马当要塞的坚固，日军的长江舰队失去了作用，第17师团遂决定先从陆路转进，进攻澎浪矶，拿下澎浪矶以后再从侧翼进攻马当。日本人不把中央军当回事，而这一次，国军第七十四军还有四十九军以及一些鱼腩部队却给了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第17师团孤军奋进，结果在前锋进入澎浪矶以后，被分割包围在长江两岸。此时，日军其它部队还在安徽作战，根本无法及时提供支援，从而被中国守军逮到了机会，打个个漂亮的围歼战，不仅一举完歼了第17师团，而且一下子就让日军在安徽江西线的兵力配比出现了问题。从而让日军不得不暂缓河南攻势，全力维系马当和九江作战，想要先拿下这两个长江要塞，在取得水运通道以后，再从两个方向水陆一体围攻武汉。 　　欧阳云站在阵地的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拿起望远镜朝对岸望去，看见对面的鬼子居然在挖掘修缮工事，他对一边的何正降说道：“看来小鬼子知道我们换防的消息了，这是怕我们反攻呢。” 　　陈师昌没有欧阳云这么乐观，他拿出一份电文交给欧阳云说道：“总司令，你让狐瞳外务部收集的我守军序列已经搞到了，现在防守九江的正是第16军。” 　　欧阳云如此关注中方各地守军，源于他对那个时空汉口会战的一些了解。而其中，第16军以及其所属的第167师是他最关心的。第16军的军长是李韫珩，第167师的师长则是薛蔚英。这两个人在那个时空一手导演了轻丢马当的闹剧，使得一个坚固的工事最后反被敌人所利用，成了阻挡中国军队前进的一道障碍。 　　幸运的是，许是因为重庆事变的发生，历史在这里出现了拐点，第16军并没有被派驻马当，从而才有了彭泽大捷，才有了汉口会战初期出现的好局面。 　　就在两天之前，九江还是第49军在防守。不过，该军在前期围歼第17师团的作战中有巨大的伤亡，所以肯定会被撤换下去。九江还有黄山，事关学兵军的侧翼和退路安全，这两个地方，欧阳云恨不得亲自握在手中才放心。现在，听说第16军竟然驻防九江，他担心历史会重演，眉头紧皱，一下子变得忧心忡忡起来。他本来的打算，是准备让学八师还有学十二师去马当的。但是考虑到九江可能出现状况，为了保证后路的安全，遂改变主意，让学八师去马当，而让学十二师驻防湖口，以警惕九江可能出现异变。 　　学三师驻防彭泽，该师学九旅担纲第一轮防守任务，该旅301团进入阵地以后，所有的学兵立刻行动起来，开始整修工事。而当学兵们开始整修工事的时候，一架日机从东北方向飞来，远远的开始绕着澎浪矶做环绕飞行。 　　这架日机是冈村宁次亲自派出来的。日军在江南有不少化装成当地老百姓的间谍，学兵军如此大规模的调动，被这些间谍看在眼里，很快就发送到了支那方面军总司令部。畑俊六对学兵军一向忌讳，得到情报不敢等闲视之，立刻转给了冈村宁次，让他当心支那人的诡计。 　　冈村宁次还没有和学兵军交过手，以前对学兵军一度是极为不屑的。然而，随着学兵军在闽浙赣战事中夺取了上饶和鹰潭，又在浙江西南建立了游击队根据地，在台湾成立了台湾兵团。老鬼子这才正眼以待，接到畑俊六善意的提醒以后，不仅立刻下令第11师团整军备战，同时还派出了两架侦察机，要将马当还有澎浪矶之敌军的具体数量搞清楚。 　　学兵军之前已经击败了太多序列的日军，所以在日军高级将领心目中，击败学兵军乃至活捉欧阳云就成了他们最大的理想。冈村宁次是个有野心的家伙，他一直以为，以自己的才能，担任第2军司令官实在是屈才了，畑俊六的位置让他坐才算合适。当然了，现在他要想上位的话，就必须拿出一定的成绩了。本来嘛，他还担心找不到和学兵军接火的机会呢，而现在，这机会终于来了。 　　冈村宁次一心想要击败欧阳云和学兵军，宁波的松井石根还有河边正三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当然了，如松井石根、河边正三这类老鬼子，因为都因为和学兵军交战被搞的灰头土脸的，所以虽然他们也有这份雄心，但是真要让他们去实施的话，他们却绝对没有这个胆子。所以，松井石根在大本营的催促下，才会以种种借口拖延时间推迟对浙江西南的围剿。当然了，随着欧阳云带领五个师远征武汉，松井石根觉得时机终于成熟了。 第902章 机会 　　“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是我们用行动洗刷前段时间耻辱的时候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因为皇军在安徽还有湖北取得的胜利，欧阳云被迫亲自率军北上了。诸位，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松井石根站在一块硕大的地图前面，先是用很豪迈的语气发了通感慨，随即拿着指挥棒指着衢州、龙泉还有福安说道：“这里曾经都是我们的据点，但是现在，却被学兵军游击队占据了。这些地区，是我们进攻福建的桥头堡，是一定要先拿下来的。学兵军主力部队北上，是以此绝佳的战机，所以，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攻克之。拿下了这些地方以后，我们要按照华北的标准修筑碉堡。届时，欧阳云就将真切的感受到我们华南方面军的压力。大久君。”他双目炯炯的看向了大久一郎。 　　大久一郎站了起来，衣服很严肃的样子。大久一郎率领的第9师团，在上一次闽浙赣战役中是唯一打出皇军威风的部队（日本人自我感觉），虽然后期的表现有点欠佳，被学兵军给愚弄了。但是考虑到第3、6、13这三个师团此役中的表现，第9师团的表现依旧称得上上佳。如果在此之前还有人看不起大久一郎的话，那么此役之后，大久一郎却成了日本陆军军界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俨然有一代名将的风采了。松井石根首先点他的名，也表明了自己对他的器重。 　　松井石根将指挥棒在福安的地名上狠狠的戳了一下，说道：“福安这里我就交给你了！” 　　“哈伊！”大久一郎沉声应道，微微鞠躬，坐了下去。 　　松井石根很满意他的表现，对其微微点头，然后看向了坐在大久一郎对面的河边正三。指挥棒移到了衢州那个地名上，他说道：“衢州是因为第13师团的疏忽丢掉的，我现在给你以此洗刷耻辱的机会。河边君，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能够做到吗？” 　　河边正三的脸上毫无表情，他站起来，先是鞠躬，然后大声说道：“阁下，如果这一次我不能夺回衢州，我愿意剖腹谢罪。” 　　支援衢州战事失败，最后为了保存实力，不得不让出衢州，这不仅导致第3师团和第6师团的师团长被撤换，而且河边正三也受到了大本营的斥责。而如果不是坂垣征四郎帮他说话的话，此刻他已经被召回东京，甚至要站上军事法庭的审判席了。 　　在座的日军高级将领里面，河边正三是和欧阳云、学兵军打交道最多的人。当然了，也是吃败仗最多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可以说再合适不过了。按说，吃过太多的败仗，怎么的也要积累起一点对敌经验了。不过事实上呢，从河边正三的表现来看，他却好像猪脑壳一样，愣是没能从中学到一点的经验教训。 　　松井石根其实很想将河边正三搞走，认为该君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华南方面军的士气。不过，因为大本营有些人还指望借鉴他与欧阳云打交道积累的经验，所以，他居然愣是再次被保了下来。 　　松井石根最后将目光转向了刚刚接任第3师团师团长的岩村左兵卫。岩村左兵卫瘦瘦高高的个子，头却很小，远远看起来倒像一发杵在地上的炮弹。也许正因为此，所以他又有个绰号叫做“航空炮弹”。“航空炮弹”是坂垣征四郎亲自选定的，崇尚炮兵就是王道，他的到来是很让大本营期待的。松井石根清除这些，怕他首战失利所以不敢轻易的给他艰难的任务，他看着对方那个小脑袋说道：“岩村君，你初来乍到中国，还不清楚学兵军的实力和作战习惯，所以这一次，你们的任务是监视龙泉之敌。龙泉处于腹地，三面环山，易攻难守。等我军拿下了衢州还有福安，我们再四面封死，实施囚牢战术，届时就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所以，此战你不要着急，只要看住支那军就行了——明白了吗？” 　　“哈伊！” 　　闽浙赣战役过后，华南方面军遭遇重创，兵力折损的厉害。松井石根担心欧阳云趁机反攻，所以将兵力朝沿海进行了收缩。如此一来可就便宜了星火大队的那些游击队员们。 　　星火大队的渗透是无孔不入和高效的，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不仅衢州和龙泉等城市被楚天歌经营得有声有色，远至金丽线（金华-丽水），学兵军所属的游击队也非常的活跃，时不时的就会偷袭两个鬼子，抑或是斩首一两个汉奸，搞得那些伪军军官惶惶不可终日，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日军的统治，松井石根对此相当的恼火。“可恶的支那人，卑鄙的支那人！”私下，老鬼子不知道发泄了多少回了，而这一次，他自认为终于逮到了机会，是将这些苍蝇一网打尽的时候了。 　　日军的行动很迅速。毕竟，华南方面军现役四个师团，都是在学兵军手上吃过大亏的。打败学兵军，找回场子，这个观点已经深入所有鬼子的内心。当松井石根老鬼子的命令下达到一线部队，鬼子的低层军官获悉学兵军防务空虚，主力部队去了江西，都觉得这是打败学兵军的一个契机，因此表现得都非常的踊跃。 　　华南方面军蠢蠢欲动，各部调动频繁，刚刚做好了围剿浙南游击队根据地的姿态，狐瞳外务部的特工们就将这一情报发送给了楚天歌，楚天歌又发回广州大总司令部。吉星文现在主持总司令部的工作，他不敢大意，立刻又发给了欧阳云，征求他的意见，是不是立刻让犹太独立军投入浙南反围剿。 　　学兵军接替七十四军防守彭泽以后，第11师团的攻势居然立刻就削弱下来，相反，九江那边，日军却加强了攻势，大有先拿下九江，然后将彭泽围困住，将学兵军退路封死的意思。 　　北上军团这一次北上，欧阳云最担心的便是可能被中央军抛弃，最后似南京会战一样，成为最后的炮灰。 　　日军如此的举动，自然引起了他十二分的警惕。而考虑到九江是李韫珩的第16军防守，李韫珩此人又是出了名的玩忽职守，喜欢搞形式上的东东，结果往往反而误了大事，他想来思去，不只放心学十二师一部驻守湖口，干脆从军团直属部队又调拨了一个团过去都昌，做好了万一九江失守，日军可能顺势而下星子县的打算。 　　接到吉星文发来的电报，获悉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终于不甘寂寞，在浙南出手了。欧阳云不禁庆幸犹太独立军在上次会议上的积极要求参战。他立刻让参谋黄华给总司令部还有犹太独立军分别发电，请犹太独立军立刻发动浙南战役，要求斯特恩务必守住浙南，保持该缓冲地域的稳定。 　　福建多矿产，之前，欧阳云还不敢放手开发，怕的就是一旦福建成为战场，这些成果都可能毁于炮火，结果空忙活一场。而浙南游击根据地的建立、上饶和鹰潭的夺得，为福建争取到了缓冲地带。如此一来，他才敢让蒋光鼐放手主持福建的矿产开发工作。浙南根据地一旦建立，不仅为福建东北争取到了缓冲，而且为学兵军以后发动反攻建立了前沿阵地。不管从哪一个方面考虑，想要欧阳云将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在电报的最后亲自口述道：“松井石根想要乘人之危，我们就再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犹太人想要获得世人的尊重，就应该有相应匹配的武力。斯特恩，你不是一直抱怨我不给你机会吗？现在机会已经放到你面前了，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犹太人获得学兵军的庇护，开始以中国公民的身份出现在学兵军的辖地里，这一切，都源于欧阳云对历史的了解。犹太人或许不是最合格的伙伴，但是，犹太人的财富，犹太人对于复国的渴望，对于当前的中国还有学兵军来说，却是非常大的臂助。 　　在任丘的时候，犹太人就将近有百多万人口了。而到广东这两年，随着犹太人在该地安居乐业的消息渐渐的传遍世界，犹太人蜂拥而至，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百多万人定居在广东、福建还有海南。犹太人口基数的增大，为犹太商会扩建军队提供了可能。而美国复国组织的帮助，更让犹太独立军没有经济上的担心，所以部队的装备原则是，一切都挑最好的、最贵的。以至于其装备水平，比之学兵军还要先进。 　　学兵军机械化普及率在世界上已经算是高的，达到了百分之三十。而犹太独立军的机械化普及率却是百分之八十。这是什么概念呢？也就是说，犹太独立军两个师并一个独立旅的装备序列里面，战车部队还有自行火炮部队就占到了百分之八十的序列，如此高的机械化部队比例，犹太独立军所到之处，那就是一支钢铁洪流哪。 　　现在，这支钢铁洪流终于动了，而其方向正是浙南。 第903章 典礼 　　美国犹太复国组织牵扯进来以后，因为其提供了大量的赞助，所以在犹太独立军的命名上，其一度要求以犹太复国军命名。这个名字惹人联想，充分体现了犹太人复国的愿望。不过，当老波恩向欧阳云提及此事的时候，却被他一口回绝了。 　　不知道当初美国人在中东帮犹太人复国是如何想的，那些资本寡头当初的想法，应该是冲着中东的石油吧。而欧阳云不肯放松对犹太独立军的控制，却是期望犹太人能够在靠近中国，最好是在中国和日本之间的某块土地上自治，从而为中国看守住这东方的狼。 　　因为犹太人商会只是一个组织，还没有国家的概念，因此，犹太年轻人当兵，很多都是因为没有生路（犹太人善于做生意不假，但这也是相对而言的，事实上，当太多的犹太人涌入广东以后，做生意这条生路已经显得拥挤了。所以，斯特恩才会招收到那么多的合格士兵）。即只是为了生活，对于这场发生在中国和日本之间的侵略与反侵略战争，犹太人并不热情。别看犹太人嘴上说得好，要完全融入中国，实际上呢，当中国真正需要他们同甘共苦的时候，究竟有多少犹太人会挺身而出，这却是很值得怀疑的。 　　欧阳云不管这些，斯特恩则是坚决的执行商会和富国组织的指示。犹太人迟早要建立自己的国家，那么就有必要拥有一支可靠的军队。而现在，以学兵军的名义出兵浙南，正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 　　截此为止，二次世界大战还没有一点端倪，德国人在欧洲虽然闹腾的厉害，虽然一些政治家都意识到了德国的存在将会成为世界的麻烦，可是没有人相信，刚刚走出一战失利阴影的德国人还有资本重新挑起世界大战。日本？在西方人眼中，日本翻不起大的浪花啦。想一想吧，日本能够走到今天，其实还要归功于西方呢。当时，正是西班牙的坚船利炮轰开了日本的大门，明治维新这才发生的么。日本，跳梁小丑而已，虽然现在将东亚搅得乱七八糟的，但是是不可能威胁到西方国家的利益的。 　　正因为二次世界大战尚不露端倪，所以犹太人觉得要想复国，还是得傍紧中国，不对，应该是傍紧学兵军和欧阳云。学兵军在中国不太受上层人士的欢迎，甚至是一些士绅所极度仇视的对象，不过在美国，在西方国家，学兵军却是个传奇。 　　盘尼西林就不说了，大多数国家都已经能够自己制造了，不过电视机、越野车，还有一些较为先进的电子产品，这些，却让学兵军的形象很是高大，在一些政治家的心目中，他们不少人可是都争先恐后的想要和学兵军保持良好关系的。 　　如果欧阳云有意发展一个商业帝国，如果学兵军的存在并没有必要，那么，现在全世界大概都会享受到“学兵牌”的优良产品。 　　学兵军在美国有着良好的口碑，顾恋云成功的塑造了一支国际化的大企业集团。而学兵军和福特、RCA、联合航空等美国大公司的合作，也让犹太富国组织感觉到了其蕴藏的能量。 　　这些，才使得犹太人最终决定毅然的站到中国一边，和日本人作战。 　　准确的时间是5月31日，这一天，犹太独立军先遣部队在一个名叫欧淑亮的少将带领下，雄赳赳气昂昂的开赴浙南前线。欧淑亮的犹太名字叫乔郎，而他的中文名字之所以采用“欧”字，则是为了表达对自己家乡的眷念。 　　“犹太人这是帮我们打鬼子呢！”这个消息在学兵军政工部门的宣传下很快传遍了整个广东。因此，犹太独立军先遣部队出发的当天，广州城内上万人自发参加了欢送仪式。 　　广州人对于犹太人的感情，一度是复杂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古老的观念左右了民众们的感情，所以不管学兵军如何进行正面宣传，广州人对于犹太人还是带有偏见的。但是现在，这偏见明显的减弱了——这些明显不是自己族类的西洋佬居然出人出钱帮我们打鬼子，这可不是表面说说的要当中国人啦，而是实际行动了呢。西洋佬出人出钱如此卖力，善良的中国人怎么会没有一点表示呢。 　　据好事者统计，便在这一天以后，其它地方不算，单就广州城内，最少有二十六户人家同意了自家儿女和犹太人的婚事，更有好几户就在第二天举行了婚礼。 　　犹太独立军浩浩荡荡开出广州的当天，九江，一场危机正在悄悄的来临。 　　历史在这里惊人的雷同，虽然地点变了，马当换成了九江，但是李韫珩和第16军的命运却没能因此而得到改变。问题还是出在李韫珩身上，这个好大喜功，喜欢弄些形式的将军，在大敌来临之际，居然在九江搞了个所谓的“抗日军政大学”。这个所谓的大学，学期也就两个星期。于是，巧得不能再巧的事情发生了，就在第16军军部一干人员响应军长大人的号召，全力投入筹备所谓“结业典礼”的时候，日本人发起了蓄谋已久的凌厉攻势。 　　负责进攻九江的是日军第106师团，该师团师团长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中岛箐村中将。中岛箐村在学校里有个绰号名叫“长岛之狐”，最擅长的就是抓住战场上一些细微的机会，采取计谋将之扩大化。前几日，第106师团就对九江守军进行了试探性进攻，对官洲还有新港发动了声势浩大的攻势。 　　日本人连续对九江上游用兵，而且每一次规模都很大，这就让李韫珩产生了错误的判断。认为日军的主攻方向就是官洲和新港，所以为了保证结业典礼顺利进行，不被前线战事骚扰到，特地将预备部队预备第一师调到了新港加强防御。 　　第16军本来就只辖三个师，这其中，李韫珩的嫡系部队湘军第53师防御九江正面，预备第3师防御新港和官洲。李韫珩如此一调动，官洲和新港的防御力量倒是够了，但是九江的防御力量却立刻变得薄弱了。而如果日军绕开九江正面甘棠湖阵地，任选上江某处登陆直奔九江的话，那李韫珩手上将只有军直属的一个警卫团可用了。 　　事实上，中岛箐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话说，当天上午八点多钟，“抗日军政大学”结业典礼在九江中学如期举行了。李韫珩等16军的高级军官们自不必说了，自李韫珩开始，包括三个师长，一个个穿着崭新的军服，就好像做新郎一般的红光满面。师长参加典礼也就罢了，让人想不通的是，下面的团长也到了好几位。当然了，从李韫珩的角度，这些团长来参加这次盛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几个团都是二线、三线部队，即使小鬼子此刻在典礼进行中发动攻势，参加完典礼再赶回去也来得及嘛。 　　自南京会战以后，日军间谍就开始频繁在长江中游城市活动了。正是因为有这些间谍的及时通气，中岛箐村才掌握了第一手情报，按照李韫珩的思考行为方式做出了假象。 　　主持典礼的是第16军的副参谋长陈阳桥。陈阳桥首先介绍了军座大人成立“抗日军政大学”的良苦用心，然后又感谢了当地政府的大力配合，之后，这才邀请李韫珩做发言：“下面，就有请‘抗日军政大学’的校长，也是我们16军的军长李韫珩上将讲话，大家欢迎！”说完，他带头鼓掌。 　　登时，观礼席上掌声潮水般响起。李韫珩在潮水般的掌声中矜持的站了起来，首先朝四下摆摆手，一副很有范的样子。然后，他才欲走向主席台，忽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惊得他身子一个趔趄，而站在他不远处的警卫，立刻反应了过来，饿虎扑食般的向他扑来。 　　爆炸离这里太近了，因此不少人都误以为爆炸就发生在典礼现场，这也就难怪那些忠心耿耿的警卫要做出誓死保护军座大人的举措了。 　　“怎么回事？”“哪里的爆炸？”…… 　　观礼台上登时乱了，至于下面的学员席上更是乱成了一片。不少官太太、官小姐吓得脸色发白，两腿打颤，只以为日本人打到这里来了。 　　李韫珩的脸色也变了，他一直费力保持的矜持也不翼而飞。他推开身上的警卫，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掸去身上的灰尘，问一边的手下：“赶快去查，怎么回事？” 　　几个部下赶紧往外跑，不过，他们才跑出去几米，答案就揭晓了。 　　爆豆般的枪声从九江东城门处传来，同时，天上远远的出现了十几个小黑点。 　　“是日本人，日本人打过来了！” 　　“快跑啊，日本人打过来了！” 　　九江城里传来不少人失魂落魄的喊声，不远处，16军直属的警卫团大概一个排的士兵气喘吁吁的冲了过来，其中，跑在最前面的警卫团团长郭曦山喊道：“快报告军座，日本人攻下九江东门了，请军座快撤！” 　　立刻，参加典礼的衣冠楚楚的人们，一颗心登时沉到了水底深处。 第904章 九江沦陷 　　日本人混过江来的只有一个中队将近四百个鬼子，可是别看只有四百人，其战力却不容小觑。九江城里的预备部队虽然被李韫珩调去了官洲，但是城里还有一个团的保安部队以及16军军直属的警卫团。自南京会战以后，九江就成了前线城市，因此城里的保安部队也接受过中央军的特训，具备一定的作战能力。就李韫珩的判断，日本人即使对九江发动突袭，因为甘棠湖阵地的存在，他们也不可能很快形成突破。但是他忘记了，九江并不是只有甘棠湖一个登陆点，事实上，只要日本人舍得花功夫、不怕麻烦，是可以通过蚂蚁搬家的方式在其它地方完成渡江的。 　　四百多个鬼子，都是“长岛之狐”亲自调教出来的精锐，不仅身手一流，而且装备精良。其中，德国MP-40冲锋枪几乎人手一把，同时，每十个人一具榴弹发射器，每三十人配备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可以说，这是一群武装到了牙齿的鬼子。这群鬼子突兀出现在九江东城门外的时候，城门吊桥上的保安军就傻了。直到对方率先开枪，将值勤的五个人全部打死，他们才反应过来，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迟了。城楼上的保安正要收起吊桥，“吁”声响起，几枚榴弹先后落在城楼附近，那几个保安被炸死三个，炸伤好几个，其他人立刻作鸟兽散。 　　日本人没费什么劲就占领了东城门，随即，带队的井村少佐留下一个小队的人占领东门，案后带着其他人直往九江中学杀来。 　　几乎与此同时，城内的一些日本特务以及一些被收买的汉奸开始按照预定方案放火制造混乱。他们大声宣传日本人打进来的消息，九江城里的平民听了不辨真假，立刻陷入混乱，不少人开始收拾行李冲上街道想要逃出城去。而他们引发的混乱让李韫珩随后的努力登时化为乌有。李韫珩作为老湘军领袖，还是具备一些魄力的，而其麾下的部队，比如第53师，也具备一定的战斗力。李韫珩本来可以迅速集合警卫团，然后展开反击，但是城里出现的混乱，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一打算。城内的混乱，让他无法判断日军的规模，如此一来，当有人向他提议先撤往甘棠湖再伺机反攻的时候，他无奈之下只得采取了这个意见。 　　“长岛之狐”策划今天的战斗很有几天了，当九江城上空忽然出现一颗红色信号弹的时候，他一声令下，登时，早就从新港和官洲对岸移过来的大炮齐齐轰鸣，数以百计的千计的炮弹在短短十分钟之内，就将甘棠湖外围阵地给轰了个稀巴烂。与此同时，天上的那些个小黑点化为肉眼可见的战机，呼啸着向甘棠湖53师营地猛扑过去。就在日军炮兵还有航空兵肆虐甘棠湖阵地的时候，埋伏在甘棠湖对岸的日军大部队开始抬着各种木船、小艇从芦苇丛里奔了出来。日本人策划已久的九江攻势，瞬间就拉开了帷幕。 　　日军前段时间一直猛攻新港和官洲，这让第53师的官兵产生了麻痹心理。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那里才是日军的主攻方向，所以，除了轮到值守阵地的一个团呆在战壕里，其它各部队都呆在营房里。第53师作为老牌湘军，作战虽然勇敢，但是却没有多少战术素养。本来，按照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前线战壕最少也要挖到一米八、两米的，但是53师官兵以沙滩地不能深挖容易积水为名，愣是只挖了一米二左右。如此一来，战壕的防护能力就相当有限了。所以，日本人只进行了十分钟的炮火准备，甘棠湖前沿阵地就全部瘫痪，驻防在里面的一个团，最少两个营的官兵直接被炸死，还有一个营的官兵眼见战壕藏不住人，在团长保存实力的要求下，冒着纷飞的炮火撤回了二道防线。 　　二道防线也不安全，这里距离营地不过一公里地的距离，已经被日军航空兵瞄上了。本来，如果他们按照要求深挖交通壕，并且每隔一段距离就挖设防空洞和防炮洞的话，他们是能够躲过这轮轰炸的。奈何，该有的一点没有，不该有的（53师的一些官兵为了偷懒，享福，将不少芦苇啥的抱进了交通壕当褥子用）却都有，日机一颗炸弹下去，往往就能将一条交通壕点燃。燃烧的交通壕当然不能过人了，那怎么办？只有上去跑了，如此一来，这些在地面上奔跑的士兵，可就成了那些日机航空兵练枪法的活靶子了。往往的，一架日机呼啸而过，射击按钮一按，就能犁倒一片。 　　日本人欺负中国军队在九江没有空军，这一次出动的都是轰炸机，总共十七架轰炸机，其中有四架是中型轰炸机，这些轰炸机在53师营地以及二道防线之间飞了一轮，登时就灭掉了53师一个团有余的兵力。 　　李韫珩带着警卫团赶赴甘棠湖，本来指望着收拢部队发动对九江小股日军的反攻的。然而，他这才走到半路上，就遇上了53师的溃兵。53师师长此时还跟在李韫珩身边呢。师长不在，旅长、团长也没几个在，偌大的部队，居然只有几个营长当家。这几个营长一合计，认为甘棠湖肯定守不住了，军座正在九江城里呢，那干脆放弃甘棠湖守九江去。于是，在他们的带领下，好不容易躲过日机轰炸的53师的残兵，潮水般向九江城溃退。 　　“余则梁，怎么回事？”李韫珩看见迎面过来的手下惨象，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不过，抱着侥幸心理——这或许是手下获悉了九江城的变故主动来援呢？他不禁如此问一个营长。 　　余则梁哭丧着一张脸：“军座，甘棠湖丢啦，日本人出动了几百架飞机，还出动了大部队，我们损失惨重哪！” 　　李韫珩心中对这个结果其实已经有了准备，不过被证实了，脸色还是大变。所谓兵败如山倒，此时此刻再想凭借这支残军去反攻九江肯定是不可能了。甘棠湖既然丢了，日本人就可能随时在那里登陆。而日本人的大部队一旦进入九江，届时别说反攻九江了，新港还有官洲的预备第一师和第三师都有被围歼的危险。 　　此时的民国官场存在着一种畸形的情况，那就是一些本来是土匪甚至是军阀的家伙，就因为手上有一些人和枪，因此非但不会受到围剿，反而能够因此升官发财。 　　李韫珩是老湘系的，按说，湘系既然已经不存在了，他和其手下的部队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其实不然，就因为他手上有人有枪，所以，他不但存在着，而且活得还很滋润，愣是从一个师长摇身一变成了军长。因此，李韫珩对于人和枪的理解和渴望非常深刻。预备第一师和预备第三师都是他的资本啦，是保证他依旧滋润活着的条件。牵涉到自身的利益，他自然不肯任由其被日军吃掉了。所以，即使明知道新港和官洲一丢，九江形势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他依旧毅然的下达了命令，让预备第一师和第三师立刻撤出阵地，朝星子镇转移。 　　九江眨眼间就丢了，而且丢得干干净净。湖口，学十二师师长叶肇接到前线侦察员的报告，气得鼻子都歪了。李韫珩此人太不地道了啊，自己一过来湖口就去拜会了对方，言称双方要鼎力合作，危难时刻可以互相支援。对方可好，眨眼间把九江丢了也就罢了，居然都不知会一声。因为原十二师师长得了重病不得不提前退役，叶肇刚过来该师还没有多少时间就碰上了这次北上。学十二师虽然是老粤系的底子，和叶肇算得上是师出同门，但是考虑到叶肇初来乍到，兵不知将、将不识兵，因此欧阳云才只给学十二师派了这么个轻松活。为这件事，叶肇一度还腹诽过，认为总司令这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一度谋划着，要怎样经营湖口一线，好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然而，他这边的布置还没妥当，九江就丢了，等于直接将湖口置于了最前线，也就难怪他如此火大了。 　　九江一丢，学兵军北上军团可就危险了，因为如此一来，他们就将面临三面受敌的境况。北上军团一共五个师，看起来兵力不少，但是，也正因为兵力的问题，欧阳云最担心的就是被日本人看上，豁出去来个合围什么的。到那个时候，这次汉口战役可就变味了，不再是中日双方争夺汉口重镇的战役，而极有可能变成日军围歼学兵军北上军团的战斗。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欧阳云可以肯定，除了南昌的薛岳可能伸出一定程度的援手，其它派系的军队肯定会抱着膀子作壁上观。 　　此事关系重大，叶肇不敢等闲视之，立刻汇报给欧阳云。而欧阳云获悉这一情况以后，呆呆的站在沙盘前面，足足五分钟没有说一句话。 第905章 川军 　　总司令半天不说话，叶肇不禁有些紧张。难道总司令是怪罪自己办事不力吗？唉，谁会想到李韫珩和16军如此差劲啊，三个师将近两万人呢，又有坚固工事，可是居然连一个小时都没能坚持住。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如果他们能够坚持一个小时，自己驻扎在最前沿的一个团就能赶到九江城了。一个团的学兵或许顶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再拖延一个小时却绝对没有问题，而有了这一个小时，自己就能率主力部队赶过去。届时，守住九江肯定不在话在，至少，也能遏制住日本人的攻势——当然，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日军一个师团进入九江，而且连九江城都给占了，这个时候自己再率队过去，那就必须啃硬骨头了。叶肇倒有信心反攻下九江，但是如果因此出现重大伤亡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叶肇及时汇报的战况对于欧阳云来说，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就在他打来电话之前，欧阳云盯着沙盘，从大局上考虑彭泽在这一次汉口会战中可能发挥的作用，心中忽然闪现出一个极不好的念头。出兵之前他没觉出问题，但是现在，当重新审视了中日双方各参战部队的位置以后，他忽然惊讶的发现，如果日军和中央军乃至一些地方军队存在一定默契的话，那么彭泽很有可能变成一座孤岛，届时，学兵军的处境可就艰难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他担心一旦九江有失，学兵军将陷入极度险境的时候，叶肇的电话到了，证实了九江丢失的消息。九江丢得实在是太快，太出乎人意料了，以至于让他猛然间产生一个很小人的念头：这会不会是一个局啊？甚至，汉口战役都是一个局，就是老蒋和日本人合起来挖的个坑等着学兵军往里面跳呢。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好像魔鬼一样迅速长大，很快就撑满了欧阳云整个的身心，乃至让他觉得心中似乎有蚂蚁在啃噬，让他忍不住的想要伸手进入挠两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所谓的重庆事件都可能是老蒋和日本人早就合计好的一出戏，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么，这就实在太恐怖了。 　　现在怎么办？彭泽还有坚守的必要吗？要趁着日军还没有完全占领九江立刻突围吗？可是那样一来，马当要塞还有小孤山重地就必须舍弃。马当要塞对于长江上游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一旦马当要塞有失，那么日军长江舰队就能够直达武汉，届时，武汉必然难以坚守……短短五分钟，欧阳云心中辗转过千百个念头。最终，经过思想斗争，他还是决定相信重庆政府，相信蒋某人一次，决定先不采取任何过激的行动。不采取任何过激的行动，但是后路得有所准备，所以他给了叶肇固守湖口观察九江战局战局变化的命令以后，立刻开始联系李宗仁和陈诚以及薛岳。 　　李宗仁指挥的徐州战役打得相当不错，虽然最后还是被迫放弃了，但是却给日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可以说，徐州一战成就了了李宗仁抗日名将的名声。而正是因为在徐州会战中的出色表现，当汉口战役开始以后，军事委员会才会将长江北岸的指挥权交给他。 　　作为将军，是需要胜利给自己奠定对敌的信心的。因为徐州会战取得的乘机，李宗仁对日本人的信心大增。因此，当接到新的任命以后，他是信心百倍的踏上前往汉口的路途的。然而，他到汉口不久，这才刚刚结果江北部队的指挥权，残酷的事实就给了他当头一棒。江北中国军队倒是不少，除了五个师规模的中央军，还有六个师的川军以及云南的两个师，但是因为手上没有嫡系部队，所以事实上，刚开始的时候，李宗仁的命令除了在司令部里转的开，居然连武汉城都出不了。 　　这种情况，不仅李宗仁和参谋长白崇禧没想到，就是欧阳云也始料未及。欧阳云以为李宗仁身为北岸总指挥，是有一定威信和决策权的，所以联系他，一方面是想在关键的时候获得他的援助，一方面是希望他出面，在自己和杨森之间斡旋一下，化干戈为玉帛，让川军不要在学兵军可能落难的时候落井下石。 　　自辛亥革命开始以来，四川的情形就是国内各省份里面最为复杂的。四川的战斗形势复杂，各个势力、军阀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其内战之残酷，可以说全国无出其右。 　　当前的四川，本来是刘湘和杨森共同掌权。刘湘和杨森这两个曾经不共戴天的冤家，不管他们私人品德如何，不管他们曾经在内战中采取过何种对付自己人的不堪手段，值得褒奖的一点是，在对外上，两个人的态度是一致的，都愿意遵从老蒋的号令率军出川参加抗战。 　　曾经的历史上，刘湘是被老蒋秘密处决的。而在这个时空，因为学兵军在南京会战后期独揽狂澜，改变了曾经的残酷历史。所以，刘湘得以善终，最后病死在了武汉。 　　刘湘病死以后，杨森接掌了其所部军队，如此一来，他和欧阳云之间就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误会”。学兵军序列里面现在有两个川军师，而且连番号都改了。欧阳云当初邀请川军去广东，其实是做了件好事，毕竟那个时候，两个川军师都已经失去了一战之力，也失去了后勤补给。不过，在学兵军人还有刘雨卿、饶国华眼中的好事，在杨森看来，却是欧阳云的不地道勾当了。说的不好听，欧阳云在那种情况下将两个川军师收编，那就是乘人之危哪。 　　曾经的那个时空，欧阳云就是四川人，加上这个时空，川军表现出来的又是中国人当前最缺乏的铮铮铁骨，所以，欧阳云对于川军是很有好感的。不过，好感是一回事，要他牺牲学兵军的利益，做出讨好杨森的举动，这也是不可能的。一直以来，因为学兵军的强大，欧阳云是不担心杨森会对学兵军有什么不良企图的。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担心川军会不会在学兵军落难的时候落井下石了。有鉴于这样的想法，他才会主动联系李宗仁，希望他从中说和，消除杨森对他和学兵军的误会。 　　李宗仁最近的日子很难过。前面说过，他手下并没有嫡系部队，虽然有五个装备精良的中央师以及川军和其它一些地方部队。可是，部队不是很听他的，所以，即使他有对敌良策，却因为命令无法上行下效，所以只能空自蹉叹。学兵军换防第七十四军的事情他知道，七十四军前段时间可是大出了风头，虽然所部损失也很惨重，但是毕竟完歼了日军一个甲种师团，取得了抗日战争开始以来最辉煌的胜利（中央政府一贯的作风是把持媒体，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所以。不管是学兵军在天津一役中完歼第108师团，还是李宗仁在徐州会战中重创日军两个师团，这些，都被中央政府控制的媒体刻意的淡忘了）。堂堂中央军嫡系，居然交由一个军阀统领，中央军北岸的五个师长本来就不是很服气，现在好了，兄弟部队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绩，这些中央军也水涨船高，好像自己打了胜仗似的，更不把李宗仁放在眼里了。 　　川军是出了名的乞丐部队，虽然战斗意志也算不赖，奈何装备太差，战斗力客观低下，所以，即使杨森愿意听李宗仁的，可是李宗仁也不敢指望他们做主力哪。欧阳云主动和他联系的时候，他正在和杨森一起喝着闷酒，探讨下一步战略布划。杨森其人，不管其在四川内战中曾经扮演过怎样不光彩的角色，但是值得人尊敬的是，当他率部出川作战的时候，却表现出了一个中国军人应有的基本素质。日军中国派遣军第2军试着在广水和大悟发动了两次比较犀利的攻势，结果，都被杨森和他的那群乞丐部下用人命生生的堵住了。而正是因为川军在这一次战斗中的表现，李宗仁对杨森敞开了怀抱，开始和其推心置腹，成了真正的患难之交。 　　“总司令，您的电报！”副官站在门口，恭敬的说道。 　　“拿来我看看！”李宗仁喝了点酒，表现得很是随意。电报被交到他手中，他看了两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杨森见了，凑过来说道：“德邻兄，什么好事你高兴成这样。” 　　李宗仁将那份电报直接摊到他的面前，说道：“子惠，好消息啊，我们最担心的问题，有解决办法了。” 　　最近第2军忽然就沉寂了，这让李杨二人一度惴惴不安，不知道日本人在做什么打算，担心日本人会突然在沉默中爆发。那样一来的话，广大防线肯定不保。而一旦汉口直接暴露在日军铁蹄之下，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可就谁也说不准了。 　　李宗仁当杨森是自己人，就在刚才，他还在说呢：“川军底子不错，可惜就是装备太差了。重庆的那些人，这是标准的既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哪。” 　　对此，杨森也很无奈。四川本就属于中国的内陆城市，和外界接触的机会太少了，所以很不幸的就做了井底之蛙，当川军还在抱着老式汉阳造内斗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人家都开始装备飞机坦克大炮了。现代战争，打的其实就是装备差，所以，不管你士兵素质多好，没有装备的话，那还是白搭。 　　川军底子不错，是能够打硬仗甚至打胜仗的，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有过得去的装备。李宗仁和杨森最近最操心的就是如何获得先进装备。所以，当李宗仁说出上面那番话来，杨森立刻就激动起来，他抓住那份电报一目十行的看下去，然后，便明白了李宗仁话里的意思。他紧锁的眉头，也终于打开了一些。 第906章 双赢 　　杨森带着人在四川闹革命的时候，欧阳云还不知道在哪个山上吃草呢。如果单论资历，不夸张的说，欧阳云给杨森提鞋都不够格。可是打仗这东西，靠的不单是资历啦。现代战争和冷兵器时代完全不同，人的因素被降到了很低，相反，兵器，那些本应该被人完全控制的工具，有的时候反而成了左右一场战斗胜负的天平。 　　四川交通闭塞，因此，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川军的闭关自锁。学兵军是最近几年才崛起的，而其崛起速度又实在太快，所以，当南京会战以后，二十六师和一四五师被学兵军整编的消息传来，杨森刚开始居然不知道学兵军是啥子东西。作为中国老派军阀的代表，杨森等人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特别在乎自家的部队。在这些老牌军阀心目中，人和枪与地位权势是成正比的。所以，这个消息传入杨森耳中，他当时就气得大骂：格老子的，欧阳云算个球，他居然敢兼并老子的队伍，他是不是活腻歪了？ 　　自那个时候开始，杨森开始密集关注学兵军的动向，留意欧阳云的相关新闻报道，然后，他可就被镇住了。没错，欧阳云是小字辈，学兵军也属于新丁，可是这些都不是问题啦。人家的战绩摆在那里呢，在闽浙赣交界发动大规模攻势，主动挑衅日本人也就算了，居然敢将手伸进台湾，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台湾是日本人的禁脔，已经被日本人视作本土一般的存在了，杨森就是用脚趾头去想，也能想到日军对台湾的重视以及因此在台湾布防的实力。欧阳云这小子狠啦，居然敢出兵台湾，那就是在日本人头上拉屎了。学兵军了不得啦，居然真的就在台湾站住脚了——打这些事情发生以后，杨森对欧阳云还有学兵军刮目相看，同时，关于为二十六师还有一四五师的事情讨个说法的想法也就淡了。 　　欧阳云发给李宗仁的这份电报很直白，直接的就把意思说明了。杨森不知道欧阳云这份电报就有向他示好的意思，只以为李宗仁和欧阳云私交确实不错。学兵军取得那么多成绩，似杨森此类有心人有事没事的时候自然会去研究：这是为什么呢？而他得出的结论是：学兵军有钱，装备好，这就是人家能够屡克日军的法宝。这个时候，学兵军的制式武器已经有一定的规模流入市面了。学兵军在广东平稳的发展了两年多，兵工厂的产能上来以后，装备自己的部队已经绰绰有余了。学兵军和共产党方面因为清源钨矿的合作，为共产党的军队提供了不少的武器的装备。另外，和欧阳云私交不错的桂系、老西北军也获得了不少此类武器。这些武器的流通，不仅增加了上述部队的战斗力，同时也让学兵军大为出名。 　　杨森曾经亲自试用过卫青式突击步枪和去病式通用机枪。他试用的其实还是最老式的款式，但是依旧被镇住了。当时，他对卫青式突击步枪的评价就是：格老子的，这是步枪吗？不，完全就是轻机枪哪！格老子的，要是老子的队伍都装上这种步枪？！格老子的，那老子就天下无敌了啊！ 　　杨森通过各种渠道，手上最精锐的警卫团已经有一半人使用上了卫青式突击步枪。他曾经有过想法，节衣缩食也要搞到一个师的此类装备。可是，奈何卫青式突击步枪根本就是有价无市，所以，直到现在，他依旧没能实现这个其实并不算伟大的理想。 　　不过这一次，机会来了啊。因为欧阳云的种种表现，杨森一度以为他是个飞扬跋扈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人家还是很厚道的嘛。人家厚道，自己当然要表现得强硬一些了，当然了，考虑到学兵军如今的实力，也不能过分，那么，就请欧阳云提供一个师的突击步枪，然后再来一个团的火炮好了。 　　江南沿线总指挥是陈诚，陈诚因为前段时间刚刚取得了完歼日军第17师团的战绩，这段时间意气风发，很有点羽扇纶巾、小乔初嫁了的意气风发，这几天，居然动不动的就会给北岸来个通告。说是通告，其实和命令差不多，因为中央军的那五个师根本就不听李宗仁。他们和陈诚同出一系，所以现在看起来，倒好象接受了南岸的指挥一样。本来，江北和江南是并行的两个指挥体系，不过，因为人家打了大胜仗，自己这边却是疲于防守，所以，军事委员会方面已经隐隐传出意向，想要让陈诚统一负责两岸防务了。李宗仁倒不是太过热心权势的人，可是考虑到广西的情况，他却不得不打点起精神全力应付。 　　李宗仁迫切希望拿到一场胜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可是，他现在真正能够倚靠的只有川军。于是乎，帮着杨森谋划学兵军的装备，也就成了他当仁不让的任务了。 　　李宗仁对欧阳云的了解远比杨森要深，当他听杨森开出报价，不禁哑然失笑。他说道：“子惠兄，你太保守啦。一个师的步枪，一个团的火炮，二十六师和一四五师那么多条汉子，就价值这一点？”他伸出三根手指，“学兵军有钱的很，三个师的步枪，一个团的战车，一个师的火炮。我认为，这个价位不叫合适。” 　　李宗仁作为中间人居然漫天要价，杨森反而很不适应，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心理承受底线。其实，他刚才开出来的只是一个试探，他心中能够接受的就一个团的步枪再加上几门大炮即可。他结巴着说道：“是不是太多了，我怕，我怕会适得其反哪。我，我可是听说，欧阳云，欧阳云这小子为人很吝啬的！” 　　“欧阳云吝啬？”李宗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杨森，摇头道：“那要看人的，我告诉你啊，只要你对欧阳云的胃口，这小子其实老大方的。子惠，我当你是兄弟，有些话就不瞒你了，其实啊，上次南京会战以后，我们桂系就已经名存实亡了。可是，嘿嘿，因为欧阳云关键时候帮了忙，所以现在广西还牢牢的被控制在我们手中呢。” 　　广西就那么点大地盘，经济发展得又不是很好，所以，桂系最鼎盛的时候也不过五万精兵。南京一战，这五万桂系精兵表现得倒是很勇敢，奈何装备和战术远远比不上日军，所以最终居然成了可笑的炮灰部队，被小鬼子几轮炮击就给打散了。那个时候，李宗仁还有白崇禧都以为桂系从此完了，广西要归老蒋了。关键时候，就是欧阳云毅然出面给予了支持，李白二人这才得以重新拉起了部队，巩固了广西的地位。 　　广西的事情，杨森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不妨碍他虚心接受李宗仁的提议。他想了想，犹自不放心的问道：“真的可以？！” 　　“当然，你们是为了打鬼子嘛，嘿嘿，冲着这一点，欧阳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因为李宗仁的出谋划策，杨森和欧阳云达成了谅解，并且签订了一份口头协议。双方约定在以后的抗日岁月里要齐头并进、相互支持。而欧阳云为了表达冒昧兼并二十六师还有一四五师的歉意，最终同意无偿的支援川军两个师的学兵军式装备。两个师的学兵军式装备，那就不仅是一万多支卫青式突击步枪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因为学兵军可都是满编甲种师，每个师都是两旅六团一万余人的。而且，除了步枪，学兵军式师级编制还有一个团的坦克部队一个团的自行火炮部队。也就是说，学兵军最终将支援川军两万多条枪，两个团的战车还有两个团的火炮，杨森这回可是赚大发了（这里，欧阳云其实还是做了小人了，因为学兵军每个师级编制真正的装备情况是每个旅一个团的战车，一个团的火炮，如果再算上师直属的战车和火炮部队，实际上都已经上旅级编制了）。 　　欧阳云表现得太大方了，远远超过了杨森的预期不说，甚至让他都感到不好意思了。于是，在考虑到战车部队还有火炮部队的士兵还需要到广东参加培训，所以他最后决定，无偿的支援学兵军两个师的士兵。 　　曾经的那个时空，在抗战形势最为严峻的那几年，四川一个省就承担了国民政府百分之三十的税收，百分之十的士兵兵源，可以说为抗战胜利做出了偌大的牺牲。 　　欧阳云慷慨支援川军装备，一方面是因为川军确实坚决抗日，认为自己有义务让那些热血抗战的官兵获得更好的武器，少流一些血，另外一方面，也有在四川人心目中树立良好形象，方面以后招兵买马的用意。 　　事实证明，欧阳云的慷慨没有白费，杨森此人还是知恩图报的。学兵军当前其实并不缺乏兵源，但是从长远考虑，两个师的兵员，学兵军还是很需要的。这其实就是一笔双赢的买卖。 第907章 可有信心否 　　5月31号在九江发生的一幕，自始自终都透着诡异。106师团几乎不流一滴血就攻占九江，九江的沦陷，不仅将本来对中国军队大好的战役形势完全给败坏了。而且也将南岸军队苦苦维系的防线的完整性给破坏了。日军占领九江以后，可选择的进攻路线可就多了。而最致命的是，因为九江的工事非常牢固，所以106师团的锲入，就好像一枚钉子一样。中国军队要想保卫大武汉，要想维系南线防线的完整，就必须夺回九江，而这将要付出多少的牺牲呢？ 　　第二天，以学兵军所属的几家媒体为首，国内的很多报纸在正版报道了此事，并且发表社论，要求严厉处罚李韫珩等人。认为他们这不仅仅是玩忽职守了，根本就是卖国行为。 　　尽管有所防备，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欧阳云只能蹉叹造化弄人。九江一旦被日军占领，彭泽的处境也就不妙了。而106师团接下来的行动，证实了欧阳云的猜想——第106师团在攻占了九江以后，并没有向西南继续扩大战果，而是一边巩固九江城防，一边出兵星子乡。新港还有官洲阵地被日军占领以后，日军在官洲迅速布置了两个大队的兵力，同时，开始在官洲对面的江心洲上修筑炮台，居然摆出了一副要死守的姿态。 　　学兵军侦察小分队频繁出动，加上狐瞳外务部的潜伏人员及时的送来各种情报，日军的举动丝毫不落的被欧阳云收入眼中。当“长岛之狐”在江心洲临近湖口的地方修筑炮台的时候，他便断定，冈村宁次看来是真的想改变既定战略，转而对付学兵军北上军团了。 　　马当要塞对面，第17师团一如前几天一样收缩不出，不仅如此，长江舰队也离得远远的。北上军团的官兵，都知道自己这次北上是为了保卫大武汉，是来打硬仗的。换防的那一天，日本人还在猛烈进攻呢，怎么我们学兵军一到，这小鬼子就停下来了，难道说是日本人怕了我们吗？ 　　难怪学兵们有这种想法，学兵军成立以来，在对日作战中，基本上没打过败仗。有的时候，虽然也要付出相当大的牺牲，但是终究是打赢了。这种轻敌情绪弥漫在马当一线部队之间，很快就引起了何正降等人的注意。 　　何正降年纪轻轻，从一个小小的学兵训练班学院成长为一师之长，其中虽然有时势的原因，但也是凭借着累累军功升上来的。他发觉这一点以后，立刻召集团营长们开会，严厉的批评了这种现象。然后他向欧阳云做出建议，为了避免学兵们闲得发慌搞不清楚状况，建议主动打一仗。 　　欧阳云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和李宗仁还有杨森联系。此刻，江南的陈诚手上虽然还有二十几个师，若干主力部队，但是，从李韫珩丢了九江他们却一点行动都没有采取可以看出，陈诚，或者是军事委员会的一些人并没有统筹这场战役的准备。他们或许不会直接把学兵军卖给日本人，但是，学兵军一旦遇到险情，想要指望他们帮忙的话，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主动打一仗吗？现在彭泽对岸安徽境内，日军可是还有四个半师团呢。可是不主动出击的话，一旦日本人布置好了，那学兵军就被人家装进口袋了。 　　“我们送一份大功劳给李司令怎么样？”当天傍晚的例行会议上，欧阳云对参加会议的一干师长还有参谋长如此说道。 　　何正降听得眼睛一亮，问道：“总司令，您这是准备主动进攻了？” 　　欧阳云点点头：“第106师团兵出星子乡，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接下来，日本人的几个师团将会陆续开过江来，与其那个时候再想办法摆脱困境，不如先发制人。” 　　陈师昌在沙盘上将代表日军各部队的红旗子重新摆设好了，说道：“现在，日军第11师团在望江和宿松一带，第106师团在九江，112师团本来在英山，但是现在却到了黄梅，接下来想必就会过江。最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波田支队，该部日军本来已经要调回台湾了，但是现在却出现在了宣城。我们参谋部上午花了三个小时研究了一下，结合这几部日军最近的举动，得出了他们下一步行动路线。第112师团过江，11师团固守宿望，106师团接下来可能就会进攻都昌。而波田支队，他们的最终目标就应该是黄山。总司令，各位长官，我们参谋部全体同仁的意见是，如果非要主动进攻，打一仗改变当前被动局面的话，我们可以先打安庆！” 　　所谓参谋部的意见，有欧阳云的参与。之所以要打安庆，欧阳云想的可不仅仅是先发制人，而是要彻底打乱日军的计划。他接着说道：“单纯从兵力上来看，日军并不占我们的优势，但是这有个前提，就是第11军不会抽兵南下。日军这一次的进攻主方向虽然是武汉，但是，我们不得不防备他们改变既定战略，转而集中力量对付我军。与其等着被动挨打，不如主动进攻。以我们北上军团的实力，日本人在数量和装备上都不占优势。现在唯一让我担心的是日本人的航空兵。日本人上个月在围剿台湾兵团的时候吃了大亏，现在正在陆续向台湾增兵，江大河他们压力很大，所以，目前空军只能优先支援他们。安庆有日本人的一个机场，我们可以先动用狼牙进行突袭，只要瘫痪了日军这个最大的前沿机场，那么，将战斗控制在一定时间内，我们就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攻下安庆。安庆拿到手，届时被动的可就是日军了。刚才师昌已经将日军最新的动向解说清楚了，我现在补充一点。为了集中力量一举拿下安庆，我们除了在彭泽、都昌、湖口、潘阳、余干留守一定的部队，其他地方都将放弃。” 　　“黄山也要放弃吗？”学十三师的参谋长薛德刚问道。 　　欧阳云肯定的说：“放弃！”他指了指上盘的南端边缘，那里是上饶，说道：“为了防止日军进攻黄山，从而威胁我侧翼，李军长届时会从上饶抽调部分兵力加强开化一带的防务。日军真敢这么做的话，那么我们不介意联合学二军将他们吃了。”他的目光巡视了众人一遍，最终落到了军直属战车团团长李亮身上，说道：“李亮，这一次攻打安庆，所有战车部队归你统一指挥。安庆守军不会太多，尽量发挥战车的炮火威力，争取速战速决！” 　　李亮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壮实小伙子，曾经在研发所干过，后来却因为对坦克战有着独特的理解，在学兵军内部杂志《国殇》上发表了一篇相关文章而被欧阳云看中，随即直接进入军校，经过半年的短讯以后，结业以后就当上了总司令部直属战车旅的一个连长。而在军营呆了不到半年，他就因为业务精湛，指挥手段多样脱颖而出，很快升到了团长。 　　学兵军走上正轨以后，再想像以前那样坐火箭一样的升官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李亮的快速升迁很是惹人眼热。李亮清楚总司令对自己的期望，他站起来很响亮的回答：“是！”然后有力的敬了记军礼。 　　江西还有湖北水网密布，都不利于战车部队作战，充分考虑到了这一因素，学兵军的参谋们在编制北上军团的时候，特别缩小了战车部队的份额。但即使这样，每个师依旧有一个团的战车部队。可不要小看这一个团的战车部队，五个师加上军直属的加起来的话，那也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觑的钢铁洪流。 　　继光型战车经过三年多的发展，目前技术已经趋于成熟，而在一系列改型里面，最成熟的产品就是学名为继光L型的系列坦克。充分考虑到中国多变的地形，以及现阶段战役发生地点的主要特征，学兵军兵工三厂最近这段时间生产的都是一款俗名叫做“鸭嘴兽”的水陆两用轻型坦克。源于那个时代所拥有的坦克数字，欧阳云其实很不屑搞轻型坦克，不过考虑到中国长江流域的特殊地形，他最终说服自己，批准了该型车的量产。 　　“鸭嘴兽”战斗全重十九点七五吨，配备一门八十五毫米的火炮，两门12.7毫米的机枪，还有两具榴弹发射器。 　　“鸭嘴兽”乘员五人，机长（兼内置机枪手）、驾驶员、机枪手还有炮手和装弹手。在外形上，和继光型初期的产品相比较，“鸭嘴兽”因为其特殊的使命，所以地盘增高了十五公分。而为了弥补因为质量不高必须减弱的装甲防护能力，“鸭嘴兽”正面和侧面可以加挂铝合金装甲。 　　“鸭嘴兽”由侯德榜亲自参与设计，是他最为满意的一款产品，而这次北上是其第一次投入实战，其效用如何，还有待检验。 　　战车部队是这一次突袭安庆的主力，交代了李亮以后，欧阳云又分派了其它各个部队的作战任务，最后他说道：“日本人突袭九江，破坏了我们南岸防线的完整性，我们这一次就投桃报李，也在他们的后方插入一枚钉子。今天早上，何师长向我反映，说兄弟们很鄙视鬼子，有轻敌情绪。从心理上藐视敌人，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我要强调的，在战略战术上，我们绝对要重视敌人。心理上的藐视，能够让我们在作战的时候充满信心，战略战术上进行重视，却可以防止我们犯轻敌的错误。我们学兵军参加大型会战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在不久前，郭师长还有黄师长他们还在徐州痛打了鬼子，为我们学兵军的军旗增了光。这一次轮到我们了，诸位，可有信心否？！” 　　“有！”众人齐声喊道。欧阳云则将一面绿旗子插上安庆，笑道：“很好，那么，就让日本人知道我们的厉害吧！学兵军，必胜！” 第908章 狼牙出击 　　学兵军每有大军出征，狼牙都是必定随行的。而且，每一次必定都会弄出些大的响动出来，乃至于内行人提到学兵军，必定会提到狼牙，称之为欧阳云的利爪。 　　狼牙这一次照样出动了一个团，而领队，则依旧是萧逸。狼牙这一次出动，本来轮不到萧逸，因为当初他是被欧阳云指定去上海主持伪币战的。不过，因缘际会，因为在南京意外的发现了日军的生化部队，而且招惹上了鼠疫。所以，行到半路上他们又被召回，随即被隔离了起来。伪币战直接关系到57军的生存，耽误不得，所以萧逸被召回的同时，欧阳云派出了丁一去主持。狼牙是学兵军中低层军官的储备库，一些旅团长旦有缺额，欧阳云都会从狼牙中选人填上，因此一来二去的，一些老资格的狼牙队员被选走以后，丁一渐渐上位，成了狼牙的副旅长。丁一去了上海，郭达又要负责广州防务，那么这一次北上的领衔人选，就只能是萧逸了。萧逸本来还因为不能去上海而感到遗憾呢，现在反而得以参加汉口会战，也算是因祸得福。 　　安庆自南京会战以后就被日军占了，从此变成了日军和中国军队对垒的前线。安庆本来就有小型机场，日本人占领以后又大动土木，将之改建成了一座大型前线机场。安庆机场经过扩建，现在可供停放两百多架战机，有四条跑道能够同时放飞战机。安庆机场的存在，可以说已经成了左右汉口会战最终走向的决定性因素。学兵军空军现在还没有能力同时维系两个战场，因此，欧阳云只能寄希望于狼牙，采取特攻战术了。 　　当天晚上，作战方案获得通过以后，萧逸就带着两个中队一共一百四十几个狼牙特种兵上路了。狼牙的作战方案，是欧阳云亲自参与制定的。他们将首先潜入东至，然后就近选择泅渡路线，在晚上泅渡过去。 　　马当要塞以下的长江水面，现在已经完全成了日军的天下。日军长江舰队所属的巡逻艇几乎没日没夜的在长江上巡航，这使得萧逸他们不得不在晚上泅渡。好在，狼牙的人久居广州，水性都练得很好，而江西境内的长江水面又不是太宽阔，所以，这半夜泅渡并不算是什么太难的科目。 　　狼牙是这一次攻克安庆的关键力量，安庆机场的存在，是战车部队最大的威胁。而只要解决了那些战机，那么战车部队一旦得以安全渡江，那势必会如入无人之境。 　　为了掩护狼牙的行动，叶肇在湖口将会做出一些麻痹日军的举措。于是乎，6月2号早上九江中学，日军第106师新设指挥部里就发生了如下一幕景象——就在中岛箐村刚刚起床开始洗簌的时候，值班通讯参谋忽然急急跑了过来，向他汇报：“阁下，支那人正在向湖口囤积兵力，有向我军进攻的意图，安村一夫大佐请示，是不是要将防线东移。” 　　中岛箐村坚决执行冈村宁次的命令，占领九江以后没有急着向西南扩大战果，而是就地展开防御，防备的就是学兵军会主动进攻九江。闻言，他匆匆的用毛巾洗了把脸，说道：“召集城里的军官开会，我们现在的敌人是支那最精锐的学兵军，该部支那军战力不凡，我们应当给予足够的重视！” 　　“哈伊！”值班参谋敬礼，然后转身就跑。十分钟以后，在城里的一个旅团长，三个联队长还有十三个大队长以及一干参谋人等就齐聚九江中学礼堂，等待中岛的训示。 　　“司令官到！”随着一个年轻参谋一声中气很足的吆喝，中岛箐村面无表情的走进了礼堂。 　　所有的军官立刻都站了起来，腰身挺得笔直的看着他们的师团长，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了狂热的神情。 　　中岛接任106师团师团长一职时间并不长，一度的，这些军官们还不服气。不过现在，中岛阁下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指挥才能。不愧是“长岛之狐”啊，居然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九江。而占据了九江，那就可以直接威胁学兵军的侧翼甚至后路。106师团曾经在前任师团长松浦淳六郎的率领下在南京会战中和学兵军交过手，当然了，那一次，106师团败的很惨，乃至现在许多当时任上的军官每每想到这一点就会心怀怨恨，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找回场子。 　　现在，因为师团长阁下的英明，这一理想似乎不难实现哪，这怎不让这些军官对中岛倾心膜拜呢。 　　中岛箐村首先坐下，然后才巡视众人一眼，说道：“都坐下吧！” 　　“哗！”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坐下了。 　　中岛再次扫视众人，然后问道：“在座的曾经参加过南京会战的，请举手！” 　　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中岛：“好像全部参加过南京会战哪，那么，都和学兵军交过手了。” 　　山池垣站了起来，低头鞠躬：“阁下，以前对您不够尊敬，对不起！”然后，他抬起头大声说道：“阁下，请带领我们打败学兵军吧。欧阳云就在彭泽，我们期望能够在您的带领下活捉他！” 　　南京会战的时候，山池垣是第111旅团的旅团长，是个少将。然而，此役过后，因为对学兵军作战不利，钱师团长松浦淳六郎被直接召回国，他也跟着被贬职，成了一个联队长。职务降了，但是军衔不好剥夺。于是乎，山池垣便开辟了日军军界的首例，以少将的身份出任联队长。这个先例开得可不光荣，在山池垣看来是奇耻大辱啦。所以，他无时无刻想着的都是再和学兵军交手，击败欧阳云，以重拾作为天皇武士的尊严。 　　在座的，十有八九都是吃过学兵军亏，并因此而曾经受到过训斥的。山池垣带头，其他人纷纷站了起来，齐声道：“阁下，请带领我们击败学兵军吧！” 　　中岛接替松浦出任师团长以后，后者的老部下并不是很服气。中岛运用计谋兵不血刃夺取九江，也有向他们证明自己，示威的意思。现在，眼见所有人都对自己归心，“长岛之狐”矜持的露出了笑脸。他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然后毅然说道：“诸君，你们的决心我已经看到了。很好，有诸君一起努力，我们106师团一定可以洗刷南京会战战败打得耻辱，重塑辉煌。山竹，把沙盘抬上来吧！” 　　“哈伊！”作战参谋山竹右成带着几个宪兵将偌大的一个沙盘抬了进来。当沙盘被放到众人面前，当彭泽一带的地形被如实的反映在众人面前，识货的几个鬼子军官立刻惊呼起来：“阁下，这是最新式的作战地图哪！阁下，是您亲自制作的吗？” 　　“长岛之狐”有过在西欧留学的经历，而这沙盘，正是这次留学的成果之一。 　　日本军队其实早就开始使用沙盘了，但是像这么精致、尺寸如此精准的，却是第一次呈现。这也就难怪这些鬼子大呼小叫，一副好像摔跤捡到元宝似的神情了。 　　中岛却没有炫耀的意思，毕竟这玩意在西方老早就普及了，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他从山竹的手上接过指挥棒，指着湖口那个点说道：“诸君，召集你们来，乃是前线刚刚传来最新情报。学兵军在湖口一带大肆集结兵力，有主动进攻的意思。诸君，冈村司令官的作战意图你们都清楚吧？我们之所以要抢先攻占九江，为的就是合围该部学兵军，争取完歼之。诸君，你们在南京会战中的遭遇我已经详细研究过了，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是役会失败呢？” 　　南京会战末期，随着国军主力撤离，日军其实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不过，因为想要包围并且围歼学兵军，日军第106师团轻率出击想要堵住学兵军退路，结果反而被学兵军打了个伏击。而正是因为106师团首先被学兵军包围，所以才引发了石桥大战，结果，日军损失惨重不说，还失去了围歼学兵军的机会。 　　那一战，对于在场的鬼子军官来说，都是不堪回首的惨痛回忆啦。所有的鬼子，包括山池垣都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一时会场冷清下来，所有人都一语不发。 　　两分钟过去，中岛开口了：“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你们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了主力的位置上，你们只想着消灭敌人，却根本连敌人的实力都没有搞清楚。学兵军崭露头角，在华北的时候就开始，但是诸君，试问，你们又有谁真正的研究过呢？没有吧？所以，当你们面对学兵军突然爆发出来的强大战力的时候，你们才会慌乱失措！诸君，不是我有意打击你们，如果你们到如今还抱着皇军亚洲无敌的念头，那么这一战，我建议你不要参加！诸君，有问题吗？” 　　中岛其实并没有说实话。他确实认真研究过南京会战的进过和日军失利的原因，而他得出的结论是，华中方面军是役之所以会在得势的情况下却吃了大亏，关键在于高层没有重视学兵军。偏偏，一些人还想围歼学兵军建立天大的功勋，如此一来，可不正好中了学兵军的计么？！ 第909章 马当之谋 　　学兵军自成立以来，林林总总和日军交手不下数十次，几乎每一次都能沾点便宜，这累计消灭的鬼子，已经超过两个师团有余了。学兵军最出挑的一战是于天津一役中完灭108师团，活捉师团长土肥原贤二。当然了，因为这被日军军部视为奇耻大辱，所以被刻意的隐瞒了下来，所以日本人知情者甚少。 　　中岛箐村作为师团长级别的高级军官，是知情者之一，而正是因为细细的研究了这一战，他才从心底对学兵军重视起来，认为如果帝国会在支那败北的话，极有可能就毁于学兵军之手。 　　山池垣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中岛现在的态度还有刚才说的那番话落在他们的耳中，可就相当的刺耳了。山池垣等人即使在学兵军手上吃过亏，但是在他们内心深处，他们却从来不认为学兵军就真正强过了皇军。“天下第二强军”这顶帽子，日本人戴的时间有些久了，所以不知不觉之间，从上至下，所有的鬼子都产生了骄敌情绪。他们或许意识到了正是因为自己的骄敌才给了学兵军制胜的机会，但是要他们承认自己不如学兵军，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在他们的心目中，现在的中国，是无法和日本相提并论的—— 　　没错，中国曾经辉煌过，最辉煌的时候，日本人甚至以能够被天朝接受获得其授蕃而沾沾自喜。当然了，这已经是遥远的过去了，已经早就被历史的长河索淹没了。自西班牙人用炮舰轰开日本国门开始，当一个新的强横的势力呈现在日本人面前的时候，推崇强者，总渴望被强者索领导的他们便不再以身为亚洲人而自豪了。自天皇始，日本人将目光投向了强大的西方，迫切渴望能够成为西方强权俱乐部的一份子。 　　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日本人最终成功了，他们不仅成功的加入了强国俱乐部，而且还骑到了曾经的宗主国的头上拉屎。而正因为有过联合西方七国侵略北京的成功经历，日本人自信心膨胀，不再甘于蛰伏于东瀛小岛，而想当亚洲的老大了。于是，日本人先是进攻朝鲜，随即将其变为自己的殖民地，接着又挑战俄国这头巨熊的权威，而神奇的是，他们居然赢了。一个侏儒居然打赢了壮硕的北极熊，这其中，固然有实力的原因，但更多的似乎和神奇的运气有关。于是，此役之后，日本人由此断定本国乃是受到天神照顾的上国，大和民族乃是天下最优秀的民族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 　　“亚洲只会存在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那就是我们日出之国，我们大和民族！”这样的话，开始或许只是一两个井底之疯蛙在呐喊，而当更多的人开始如此呼喊的时候，这一句荒谬至极的言论居然成了真理。 　　一个疯狂的国家诞生了，而他给亚洲给世界人民带来的，则是一次血与火的洗礼。 　　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日本是最强大的国家——这样的观点在日本如此深入人心，乃至于当中岛上面那番话就好像一盘冷水一样，一下子就将山池垣等人心中的优越感完全浇灭了。自大的情结已经深入人心，中岛的话刚刚讲完，立刻有人开始反驳：“阁下，您的话我不赞同，学兵军是比一般支那军队强大，但是他们比得上我们皇军吗？不可能，我们皇军能够成长为世界第二强军，这里面有多少前辈的付出哪？可是反观学兵军，他们才成立多久？阁下，我认为，我们之前之所以会失败，只是因为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而已。阁下，如果我们给予足够的重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击败学兵军的。有天皇陛下的庇护，我们皇军将无往不胜！”说这话的是接替山池垣旅团长职务的浅井仓隆少将。 　　和中岛一样，浅井也属于空降部队。而在此之前，浅井曾经在东北呆过，并且在剿灭当地游击队的战斗中建立了不小的功勋。 　　日本军队等级制度森严，一般情况下，下官是不能质疑上官的。中岛的表情变得冷峻起来，他看着浅井说道：“浅井阁下，我从来不认为我们皇军会斗不过学兵军。但是这有个前提，那就是我们必须做充足的准备。我知道，浅井阁下在华北曾经剿灭过很多当地游击队，但是我要说的是，支那游击队乃是最末等的武装，和学兵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怎么？你不会将学兵军和那些泥腿子武装相提并论吧？哦，我忘了，好像浅井阁下还没有在正规部队担任将军的经历——” 　　日本军队很看重资历，而浅井仓隆之前并没有什么太过值得炫耀的过往。中岛直接揭开了他的老底，浅井的脸涨得通红，登时说不出话了。 　　山池垣等人看着浅井，嘴角浮出浅浅的笑，一副乐于看笑话的神情。与空降兵浅井相比，山池垣当时的旅团长是自己从军曹开始一步一步奋斗得来的，所以，对于这个并没有什么显赫战绩的继任者自然很不服气了。此时看到他吃瘪，自然感到舒爽。 　　中岛自用计谋兵不血刃的夺取九江以后，其威望在第106师团瞬间膨胀，可以说已经将山池垣等老106师团人的心完全收服了。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拿着指挥棒，开始在那座精致的沙盘上指点江山，布置防务——“当前，我们的战略重点还是防守，先稳稳的守住九江，然后再寻找歼灭学兵军的机会。诸位请看，学兵军现在在湖口设有重兵，那么，如果他们想要进攻九江的话，官洲、姑塘、南坂顶都可能是他们优先进攻的点……有人会问，要是万一其它支那部队从西南方向向我军进攻怎么办？这个不要担心，因为据司令部刚刚侦察到的情况，支那江南一线的主力部队现在都已经收缩到了长沙，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重镇黄石，支那人只有两个师的正规部队。单就这两个师的正规部队，我不认为他们有主动进攻我们的胆量……” 　　九江对于彭泽来说太重要了，学兵军想要守住彭泽，想要守住马当要塞，扼守住这一长江要塞，肯定不会容许日本人占据九江。这一点，参加汉口会战的中日高级军官都很清楚，因此，当学兵军一旦在湖口做出调兵遣将的举动，中岛箐村便高度紧张起来。不过，中岛如何也没想到的是，学兵军在湖口摆出的种种姿态都是假象，学兵军的主力，现在正在星夜向东至转进。 　　第106师团在九江大肆修筑工事，布置防御阵地，摆出了一副坚守的姿态。这一最新情报送到欧阳云案头，他笑了：“日本人似乎上当了。”他对陈师昌说道。 　　陈师昌也笑：“中岛箐村这个人很谨慎，他的谨慎倒是能帮我们大忙。” 　　“如果他发现我们在湖口，在彭泽的兵力都是假象，你猜猜他会作何举动？” 　　“如果我是他，恼羞成怒之下，肯定会联合第11师团进攻彭泽，化被动为主动。毕竟，这是拿下马当的机会。” 　　“是的，安庆即使被我们拿下，因为周边地区都在日军的掌握之中，所以冈村宁次肯定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夺回来。毕竟，安庆并没有马当要塞这样坚固的防御。” 　　学兵军突袭安庆，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夺取安庆，而是彻底的将江北江南的战局搅乱，然后在乱军中寻求战机，争取再打一个类似围歼第17师团的围歼战。如果说九江沦陷是日军在江南锲入了一枚钉子，那么夺取安庆，就是学兵军在北岸日军后方锲入了一枚钉子。当然了，因为安庆和九江不同，周边几乎没有援军，所以并不会引起日军的恐慌。相反，因为学兵军将主力投放到了安庆方向，日军反而会觉得逮住了机会，正好可以进攻马当。 　　可是，等日本人真正大举进攻马当的时候，他们才会发现，原来学兵军突袭安庆根本就是个陷阱。 　　欧阳云这段时间都在为将学兵军带出可能的汉口会战泥潭而努力。汉口战役进行至今，虽然没有迹象表明，这可能就是老蒋和日本人联手导演的一出针对学兵军的歼灭战，但是为了预防万一，欧阳云决定还是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稳妥。 　　如果才能将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呢？寻求盟友是一回事，再就是抓住机会痛歼日军，提前完成马当要塞存在的使命。马当要塞对于长江水道太重要了，日本人不可能放弃对这一战略要塞的占领，这一点，欧阳云心知肚明。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明白总有一天要放弃马当。而放弃马当之日，也就是中国放弃大武汉的时候了。 　　马当要塞的存在，与其说是扼守住上江水道的咽喉，不如说是在日军攻占武汉的过程中增加其伤亡，消耗其兵力。既然马当要塞的存在其最终使命只是为了杀伤日军，那么，在日本人完全掌握战场主动权之前，学兵军主动给日军制造机会，让他们以为花很小的代价就能够攻占马当，那么，是不是就能提前完成马当要塞的使命呢？正是从这个角度出发，欧阳云决定行一次险，以突袭安庆这一不着调的战略手段来诱使日军提前发动对马当的强攻。而日军一旦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强攻马当，那么，学兵军完成防守马当要塞的使命也就提前达成了。 　　马当一战，因此势必成为整个汉口战役中最为惨烈的一仗。 第910章 行动开始 　　6月4号凌晨三点多钟，位于茶岭镇东南三公里的安庆机场，萧逸他们在潜伏了七个多小时以后，开始行动了。一百四十多个狼牙特种兵以中队为单位被编为两组，一组负责清除外围日军岗哨暗哨什么的，还有一个中队将在萧逸亲自率领下直接占领指挥塔，并且炸毁停在机库里还有机场上的战机。 　　一组的负责人是中队长马依敏。马依敏的三十岁生日正好就在这一天，学兵军重视官兵们的生日，倘若是在军营，倘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部队都会给该官兵所在的连队放假半天，让他们为自己的同袍过生日。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三十而立，由此可见三十岁这个生日的重要。如果不是因为外出作战，萧逸他们肯定会帮马依敏筹备一个热闹的生日庆典，不过现在，去只能为他过一个战场上的特别生日了。就在进入潜伏地区之前，萧逸对兄弟们说道：“今天是马队长三十岁生日，按照惯例，我们要送给他一份礼物。兄弟们，我们就用安庆机场的毁灭作为马队长的生日礼物如何？依敏，两百多架战机同时变成烟花为你祝寿，很拉风啦！怎么样？会喜欢的吧！” 　　“拉风”这样后现代的词语，自然出自欧阳云之口，当事人早不记得自己在何时何地说过这样的话了，不过不要紧。总司令的膜拜者在学兵军里比比皆是，一个学兵记住了，并且经常挂在嘴上，渐渐的，这个词可就被普及了。把两百多架战机当烟花放，这种待遇，这种生日祝贺，确实拉风啦。马依敏其实差不多都忘记自己什么时候过生日了，不过现在，他却十分期待两百多架战机同时为自己生日放烟花的辉煌景象。 　　狼牙特种兵们个个都能担当狙击手，所以这潜伏对于他们实在算不了什么。特种兵们的待遇是全学兵军最好的，这表现之一就是每人都有一块手表。学兵军有自己的手表厂，不过生产的是电子手表。当然了，因为现在这个时代，电子这玩意还属于奢侈品，所以，拥有一块“大刀”牌手表，那实在是太拉风的事情了。行动时间是凌晨三点，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因为据安庆狐瞳小组的特工们介绍，安庆机场在凌晨三点至五点这个时间段是防御最宽松的时候。日本人的机场被学兵军偷袭得多了，第二次长城抗战的时候，日本人就因为机场被偷袭，结果一度完全丧失了制空权，华北方面军差点就大败亏输。吃一堑长一智，因为这个教训，日本人加强了机场的防御，比如说安庆机场吧，光是宪兵就有一个大队，而联防的普通步兵也有两个大队。而如果加上华中航空兵团第二航空司令部本身配置的一个大队的安保部队，安庆机场的防御力量居然接近一个联队了。 　　日军防守兵力太多了，因此，萧逸想要凭借手上一百余人成功的将所有战机摧毁掉，出其不意还有作战效率就显得特别重要了。当然了，狼牙特种兵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执行这种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所以，虽然敌情严峻，但是萧逸他们几个领队却没有畏首畏脚，反而变得更加的亢奋——为人所不能，这不正能体现狼牙的价值吗？如果随便拉一支部队过来都能搞掂，那还需要狼牙做什么？ 　　详细的作战计划早在今天早上就经过群策群力讨论出来了。狼牙的每一个人，那都是可以当作一个班甚至一个排来使用的，所以这份计划额别注重细节，细到了几乎将每一个人的任务还有行动路线都标了出来。行动开始，一组在马依敏的手势下，很快就分成了三个行动小组。三个小组的任务是机场东南西三个方向的日军军营，他们将要在清理掉岗哨和暗哨的前提下，用各种手段将这三个兵营的出口封锁一定的时间，为第二小组完全炸毁所有的战机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三个小组里，都配备了五个爆破好手，而他们首先执行的任务，就是埋设大量的地雷、诡雷。一次性出动一百四十余狼牙特种兵，而标的物只是一座机场，这在学兵军历史上尚是第一次。当然了，考虑到安庆机场的防卫情况，即使派出了如此规模的狼牙，欧阳云心中却依旧没有底气。所以，为了最大限度的配合狼牙的行动，不给日军调整兵力的机会，一旦安庆机场行动开始，学兵军主力，学六师、学八师、学十三师所有的地面部队加上北上军团所有的战车部队将立刻展开渡江行动。届时，这些部队将在余棚、五保蒋还有驻驾同时展开渡江行动。三个渡江地点中，装甲部队并学十六旅所在的余棚是主攻方向。这里也距离安庆机场最近，以五个团的水陆两用坦克同时开始渡江，欧阳云绝对有信心一股而下，直接推进到江对岸。而一旦战车部队上了岸，那么日军再想组织抵抗已经晚了。战车部队渡江成功以后，将分为三部分，每一个部分配备一个团的步兵，其中主力（三个战车部队）将直接杀向茶岭，另外两部则向长风还有石矶运动，以接应那里的渡江部队。 　　之所以这样安排，那是有原因的。安庆城内现在的日军主力只有两个集结点，一个是和东至相望的大王庙，再就是茶岭，所以第一时间攻占安庆县城并没有太大的意义。相反，以主力进攻茶岭的话，则能将安庆日军主力一部完歼在那里。而只要歼灭了这部分日军，那大王庙的日军就成了孤军，如果该部日军不乘机逃跑的话，那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围歼的命运。安庆日军规模既然如此小，学兵军其实只要出动战车不对还有一个师的地面部队就能够完全控制战局走向了。不过，合肥现在是中国派遣军司令部所在地，那里还有一个师团的兵力并司令部直属部队，而在望江和宿松以及罗田等地，日军一共有四个师团的兵力，正是考虑到这些日军的存在，为了做出长期占据安庆，以破坏日军汉口战役布局的假象，所以，学兵军就必须拿出足够的部队来以混淆日军视听。 　　凌晨三点钟左右，安庆机场的防御情况果然是最稀松的，最明显的区别是，机场内的巡逻队从五支变成了三支，而那些潜伏哨居然也开始了换防。这些潜伏哨，本是狼牙最担心的存在——今天的夜色并不好，这虽然利于狼牙们行动，但同时也给那些潜伏哨增加了安全系数。现在好了，日本人居然就在狼牙的眼皮底子下面换防，那些潜伏哨可就和岗哨没什么两样了。 　　直接上去捂嘴割喉也好，用带毒药的吹箭直接麻翻再行刺杀也好，半个小时以后，机场附近不时响起了夜鸟叫声。萧逸仔细的记着数，当他心中默数到二十三的时候，他从地上爬起来，朝身后挥了挥手。萧逸并不知道暗哨的具体数目，不过，他们之前有观察过附近比较隐蔽的地点，是十七个。这是七个地点，是埋伏潜伏哨最好的地点，现在，居然响起了二十三声鸟叫，看来日本人的谨慎程度犹在他们的猜测之上哪。三点半钟，已经有公鸡开始打鸣了，不再过一个小时左右，东方就会破晓，这个时候，即使潜伏哨没能完全拔除，他们也没有时间继续等了。既然等不起，那就干吧！ 　　安庆指挥塔里面，值班的参谋伊藤侯玉上尉此时正在揉着眼睛。看了一晚上的机场，被那些晃来晃去的探照灯光线晃的他双眼干涩，眼皮子更是好像掉了铅块似的摇摇欲坠。凌晨三点半钟，正是人最犯困的时候。他看了下手表，三点半钟了，还有一个半小时自己就可以换岗了。而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有意外发生的——这并不是伊藤一个人的想法，而是日军的共识。安庆此时虽然处于前线，和东至县遥遥相望，但是东至的支那军队并不强。而且，支那人要想在这个时间段偷袭的话，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开玩笑，皇军在这一带的兵力可是四个大队有余呢，支那人要出动多少部队才能攻进来呢？而他们大规模的调动，又怎么可能瞒过前线的驻防部队？要知道，大王庙可是正好掐住了该段长江最为险要的地方。而支那人要想从其它地方渡江的话，以他们的装备水平，又怎么可能不惊动对岸的那些岗哨和巡逻队呢？ 　　指挥塔的门口有两个宪兵站岗。这两个宪兵倒是敬业，站得笔直的眼视前方，一点点打瞌睡的趋势都没有。而就在他们对面，一队鬼子巡逻兵正转身朝西面走去。 　　这两个宪兵，被唐峰和张古楼看了两分多钟了。他们迟迟不动手，就在等着那支巡逻队转身呢。而那队鬼子刚刚转身，他们就从两边猫了上去，然后，在左边的鬼子刚刚有所意觉，转头来看的时候，他们飞快的扑上去，唐峰左手精准的捂住了该鬼子的嘴巴，往下一按，右手匕首在其喉结处一划，该鬼子喉咙里面发出咕咚声，随即全身就瘫软了。张古楼的动作要比唐峰利索。张古楼是狼牙里面有名的力士，他同样左手捂住了右边宪兵的嘴巴，但是右手却没有匕首，而是直接捏住其脖子一用力，然后只听见咯吱一声响，对方颈椎还有喉结啥的居然直接被捏碎了。 第911章 安庆机场的毁灭 　　指挥塔下面的几个房间里，还有其他的值班人员，这些人都是值夜班的，在坚持了大约10个小时以后，很多人此时都有点犯困。至于伊藤侯玉，几乎就在两个宪兵被杀的同时，他坐在椅子上，在身上随便搭了件外衣，决定抓紧这宝贵的时间眯一下。 　　机场的灯塔共有两处，其中之一就在指挥塔的左侧，其高度还要高出指挥塔七米余。伊藤侯玉不知道，就在他身后的外墙上，此时正吸附着一名狼牙特种兵。该名特种兵负责解决指挥塔左侧灯塔上的鬼子，他顺着指挥塔的一处墙角爬上来，发现了伊藤侯玉，担心灯塔和这里有有线电话连接，所以正静静的潜伏在那里等待机会，要先解决掉这个妨碍自己的鬼子军官。 　　指挥塔四面皆是玻璃窗，其中，这名叫杜成功的特种兵两只腿紧紧的夹住了墙壁，一手抓住了窗棂，还有一手拔出了匕首，轻轻的探进窗户的搭扣处，然后慢慢的往上一挑。杜成功的动作已经很轻微了，不过在这寂静的深夜，他这一动作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响声。“叭”的一声，本来已经半躺在椅子上闭目小憩的伊藤立刻睁开了眼睛，转头看来。当然了，他是不可能看见什么的。伊藤还以为是因为外面风大的原因，轻声自语：“外面风很大吗？”然后将外衣紧了紧，继续闭眼养神。 　　窗外，杜成功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虽然没有被发现，不过小鬼子刚才的举动还是吓了他一跳。窗户已经被挑开了，他轻轻的打开，然后慢慢的手脚并用，猴上了窗棂。窗棂的宽度不过十五公分左右，实在是太窄了，所以即使他十分的小心，却依旧不能避免再次弄出声响。这一次，是他背上的步枪蹭到了玻璃上，发出了有些尖利的刻画声。这一次，伊藤的反应可就快多了，几乎在杜成功从窗棂上往下跳的时候就转过头来。声音响起，杜成功就知道无法再影藏行踪了，所以将匕首握的紧紧的，即使人在空中，双眼依旧盯牢了他。伊藤才做出转头的动作，他的右手一甩，匕首就飞了出去，然后，奇准的扎中了对方的咽喉。 　　伊藤的气管一下子就被切穿了，血和空气混合产生了大量的气泡，登时将其气管堵塞住了。乃至他即使已经呼喊出声，结果却只发出了微弱的呜呜声。而不等他的大脑产生新的主观反应，杜成功双脚在地上一点，人已经扑了过去，左掌一挥切中其颈部，伊藤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此一命呜呼。杜成功犹不放心，右手捂住他嘴巴的同时，左手拔出匕首又在其心口炸了一刀，搅拌一下，然后过了两分钟才将其松开。做完这些，杜成功出了一身汗，自己也是累得不轻。他大口的喘息了两口，将伊藤的尸体塞进了指挥塔里唯一的办公桌下面，又将几张椅子放在了有血迹的地方，然后打开门，直接找到通向灯塔的楼梯走了上去。 　　狼牙出手，只要他们能够发挥平时的训练水平，那么就不会出现意外。三点四十分钟左右，两个灯塔完全没他们控制，随即，两只巨大的探照灯开始跟着日军的两个巡逻队来回走动，同时，潜入机场的队员还有指挥塔下面的队员纷纷开始按照既定计划行事。前者开始借着夜色的掩护在战机下面安放塑胶定时炸弹，后者则开始清剿行动，将总共五个房间里的十七个值班的鬼子全部用冷兵器给放倒了。 　　定时炸弹还有地雷设置好了，接下来，就是对付巡逻队，同时对机库进行爆破了。萧逸他们运气不错，在指挥塔旁边的车库里找到了一辆装甲车，在检查了邮箱以及车载机枪，发现油料充足、子弹齐备以后，他随即下令开始进攻，然后发动了装甲车，直接朝最近的一支巡逻队冲去。装甲车一被发动，机场上的三支日军巡逻队就意识到了问题。离指挥塔最近的那支，因为发现那辆装甲车居然气势汹汹的直扑过来，带队的少尉正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装甲车炮塔上面的机枪已经响了，九二式重机枪特有的枪声响起，“哒哒”声中，该巡逻队的鬼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倒下了一半。而其他人正叫起来：“敌袭！”一枚手雷在他们头顶上爆炸，轰的一声巨响，剩余的鬼子登时全部了账。 　　枪声一响，机库那里，爆炸声登时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围在日军巡逻队营房门口的几个狼牙特种兵也猛烈开火，将只穿着衬衣抱着步枪从里面冲出来的鬼子接连的撂倒。 　　战斗瞬间打响，而第一轮接火中，日军因为还没反应过来所以损失惨重，机场附近的防卫力量几乎被完灭。 　　不得不承认，驻守安庆机场的日军其素质还是很高的，机场里的枪炮声响起不过三分钟左右，三座军营就做出了反应，首先是南边军营，然后是东西两面，三个军营里瞬间就冲出了大量的鬼子。这些鬼子虽然大多都只穿着衬衣和裤衩，但是他们的武器以及头盔却佩戴齐全，甚至还扛出了几门迫击炮。 　　马依敏负责狙击三座军营里的日军，而他亲自指挥的小组正对的就是南边军营。日军军营门口都有灯光照明，他眼见日军反应如此快速，而且丝毫不乱，不禁说道：“这部分鬼子素质不低哪！”他旁边的一个狼牙却笑了：“素质高才能体现我们的价值嘛，嘿嘿，等会他们就会尝到我们连环诡雷的厉害了。” 　　地雷战术是学兵军的普及科目，在学兵军陆军，只要是合格的士兵，几乎人人都会布设地雷甚至连环雷。而狼牙特种兵们玩这个更是高手，他们埋设的地雷，不仅难以被发现，而且位置和时间差计算得十分诡异，总是能最大限度的发挥每一颗雷的作用。所以，狼牙特种兵布雷高手布出的连环雷，中间会加上“诡”字。 　　最先冲出军营的鬼子，毫无疑问都是精锐，是该大队的生力军。这些生力军，在正常战役中，一个人往往能发挥两个人的作用。不过现在，他们却成了最先报销的一批鬼子。随着第一枚地雷被踩响，该座军营前登时热闹起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一个两个，甚至七八个鬼子被爆炸掀上半空，其中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在哪个方向。 　　而就在地雷被引爆的同时，狼牙特种兵手上的枪也开始响了。爆炸发出的光亮为黑暗中的他们清楚的标明了目标，这个时候，如果你不能一枪毙命，每一颗子弹都消灭一个鬼子的话，那么你就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狼牙了。枪声夹杂在爆炸声里，刚刚冲出军营的鬼子损伤惨重，很快就被压了回去。这个时候，以为遭遇大部队突袭的鬼子军官们急了，他们开始摇电话，有的向上级反应情况，有的则是向下级或者同僚打听情况。 　　安庆机场隶属于日军中国派遣军第二航空兵团司令部管辖，当第一声枪声响起的时候，机场北面的航空兵宿舍楼二层的一个房间里，该航空兵团司令官德川好敏立刻被惊醒了。而他一旦发出声响，其副官立即拉亮了电灯，恭敬的询问道：“阁下！” 　　枪声愈发激烈了，爆炸声也开始响起，德川好敏忽然感到心神难宁，他一边找衣服穿，一边问道：“哪里的枪声？” 　　副官心中也十分担心，他依旧恭敬的答道：“好像是机场方向，阁下，我去看一下！？” 　　“我亲自去！” 　　“哈伊！” 　　德川好敏都没来得及穿上外衣，就在司令部直属的三十几个宪兵的保护下向机场奔去。而这个时候，机场里面特别是机库那里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其中，存放航空燃料的那个仓库更是爆炸声不绝，不知道多少油桶被引爆，掀起了足足几十米的滔天火焰。 　　“八格，怎么回事？富川有志呢？富川有志在哪里？” 　　富川有志是防卫部队的总指挥，不过此时，他已经被一个叫黄小二的狼牙狙击手给一枪爆了头。活该富川倒霉，他所在的东面军营，本来是最安全的，因为马依敏在那里安排的人手最少。但是，富川太敬业了，当机场燃起大火，发生大爆炸的时候，他还幻想着能够挽救一些战机，下令不管敌军的狙击，直扑机场。结果，因为他颐指气使，其身份暴露无遗，于是乎，在他经过一堆爆炸引起的篝火边的时候，黄小二意识到这是一条大鱼，果断的瞄准开枪，一枪爆头，结果，直接导致安庆机场军衔和职位仅次于德川好敏的一个少将被毙，也直接导致了日军防卫部队的崩盘。 　　日军航空兵团里面，地面部队和航空兵互不统属，德川好敏虽然有调度权，却必须通过富川有志去执行。富川有志却死了，日军几支部队之间立刻陷入各自为战的局面。本来，日军如果集中力量统一指挥的话，说不定能围歼狼牙突袭行动组，不过现在，当他们各自为战，只想着尽快赶到机场的时候，狼牙兵力上的劣势反而成了优势。因为，日军军官们怎么也不相信，敢在他们重兵设防的情况下偷袭安庆机场的只有一百多个人。他们想当然的以为，还有敌军大部队的存在，所以，他们想的是先搞清楚敌军方位和方向再行作战，如此一来，正好给了狼牙们从容撤退的机会。 第912章 渡江作战开始 　　四个大队的日军各自为战，萧逸自然乐得看见这种情况。机场内，停机坪上还有机库里的战机以及那些航空煤油已经差不多全部报销了，他们的任务算是出色完成了，再继续缠斗下去可就不智了。他一声令下，登时，狼牙特种兵化整为零，迅速的融入了黑夜中。而在他们的身后，是叫嚣着四处寻找偷袭部队决战的日军，再就是持续爆炸着的机场。 　　萧逸最后一个撤出交战区域，他的右手握着一只已经拧开保险盖的烟雾弹，在他前方，十几个学兵泥鳅一样没入了夜色中，他回头朝燃烧和爆炸着的机场看了一眼，心中说道：“小鬼子，再见了！”左手一拉拉环，右手将烟雾弹投了出去。 　　四点钟还差五分钟的样子，就在东方开始隐隐破晓的时候，狼牙们撤出了机场区域，开始朝约定的方向，大王庙集结。 　　大火还在肆虐着，当德川好敏赶到机场，眼见一架又一架战机在烈火中燃烧，机库里的战机，更是持续的发生着爆炸，他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脸上瞬间泌出大颗大颗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整个人登时朝地上坐去。“完了！”他心中此时只有这样一个念头，这个曾经驾驶日本第一架战机翱翔天空的“大和武士”，此时就好像一只软脚蟹一样，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凡有幸看到安庆机场爆燃这一幕的鬼子，相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德川司令官跌倒在地，他的副官，以及一些军官只得站出来，赶紧组织士兵救火，想要抢救出一两架战机，不过，纵然安庆机场有完备的救火设施，可是面对不时发生爆炸的航空煤油桶以及滔天的火势，他们即使有献身的准备，却也只能望火兴叹，然后便是沮丧到极点的丧心病狂——没了富川有志的协调指挥，几个大队长各自为战，开始向四周扩展搜索，想要找到敌人与之一战，以让心里好受一点。不过，偷袭的敌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任凭他们继续的扩大搜索范围，却始终没能找到一点踪迹，而这无疑加深了他们的恐惧——这是什么样的敌人哪？居然神龙见首不见尾，实在是太恐怖啦。 　　第二航空兵团一共有两个联队两百多架战机，受冈村宁次直接指挥，一度是冈村宁次手中最锋利的兵器，不过现在，这把利器却在滔天大火中变成了一堆废铁。眼见火势不可挽救，这两百一十六架战机余者无几，醒过神来的德川好敏一边痛心疾首，一边赶紧给冈村宁次去电话。 　　今天，注定将是冈村宁次的不眠之夜。如果是往常，他此时应该还在熟睡，不过今天，他这已经是第四次接到带来坏消息的电话了。当老鬼子听说安庆机场被袭，所有战机被付之一炬，他久久的没有发话，好像傻了一样。 　　安庆因为第二航空兵团的存在，所以隶属于第2军。冈村宁次很重视航空兵团的安保工作，所以，虽然安庆守军总兵力才六个大队左右，他却将其中的四个放在机场，而在沿江一线只布置了两个大队。这两个大队由联队长庆次元朗指挥，主力阵地和指挥部都设在大王庙。 　　欧阳云参与制定的作战计划里，机场破袭战还有渡江登陆战几乎同时进行。于是，几乎就在安庆机场发生枪炮声的同时，五保蒋还有驻驾两地，学兵军将近三个师的步兵首先开始了渡江作战。二十分钟以后，当第一批登陆部队成功抢滩并和日军发生激战的时候，余棚那里，战车部队并学十六旅也开始了渡江。 　　安庆沿江一带的防务，是庆次元朗亲自安排的。庆次元朗根本没想到中国军队居然敢主动进攻，加上其兵力有限，所以他在五保蒋对面的长风还有驻驾对面的石矶都只布置了一个中队的兵力。欧阳云为了准备这一次渡江战役，特地请薛岳给当地政府打招呼，征集到了不少渔船。这些渔船虽然载容量有限，不过因为学兵军的渡江行动发起突然，所以日军长江舰队以及驻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学兵军先遣部队已经成功登陆，而他们一旦登陆成功，成功的建立起滩头阵地，日本人就再也无法遏制学兵军的登陆行动了。 　　“总司令，学六师和学八师刚刚发来电报，他们的先遣部队已经成功在长风登陆了。” 　　“总司令，学十三师发来电报，他们在石矶江滩上成功登陆了。” 　　一份又一份电报将前线最新战况发送到欧阳云那里，一夜没睡本来已经有点犯困的欧阳云立刻来了精神。他披起外衣走出了指挥部，站在门口朝东方望去，随即对陈师昌说道：“给他们发电，让他们别忙着歼灭日军，只管加速渡江，一旦天明，日军长江舰队出动的话，渡江行动将会艰难许多！” 　　“是！” 　　“萧逸他们有电报发回来吗？” 　　“还没有！”陈师昌刚说完这句话，黄华忽然兴冲冲的从通信室里跑了出来，看见欧阳云就喊道：“总司令，好消息，萧副旅长刚刚发来电报，‘夜猎’行动很成功，安庆机场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这次渡江行动能否成功，关键看战车部队的发挥。而战车部队是否能够成为这次渡江战役的主角，则在于萧逸他们能不能够成功破袭安庆机场。欧阳云闻言笑了，由衷的说道：“好啊！告诉萧逸，干得不错，让他们在大王庙集结以后，等待命令！” 　　“是！” 　　“夜猎”行动是这一次渡江战役成功与否的关键，获悉该行动成功的消息，陈师昌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笑着说道：“总司令，接下来，我们应该加紧马当还有湖口阵地建设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日军就会发动大规模攻势了。” 　　欧阳云自负的双手抱肩，自信满满的说道：“求之不得！希望冈村宁次不要让我失望！” 　　长风还有石矶相继出现敌踪，而且都是学兵军的大部队，当庆次元朗得到报告，他立刻傻了。安庆沿江一带出现大量敌军，那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支那人发动反攻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联队长所能承担的，他不敢马虎，立刻直接向第2军司令部汇报，并请求支援和指示。 　　冈村宁次被值班参谋从睡梦中叫醒，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大吃一惊，赶紧爬到了地图前，当他亲自用两色铅笔在安庆这个点上涂上代表学兵军的绿色以后，他这才悚然惊动。第2军司令部里的日军高管此时都已经起来了，他们先后走进指挥部，看着司令官阁下在地图上做着作业，一个个脸色出奇的冷峻。 　　放下铅笔，冈村宁次看了众人一眼说道：“前方发来的情报显示，欧阳云为了打下安庆，一共出动了三个师，你们认为可能吗？” 　　学兵军北上军团的兵力，早就被日军侦察清楚了，一共五个半师，纯步兵。而目前彭泽一带，日军则有三个半师团加长江舰队和两个联队的航空兵，无论是数量和质量都占据了绝对优势。马当要塞坚固难啃，但是，长江上有巨炮，天上有战机，冈村宁次还是有信心拿下来的。 　　他没有因为安庆的丢失而失去冷静，首先想到的却是是否可以趁机攻占马当。学兵军如果权力防守马当，顾忌其战力，冈村宁次尚没决心一鼓而下，但是现在，既然其只剩下两个半师，那么自己挟三倍的兵力发动海陆空攻势，相信可以一举而下。 　　冷静了思考了几分钟，冈村宁次毅然做出决断：“欧阳云在这个时候主动进攻安庆，显然是想破坏我军当前布置，想要以攻为守。但是他忘记了，相比马当，安庆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如果不是第二航空兵团就在安庆的话，我们甚至可以放弃安庆。传我的命令，命令庆次元朗放弃长江沿线，回撤到茶岭，全力配合机场防卫部队守卫机场。另外，电告派遣军司令部，请畑俊六大将予以支援，派兵支援安庆。我们想要一举拿下马当，就不能分散兵力去安庆。” 　　“哈伊！”一个个日军参谋领命以后，纷纷转发命令去了。而冈村宁次站在地图前，继续自己之前的思路，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击败学兵军，打死甚至活捉欧阳云，这是多么辉煌的武功哪！本来，自己还要等待时机呢，然现在，欧阳云却主动送来了机会——冈村宁次这样想着，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被召回国内由天皇陛下亲自嘉奖的一幕—— 　　冈村宁次正做着白日梦，一个通信参谋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脸色苍白，失魂落魄，乃至连最起码的礼仪都忘了。他一看见冈村宁次就大声喊道：“阁下，大事不妙，德川司令官打来电话，安庆，安庆机场被支那人偷袭了！” 　　“什么？”冈村宁次厉声问道。 　　参谋被司令官阁下的表情吓到了，他惶惑的说道：“安庆，安庆机场，被，被支那人偷袭，偷袭了！” 　　“啊！”冈村宁次大叫一声，一屁股坐了下去，忽然他神经质的站起来，巨声吼道：“战损情况如何，折损了多少飞机，德川有汇报吗？” 　　“全部，德川司令官阁下说所有的战机……”参谋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司令官的脸色越来越白，然后又越来越红，吓得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第913章 冈村宁次的选择 　　冈村宁次原本以为，欧阳云在安庆大张旗鼓的来这么一手，只是想以攻代守，彻底破坏皇军之前的战略布局。然，当安庆机场被摧毁的消息传来他才知道，感情人家最终目的是安庆机场和第二航空兵团。第二航空兵团本来是冈村宁次用来对付学兵军的杀手锏，现在这杀手锏忽然没了，老鬼子又急又气，吐血的心思都有。 　　马当要塞往下的长江水面，完全是日本人的天下，长江舰队，第二、第三、第四舰队完全封锁了自马当往下的长江沿线。这种情况下，学兵军想要渡江作战其实是相当危险的。不过人家准备充分啦，偏偏抓住了一个空档，在长江舰队脱离安庆水面的时候毅然渡江。如此一来，居然就真的被他们渡江成功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在德川好敏的电报发过来一刻钟以后，大王庙日军再次发来电报，称在大王庙西南方向发现了大量的支那战车。大王庙守军据此得出推论，学兵军针对安庆的作战行动是蓄谋已久的，具备大的战略目的的，再次请求支援，并希望能够暂时撤退到安庆城内据城死守。 　　看完这份电报，冈村宁次脸颊上的肌肉跳个不停，那一刻，他拔刀杀人的心都有——现在，他算是知道欧阳云为什么不择手段也要摧毁第二航空兵团了，因为第二航空兵团的两百多架战机，是其战车部队最大的威胁哪。自己还是小看了欧阳云，小看了学兵军哪。本来以为，一个联队防守安庆机场已经足够了，谁知道欧阳云这小子为了达成目的，居然一下子出动了三个师。欧阳云狠啦，即使明知道马当的重要性远远超过安庆，即使知道如此一来，会让自己获得快速夺取马当的机会，可是他依然要偷袭安庆，要摧毁对战车部队最具威胁的战机。 　　冈村宁次一直以为，学兵军的迅速崛起是有运气因素的，现在却不得不承认，欧阳云虽然还是个毛头小伙子，但是在大局观上却比自己看得远想的深，学兵军果然非一般难缠哪。 　　因为这个最新情况的出现，考虑到现在第2军尚没有能与学兵军战车部队一战的相应兵种，冈村宁次不得不重新审视欧阳云的战略意图了。他不禁扪心自问：支那人想干什么？学兵军进攻安庆，真的只是为了摧毁第二航空兵团吗？不对，如果他们真是这个目的，最多出动两个师就足够了。那么，他们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对于汉口战役而言，安庆的战略地位并不重要，但是，前史为鉴，冈村宁次却不敢随意做出结论。安庆机场被捣毁，那么再收缩防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考虑到学兵军势大，大王庙又不是特别险要的地形，日军的选择可就显得有些艰难了。是继续收缩甚至直接放弃安庆，还是固守待援？冈村宁次一时也拿不准主意。学兵军战车部队最后渡江，却最先渡江成功。而自这种水陆两用坦克登陆成功，即使长江舰队立刻赶到，那也只能望岸兴叹了。 　　虽然日军大本营方面刻意的隐瞒，但是冈村宁次依旧多次听说过学兵军战车在对阵皇军战车部队时取得的辉煌战绩。他意识到，一旦学兵军战车部队参战，那么安庆一战的结果已经毫无悬念。欧阳云下出这一手，看来是经过周密策划的，因此将安庆守军的情况完全掌握了，这个时候，再想支援大王庙的守军，肯定已经来不及了。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机场那里的守军，他们该怎么办呢？ 　　“阁下，现在怎么办？”一个参谋问道。 　　冈村宁次紧绷着脸看着地图，越发觉得安庆这里不简单。他实在搞不清楚欧阳云想要在安庆做什么，想得头疼，最后索性放弃了。他心中暗忖，管你做什么，我只管做好自己的就是了。于是，他忽然说道：“电告中岛箐村，让他立刻仔细核查湖口的支那军情况，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支那军在湖口做出的种种动作都应该是假象！” 　　“哈伊。阁下，那安庆怎么办？” 　　“传令所有的一线作战部队死守吧，为第二航空兵团的航空兵们争取到安全撤退的时间。” 　　死守这个命令一旦下达，也就宣判了安庆日军那五个大队鬼子的死刑。此时，日军虽然还没有发明残忍的特攻攻击战术，但是，因为日本人崇尚的武士道精神的最高境界就是无畏生死，所以，安庆日军如果坚决执行命令死守下去的话，只可能全军皆没。 　　值班通讯参谋执行命令去了，剩下的日军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肝同时悬起，无疑都被这个残忍的命令给震慑住了。如果现在进攻安庆的是其它派别的支那军队，他们或许不会如此担心，但是现在，对手可是学兵军哪。虽然日本人明面上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大多数人心目中，学兵军已经成了一个忌讳提及的名词，一个不愿意触及的话题。其实，很多日本人都想不明白，看起来和其它中国军队没什么区别的学兵军，为什么打仗就那么狠呢？为什么在支那处处旗开得胜的皇军，偏偏就越不过学兵军这道坎呢？ 　　冈村宁次一言决定了安庆日军的命运，心中一点怜悯的意思都没有。第106师团的回电还没有发过来，而他已经开始调集部队，要在今天上午就恢复对彭泽的攻势。他的理由是这样的：学兵军以三个师的兵力突袭安庆，彭泽现在就只剩下两个师了。我们现在一共有三个半师团，还有长江舰队百多艘战舰，同时进攻马当和湖口的话，绝对可以一鼓而下。只要拿下马当，即使学兵军在江北的部队站稳了脚跟，等待他们的命运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围歼——诸君，在学兵军手上，皇军失败太多次了，现在，就看我们的了…… 　　给司令部的直系部下做了动员，冈村宁次又分别和第11师团的师团长山室宗武还有106师团的师团长中岛箐村，以及第112师团的师团长山田城二、波田支队的支队长小林觉醒通话，要求他们拿出十分的激情投入彭泽作战，要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夺取马当要塞，从而完全掌握汉口战役的主动权。中岛箐村咋听闻学兵军对安庆大肆用兵还不相信，因为以他的估计，现在在湖口就有将近两个师的学兵军，如果学兵军出三个师偷袭安庆的话，那么，马当那里难道已经没有守卫力量了吗？ 　　“这也正是我怀疑的，所以我才请你好好调查一下。不过据我估计，湖口的学兵军最多不会超过一个师，多出来的那个师，很有可能是欧阳云设置的疑兵。中岛，我知道你有个雅号叫做‘长岛之狐’，现在，就请拿出‘长岛之狐’的聪颖，帮助皇军夺取马当吧——能做到吗？” 　　冈村宁次丝毫不计较中岛箐村假报军情，反而推心置腹的委以重任，后者立刻被感动得连连在电话的另外一头鞠躬不已，同时表决心道：“阁下！辜负您的期望了，不过请相信，接下来，我会忠实的执行您的命令，争取在两天之内拿下湖口的。阁下，就请等待我们106师团的好消息吧。” 　　冈村宁次挂了中岛的电话，坐着想了一会，给畑俊六去电，简单的表述了自己的作战计划，并在计划的最后附言道：“我军一旦攻占马当，那安庆之学兵军将成为孤军，如果将军阁下想要完全消灭这股学兵军，那么现在就可以调兵遣将了。” 　　畑俊六是总指挥，不是主官，所以得到前线最新情报的时间反而比较短，直到早上六点半钟才接到了德川好敏辗转发来的电报。当他获悉安庆机场被学兵军偷袭捣毁，第二航空兵团所有战机几乎全灭，理所当然的将责任归结到冈村宁次的身上，认为正因为该厮太过自负，这才导致了如今的恶果。“我跟他说过多少次了，学兵军不好惹，让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可是他都干了些什么？”他在和关东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通话时发牢骚道，认为大本营让冈村宁次担任第2军司令官，实在是任人不明。 　　梅津美治郎和学兵军以及欧阳云打过多年交道，而每一次都被搞得灰头土脸的，自然对学兵军印象深刻。他当即给畑俊六点拨道：“以小股精锐兵力偷袭机场，正是学兵军的拿手好戏。学兵军的狼牙，可是不弱于皇军最精锐的近卫师团宪兵部队的存在。老友，听我说，现在最正确的做法是避其锋芒，然后让学兵军将战线拉长再徐徐图之。如果学兵军不跟踪追击的话，那就说明他们的目标就是机场，那样，你们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再取安庆。” 　　畑俊六和梅津美治郎是好朋友，后者在和学兵军的多次交手中积累了相当的经验。畑俊六给他打电话通报此事本就有向其讨教的意思，听他这样说，自己又认真的对着地图想了一会，决定便按照他的意见去做。 第914章 湖口硝烟起 　　梅津美治郎总结和学兵军交锋的得失，最后得出结论，当学兵军挟势而来的时候，迎头撞上绝对是不智的。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采取孙子兵法中所说的一样，待其三鼓而歇的时候再发动反攻。如此，才有可能反败为胜，痛揍学兵军。不管梅津美治郎的建议正确与否，畑俊六采纳了，所以，冈村宁次的那份电报就被他有意识的忽视了。他根本就没有回电，而只是对当日值班的通信参谋说：“我们肯定要歼灭学兵军的北上军团，但不是现在。” 　　冈村宁次的计划里，一旦总司令部派出足够的兵力牵扯住安庆学兵军，那么他就能够毫无顾忌的狂攻马当。而只要拿下马当，那安庆之学兵军就成了瓮中之鳖，只有被歼灭这一个结果了。冈村宁次和畑俊六之间关系比较恶劣，他不想低声下气的请求派遣军司令部对自己的马当攻略进行支援。他从自己的思维角度去猜度畑俊六，认为如此清晰明了的战事走向，畑俊六不可能看不清楚，所以在给畑俊六去电以后，根本不担心他不出兵支援安庆，转而一心一意的布划起马当攻略来。 　　湖口学兵军的动向确实很让人生疑，那些兵马源源不绝的在湖口前线阵地徘徊，这实在太像欲盖弥彰的把戏了。学兵军在防范侦察和情报人员的渗透上非常严密，这又给了中岛箐村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觉。所以，即使之前派出去的三波侦察小队一个鬼子也没能生还，中岛箐村却依旧继续派兵，然后，在死了将近百多个鬼子精锐以后，他终于获得了湖口的真实情报。湖口守军兵力，早先还有一个师呢，但是现在，居然只剩下一个旅了。至于那不停在一线阵地上出现的人群，却是该旅官兵不停的进进出出所制造出来的假象。 　　从满脸血污的侦察兵口中获悉了湖口详实的兵力配置情况，中岛箐村没有因为上当受骗而恼羞成怒，相反，他面带笑容的说道：“支那人真是狡猾狡猾的！传我的命令，除了宪兵大队留守九江，其它各序列官兵，准备战斗吧。天皇陛下的勇士们，用你们战无不胜的勇气，埋葬学兵军吧！” 　　中岛箐村因为足智多谋，所以人送雅号“长岛之狐”，而他本人对自己在军事上的才能也十分自负。中岛箐村善于抓住细节，特别喜欢以智取胜，所以在他看来，对手强一点才有意思。如果对手太平庸的话，那又如何能够体现出来自己的与众不同呢？ 　　马当要塞，位于一号炮台左前方两百多米的3号地堡里面，欧阳云此时正就着沙盘和兵团参谋部的参谋们做着战役推演。当渡江部队成功登陆，随即开始在战车部队的主导下沿途消灭日军，并保卫大王庙日军开始围歼战，而黄梅、九江以及望江的日军却按兵不动不动声色的时候，欧阳云便断定，冈村宁次对马当动心了。学兵军主力偷袭安庆去了，在彭泽居然只剩下两个师多点的兵力，这对于冈村宁次实在是无法抗拒的诱惑，接下来，第2军绝对会集中力量进攻马当。 　　忽然，黄华从隔壁的房间跑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份电报，大声说道：“总司令，望江狐瞳潜伏的同志发来电报，日军第11师团开始集结了。” 　　欧阳云点点头，然后看了何正降以及陈师昌一眼，说道：“如果我是冈村宁次，那么进攻越早展开越好，传我的命令，一线作战部队，停止土木作业，准备战斗吧！” 　　马当要塞自全面抗战爆发就开始建设了，如今已经形成了相当的规模，本来，要塞有专门的防卫部队，不过却在七十四军接手以后被当作炮灰使用，目前，已经名存实亡。所以，接下来的防御战，主打的只能是学兵军。学兵军留守马当的，就学三师一个师。学三师的战车部队已经抽调出去了，现在即使加上兵团直属部队，也就七个团的步兵。这七个团的步兵，将要防守马当要塞周边长达三公里的长江防线，单从兵力分配上来说，可谓相当的紧张。学兵军的传统，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作战，旦有需要，都会最大限度的进行土木作业，以获得坚固的防御工事和掩体。欧阳云接手马当要塞的防务以后，立刻开始组织人手在原有防御工事的基础上加强土木作业。现在，在学三师官兵两天两夜的不间歇作业下，马当要塞除了先前就建设好的碉堡、坑道还有炮台等设施，又多了两个雷区以及三个炮台。而在距离马当大约五公里左右的胡家村，则隐藏着大约五个团规模的炮兵。欧阳云虽然打仗喜欢行险，但那都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之下不得已的举措。但凡情况允许，其实他还是喜欢打有把握之仗的，比如这一次，明面上看，学兵军以一个师的兵力防守马当要塞似乎有行险之疑，但是如果算上那五个团规模的炮兵的话，学兵军别说守住马当一个月了，只要弹药跟得上，守上半年都没有问题。 　　何正降是这一次防守战的前线指挥官，他立刻拿起电话给前线部队去电传达了总司令的命令。然后，和欧阳云说了一声，便带着十几个警卫匆匆的从地下通道中前往前线去了。 　　在刚才的推演中，如何应付来自江面上的炮击，被欧阳云和参谋们一致认为是这一次防守战的重中之重。江阴要塞防守战的时候，学兵军曾经动用奇兵暗算了日军的第三舰队，生生的用火攻将第三舰队烧成了残废。马当要塞的防守情况，比江阴要塞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同一个计策不可能再次奏效，加上并没有水面舰队的支援，所以，日军舰队对学兵军的威胁，要远远超过上一次的江阴要塞防守战。守军如果无法有效遏制来自江面上的巨炮轰击的话，那么即使能够如期守住马当，势必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陈师昌曾经提议出动空军进行轰炸，不过，考虑到台湾兵团现在遭遇优势日军的围剿，生存艰难，实在离不开空军的支援，欧阳云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但是长江舰队的存在确实已经影响到了防守战的进程，经过深思熟虑，他提出了一个策略，动用自行火炮，选择恰当的时机，对长江舰队进行偷袭。再就是发挥马当要塞水雷和鱼雷充足这个条件，用人控鱼雷的办法，来最大限度的反制日舰。 　　继续之前的话题，欧阳云和陈师昌他们商量了以后，觉得最后一个办法在晚上应该可以发挥奇效，于是便开始由陈师昌出面，在学三师和狼牙以及军团直属警卫部队里挑选水性好的官兵，组成鱼雷作战组。 　　陈师昌领命而去，欧阳云正继续趴在沙盘上观摩着，黄华再次出现，而他这一次带来的电报，却是叶肇发来的。九江的第106师团率先向湖口发起了进攻，而且一开始似乎就出动了全部兵力。湖口方向，虽然叶肇率军接管以后立刻加大了工事建设力度，但是因为在这之前，当地的守军觉得有九江挡在前面，日军不可能从这里发动进攻，所以几乎没有修缮一点工事，所以面对日军如此规模的攻势，叶肇立刻感到了压力。他发来这份电报请示，是否可以从都昌调一个团回湖口加强防御力量。 　　欧阳云让学十二师在湖口佯动迷惑日军，一方面固然是想通过欲盖弥彰以混淆日军视线，另一方面却也想看看能否偷个巧，糊弄一下第106师团，让其不敢妄动。事实证明，第106师团师团长中岛箐村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虽然他曾经迷惑过，但是从他现在毅然的对湖口投入重兵来看，他不仅意识到了湖口对于马当要塞的重要性，而且还想一鼓而下拿下湖口，从而从侧面威胁马当要塞，从而彻底改变马当战役的进程。 　　“传我的命令，让叶师长自己看情况定吧。对于学十二师，我只有一个要求，在马当要塞没有沦陷之前，他们必须死死的守住湖口和都昌，绝不放过一个鬼子来。” 　　黄华响亮的回答了一声，小跑出去了。欧阳云转过头来，将目光投向沙盘上的湖口方向，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毫无疑问，九江的过早沦陷，让日军的马当攻略变得丰富了，如果冈村宁次将进攻重点放在湖口，先下湖口再围攻马当的话，那么—— 　　这是个可怕的设想，汉口战役进行以来，马当要塞以易守难攻闻名，但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当日军选择正面进攻的时候。如果说马当要塞有什么缺陷的话，那么，陆上，正对着湖口方向的西面，就是其软肋了。联想到日军第112师团就在九江对面的黄梅，而波田支队更是渺无影踪，欧阳云第一次感受到了马当防守战的不确定性。 第915章 登陆防守战（一） 　　欧阳云想得到的，冈村宁次自然不可能考虑不到。不过，顾忌江南陈诚兵团的存在，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把主要兵力投入湖口作战。冈村宁次的顾忌是有一定道理的，九江虽然拿下了，看似在中国军队江南防线上掘开了一个口子，但是换一个角度去看，106师团此刻的处境，却也等于将自己送进了中国军队集团包围之中。要知道，现在的江南，在长沙一带，可是集结了中央军好几个师近二十万的大军呢。马当要塞没能拿下，长江舰队就不能上行到九江附近江面，也就不能提供有力支援。加上安庆机场被偷袭捣毁，九江的日军失去了第二航空兵团的支援，因此一旦遭遇中国军队地面进攻的时候，将不得不陷入孤军奋战的局面。这种局面，是冈村宁次要竭力避免的，因此，他根本不敢孤注一掷，给陈诚兵团制造一网打尽第2军的机会。冈村宁次将112师团放在黄梅，与其说是要加强对湖口的攻势，不如说他是因为担心陈诚兵团偷袭九江而布置的后手。 　　湖口的攻防战在一阵隆隆的炮声过后打响了，106师团重炮联队在对湖口前线石钟山阵地进行了一刻钟的狂轰滥炸以后，三个大队的鬼子乘坐近百条小船发起了登陆作战。长达一刻钟的炮击，几乎摧毁了石钟山阵地上的所有坚固工事。而临江的几道战壕，更是被炸得千疮百孔，完全失去了作用。 　　学十二师现在在石钟山阵地上值守的是123团，日军的炮击毫无征兆，炮声响起的时候，不少学兵犹自在忙碌着加固工事，因此，第一轮炮击，给他们造成了不少的伤亡，最少一个排的官兵就此倒在了炮火中，失去了年轻的生命。炮声响起，该团团长吴刚开始还有些质疑：“狗日的鬼子，他们这是要打湖口？”炮声再响，他立刻下达了全体官兵进入防炮洞规避的命令。不过，因为近江地带土质松软，无法挖掘过深的防炮洞，偏偏，坚固的山体工事离他们现在所处的战壕又比较远，所以接下来虽然学兵们都及时的进入了防炮洞，但是在这一轮炮火结束以后，123团依旧牺牲了百多个官兵，更有近百人因为离炸点太近而被震得暂时性失聪。 　　炮声停止，吴刚开始还心存侥幸，以为这只是以此骚扰炮击，但是，很快，观察哨通过步话机的呼喊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眼睛呼叫脑袋，眼睛呼叫脑袋，日军抬着船只冲出了隐蔽阵地，他们看似要发动登陆作战了！”对岸，几乎就在炮击停止以后，本来空无一物的江滩上，变戏法一样的出现了大群的日军。这些鬼子十几个乃至几十个人抬着大小不一的木船、渔船等各种船只向潘阳湖临江口湖面猛冲，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已经将船只放进了水里，随即开始了登船。 　　吴刚爬出了防空洞，他蹲在被炸残的战壕边上举起望远镜朝潘阳湖入江口看去，脸色很快变了，随即丢下望远镜就朝不远处的通讯排所在地跑去。通讯排的排长李晓勇早就做好了准备，看见他来立刻将话筒递给他，说道：“已经和旅部接通了，团座，您直接说话就成。” 　　学三十四旅旅部就设在石钟山左手五公里处的雁列山。雁列山同样临江，所以，当刚才那轮炮声响起的时候，旅长孟开兰就已经闻声出来了，他通过望远镜看见了石钟山对面江滩上发生的一切，随即就跑回去给师部去电，向叶肇汇报了这一情况。 　　吴刚给旅部去电，一是汇报情况，再就是请求炮火支援，认为此刻如果用火炮对日军登陆部队进行饱和打击的话，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孟开兰一手拿一个电话，不敢擅自做主，立刻向叶肇转达了吴刚的请求，希望师直属重炮团能够抓住时机开炮以痛歼渡江之日军。日军的进攻很突然，叶肇一点准备都没有。他本来以为，因为本部在湖口做出的种种姿态，日军即使要进攻，那也会先从星子攻打都昌，却没料到日军居然首先会对湖口开火。学十二师就一个团的火炮部队，此时开火，虽然能够给日军造成巨大伤亡，但是在没有锁定日军炮兵阵地的情况下先被锁定住，那么在不久肯定要出现的炮战中势必会吃大亏。炮兵既然不能立刻投入战斗，他给孟开兰下令，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打退日军的第一波进攻。然后，意识到兹事体大，很可能会影响总司令制定的马当战略，他给欧阳云去电话，着重强调了日军进攻的猛烈，同时希望能够获得一定的支援。学十二师被抽调去了战车部队，现在就剩下了八个步兵团，而他们要防守湖口和都昌，战线相当绵长，兵力分配上便略显不足。他十分担心，一旦湖口是日军主攻方向的话，因为部队展开的范围太广，相互之间支援不及，那将很可能被日军一鼓而下。而湖口一旦丢失，那么马当可就要两面受敌甚至被包围了，这个责任，不是他承担得起的。 　　欧阳云的回复很快就到了，不出叶肇的意外，一个援兵都没有，不过好在却允许他视情况任意调防。叶肇拿到这份电报的时候，吴刚已经在组织迫击炮对湖面上的敌船进行炮击了。 　　日军选择的渡湖点很好，湖面只有一公里左右，这么短的距离，如果没有阻碍的话，十分钟左右就能通过。日军首次进攻就出动了三个大队三千余鬼子，显然打算一鼓而下。冷兵器时代，兵法有半渡而击的战术。热兵器时代，渡江部队在渡江过程中依旧是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正是防守方最好利用的防守时机。吴刚眼见炮火支援迟迟不及，而日军离已方防守阵地却越来越近，他想都没想，立刻调动全团的迫击炮开始轰击那些渡湖的船只。 　　“空空”的炮声响起，然后是湖面上炸开的一个又一个水柱，有运气好的，则直接击中敌船，登时，一片血肉木屑横飞中，惨叫声响起，登时，水雾和硝烟将整个湖面给淹没了。 　　日军指挥首轮进攻的，正是山池垣。山池垣憋着一股劲，一心想要在中岛面前表现一下，最好能在这一战以后就官复原职，所以表现得格外的卖命。他站在一艘稍大的渔船舱前船板上，扶着为了这次渡湖作战特地架设的扶手，看着一艘又一艘渔船在他的视野里被粉碎，一个又一个士兵被炸落水中，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沉着的喊道：“别管他们，加速，冲上去，冲上去就是胜利！天皇陛下会保佑我们的！” 　　中岛箐村成功的诈得九江以后，便知道本部迟早会发起湖口战事，所以从当天夜里便开始筹备和组织登陆作战所需物资和先锋部队，这三个大队的鬼子，正是该师团中会水士兵比例最高的。但纵然如此，其中依旧有五分之一的人是地道的旱鸭子。让旱鸭子乘坐这种需要较高操作技术的小渔船进行登陆战，那是极为冒险的事情。而为了将非作战损伤降到最低，中岛让手下给每一条船都架设了周全的扶手。不得不承认，这些扶手确实让日军减少了非战斗减员，更重要的，那些旱鸭子因为有这些扶手，可以较为安全的呆在船上，所以心理上受到的惊吓较轻，一定程度上也保证了他们登陆以后的战斗力。不过，那些因为船只被炸而落水的旱鸭子，他们的下场可就惨了。只见一些鬼子前一刻还在水中拼命折腾着，下一刻就只剩下两只手在水面上乱划，在下一刻，一串气泡过后，这些鬼子就沉入了湖底，从此成了潘阳湖中的一个冤魂。 　　123团总共就三十余门迫击炮，这些炮同时开火，虽然随着敌人越来越近，渐渐的脱离了射程外，使得每门炮其实只能发射十发左右的榴弹，但依旧给日军制造了不少的麻烦，足足二十余只船被直接击中，因此被直接炸死的鬼子也在百多人以上，而落水者更是不知道多少。 　　十分钟的时间，看起来不短，但是放在战场上，却是转瞬即过。吴刚一直紧张的注视着日军渡江部队的进度，眼见最前面的船距离江滩已经只有两百多米了，他下达了迫击炮部队后撤的命令，随即亲自带着全团机枪手组合起来的机枪连堵上了石钟山最前沿的一道战壕。 　　这道战壕在之前的炮击中损毁严重，其实已经不能起到多大的防护作用了。不过，对付登陆战，因为日军有下船的过程，所以，依旧可以当作一道坚固的防线使用。 　　学兵军的机枪配置得很足，每个班就有一挺，全团加起来，那就是近百挺。近百挺去病式机枪同时开火，其火力密度，别说第一波进攻的鬼子只有三千多人，就是再多一倍，也别想在短时间内冲上来。况且，为了保证机枪手的安全，让日军的神枪手、迫击炮发挥不了作用，吴刚还将团里的狙击手组织起来，在机枪阵地后面二百多米的一处高地上建立了一道狙击阵地。至于剩下的官兵，则归副团长姜有为指挥，将在恰当的时候发起冲锋，以彻底粉碎日军这一轮登陆作战计划。 第916章 登陆防守战（二） 　　十点多钟的样子，日军第一轮登陆作战开始了，几十艘渔船同时抵近江堤，随即，几百个鬼子兵抱着三八大盖从船上直接跳进了水里。这第一批鬼子都是水性比较好，能够在水中保持一定战斗力的，他们跳下水以后，没有急着冲向江滩，而是傍着船只建立起了一道防线。他们将枪口对准了机枪连所在的阵地，一个个做出了一副严防死守的姿态以防备学兵军在此时发动反冲锋。 　　机枪连驻守的第一道战壕，距离江边尚有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本是机枪最能发挥火力特点的方位，不过，吴刚的本意是最大限度的发挥机枪的火力优势，要打就给鬼子一个惨痛的教训，所以他眼见如此并没有急着开火，相反的压了压手，做出了稍安勿躁的手势。学兵军的机枪手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其心理素质特别好，所以，虽然鬼子近在咫尺，让不少机枪手都感到了不小的心理压力，但是没有一个人因此胡乱开枪。他们紧紧的贴着枪柄，右手食指牢牢的抵住了扳机，眼睛眯着，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离对岸越近，山池垣的心情也越发紧张起来。他的望远镜几乎没有离开过眼睛，通过望远镜他将江滩上的守军情况尽收眼底，一颗心也因此越发的跳得快了。刚才的炮击，对摧毁守军阵地是有效果的，但是，那一挺又一挺探出掩体的机枪枪管却昭示着，守军刚才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一些浮土之中，一个又一个迷彩色的头盔在悄悄的窥视着，这些，都让将要发动首轮进攻的鬼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106师团和学兵军交过手，绝大多数的鬼子都已经见识过了学兵军的厉害。不管他们平时将学兵军贬低到如何的程度，此时，却没有人敢再报以这样的态度。对于日本人来说，击败学兵军，击毙一个学兵，是莫大的殊荣啦，而正因为这种期待，所以，这些鬼子的心理十分的复杂，他们既希望和学兵军交手，同时又希望学兵军尽快的撤离，好让他们空手套白狼的机会。 　　中岛让山池垣负责指挥第一轮进攻的时候，山池垣的心情相当的复杂。当然了，此刻的他和南京会战时候的自己相比，心态上已经谦逊得多了。他知道，能够负责首轮进攻，这是师团长对自己的信任啦，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的殊荣。不过，如果进攻失利，甚至闹出什么无法收拾的结局的话，那也就意味着，他的仕途从此结束了。 　　“现在，我只有拼命一搏了！”山池垣在心中如此对自己说道，然后，他开始寻找一些理由安慰自己，而经过计算他觉得，如果自己全力以赴的话，取得胜利的概率还是很高的——整个湖口就一个旅的支那军，而即使一个旅的支那军全部压在石钟山阵地，也不可能将其先锋部队完全压制住。而只要成功的建立滩头阵地，那么他就算成功的完成任务了。 　　更多的渔船抵近江堤，更多的鬼子从船上下来，随即开始了冲锋。 　　机枪连所在阵地的观察哨口中，“一百二十米！一百米”这样的数字渐次报出，所有的机枪手都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就等着吴刚一声令下了。 　　吴刚嘴上叼着一颗烟，他忽然猛力的吸了两口，就在观察哨喊出“六十米”的时候，猛然吐掉燃烧至一半的烟喊道：“打！”随即，他率先扣动了扳机。“哒哒哒……”枪声爆豆般响了起来，近百挺机枪同时开火，其规模不亚于千多人同时放枪。枪声响起，日军重逢队列中的鬼子军官立刻下达了卧倒的命令。不过，这片江滩经过学兵们的修整，早就没有什么可遮掩的存在了，所以，即使几乎所有的鬼子立刻都趴了下去，依旧有一百余人被击中，惨呼着倒在地上，随即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就此了账。 　　山池垣被几个鬼子压倒在地，密集的弹雨打得他头都抬不起来，他虽然有心组织兵力发起决死冲锋，牺牲一部分士兵以换取空间，奈何对面射来的枪弹太密集了，此刻但凡敢站起来的鬼子都是死路一条，而且往往都是被几颗甚至十几颗子弹同时击中，身体就好像破碎了的塑料袋似的四处往外漏血，所以，他也只能如此想想，而无法将这一勇敢的想法付诸于实施。接踵而至的枪弹，将日军登陆部队压得趴在江滩上难以寸进，而紧跟在后面的那些犹在渔船上的鬼子兵则遭遇到了无情的屠杀。 　　就是屠杀，一排机枪子弹扫过去，即使那些鬼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趴在了船舱里，可是，木质船舱根本无法抵挡子弹的入侵，所以，那些鬼子往往的被透木而过的子弹击中，然后就永远的趴在了那里，要不嘶声嚎叫喊疼，要不就眼一闭腿一蹬，彻底的呆在了那里。 　　中岛箐村原本的计划，这些渔船是要反复使用，以渡过足量的部队，能够彻底的威胁到马当要塞的侧面的。但是现在，几十艘船拥堵在一起，将近一半的鬼子被死死的压制住了，连下船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这些渔船的返回就显得遥遥无期了。 　　中岛箐村站在距离江边大约五百多米的一处高地上拿着望远镜朝对面望去，看见对面肆意喷射的火舌，看见那些被压制得死死的前锋部队，他的脸瞬间变色，“长岛之狐”该有的优雅和从容尽失，一时居然想不到破解的办法。 　　对面的支那军就一个旅而已，现在防守在日军登陆部队正面的应该不会超过一个团，但是，就是这一个团的学兵却牢牢的扼守住了石钟山临江阵地，乃至日军空有三倍于敌的兵力，愣是无法发挥出人数上的优势。 　　学兵军重火力配备比大大出乎了中岛箐村的预料，面对近百挺机枪组成的密集火力，此刻，即使再过去三千鬼子，相信也无法得以寸进。 　　吴刚亲自操作一挺机枪，此刻已经开始更换第三根枪管了。他对于之前的射击还是蛮满意的，仅仅五分钟的密集火力压制，至少打死了三百余鬼子，更多的鬼子被压制得死死的，照这个情况看来，如果日本人就这么一点能耐的话，那么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光是他们123团，就能牢牢的守住这里几天甚至十几天。 　　“兄弟们，打得不错，现在暂停一下，我倒要看看，小鬼子还敢发起这种进攻不！”更换好了枪管，换上弹夹，吴刚大声的说道。 　　阵地上的枪声登时稀疏下去，然后就彻底的陷入了沉静。 　　王金宇是广州人，参军才半年多一点，而他担任机枪手不过才一个多月，今天这一仗，是他成为机枪手以后的初战。平时训练的时候，王金宇的成绩很好，是能够用机枪打出步枪水平的不多的“金刚”级机枪手之一。不过今天，或许是第一次对着活人射击，让他汗颜的是，他打完了两个弹夹居然都没能放倒一个鬼子。 　　王金宇身边是比他提前两个月入伍的堂兄王金峰。王金峰平时的训练成绩不怎么样，但是在刚才的一轮射击中，他却连续干倒了三个鬼子，让他立刻就抖动了起来。停火的命令传来，王金峰一边轻松的更换着枪管，一边忍不住对王金宇说道：“金宇啊，怎么样？干掉了几个？”然后，他右手伸出了三个指头，很得意的说道：“我干掉了三个，嘿嘿，第一个鬼子就给爆了头！”他们的战位如此之近，所以对对方的战绩都看在眼底。王金宇知道金峰是故意气自己呢，要是放在平时，他肯定会反唇相讥，以对方往常的训练成绩来回敬。不过现在，因为战绩确实不如人家，所以，他只能忍住不说话，心中却憋起了劲，要在下一轮射击中超常发挥，怎么的也要干掉四个鬼子才行。 　　王金峰还要调侃堂弟，吴刚的开火命令传来了。刚才的一轮停火，给了日军恢复锐气的机会。山池垣趴在沙滩上传达命令，很快就组织起了三百余人的敢死队，这三百余鬼子慢慢的爬到一起，随即一跳而起，呐喊着发动了决死重逢。 　　守军防守火力之强大出乎了中岛还有山池的预料，不过，日本人自古就不缺少为天皇陛下献生的勇士，在山池的蛊惑下，日军再次发起了冲锋，以三百余鬼子从中间发起冲锋，其他鬼子分左右跟上，大有一鼓作气突破学兵军第一道防线的意思。 　　吴刚对机枪连的火力很自信，他现在担心的是丧心病狂的鬼子不顾自身的伤亡发动炮战，那样的话，虽然日军的伤亡肯定更大，但是他们肯定将会全团尽墨。全团尽墨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如果因此导致石钟山阵地沦陷，随即丢失湖口的话，那么，这个罪责却是他不愿意面对的。就在等待日军发动第二次进攻的间隙，吴刚心中默念着保佑日军不要发动无差别炮击，而现在看来，他的祈祷似乎起到作用了，日军再次发起了进攻，而日军的炮兵则继续陷入了沉默。对于孤注一掷的他来说，没有比这个更让他欣慰的了——“兄弟们，打！” 第917章 登陆防守战（三） 　　日军分三路向石钟山发起了进攻，密密麻麻的鬼子一时间填满了江滩，放眼望去，土黄色覆盖了原本苍白的江滩，到处都是低头冲锋的鬼子。日军发动了规模更大的攻势，吴刚看得眼皮子直跳，他咬咬牙，瞪大眼睛，用眼神给身边的战士们鼓着劲。小鬼子这是要拼命了，那么，我们就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将敌人的士气完全打下去——吴刚这样想着，将身上的弹夹全部放在身前，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登陆防守战，除非地形特殊，对于守军来说肯定是有优势的。平整的江滩，让进攻一方几乎无法采取有效的防护措施。滩头阵地建立不起来，你老实趴着还好，毕竟子弹不会转弯，但是如果你站起来想要发动进攻的话，那么对不起，一片弹雨过去，那就是一把镰刀砸向了大片的稻穗。而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成片的稻穗被割倒—— 　　日军同时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发动进攻，如果将机枪连分成三部分同时去射击的话，火力的覆盖效果肯定会受到影响。而一旦被小鬼子突到近前，机枪连势必将陷入艰难境地。吴刚也是个狠人，面对山池垣下出的这手棋，他抱着我打我的，你打你的想法，下令：“集中火力打中间的鬼子，两边的不要理他！” 　　123团机枪连的这种打法，很快就让中间的鬼子决死队感到了压力。随着吴刚再次呼喊出“打”！枪声爆豆般响起，三百余看起来凶神恶煞般的鬼子才冲出去五十余米，就倒下了两百多。热兵器时代，发起冲锋战的时候有种说法，那就是只要冲出去一定的距离，那么就等于摆脱了子弹的威胁，进入所谓的白刃战区域了。不过，今天这种情况，因为面对的是近百挺机枪，所以这种说法完全不成立。日军敢死队剩下的鬼子倒有继续死冲的决心，但是如此大的伤亡，山池垣却无法接受了。要知道，这三百多鬼子，可都是精锐哪。将精锐当作炮灰使用，即使他再视人命如草芥，却也无法贯彻到底。这时，两边的队伍因为没有遭到打击，已经快速的冲出去百多米，眼见着就要和第一道战壕平齐了。不忍心看着精锐的皇军继续徒增伤亡，他赶紧给决死队下达了就地卧倒的命令。 　　刚才的一轮射击中，王金宇终于打死了一个鬼子，虽然王金峰又打死了两个，不过他终于开胡了，这让他十分兴奋。他对王金峰吼道：“看见没有，我也打死了一个鬼子！”王金峰再次打死了两个鬼子，让他的歼敌数达到了五个，别的不说，这已经够评个三等功了，所以他反而表现得矜持起来，他说道：“不错，有进步！继续努力！” 　　日军此时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五十米了，如此近的距离，让日军的枪法越发精准起来，虽然此刻抬起头来瞄准射击和自杀无异，但是依旧有不少鬼子昂起了头举枪瞄准射击。忽然的，王金宇感觉到有什么热的液体洒在自己脸上，他用手一捋，低头看是红色的血，立刻惊呼起来：“啊！”恰在此时，他听见了一声轻呼，转头看时，王金峰脑袋上中了一枪，人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二哥！二哥！”王金宇吓坏了，丢下强扑过去，他伸手想要捂住王金峰头上的创口，但是那核桃大的创口却如何捂得住，鲜血还有一些白的什么泊泊流出，王金峰艰难的喘息了两口，他用力的看了王金宇一眼，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脑袋一歪，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就此逝去。王金宇更大声的交换起来：“二哥！二哥！你不要吓我！”他摇晃着王金峰，可是后者却已经失去了呼吸……意识到二哥已经死了，王金宇脑袋中有什么炸开，随即一片空白，他口中喃喃道：“二哥，放心，兄弟会给你报仇的！”然后，下意识的抱起了他的机枪，然后就跳出了掩体。 　　“哒哒哒！”愤怒的枪声响起，对面刚刚建得一功的鬼子刚刚拉动枪栓推出了弹壳，忽然被几颗子弹连续的击中头盔，然后，终于有一颗子弹击碎了头盔，随即将他的脑袋打成了一个烂西瓜。周围的日军看见这一幕，立刻举枪射击，而此时，王金宇旁边醒悟过来的战友已经将他拉了下去。 　　日军精准的枪法给机枪连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就在这一轮冲锋与防守战中，机枪连有十一个战士倒在了血泊中，其中七人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而他们之中，不乏许多已经毙敌五人以上的战斗英雄。 　　但凡打仗，总会死人的，刚才王金宇之所以会失去理智，盖因为王金峰是他堂兄，虽然平时言语上总喜欢和他计较，其实私下感情却是极好，他一时受不了刺激，这才会失态。被战友们救了下来，又经吴刚劈头盖脸一通训，他醒悟过来，首先向吴刚认了错，然后便眯起眼睛思量，要如何如何做才算是为堂兄报了仇。 　　日军左右两路的冲锋队伍的进展落在姜有为的眼中，他通过步话机和吴刚联系了以后，决定首先压制住了中路鬼子以后，再发动反攻，将边路日军赶下去的同时趁热打铁，直接将鬼子队形杀乱，最好是能够一举而下，将鬼子赶回江里喂鱼。 　　战斗进行到现在，123团此时也就八百余人的兵力，不过，因为装备的起码是突击步枪，等于人手一支轻机枪，所以，吴刚和姜有为才有此信心，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发动反攻。此刻，眼见边路的两路鬼子已经威胁到了机枪连的生存，狙击阵地上的狙击手们此刻已经开始发威了。本来，狙击手是不适合打阵地战的，不过现在这种战法，却更加利于他们发挥。狙击手杀伤鬼子的手段和机枪手又有不同，他们的频率比较慢，基本上一分钟最多开两枪，但是，他们效率却与机枪手不相上下，甚至还要高一些。一声枪响，一个鬼子倒地也就算了，让日军胆寒的是，最先被击毙的往往是那些军官。眼见身边的军官们接二连三的倒地，一开始居然还搞不清楚子弹的来向，左右两路的鬼子陷入了小小的慌乱。稍后，明白是狙击手在捣鬼，精于射击的鬼子开始争锋相对，不过就在这时，姜有为率领的大部队发动的反重逢开始了。五六百学兵端着突击步枪和冲锋枪冲出了战壕，他们一边冲锋一边猛烈的开火，枪口所到之处，成片的鬼子倒了下去，日军本来就不算高昂的士气立刻降到了临点之下，虽然一些军官还在拼命的吆喝，指挥士兵反击，不过，因为太多的低级乃至中级军官被射杀，所以，日军边路部队很快陷入了慌乱，然后就是溃败。 　　“兄弟们！冲啊！”姜有为举臂呐喊，带头前冲，在他身边四周，更多的学兵们呐喊着冲杀上去，迅速的分成两路，将边路的两路鬼子朝来路赶去。 　　“轰！”忽然，有慌不择路的鬼子冲进了雷区踩响了地雷，地雷一旦爆炸开来，不明就里的鬼子更加的慌乱，溃败就此失去了挽回的机会。 　　山池垣站在一艘船头，挥枪大胜喊着：“顶住，顶住！”然而，任凭他喊破了喉咙，却没多少人听得进去。即使有不少鬼子是想就地展开反击，建立滩头阵地的，奈何大群的鬼子陷入了混乱，他们被裹挟也只能随人潮行动，甚至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兄弟们！冲啊！”吴刚抓住机会，在姜有为他们冲锋到与机枪阵地平齐的时候跳出了战壕，组织机枪连的战士加入了反冲锋的队列。“杀鬼子喽！”“杀！”机枪手的加入，反冲锋的火力登时成倍增长，子弹瓢泼大雨般朝鬼子扫过去，成片的鬼子被打倒在地，这加剧了日军的溃败程度，当跑得最快的鬼子已经被赶进水里的时候，山池垣仰天长叹一声，无奈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吴刚和姜有为碰头了，姜有为问道：“老吴，怎么办，继续追击？” 　　所谓穷寇勿追，日军毕竟势大，虽然连续两轮进攻损失了不下五百人，但依旧还有两千五百人左右呢。123团现在就八百人左右，一旦被日军借机反攻，那么战局有可能就此改变。吴刚看向了雁列山方向，那里，迷彩色的人影梯次出现了，一面鲜艳的战旗迎风招展着——很显然，孟开兰终究还是不放心石钟山的战事，这是带着人支援来了。 　　吴刚咬咬牙，吼道：“追，把小鬼子赶下江去喂鱼！传我的命令，和小鬼子保持一定的距离，凭借火力优势保持压迫！” 　　吴刚的命令很快就被传达到了每一个班，在那些班排长的呐喊声中，学兵军反冲锋的队列有所收缩，而与此成正比的是，其火力密度却有所加强。 　　此刻，山池垣已经看清了，石钟山守军就一个团规模而已，但是，就是这一个团，其发挥出来的火力却不亚于一个旅。因此，当发现学兵军展开反冲锋，开始绵绵压迫上来的时候，他意识到，这一次登陆战已经失败了。必须为大部队保留登陆所需的船只啊，如果这些千方百计收集的渔船再被毁灭的话，那湖口战役到此就将告一段落。面对如山般倒下来的溃军，他无奈的对船上担任艄公的鬼子下达命令：“撤，立刻撤回去！不要管他们了，将船划回去，你们，你们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第918章 登陆防守战（四） 　　中岛箐村兵不血刃拿下九江以后，不仅在106师团的个人威望达到了顶峰，而且一定程度上恢复了106师团对学兵军时的信心。中岛箐村虽然对湖口战役的困难有了心理准备，不过他还是相当期望在自己的英明领导之下，能够在较短时间内拿下湖口，从而帮助冈村宁次将马当战役的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手中。正因为期望很高，所以虽然时间上稍显仓促，中岛还是竭尽所能的充分准备。而近百条船，便是中岛所部刮遍了九江市郊所征集到的。中岛治军很严，106师团在他到来以后，军纪已经有所整改，不过，大和民族的天性，注定了这些在国内卑微的鬼子一旦逮到作威作福的机会，那就会变本加厉的宣泄自己的兽性。本来，中岛下达的命令只是征集渔船，但是下面的鬼子执行的时候却任意胡作非为，使得九江各地不知道多少渔民家庭就此家破人亡。 　　123团之前组织的迫击炮连射，打沉了不下二十艘渔船，在后面的交手中，又有好几条因为受子弹太多而出现破损，也是不能用了。山池垣出征之前立下了军令状，不成功则成仁，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成仁的把握似乎更大一些。不过即使这种情况下，他依然果决的下令船队返航，单单从这方面来看，山池垣似乎蛮有大局观的。当然了，因为就目前情况来看，他这一仗已经败定了，所以也不避免存在这种可能，已经穷途末路的他是准备搭上剩下的一千五百余日军，破釜沉舟做最后一搏了。 　　船队返航，自然引起了鬼子们的慌乱，而面对山池垣亲自指挥的荷枪实弹的宪兵队，他们只能依旧面朝石钟山，在密集的弹雨中苟延残喘。 　　时间到了正午，此刻如果从空中鸟瞰石钟山阵地，便会看到如下景象——水地交接之处硝烟滚滚，血雾弥漫。黄色的人群——那是足足一千五百余日军被迷彩色人群——也就七百多学兵压缩在大约五百米长、五十米宽的江滩上，愣是难做寸进。自动武器集中起来使用的威力再一次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日军空有兵力上的优势却无法展开，山池垣看着阵地前面倒下的穿着土黄色军服，戴着网格头盔的士兵尸体，好几次想要下令绝地反击，但是却终究没能挥下手去。说起来，他从军也有十几年，不过，却似乎第一次经历如此严峻的场面。战争的残酷在此时向他完全打开了，他的眼皮子猛跳个不停，嘴巴翕动着，愣是没能发布一点点有效的战术命令。 　　对岸的中岛箐村在观望了五分钟以后，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望远镜。 　　“阁下，您看？”参谋长秋山义隆小心翼翼的问道。 　　秋山义隆幸运的没有被降职也没有被召回国内问责，一方面是因为日军不太重视参谋的作用（这从日军一线部队参谋长的军衔上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另一方面则因为中岛箐村的保举。中岛箐村孤身来到106师团，肯定需要原军官团队的支持，而职务够高，但是威望不足的秋山义隆自然是合适的人选。 　　“让饭岛爱大佐做准备吧！” 　　饭岛爱一郎是106重炮联队的联队长，中岛下这个命令，那是准备对石钟山前线阵地做无差别炮击了。 　　秋山义隆吃了一惊。对买呢江滩上，可是还有将近两千的皇军呢，此刻开炮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将要做学兵军的陪葬？不过他没敢反驳，只是问道：“是要进行无差别炮击吗？” 　　中岛咬着牙，恶狠狠的说：“是的。”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放心，这个责任由我承担。” 　　“阁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您的下属，一切都唯您马首是瞻——” 　　“不要说了，你看看雁列山方向。” 　　秋山义隆举起了望远镜，然后便明白了中岛的决断。雁列山方向，大约千余人的学兵军正在向石钟山前进，他们距离石钟山本来就近，现在距离已经不足一公里了。可以想见的，一旦他们加入石钟山守军的行列，接下来，江滩上的皇军必然会遭到灭顶打击。不过这对于106师团也是个机会，只要抓住机会进行无差别炮击的话，那么，石钟山还有雁列山守军也就完了。整个湖口才一个旅的守军，一下子没了两个团，那么接下来，他们的进攻可就容易得多了。以一千五的皇军换取两千学兵，秋山义隆认为还是值得的。他在南京会战的时候已经见识到了学兵军的厉害，在他心目中，这是一支丝毫不亚于皇军的部队，那么，那江滩上的一千五百余官兵的牺牲就是值得的。 　　石钟山前线阵地上，吴刚正在调整着部队的攻略，他拿着一只扩音器大声喊着：“机枪连，从二组开始，依次装弹修整——对，保持火力压制——大姜，让兄弟们把身姿放低一点，对，小鬼子的枪法很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再逼近一点，手榴弹伺候！” 　　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技术性可言了，对于战士们来说，即使是新兵蛋子，在杀了第一个鬼子以后，杀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例行工作了。王金宇开市以后，因为堂兄的牺牲，心中憋了一股邪气，出枪奇准，他将机枪当步枪使用打着点射，扣动两三次扳机就能消灭一个鬼子。他表现最为出色的一次，是一颗子弹灭掉了两个鬼子，其中一个还是军官。那个鬼子少尉没有戴头盔，结果被他逮到空子，一个短点射，三颗子弹打了一条直线，直接将那个少尉的头打穿了，然后最后的一颗子弹从那个血肉孔洞中穿过，带着少尉的血肉，直接钻进了后面一个鬼子的面门。 　　伤亡也开始变得频繁，距离太近了，对面的鬼子不乏穷凶极恶之徒，他们无视瓢泼般的弹雨，寻找机会射击，往往宁愿挨上几颗子弹也要打出一枪，而他们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给123师造成了一定的伤亡，这也是吴刚要求冲锋步兵将身姿放低的原因。 　　孟开兰带着122团从雁列山支援过来，眼见着前线战场就到了，他福至心灵没有下令加速前进，反而摆手让部队停下了。他对122团的团长于梁说道：“不对头！” 　　于梁看着他。123团的兄弟在前面大开杀戒，122团的学兵们都红了眼。小鬼子就好像稻草人一样的从对面送上来，这是多好的歼敌立功机会啊。 　　孟开兰问道：“如果你是中岛箐村，眼见敌人正在屠杀自己的士兵，而自己还有大把的兵力没有投出，你会怎么办？” 　　于梁楞了一下，想了想这才说道：“肯定要支援了，怎么也要将这部分人捞出来才行啊。”这话说完，他想通了，说道：“旅座，你的意思，日本人还有后手？” 　　“肯定的，只是我现在还想不到，他们究竟还留了什么后手。让兄弟们先停下，找地方隐蔽好，我们还是问问对岸的侦察兵吧。” 　　早在中岛夺取九江之前，应欧阳云的要求，学十二师就向九江派出了侦察部队。这些侦察兵们在九江被攻取以后就进入了地下状态，此时，正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有步话机就是好啊，孟开兰通过步话机很快联系上了叶肇，他正要说出自己的担心，叶肇却率先开口了：“开兰，你们现在到哪里了？距离石钟山前线还有多远？” 　　“还有一公里左右！” 　　“赶快撤退！刚才冯雪海传回电报，日军的炮兵部队进行完火力准备以后并没有转移多远，我担心日本人可能要搞无差别炮击——你们就地隐蔽，只要能保证及时对石钟山展开救援就够了，不要急着加入战场。123团那里，我已经去电话了，让吴刚做好相应防护工作——小鬼子人数比我们多得多，他们想拼命，我们可没本钱奉陪——记住，总司令给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的防守住湖口，所以，无益于这个战略目的行为，我们要视具体情况而定再执行——明白？” 　　于梁就凑在旁边，听完这话，两个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后怕，然后同时轻呼出一口气。孟开兰赶紧说道：“明白！师座，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办了！” 　　与孟开兰还有于梁的反应不同，吴刚接到叶肇的电话，让他散开阵形不要压迫日军太紧以防备丧心病狂的鬼子搞无差别炮击，他很不理解。 　　在他看来，近在咫尺江滩上的鬼子覆灭就在眼前，此时让他们停止进攻而疏散阵形，无疑就是给这些鬼子水遁的机会。姜有为获悉这个命令以后，当场就吵嚷道：“师座糊涂，就是小鬼子搞无差别炮击又怎么样？小鬼子比我们人多了去了，我们这点人要是能将江滩上的鬼子换完，那也是划算的。”不过，学兵军军纪很严，在战场上，除非极度不合理的威胁到本部队生存的命令，下级必须完全服从上级，所以，他虽然想不通，却依旧只能按照命令执行。 第919章 登陆防守战（五） 　　叶肇的命令被逐级传达下去，军官们还好，他们已经习惯了完全服从，而士兵们的反应可就大了，特别以王金宇为首的一帮技战术水平比较高，歼灭的鬼子比较多的兵尖子，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师部为什么要下这种示敌以弱的命令。 　　王金宇当时就对向自己下令的班长说道：“这是谁下的狗屁命令？小鬼子都覆灭在即了，居然要停止进攻，这不是于敌逃生的机会吗？不行，我不能接受！” 　　“这是命令！”班长只能如此作答。 　　王金宇一屁股坐下了，他将机枪抱在怀里，想起了王金峰，眼中便有了泪水，他嘶吼道：“不行，我要为二哥报仇。班长，我二哥死了你知道吗？我二哥死了！” 　　王金峰曾经是班长手底下的尖兵，他同样感到很难过，他凑近去拍拍王金宇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金峰的牺牲，我也很难过。但这就是战争，今天是金峰，下一次就会轮到你我。正因为金峰已经牺牲了，所以你要更加的保重，因为你要帮金峰完成他那一份杀敌任务。怎么？你是胆怯了，怕完不成双份任务吗？” 　　“哈，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个——”王金宇大声吼道，忽然，他领悟到了班长的苦心。脸上登时涨得通红，摇摇头轻声说：“班长，我坚决执行命令。” 　　123团的战士们最终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师部的命令，而对岸，中岛箐村看到了这番变化以后，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学兵军战力之强，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迫击炮什么的就不说了，可虑的是人手一支的连发步枪。106师团作为特设师团，和常备甲种师团相比，兵力和装备上都有很大的差距，最明显的是重炮的数量。二次长城抗战的时候，日军和学兵军交手过程中，被学兵军的重炮打得印象深刻，自此以后，日军甲种师团旅团级的炮兵就全数变为重炮了。日本本国资源有限，而朝鲜又同样的贫瘠。中国东北倒是出产丰富，可是因为经营的时间还不长，加上东北义勇军等抗日武装的存在，日本人尚不能肆无忌惮的开采，所以在一些重型武器的装备上依旧必须有所侧重，而无法做到和学兵军这样基本上一碗水端平。这也是106师团为什么只有一个联队重炮的原因。中岛箐村认真分析过学兵军的战术，知道欧阳云其人喜欢搞大炮战术。要想对付大炮战术，目前只有两种手段，要不依赖航空兵，要不就是以炮制炮。安庆机场被捣毁，让日军的空中优势荡然无存，这种情况下，中岛不得不特别宝贝手中的重炮，当他发现对面的学兵军忽然做出了预防炮袭的举措，担心对方还埋伏有重炮等着已方重炮先亮出方位，反而犹豫起来。 　　另一个原因，对岸毕竟还有一千五百余皇军，虽然在中岛看来，这些人就是换一个团的学兵那也是划算的，但是此刻，在可能加上重炮联队的情况下，他却觉得不合算了。有一点毫无疑问，这个时候发动炮袭，肯定能够将石钟山守军完全歼灭，甚至还能将雁列山学兵顺带的灭掉大半，可是，一旦重炮联队因此被学兵军的炮兵判断出方位并摧毁之，那他真要欲哭无泪了。可是，不进行炮击的话，山池垣他们就等于被放逐了，在学兵军的优势火力下，中岛不敢相信他们还能翻盘。 　　歼灭战还是如期打响了，让中岛悔恨万分的是，123团居然再次动用了迫击炮战术。学兵军的迫击炮最少都是85毫米口径的，几十门大口径迫击炮同时发威，饶是山池垣已经有了防备，尽最大可能采取了种种防御措施，但是却依旧不能避免在这种短程炮的轰击下全军皆溃。 　　山池垣率领令的前锋登陆部队最终发起了决死重逢，八百余鬼子冒着炮火向123团发起了冲锋。而他们的下场是毋庸置疑的，这些鬼子兵虽然最终表现出了无畏的一面，但是最终最无法逃脱全军覆灭的结果。 　　山池垣的先锋部队并没有携带多少重武器，至少迫击炮是一门也无，这就让他们在遭受迫击炮进攻的时候陷入了一种窘境，只能被动挨打。期间，山池垣组织了好几次进攻，想要冲出去，最少也要突破学兵的封锁，但是，面对远远优势于己方的火力，他的几番努力只是加速了部队的灭亡速度而已——学兵军的弹药好像用不完似的，无论他们从哪一个方向（其实也就三个方向）发起进攻，迎接他们的都是瓢泼大雨般的子弹。这种情况下。即使小鬼子悍不畏死，却依旧无法摆脱全军尽墨的下场。 　　整整三千日军，除了随船撤回去的两百多人，其他人全部葬身在石钟山前线阵地上。其间，中岛箐村好几次忍不住要下令重炮联队给予支援，但是，一想到对面还存在着学兵军的炮兵，他只能将举至一半的手放下，徒劳的叹息两声。 　　下午两点钟左右，石钟山阵地上的枪声终于停了下来。123团在付出了三百余学兵的伤亡以后全歼山池垣率领的先锋登陆部队。山池垣在最后的时刻带领着两百余宪兵发动了殊死搏击，不过迎接他们的不是学兵军的大刀，而是密集的子弹。山池垣最终身中六发子弹，癞皮狗一样的倒在一处被显血染红的沙滩上。 　　湖口攻防战自此进入了一个微妙的阶段，中岛箐村再不敢轻发一兵一卒，而叶肇在审时度势以后，增调一个团的兵力至石钟山阵地。随后，第106师团和学三十四旅展开了长达三天两夜的侦察与反侦察战，双方尖兵在九江和湖口展开短兵相接，在各自损失了大约一百多人以后，随即进入了对峙状态。 　　短期内攻占湖口成为幻想，冈村宁次不得不重新将目光投向马当，在召开了一次军部会议以后，他最终决定集中兵力，对马当发动攻坚战，妄图直接拿下马当，从而彻底的改变江南战局。 　　日军开始在马当炮台对面的杨湾镇集合，冈村宁次似乎向孤注一掷了，不仅112师团全体开往杨湾，一度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波田支队也终于出现了，他们出现在王营，随即向一江之隔的棉船发动了猛烈攻势。 　　棉船位于彭泽和望江之间的长江航道中，是一座典型的江心洲。相对于马当要塞，棉船就是一座桥头堡的存在，因此何正降在布置防务的时候非常重视，特地在洲头和绵州村各安排了一个团防守。其中，301团守洲头，304团守绵州。 　　波田支队，是欧阳云一直很关注的，而他之所以对这一个旅团特别关注，盖因为其士兵的组成百分之九十都是台湾人。台湾岛上自学兵军台湾兵团进入以后，不少已经被日本人驯服的当地人开始重新反叛起来，这已经成了日本人的心病。同样的原因，对于波田支队，欧阳云不得不采取比较温和的应对措施，他担心的就是因为波田支队过大的伤亡传入台湾岛会带来当地民众情绪上的反弹，甚至，一些本来同情学兵军的台湾人，因为亲人被学兵军所杀从而会改变立场。 　　黄华负责监视波田支队的讯息，就在106师团发动湖口攻势的当天下午，他向欧阳云汇报了波田支队的动向。 　　“总司令，已经找到波田支队了，他们现在就在长岭。总司令，林海峰请示，是不是要按照‘双曹计划’行动。” 　　林海峰是狐瞳外务部望江县的负责人。而所谓的“双曹计划”是欧阳云亲自参与制定的针对波田支队的行动方略。 　　曾经的历史上，在汉口战役中，波田支队起到了不可忽略的作用，对中国人民犯下了累累罪行。本来，如果没有台湾兵团那码子事，欧阳云是完全可以快刀斩乱麻，将之视作汉奸队伍处置的。事实上，波田支队在华期间，对中国人民所犯下的罪行并不弱于任意一支日军，虽然其官兵并不是所有人都罪行累累，但就是全体枪毙也不为过。现在，考虑到其它因素，欧阳云却不能随意处置波田支队了。 　　欧阳云并不怕进攻马当的日均众多，在他的设计中，进攻马当的日军越多越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充分发挥马当要塞的作用，也才能为江北的学兵军制造更多的歼敌机会。 　　说白了，在欧阳云的心目中，马当要塞就是块诱饵，而防守马当的部队，则是让这块诱饵长期有效的保鲜剂。然后，突袭安庆的部队才是消灭日军、改变汉口战役态势的主力。 　　“双曹计划”这个名字是陈师昌起的，取其意义就在于三国末期曹氏两兄弟的相煎何太急。计划的重点是说服波田支队中的台湾中坚人物，让他们临阵反戈，以免兄弟相煎。提出这个计划的就是陈师昌，而欧阳云虽然参加了此计划的制定，实际上他内心中却是相当的不以为然。 　　狐瞳外务部的工作，除了收集相关情报，还负责记录所在地区日军以及汉奸部队所犯下的罪行。而狐瞳外务部关于波田支队的记载，累累的都是对中国人民犯下的罪行。因此，欧阳云对于说服这些伪鬼子回归人民的怀抱实在是不抱希望。当然了，为了台湾兵团，尝试还是应该的。所以他批准了林海峰的请求。 第920章 双曹计划 　　事实证明，欧阳云还是偏激了。波田支队中的台湾人，一百个里面，终究还是有一些人不是出自本心想成为日本人的爪牙的。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日本名字，但是其中还是有不少人以中国人自居，所以，在他们职责范围内，但有可能，他们还是竭尽所能的帮助中国百姓，尽可能的保护他们免受日军的毒害。 　　林海峰是望江县本地人，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有志青年。林海峰在37年11月份加入了学兵军，随即因为身体素质的问题被分配到了狐瞳。而在狐瞳本部接受了三个月的训练以后，他被派到汉口从事情报收集工作。而在狐瞳恢复了长江中下游的组织以后，他因为过往的表现被委以重任，到望江县组织狐瞳小组直至如今。 　　学兵军旦有涉外行动，当地的狐瞳小组便成了出勤部队的眼睛和耳朵。在前期情报收集工作中，林海峰带着三个直系手下很好的完成了任务，因此被陈师昌注意到了，随即开始被委以重任。 　　林海峰接到北上军团司令部的电令，立刻召集三个直系下属召开了一次会议。他的三个直系手下，都是望江本地人，还有一个就是长岭的。四个人在一个秘密据点集合了，林海峰张口就说道：“‘双曹计划’已经被总司令批准了，兄弟们，你们不是一直怕自己无法在地下战线建立大功勋的吗？我现在告诉你们，这个计划实施好了，每个人一枚大刀勋章是跑不掉的。好了，别激动，听我说，现在我们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如何接触到波田支队中的台湾人……” 　　淳尔一郎是波田支队的一名上等兵。淳尔这个姓听起来有点古怪，而淳尔一郎之所以起这么个古怪的名字，盖因为他本来姓郭，他的父亲为了后代不忘出身，特地将郭字拆开取其谐音，于是就有了淳尔这个日本姓氏。淳尔一郎是波田支队某大队的一名伙夫，以一个上等兵充当伙夫一职，说出来有浪费人才的嫌疑，而淳尔一郎却乐此不疲。其原因就在于伙夫能够远离一线。从战争的角度，淳尔一郎算不上是个好人，不过，以他自己的理解，因为从未在战场之外杀过中国人，所以，他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有良心的。 　　波田支队奉命到了长岭以后，因为要在当地停留一天，所以部队一停下，淳尔一郎便带着十几个士兵上街采买去了。 　　波田支队的组成结构，主要军官都由日本人担任，下层官兵才是台湾人。所以，日本人即使是士兵，那也是老爷级别的存在，是不可能出来做这种苦力的。上市场采买，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淳尔一郎必须叫几个帮手，而能够卖他面子，愿意随他到市场上去做苦力的，自然不可能有日本人。 　　淳尔一郎当头，十几个皇军赶着一辆牛车上街了。一出了军营，几个跟在淳尔一郎身后的鬼子朝身后看了一眼，没发现有正宗的鬼子跟踪，便开始讨论要到哪里乐哈子了。几个人主意商定，其中一个叫马山小青的便对淳尔一郎说道：“郭大哥，等回到了市场，你去买菜，我和小六子他们出去溜达一下。没问题吧？” 　　淳尔一郎点点头：“你们注意时间，我这里没问题。” 　　几个人继续前行，马山小青说道：“还是跟郭大哥出来有意思，要是被柞鬼子那小子拉了壮丁，那可就惨了。” 　　柞鬼子全名叫做柞村右兵卫，原名左澜，也是地道的台湾人，不过进了波田支队以后，他却不允许别人提他的汉名了，即使是处得再好的也不许提，为此，众人私底下都喊他柞鬼子，在台湾人这个圈子里，柞村是最不受欢迎的。 　　淳尔一郎能当上伙夫并且一直呆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有其为人处事的一套，他闻言说道：“这话不要乱说，柞村平时对你们还是挺照顾的，没有他的话，你们中多少人要挨饿？你们怎么没想到人家这点好处呢？” 　　马山摇摇头：“老子就是看不惯他对小日本点头哈腰的模样，他奶奶的，大家都是吃兵粮为天皇打仗的，凭什么他们本岛出来的就高人一头。他奶奶的，那个小林猪老子最看不惯了，不就枪法准一点嘛，有什么了不起，平时拽得二百五似的……” 　　他话没说完忽然被淳尔踢了一脚，他转头正要骂人，看见了几十米远处正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来的一队宪兵，立刻把嘴闭上了。 　　日本宪兵在日军中是相当于军纪队的存在，也是最喜欢管闲事的日本人，台湾大兵们或多或少都在他们手上吃过亏，所以看见他们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马山在他们这群人中属于比较调皮的，不过看见这些宪兵，他却也只能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姿态，绝对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队宪兵的队官是一个叫山木荒次的军曹，山木和淳尔关系不错，看见淳尔一郎，他点头微笑，说道：“淳尔君，采买呢？” 　　淳尔一郎低头奉上微笑，说道：“是山木君哪，怎么？今天又轮到你当值？” 　　“是啊，淳尔君，你们速度快一些，我们可能很快就要开拔了！那个小子，你过来！”山木说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注意到了马山，然后出声喊道。 　　马山看见他们就变得循规蹈矩的，却没想到依旧被找上麻烦，他硬着头皮上前两步，老远的就正儿八经的行礼，说道：“太君，您找我？” 　　山木冷冷的看着他，眉目之间泛着一股子杀气，他喝到：“马山小青是吧？听说你昨天去慰安所了？” 　　马山昨天在慰安所和一个鬼子打了一架，马山手重，当时就将那个鬼子的门牙打掉了一个。这事，淳尔也听说了的，他知道昨天被打的那个和山木是邻居，赶紧上千打圆场：“山木君，昨天马山也是一时手重，您看？” 　　山木瞪了他一眼，喝道：“淳尔一郎，怎么？你这是要提他出头吗？” 　　淳尔一郎吓了一跳，心中暗忖这小鬼子翻脸还真够快的，这就不认人了，面上陪起笑容，低头说道：“马山是我兄弟，还请放他一马。” 　　“不行！”山木喝道，上前两步，抬腿就踹向了马山小春。 　　马山知道此时不能还手，规规矩矩的受了一脚，但是谁知道山木还有一只脚没站稳，这一脚又用力过大，一脚踹上去没能收住，居然就此滑倒了。 　　他这个动作滑稽，淳尔一郎一伙人中的几个台湾士兵一时没忍住，当场就捂嘴笑了。 　　山木本来想踹马山一脚也就算了，但是没料到居然因此出丑。这下子他不干了，被两个宪兵从地上掺扶起来以后，他拔出手枪，倒转枪把就要去砸马山。 　　马山为人很嚣张，甚至敢和日本人抢慰安妇，那自然是有把刷子的。他看见山木拔枪，错以为对方要干掉自己，眼神一冷，心口一股热血上飙，脑子一热，一猫腰冲上去，右手从绑腿里拔出一柄杀猪刀，一刀就捅进了山木的心口。 　　山木其实只想用枪柄敲他脑壳一下，哪里想到他会反抗杀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心口已经被刺中。马山够狠，杀猪刀扎进了他的胸口犹不善罢甘休，顺势一搅，这下子，山木伤口一股血飙出，整个人立刻瘫软在了地上。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余下的宪兵还有淳尔一郎他们根本没反应过来，山木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剩下的宪兵立刻大叫起来，同时持枪就要射击，而淳尔一郎等人惊出一身汗，意识到马山这下闯大祸了，自己也可能受连累，下意识的就取枪反击，登时，随着“啪啪”的枪声响起，宪兵和淳尔一郎他们居然稀里糊涂的就对上了。 　　“八格，你们造反哪？！”宪兵叫嚣道，有一个举起哨子就吹了起来。 　　马山够狠，意识到自己杀了日本人，非但不惧，反而豁出去了，他吼道：“兄弟们，我们整天被日本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还不够吗？拼了！”将杀猪刀朝一个宪兵扔去，反手抓起三八大盖，一拉枪栓然后一扣扳机就是一枪。 　　一个叫王庆汗图的台湾兵还想息事宁人，他胡乱摆着双手喊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话没说完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却是被一颗子弹击中脑壳，登时了账。 　　马山他们这群人里，淳尔一郎是平时和日本人关系最好的。不过此时，他却是反应最坚决的，他一扔掉手上的箩筐，从牛车上操起自己的步枪就吼道：“兄弟们，横竖是个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拼了！”然后扣动扳机撂倒了一个宪兵。 　　淳尔一郎是这群台湾兵里的精神领袖式的任务啦，本来，还有好几个台湾兵正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前有王庆汗图被毙，后有淳尔一郎喊杀，他们登时反应过来，一个个举枪反击，一场混战随即开始。 第921章 打瞌睡送枕头 　　真正的短兵交接，虽然说宪兵们素质高些，战斗力强些，但是如此近的距离，运气也占了很大一部分。三八大盖特有的枪声乒乒乓乓的一响，瞬间，宪兵倒下了三个，淳尔一郎他们倒下了四个。淳尔一郎别看平时一副老实人摸样，好像人尽可欺似的，但是这个时候，他的表现却是众人里面最坚定最冷静的。他沉着的指挥着众人抵御宪兵的进攻，同时开始想后路。 　　能攀上淳尔一郎的关系被他叫出来帮忙的，都是平时玩得比较好的，其中一些人说不上胆子大小，不过在日本人长期压迫下，要他们造反参与兵变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事。许多人一时冲动开枪，忽然发现打死了人，脑袋里的热血回落，马上清醒过来。 　　日本人在台湾的殖民统治很严酷，不过即使如此，占领台湾之初依旧遭到了台湾人的激烈反对，为此，日本人为了彻底的降服台湾，采取了连坐之策。正因为连坐之策的存在，为日军服务的青年人即使遭受了种种不公平待遇，为了家人也会选择忍受。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杀了人，按照军法，自己就不必说了，肯定死路一条，便是家人也将遭受严酷的惩罚。几个台湾士兵反应过来，脸色一变，齐呼道：“完了，闯大祸了！”有人又想起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因为淳尔一郎带头开枪，看向他问道：“郭大哥，现在怎么办？” 　　淳尔一郎，不对，现在应该叫郭戴了，他咬咬牙，用有些阴冽的眼神看了众人一眼，说道：“老子早就厌倦了这种生不如狗的生活了，兄弟们，横竖是个死，咱们今天反了！” 　　“我死倒不要紧，可是我父母怎么办？还有我妹妹——”说这话的是一个周姓士兵。 　　他的担心是其他人都有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将目光集中在了郭戴身上，指望他拿主意。 　　“这个等会再说，现在，先跑吧！” 　　波田支队在长岭会短暂的停留，因此，派出来的宪兵队有好几支。长岭就两条街，当这里响起哨声的时候，其它几支宪兵队立刻飞速赶来。郭戴看见街头已经出现了另一支宪兵队的身影，不敢再停留，立刻带着众人转身就跑。 　　郭戴等人朝镇外跑去，日军几支宪兵队集合以后，带队的一个中尉搞清楚了情况，立刻带着所有人随后追去。这两拨人一个前脚一个后脚离开了事发地点以后，旁边的一家小饭店里走出了一个穿着长衫、戴着顶礼貌的青年汉子，正是林海峰。 　　刚才的一幕，林海峰一点不差的看在眼里，在郭戴开枪打死一个鬼子的时候，他心中忽然涌起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的感觉。“真是太巧了，无巧不成书吗？”他扶了扶礼帽，低声自语着，随即循着两拨人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郭戴一边带着人朝镇外飞奔，心中一边暗暗的愧疚着。自从上个月从一个担任翻译官的老乡口中获悉自己弟弟因为参加学兵军台湾兵团而导致老父老母被日本人抓去折磨致死以后，他就在打算反水了。不过天可怜见，他真的没有拉其他人下水的意思。他原来的想法，是杀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个叫原木相序的鬼子军官然后肚子出逃的，但是现在，却将几个平时相处的不错的兄弟给搅进来了。 　　郭戴完全不认识长岭一带的路，所以，本能的，他带着其他人朝有山有林的野外跑，而如此一来，道真让他们暂时的摆脱了宪兵队的追剿。 　　两个小时以后，长岭镇西南六公里外的一处芦苇荡里面，郭戴等人气喘吁吁的聚在了一起。刚才的高速奔跑，让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大汗，同时也将他们心中最初的恐惧跑得淡了。 　　郭戴在路上已经想好了，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害了这些弟兄，此刻他看了众人一眼，咬咬牙说道：“兄弟们，对不起，今天害了大家……” 　　周姓士兵，叫做周兴桥的说道：“郭大哥，你这话怎么说，你不过率先开枪了而已。要说，还是日本人太可恶了，如果他们不先开枪打死王庆的话，我们也不会反抗。郭大哥，反正已经反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你还是给拿拿主意，我们以后怎么办吧？” 　　“是啊，郭大哥，反都反了，现在说其它的都是假的，我们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郭戴摆摆手：“大家先听我说完，上个月我遇到陈林敏了，就是我那个老乡。他告诉我，因为我兄弟参加了学兵军，我老爸还有我妈都被日本人给害了，上面还有人要来查我，后来还是他通了关系，塞了点钱才把这事摆平了。因为这事，我早就打了主意，是要杀了原木相序那个老东西的，但是没想到……” 　　他话没说完，被周兴桥打断了，他问道：“学兵军？你兄弟从台湾跑广东了？” 　　部队里信息闭塞，在日本人看来，波田支队又属于问题部队，所以对外面的信息封锁得更紧，所以在座的，除了郭戴知道学兵军出兵台湾并建立了台湾兵团，其他人还都不知道这回事呢。郭戴赶紧解释了，又说道：“在我小时候，我老爸还指望着大陆中央政府能够出兵解救我们呢，没想到现在却是出头的却是学兵军。来顺，我兄弟你见过的，喜欢读书，脾气比较偏执，学兵军在台湾组建兵团，要解放台湾，他肯定是被这个口号吸引了，这才上了学兵军这条贼船。兄弟们，今天这事怪我，害得你们跟着受累。我想好了，如果我自首认罪能够帮你们洗脱罪名的话，我就回去自首。” 　　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说学兵军还有台湾兵团的事情，一个个听得眼睛眨巴眨巴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个一直沉默的来顺此时开口说道：“老郭，你兄弟我知道的，不错的小伙子。如果是他自愿参加学兵军的话，我倒觉得，这学兵军要解放台湾的事情恐怕是真的。你别说浑话，我们今天做下的事情，你以为回去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你回去自首，不过是送死了。在这里的，虽然相交有深有浅，时间上有先后，但也算是好兄弟了，我们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回去送死？我有个建议，干脆，我们去广东吧投学兵军吧。学兵军毕竟是我们中国人的军队，如果我们要求，说不定还能被派去台湾，你们认为呢？” 　　郭戴看着他，面色却变得难看起来，冷冷的说道：“我不知道学兵军去台湾究竟想干什么？但是，如果他们不去台湾的话，那我弟弟就不会出事，我的父母也不会因此被日本人害死。兄弟们，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去重庆。” 　　“郭大哥，你要去投奔中央军？” 　　“嗯，我打听过了，重庆那边对于投诚的皇军很优待，我们虽然是台湾人，但现在台湾就是日本的，我们其实也是皇军，去重庆应该会受到比较好的待遇。” 　　“哈哈，你们也是皇军，真可笑！”忽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其中郭戴反应最快，立刻举枪向声音传来处瞄准，喝道：“谁，出来！” 　　林海峰一直紧紧的坠在他们的后面，然后，直到宪兵追兵撤去，这才摸进了这片芦苇荡。刚才，他正好听见郭戴的一番高论，便忍不住开口驳斥。 　　林海峰分开芦苇，坦荡荡的出现在一众“台湾皇军”面前。 　　此时，其他人都反应过来，毫无例外的将枪口对准了他。还是郭戴开口，他问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林海峰脆脆的答：“中国人，想给你们指点一条生路。” 　　郭戴：“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你是哪方面的？中央军，还是共产党？” 　　“学兵军狐瞳外务部黄梅县小组小组长林海峰，诸位，久仰了！”林海峰说着，朝众人一抱拳，然后又说道：“怎么？你们就这么欢迎客人的吗？” 　　自打听见学兵军三字，郭戴的没毛就竖了起来。而直到现在，周兴桥等人才发现，原来和蔼可亲的淳尔君真实的脾气居然是这副模样。郭戴冷冷的说道：“你是我们的客人吗？哼，你究竟想干什么，明说吧。” 　　林海峰没有急着回话，而是掏出一包烟来散给众人。递给郭戴的时候，见他不接，笑道：“这可是大刀牌的，学兵军出产，世界上最好的卷烟。兄弟，你我有深仇大恨吗？抽根烟而已嘛！” 　　学兵军名下的产业，许多产品已经冲出了亚洲走向了世界，比如这大刀还有长城牌的卷烟，便已经热销欧美各国。而日本人虽然明令禁止购买和使用学兵军出产的一切玩意，但是卷烟这东西因为其特殊的魅力，却是想禁也禁不住的。似郭戴，就曾经获陈林敏赠过一支，当时不知道多宝贝的藏了将近一个月才吸完。 　　一包大刀牌香烟，黑市上可是两块大洋的价格，抵得上郭戴一个月的军饷了，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了过来。 　　而有了大刀牌香烟的过渡，接下来的谈话氛围可就平和得多了。 　　林海峰掏出打火机帮众人一一点上，而自然的，他手上的一次性打火机再次成为了众人投注注目礼最多的受众。 　　郭戴他们中间，一个名叫陈来福的是杆老烟枪。学兵牌打火机，现在也是学兵军众多产品中最畅销的一种，陈来福闻名已久，此时见了，目光登时移不开了。而林海峰注意到以后，二话不说，直接递过去说道：“兄弟每个月的福利里面都有一支打火机，这支就送给老兄了。” 　　和来顺一样，陈来福平时话也不多，闻言他脸红了，说道：“这多不好意思。”嘴上这样说着，右手握住那支打火机却是紧紧的，再不肯松开了。 第922章 湖口硝烟再起 　　有大刀香烟和学兵打火机做媒介，林海峰决定直接从硬茬子下手，解决了郭戴再说。刚才长岭镇上发生的一切，他自始至终看在眼里，知道郭戴是这群人里面最有权威的，只要说服了他，那么将这些人全部拉进学兵军就不成问题。他看着郭戴问道：“这位兄弟贵姓？” 　　手上还燃着人家的烟呢，郭戴不好表现得太绝情，不自然的说道：“郭戴。” 　　林海峰：“郭大哥？”他点点头：“我们学兵军出兵台湾之初，我其实也怀疑过，不知道我们总司令究竟想干什么。毕竟，台湾被日本人统治都三十多年了——” 　　“不对，是四十三年。”郭戴直接打断了林海峰的话。 　　林海峰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闻言朝他点点头以示感谢，继续说道：“但是现在，我已经坚定了信念，那就是我们学兵军出兵台湾，就是奔着解放台湾，解救台湾同胞去的，所以，只要我们学兵军旦有一个人在，我们就不会放弃对台湾兵团的支持。出兵台湾之初，我们总司令其实很担心，担心台湾同胞在日本人几十年的统治下已经成了顺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的根了。不过从最近的战报来看，台湾同胞并没有忘记他们的根，他们以身为炎黄子孙为荣，他们为了反抗日本的殖民统治，前赴后继的投入到驱逐日寇的斗争中——是不是说得有点远了。郭大哥，你别觉得我虚伪，我说的都是真的，就在上个月的嘉奖中，台湾兵团中就有两个台湾籍的战士一个获得了二等功奖励，一个获得了大刀勋章……” 　　林海峰选择郭戴作为攻坚对象，难度自然是最高的，但是正如他预想的那样，只要郭戴认可了学兵军，那么接下来，其他人便不会再有意见。 　　林海峰的长篇大论讲完，郭戴心中原先的立场便已经松动了，可是，父母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他心中的那口怨气无处宣泄，总要找个怪罪对象，而学兵军在他心中曾经是罪魁祸首，所以，他依旧嘴硬道：“我们自然记得自己的根，清楚自己身上流着那种血脉。可是，日本人虽然残暴，对于我们台湾人其实还是很照顾的，就拿生活水平来说，我们台湾的生活水平可比你们大陆好多了。” 　　林海峰闻言点头微笑：“我承认，台湾现在的生活水平是比我们大陆平均水平要高一些，但是，郭大哥，你们台湾比得上我们广东吗？不说广东，就是福建，你们现在也比不了吧？大陆为什么会落后，两个原因，一是因为鸦片战争以来一直遭受外国的侵略剥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刚刚从内战中走出来。呵呵，台湾是中国人，我们大陆的也是中国人，从本质上讲，两地的老百姓同文同种，在智力、勤劳等等方面并没有区别。郭大哥，有可能的话，我建议你去广州看看。我们学兵军治下，广州是最富饶的城市，不是我吹牛，现在的广州，就是比美国的纽约等城市都不差，台北比不上的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诸位，有机会的话，大家一起去看看，也好有个真实的比较。” 　　“广州会比台北富饶？”周兴桥不信。 　　“台湾现在还是日本人的殖民地，台湾人即使再勤劳，创造再多的财富，最后却是谁的？日本人会容许你们将辛苦所得完全投入台湾的建设吗？不可能的，他们之所以殖民台湾，不就是为了掠夺台湾的财富和劳力么？反观我们广州，每家每户忙的都归自己，政府赚了钱也一个劲的往市政建设上砸，广州只可能越来越富饶，越来越漂亮……似乎走题了。诸位，我们学兵军是什么样性质的部队，想必你们从日本人口中已经有所耳闻了吧？日本人视我们学兵军为眼中钉、耳中刺，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们学兵军阻碍了他们侵略中国的计划么……” 　　能入选狐瞳，并且成为小组长的，无一不是口才出众之辈，即使郭戴因为父母双亲的死而有迁怒学兵军的想法，但在大堆的事实道理面前，他却不得不承认，林海峰是对的，而他自己明显偏激了。 　　“郭大哥，令双亲的遭遇，我也感到气氛和惋惜。但这要怪谁？如果不是日本人侵略台湾，那就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日本人为什么要迫害令双亲？还不是因为忌惮我们学兵军，又拿你兄弟没办法，就只能迁怒于老人了。日本人动辄以武士自称，可笑，他们这个举动，又哪里符合武士的行为准则了？大家都是中国人，怎能甘心接受小日本的统治？兄弟，为什么我们中国整体贫穷落后但是日本人依旧不敢等闲视之？就因为我们人多啊，日本人深知，我们中国人如果联合起来，哪怕吐口吐沫也能淹没日本岛，所以，他们才想先下手为强，才想趁我们虚弱的时候侵略哪。兄弟们，日本人毒啊，逼我们同室操戈。兄弟们，你们可千万不能上了日本人的当哪！” 　　在欧阳云制定的学兵军发展计划中，狐瞳和狼牙一直是相提并论的两个组织。对此，相当一部分人不以为然，都将狼牙远远的排在了狐瞳的前面，认为学兵军成长过程中，狼牙必定会比狐瞳发挥更多的作用。欧阳云曾经批评过这种观念，他的原话是：别小看了狐瞳，我告诉你们，狐瞳任意一个特工可能发挥的作用，甚至可能抵得上一个团、一个旅。 　　听过这句话的都记不清欧阳云是什么时候说的了，欧阳云自己也记不清了。显然，这话虽然出自总司令之口，但是却没有多少人将它当回事。而这一次，林海峰在长岭针对波田支队做出的一切，证实了欧阳云这句话的正确性。 　　具体的过程就不累述了，总之，就在马当要塞布满战争阴云，大战一触即发之际，林海峰和郭戴他们开始在波田支队掀风起浪。于是乎，稍后一点，波田支队迎来了一场大地震，而这场地震不仅影响到了马当战局的走向，甚至影响到了日本大本营的台湾方略。 　　6月7号，湖口，106师团的新一波攻势开始了。与几天前不同，这一次，中岛箐村只派出了一个大队的日军发起了登陆战。 　　几天前的那一仗打得太容易了，功劳却非同小可，那一战以后，123团几乎每一个人都得到了总司令部的嘉奖，获得二等功、三等功的更是比比皆是。因此，这几天，123团的营地里弥漫着一股喜庆的气氛。 　　对岸出现日军的消息经过了望哨飞快的传递到了吴刚的口中，吴刚不敢大意，立刻带着警卫员还有两个参谋跑上了前线。这几天晚上，123团和112团都是轮流修筑工事，经过战士们的辛苦劳作，不仅建立起了新的工事，而且还新设了两个雷场。 　　吴刚现在负责石钟山的防务，他到了前线以后，发现对面日军兵力也就一个大队左右，不禁有些疑惑。很快，于梁还有姜有为等人都到了，他将望远镜放下对他们说道：“奇怪，就一个大队的鬼子，中岛箐村想干什么？” 　　日本人已经开始往水里放渔船了。这两天，双方大部队虽然没有接触，但是侦察尖兵却时有接触。而毫无例外的，每一次都是学兵军取得胜利。因此，中岛箐村再次将所有渔船起到了岸上，这也是吴刚和于梁这段时间特别宽心的原因。日军小规模部队偷渡过来根本没用，大部队进攻那就要动用船只。那么，放船的过程就足够他们调动调整部队了。 　　于梁放下了望远镜，猜测着说道：“试探性进攻？” 　　姜有为：“很有可能。” 　　吴刚却不敢轻易下结论，他说：“中岛箐村人称‘长岛之狐’，我们还是谨慎点为好，先上报旅部吧。” 　　孟开兰还在雁列山，接到电话，他特地爬上雁列山高处用望远镜观望了一会，然后才给他们指示：“不管中岛老鬼子想干什么，你们该干嘛干嘛，守住阵脚就行！” 　　4号的惨败，中岛没敢隐瞒，如实的汇报给了冈村宁次。冈村宁次听说一次渡湖作战就死了近三千士兵，连带山池垣都死了，当时气得就在电话里大骂，将中岛骂得一文不值，并喝令他必须在三天之内拿下湖口，称如果届时106师团不能从湖口威胁到马当要塞，那他中岛也不需要再呆在106师团了，直接去南京派遣军总司令部报道吧。 　　中岛箐村是个自负的人，之前九江一战又胜得太过轻松，因此撂了冈村宁次的电话，便一门心思的扑在地图上，要想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再来一次九江大捷。 　　六十余条渔船下了水，一个大队的鬼子登船，然后，便向对岸发起了进攻。 　　此时，轮值的123团官兵已经全部进入了阵地。因为担心日军会按照规矩来论炮火准备，所以战士们都窝在防炮洞里等命令呢。 　　而让吴刚和于梁等人奇怪的是，小鬼子并没有进行炮火准备，这船队都划到一般距离了，一炮未发，这让他们更加疑惑了—— 　　日本人究竟想干什么？ 第923章 棉被攻略 　　答案很快揭晓。本来，吴刚还有孟开兰还感到奇怪，4号那天的进攻，日军出动了三千余鬼子，不过动用了近百艘船，这一次只出动一个大队，为什么却要六十艘左右呢？按照换算，三十，顶多四十就够了嘛。 　　经过4号的战斗，吴刚已经得到了一些反登陆战的经验，比如日军渡湖时候的迫击炮使用。这一次因为有122团助拳，两个团加起来六十余门迫击炮，这一起开火，其阵势可就巍巍可观了。只听见通通的声音响起，然后是榴弹的破空声，几十枚榴弹同时在空中飞行，拉出来的声音刺耳而尖利，那些船上的鬼子脸色立刻变了。然后让吴刚还有孟开兰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所有的船只几乎同时掉头，居然就这么转身就跑。 　　日本人崇尚武勇，打起仗来不要命的比比皆是，像今天这种一枪未发转身就跑的现象可以说相当的罕见，吴刚当时就傻眼了。小鬼子选择的逃跑时机非常好，几乎这边炮响，那边就开始掉头了，然后，这一轮炮击的效果就可想而知了。六十门炮各自发射一轮，居然只炸毁了一艘。 　　“他娘的，小鬼子学精啦！”于梁摘下头盔，摸着脑袋说道。 　　123团在4号的战斗中虽然折损了不少人，可也因此捞到了大把的功劳，比如吴刚，按照序列，他在师部的位次还排在自己后面，但凡有两个团联合作战的机会，一般情况下该听他的才对。而就因为人家昨天打了个大胜仗，现在的情况居然是他必须听吴刚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对于旅部的安排，他面上自然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违逆，不过这心里终究是不舒服。日本人在4号以后，连续蛰伏了好几天，这让急于立功的于梁十分着急，担心日本人改变战略不打湖口了，又或者选择雁列山为主攻方向。今天眼见着小鬼子发动进攻了，本来以为可以捞一笔的，谁知道现在居然出现了这种情况。 　　吴刚这边已经拿起了电话，要求迫击炮连停止射击。然后，他看了于梁等人一眼说道：“小鬼子这是想消耗我们的弹药？” 　　于梁等人想了想，觉得有理。就在这一轮炮击过后，小鬼子眼见这边不打炮了，居然又掉转头再次冲过来了。 　　迫击炮因为设计角度的关系，轰击固定目标的准确度很高，而打移动靶效果却很差，这也是刚才一轮炮击没能收到成效的原因。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吴刚又发现了新的东西，日本人船与船之间间隔很大，这无疑增加了己方炮兵瞄准的难度，至少，想凭运气浑水摸鱼是不可能了。看来，经过4号一战，日本人真的学精了呢。 　　“现在怎么办？是不是放近一点再打！”姜有为看着吴刚问道。 　　吴刚放下了望远镜看了他和于梁一眼说道：“你们看看鬼子船上还有什么，摸样怪怪的，这会不会就是中岛箐村的杀手锏？” 　　4号一战，106师团损失惨重，日本人个性执拗，习惯于在哪里栽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今天他们卷土重来，那肯定是做了充分准备的。 　　4号一战，123团打出了威风，战士们普遍有骄敌情绪，这让吴刚有些担心，因此，他在观察敌情的时候就更加的细心了，总想提前发现点什么好尽量的做足准备。 　　于梁和姜有为两个人拿起望远镜仔细的看了分把钟，姜有为先说道：“好像是棉被啊。”然后他猛的想起什么，立刻说道：“不好，看来小鬼子是想用湿棉被充当防弹衣呢。团座，于团长，你们注意没有，一些小鬼子正在往上面泼水呢。” 　　于梁也已经看出来了，他开始还不以为然，听姜有为这么说，想起在军校里曾经听过的相关知识，脸色一变，看着吴刚说道：“老吴，这个中岛箐村还真不简单哪，居然连这一招都想得出来。棉被沾了水防弹效果很好，看来我们今天的炮击效果要大打折扣了。” 　　4号的战斗，迫击炮的齐射给日军很大的压力，杀伤了不少鬼子，今天迫击炮数量虽然是那天的两倍，可是看日军的动作，他们正在将那些棉被披散在船帮上，那榴弹除非正中船舱，对船只还有鬼子的杀伤效果就大大的降低了。而且，小鬼子摆明了态度要和他们耗时间，他们这种你打炮我就退，你不大炮我就进的作战方式还真是让人头疼。 　　中岛箐村只派出一个大队担任前锋，为的就是试验他新发明的棉被防弹衣的效果。事实证明，他绞尽脑汁，从占领区游击队那里偷来的偏方果然起到了作用。棉被不浸水的时候很轻，所以一开始为了速度，他并没有让士兵将棉被摆放出来。而在确定了学兵军迫击炮的射程以后，这些棉被就被拿了出来，开始被铺设在船帮、船顶还有前后船板上。淋了水的棉被，不仅防火，还能防弹，学兵军再一次的炮击，除了有两枚炮弹直接钻进船舱给小鬼子造成了损伤，其它在船边或者船顶爆炸的，居然都没能炸毁敌船，杀伤太多鬼子。 　　小鬼子也在探索棉被的用法，二轮炮击以后，所有的敌船再次掉头的时候，船舱门口都挂上了湿淋淋的棉被，如此一来，之后的炮击，居然都没能起到多大的效果，乃至于吴刚和于梁等人相互看看，一个个束手无策之下，只能放弃了炮击。既然炮击没有效果，那么再继续开炮可就是浪费炮弹了。学兵军虽然宽裕，但也没到可以肆意挥霍的地步。又下令发射了两轮，眼见效果确实不大，吴刚果断下令停止炮击。然后他对于梁说道：“兄弟，看来今天有一场苦战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接下来，小鬼子还会用棉被在滩头建立阵地。” 　　于梁点点头：“还好我们多布置了几个雷场，不然的话，万一日军大举来攻，结果还真难说呢。他妈的——”他忽然骂道：“这么多棉被，小鬼子要搜刮多少人家才能搞到啊。娘的，中岛箐村这个王八蛋，要是被老子逮到，老子阉了他！” 　　孟开兰在雁列山高地上也看到了这一幕，刚开始他还没在意日军船上那些忽然多出来的花花绿绿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是对日军进进退退这种战术感到讶异，认为中岛箐村不愧是“长岛之狐”，作战指挥果然有一套。待吴刚打来电话汇报了新的发现，他才意识到情况的严峻。 　　吴刚向他汇报，是担心守不住阵地，请他早做支援的准备。而他在思索了一会以后，却想出一条破解此策的办法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我猜的不错，日本人这一手是学的那些游击队的。听说在华北，当地的游击队就是采用这种办法对付其岗楼密集火力的——吴刚！” 　　“属下在。” 　　“等会我让吴处长给你送三十只喷火器，有了喷火器，别说湿棉被了，就是水都能被点着，哈哈，我们让小鬼子尝尝烤鸭的滋味！” 　　自从海南的油田投产以后，喷火器就成了学兵军常配装备之一。本来，喷火器是用来攻坚的，按说，这次北上应该用不到。不过，欧阳云担心马当要塞会如历史上那样提前陷落，然后会成为日军的堡垒，所以就配备了一些带着，为夺取地堡、焚毁坑道做准备。马当要塞的守军因为发生了改变，所以并没有沿着历史的轨迹提前失陷，这些喷火器也就成了摆设。不过现在，中岛箐村的“睿智”算是为它的登场提供了机会。而经此一役，学兵军的喷火器势必会给日军留下深刻的印象。 　　喷火器的火焰，温度最高能达到一千三百多度，这个温度，还真如孟开兰所说的那样连水都能点燃，用来烘那些棉被还不是小菜一碟，吴刚闻言，立刻眉开眼笑，小小的拍了旅座一记马屁：“还是旅座高明，居然想到这般方法，哈哈，这下子，中岛箐村所谓的棉被妙计注定要成为一个笑话了。” 　　一刻钟以后，日本人的船队靠岸了。如孟开兰所猜测的那样，小鬼子们顶着棉被冲上了江滩，随即就利用这些棉被建立起工事来。而那些船只则开始返航，想必是去接第二批登陆的鬼子去了。因为喷火器还没送到，吴刚再次打电话向孟开兰请示，是否真真假假的打一阵，既可以麻痹敌人，同时也等日军再送一批鬼子过来，届时好用喷火器一举歼之。 　　孟开兰此时的心情也是大好。106师团也就两个旅团十个大队左右的鬼子，要是今天渡湖过来的鬼子再被歼灭了，那么接下来几天，中岛箐村就无力再发动攻势了。湖口对于马当实在是太重要了，虽然他有信心在106师团的狂攻中守上一个月左右，但那必定是苦战，最后，自己这个旅能剩多少人将很值得商榷。如此，106师团暂停进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这样一来，如果马当那边危急的话，他说不定还会被派去支援。而这样一来可就有机会在总司令身边作战了，那对自己的前途绝对是有益处的。他略微想了想，便同意了吴刚的请求。于是接下来，让中岛箐村越看越喜的一幕就如期的发生了。 第924章 马当战役（一） 　　学兵军的战术和四号那天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依靠机枪连的优势火力进行压制，然后就是自动步枪的集体冲锋。中岛箐村在刚刚想出棉被攻略的时候曾经做过试验，在距离三百米左右的情况下，只要两条淋得透湿的棉被就能够有效的阻挡机枪子弹的穿透。两个或者三个日军士兵共同顶着两条棉被甚至三条棉被，那些机枪子弹打在上面，果然无法穿透。这一个大队的鬼子是中岛亲自从各大队挑选出来的精锐，刚开始接受这个命令的时候，因为不敢确定那简单的防具能够防护机枪子弹，所以大多都是抱着为帝国为天皇陛下尽忠的心思决然加入的，不过现在，在亲自体会到了棉被防护的功用以后，这些鬼子兵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士气也变得高昂起来。 　　“中岛将军果然不愧‘长岛之狐’的称呼，没想到这小小的棉被居然能够防住机枪子弹。” 　　“有了这些棉被，这滩头阵地算是牢牢建立起来了，只要等大部队渡湖成功，接下来，就是湖口学兵军的死期了！长井，一起努力吧！” 　　……三五成群的鬼子猥琐在湿淋淋的棉被下面，不仅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一个个心中还燃烧起熊熊斗志，都觉得战胜学兵军一洗前耻就在今天啦。 　　孟开兰和吴刚他们的对策并没有通传全部队，所以下面的士兵在发现连机枪子弹都无法洞穿小鬼子头上的棉被以后，多少有些慌乱。连排长们看在眼里，一个个赶紧向上级汇报，营长们又向吴刚还有于梁汇报：团座，这样不行啊，我们的子弹根本无法打穿那些棉被，现在怎么办？有的人更建议，既然子弹无法其作用，那干脆乘着日军还没有大规模集结，组织敢死队上去用大刀将这帮鬼子给解决了。 　　孟开兰所谋甚大，虽然喷火器数量很稀少，可是因为该型武器作用面积很大，所以三十具已经能够改变态势了。当日本人发现棉被不能起到防护作用，甚至成了自家毁灭的催化剂的时候，那时，日军大部队已经登上了石钟山江滩。 　　营长们得到的回答是：“旅部正在想办法，告诉战士们，子弹打不穿棉被，我们还有火炮。所以大家坚守好战位就行，小鬼子的阴谋诡计绝对不会得逞的。” 　　湖口的战斗一时进入僵持阶段。小鬼子们顶着棉被愣是在石钟山江滩上建立起了滩头阵地。同时，那些渔船开始接送第二批日军前来。为了将戏码做全，吴刚在第二批日军登陆的时候发动了以此冲锋，然后，因为砸不开那些湿淋淋的棉被，只能遗憾的撤了回来。 　　中岛箐村自始至终通过望远镜观望着石钟山阵地上发生的一切，直到看到了这一幕，他才下了决心，开始大规模投入部队。 　　长岭，因为小部分台湾籍皇军的兵变，波田支队支队长小林觉醒不敢再相信手下台湾籍的官兵了，给冈村宁次去电，请求给予一定的时间处理此事，以防备在战场上再次发生这种情况。 　　小林觉醒为人比较稳重，按说他这样的处置办法是对的。事实上，自从学兵军出兵台湾组建台湾兵团并形成燎原之势，日本大本营就不放心台湾籍的士兵了，这也是波田支队迟迟没能进入主战场充当主力的原因。 　　冈村宁次想要一举拿下马当，从而断绝安庆之学兵军后路，逼迫学兵军北上军团与其决战。但是，马当实在太难啃了，加上第17师团过早的被完歼，第二航空兵团被偷袭，使得老鬼子能够调动的兵力急剧下降，这无形中让波田支队这支偏师变得重要了。接到小林的电报，老鬼子气得差点吐血，当场连声痛骂小林饭桶，认为马当攻略要是出现意外的话，那就是小林的错，就是因为波田支队没能及时的投入战斗。 　　冈村宁次并不是气话。本来，他没想着这么快就强攻马当的，可是，欧阳云太大胆了，居然敢主动进攻安庆。现在他反思，认为欧阳云这么做也未尝不是一着妙棋。学兵军打进安庆他才知道，他们居然拥有如此多的战车部队。战车部队是欧阳云的杀手锏之一，而第二航空兵团继续存在的话，这些战车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却是有限。单从这一点来讲，冈村宁次是很佩服这个年轻的对手的。本来，他对欧阳云突然下出这一手还很有点错愕，总觉得背后有什么阴谋，而现在，却是心安了许多。学兵军大规模进攻安庆，虽然成功的捣毁了航空第二兵团的战机，但是同时也给了他一个尽快取得马当的机会。这个时候，他要是还疑三疑四拿不定主意的话，别说其他人怎么想，他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告诉小林，我给他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他要是还搞不定的话，那就直接到南京去报到吧！”冈村宁次如此对通讯参谋口述给小林的回电。 　　“阁下，那还要如期发动攻势吗？”另外一个参谋问道。 　　“当然！” 　　正午11点多钟，马当升洲村，301团侦察兵王万春静静的趴在一丛野草中，忽然，他的眼睛瞪圆了：“有情况！”他大声朝左边二十几米远的地方喊道。那边趴着的是侦察排的排长卞经道，卞经道也已经发现了异常，他放下望远镜说道：“小王，你继续监视，我向上面汇报一下！”说完，他从背后解下步话机的话麦，随即要了团部：“大伏，大伏，我是小伏，收到请回话！” 　　很快，话麦里传出回音：“小伏，小伏，我是大伏，完毕！” 　　“0号阵地对岸发现敌情，规模在一个中队左右，完毕！” 　　“收到，继续监视，完毕。” 　　望江，周湾，中国派遣军第2军第11师团第11工兵联队的联队长山内章大佐带着先头部队出现在江堤防护林里。山内章找了个视野比较好的地方，拿起望远镜朝对岸看去，他巡视了好几遍，没有发现敌情，不禁显得忧心忡忡。 　　参谋长桥本望骏大尉同样放下了望远镜，他的神情也不是很好，说道：“阁下，看来支那人的防备很严密哪！” 　　对岸一个敌人的影子都不见，两位主官反而显得很紧张，他们的手下不禁很不解。一个大队长问道：“对岸一个敌人都没有，哪里称得上严密了？” 　　桥本望骏回头瞪了他一眼，喝到：“笨蛋，正因为没有发现敌踪，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难道你认为欧阳云会放弃对岸阵地，任由我们轻松登陆吗？” 　　那个名叫佐村健次的大队长登时闭上了嘴巴。 　　山内章没有进入他们的谈话，他回头望了一眼，件部队已经准备好了，其中舟桥部队已经将舟桥上面的篷布拉扯下来，他说道：“不管对岸防守如何，准备炮火消停以后，命令部队开始工作吧！” 　　“哈伊！”几个大队长同时恭敬的答道，然后，他们带着各自的副官还有参谋什么的下去了。 　　冈村宁次的计划中，不存在佯攻、试探之说，一上来就是重兵压境，争取打学兵军一个出其不意，最好能够在江心洲上建立阵地。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利用局部兵力上的优势和学兵军争夺要塞江北工事。 　　第2军的进攻地点一共有两个，除了周湾和升洲相对的地段，再就是小孤山和澎浪矶相对的地段。小孤山是学兵军唯一杵在北岸的军事要塞，而因为小孤山所在的江面相对周湾那里要宽得多，所以进攻难度也大得多。其实，冈村宁次是完全可以放弃这个进攻点的，不过出于同样的考虑，小孤山的存在，让学兵军从背后偷袭成为可能，所以他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就必须派出相应兵力进攻这里。当然了，以他的理解，因为小孤山同样丢不得，所以如此一来也能起到迫使要塞守军分散兵力的作用。如此综合下来，两路同时进攻还是很划算的。 　　就在卞经道在升洲发现敌情的时候，小孤山守军，学9旅307团的侦察兵也注意到了山下日军新的动向。 　　307团孤守小孤山，是学三师所属部队最为凶险的一支。这段时日，日军经常会发动袭扰性攻势，所以，307团的团长连长江对侦察兵汇报的新情况一开始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而就在这时，参谋长耿书忽然拿着一份电报冲进来，一进门他就喊道：“老连，指挥部来电，让我们提高警惕，日军可能在今天发动总攻。” 　　马当要塞指挥部现在由欧阳云亲自坐镇，而除非重大敌情，一般情况下，他们接收到的都是旅部的命令。连长江联想到刚才侦察兵汇报的情况，马上意识到今天小鬼子的进攻可能是真的，马上将头盔往头上一戴，一把抓过电文，一边说道：“看来小张他们汇报的情况是真的，走，我们到一号阵地去。” 　　两个人带着几个警卫刚走出指挥部，忽然空气中传来了剧烈的发炮声，随即，炮弹的尖啸声便布满耳膜，两个人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慎重神色，随即加快了脚步。 第925章 马当战役（二） 　　周升（周湾和升洲）前线和小孤山前线的炮声是同时响起的，11点半钟，日军准时发动了炮击。第11师团和第112师团以及第2军直属重炮联队将近五个（第11师作为常备甲种师团，炮兵编制为一个旅团）联队的火炮同时开火，一时之间，数以百计的炮弹破空声撕裂着人的耳膜，随即，就是周升和小孤山前线学兵军工事上此起彼伏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马当要塞南岸炮台附近的总指挥部里，电话铃声响个不停，通讯参谋们来回穿梭着，作战参谋则竖起耳朵听着电话，同时将细致到代表每一个日军大队兵力的小红旗插到沙盘相应的位置上。各条战线上的前线指挥官几乎同时打来电话，他们冒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第一手前线战报汇报给总指挥部，以供欧阳云进行总调度。 　　“终于开始了！”马当要塞就那么大，距离最远的小孤山也不过二十几公里的距离，这个距离，重炮的爆炸声依旧能够清晰的传来，从第一声爆炸声响起到后面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欧阳云听在耳中，反而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没有人知道，欧阳云在做出突袭安庆的决定以后，这段时间他最担心的不是日军集中兵力进攻马当，反而是担心江北部队的安全。马当要塞上去，日军长江舰队完全控制了航道，这种情况下，突袭安庆的军队再想返回南岸，可就不可能向出兵江北那样的便宜了，势必要付出相当的代价。这种情况下，冈村宁次如果放弃进攻马当，反而集中兵力围攻江北的军队，不仅将破坏欧阳云的既定战略，让他后面的布置无法实施。而且，如果江北的军队损失过大，甚至于被迫迂回撤往闽粤，那么，驻守马当的学三师还有驻守湖口的学十二师将成为孤军，届时，日军集中兵力攻打马当，将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日军这段时间加强了驻扎地域的反侦察反渗透工作，这使得学兵军的侦察兵们很难渗透进去获得第一手的详细情报，这种情况下，第2军一直按兵不动，反而让欧阳云心中没底，不免心怀隐忧。 　　欧阳云的出身限制了他的指挥水平——毕竟只是冲锋在第一线的尖兵，虽然一直以来都在成长，但是和那些战术大家相比，他还是显得稚嫩了。学兵军成军以来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对日战绩，归根结底还是先进的装备和一些怪异的打法立了功，这使得他在做出大的战略部署以后，总会在细节和后路上犯一些错误。好在，陈师昌他们这一批年轻参谋成长起来了，在他们的辅助下，这些错误总能在发生之前得到一一的解决。 　　发现江北部队窘境的正是陈师昌以及他率领的那一帮年轻参谋，他们几个在做推演的时候，陈师昌换了一个角度，将第2军主力（第11师团的天谷支队和黑岩支队、第112师团以及波田支队）从望江、黄梅等地搬往安庆一带，众参谋随即恐怖的发现，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么，江北的部队情况堪忧。 　　江北现在有三个师还多的部队，其中装备了水陆两用坦克的战车部队就达到了一个半旅还多的规模。虽说因为卡车开不过去，这支部队算不上全机械化，但是相对于普通士兵都只是装备三八大盖的小鬼子来说，其装备情况已经远远超过了。江北部队在学六师师长邓昌友的指挥下，首先以雷霆之势围歼了大王庙两个大队的鬼子，然后在歼灭了安庆沿江驻守部队以后朝安庆机场集中，并在两天以后对该地四个大队的鬼子形成了合围。 　　安庆机场的守军本来是可以脱身的，但是因为冈村宁次还希望用他们拖住学兵军主力，同时，因为第二航空兵团还有不少航空兵没能撤离，这些人可是帝国的精英，远比步兵宝贵，为了保护这些经营，他们也只能选择留下。 　　冈村宁次为了马当大计，可以坐视一个旅团的鬼子覆灭，畑俊六却不敢如此。到目前为止，日军全国正规部队也不过37个师团而已，一个旅团的兵力说多不多，但是也已经占到了将近七十分之一强。所以，获悉该部日军被围以后，他发出命令，要求第2军以及11军派出部队救援，务必要将安庆守军给救出来。 　　日军开始调动周近的部队增援安庆，两天以后，就有一个师团的兵力从东北方向向安庆靠拢，这种情况下，江北部队的处境就发生了变化。虽然他们依旧围着安庆日军，但是自身也有了被反包围的可能。安庆战局自此进入僵持阶段，这个时候，如果日军暂时放弃汉口攻略…… 　　陈师昌不知道总司令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向欧阳云汇报此发现的时候用词十分委婉：“总司令！安庆那里是不是适可而止？日军在江北一共还有七个师团并六个师的伪军，如果敌人集中兵力到安庆，那么邓师长他们可就危险了。第2军按兵不动，只在九江和湖口小打小闹，保不准冈村宁次要搞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总司令，我们是不是调一些侦察机过来，安庆机场捣毁以后，日军空防力量遭到几大削弱，老式侦察机过来应该没有问题。” 　　学兵军的先进战机要优先保证台湾军团的需要，老式侦察机的航程倒也能够过来，但因为其空限和航速都落后于日军一般战机，所以，在此之前，它们除了在闽粤琼周边担任侦察任务，还没有出过辖境。 　　第2军没有按照预期立刻向马当发动进攻，已经引起了欧阳云的注意，他认真的想了想，立刻意识到陈师昌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不禁有些后悔这个诱饵投的太大。但是，要就此中断原计划吗？如此一来，江北部队虽然能够摆脱可能的险境，但是马当这边就要陷入僵局了，这和欧阳云速战速决的初衷是相违背的。认真的看了看地图，他说道：“再等等看吧，萧逸他们完成偷袭机场的任务以后，现在已经开始渗透行动了，最近，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情报传回来。” 　　“嗯，这也不失稳妥的办法。” 　　萧逸他们退往大王庙以后，立刻化整为零，开始以小队为单位以大王庙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欧阳云给他们的新命令是，尽可能的摸清个方向日军的布置，重点搜索日军炮兵阵地。 　　日军第二航空兵团溃灭以后，现在对学兵军战车最有威胁的就是120毫米以上的重炮了，而只要解决了日军的重炮部队，欧阳云有信心单凭战车部队就彻底的改变马当周近的战局。 　　在欧阳云的殷切盼望中，冈村宁次终于发动了马当攻略。马当正式开打，日军意图彻底明朗，欧阳云的心总算落进了肚子里。 　　日军炮击开始以后，一直在安庆沿江一带徘徊的日军长江舰队，终于出现在了马当要塞的上游。半个小时以后，就在日军岸炮部队开始第三轮炮击的同时，将近三十艘排水量不等的炮舰在要塞上游大概二十公里的三口窑水面一字排开，在舰队司令官镰仓介二淳的亲自指挥下开始猛轰马当炮台。 　　学兵军在要塞上游南岸布置了大量的侦察力量，该部日舰舰队的扫雷艇才出现在山口窑水面，总指挥部便接到了相关情报汇报。 　　在接到这份情报之前，欧阳云还在思忖日军这一次的进攻规模，是破釜沉舟的一战呢？还是一定规模的试探进攻，看到这份情报，他明白了，岗村看来是准备一鼓而下了。 　　日军长江舰队一共拥有各式炮舰大概在一百一十艘左右，其中，装备了240毫米口径巨炮的主力战舰有十七艘。这十七艘主力战舰，是欧阳云最想解决的目标，在这十七艘战舰没有露面之前，欧阳云并不想完全展开要塞的火炮力量。 　　他对一边伺立的通讯参谋杨剑锋说道：“给我接张田泉的电话！” 　　通讯参谋组的组长是黄华，此时正是他最繁忙的时候，为了不耽误总司令发号施令，他特地挑选业务能力比较强的杨剑锋来专门为欧阳云服务。战争一打响，总指挥部内就沸腾开了，杨剑锋此刻正绷紧了神经呢，闻言立刻拿起一只闲置的电话，拨通了交到他手中。 　　张田泉本是北上军团军团直属重炮旅的旅长，现在则是马当炮台的指挥官。 　　马当炮台自鸦片战争时开始修建，根据马当山的地势特征，从山顶到山底悬崖，一共修筑了三座炮台，后来经过各级政府加固，在学兵军接手前共拥有十处炮台，装备240毫米口径至150毫米口径的各种岸防炮若干。学兵军接手以后，欧阳云利用军团直属重炮旅的150毫米重炮，在马当山的东、北、西方向又各设置了三个炮兵阵地，现在，整个马当要塞光是当作要塞炮使用的大炮就达到了一百三十余门，而如果再加上学三师、学六师、学八师、学十三师的炮团，现在欧阳云手中掌握的火炮已经超过了五百门。 　　日军的准备工作相当到位，长江舰队先遣部队都没有校正弹道就直接开火，而从炮弹的落点来看，其射击诸元测量得还是很精准的，不少炮弹直接砸在了炮台的防护上面，一时砖石、水泥乱飞，在第一轮炮击过后，不少地方都露出了钢筋。 　　外面炮声如雷，炮台的各种掩体、地堡、坑道里面，炮兵们正襟危坐却没有一丝慌乱的意思。 　　张田泉手上拿着电话，保持着笔直的身姿聆听着欧阳云的教诲。 　　欧阳云的命令很简洁：“张旅长，实施二号方案！” 第926章 马当战役（三）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中国古代诸多军事家通过实践得出的经验和教训。而学兵军军校的教官们在给短训班军官讲课时提倡的是不打无把握之仗。 　　日军长江舰队绝对是影响马当战役最终走向的一大决定性因素，所以，北上军团总参谋部针对其设置了好几条预备作战方案。 　　张田泉放下电话以后，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于是五分钟以后，马当炮台的反击便开始了。 　　参与这一轮反击的，大多是180毫米还有210毫米口径的要塞炮，而因为二十公里的距离正好是这些火炮的射远极限，所以这反击的成果自然有限。 　　三口窑附近的水面，一艘名叫“鸟取”的炮舰舰长室里，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镰仓介二淳拒绝了手下的请求，呆在指挥位上凝立如山。 　　汉口战役，东京大本营对长江舰队是寄予厚望的。东京的决策者们，虽然并没有亲自来前线，但是经过淞沪会战、南京会战，他们对中国的防御体系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他们认为，因为汉口的重要性，中国军队肯定会像经营马奇诺防线一样来经营地面上的防御工事。所以，虽然战斗果实最后肯定要通过陆军才能获得，但是，要想以最快的时间最小的代价取得汉口战役的胜利，长江舰队至关重要。 　　大本营的期望，让镰仓介二淳深感荣耀的同时也倍感压力。为了不辜负天皇陛下的厚爱，确实的在汉口战役中发挥不可取代的作用，尽可能快的突破这通往汉口水域的唯一障碍就成了他这段时间朝思暮想的难题。镰仓为此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甚至连原马当要塞炮台上每一门炮的参数都进行了研究。付出就有回报，正因为心中有数，在今天的炮战开始以后，他才能表现得如此坦然，一副大将之风。 　　马当要塞的火炮，240毫米口径的最远射程不过35公里左右，而出了15公里，该炮的准度就是不行了。20公里的距离，看起来危险，但事实上，只要镰仓今天出门没踩到狗屎，基本上很难被直接命中。 　　便在这个距离上，长江舰队的这支分舰队对马当炮台展开了长达三个小时的狂轰滥炸。而自始至终，马当炮台都进行了猛烈的还击，并且击沉了两艘一千吨左右、一条五百吨左右的炮舰。 　　马当要塞炮部队执行二号方案，没有动用240毫米口径的巨炮，而只是使用210毫米还有180毫米的大炮进行还击，所以虽然打得热闹，取得的战果却是寥寥。 　　“看来日本人是怕我们动用要塞炮和他们的地面炮兵打炮战，所以才让长江舰队来牵制我们。呵呵，那我们正好将计就计。”总指挥部里，欧阳云分析了新一轮战报以后，如此对陈师昌说道。 　　日军五个联队左右的炮兵在炮击了一个小时以后，周升前线还有小孤山前线，日军的地面部队几乎同时发动了攻势。小孤山方向，日军一个联队规模的士兵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同时发动了进攻，其中，东面三个大队的鬼子直接沿着那条唯一的山路进行强攻；另外两个方向，日军则出动了挺身队，想要进行特种作战。 　　日军来势汹汹，守军307团的团长连长江在亲自观察了敌情以后，虽然感到情况有些复杂，但是却也没有因此被吓住。小孤山之险要，非亲历者无法体验，这也是为什么其孤悬江北，学兵军也要不惜成本守住这里的原因。他首先和旅长向正勇通电话，向他汇报了这里的情况，然后又保证说，只要307团旦有一人，小鬼子就别想攻占小孤山。 　　学九旅负责驻守澎浪矶，小孤山就是澎浪矶悬在江北的一颗牙齿。只要小孤山还在学兵军手中，那么日本人就不敢发动对澎浪矶的攻势。小孤山和澎浪矶之间只隔了两公里不到，如此短的距离，105毫米的迫击炮都能对山脚下的鬼子进行有效打击。正是因为有这个倚仗，所以日军虽然表现得咄咄逼人，向正勇也没有因此被吓到，他回答连长江说：“不会让你们战至最后一人的，只要你们白天能够顶住，到了晚上就是我们的时间。老连，稳重一点，我不求你们要消灭多少敌人，只要能够守住阵地就是胜利！” 　　前段时间，小孤山本来已经被日军占领，但是后来却因为驻守日军的疏忽，又被学兵军给夺了回去。小孤山是在山室宗武的手上丢掉的，此时却必须由山田城二来攻取。山田城二一开始倒也没将小孤山太放在心上，认为既然其孤立江北，在缺乏主力部队支援的情况下，就是守军再勇猛，最后都会因为弹药补给不上，从而被轻易攻占。 　　事实却完全出乎了山田城二的预料，就在前几天的几次试探攻击中，他付出了将近两个中队的兵力，却都未能越雷池一步，而到了晚上，前线岗哨还有巡逻小分队却屡屡遭到学兵军的暗杀和骚扰，至此他才意识到小孤山对于攻取澎浪矶、进军江南是多么的重要。 　　三个大队，将近三千五百余日军，如此密集的兵力，就是人叠人，也能从山脚下一直叠到山顶去。但是，在守军密集的火力面前，这三个大队的鬼子轮番发起进攻，却无一例外的被打退，最终只是徒劳的在学兵军第一道阵地前留下了两百余具尸体。 　　何墩，一幢四合院里，山田城二听取着通讯参谋最新战况回报，获悉东面的又一轮进攻被打退，而北面还有西面的登顶战，因为学兵军埋伏了狙击手，结果白白的损耗了十几个挺身队员依旧无法寸进，他沉不住气了。山田的嗓门属于比较尖细类的，他咆哮起来的声音尖利刺耳，因为这个原因，他对自己的脾气一直比较克制，所以外人很难见到他发火。而他一旦发起火来，那种气势声威，确实让闻者无不胆寒。“八格，一帮饭桶，山上支那军就1000人左右而已，就是五个换一个，也应该拿下了，可是到目前为止，前线传过来的都是什么消息？佐野，你告诉高桥，如果他在下午三点钟之前还看不到山顶的景色，那么就自己跳到江里喂鱼去吧！” 　　佐野是他手下的一个参谋，高桥则是现在正在指挥战斗的联队长。 　　冈村宁次为了一举攻占马当要塞，对各参战部队下过明确的作战指标。其中，11师团必须在今天入夜前攻入马当要塞北边工事主体所在的江心洲，而112师团则必须在三点钟之前攻占小孤山，然后连夜对澎浪矶展开炮击。 　　佐野低头应一声，然后一溜烟跑进旁边的屋子打电话去了。其他鬼子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流着仁丹胡，年约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军官忽然上前两步，垂首站到他面前恭声说道：“将军阁下，您看是不是动用特种炮弹？” 　　所谓的特种炮弹，就是毒气弹了。山田看着他，忽然冷笑起来，然后抬起左腿就踹了上去，骂道：“八格，如果能用特种炮弹，我还要如此烦恼吗？八格，你们忘记大本营的关照了吗？” 　　日军在和学兵军的交锋中，曾经多次使用过毒气弹，然而让小鬼子极其郁闷的是，特种炮弹的运用不仅没能加速学兵军的败亡，反而每一次都让他们吃了更大的亏。学兵军不是土包子，好像知道他们皇军喜欢用特种炮弹似的，配备了防毒面具不说，居然还有相应的针制措施。皇军每每弄巧成拙，大本营在研究以后，迫不得已向前线部队发出这样的命令，在中国作战时不得使用特种炮弹，以免己方部队遭到反噬——大本营下这样的命令，实在是无奈哪，因为日本国的防毒面具制作水平还比不上学兵军呢，所以，他们的一些特种炮弹，很多时候伤害的不是学兵军，反而作用到了他们自己身上。这种情况下，谁还敢继续使用特种炮弹？ 　　当然了，这其实都是明面上的说法，因为就山田所知，东京大本营之所以忽然大发善心，其实是因为本土遭遇了鼠疫袭击。 　　学兵军针对日本本土的投放鼠疫的行动，虽然没能精准的投到东京，只是投到了名古屋，但是所造成的后果，却已经让日本举国皆哀了。到目前为止，光名古屋一个城市就死了将近两万余人，而被感染的城市，目前已经达到了六个。这六个城市目前虽然被成功的隔离了，貌似疫情得到了控制，然而即使如此，这一轮鼠疫疫情对日本造成的伤害也已经达到了相当的规模，据日本现内阁的统计，因为名古屋等城市正好是日本军工企业的集结地，所以光是因为隔离所造成的工厂等企业停产，目前已经给日本造成了相当于去年年产总值十分之一的损失。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现日本近卫内阁的一些老鬼子，与那些纯粹的军国分子相比，这些老鬼子还算识大体，没敢公开这是因为学兵军的袭击所致，而是一致将其推为天灾人祸。如果他们公开真相的话，以目前日本国内军国主义盛行的现实，可想而知将要为东亚乃至世界带来怎样的疾风骤雨。 第927章 马当战役（四） 　　这一天，注定将会载入史册。以马当要塞为中心，周升、小孤山、湖口，三处同时点燃了战火。日军第2军第11、106、112三个师团和学兵军北上军团所属学三师、学十二师捉对厮杀，三处战场燃起的硝烟，遮掩了周近的天空，生生的将晴好的天气变成了阴天。 　　石钟山前线，下午三点一刻的样子，最后一批日军在第111旅团旅团长浅井仓隆的亲自率领下渡过湖来，随即，日军的地面进攻开始了。 　　“这一批上来，应该有五千多鬼子了吧？”在装载这一轮鬼子的船只靠岸之前，吴刚对于梁说道。 　　于梁点点头：“五个大队了。老吴，你说，小鬼子还会继续增兵吗？” 　　“106师团是乙级师团，步兵总数也就20个大队左右，几天前已经交代了三个大队，减去这五个大队，也就剩下12个大队。再减去星子县的两个大队，九江城内现在还有10个大队，今天投入战场的应该就这么多了。” 　　“这么说的话，接下来，小鬼子就要发动进攻了！” 　　“错不了，老于，我去前面指挥喷火组，你在这里主持。” 　　“我去前面吧！你是总指挥——” 　　吴刚已经带着警卫员跑出去两步了，闻言转头用右手朝他指了指，随即跑开了。 　　喷火组的六十名战士是临时组织起来的，都接受过喷火器的操作培训。其中，三十个为主射手，每个人再配一个副手。到目前为止，日军的棉被战术起到了预期的作用，小鬼子依靠那些湿淋淋的棉被，愣是顶住了121团和123团的密集火力。正是依赖这些棉被，日军不仅建立起了滩头阵地，而且已经朝前逼近了不少距离，距离吴刚他们挖掘的第一道战壕已经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了。这种情势下，喷火组的作用就无可忽略了。此战是否能够再次击败日军，是否能够再次守住石钟山，就看喷火组能否克制住棉被战术了。 　　吴刚通过交通壕进入第一道战壕不久，日军的总攻就开始了。九二式重机枪率先打响，紧接着，本来蛰伏在沙地上的棉被也动了。三个，或者四个，最多五六个鬼子顶着一条棉被，两边的鬼子盯着前方，其他人只是看着地面，嘶喊着冲了上来。 　　“通！”“通！”……迫击炮的发弹声响起，第一道战壕里面，学兵们掏手榴弹的掏手榴弹，拿弹夹的拿弹夹，都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喷火器的最远作用距离只有五十米，而在三十米至五十米的范围，则是其最能发挥战斗力的时候。为了喷火组更好的战斗，第一道战壕每隔十米左右前挖了长度在二十米左右的交通壕。喷火组的战术，是早就布置好了的。吴刚一声令下，喷火组六十个战士立刻两两猫腰跑进了一道交通壕，跑到尽头蹲下，然后就等着战斗命令下达了。 　　吴刚掏出一颗烟，点燃，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日军的棉被阵线，脸上的棱角渐渐的绷紧了。 　　事先讨论战术的时候，吴刚和于梁以及孟开兰一致认为，第一道战线至关重要，认为要想让两边的雷场发挥作用，造成日军兵力局部拥挤以更能突出己方的重火力，第一道战壕就绝对不能丢。因此，即使担心日军有可能再丧心病狂的发动无差别炮击，吴刚和于梁依旧决定在第一道战壕里布置两个营的兵力。两个营的兵力里，机枪连就有两个编制。剩下的四个营，又有两个营使用的是冲锋枪。所以，如果单论火力配给密度的话，守军这边虽然只有区区的600人左右，却和对方五个大队的火力配给差不多。 　　八十米，更近了，五十米，距离喷火组已经只有三十米了。吴刚忽然将嘴里面的烟狠狠的朝地上一吐，然后大吼一声：“打！”随即，他手上的枪就响了。 　　守军迟迟没有反应，浅井仓隆不禁有些忐忑。和中岛箐村的无比自信不同，虽然浅井这是第一次和学兵军正式接触，但是他的心中却总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浅井刚见识棉被战术的时候，反应是又好笑又好气，实在不敢想象在面对现代火器的时候，这种老土的东西居然能够发挥作用。事实证明，棉被战术在面对密集火力的时候确实管用，不过尽管如此，他依旧有如芒刺背的感觉。 　　“希望这只是一种错觉！”在登陆以后，浅井仓隆如此开解自己。而现在，当他看见一条条火龙忽然从几十米远的地方向自己的部队袭来，其中，一些冲在最前面的棉被部队瞬间就被烤的白气蒸腾随即燃起大火，一些士兵身上被点燃，随即撕心裂肺的哭嚎起来，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差点就脱口而出“撤退”二字。当然了，身为指挥官，即使他明白此刻先行撤退是正确的，可是出于对军人这个职业的觉悟，他也只能违心的喊道：“冲锋，冲过去就行了！” 　　守军阵地前沿忽然喷射出火龙的时候，一直通过望远镜密集关注着战场态势的中岛箐村脸色立刻变了——支那人早有准备哪，难道，他们竟然是故意为之？那么，他们在湖口一带就不应该只有一个旅的兵力。至此，中岛依旧固执的认为，以皇军和学兵军的战力对比，即使学兵军身为守军占有先天性的地利人和因素，他们单凭一个旅就能扛住自己一个联队的兵力。对岸火起，不少士兵都像稻草人一样被点燃，中岛身边站着的师团部直属的军官、士兵一个个脸色苍白，身上直冒寒气，就好像那火正在向自己蔓延过来似的。 　　雁列山，孟开兰通过望远镜也看到了这一幕。与中岛的反应完全相反，他如释重负，然后问身边站着的122团团长向云海：“云海，你说中岛还有胆量继续增兵吗？” 　　向云海很年轻，不过才23岁。如此年轻就当上了上校团长，这里面固然有学兵军军官整体年轻化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则因为他在军校接受短训的时候曾经得到过欧阳云的嘉奖。向云海放下望远镜说道：“这要看这列鬼子的进度了，如果他们能够突破第一道防线，甚至再进一点，中岛应该会孤注一掷。” 　　孟开兰点点头：“日本人打仗很疯狂，五个大队，中岛还真舍得啊。云海，我现在后悔之前的决定了！”他说着，扫视了122团的阵地一眼，接着说道：“不管雁列山了，现在这种情况，中岛箐村绝对不会分兵进攻这里的。支援石钟山吧！石钟山必须守住，我们就是全旅交代在那里，但是只要将这部鬼子灭了，那也是划算的！” 　　向云海点点头，随即向通讯兵传达命令：全团立即支援石钟山。 　　在获悉喷火器可以有效克制日军棉被战术以后，孟开兰便决定利用这一奇兵利器给小鬼子来记狠的，最好是能够将这一波鬼子再次全灭了。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预料，日军这一波竟然过来了一个联队的兵力。一个联队五千余鬼子，而121团和123团加在一起不过1600人左右。纵然在武器方面占尽优势，但是如果小鬼子发动人海战术的话，其结果却是难料。石钟山丢不得啊，石钟山一丢，湖口门户尽开，日军不仅可以从侧面威胁到马当要塞，而且完全可以用很少的兵力牵制住学十二师剩余兵力。那样的话，学十二师即使能够守住都昌，甚至攻占星子县，依旧无法改变北上军团在马当战役中的劣势。 　　孟开兰的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 　　浅井仓隆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以后，渐渐的稳住了心神。既然棉被战术不起效果，反而成了拖累，那么干脆舍弃好了。中岛箐村的战前工作做的充分，对学兵军在湖口的兵力部署摸得一清二楚。浅井仓隆猛然想到对面的敌人撑死了也就一个旅，也就是三千多人，他的胆气一下子就壮了—— 　　五个大队的皇军，因为左右都有雷场的原因，能从正面发起进攻，冲在最前面的也就三百余人而已。五千人的队伍，就按照三百人分列，那也能分成十二列还多。对面的守军才多少人？就是他们所有的人装备的都是机枪，但是机枪也是有缺陷的，弹夹的装弹容量有限不说，枪管也需要定时更换，这对于占据人数优势的皇军来说，就是机会啊！ 　　想明白了这一点，浅井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随即对簇拥在他身边的宪兵下达了杀逃令：旦有逃跑者，一律枪决。 　　守军的喷火器战术，一开始确实让日军胆寒。也是，这种地狱里才有的酷刑，又有谁能够撑得住？眼见着一个个同僚被直接点燃，整个人随即变成一个燃烧的火球，他们在火中嘶嚎着，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这刚开始确实沉重的打击了日军的士气，但是，在浅井下达了杀逃令后，反正后退也是死，前进也是死，加上学兵军的喷火组很快就撤退或者被打死了，小鬼子们心中藏着的嗜杀魔鬼渐渐苏醒了。 　　“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冲啊！”有鬼子如是喊着，浑然无视前面的枪林弹雨，端着三八大盖就冲了上去。 　　有了带头的就有跟上的。死亡多了也就平常了，而日本人又是最容易逐流的——成群结队的鬼子悍不畏死的冲向守军阵地，吴刚还有于梁立刻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第928章 马当战役（五） 　　钱本良是一个老兵了，当然了，这仅仅相对于学兵军系统而言。学兵军的历史也就四年，而他加入学兵军不过一年半，若是放在其他部队，那肯定还是人尽可欺的新兵蛋子，不过在学兵军，他的兵龄已经算是长的啦。不远千里，放弃了学业从重庆赶赴广州，在他身为私塾先生的父亲眼中，这是大不孝的行为。自古好男不当兵，他的父亲坚定的相信这一点，所以一直希望儿子能够通过读书光大门楣。入伍至今，虽然三弟经常来信告知老父的埋怨，告知老母又为他流了多少眼泪，但是他却从没有深思过，也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你不扛枪我不扛枪，谁来保卫祖国谁来保卫她？”这句歌词在脑海中回想，他嘴上淡淡的和着，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想起父母那两张满是褶皱的脸，终于领会到了父母对自己的殷切期望和款款深情。 　　“没有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子女，虽然表现方式不同，但他们心中都希望子女过得比自己好，希望子女在自己走了以后能够照顾好自己，能够生活得快乐安康。有的时候，他们虽然会做出比较出格的举动，但是其出发点是好的，这一点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这话是总司令在去年某次的新兵联谊会上说的。在这之前发生了一起老父亲千里寻子的事情，一个名叫孙铭的排长被陕西的老父亲找上门来，要求他回去结婚。这事闹得很大，而最后直到吉主任出面，才得以顺利解决。学兵军和孙铭的老父亲约定，将其未来的儿媳接到军营来完婚，并在学兵军体系内安排工作。 　　自己的老父亲对自己一直那么苛刻，也是希望自己成才的吧，希望自己成为人上人从此不受他人的欺负。可是，老父亲啊，你想过没有，如果国家都没了，自己就是读再多的书又有何用？难道要去做汉奸为小鬼子服务吗？ 　　老父亲，母亲，儿子从此不能伺奉左右了，请你们原谅儿子的不孝吧。钱本良这样想着，目光朝身后看去，那里，吴登峰的身影正从交通壕里消失。“老子已经赚了！”他轻声自语着，摸了摸自己那条已经失去知觉的右腿，目光变得明亮起来。写给父母的遗言已经交给吴登峰带走了，此刻，他心中再无遗憾和钱挂。 　　钱本良在刚才的战斗中，足足用光了一只储油罐，直接被他点燃自焚而亡的鬼子最少有十个。因此受伤倒地不起的更在一个排左右。喷火器的威力，远远的超过了设计者的预料哪。当然了，棉被的存在也放大了喷火器的作用。喷火器使用凝炼汽油，最高温度能够达到1300摄氏度，这个温度下，那些棉被瞬间就被烤干了，随即着火燃烧。刚闻见人肉烤焦的香味时，钱本良恶心得差点呕吐。不过，当自己的战友出现伤亡以后，他却是再无半点怜悯，看着那些被火点燃的鬼子，就好像看着一群豺狼一样。 　　钱本良岂止是赚了，实在是赚大发了。喷火组一开始发挥了奇兵的作用，给了小鬼子当头一棒。也是，当习惯了用棉被当挡弹牌的时候，即使亲眼见到前面有人被点燃，不少鬼子依旧习惯性的顶着棉被冲锋，这就给了钱本良他们持续发挥的机会。 　　枪声爆豆般响着，比家乡年三十晚上还要热闹。枪声比爆竹声密集多了，一串一串的就没有停歇过。去病式通用机枪还有卫青式冲锋枪、突击步枪一起碾射，日军又失去了棉被的遮掩，除了极少数人因为有同僚的遮挡而免逃一死，大多数鬼子将将要冲到他面前就被击毙。 　　这种状况持续了有十分钟左右。终于，一个鬼子突破了弹雨的封锁，跳进了交通壕。钱本良面朝战场斜靠在泥壁上，他的右手拿着一支手枪，而在他的左手边，则是一只只用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储油罐。那个鬼子被上面疾风骤雨般的打击吓坏了吧，目光直直的不说，两腿也打抖，跳进来以后立刻就瘫软在了地上。然后，他终于发现了钱本良的存在，骇得惊叫一声，本能的就要挺枪。 　　迟了——“啪”的一声枪响，钱本良右手食指轻轻一抠，他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血洞，然后眼睛的神采瞬间扩散，整个人朝后便倒。 　　这个鬼子歪在地上，上衣口袋里居然露出一只香烟壳子来。钱本良看了一眼，笑了。 　　居然是“长城牌”香烟，哈哈，小鬼子居然抽学兵军出产的香烟，真是讽刺啊。他们也配？爬过去，取了，抽出一支，然后就着还在冒烟的枪口点燃——这是从一些比他资历还老的老兵那里学的，不过，他平时是不抽烟的，所以猛吸了一口以后立刻被呛到了，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又一个鬼子踉跄着扑进了交通壕，结果却是和他前面的那个鬼子毫无二致，钱本良冷静的开枪，那个鬼子额头中枪，什么反应都没能做出就去见了天照大神。 　　身后的枪声渐渐远了，前面的枪声却密集起来。日军的人海战术在付出了将近一个半大队的伤亡以后终于还是发挥了作用。第一道防线虽然还没有被突破，但是冲到最近的鬼子，距离前置交通壕不过几米的距离了。 　　一颗烟抽完了，居然呛出了一脸泪水，不过钱本良的脸上，却是平静的神情。 　　忽然，三个鬼子一起扑了下来，钱本良右手食指猛扣，瞬间打光了枪里的子弹，不过，却只有两个鬼子被击毙，还有一个只是大腿中枪。那个鬼子近距离开枪，一颗子弹穿透了钱本良的左肺，瞬间，有鲜血涌上喉头，他剧烈的咳嗽着，一时连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八格，支那猪，去死！”小鬼子嚎叫着，双目泛出凶光，以枪驻地站起来，随即就扑过来，枪刺直对着钱本良的心口。 　　钱本良嘴里面连着吐出好几口血沫，然后重重的吸了几口气，在又一轮咳嗽爆发前，他朝右边一滚，让开了这致命的一刺。 　　更多的土黄色人影出现在了交通壕的上面，他们看着钱本良，眼中露出了狰狞的神色。“杀了他！”一共六个鬼子在其中一个军曹的呐喊声中跳了下来，六把明晃晃的枪刺对准了钱本良。忽然，那个军曹骇然惊呼：“卧倒！” 　　钱本良忽然笑了，他朝那几个鬼子投去蔑视的目光，随即咳嗽着朝左手边的储油罐举枪就射。 　　“轰！”的一声巨响，随即，一团硕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储油罐爆炸了。 　　储油罐爆炸的威力，不亚于一枚150毫米的重炮炸弹。而其范围，却比重炮炸弹还要广。那七个鬼子自然难逃为钱本良陪葬的命运，便是离他们二十米范围内的近三十余鬼子也遭了鱼池之殃，十余人直接被点成了火人，还有几个被气浪掀飞，直接摔死了两个，其他人也是断腿折胳膊，算是和这场战斗无缘了。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一直密切的关注着那个方向的吴登峰眼中忽然泌出了泪水。他轻声唤道：“本良！”牙齿紧咬，猛的抬头，朝着前方就是一梭子。 　　战斗进行到这个时候，守军坚守第一道防线的两个营的官兵，已经只剩下四百余人了。至此，吴刚和于梁终于有了觉悟，他们轻敌了。作为守军，确实占有天时地利的优势，但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决定最终结果的因素太多，所以，这场战斗的结果自始至终都不是毫无悬念的。 　　战斗进行一个小时不到，小鬼子就有一千五百余交代在了第一道防线前面，按说五千人死了这么多，部队战斗意志应该消沉了才对。但是，或许正因为那些被喷火器烧死的鬼子死得太凄惨了，这反而激起了小鬼子心中的戾气。就拿浅井仓隆来说，从最初的恐惧和惶惑到现在的愤怒难当，孤注一掷，他已经弃生死于度外了。他挥舞着手枪亲自率队发起冲锋，嘴上叫嚣道：“天皇陛下的勇士们，先辈已经用热血为大和民族开创了美好的未来，今天，是我们将天皇陛下的武功发扬壮大的时候了。大和民族的男人们，挺起你们的胸膛，用你们的武勇和手上的武器去征服对面卑贱的支那猪吧！” 　　“哈伊！”“冲啊！”“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大和民族！”……各种呼喝声响彻日军阵列，除了极少数鬼子还在看风向，故意放慢脚步，绝大多数鬼子悍不畏死的冲向了学兵军阵地。 　　一号战壕相对于石钟山江滩并没有明显的坡度，距离越近，小鬼子枪法精准的特长就发挥出来。机枪手是小鬼子优先射击的目标，所以，到目前为止，两个连的机枪手是伤亡最大的，很多机枪位上，已经不是机枪手或者副机枪手在持枪射击了，接替他们的是其他士兵甚至一些军官。 　　于梁负责二道防线，本来按照他和吴刚的合议，预备部队是要在情势危急的时候再出动的。不过现在，他却不敢再按照预定方案行事了。吴刚他们虽然在火力上依旧牢牢的占据优势，但是，一旦防线被小鬼子突破了，在接下来的白刃战中，人数上处于劣势的吴刚他们一定坚持不住。 　　“兄弟们，不管这里了，跟我冲上去！”于梁猛的喝道，然后带头跑出了战壕。 第929章 马当战役（六） 　　日军发动不计后果的冲锋，全军涌上，吴刚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决战的时机选择错了啊，应该在登陆日军达到三个大队规模的时候就发动反击的，那样的话，兵力上的劣势就不会这么明显了。日军的三八大盖虽然在杀伤力上比不上卫青式突击步，但是小鬼子个个枪法精准，一旦被他们靠的近了，那人数上的优势就发挥了出来。人数上的优势填补了武器连射性能上的不足，这让己方的伤亡一下子就变大了。而且，在几乎所有的部队都投入冲锋作战以后，日军的迫击炮部队获得了施为的空间。小鬼子的迫击炮打得准啊，虽然不能避免出现误伤，但是因为学兵军人数本来就处于极端的劣势，所以对等的伤害也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看来，必须让于梁他们上来了，不然，估计最多半个小时以后，小鬼子就要突破这第一道防线了——吴刚这样思忖着，正想通过步话机呼叫于梁支援，他旁边的通讯兵却喊道：“团座您看，于团长他们上来了！” 　　他转头望去，果然看见了于梁和预备部队正向这边运动，其中，那露出交通壕的弹药箱特别的显眼。毕竟是合作好几年的老弟兄了，双方已经有了默契，对于战场上的情况也把握得很准。如果旅座再将雁列山的122团带过来的话，集一个旅的兵力，不仅可以彻底歼灭这剩下的三千鬼子，而且，己方的损失也将能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中岛箐村的反应了。如果中岛不顾九江的特殊地势孤注一掷，那么今天这场登陆战与反登陆战究竟鹿死谁手还将是未知数。想到这里，他看向雁列山方向，然后惊喜的发现，122团结的旗帜已经飘扬在雁列山通往这里的路上了。 　　放弃雁列山阵地，全旅力保石钟山不失，这是需要勇气的。石钟山和雁列山一带都是山地，交通不便，而九江至雁列山因为是水路的原因，如果日军在122团来到石钟山阵地的时候发动突袭的话，那122团将不能及时返回去防守。而雁列山一带丢了，那么即使目前不会影响到马当要塞的防守战，在之后也会带来种种不利影响。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决策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吧，所以孟开兰都没有和吴刚、于梁通气，自己就决定了。 　　中岛箐村全程关注着石钟山的战事进展。他有给浅井仓隆配备电报机，但是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发送过一条命令。战局的进展不容乐观哪，学兵军果然不负盛名。已经有将近两千个英勇的皇军士兵倒在了冲锋的路上了吧，石钟山阵地上的土地都似乎被血染红了呢。不过，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从一开始处于极端被动的局面，到现在逼近守军战壕前，再努力一把，或许就能形成突破了。想到这一点，中岛不禁有些兴奋，就是牺牲再大一点，只要能够攻占湖口，那么自己就有功无过。想到自己将成为完成岗村司令官任务的第一人，他心中有所期待，胸脯也不由自主的挺了挺。 　　他再次拿起望远镜，想要再确认一下对岸的战斗态势，然后给浅井发一封勉励电报。然而，他的眼睛才凑到望远镜后面，眼睛就被对岸阵地上一道强光给晃到了。 　　“阁下，支那人增兵了！”一个参谋说道。 　　“什么？难道说他们刚开始并没有将全部部队填上？可是那么密集的火力——”中岛有点不信。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细细观望，看见守军战壕里面迷彩色的头盔忽然增多了，而原先因为失去射手或者缺少弹药已经熄火的机枪重新鸣叫起来，他的脸色变了。他的手一抖，他再凑近去看的时候，便看见了孟开兰率领的122团正在沿着一条山路朝石钟山阵地疾奔。如果说刚才获悉学兵军增兵他只是感到吃惊和意外的话，那么这一支生力军的出现，则直接命中了他的命脉。 　　很明显，这一支生力军是驻守雁列山的守军，而看其规模，学兵军湖口指挥官是准备放弃雁列山阵地而将全部兵力都投入到石钟山战场上了。学兵军是守方，武器装备又占优，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打死了己方最少一个大队的兵力。就算他们付出了一半的代价，那么现在还有两千五百人。以两千五百人对四千人，联想到上一次战斗中双方兵力对比情况，中岛箐村只觉得口发干，心跳加快，甚至都不敢继续想接下来的结果了——如果对岸的皇军士兵全军尽墨的话，那他的下场——想到自己的前任松浦淳六郎现在的处境，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给浅井旅团长发电，告诉他，守军的援军距离他们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如果他不想全军覆灭的话，那么就抓住这半个小时一举突破吧！” 　　“哈伊！” 　　勉励电报变成了命令电报，中岛本来略微放松点的心情也再次绷紧起来。望远镜不离眼，当镜头从雁列山至石钟山之间的水陆交界处滑过，他猛然悟道：“笨蛋啊，我为什么非要选择石钟山为登陆点？”想通这一点，中岛箐村挥刀剖腹的心思都有。如果选择两个登陆点，同时展开登陆的话，那么，守军本来的兵力基础就被削弱了。自己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采取小部队渗透的打法，在湖口临湖、临江的地方来个全面开花，如此一来的话，湖口守军仅凭一个旅的兵力根本无从防起。那样，等自己的小部队汇集成大部队，那就能逼迫守军和自己决战了。且不论决战的最后结果如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106师团是成功的将手伸进湖口了。雁列山的守军跑去石钟山了，这对于自己是个机会啊，如果自己这时派出一队尖兵突袭雁列山，那肯定能将其拿下。有了雁列山这个据点，即使石钟山那里打败了，自己也可源源不断的运过兵力过去，然后再谋求和守军决战。 　　中岛箐村谋划着，一度死寂的心再次活泛起来。然后，他想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不禁又有些犹豫。106师团总共就20个大队，石钟山战场上这前前后后已经投进去了八个大队，而照目前的局势看，这八个大队最终能回来两个就不错了。除开星子县的两个大队，自己现在能用的就10个大队，问题是，究竟派多少部队参与突袭雁列山的战斗呢？部队少了肯定不行，但是动用部队太多的话，九江怎么办？要知道，106师团现在的处境，和学兵军江北的部队完全一样啊，都处于敌方优势兵力重重包围中，只要敌方愿意，那么接踵而至的围歼战将不可避免。 　　不管如何，当前保存湖口的部队都是重中之重，中岛思定，重新发号施令：“传我的命令，命令炮兵对学兵军之援军进行炮击，另外，浅井部改变之前的战略，现在开始，他们的任务就是活着！羽田少将呢，叫他过来见我。” 　　羽田少将全名羽田宫太，今年才三十七岁，算是年轻有为的青壮派。羽田距离这里并不远，几分钟以后，他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赶到了。对岸的战局有目共睹，身为106师团一员，羽田的脸色非常难看。羽田是个信奉实力的现实派，本来，因为中岛此前并没有什么太特出的战绩，所以他对中岛这个所谓的“长岛之狐”出任106师团师团长一职并不服气，而随后中岛出奇谋兵不血刃的夺取九江，让他不得不收起了自己的逆反之心。对于石钟山攻略，羽田有自己成熟的想法，他认为与其将主力投入登陆战，不如从星子县那里打开缺口，迂回夺取都昌，然后再形成两面合围湖口之势。且不说他的战略是否更有成效，现在，师团近半数的部队投入到了石钟山阵地上，却连学兵军的第一道防线都无法突破。而中岛之前的棉被战术现在看来更像是一记乌龙，所以羽田心中对这个师团长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尊敬。 　　“阁下！”他走到中岛面前，干巴巴的道，然后微微鞠躬。 　　羽田的无礼，中岛自然感觉到了，不过他本来就是个喜欢玩阴的家伙，现在又需要对方支持，所以面上神色不动，只是公事公办的说道：“羽田君，刚刚得到的情报，对岸雁列山守军全体出动支援石钟山前线了，这正是我军突袭雁列山，改变湖口战事被动局面的机会。九江战略地位重要，三面环敌，为了保证这一前进南岸的桥头堡不出问题，我决定派出一支精兵夺取雁列山，然后以雁列山为据点聚集大军，以支援石钟山前线，为浅井少将减轻压力。此战关系重大，我不放心让其他人指挥，就拜托羽田君了。”说完，他深深鞠躬，行了一礼。 　　羽田刚才的站位没有这边高，所以没能像中岛一样将全局看在眼里。偏在这时，距离他们不太远的炮兵阵地上传来了隆隆的发炮声。炮弹的尖啸声中，他没有立刻回应中岛，而是举起望远镜朝雁列山望去，然后沿着雁列山往石钟山的方向一路寻找，十几秒钟以后，便看见了正在规避炮弹的122团。 　　他想了想，微微躬身，说道：“阁下客气了，那么雁列山那里就交给我吧。” 　　羽田为人孤傲，自有其孤傲的本钱，单论指挥作战其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出兵偷袭雁列山，因为这本身就是以此冒险，所以中岛很担心他拒绝自己的命令，现在见他答应了，不禁松了一口气，再次鞠躬，问道：“那羽田君需要多少人？” 　　“一个大队足矣，但是请额外多配备一些机枪还有迫击炮！” 　　“没有问题！” 　　至此，106师团偷袭雁列山的战略算是决定了下来。 第930章 马当战役（六） 　　炮弹呼啸着砸下，122团官兵在旅长孟开兰的指挥下规避着炮弹。山路间，炮弹的命中率和爆炸效果本来就较之平地要降低许多。而学兵军的制式头盔，其样式固然是当前世界上最漂亮实用的，防护能力也很强。所以这一轮长达一刻钟左右的炮击并没有给122团造成太大的伤亡，只是迟滞了他们前进的速度而已。 　　孟开兰和向云海一起趴在一块巨石后面，前者说道：“距离太近了，看来小鬼子察觉到我们的行动了。” 　　向云海有点担心的道：“那他们也一定察觉出雁列山的虚实了。旅座，日本人会不会趁机出兵偷袭？” 　　孟开兰本来已经豁出去了，此时却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说道：“还是给师座去份电报吧。日本人真敢出兵偷袭雁列山，那九江的防务必然更加的空虚，说不定正是我们收回九江的好时机。” 　　学十二师下属学三十四旅、学三十五旅、学三十六旅，其中学三十四旅驻守湖口，学三十五旅驻守都昌，学三十六旅本来是作为总预备队屯留在湖口县城的，但是现在，该旅却淡出了交战双方的视线，凭空消失了。 　　学三十六旅究竟去了哪里？学十二师知情者很少，孟开兰因为要主持湖口的防御，叶肇才特地告知了他。 　　123团自2号完歼了将近三个大队的鬼子，并且击毙了山池垣少将以后，战报上报到总指挥部，欧阳云首先固然是感到惊喜，没想到马当战役还没正式开打，外围部队就取得了如此骄人的战绩。在南京的时候，欧阳云和山池垣交过手，而且知道这个人在曾经的历史上还颇有名气，曾经是制造大屠杀的中坚分子。这个罪大恶极的家伙居然倒在了湖口，欧阳云联想到这可能就是蝴蝶效应辐射的结果，心情更好。他首先下令对123团进行嘉奖，然后联想到九江和湖口周边局势，以及江北部队现在所处位置，心中灵机一动产生了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熟悉欧阳云的人都以为，这个学兵军的年轻掌门人最喜欢行险，而事实上，欧阳云自己却一直不这么看。当然了，这一次，他却是真的准备行险了。 　　“123一个团就歼灭了三个大队的鬼子，不管是不是石钟山易守难攻的原因，有一点毋庸置疑，106师团战斗力有限。”他首先和陈师昌还有何正降讨论了这个问题，“九江被中岛箐村偷袭得手，现在已经成了影响马当要塞攻防战的一个不稳定因素。日军即使无法从正面，从下游打开局势，他们也可以从九江迂回作战。这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他们直接撇开马当对九江上游用兵。我不知道国民政府这一次的抵抗决心有多大，有一点无需怀疑，最终，他们肯定要撤回重庆。真到了那个时候，马当还好，江北的部队可就真成了瓮中之鳖，想跑都不可能了。” 　　出兵江北本就是行险，当初，陈师昌等人之所以一口答应，无非是考虑到日军第二航空兵团对于战车部队的威慑太大。然而，萧逸带着狼牙就完成了这一壮举。回头再来看，出兵江北就显得有些不智了。学兵军规模越大，欧阳云的威势越高，虽然他自认为没什么改变，还是像以前那样能够广听意见，但是如陈师昌他们，又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说话。江北的部队现在一共三个师还多，其中，战车部队更是悉数出动。战车部队不仅代价高昂，而且在战斗中的效用也是其它各兵种部队所不能比的。那三个师的纯步兵也就罢了，即使遭遇合围，只要化整为零那还有跑脱的希望，但是那些战车目标太大，万一被围住的话，却是根本没希望跑脱。这也就算了，而万一被日军缴获，获得完整的信息，那么对学兵军，对当前的中国都绝对是噩耗。出兵江北本来就是行险了，没想到总司令居然犹嫌不够，还想再行一次险。何正降也就算了，毕竟他只是学三师的师长，是执行长官而不负担参谋责任，陈师昌心里可就不好受了。陈师昌其实是反对出兵江北的，但是因为见无人站出来第一个反对，他也便随大流选择了附同。作为军团参谋长，如果江北的部队真遇到什么不测，甚至造成全军覆灭的惨剧的话，他是绝对跑不脱责任的。责任也就算了，问题的关键是一次性要死那么多的学兵，这确实在不是他陈师昌能够接受的事情。他已经犯了一次错了，这一次，却是再不能犯了——“为了前程，我可以选择一时附和，但是事关战士们的生死，我却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他正这样想着，欧阳云见他们不出声，继续说道：“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如果中岛箐村继续猛攻湖口，依照今天白天的战绩来看，三十四旅完全能够抵御住进攻。就是三十四旅扛不住，都昌还有三十五旅呢。中岛如果真的继续猛攻，那么九江的兵力可就不足了，这是不是我们的可趁之机？我的意思是让学三十六旅从南线绕过去，趁机收复九江。师昌，我看你们作战部的参谋最近搞预演很积极，你们花时间研究一下，明天早上给我一份详实可行的计划。” 　　陈师昌没有反对之前江北行动计划，已经觉得自己失职了，现在听了欧阳云新的行险计划，却是再不敢苟同了。他说道：“总司令，是不是太冒险了。106师团虽然是乙级师团，可是也有两万人左右。日军占领九江，本就是为了马当，如果中岛干脆舍弃九江，全力攻伐湖口，到时怎么办？户口一旦丢失，马当的左翼可就完全暴露在日军面前了，届时，小孤山还有鼓浪屿阵地就必须丢弃。一旦我们被迫收缩防线，那么日军就可能趁机合围——” 　　陈师昌能够出任北上军团的参谋长，军事素养方面自有其出众之处，他这番分析出来，欧阳云即使对拿下九江怀有迫切的心情，也不得不仔细思量一番。他首先问了何正降的意见，见他和陈师昌的想法大体相同，而心中又实在不想放弃这收复九江的唯一机会，于是他建议联系下叶肇，听听前线最高指挥官的意见再说。 　　马当和湖口之间只能用电报联系，马当这边密电发出去不久，湖口那里就有了回电。叶肇的意见是值得尝试。而在后一封电报里，他详细的阐述了理由：潘阳湖的存在，石钟山还有雁列山的地势，决定了日军只能梯次增兵；日军兵力优势无法完全发挥，待其损耗到一定程度，偷袭九江当事半功倍。 　　有了叶肇这个前线指挥官的支持，欧阳云这一行险计划再次得到通过，当然了，为了防止湖口那边出现意外，欧阳云亲自给叶肇下令，让他将炮兵阵地设置的离前线近一点，而且要能环射到潘阳湖左近，以防止日军多点开花，趁己方湖口守军病例薄弱来个由点及面式的突破。 　　学兵军的炮兵到现在都还没有露面，图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开炮就罢了，一旦开炮就要彻底的粉碎日军的炮兵部队，从而将日军两条重火力胳膊给打折一条。 　　叶肇自然是希望能够有偷袭九江的机会，好为自己的军旅生涯增添点荣光的，对于欧阳云的种种命令自然是唯唯应之。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学三十六旅凭空从湖口消失了，而它究竟去了哪里，却是很少人知道。 　　距离九江大约三十公里直线距离的戴桥湖东岸的吴兴里，叶肇在几个警卫的陪同下登门拜访了当地有名的渔家大户高家还有董家。九江还有湖口以及马当发生的战事，给高家还有董家的渔业生活带来了不小的负面影响。民间传说，日本人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因此，高家还有董家的长辈严禁小辈们出渔，生怕他们出门遇到日本人就此性命不保。 　　学兵军的军服和当前国内的所有军队都有所不同，而正是因为这奇怪的军装，当学三十六旅出现在附近的时候，人们以为是传说中的鬼子来了，一个个如避蛇蝎，登时都散入了山中抑或是躲在家里不敢再随意露面。 　　学三十旅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而也找之所以将部队直接开到这里，图的就是周边弄渔的人家比较多，如果有这些人帮忙的话，就能以奇兵姿态突然出现在对岸。 　　乡亲们避而不见，叶肇却也不以为意。他们一行人首先到了高家，站在高家的院子大门口，叶肇让参谋王宁上去喊话，他吩咐道：“先自报家门，语气放温和点。” 　　王宁点点头，上前两步，先是轻轻的叩响了门环，随即大声说道：“有人在家吗？我们是国民政府学兵军，是来这里帮助乡亲们赶跑日本鬼子的，如果方便的话，请开门让我们进来坐坐，可以吗？” 　　高家大院一共分为两进，此刻在第一进的堂屋里面，一个须发皆白大约七八十岁的老人正拄着拐杖，稳稳当当的坐在太师椅上，而他的身边，正垂手站着几个神色紧张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本来以为来的是日军，有两个在身上还藏了匕首什么的，此时听见王宁的喊话，他们脸上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说道：“是国民政府的军队。” 　　另一个年长的则完全放松了，看着须发皆白的老爷子说道：“爷爷，是学兵军，这支军队我听说过，不扰民的。” 　　老爷子面上沉静，心中却也紧张。老爷子见识多广，从刚才的叫门声中已经听出了一些道道，现在又听长孙如此说，他点点头道：“既然是我们自己的军队，那就开门吧！” 　　“哐！”高家大院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第931章 马当战役（七） 　　“师座，您请！”王宁伺立一边，说道。 　　叶肇点点头，然后说道：“我和高旅长还有王宁进去，你们守在外面。”说完，他率先迈过了门槛。学三十六旅的旅长名叫高永祥，他和王宁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跟了进去。其他的参谋还有警卫则肃立大门外两边，做着警戒。 　　堂屋内的高老爷子此时已经带着几个孙子迎了出来，抬头看见了叶肇，看见了其军帽上的徽章标识，确实不是小鬼子的样式，他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又见进来的三个长官脸色都很沉静，眼神清澈，倒是没有以前所见的那几个国军长官的狡诈奸猾，他悬起的心放下了一半。高老爷子和国军没少打交道，知道国军系统中，中央军最好相处，其余的就是那些具备一定声望的军阀，而最难相处的则是当地的保安部队。高老爷子虽然是第一次听说学兵军，但以他的阅历如何看不出来，眼前这几个长官都是好素养，应该不会和他们几个小民为难。“欢迎，欢迎哪！几位长官能够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哪！”高老爷子面带微笑，看着叶肇他们高声说道，拄着拐杖迎了上来。 　　叶肇此来有求人家，本就决定了要放低姿态，闻言对这个老人家也是心生好感，口中连称不敢，双脚已经立正，随即敬了记有力的军礼。而王宁则在旁边为他介绍身份，说道：“老人家，这是我们学兵军北上军团学十二师的师长叶肇中将，我们学兵军出粤北上抗日，最近正好在这一带活动，听闻高家一向支持政府的抗日行动，所以特来拜会。” 　　叶肇他们此来不超过十人（当然这是明面上的），高家人从这点推断，以为叶肇最多不过一个团长，谁料却是个中将师长。不说那几个年轻后生吓了一跳，一下子变得更加拘谨了，便是高老爷子脸上也是瞬间变色，不知道一个中将上门究竟图谋什么。而以他对国军的理解，自然是图谋非小，可是，高家虽然是当地望族，却是世世代代捕鱼为生，并没有多少积蓄，如果这中将师长真为犒军之资而来，他却该怎么办呢？ 　　高家人瞬间的深色转换，叶肇看在眼里，略在心中盘桓了下，便猜出人家担心什么了。本来，他还想着先讲些场面话然后再道明来意的，见状担心反而会破坏了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便对王宁说道：“王参谋，将我给高老爷子带的见面礼拿出来吧！” 　　“是！”王宁应一声，打开背包，随即从里面拿出五封，每封各二十五块的银元封子来。 　　叶肇说道：“高老爷子，初次登门，一点小小的见面礼，还请收下。”又说道：“听闻高老爷子是爽快人，我真人面前也就不打机锋了，我们这次来高家，是来借船的。高老爷子，您应该听说了吧？九江已经被日本人攻占了，我们此来是收复九江的。我们选择的渡湖地点就是吴兴里，我们学兵军是纯步兵，没有渡湖工具，我们需要您的支持。当然，我们不会白借，嗯，每艘船十五块大洋的租金，您看如何？我们一共需要五十艘左右。” 　　王宁将那五封银元封子呈上来的时候，高老爷子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堪了。他不是没和当兵的打过交道，所以知道当兵的钱不好拿，他正想着这是不是叶肇这个中将师长使的欲擒故纵之计，听见后面的话，才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国军中并不乏勤政爱民、敢于保家卫国的好将领，虽然不知道这学兵军究竟是什么样性质的部队，但是这几个人的做派，看着倒是与那些对内扮狼，对外习惯扮孙子的保安部队似有不同。他将拐杖丢给一个孙子，拱拱手道：“长官太见外了，老朽虽然居于山间，对外面的事情却要知道一些。我们高家虽是山野之民，却也愿意为了抗日卫国贡献一点点力量。借船是小事，哪里需要什么租金了。恒生哪！” 　　高恒生正是那年纪最长的年轻人，他此刻正捧着老爷子的拐杖呢，闻言现将拐杖递给他，说道：“爷爷！” 　　高老爷子从怀里逃出怀表看了看，吩咐道：“就到饭点了，你去后面招呼一声，就说家里来了贵客，让你奶奶还有你娘他们好好的整治一桌酒席。”然后他又对叶肇说道：“叶将军，如果不见外的话，就在这里用个便饭，然后我们好好的谈一下借船事宜。您放心，船有的是，而且，如果你们不方便的话，我还能提供得力船工。” 　　高老爷子表现得豪气，叶肇本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他和高永祥对视一眼，随即爽快的答应了，说道：“那就麻烦高老先生了。” 　　一餐饭吃得宾主尽欢，席间，告老先生委婉的打听了学兵军的一些事情，而叶肇为了赢得高家的信任，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高老爷子的儿女们，或者远嫁，或者都在其它地方营生，家里的晚辈就只有孙子还有侄孙乃至外孙一辈。这些孙子辈的高家后生中，倒也有人曾经听过学兵军的名字，两下里一对照，加上叶肇他们在饭桌上的表现始终很坦然，而外面的那几个警卫自始至终都没肯离开工作岗位，以上种种让高老爷子越发笃定，这学兵军确实是真心抗日的一支队伍，对租界渔船之事也就更加热心了。 　　叶肇拜访了高家以后，在高恒生的陪同下又去拜访了董家。高家和董家作为当地的两个大户，家族之间经常联姻，事实上，当高老爷子应承下这件事以后，董家那里便已经不存在问题了。不过，叶肇考虑到此战关系重大，需要高家和董家的密切配合，还是不敢托大，亲自去拜访了。 　　时间延后二日，这日，就在叶肇等待冯雪海的情报，正有些坐立不安的时候，孟开兰的电报到了。石钟山战局一旦出现险情的话，雁列山守军将全力支援，这是叶肇离开湖口之前就在电话里和孟开兰商量好了的对策。日军再次进攻石钟山，叶肇早上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不过他却没料到，中岛箐村在已经损失了三千人的情况下，还有气魄拿出五千人的大军来。上一次，123团一个团就解决掉了三千人，自身伤亡不过半，这一次，石钟山那里随时可以整合起一个旅的部队，日军这五千人同时出动，只怕也讨不了好。122团支援石钟山，雁列山阵地等于被放弃了，这确实给了日军偷袭的机会。不过，如果日军想借此在湖口站住脚跟，那他们出动的部队数量可不能少了。嗯，就做两个大队打算，那九江还剩多少日军呢？八个中队？这八个中队需要防守西南还有西北两个方向，那最终留守九江城的最多就四个大队……叶肇账房先生一样默默的计算着，心中开始犹豫，究竟是直接攻打九江呢？还是先切断九江和星子县的联系，将星子县那两个大队的鬼子灭了再说。 　　石钟山阵地，王金宇已经用光了备用枪管，他看着几十米远处还在叫嚣着扑过来的鬼子，将打得通红的枪管埋在沙子里降着温，同时将之前从阵亡战友那里捡来的卫青式突击步枪上好弹夹拉开了保险。连续两个多小时不知疲倦的扣动扳机，他的右手食指、中指还有无名指都已经肿胀起来，此时正疼得难受。“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去陪二哥了！”他这样想着，朝四周看了看。 　　这一波日军的顽强远远超过了上一波。很多鬼子明明被击中了要害，但是却愣是不肯乖乖的闭眼，临死前还要开上一枪。而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的原因，这些垂死鬼子打出的子弹奇准，总是能伤到一两个学兵。吴刚早在一个半小时以前因为机枪手的减员而填充了进来。而两个机枪连从开战初始到现在，正儿八经的机枪射手已经剩不下几个了，现在还在坚持战斗的，大多是其他人补上来的。 　　预备队早早的就填进来了，也幸亏于梁见机得快，早早的率领预备队顶了上来，不然的话，就在刚才的一轮进攻中，估计第一道防线就丢了。日军发动持续的悍不畏死的冲锋，固然因此伤亡累累，不过也给守军带来了相当大的压力。守军的伤亡正是在这种压力下出现的，往往的，日军一轮冲锋，虽然他们几乎是全倒，守军这边也要付出几个，甚至十几个的伤亡。于梁虽然是后上来的，运气却比吴刚差得多。吴刚一直钉在机枪阵地上，一直是小鬼子重点照顾的对象，但他不过脸颊上擦破了一块皮而已，而于梁却被打断了右手，现在，他只能很别扭的用左手持枪射击。 　　“团座，不行啊，如果122团再不上来，这第一道防线就不能守了！”121团的参谋长在于梁耳边说道。他将嘴唇尽量的贴近于梁的耳朵，压着声音说道。阵地上枪炮声太响了，距离远了即使吼也听不清对方说什么。而这话是不能公开说的，否则肯定会影响士气。因为这个原因，参谋长就只好摆出非常暧昧的姿势。 　　其实不要他关照，于梁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现实。他回头朝左边山道看了一眼，那里正是通往雁列山的唯一通道，如果122团过来增援的话，肯定会从这里过来。 　　山道的尽头还是没出现那令人心安的迷彩色，看来刚才日军的一轮炮击确实给122团造成了相当的困扰。他咬咬牙说道：“不管了，拼了！” 　　参谋长不说话了，而就在这时，前面日军冲锋阵列忽然发生了小小的骚乱。而片刻以后，有欢呼声传来——“小鬼子跑了！”“日军撤退了！”“兄弟们，打啊！” 　　关键时刻，日军居然撤退了！ 第932章 马当战役（八） 　　日军居然开始撤退了，那么要不要趁势追击呢？吴刚抬起头查看一下日军撤退序列，发现离第一道防线最近的鬼子兵并没有立刻撤退，而是趴在地上和战士们对射，他便得出了正确的结论。担心战士们还有基层军官看不透这点，他赶紧出声传令：“不得追击！” 　　日军退回了登陆阵地，随即转入了防守姿态。刚才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攻防战，双方交战部队都打出了火气，战斗最野蛮的时候，动辄出现对决双方同归于尽的打法。在向前突出给那些喷火组队员专用的交通壕周边，日军和学兵们搂抱在一起倒在血泊中例子比比皆是。这一轮交战，持续时间很长，给双方都造成了巨大的伤亡。阵地上，一些烧焦的日军尸体还在发着烤肉的香味。而战壕里，一些额头上中弹的学兵斜靠在土壁上，他们抱着自己的卫青式突击步，似乎还想要再杀死一两个鬼子才甘心似的。 　　最危险的时候，吴刚带着一百余人顶住了一千余鬼子的冲锋。双方兵力上的巨大差距，导致了学兵们在体力上更大的付出。此刻，虽然那些狙击手还有机枪手们还坚守着战斗岗位，其它兵种的战士却已经瘫软在坑壁上，他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不知道鬼子的这一次撤退会给他们多长修整的时间。他们激战的时候全心投入，并没有感觉到战场上气味的异常，这时，不少学兵闻见了那股烤肉还有人肉焦炭的味道，许多生理反应比较强烈的立刻剧烈的呕吐起来。 　　“老子从今以后都不再吃肉了！”有学兵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呕吐着，而在距离他不过四五米远的地方，王金宇抱着机枪犹自在扫射着。打了两个短点射，他查看一下枪管，然后停下，将枪管紧贴地面，接话道：“为什么不吃肉，老子宣布，从今以后，老子吃肉只吃烤肉——烤猪肉！” 　　“哇——拜托你不要说什么烤肉了！” 　　于梁猫腰跑了过来，正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加入的时候，喷火器发威时机已过，所以并没有近距离见识那火烧活人的画面。本来他还很受用空气中的烤肉香味，现在才知道这香味究竟是怎么回事，饶是他控制力强，依旧忍不住呕了一口。然后，他赶紧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深呼吸，这才将恶心强制压下了。 　　战斗中双方都使用了大量的手榴弹，这将学兵军的工事摧毁了不少。现在，即使战壕还有交通壕都还存在着，不过已经无法向刚开始那样给藏身其中的学兵提供有效的防护了。就拿交通壕来说，本来将近两米的深度，现在因为边沿被炸塌，泥沙灌进来的原因，深度却连一米五都不到了。他问吴刚：“小鬼子怎么撤退了？再打下去，这结果可是难说。” 　　吴刚现在才有点后怕。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担心这道防线失去以后因此带来的结果。第一道防线一旦丢失，左右的雷场就等于不起作用了。这两个雷场正好与第一道防线平齐，本就是利用石钟山有利地形来压制日军生存空间的。而这道防线一旦被突破，日军没有了雷场的担忧，兵力就能完全展开，如此一来，似前几天单凭一个团就能顶住日军三倍甚至更多兵力进攻的事情就不可能发生了。而石钟山阵地一旦丢失，湖口就等于被打开了西大门，届时，即使都昌的三十五旅能够及时回来支援，湖口的丢失也只是早晚的事情。湖口一丢，马当侧翼安全堪忧，届时，学兵军可就处于完全被动的局面了。甚至因此落败也不是不可能的。 　　日军有序的撤回了滩头阵地，浅井仓隆在几个士兵的护卫下缓缓的走在队伍的边缘，沿途不时看见阵亡士兵的尸体，其中那些被喷火器点燃的被烧成了木炭一般，饶是他心硬似铁，看了他们死亡时的惨状依旧禁不住心中惊颤，几乎不能自持。“这就是学兵军的真实战力吗？果然强大啊！居然连喷火桶都有，看来，马当这一战不好打哪！”他心中思忖着，看了看不远处学兵军的阵地——一片焦土，一些迷彩色还有土黄色交织在一起，那是双方阵亡士兵的尸体。他们活着时互相敌对，死了却纠缠在一起，倒好象生前很多交际似的。“这些皇军的尸体，他们的骨灰，看来是无法带回国内奉养了。”浅井仓隆这样想着，对这一战的结果，显得十分的灰心。 　　学兵军阵地上，咋看去似乎看不到一个活人，但是，浅井却知道，在那焦土后面，有着学兵军最精锐的部队存在着。而这其中对日军杀伤最大的就是那些狙击手——猛的，某个地方忽然迸发出一团火光，然后是一声枪响，而日军阵列当中，十有八九会倒下一人。狙击手这个词语，仓井从中岛口中才获悉，对于这个名词，他初始还不觉得什么，经过这一战他才体会到是多么的贴切。这些学兵军的神枪手，简直就是阎王派往人间世界的地狱使者哪，他们只要开枪，已方必然有士兵倒地，而百分之九十的人竟然都是额头中弹。日军军中也有狙击手这种专业士兵的存在，他们叫做神枪手，不过，他们的整体枪法似乎要比学兵军狙击手差一些——浅井一路撤退一路看，一路想，他脸色神色阴晴之间变幻不停，而他眼中惶惑的神采则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两个多小时惨烈的战斗，身边不时有人倒下，这让许多鬼子都因为受刺激太深而失去了正常的思维。战斗时还好，紧张的节奏和气氛让他们动辄就发出歇里斯底的狂吼，而这吼声还有剧烈的跑动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暂时的遗忘了恐惧。现在，当撤退的命令传来，虽然不少人都感到奇怪和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撤退，要知道，在付出这么多牺牲以后，胜利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了，在这种大好的形势下撤退，发布这一命令的军官是不是脑袋秀逗了？当然了，他们也只敢在心中想想，习惯了执行上命的他们是没有胆子反对的，而等他们撤下来以后，当他们再一次走过那些被烧焦的尸体身边，然后发现自己曾经熟悉的某人某人又不见了，他们这才感到了由衷的恐惧和害怕。至此，不少人觉得，或许撤退的命令是正确的，不然的话，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些木炭中的一份子呢？ 　　吴刚和于梁搞不清楚日军动机，没有像上一次那样趁势追击。过去一刻钟左右，122团的先锋部队就赶到了。日军沉寂许久的炮兵忽然向122团开火，孟开兰由此更加担心石钟山战况，以为日军这是为了给石钟山地面部队争取时间呢，所以将旅直属的特务连派了过来。孟开兰带着122团赶上来以后，听吴刚介绍了战况，他联想到同一时间遭遇的炮击，说道：“日本人肯定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增援行动，所以才撤退的。如果我所料不差，接下来，他们应该还会继续之前的那一套，等待对岸再派部队过来，已获得兵力上的足够优势。不过，106师团也就20个大队而已，中岛老鬼子还能派多少人过来？” 　　孟开兰是旅长，他既然到了前线，吴刚和于梁自然乐意听他的，于梁问道：“旅座，我们要不要趁势进攻？” 　　“不，守住就行了。你们别忘了，他们才是进攻方。我们只要守住了这道防线就是胜利！”孟开兰这话说得其实言不由衷。日军刚才的一轮进攻他虽然没有赶上，可是现在看看战场上遗留的情况，已经有了判断，虽然不知道日军最终为什么撤退，但是如果他们持续进攻的话，那么现在自己应该是在二道防线上和小鬼子死战了。如果中岛真有胆持续增兵，再来刚才一波冲锋的话，那么，第一道防线肯定要丢。而第一道防线一丢，石钟山的沦陷就毋庸置疑了。届时，他们就只能退往湖口城内继续防守。湖口并没有围墙，只能与敌巷战，而一旦陷入巷战，那他们三十五旅就难逃覆灭的命运——“现在就看日军和三十六旅哪个动作更快了，是日军先完成渡湖然后攻下第一道防线，还是师座和三十六六旅率先攻入西岸，打进九江。希望师座他们能够果断一点，勇猛一点，那样的话，一旦九江日军不支需要东岸的部队回防，那我们可就赚大发了！”孟开兰这样想着，眼中精光闪闪。 　　石钟山前线，中日双方交战部队再次进入对峙。而与上一次的对峙不同，这一次，守方学兵军因为兵员损失较大，所以已经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如此一来，日军虽然在上午的战斗中损失更大，五千余人现在只剩下三千五左右，可是他们的处境却比山池垣率领的那三个大队要好得多。甚至，因为他们的存在，学兵军湖口守军一定程度上陷入了被动局面，比如说为了力保石钟山不失，不得不放弃了雁列山的防守，而这等于给了日军偷袭该地的机会。 第933章 马当战役（九） 　　无巧不成书，中岛箐村和叶肇在算计对方的时候，自然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选择在同一个晚上给对方来上一记狠的。中岛突然起念要从本来就单薄的兵力中再抽出一个大队偷袭雁列山，一门心思想的只是要扭转战局，由点及面彻底的改变湖口战局。叶肇单纯一点，因为偷袭九江的念头是欧阳云想出来的，当然了，因为十二师侦察营营长冯雪海早早的就带人在九江一带活动，所以，他们对日军的种种异动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从这一方面来看，双方还没交手，叶肇就已经占据了优势。106师团这边，带队的是羽田宫太少将旅团长，而学十二师这边，则是叶肇亲自率队。 　　这天晚上是个阴天，天上阴云阵阵飘过，让月亮几乎没有露脸的机会。九点多钟的样子，星子县东北五里外的麻头湾，几个人影出现在了一排木屋后面的山坡上。 　　正是冯雪海和他带领的几个十二师侦察营的战士。冯雪海趴在一块长满野草的巨石下面轻声问趴在他后面的寥元：“确定只有一个中队？” 　　寥元轻声道：“是的。营座，怎么办？要不要等其它小队过来再动手？” 　　“来不及了，师座更改时间了，他们七点钟下的湖，如果一切顺利，最多半个小时他们就会出现在小鬼子的侦察哨视野里了。” 　　趴在他右手边三米外的郭涵淼说道：“营座，那就干好了。我们六个人，足够了。” 　　“涵淼，你去警戒，其他人都靠近一点！”冯雪海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一支袖珍手电。 　　其他人纷纷挪移过来。冯雪海拧亮手电，照在巨石的一处，然后再从随身公文包里面掏出一支两色铅笔，递给寥元说道：“你把鬼子的详细分布画出来。” 　　“好的。”寥元接过铅笔，寥寥几笔就在石上将鬼子的分布图画了出来。 　　冯雪海看了一会，然后叫回郭涵淼，随即开始分配任务。 　　麻头湾因为正对着潘阳湖的原因，日军在这里安排一个中队负责警戒。这几日，湖口一带战事频繁，虽然这里距离湖口足足有三十公里，但是依旧可以听闻隆隆的枪炮声。星子县的日军在进入九江以后就派驻这里所以并不知道2日的战斗。因此，与九江有些战战兢兢的106师团本部士兵相比，这里的鬼子，一个个依旧保持着皇军的自信和威武，浑然没有将对岸的学兵军放在眼里。今天中午，中岛曾经给星子县的日军指挥官左上允清中佐发来电报，督其加紧战备，以防止支那人偷袭。左上允清心中虽然不以为然，行动上却不敢怠慢，因此给麻头湾等地外驻的日军打电话，要求他们在原有警戒措施的基础上要增加巡逻队，负责周边地区的巡逻，以及时发现敌情，不要被支那人给偷袭了。 　　麻头湾的日军中队长稻田次郎忠实的执行了这一命令，他将手下的三个小队排成三班，每班负责六个小时的警戒工作。其中，除了留两个人守卫驻地，其他人要组成巡逻队，在驻地周围的潘阳湖湖边巡逻警戒。 　　九点多钟，另外两个小队的鬼子都已经入睡了，那一排木屋中，除了正中那一间还亮着灯光，其它房间都是漆黑一片，其中几个屋子里还传出了鼾声。 　　冯雪海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心中其实没底。日军一个中队180人，即使一个小队也有五十余人。他们总共六个人，别说对上一个中队了，便是对上一个小队其实也没有多少胜算。当然了，因为必须要在三十六旅登陆之前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减轻登陆阻力，所以即使不敌，他却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我们也是有优势的。日本人在明，我们在暗，我们完全可以等巡逻队远离驻地的时候再动手。师座很快就会带着三十六旅赶到，所以只要我们坚持一定的时间，届时，兵力上占据优势的就将是我们！”以六人挑战一百八十人的一个日军中队，即使战士们毫无惧意，冯雪海还是做了一番思想工作。 　　他们首先花费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布置战场，在小鬼子追击必经之路上埋下用手榴弹改装的诡雷，然后，其他人潜伏下来，冯雪海和郭涵淼两个摸向了那两个站在日军驻地门口的岗哨。 　　那两个鬼子不知道死神已经在他们头上蹲下了，犹自在小声的交谈着。 　　冯雪海和郭涵淼两个人借着树木还有夜色的掩护，静悄悄的靠近了那两个鬼子。他们靠近日军驻地外的木栅栏，紧贴着向两个鬼子靠近。日军带有汽油发电机，利用发电机提供的电力在门口装了一枚白炽灯。汽油机的轰鸣声一定程度上遮掩了他们轻微的脚步声。两个鬼子不知道在谈论什么，兴高采烈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身后各有一个黑影正在靠近。 　　距离那两个鬼子大约五米的时候，冯雪海朝郭涵淼做了个手势。郭涵淼一边摸进，一边紧张的找他的身影，十二米左右的距离，正好能够接着门口微弱的灯光看清他的身影。看见他的手势，郭涵淼做了个OK的手势。下一刻，两个人忽然加速，冲向了各自的目标。 　　他们一发动，那两个鬼子立刻意识到了。他们几乎同时看见了对方身后的黑影，同时惊呼起来：“注意身后！”然后两个人本能的转身，一边拉动枪栓就要扣动扳机。却是迟了，他们一动，冯雪海还有郭涵淼手上的匕首就偷了出来。冯雪海的匕首正好投中对面鬼子的脖子，那个鬼子惨呼都没能发出，一头栽倒。另一个鬼子被击中心口，惨嚎一声同时扣下了扳机。 　　“叭！”枪声响起，很快，木栅栏后面就有屋子亮起了灯。 　　居然没能向营长一样将鬼子灭杀于无声中，郭涵淼对自己很不满意，他很恨的骂上一句：“丢他娘！”下一刻，一猫腰，从被他杀死的鬼子腰间摘下手榴弹挂具挂在腰间，然后枪上手，和冯雪海并肩站在了院子大门口。 　　日军的反应更快，他们才冲进院子，一个屋子里就冲出了几个鬼子。而迎接他们的自然是冯郭二人手中的卫青式突击步和冲锋枪射出的密集弹雨。第一波三个鬼子，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才发现敌人的身影胸腹部就被打成了马蜂窝。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一个因为好奇心比较重，脑袋露出了前面鬼子的左肩，被一颗子弹击中，登时成了摔碎的西瓜；还有一个见机得快，立刻缩了回去，因此并没有吃子弹。他躲在门后，看着两个同僚倒在面前，吓得疾声呼道：“敌袭，敌袭！” 　　更多的鬼子冲出了宿舍，冯雪海和郭涵淼端着枪沉着射击，在打光了枪里的弹匣以后，各扔了一颗手榴弹，随即撤了出去。 　　“怎么回事？”中队长稻田次郎冲了出来，看见屋子里倒下的尸体，气得“八格”不止，然后手枪一挥，喝道：“是支那人的小部队，追击！” 　　“哈伊！”鬼子连声应着，几十个鬼子在一个小队长的率领下首先追了出来。 　　距离日军院子大门三十米左右的一棵大树后面，冯雪海还有郭涵淼分站左右，他们端着刚刚换上新弹夹的卫青式一通扫射，击倒了几个鬼子以后，随即没入了夜色中。 　　他们这边一开枪，日军这边立刻有手电筒追了上来。手电筒的光亮追着他们进了树丛，鬼子们拔腿就追，同时猛烈的射击。“啪啪”的枪声此起彼伏，打得冯郭二人身边的树木不时发出“嘎吱”的断裂声。 　　追出来一个小队的鬼子，其他的鬼子被稻田留在了驻地。他担心这是支那人的声东击西之策，所以一边留人防守，一边派人去找带队巡逻的另一个小队长，让他注意湖里的情景。此时，他终于相信了左上允清中午时分打来的电话。刚开始，他还以为大队长只是随口说说呢，现在，却有些担心支那人真由什么阴谋了。 　　而在追出去的小队遭遇了伏击，交战伊始就损失了十几人以后，他越发笃定这个想法，赶紧去摇电话想向左上允清汇报。 　　冯雪海他们在做备战的时候就已经将小鬼子的电话线给绞断了。这电话摇起来自然只能是盲音，这下子，稻田却是真的慌了。如果支那人真的选择麻头湾为偷袭地点，那么他们只能是从对岸的长冲或者是吴兴里杀来。联想到斜对岸的都昌就有学兵军的一个旅，他担心麻头湾一旦被突破，星子县里的主力部队有被围歼的危险，不敢大意，立刻派出几个比较能干的士兵去县里报信，要求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将情报送到，好让左上大队长有所准备。 　　冯雪海他们那边，这时已经出现伤亡了。兵力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饶是沾了夜色的光，又打了小鬼子一个出其不备，但是敌人毕竟好几十个，只要一个不慎被其中一人瞄住了那下场就会很惨。好在，在战斗进行了大约二十分钟以后，潘阳湖边终于响起了枪声——叶肇率领三十六旅终于杀到了！ 第934章 马当战役（十） 　　日军巡逻小队首先发现了湖上的动静。虽然叶肇他们并没有用手电筒什么的借光，但是水面上的响声却是避免不了的。高家和董家都是潘阳湖上的老渔民了，对潘阳湖水道熟悉得很，由他们操浆，即使在夜晚也能毫不费力的辨明方位。日军巡逻小队接到稻田的命令以后，特别留意潘阳湖上的动静，听见水声，他们便开枪射击。枪声一响，叶肇便知道己方已经暴露了。暴露了却也不怕，冯雪海他们下午送来的情报，说麻头湾的日军不过一个中队。一个中队的鬼子，重武器不过两门迫击炮，近十挺轻重机枪而已，和三十六旅的重火力配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叶肇一点也不担心。 　　“还击！”他沉着的说道，最前面的三艘稍微宽敞一点的渔船上，船头架设的三挺通用机枪同时开火，弹雨所及之处，岸上的鬼子纷纷卧倒，有鬼子喊道：“敌袭，敌袭，快通知中队长阁下！”该巡逻队随即组织了抵抗，不过正如叶肇所预料的那样，因为重火力不占优势，所以他们的抵抗显得十分薄弱。 　　叶肇他们听见了岸上的枪声，加快了行程，而当他们这块发生枪战的时候，冯雪海那里，侦察兵们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主力部队赶到，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现在，只要能够尽量的予以拖延，等大部队上岸以后，就是这个中队鬼子的末日。 　　湖边响起枪炮声，而且枪声密集，稻田听得心惊胆战。他又想到学兵军会展开偷袭，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他计算一下时间，派去报信的士兵肯定还没能抵达星子县大营，那么，如果自己放弃抵抗的话，学兵军趁势掩杀过去，大营将有遭袭的可能。“不知道来了多少支那人，如果只是一两个团，即使是突袭，以我军在星子县的兵力也能抵挡，但是如果来了一个旅的话，那么——”他不敢想下去，决定还是先亲自去查看一下再说。他下令一个小队继续和冯雪海他们缠战，自己带人转回，然后放弃了驻地，直接带着驻地内剩余兵马杀向了枪声响起的湖边。 　　湖口还有星子县的战斗，只是马当战役的一部分，就在同一天晚上，大概七点钟左右，小孤山方向，自中岛箐村棉被攻略发挥作用的战报传到山田城二耳中，他在112师团又丢掉一个大队依旧无法攻入小孤山一线阵地以后，随即放弃了三面作战计划，而是从军卡上拆卸下一些挡板，准备学106师团那样，以挡板为依托，对小孤山进行强攻。 　　冈村宁次给山田的命令是天黑之前必须拿下小孤山并且兵指澎浪矶，但是现在天色已经暗了，112师团在小孤山下却依旧寸步难进，山田觉得特没面子，在被冈村宁次训斥了一通以后，他憋了一肚子火，最终发泄到了前线指挥作战的日军联队长高桥身上。 　　“高桥君，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现在我再拨给你一个大队，如果九点之前你还无法占领小孤山，那么就请自裁吧！” 　　这仗打的窝囊，明明己方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可是却无法在战斗过程中体现出来，尤其可恶的是，每当炮声响起的时候，对面学兵军阵地上人就似乎死光了，但是炮声一停，就在自己下令冲锋的时候，那些支那人却像雨后春笋一样的冒了出来。战斗持续了六个多小时，可好，一个大队的皇军就那么窝囊的倒在了学兵军第一道阵地前面。高桥采取比较老套保守的战法，本是想用时间和兵力优势消耗掉山上守军的弹药，然而不战而胜的，可是到目前为止，山上守军却好像有打不完的弹药一样，自始至终保持着密集的火力，愣是抵挡住了皇军潮水般的进攻。在和学兵军深度接触之前，所有的鬼子军官几乎都是一个德性，认为与学兵军相比，皇军无论是士兵素质还是武器全面占优，而在交过手甚至吃过亏以后，他们才发现，原来对面敌人的武器装备居然比皇军的还先进还好使。而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的时候，他们能够采取的手段就很有限了。 　　山田从中岛那里学来的抵消学兵军武器优势的办法，却不入高桥的法眼。和学兵军交手半天，高桥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胆越寒。学兵们的战斗意志，战术素养，都远远超过了他入华一来遭遇的支那部队。当然了，这些都可以通过训练获得，不足为奇。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学兵们诡异的站位还有枪法，这种战斗意识的体现，往往才是最致命的。很多时候，在他看来非常安全的位置，可是忽然一声枪响，站在那个位置的士兵便要害部位中弹。支那枪手诡异的存在，让参与进攻的士兵往往草木皆兵，在进攻途中都不敢直面正面，而是要左顾右看，而这影响了部队的推进速度。军卡挡板的厚度，倒是能够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可是，士兵们真要获得绝对的安全，就必须完全缩在挡板后面。这让士兵们的视野更加的狭隘了，那么，对于那些站位诡异的学兵的发现度自然也就更差了。高桥十分担心，即使依靠挡板的防御，士兵们能够冲到守军阵地前，但是因为那些诡异枪手的存在，最终能够有几人到达却是个难题。 　　小孤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用于正面进攻的途径就一条，一次最多通过三五人。而如果采取密集纵列阵形，那么就给了对面迫击炮还有榴弹手发挥的机会。甚至，对方只要精准的投出一枚手榴弹就能够一炸一大片。山田忽然给高桥下了死命令，高桥心中大恨，可是却也只能无条件接受。 　　高桥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在这种窝囊的战斗中。几十块挡板很快送到了，他在挡板送到以后没有立即投入战斗，而是组织了几个参谋认真的谋划一番。最终，在吃晚饭的时候，因为凑巧看见了师部的一辆装甲车，他灵机一动，想出了用挡板搭建活动战车的奇思妙想。高桥的活动战车总共需要八块挡板，其中，前、上、左、右各两块，只有后面空着；前面四个士兵，左右各三个，中间两个轻机枪手。前左右的十个士兵只负责挡板的推进，而两个轻机枪手则将机枪架在前面两块挡板中间，他们也是活动战车前进途中唯一的火力输出。 　　活动战车的搭建非常方便，费点事的就是两块挡板之间的链接还有前面两块之间开孔。挡板链接好以后，高桥亲自指挥投入了实战。 　　长达六个多小时的战斗，307团也出现了一定的伤亡，不过和他们歼灭的鬼子数量相比，这点伤亡却实在算不得什么，所以虽然山脚下的日军依然密密麻麻，战士们却并不紧张，不少没有战斗任务的士兵，居然还有闲心围着连指导、营指导听评书或者故事。 　　士兵们没有惧意，能够保持轻松的心态，团长连长江和参谋长耿书却不敢闲着。开战这么长时间，让他们最担心的是弹药的补给。307团上山伊始，学九旅旅长向正勇就未雨绸缪让后勤处预调了十五个基数的弹药给连长江。十五个基数的弹药，放在平时足够他们用半年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仅仅六个小时过去，十个基数的弹药就没了。连长江知道，本团之所以在伤亡较小的情况下守住小孤山，就因为弹药的充足。他们现在取得的成绩，并不是说307团多能打仗，而是因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挥武器和火力的优势。他和耿书商量这事的时候说道：“本来以为小鬼子拿不下小孤山就会绕道，至少也会明智的选择围而不攻，不过现在看来我们失算了。小鬼子这个架势，是不拿下小孤山誓不甘休啊！” 　　耿书点点头：“必须控制火力输出了，如果还像之前那种打法，最多明天上午，我们的弹药就要用光了。我说，是不是趁着夜色打一次突袭，小鬼子的子弹我们用不上，多些手榴弹也是好的。” 　　“不行，小鬼子数量太多了，我想还是想想其它办法吧！” 　　“有什么好办法呢？” 　　“石头，小孤山上有的是石头，想办法搞两个投石机怎么样？不要多复杂的，只要能在关键时候发挥一下奇兵的作用就好。” 　　“嗯，是个不错的办法。日军可规模进攻的路线就那么一条，这投石机用好了，对小鬼子是个不错的阻碍呢！” 　　连长江和耿书想出投石机战法的初衷，不过是为了缓解弹药危机罢了，而让他们惊喜的是，他们这一战法，却正好是高桥“活动战车”战术的克星。 　　小孤山上有的是石头和合用树木，连长江亲自带人去做，不过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在第一道阵地后面的山道拐弯处架设起了两台投石车。这两台投石车每台需要五个人操作，能够抛射五十公斤左右的石块。五十公斤左右的石块，平常时候并不是多么危险的存在，但是经过投石机加速，再加上天然的地势（居高临下），其能发挥的作用却是不容小觑的。 　　活动战车和古老投石机的较量，就在双方指挥官殚心竭虑之下拉开了帷幕。 第935章 马当战役（十一） 　　今天天色不好，驻守阵地的307团某连官兵在连长江的要求下，一个个睁大着眼睛、竖起耳朵监视着山道上的情况。白天歼灭了日军近一个大队，不错的战绩了，但是他们现在的敌人却有一个师团，所以这一个大队的鬼子还远远没有到伤其筋骨的地步。相反，因为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即使为了给上面一个交代，山田也会继续发动猛攻。 　　七点多钟，天色还不算很黑，了望哨里的学兵忽然发现了一丝异常，他赶紧向连长方宏运做了汇报。方宏运随即来到了这个制高点亲自做了观察。距离第一道防线大约六百多米的山脚下，日军阵地上正一片忙碌景象，许多鬼子兵忙碌着，大约十分钟以后，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被十几个鬼子抬着上山了。 　　“小鬼子这是整的哪一出？”学兵们议论着，不少人开始检查手中的枪支弹药，做着战斗准备。方宏运密集关注着日军的动向，看见山脚下的鬼子阵地先后出来三个那东西，后面才是大量的步兵，他有了预感：小鬼子有备而来，那东西肯定是针对性的，就不知道是否真能起到作用。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那东西的存在，日军进军缓慢，将近花了二十分钟才走到半山腰。当他们距离学兵军第一道防线还有百多米的时候，方宏运担心有鬼，提前下达了开火命令。枪声立刻爆豆般响了起来。然后，让方宏运和他手下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密集的子弹打在那些东西上面，虽然火光四溅，碰击声刺耳，却没能穿透过去。这边枪声一响，日军的行军速度忽然就提高了，并且，上面喷射出两条火舌，却是小鬼子开始还击了。两挺歪把子机枪同时开火，有一个学兵因为头脸露出工事多了一些，脸上中了两颗子弹，登时就停止了呼吸。 　　子弹竟然打不穿那东西，方宏运不免有些惊慌。日军推进速度正在加快，那么最多十分钟，他们就能推进到阵地前面。这第一道防线之所以坚固，就因为卡住了山道的喇叭口，可以集中火力对付只能发动小规模进攻的鬼子。这第一道防线一旦被突破，那日军就能够以此为依托展开兵力。而一旦他们的兵力优势得以发挥，别说山上现在已经不满一个团的兵力了，就是一个满团也无法和小鬼子硬耗。“机枪，榴弹，给我狠狠的打！”方宏运大声喊着，同时不敢等闲视之，立刻通过步话机向连长江反应了这个情况。 　　连长江他们刚刚将两台投石机搭建好，此时正在组织人手寻找凑集石弹，得知这个情况，他居高临下望去，见小鬼子这回整出来的东西居然能够防住卫青式还有去病式的子弹，开始很是惊诧，然后，他看见身边的投石车却是笑了。“还好准备了这个，子弹打不穿，好，我们就用石弹，我倒要看看，那玩意是不是连石头也能抵挡得住。”他这样对耿书说道。他首先给方宏运回电，告知他不要惊慌，团部已经想出了对付小鬼子的办法。随即召集人手，开始操作投石车。 　　高桥看见“活动战车”发挥功效，守军的枪林弹雨碰上战车，虽然视觉效果还有音响效果都不赖，却不能洞穿，他哈哈大笑着说道：“吆西，这样子看来我是不需要跳长江了。” 　　山田早在第一道命令下达时，就曾经说过，如果他天黑之前不能攻下小孤山，则直接自己跳长江去。小孤山之所以易守难攻，关键就在这第一道防线，而只要突破了这道防线，那么接下来就是势如破竹。此时天才刚黑不久，半个小时之内能够解决战斗的话，马虎点也算过关了。“活动战车”发挥奇效，高桥看着欣喜，能够攻下小孤山，自己不用跳长江固然是个理由，更主要的原因却是因为这是经他改良的结果。联队长沾沾自喜，几个大队长跟着凑趣，开口闭口联队长阁下英明、联队长阁下威武，直让高桥生出飘飘欲仙之感。 　　白天打了六个多小时，皇军付出了一个大队的兵力却始终不能突破守军第一道防线。现在，在“活动战车”的帮助下，守军的第一道防线却是岌岌可危，那些个冲锋在第一线的鬼子兵，在经历了刚开始的忐忑以后，已经被“活动战车”的魅力深深折服，他们一个个斗志昂扬，浑然没想到一场噩梦正在等待着他们。 　　“放！”山坡上，连长江沉着的喊道。随着几个学兵松开手上的拉索，“呼”的一声，一块大石抛了出去。第一次是试射，所以这块石头完全没有方向感的飞入了山下，却是用力过猛了。连长江毫不气馁，“再来！”又一次，这一次投石车的拉杆行程缩短了不少，石弹砸下去，却是砸在紧跟“活动战车”的一堆鬼子兵里面。其中一个鬼子兵被石弹直接砸中脑袋，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一命呜呼。这颗实弹大约有三十斤左右，质量不算很大，但是经过投石车加速，其蕴含的动能却大得惊人。它将那个鬼子的脑袋砸得红的白的一团稀烂以后，反弹到地上又砸中了一个鬼子的脚面，那个鬼子的脚登时粉碎，他随即痛得大呼起来。而以他为中心，周围的鬼子只看见一个黑物呼啸着砸到，然后就有一个士兵被砸翻在地，另外一个则坐在山道上嘶声惨嚎，吓得不轻，纷纷互相质询发生了什么事。 　　进攻序列的骚乱引起了高桥的注意，他问身边的一个参谋：“怎么回事！” 　　此时天已经黑得可以，他们距离发生骚乱处有三四百米，如何能够看清楚那里的状况。那个参谋赶紧派士兵去质询，而那个鬼子才开始上山，刚才骚乱处又传来惨叫声，这一次却是两块山石同时降临，而中弹的增加到了五人。这五个鬼子除了一个被砸中胸部直接交待，还有四个都是受伤，而他们受伤之处无一不是粉碎性骨折，登时耐不住痛，一个个拼命的叫唤起来。这叫唤的人一多，不仅让身边的鬼子胆战心惊，也影响到了前面那三辆战车里的鬼子，他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不自禁放慢了速度，而这给了连长江他们充足的时间调整投石车的力道。 　　一个又一个呼啸着的黑东西从头顶飞过，方宏运等人只知道这是自己人整出来的，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物件。不过不重要啦，下面鬼子群里发出的惨嚎声告诉他们，这物件起作用了。本来，因为射不穿小鬼子仗以藏身的东西，方宏运连的士气已经受了影响，现在，战士们的士气却是再次提了起来。就在这段时间，方宏运已经想到了对付“活动战车”的法子。“子弹不行，那就用集束手榴弹，我不信它比小鬼子的坦克还厉害！”他如此和连指导、排长们说道，亲自挑选了一个班的战士组成了敢死队，决定在情况危急的时候用集束手榴弹对付小鬼子的秘密武器。而就在敢死队员们面露狰容，已经做好与敌同归于尽的准备时，山上呼啸而下的黑东西已经瓦解了小鬼子精心组织的这一次进攻。 　　终于有一颗石弹正面击中了最前面的那辆“活动战车”，几百斤的动能一下子砸在那军卡挡板上，里面的鬼子毫无防备之下登时被反撞过来的挡板砸得头破血流，他们惨嚎着被挡板拍倒在地，随即就遭到了方宏运连学兵们的一轮齐射。这一回，除了被挡板死死护住的四个鬼子，其他人都不能幸免被子弹打成了马蜂窝。 　　“破了！小鬼子的战阵破了！”有学兵大胜喊道。方宏运看得真切，在最恰当的时机喊道：“手榴弹，手榴弹！”战士们面前大多准备了手榴弹，几十颗手榴弹砸过去，密集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将那三辆活动战车所在之处登时全部笼罩了。 　　手榴弹爆炸点燃的火光为上面的连长江等人指引了方向，又是两颗石弹砸下去，这一次却是两发石弹同时击中一辆“活动战车”，登时就将那辆战车整体砸倒。学兵们还在投掷手榴弹，十几颗手榴弹飞过去，烟火登时将第二辆“活动战车”完全笼罩了。 　　前后不过十分钟左右，被高桥还有山下的鬼子寄予厚望的“活动战车”就折了两辆，这也就罢了，让他们感到胆寒的是战车一旦倒下，里面的士兵居然没一个再能站起来的。而就在那熊熊燃烧的火光中，他们也终于看清了砸破战车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一个鬼子大队长不敢置信的喊道：“石头，居然是石头！” 　　高桥目瞪口呆，他看着火光中又一块石头飞来直接砸中了第三辆活动战车，那辆战车登时整体龟裂，其中一个士兵更是被石弹擦中头盔，然后整个脑袋便瘪了进去，他心跳加速，忽然嘶声喊道：“不！” 第936章 马当战役（十二） 　　“活动战车”倾注了高桥太多的心血，至少他本人是如此认为的。然而，这看起来多么完美的设想，一度曾经让守军束手无策，现在，却被几块石头就击破了。他不知道这些石块是投石车抛射的，还以为就是守军们手抛的。这破得实在是太轻巧了，反而衬托出他“活动战车”的心思是多么的愚蠢。“活动战车”一旦被击破，跟在后面的鬼子兵就成了活靶子。守军轻重机枪还有突击步枪齐射，鬼子兵秋后稻草般倒伏，一个大队的鬼子兵，最后只撤下来一半人不到，目睹此景，高桥气得张嘴大叫一声，喷出一口心血，随即就晕了过去。 　　战报呈送到山田那里，山田看见上面的战损数字，又听说军卡挡板一点作用没起，当时就愣在那里，良久才重重的喘息一声，下令：“告诉高桥联队长，放弃进攻，从现在开始，他们只要守住山脚就行了。”然后他斟酌措词，给冈村宁次派发了一封电报。电报上简单的阐述了今天一天的战斗情形，最后请求放弃小孤山攻略，直接攻打澎浪矶。 　　望江，冈村宁次接到这份电报，再看看106师团一个参谋发过来的密电，整个人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腻歪在座椅里，半天都没有动弹一下。过了好久，在一个通讯参谋再次送来一份电文的时候，他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屋外浓浓的夜色，蹉叹道：“欧阳云真的不可战胜吗？” 　　南京，畑俊六正在和梅津美治郎通着电话。梅津美治郎在电话中告诉畑俊六，因为日军在武汉战役中至今为止尚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反而葬送了不少部队，天皇陛下十分震怒，正在大本营一些人的唆使下想要更换派遣军高层，请他留意。电话的最后他特别提到，即使为了不给大本营以借口，安庆的皇军也应该予以保存。 　　畑俊六刚开始和梅津美治郎谈及安庆日军的时候，是想要放弃让冈村宁次担这个责任的。而事后想想，他毕竟不敢放任那四千日军自流，还是做出了调整，从正在南京修整的几个师团中抽调了第109师团还有第五师团西进，想要将该部日军解救出来。现在接到梅津美治郎这个电话，他不禁庆幸自己之前的决定。挂了梅津美治郎的电话以后，他立刻去电第5师团还有109师团并第2军所属第108师团，要求他们加快进程，务必要在两日内赶到安庆。 　　欧阳云当初决定对安庆用兵的时候，一方面固然是为了完全摧毁日军第二航空兵团，另一方面就是要在江北的一汪清水中下饵，以彻底的将水搅浑。而现在看来，他的这一策略已经初见成效。 　　学兵军在江北的部队，战车部队除外，光是步兵就有三个师。三个师步兵加上全部的战车部队，即使放在整个学兵军体系中，也是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更别说它几乎占去了北上军团三分之二的兵力，可以说，一旦这支部队出现状况，哪怕仅仅是被日军牵制住，那么也会影响到马当战役的最终走向。欧阳云这一步棋，固然能将江北的水彻底的搅浑，但是同时也为北上军团的马当防御战增加了变数。为了保证这支主力部队的安全，让他们做一条能够浮在浑水中的有用的鱼，早在北上之初，他就命令常根，让长江中下游的狐瞳特工悉数转行，以充当临时侦察兵，为前线部队侦察敌情。而现在，正是这支兼职侦察兵的存在，日军在安徽、江苏、湖北境内的活动悉数被学兵军所掌握着。也正因为掌握着日军各个单位的行踪，欧阳云也才敢放心大胆的任由邓昌友他们在江北呼风唤雨、大打出手。 　　今夜对于围绕马当的中日双方将领来说，绝对是个不眠之夜。日军这边就不说了，冈村宁次、山田城二、中岛箐村还有山室宗武，他们因为前线战事不顺，肯定要劳神费心，想要窥破学兵军的意图，从而寻求战机。学兵军这边，邓昌友等人也还罢了，毕竟现在在安庆，他们的兵力占据绝对优势。湖口还有马当，欧阳云、叶肇还有何正降等人，他们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然入眠的。 　　马当要塞，北上军团总指挥部内，欧阳云手上夹着一支烟，正在低头看一份电报。电报是学六师师长邓昌友发来请示下一步行动方略的。与江南学兵军纯粹防守不同，江北的学兵军这段时间主攻，可是大大的打出了威风。大王庙一战就不说了，学兵军有战车部队充当先锋，而战车部队的天敌又被萧逸他们灭了，所以，那两千鬼子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就被坦克炮生生的敲掉了仗以容身的工事，随即在茫茫学兵的喊杀声中全军尽墨。 　　大王庙一战全歼两个大队的日军，这让江北部队官兵士气大振，紧接着，在邓昌友的统一指挥下，江北的三个师齐头并进，以战车部队为先导，成功的包围了安庆机场附近的日军。双方随即围绕着安庆机场展开厮杀，学兵军因为有战车部队用于攻坚，所以和日军交锋几个回合，取得了不俗的战绩。日军的生存空间被压缩了三分之一，兵力上损失了一个大队有余，而学兵军却仅仅牺牲了两辆坦克并一个连的兵力，这让邓昌友有了全歼该部日军的底气。然而，就在他准备发起总攻，一举完灭该部日军的时候，却有狐瞳特工传来情报——日军的援军到了。 　　畑俊六还是坐不住了，他从南京调来两个师团，又从第2军调来第108师团，做出了保卫江北部队的姿态。现在，日军第5师团出现在了庐江，同时，第109师团到了霍山。第2军方面，第108师团退出了武汉战略圈，开始向太湖运动。这三支日军生力军的出现，如果邓昌友还执意围歼安庆日军的话，那么极有可能就此被日军主力咬住从而不得脱身。安庆的三千余鬼子，因为有坚固的工事依托，而且弹药物资充足，要想全歼的话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而这个时间的长短，却是邓昌友无法控制的。究竟要不要冒着一定的危险歼灭这部日军，这成了一个纠结的问题，他不敢擅自做主，便把决定权交给了欧阳云。 　　今日发生在长江上的炮战还有棉船岛上的战斗，日军并没有占到便宜。长江上的炮战，马当炮台的240毫米岸防炮虽然没有投入战斗，可是因为炮台的防御工事非常牢固，所以日军长江舰队虽然占据火力优势，却无法获得实质性战果。双方炮战三个多小时，镰仓介二淳见马当炮台的还击火炮数量始终不减，最终还是没敢投入主力舰队，也就没能更进一步。在周升战场，日军一开始表现得咄咄逼人，山室宗武动用了所有的火炮进行了长时间的炮火准备，虽然将升洲村前线阵地几乎炸成了洼地，但是却没能消灭学兵军有生力量。之后他连着发动了好几次试探性进攻，却无一例外没能完成渡江就被击退，最终他只能暂停进攻，而希望长江舰队先打开缺口，从而能够动用长江舰队的登陆艇实施大规模登陆战。 　　现在，欧阳云最关心的其实是湖口的战事。叶肇能否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复九江，能否将第106师团赶过江去，这不仅牵涉到马当侧翼的安全，同时还牵涉到江北部队下一步行动方略。他派出主力部队突袭安庆，绝不仅仅只是希望将江北的水搅浑，而是期待着日军露出大破绽，从而将马当防御战变成破袭战。如果能再像七十四军一样痛歼日军一个师团，不，哪怕是一个旅团，那么汉口战役的最终走向也将会得到根本的改变。 　　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吐出，将电报交给陈师昌，他问道：“鱼雷作战组已经准备妥当了？” 　　陈师昌从电报上转移来目光，点头道：“小伙子们斗志高昂，就等着总司令的作战命令了。” 　　“回电邓昌友，安庆围而小打，试着迎击一下第5师团或者第109师团吧。告诉施政国，他们出战就在这两日。” 　　施政国就是鱼雷作战组的组长，是从狼牙里面抽调出来的。 　　陈师昌点点头，随即去找旁边的黄华，告知了发电一事。转回来，他看着欧阳云说道：“总司令，已经十点多钟了，您是不是先休息一下？” 　　“不，我等叶肇的消息！”欧阳云说完这话，就靠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不过才闭眼几秒钟，他想起什么，又睁开看着陈师昌问道：“白旅长那边有没有消息过来？” 　　白流苏的学七旅负责棉船岛的防御，本来，欧阳云是想让八旅防守那一块的，但是白流苏却坚持。白流苏自欧阳云和陈佳瑶的关系挑明以后，对他就爱理不理的，他却对白流苏更加关心了，每天不问上几遍，似乎便难以安心。 　　这是总司令的家务事，陈师昌在一边虽然看着心焦却是不好说什么，见问，他老实作答：“棉船岛的战斗有惊无险，七旅牢牢守住了升洲还有洲头，日军到目前为止都没能成功渡江。” 　　“好，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好了，你去休息吧，明天，我们会更忙的！” 第937章 马当战役（十三） 　　麻头湾，虽然小鬼子表现得十分顽强，不过兵力上的据查差距，却让他们想发挥武士道精神的余地都没有。由师长叶肇亲自指挥，学三十六旅的官兵无一不奋勇争先。随着第一个连踏上麻头湾的土地，然后是一个营，紧接着是一个团。当三十六旅团级编制在麻头湾土地上落足以后，日军的抵抗便一下子显得无力起来。一个中队的鬼子，即使他们占据着地势，不过在学兵军优势火力下面，这种地势所能给予的照顾却也是有限。学十二师老粤系出身，士兵们十之八九都有战斗经验。学兵军每个月的会操，又是有真枪实弹项目的，所以，即使是新晋学兵也不乏战斗经验。日军打仗气势狠厉，枪法尤其精准，不过那都是在白天。在晚上，日军的战斗力却是要降低不少。夜晚的战斗，也更能发挥连射火力的优势。想一想，几百支卫青式突击步枪同时连射，那种效果，与机枪连甚至机枪团齐射并无不同。日军巡逻队坚持了不过一刻钟左右就被击溃了。等日军主力部队支援过来，学兵军成团建制的兵力已经登陆成功。而学兵一旦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留给日军发挥的空间就微乎其微了。 　　麻头湾激战正酣的时候，星子县日军主力终于接到了消息，两个大队长经过商量，不敢放学兵军过来，率先带领部队冲了过来，而迎接他们的是已经完歼麻头湾日军的学三十六旅。 　　夜晚的战斗，运气成分占了很大的因素。虽然有照明弹辅助，可是人的视野毕竟无法像白天那样开阔，所以这一场战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双方依旧处于均势。 　　突袭变成了遭遇战，虽然叶肇不甘心，可是却也没有办法。他想了想，最终给三十五旅发电，要求三十五旅放弃都昌，直接向星子县进发，要在天亮以后彻底歼灭星子县日军，然后挟重兵进攻九江。 　　叶肇和学三十六旅还没能在星子县打开局面，雁列山，日军的偷袭部队到了。在羽田的率领下，一个大队的鬼子划着小船，乘坐着为数不多的几艘机帆船，很快就出现在了雁列山下面的湖面上。 　　孟开兰率领学122团支援石钟山以后，在雁列山只留下了旅部警卫连下面的一个班值守。该班班长名叫马长春，马长春刚过23岁生日，在122团离开以后，他召集全班战士开了个短小的战前会议。他说道：“兄弟们，旅座带着122团支援石钟山去了，把雁列山交给了我们。日军正在全力攻打石钟山，没有意外的话，我们这里不会发生战斗。可以说，现在，我们这里乃是湖口县最为安全是最安全的。不过，我们可不能因此就心存侥幸。如果小鬼子突发奇招偷袭这里的话，我们就是雁列山唯一的防御力量。兄弟们，如果真发生这种事，那就是我们的机会啊。如果小鬼子出动几百人，我们却能够守住的话，想一想吧，这是怎样的一份功劳。” 　　马长春讲这番话，其实只是无心之语，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居然做了回乌鸦嘴，居然真的说中了。九点钟左右的样子，他正在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下面看着学兵军内部发行的一本作战手册，忽然副班长张好鼐急匆匆的跑来汇报：“班长，有情况。” 　　“怎么回事！”他立刻跟着张好鼐去了前线，那里，担任了望哨的学兵陈二民指着远处水面说道：“班长，你看！”他看过去，看见几个黑影正朝这边驶来，他静声屏息、竖起耳朵，听见了轻微的马达轰鸣声，脸上登时变色。最担心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这一刻，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自己的嘴巴才好。 　　“班长，怎么办？”总共就十三个人，而他是这里的最高长官。面对年轻学兵们询问的眼神，马长春前所未有的觉得了压力。 　　学兵军连级单位以上都配备步话机，但是他们只是一个班，却是还没不能享受这一待遇。马长春首先想到的便是要立刻通知旅长，但是，因为没有步话机，如果要派人去通知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这里就少了一人。当前情况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战力，多一份战力则能多拖延一点时间。他经过短暂的激烈的思考，很快做出决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兄弟们，准备战斗吧！我们学兵军，没有孬种！” 　　短短一席话，简单的决定，却向所有人昭示了自己的决心。二班的战士围在他身边，闻言一个个将胸脯挺得高高的，坚定的说道：“班长，我们听你的，我们学兵军，没有孬种！” 　　羽田站在最前面一艘机帆船的前甲板上，他看着夜色里显得巍峨的雁列山，忽然对身边的大队长小林觉说道：“小林君，你觉得，雁列山上还有支那军队吗？” 　　小林觉是个老实孩子，老实答道：“不知道。” 　　羽田本来就不需要他的答案，他说道：“一定有，但是数量不会多。哼，中岛阁下实在是太保守了，如果提前几天同时在石钟山和雁列山发动攻势，现在怎么会陷入如此被动局面。好了，告诉下面，准备战斗吧！越快解决战斗越好，接下来，我们还要去石钟山。” 　　在羽田想来，雁列山即使有战斗，也会很快结束，他真正的战场不在雁列山，而是在石钟山。届时，他们这支部队将会以奇兵的姿态出现在石钟山。想一想，因为自己这支部队忽然从支那军背后杀出，石钟山战局随之改变，他就忍不住裂开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浅井仓隆，后生晚进而已。”他这样想着，目光看着雁列山孤高的黑影，心中越发的得意了。 　　雁列山，山腰的一处狙击阵地上，以马长春为首，二班的战士们检查了冲锋枪的弹夹，又将身上的手榴弹悉数放到了面前，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山脚下的江滩上，日军船只靠岸了。一个黑影从船上跳下来，又一个。渐渐的，江滩上汇集了最少几百个鬼子，这些鬼子依次向四周散开，大约十分钟以后，第一批鬼子开始向山上摸进。忽然，一道手电筒的光亮亮起，小鬼子居然使用了手电。 　　“小鬼子也太目中无人了！”一个战士说道。 　　张好鼐瞪了他一眼，喝道：“少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那个战士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巴。 　　像他这样轻松的士兵只在少数，小鬼子人数太多了，不少战士因此显得很紧张。他们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枪支，间或看看不远处的马长春，不少人不自禁的用舌头舔舔嘴唇，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山道。 　　狙击阵地是马长春亲自选择的，之所以选择这里，为的就是打小鬼子一个出其不意。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因此出其不意的小鬼子重创，就显得尤其重要了。只有一开始出其不意的将小鬼子打通了，才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而至于孟旅长是否会在听到这边异响以后派军回援，那就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了。 　　日军开始登山了，不管雁列山上有没有敌人，雁列山都必须拿下的。只有拿下这里，并在这里建立基地，才能对石钟山发动突袭。只要在雁列山站住脚，那么即使第一波突袭不能动摇石钟山守军的基础，那也没什么，接下来，等天亮以后，随着大部队过来，石钟山迟早也会被攻占。而石钟山一旦拿下，九江和湖口连成一片，那么马当就好打得多了。届时，第11军进攻马当的途径就多了，就不必非要从正面攻坚了——羽田如此想着，嘴角的笑容更加的泛滥了。 　　山腰狙击阵地上，看着小鬼子越来越近，不少战士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警卫连的战士虽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过，在战斗发生前，不少人还是不可抑止的感到了紧张。马长春年纪不大，战斗经验却丰富，他能理解战士们的反应，所以并没有说什么。他拿起面前的突击步，双手端着瞄准了一下，计算了一下距离，说道：“再等等，放近点再说。”然后，他又对张好鼐说道：“好鼐，瞅准时机！” 　　张好鼐之前带着几个战士在山道上布设了拉雷，此刻，他右手就正拽着拉索呢。 　　张好鼐嘴上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双手平放在面前一块石头上，含糊不清的说道：“放心吧，我保证，最少一个班的鬼子！” 　　马长春看了他一眼，没再废话。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几乎能够看清当面那个鬼子的身高了，马长春深呼吸一口，忽然喊道：“打！”然后率先开枪。 　　“啪啪！”枪声瞬间响了，班里唯一的一挺去病式通用机枪嘶吼起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鬼子立刻被子弹击中，其中最前面的那个鬼子被几颗子弹同时击中，整个人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冲力，飞起来向后倒去。 　　后面的鬼子听见枪声，立刻卧倒还击，与此同时，张好鼐拉动了拉索。几秒钟以后，连环几声爆炸声响起，火光中，十几个鬼子被炸的手舞足蹈的飞起。 　　战斗瞬间打响，日军一点防备没有，登时就有十几人被击倒。 　　“敌袭！”“卧倒！”……日军阵列中，不时有鬼子如此呼喝道，小鬼子们纷纷卧倒，然后开始还击。三八大盖特有的枪声响起，马长春他们周边的山石上登时迸发出了点点星火。 　　日军反应够快，枪法也够准，乍然之下开火，居然打得极准。 　　一击得手，马长春喊道：“停，隐蔽！”登时，狙击阵地上枪声停止，整个阵地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守军这一轮爆发，展现出了强大的火力。这也就罢了，那些连环雷的存在，让羽田意识到，守军已经有了准备，也就是说，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突袭不可能了，那么就强攻吧！他这样想着，丝毫没感到慌乱。他让一个参谋朝枪声响起的地方发射了一枚照明弹，随即喊道：“前进！” 　　“前进！冲锋！”有小队长、中队长之类的军官紧跟着传达了旅团长的命令，趴倒在地上的小鬼子随即呐喊着站起来，他们一边放枪，一边发起了进攻。照明弹的光亮下，狙击阵地上光秃秃的一片，敌人竟然好像一下子失踪了似的。 　　这种诡异的现象，让羽田感到了一丝不安，不过他并没有太当一回事。他坚持自己之前的判断，认为雁列山上不会有太多的敌军。他对自己身边的几个鬼子说道：“支那人胆怯了，很好，这正是我们的机会。一鼓作气冲上去，雁列山就是我们的，进攻！” 　　枪声响个不停，不时有子弹击中自己面前的石块，打得石屑乱飞，有几个战士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压力，他们的脸色在照明弹的映照下，就好像冬日的雪一样的白。 　　马长春是从普通士兵成长到今天这一步的，他理解战士们此刻的心情，他说道：“忍住，想一想，我们是警卫连的，我们可不是普通人！” 　　警卫连还有侦察连的士兵，都是从普通部队里面挑选出来的尖兵。即使是普通一兵，他们的福利待遇也是一般部队士兵的双倍甚至还多。这是他们平时炫耀的资本，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地方。几个脸色苍白的战士闻言，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脸上的神色登时变得坚毅起来。 　　马长春在计算着距离。选择这里为狙击阵地，他是有算计的，这块阵地下面，是一片较为平坦的地势，最适于冲锋枪的扫射。而且，就在距离这片阵地大约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处瓶颈，只能容大约三个人并排通过。这个瓶颈限制了小鬼子的通过人数，那么，只要他们的火力够猛，完全能够将通过瓶颈的小鬼子尽毙于此，从而获得喘息的机会。小鬼子既然是偷袭，不可能携带重武器，即使携带了迫击炮，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发动，这就是他们的机会了。 　　估计冲在最前面的鬼子距离他们只有十米左右距离了，这已经是极限了，他忽然喊道：“打！”随即直起身来，端着突击步就扫射起来。 　　战士们绷紧了神经，就等待着战斗命令呢，他“打”出口，不少战士都站了起来，他们手上清一色的冲锋枪，十二挺冲锋枪加上一支突击步，等于十二挺机枪同时开火，登时，密集的子弹疾风骤雨般向冲过瓶颈的小鬼子射去，瞬间放倒了一大片。 第938章 马当战役（十四） 　　马长春在获悉日军偷袭雁列山的时候就有了觉悟，这一次怕是要和阵地同存亡了。孟开兰走之前，并没有给他们下死命令，一定要如何如何。不过，大家都是老兵了，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们总共才十三个人，虽然也算得上是精英小队，但是想要堵住几十倍于己的鬼子的进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大丈夫谁无一死？穿上这身衣服，老子就没想过还能活着离开，兄弟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临死多拉两个垫背的，值啦！”马长春如此说道，卫青式突击步在他的操控下，枪口火舌不停喷吐，对面匍腰前进的鬼子不时倒下。 　　日军冲锋其实很小心，不少鬼子都根据经验尽量的低着头，使得头盔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他们双手端着枪，最前面的枪指前方，后面的则将枪口下压，手指挨着扳机，做好了还击的准备。他们的心中，已经做好准备，一旦听见异响，便会第一时间射出子弹。 　　然而打击还是来得太快、太突然了，而泼洒过来的子弹又是如此密集——卫青式冲锋枪的最佳射程在150米至10米之间，在这个距离范围内，只要集中一定的人马，那就能够形成密集的弹雨。是时，不管敌人做好了怎样的准备，不管敌人的阵形多么的科学，在骤雨疾风般的打击下，一切都是浮云。 　　不少鬼子还是有机会扣下了扳机，可是，因为身上已经中弹，剧烈的疼痛让他们无法保持正确的姿势，所以他们虽然射出了子弹，这准头却实在让人无法恭维。当然了，日军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学兵们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冲锋枪的威力，大多支出了小半个身子，于是，在近距离的对射中，还是有人中弹，其中，更有一个战士胸腹部连续被几发子弹击中，只是轻微的哼了一声就倒了下去。 　　马长春突突完了一匣子子弹，不看成果如何，飞快的投出一枚手榴弹，然后看了看身边。就这几分钟，他的身边已经倒下了一人，伤了几人。他大喊一声：“撤！”然后缩回头，飞快的向预设第二道防线跑去。 　　警卫连的战士大多有着丰富的与敌经验，他们对于长官的命令也有着清晰的理解。他们背起那个已经牺牲的战士，又掺扶起受伤行动不便的，飞快的撤离了这一道防线。 　　被这一轮打击至少杀死了一个小队的士兵，支那人的兵力也完全暴露了。羽田见对面不过十几个士兵，但是却给自己造成了如此大的损伤，心头惊颤的同时十分恼怒。他喝道：“都趴下，掷弹筒！射击！” 　　“通通——”掷弹筒发炮声响起，几枚榴弹飞出高高的抛物线精准的砸在了马长春他们刚才驻守的工事里。“轰轰！”爆炸声响起以后，日军再次发动了冲锋。 　　马长春跑在最前面，他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别管他们，快跑！” 　　他选择的第二道防线，距离第一道防线有大约一百二十米的距离。而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第二道防线，因为这片山石磊就的工事前面同样有着一片开阔地。战士们在他的带领下沿着山道的两边向上飞快的跑去，而他们刚刚进入工事，随着一枚照明弹升上半空，追击的子弹噼里啪啦的打在他们身后的山石上，直打得石屑乱飞、火星四溅。 　　“隐蔽，隐蔽好，防备小鬼子再来榴弹！”刚才一溜小跑，饶是马长春体力不错也是跑得气喘吁吁，他一屁股滚坐在工事后面，背部紧紧的贴着山石，喘着气说道。 　　张好鼐同样以滚的方式靠坐在他身边，大口喘息两口，说道：“班长，还有烟没有，撒了。” 　　二班的战士，本来只有马长春和张好鼐两个人抽烟，现在却是几乎每个人都开始抽了。当然了，因为家庭情况不同，有的人有家庭的拖累，军饷还要补贴家用什么的，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马长春这样长期买得起香烟这种奢侈品。 　　马长春笑骂道：“丢你老母，老子就剩下半包了。”右手从衬衫口袋里掏出烟来，自己叼了一支，然后交给张好鼐：“估计还能每人一支，可惜了，马嘴子抽不到了。” 　　马嘴子就是刚才牺牲的士兵。张好鼐听了有点黯然，他接过烟，自己叼了一支，然后传了下去，嘴上喊道：“班长发烟了，兄弟们，这可是班长身上仅有的存货了。两个人头一支烟，够格的才抽！” 　　“两个人头？老子至少干掉了四个！我可以抽两支？” 　　“我先欠一个，丢他老母，今天老子手气差啊！” 　　……战士们互相调侃着，一包烟很快分完，巧了，居然正好每人能得一支。 　　“吁——”榴弹的破空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大家几乎同时躺下了，面朝工事，紧紧的傍在了工事底部。 　　“轰轰！”几声爆炸过后，马长春问道：“丢他老母，有人挂了没有？” 　　张好鼐笑了：“挂了还能应声啊？啊，小杜，没事吧？” 　　“没事，挂点彩而已！” 　　终于攻克了第一道防线，不过羽田脸上却殐无喜色。守军的第一道防线其实就是一些石块垒成的简单工事，雁列山上最不缺的就是石头了，可想而知，只要守军他们有充足的时间，这样的防线将比比皆是。中岛派他带队突袭雁列山，是希望他尽快拿下，好从侧翼威胁石钟山的。因为只有这样，困在石钟山江滩上的皇军才有可能逃脱生天。雁列山受袭，石钟山肯定会有所察觉，如果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发动攻势，如果石钟山的友军因此全军覆灭，那么即使他攻下雁列山，其价值也微弱得多了。不能给支那人喘息的机会，必须尽快拿下来，羽田想到这一点，语气就显得有些急促，他大声喊着：“快，快，进攻！进攻！” 　　雁列山周近响起枪炮声的时候，石钟山，在孟开兰的指挥下，吴刚刚刚亲自带着一个连的士兵发动了一次试探性进攻。进攻不是很顺利，日军防守很严密，他们利用沙滩容易塑形的特点，挖掘了一个环形工事。吴刚带人不过刚刚靠近，他们就发射了照明弹。在照明弹的光亮下面，进攻部队无处藏身，在和小鬼子对射一阵以后，牺牲了十几个战士，无奈的撤了下来。 　　雁列山便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异动，撤回来的吴刚正和孟开兰交谈着，看见那里传来的烟火，听着那里传来的爆炸声，两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日军偷袭雁列山？”吴刚说道，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算起来，106师团前后在石钟山已经投入了将近一半的军队，这个时候，中岛居然还敢分兵偷袭雁列山，那就意味着，小鬼子准备拼命了。甚至，他们可能都不想要九江了。师长叶肇率领学三十六旅偷袭九江去了。如果中岛同时率领队伍偷袭雁列山，那可就闹笑话了。最终的结果，将是学十二师收复九江，但是却丢了湖口。学三十四旅之所以能够守住石钟山，就因为占据着绝对的地势，而如果雁列山被攻占，那么他们最大的倚仗地势将不复存在。到那个时候，哪怕三十四旅有全员战死的决心，也阻挡不了106师团进入湖口。而一旦湖口告破——这个假设，吴刚甚至不敢想下去。 　　“旅座，怎么办？”于梁问道，他的眼中也是满满的忧虑。 　　孟开兰在昏黄的手电筒灯光下看了看他的几个部下，几分钟以后他说道：“撤退吧，以最快的速度撤往湖口。” 　　“什么？” 　　“旅座，石钟山就送给小鬼子了？” 　　“不，我待会会给炮团去电话，让他们准备炮击！” 　　吴刚等人眼睛一亮，于梁一拍大腿说道：“高招啊！旅座，您这一手可是太厉害了。” 　　学十二师的炮团自开战以来还没有露面过。北上军团这一次出粤，欧阳云考虑到地形的问题，压缩了炮兵的规模，每个师只配备了一个团的自行火炮。不过，因为装备的都是150毫米的重炮，所以，炮团的战斗力并不是问题。叶肇迟迟不让炮团参加战斗，主要是因为还没有这个迫切的需要，另外也是想抓住机会给106师团炮兵部队来个狠的，将其完全的摧毁。叶肇率领三十六旅离开湖口之前，将炮团的指挥权交给了孟开兰，孟开兰本来还想藏着掖着，等着痛揍106师团炮兵部队的，不过现在，他却是顾不上了。 　　吴刚刚才率队发动的试探性进攻很好的麻痹了浅井仓隆，他现在满脑门想的都是如何加强防御，好在雁列山支援部队到来之前尽可能的减少损失，所以怎么也没想到，对面二百米开外的学兵军居然开始撤离了。 　　学兵军之前的辛苦有了回报，因为战壕还有交通壕挖得足够的多，足够纵深，所以撤退十分隐蔽。大约二十分钟以后，撤退工作就完成了。当孟开兰带着几个参谋和警卫最后一批走出交通壕的时候，他回头向日军阵地看了一眼，随即按下了手上话麦的送话健，低声说道：“霹雳，行动！” 第939章 马当战役（十五） 　　石钟山一带，包括石钟山外面的湖面，学十二师的炮兵门早就测量好了射击诸元。当孟开兰的命令下达以后，距离石钟山大约十公里的炮兵阵地上，“空空”声响起，下一刻，几十团硕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然后就是跑谈撕裂空气的啸声，短短五分钟，近两百枚重磅炸弹就劈头盖脸的砸向了浅井部日军。 　　炮声响起之前，浅井仓隆侧耳凝听着雁列山方向传来的枪炮声，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师团长终于开窍了，知道换一个篮子了，早这样的话，那自己在这边怎么会经受那么大的压力——不对，什么声音？！“不好！”他猛然大喝一声，紧跟着大声疾呼道：“撤回去，撤回去！卧倒！” 　　成千的小鬼子此刻正在沙滩上挖掘着工事。因为担心学兵军接下里的攻势，浅井加强了工事挖掘。而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支那人的炮兵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发动无差别炮击！日军序列中不乏经验丰富的老兵，听见炮弹的破空声，不少鬼子军官惊得目瞪口呆之后，随即破口大骂：“支那人疯了，他们这是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吗？” 　　“阁下，怎么办？”有军官去问浅井仓隆。浅井部所谓的江滩工事，因为全部赖沙子推积而成，所以防御效果实在不怎么样，别说抵御150毫米的重磅炸弹了，就是75毫米的山炮炮弹也抵御不了。他们虽然想不明白，学兵军的炮兵为什么敢进行这种无差别炮击，就不怕伤到自己人，但是当炮弹呼啸着往他们头顶砸落的时候，他们大多暂时性失去了思维能力，本能的向长官求助。 　　浅井仓隆气急败坏，哪里又有什么办法。老鬼子的战斗经验倒是丰富，或者是日本人的天性决定了他喜欢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稍微想了想，吼道：“冲出去，进攻，反正都是死，那就英勇的战死好了！” 　　英勇的战死吗？那也得有敌人成全你才行啊！醒悟过来的鬼子中低级军官，随即指挥着各自麾下的鬼子向学兵军阵地发起了决死冲锋。没有人想到对面的守军已经撤光光了，他们煞有介事的首先用迫击炮还有掷弹筒对守军阵地进行了猛烈轰击，然后便在猛烈的爆炸声中，在冲天而起的火光中冲向了守军阵地。有些鬼子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他们怀中抱着的不是三八大盖，而是集束手榴弹，抑或是炸药包。而最夸张的十几个鬼子，他们端着歪把子机枪，一边扫射着一边冲上去，竟然是学了吴刚刚开始针对他们的那一招——机枪手编队出击。 　　炮兵乃步战之王，这个理论，至少在二战的时候还是真理一般的存在。三千余鬼子发动的决死冲锋，其规模自然是很庞大，气势很磅薄，此刻如果有人从空中鸟瞰下去，绝对会被这一幕所震慑到。当然了，因为对面根本就不存在敌人（此刻，三十四旅的幸存学兵们正在距离这里大约两公里的石钟山东面山坡上坐着喘气呢）所以日军的表演，其实是自慰式的，他们唱得不管多精彩，只是一场独角戏而已。 　　“死！”“杀啊！”……几个鬼子站在之前让他们吃尽了苦头的一道战壕边上，正在朝里面猛烈射击，一个少佐跑了过来，他看见里面空空如也的景象，一张脸登时变成了猪肝色——“八格！”他痛骂着，正要喝止手下停止射击。“轰！”一枚炮弹在他身边爆炸了，火光随即将他以及那几个鬼子完全吞没。 　　学兵军这一番炮击，持续了足足一刻钟左右，而一刻钟过去以后，浅井部队的三千余鬼子还能站着的已经不足一个大队了。足足两个大队多的鬼子倒在了炮火中，不少鬼子直接被炸得肢体破碎，而他们临死都想不明白的是，敌人呢？敌人去哪里了？ 　　学十二师的炮团担心日军的报复炮击，在射击了一刻钟以后迅速的撤离了战场。而炮声一停止，孟开兰立刻带队往湖口县城开去，期间没有一丝犹豫。 　　这一轮炮击，因为身边总有人自告奋勇的扑上来帮他挡炮弹，所以浅井仓隆只是擦破点脸皮而已。而让他恼羞成怒的是，他亲自发动的决死冲锋，居然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碰到。守军居然不动声色的就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这实在不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应该犯的错误。当确定炮击停止，而周边又失去了敌人的踪迹以后，浅井仓隆很没风度的一拍屁股坐在烧焦的土地上，看看四周犹自在燃烧的爆炸余火，再看看那些火堆边上失魂落魄的皇军士兵，他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他不由自主的想道：学兵军真的是帝国的克星吗？欧阳云这个支那人，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孟开兰之所以要发动炮击，除了想重创日军，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让雁列山上的马长春他们看到，他们已经放弃石钟山了。既然石钟山都放弃了，那么他们死守雁列山也就没有意义了。学兵军的治军理念，和中央军是有着明显区别的。这其中最突出的一条，就是将士兵的性命看得高于一切，甚至有的时候，只要能少死一些人，打个败仗也是能够原谅的。 　　自己身边的兵，孟开兰清楚马长春他们的秉性，知道他们为了石钟山大部队的安全，肯定会进行殊死抵抗。而在他的眼中，与其让暧昧枉死，不如留着以后继续杀敌。 　　学兵军炮兵对石钟山阵地的炮击，不仅引起了马长春的关注，也让羽田暗自心惊。马长春或许不够聪明，没能领会旅长的好意，他执着的带着战士们进行着事不可为的狙击战，十二个人在打光了子弹以后，又用大刀和冲上来的鬼子进行了殊死搏击。最终，十二个人十一个当场阵亡，只有张好鼐因为左手被砍断失血过多休克的原因被日军活捉。 　　包括之前战死的那个战士，二班的十二个烈士以奇形怪状的姿态躺在他们坚守的第二道防线工事里，其中，马长春死相最惨，他的腹部被一把枪刺挑开了，肠子都流了出来，而他的嘴里，至死还咬着一个鬼子的耳朵。 　　战斗结束以后，羽田没有丝毫的喜悦。石钟山的炮击让他意识到，浅井部肯定损失惨重，如此一来，他夺取雁列山的意义也就轻微得多了。而如果浅井部全军覆灭的话，他这一次偷袭雁列山就成了笑话了。因为从刚才无差别炮击的规模可以看出来，学兵军绝对是放弃石钟山了。也就是说，刚才那番炮击以后，石钟山对106师团来说已经是不设防的了。接战之初，他以为雁列山上至少有一个连的守军，然而到现在他才发现，守军居然只有十三个人。可是，他们打死了多少皇军呢？虽然很想逃避这个问题，羽田最终却还是问道：“我们死了多少人？” 　　“阵亡一百零七人，重伤三十二人……” 　　“够了！”羽田脚下一个踉跄，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准备，这次损失不会太低，但是这个数字依旧出乎了他的意料。“八格，一群饭桶！对手只是一个班的规模，可是，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们死了多少人？”他大声骂着，骂着骂着声音却低了下来。他是这一战的指挥官啦，说起来，他应该承担最大的责任才对。 　　看着在爆炸余光中安静躺着的学兵军众人，所有的鬼子都不自禁的保持着肃穆的神态。日本人崇尚英雄，崇尚勇武，这些学兵军虽然是支那人，但是他们表现出来的勇敢和武功，却是他们不能比的。有鬼子甚至想道：如果所有的学兵军都像这里一样的话，那么天皇陛下的大东亚伟业还有成功的希望吗？ 　　“阁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一个中队长壮起胆子问羽田。 　　“全力抢救被俘虏的学兵，还有，将这些支那人好生埋了吧，他们，他们都是英雄！” 　　“哈伊！” 　　羽田在学兵们尸体间走了两步，感觉到四周压抑的气氛，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上两句，想了想缓和了一下面容，说道：“这几个支那人表现得很英勇，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战士。可是，我们就应该害怕了吗？不，我们大和民族从来都是最擅长学习的民族。今日，支那人用他们的英勇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对此，我们不应该气馁，而应该虚心学习。你们都记住了，我们大日本帝国无论是人口还是领土面积都远远弱于支那，所以，我们想要支那，就只能表现得比支那人更强、更勇敢才行。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斗志。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是胜利方，所以请抬起你们的头颅来，记住今天的教训，将支那人的勇敢埋藏在心中，明天，后天，表现得比他们更勇敢吧！胜利，将永远和大和民族同在！” 　　“哈伊！” 　　不管内心是什么想法，对于少将旅团长的教诲，附近的鬼子兵还是毕恭毕敬的响应道，然后，整支部队看起来，士气似乎高昂了一些。 第940章 马当战役（十六） 　　星子县，在击溃了麻头湾日军以后，在叶肇的指挥下，学三十六旅兵分两路，一路由旅长高永祥率领直插白鹿镇，一路则有他亲自率领直接杀向星子县。星子县日军共有两个大队，其中留守县城的只有一个大队。日军指挥官倒也果敢，在接到麻头湾日军送回的情报以后，立刻将散布在外围的日军全数召回，并且随即主动向麻头湾进军，似乎想要救援麻头湾日军。当然了，因为麻头湾日军已经被击溃，所以，双方在星子县东北方向十公里左右的谭家村遭遇了。因为是夜间行军，所以这场遭遇战打响以后，双方先锋部队甚至直接冲进了对方序列纵深，而这加剧了这场遭遇战的残忍性。激战一个多小时，双方先锋部队皆被打散，而主力部队随即以谭家村为中心对峙起来。 　　这场遭遇战出乎了叶肇的预料，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慌乱，在确定对面日军就是星子县日军主力以后，他一边指挥部队进入防御，一边给驻守都昌的学三十五旅发电，要求常广发立刻率部队从水路向星子县进军。 　　学三十五旅驻守都昌，本是为了防止106师团断学兵军后路，但是因为日军并没有如此宏大的理想，一开始就将江南的进攻重心放在了湖口，所以，都昌是否还要留守一定的部队，成了北上军团不少军官们颇为质疑的事情。虽然大家表面上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内心却都表示怀疑，认为都昌是鸡肋，根本没必要驻守如此规模的主力部队。而这其中，三十五旅的团营长们是意见最大的。也是，看着三十四旅、三十六旅兄弟部队在湖口与日军大战，兄弟们这样那样的功劳拿了不少，自己却要呆在都昌闲看山水，但凡有点上进心的人，肯定不满意这样的格局。 　　叶肇和常广发是唯一清楚欧阳云意图的人，不过，因为这个意图是见不得光的，会影响到和友军的安定团结，所以，他们并不好说出来。在当前的中国，学兵军的存在，不管他发挥了怎样的作用，但是因为这是不隶属于中央的，甚至是和中央唱反调的，所以在一直推崇攘外必先安内的某人心中，学兵军始终是个祸患，而不是值得相信的盟友。北上军团总共就五个师的兵力，兵力并不富裕，却要将一个旅放在基本上没有战事发生的都昌，欧阳云这么做，其实也是没办法。知情的人都知道，与其说这是为了防止日军断学兵军后路，不如说是防备国内的某些人投井下石。 　　对于欧阳云的这一举措，感触最深的当是南昌的薛岳。毕竟，他虽然现在属于中央军嫡系，却是最外围的那一种，而曾经，他也是被排斥在中央系之外的，所以对于欧阳云和学兵军的处境，他颇为理解。马当战役开战以来，薛岳一直密集的关注着战局的发展，当中日双方在湖口大打出手的时候，他便突然病了。薛岳现在是江西省主席，这主席一病，虽然他对外宣称只是老毛病发作，没什么大事，但是他手下的师团长们还有江西的乡绅们可不敢真的当作没什么事，所有人几乎都在第一时间送出心意表示慰问，如此一来，他这才病了两天，整个江南军政系统就都知道了。薛岳病得实在太是时候了，这还没什么，很关键的一点是，他病倒之后居然就没有再好起来。而当这个消息传到欧阳云耳中的时候，他笑着对陈师昌他们说道：“看来都昌无忧，三十五旅可以动了。” 　　几乎同时，长沙的陈诚也是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马当战役刚刚开打，他就收到了委员长的最高指示，让他加强对江西境内的军事控制。委员长这话说得委婉，乍听没有什么，但是作为其心腹，陈诚却不可能只想到肤浅的这一层。陈诚作为第九战区现任战区长官，虽然只负责江南的战事，但是实际上，他手上可调用的兵力却是江西还有湖北乃至湖南境内最庞大、最精锐的。只要他愿意，他其实可以在这一带掀起一阵狂风骤雨。当然了，真那样做的话，那他肯定也将因此被载入史册，只是，名头却不可能是正面的。许是正因为担心这一点，所以在接到这个命令之初，他的情绪十分低落，很多时候对着军事地图只是发呆。他的种种表现落在僚属们眼中，自然引起了各种各样的遐想，不过却也没人真正了解其中的秘密。而当薛岳病倒的消息传来，僚属们惊讶的发现，病恹恹的小委员长似乎又活过来了。便拿这天来说，他一大早的就召集高级军官开会，而在会上宣布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学兵军正在马当浴血奋战，我们也该行动起来了，传我的命令，湖南省境内所有军队，从现在开始取消休假，一线部队，随时准备收复九江。” 　　没有人理解陈诚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有了斗志，而知情者因为身份的原因，自然也不会说出来。不过稍后就有风声传来，因为薛岳病倒的原因，中央委员会有可能将江西东南部防御重任全部交给学兵军，由此，只要薛岳所部军队愿意，欧阳云便能获得一定的指挥统筹权。 　　从大局出发，汉口战役是中日双方的一盘棋，而如果单单将目光投注在马当一带，在这里博弈的却有好几个势力。薛岳是江西省省主席，又是第九战区副司令长官，他在获悉陈诚的一番布置以后，笑着对随从说道：“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就看欧阳云自己的了，希望学兵军不会让我失望。” 　　曾经的历史上，薛岳作为代第九战区司令长官，曾经主导了第一次长沙会战，并且在这次战役中取得了不俗的战绩。而在这个时空，因为这个代司令长官并没有如期出现，所以，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能跃上军事舞台。 　　与南京会战有所不同，因为汉口战役战域面积更大，中日双方投入的兵力更多，加上重庆刚刚发生了倒蒋事件，所以学兵军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欧阳云之前的运作，不仅获得了薛岳的支持，让他在关键时候能够装病，确保学兵军后方的安全，而且，他还获得了桂系还有川系这两个盟友。这两个盟友刚开始并没能给予学兵军什么帮助，不过当马当战役正式开打以后，他们的作用也开始体现出来了。 　　学兵军出兵安庆，扰乱了汉口战役的历史脚步，至少让日军的兵力布置暂时性的陷入了紊乱。而日军的这种紊乱状况落在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李宗仁眼中，那就是他们的机会了。 　　桂系在之前的南京会战中损失惨重，当时如果不是欧阳云帮衬，桂系就完了。因为这个原因，李、白二人对欧阳云十分感激，总想着要还上这个人情。至于杨森，因为和欧阳云已经达成谅解，双方并且打成了攻守同盟，签订了一系列的合作协议。就是冲着这些协议，他也不希望学兵军在马当折损过大，从而被某些人趁机打倒。 　　李、白、杨三人密切关注着马当战局，在他们看来，欧阳云这段时间最出彩的指挥就是调剂大军偷袭安庆，从而将江北战局搅成了一潭浑水。欧阳云这一举措，其实有在火上跳舞的危险，一个不慎，就可能造成马当防御战的崩盘。不过有弊必有利，反过来，因为安庆出现了学兵军主力部队，江北的战事变得复杂了，这就让李宗仁麾下的部队可选择的机会多了。如果说，汉口战役开始之初，中国将北守军完全处于被动的话，现在，他们却是获得了一定的主动权。 　　李宗仁还有杨森与欧阳云有协议，双方会在汉口战役期间定期的交换情报，并竭尽所能的给予对方支持。欧阳云在决定让叶肇收复九江以后，给李宗仁发了疯密电，希望他们在汉口有所行动，最好能够牵制一部日军。当然了，如果他们抓住机会能够包围甚至围歼一部日军的话，那更是全中国人民的福祉了。 　　李宗仁在后世能被追认为爱国将领，其它不说，至少证明了他在抗日救国这一途上确实做了不少事。虽然现在他麾下并没有嫡系部队，不过，因为有六个师的川军还有两个师的滇军，所以他真想做点什么的话，也是有这个能力的。 　　就在收到欧阳云的密电以后，这天中午，李宗仁和白崇禧还有杨森，以及滇军第六十军的军长卢汉聚集在一起开了个军事会议。这里特别提一下第六十军，曾经的那个时空，第六十军在台儿庄战役中因为友军的疏忽遭遇了日军的伏击，折损严重。而在这个时空，因为学兵军两个师加入了台儿庄战场，直接改变了台儿庄中国守军格局，所以第六十军并没有第一时间赶赴徐州，从而也就幸运的逃过了本该有的一场劫难。 　　李宗仁首先出示了欧阳云发来的密电，然后说道：“学兵军传来的最新情报，第108师团现在已经到了罗田县，而根据欧阳司令的分析，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应该是太湖县。杨司令，卢军长，我们进入汉口以来，还没有和日军正式开战，我觉得，趁日军在汉口东北方向兵力上出现薄弱环节，我们可以主动进攻一次。” 第941章 马当战役（十七） 　　第108师团攻占麻城以后，一度摆出西进的姿态，为此，李宗仁调兵遣将，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做战前准备工作。然而，就在汉口守军摆出决战态势的时候，第108师团却忽然从麻城消失了。因为各种原因，李宗仁获取情报的手段有限，除非重庆愿意，他并不能像陈诚一样能够第一时间获取第一手的情报，所以，足足有十二个小时，他居然不知道第108师团究竟去了哪里。直到接到欧阳云的密电，他才知道，第108师团居然已经到了英山县。 　　长江中下游诸镇，论对汉口战役影响最大的，当属马当。只要马当不丢，日军舰队就不能参加汉口战役，而少了海军的协助，日军陆军想要攻下汉口，势必要付出更大的代价。马当如此重要，按说军事委员会应该特别重视才对，然而，从目前来看，重庆方面的态度却是很让人怀疑的。 　　日军花了近两年的时间，便攻占了大半个中国，看起来取得了相当的战绩，但是内行人却知道，这只是表面文章而已。没错，中国大半国土沦陷，看起来似乎到了灭亡了边缘。但是，如果对比一下抗战前后的兵力，中国军队的数量不减反增，日军所取得的战绩，不过只是表面文章而已。 　　汉口战役准备之初，重庆方面显然是真的想要在此和日军决一死战的，不光陆军调来了足足七十万大军，海军、空军也悉数出动，连苏联志愿航空兵团也摆在了汉口。然而，自学兵军接管马当要塞防务以后，汉口的局势却显得诡异起来。海军就不说了，为数不少的十几艘炮舰全数停泊在港湾里，迟迟没有投入马当防守战的意思；空军方面，加上苏联志愿航空兵团，一共近五百架战机，虽然时有上天的，却只是侦察敌情或者迎接空袭日机，并没有支援马当的意思。 　　这种种异常，一般人感觉不出什么，落在李宗仁等人眼中，其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在这个微妙的关头，李宗仁依旧决定主动出战，那可是需要一定勇气的。至于川军和滇军，杨森的川军刚刚接收了一批学兵军提供的装备，加上学兵军体系中就有两个川军师，所以感情上他自然的站到了学兵军这一边，觉得重庆方面现在就这样做实在是太过了，最高当局的度量实在是小了些，所以对于李宗仁这个决定，他是满口子支持；滇军方面要复杂一些，不过，卢汉因为龙云的特别照会，已经决定和李司令长官保持同一阵线，所以即使他心中有不同的想法，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 　　见杨森和卢汉都没有表示反对，李宗仁开始叙说自己的具体布置：“此战，我们的预定目标是收复麻城，然后再向广水进军，如果能再收复广水的话，那汉口的外纵深就够了。届时我们进可攻退可守，可选择的余地也多了些。” 　　“收复麻城我没有意见，可是，如果再进攻广水的话，是不是有被日军堵在外围的危险？”卢汉看着地图说道，说完以后右手食指点了点黄冈，补充说：“我担心黄冈的日军，毕竟，日军在这里还有一个师团。日军行军有军卡代步，如果我们不能快速攻下广水，麻城又被日军再次占领，那……” 　　杨森看了李、白二人一眼说道：“中央军不支援学兵军，应该不会坐视我们被日军包围吧？只要第一、第二舰队任意一支兵指黄冈，这里的鬼子应该不敢动窝！他们就不怕被反包围吗？第108师团去太湖以后，日军第2军在我们这块可就只有两个半师团了。这其中，一个师团还在驻马店，离主战场有点远，我想日军想要保持现在的格局，应该不敢放弃黄冈。” 　　李宗仁看着卢汉正色的说道：“卢军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的话，是不是太让人寒心了？国家并不是哪一个人的国家，国家是我们所有人的国家。卢军长，不知道你想过没有，其实学兵军这一次完全可以不用北上的，毕竟，他们的驻防地就在与日军对垒的一线。但是，欧阳司令还是毅然的带着五个主力师过来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还是心怀国家的。不说远的，就说现在，他其实也完全可以放弃马当，但是他却没有，不仅如此，甚至还主动进攻安庆。杨司令，卢军长，说句心里话，在台儿庄战役之前，我是看不起学兵军和欧阳云的，认为他们的崛起完全是占了时运的光。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说，学兵军好样的，欧阳云，是个汉子！两位请放心吧，如果这一次出现意外，两位折损太大的话，兵员的补充问题由我解决，我们广西虽然贫瘠，人还是有的。至于装备什么的，学兵军最不缺的就是这个——杨司令，学兵军送过来的那批装备怎么样？欧阳云没有滥竽充数吧？！” 　　杨森赶紧摆手：“没有没有，都是学兵们手上现成换下来的，正当用的时候。这个人情，我欠欧阳云的。” 　　学兵军北上军团北上，携带了大量的补给装备，这本是欧阳云留着一线部队更换和收编其它部队用的，现在拿出了其中一半给杨森，那可就是将近一个旅的学兵军制式装备了。一个旅的制式装备，虽然距离双方约定的还有些距离，但是杨森已经很满意了。因为如此一来，加上他自己采办的，他的麾下至少有一个师可以悉数装备学兵制式武器，在他看来，那战斗力是噌噌噌的直往上蹿哪。 　　川军和学兵军私下进行的交易并没有避讳卢汉，所以他清楚内情，而他获悉这件事以后，首先是为欧阳云的大方感到惊奇，其次就是羡慕杨森了，没想到乞丐部队有一天居然也能换上皇帝的新装。 　　欧阳云如此高效率的兑现和杨森的约定，手上有货固然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中央军的反应让他太胆寒了，他现在迫切希望得到盟友的帮助。虽然出兵之前他已经预料到，这一次有可能像出兵南京一样，最后沦为中央军的炮灰，但是，当事实果真如此的时候，他还是害怕了。他在都昌留下一个旅的主力，就是因为这种心理作祟。 　　杨森要还欧阳云人情，所以为了减轻学兵军的压力，他毅然的响应李宗仁号召，决定主动攻击江北日军。杨森的川军有六个师，虽然整体战斗力还不如中央军的五个师，不过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也属于绝大多数力量了。卢汉想起龙主席一再要求自己保持和桂系、学兵军亲近，便没有再说什么。 　　主策略定下来以后，李宗仁回了欧阳云一封密电，告知了自己的决定。欧阳云在接到这份密电以后，对学十二师收复九江也更有信心了，于是就有了当晚偷袭星子县的创意。 　　把目光重新调回到马当要塞，第二天凌晨四点钟左右，欧阳云终于等来了叶肇的电报——星子县的战局终于明朗了，当天晚上十一点四十分左右，三十六旅一部攻占了星子县，随即驱逐着日军向白鹿镇开去，第二天凌晨两点多钟，攻占白鹿镇的高永祥伏击了该部日军，会合后的三十六师随即倚仗优势兵力将之围歼。 　　这是电报中的好消息，而随同这则好消息一起送达的还有一条坏消息——日军攻占了雁列山。 　　这条坏消息并没有影响到欧阳云的好心情，在他看来——中岛箐村的反应有些慢了，如果他早舍得放弃九江而全力攻打湖口的话，他还真要为此烦恼，但是现在，即使他能够将剩余兵力全部搬到湖口去，也已经无碍大局了。他笑着将电报递给被惊醒的陈师昌，说道：“这个‘长岛之狐’倒是开窍了，可惜是事后诸葛亮。回电，告知叶肇，湖口别管了，只要能够收复九江，106师团即使全部退到湖口，那也是瓮中之鳖。届时，我们不在意围而歼之！另外，给李司令去封电报，就说106师团已经穷途末路，江南局势已经稳定，请他放心大胆的用兵。” 　　负责通讯的黄华一直忙到三点钟才睡，陈师昌便没有打扰他，亲自去交代了这两封电报。 　　获悉了学三十六旅详实的消息，欧阳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伸个懒腰对一边的刘奎说道：“你小睡一会，你八点钟把我叫醒。” 　　“是。” 　　羽田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发回九江汇报战况的电报里并没有提到浅井部队遭遇的毁灭性炮击。而浅井携带的发报机却在炮击中损毁了，所以中岛虽然通过侦察兵获悉湖口日军遭遇了炮击，却不清楚其战损情况。获悉羽田攻占了雁列山，他正要增派部队去湖口，却接到星子县守军发来的电报，星子县居然出现了学兵军主力。 　　电报是参谋长秋山义隆亲自送呈的，中岛看完这份电报，脸色立刻变了。 　　秋山义隆在一边看出不对，小心的问道：“阁下？” 　　中岛将电报递给他，说道：“你看看吧，星子县出现了学兵军主力，是学十二师所属的学三十五旅吧？义隆，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中岛来到第106师团以后，但凡大的决策，从来都是亲自决定，这还是第一次征求秋山义隆的意见。秋山义隆受宠若惊，他认真的考虑了一番，小心翼翼的说道：“阁下，如果真是学三十五旅的话，那么，我们还是全军去湖口吧。学三十五旅养精蓄锐到现在，应该就是等着这一刻。阁下，与其分散兵力一事无成，不如全军开赴湖口，和112师南北夹击，或者可以拿下澎浪矶。” 　　中岛心中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考虑到一旦如此，那之前在九江的一番作为就等于浪费了，而且，一旦在湖口进攻不顺利的话，全军有被围的危险，所以他迟迟不敢下定决心。这或许就是他需要秋山建议的原因吧。听了秋山的话，他闭上眼睛想了想，随即一挥手，沉声说道：“就按秋山君的建议去做吧，不成功则成仁，我就不信了，学兵军真的无法战胜！秋山君，请去通知饭岛联队长，让他将重炮毁去吧。” 　　日军在九江只搜集到一些小渔船和机帆船，时间有限，他们不可能像偷袭九江那样，可以从容的将重炮拆卸下来用船运走，如此，就只能忍痛毁去了。 　　即使是日军，重炮也是宝贵的，更别说这是一个联队的重炮了。秋山看出了中岛心中的不忍，他劝道：“阁下，只要打下澎浪矶，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我相信，岗村司令官会理解我们的苦衷的。” 　　“去执行吧！” 　　“哈伊！” 第942章 马当战役（十八） 　　天色微明，长岭雷家咀的一条土路上，林海峰和郭戴一马当先奋力奔跑着，在他们身后，周兴桥等百多人紧紧跟着。“双曹计划”执行几日，到目前为止终于取得了一定的进展，而如此一来，郭戴他们的身份也彻底暴露了。现在，他和林海峰带着刚刚反正的“台湾兵”正在躲避日军的追捕。 　　郭戴等人的叛变，开始并没有引起小林觉醒的重视。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郭戴他们已经成功的说服了一批人。而因为这批人的叛变，波田支队内部暗流涌动，现在，小林觉醒已经不敢相信任意一个台湾籍的官兵了。波田支队中，只有一个大队的宪兵完全由日本人构成，既然台湾人指望不上，那就只能派宪兵大队进行追捕了。林海峰和郭戴他们已经和日军宪兵玩了三个小时的捉迷藏，而随着天色渐明，现在，这个游戏却是玩不下去了。 　　郭戴在波田支队的活动范围还是弱了一些，加上时间紧张，所以活动了两天，也不过说服了一百余人而已。当然，在林海峰看来，这已经足够了。台湾人被日本人驯化太久了，究竟还有多少人记得自己中国人的身份，这已经值得商榷。这些台湾人以征服者的身份出现在大陆，当他们发现大陆远远不如台湾的时候，他们的中国情结更加薄弱，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迅速的取得突破，很不容易啦。“不在人数多少，只要能够让日本人不敢再相信台湾兵，这就足够了！”这是陈师昌在策划“双曹计划”时候说的话，这话经过秘密渠道传入林海峰耳中，经过这段时间的亲身体验，他是深以为然。 　　郭戴还是淳尔一郎的时候，在日本人眼中那是大大的顺民，是有资格称为天皇陛下的勇士的。然而当他选择将枪口朝向日本人的时候，他的表现，却和马当战场上的任意一个学兵没有分别。私下里，有交情深的兄弟问他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他冷冷一笑然后说道：“给日本人当兵的时候，不过是为了生存被逼无奈而已。现在，老子可是真正的抗日战士了，哼，日本人占我故土毁我宗祠，这是何等的大仇？怎么？你还怀念做二等日本人的日子吗？” 　　日军有军卡还有摩托车代步，自天色微明视线变好以后，他们就迅速的追了上来。林海峰仗着地方熟，领着众人兜了几个圈以后，终于还是没能甩脱，这时，他和郭戴都明白，一战难免了。 　　“前面有个山坡，那里有利防守，就在那里打一仗吧！”林海峰剧烈的喘息了两口，对郭戴说道。 　　“听你的！”郭戴没有废话。 　　林海峰朝身后看了一眼，身后的战士虽然昨天还是所谓的皇军，但是自他们丢弃那屁帘布以后，他们就已经变成了抗日志士，现在，大家虽然都感觉到了危险，但是他们的脸上却没有惧色。第一批反正的，都是在心里还将自己当作中国人的，他们的父辈甚至祖辈并不乏抗日斗士，在他们看来，此刻的反日，不过是走上祖辈的道路而已。 　　一片长满林木的山坡出现在众人眼前，林海峰首先冲了上去，然后站在一边说道：“兄弟们，我们就在这里打一仗，大家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太湖的游击队，他们会来支援我们的！我们并不是独自在战斗！” 　　长达几个小时的奔波，对于坐惯了军卡的台湾兵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不少人进入山坡背面以后，立刻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同时开始呻吟起来。所有人的脚底板都磨出了水泡，现在，一旦停下来，脚底板钻心的疼，让不少人都顾不得理会身后的追兵了。 　　“起来，都起来，别脱鞋子！日本人就在身后，他们追上来了，兄弟们，还想活着回去台湾吗？那么准备战斗吧！兄弟们，跟着日本人我们已经犯下了太多的罪孽，现在是赎罪的时候了！兄弟们，最多一个小时，太湖游击队就会来支援我们！兄弟们，把宪兵大队的鬼子杀了，茶岭大本营的其他人就会加入我们的队伍，等我们队伍壮大了，兄弟们，我们回去台湾的机会才会更大啊！”郭戴走过每一个瘫坐在地或者在脱鞋摸脚板的人身边，一脚一脚踢过去，嘴上如此说道。 　　“郭大哥，真有援军？”问这话的是陈来福。陈来福平时话不多，但是人却很精明，这话问得很关键。 　　刚才林海峰还有郭戴说援军的时候，不少人并没有听进去。陈来福这话问得很响亮，不少人登时都将目光投向郭戴。郭戴眼睛都没眨一下，肯定的说道：“当然，太湖游击队，林大哥前天联系上的。林大哥，你和他们约的见面地点就是这里吧？” 　　林海峰更是人精，立刻接上话，点头道：“是的。我说有一批台湾士兵反正了，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帮助，太湖游击队的队长黄来英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们还说了，如果你们有要求的话，他们会想办法帮你们渡江去江南。” 　　能被郭戴等人一次性说服就反正的，基本上都已经豁出去了生死。不过，面对三倍与己的日军，而且还是精锐宪兵，心中不怕也是不可能的。众人反正出来得匆忙，没能带出重武器，而且子弹也不多，最多的不过六十颗，凭借这点枪支弹药，面对可能有迫击炮的日军宪兵，所有人都认为必败无疑，自己很有可能就死在这里了，所以士气不可避免的陷入低迷。这个时候，林海峰口中的援军无疑是一支兴奋剂了。 　　太湖游击队是共产党的部队，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是却已经在太湖闯出了名头。听说这支让小李觉醒都感到头疼的队伍回来支援自己，战士们的斗志登时噌噌噌的蹿高，不少人立刻精神一振，开始紧张的备战起来。 　　“停！”荒村太升少佐右手一挥，大喝一声，坐在他右手边的吉柱良野立刻踩下脚刹，同时熄火挂上空档。紧跟在这辆三轮摩托后面的摩托还有卡车依次停下，有军官问道：“荒村君，怎么停下了？” 　　“叛军停下了，准备进攻吧！” 　　“哈伊！”日军士兵开始逐次跳下军卡，很快，三百余宪兵便以小队为单位排成了十个小方阵。 　　荒村太升走到众人面前，先巡视众人一眼，然后说道：“支队长阁下的交代，必须尽快解决这批叛军，但是有可能的话，还是尽量活捉。诸君，请记住，他们现在是叛军，并不是我们的敌人，所以如果进行搏击的话，请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哈伊！” 　　“那么，长保久，喊话让他们投降吧！” 　　“哈伊！” 　　荒村太升之所以要特别关照前面那句话，因为在小李觉醒等波田支队高管看来，这次叛军事件之所以发生，就因为宪兵部队在执法时太过严厉了。考虑到宪兵大队在这次事变中已经死了好几人，担心他们趁机报复杀光所有人，所以，小林才会特别照会荒村要如何如何。 　　小林这么做，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波田支队中，百分之八十五的士兵都是台湾籍的。此事一旦处理不慎，不管接下来会不会再发生叛变，那么波田支队都将失去战斗力。日军在长江中游的兵力并不算雄厚，冈村宁次还对波田支队寄予厚望，因此，哪怕仅仅为个人前途考虑，小林也不敢采取太过暴虐的手段处理这事。小林理想中的处理方法是尽量活捉叛变士兵，再采取手段让他们悔改，如此，则能重新收复台湾士兵的心。 　　郭戴他们不知道小林还想对他们采取怀柔手段。就在宪兵们在山坡下列队的时候，他对林海峰说道：“可惜了啊，要是有门炮的话，这一炮过去能打死多少啊！” 　　林海峰笑了笑：“炮会有的，只要回到学兵军，别说大炮，就是坦克，只要你们会开，都有。” 　　郭戴始终对学兵军抱有成见，所以林海峰只要逮到机会，都会向他灌输学兵军强大、学兵军好的念头。而不知不觉间，郭戴现在对投奔学兵军也不是太反感了。 　　就在这时，长久保在下面喊话了：“山上的士兵们听着，支队长阁下说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将不追究你们叛变的责任。诸君，同位天皇陛下的子民，回到皇军的怀抱吧——” 　　“去你妈的！”他话没喊完，陈来福瞄准他就开了一枪。 　　“啪”的一声枪响，因为距离将近八百米左右的原因，陈来福这一枪并没能击中长久保，不过却也将他吓了一跳，这下面的话登时就被吓回了肚子里。 　　郭戴恰好是认识长久保的，他探出头喊道：“狗日的长久保，你当我们是傻子啊？别说我们是反正的，就是逃兵，被抓回去还有活路吗？你狗日的说谎眼睛都不眨啊！”一挥手，猛然吼道：“兄弟们，枪法好的干掉他！” 　　长久保的喊话其实还是引起了一些人兴趣的，不过，郭戴这一嗓子却让他们想起日军苛严的军法来，本来还心存幻想的一些人，登时有了正视现实的勇气。 　　“啪啪！”枪声响起，长久保却是再也无法继续喊话了。 　　战斗，打响了！ 第943章 马当战役（十九） 　　枪声爆豆般响起，长久保虽然及时的往后躲避，右腿还是中了一枪，他登时哀嚎一声倒了下去。 　　荒村太升可没觉得长久保的话本身就有问题，他见山上的叛军如此不识好歹，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沉声喝道：“既然他们执意求死，那么就成全他们吧，进攻！” 　　“哒哒哒！”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响了起来。日军机枪手早就开始瞄准了，这一下突然开火，登时，山上有两个台湾士兵脑袋被击中，哼都没哼一声倒地不起。 　　重机枪的射程远远超过三八大盖，多达四挺重机枪同时开火，登时，台湾士兵们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与此同时，日军开始了冲锋，三百余宪兵端着三八大盖，还有少数人端着冲锋枪，排着松散的步兵方阵向山坡上冲来。 　　林海峰紧紧的趴在地上，听着头上子弹肆虐，身后的树枝被打得噗哧噗哧乱响，他对郭戴说道：“这样不行，得先干掉小鬼子的重机枪，不然根本无法反击。” 　　郭戴虽然近段时间一直做的火头军，之前可是在一线部队呆过，自然清楚这些战场常识。他对不远处的陈来福喊道：“老陈，你带几个枪法好一点去端掉重机枪。注意安全！” 　　“好！”陈来福答应一声，喊了几个在他认为枪法比较好的士兵，几个人随即猫腰跑向了左侧山腰，然后依靠树林的掩护越过了山坡，出现在了山坡正面。 　　荒村或许更想痛快淋漓的解决掉这些叛军的吧，也是，在他们心目中，能够给台湾人参加皇军的机会，这本身就是一种恩赐了，然而，这些贪心不足的台湾人却不知道感恩，居然还敢反叛，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终究是卑劣的支那人，是无法和高贵的大和民族融合的！”他心中这样想着，看着山坡上偶尔露出来的一只绿色头盔，心中杀意蔓延，握着指挥刀的右手更加用力了。 　　战斗从一开始就是压倒性的，有四挺九二式重机枪压阵，在日军杀上半山腰之前，郭戴他们毫无反抗之力。三百个宪兵猫腰端枪挺进，他们的脸上大多神情狰狞。毫无疑问，他们的想法和荒村一样，根本不想活捉什么的，他们现在最期待的便是将山坡北面的百多个叛军悉数送入地狱。 　　反击终于还是开始了，随着陈来福一枪毙掉了一个机枪手，紧接着，其他三个主机强射手都遭到了狙杀。在机枪声突然停歇的那一刻，郭戴一声大吼：“打！”台湾兵们抬起了他们的头，端起了他们的枪，对射随即开始了。 　　居高临下还是有优势的，最明显的是，因为有山坡做掩护，居高者仅仅只有小半个上半身露在外面，而他们要瞄准的目标却不得不露出整个身子。一轮手榴弹投下去，冲在最前面的宪兵倒下了十几个，其他人随即趴在了地上，然而，这一轮射击，依旧放倒了近二十个宪兵。稍后，机枪声再次响起，而这一次它们没能想多久就再次停止。陈来福他们已经掌握了射点，他们趴在那里，静静的瞄准着，副机枪手补上来，不过是自动进入了他们的准星而已。 　　战斗持续了一刻钟左右，最后，在宪兵倒下四十人左右，台湾并死了近二十人以后，荒村无奈的下达了撤退命令，第一轮进攻就怎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战斗既然打响，既然身边已经有战友牺牲了，战士们心中的恐惧也就消减了——他们此刻更多的是倚仗着本能在战斗。 　　郭戴之前并没有当过指挥官，不过现在，迫于形势，他却无师自通的极为精准的掌握了战场上的节奏。日军才刚刚开始撤退，他立刻喊道：“撤，快！” 　　林海峰这种战斗经验很少，他还有些不解，不过，郭戴却没有向他解释什么，拉起他就跑。一行人很快就撤下了山坡，而他们刚刚来到山脚，在他们之前呆着的地方，几颗榴弹击中爆炸了。几大团烟火升腾开来，其中一团就在林海峰刚才趴着的地方，他才感到了一丝后怕。 　　陈来福他们因为前置太远，所以此刻不过刚刚跑到那里，有两个战士躲避不及，被一团炮火吞没，然后便没能再站起来。 　　这一轮炮击持续了十分钟左右。郭戴趴在地上静静的听着，忽然，他站起来说道：“冲上去，快，抢占高位！”然后，他带头往上面冲去。 　　他刚才的反应已经赢得了战士们的尊重，所有人几乎毫不犹豫的跟着冲了上去。距离山坡顶还有二十几米的样子，郭戴拿出一枚手榴弹拧开盖子，说道：“准备手榴弹！” 　　林海峰身上也有两颗手榴弹，闻言立刻学着拧开一个握在了手上。 　　郭戴的判断相当的准确，日军比他们不过晚了几分钟就能冲到山顶。他第一个冲到山顶，随即探头一看，然后一拉拉索，将手上的手榴弹便投了下去。有他做榜样，紧跟着的十几人都没看就投出了手上的手榴弹。 　　这边手榴弹才投出去，“哒哒哒！”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就响了。 　　一枚手榴弹拖着微弱的烟雾向自己当头砸过来，饶是荒村自认为骁勇，却也傻了。“八格！”他嘴里骂着，被身后的一个宪兵扑倒在地。“轰”的一声，手榴弹爆炸了，他只觉得身上一震，然后湿的什么便滴到了脖子上，他转头看去，那个宪兵的头已经歪到一边，眼睛也闭上了。 　　手榴弹持续爆炸着，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即使卧倒也不能有效规避爆炸散开的弹片。这一轮进攻，日军损失更加严重，三十余宪兵直接倒在了手榴弹爆炸腾起的烟火中。紧接着，三八大盖的枪声响了，因为大队宪兵挡在了重机枪的射击路线上，所以重机枪虽然依旧嘶吼着，实际上起得更多是象征意义的威慑作用。 　　荒村很果断，眼见事不可为，没有下令强攻，立刻下达了撤退命令。于是，这一轮进攻，他们再次败了下去。 　　这一轮反击，台湾兵取得了更加出色的战绩，至少打死了六十几个鬼子。看着山坡正面躺得到处都是的鬼子兵，不少台湾兵哈哈大笑，有人得意的笑道：“他奶奶的，真过瘾啊，杀鬼子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郭戴没有笑，他走到林海峰身边，小声问道：“太湖游击队，真会来吗？” 　　林海峰肯定的点了点头。 　　郭戴笑了，舒口气说道：“那么，我们也许会留下一些种子。林大哥，拜托你一件事。” 　　“嗯。” 　　“我挑十个人留下狙击，你带着其他人撤退吧。去会合太湖游击队，然后请他们送过江吧。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他们不要上前线了，台湾还需要他们啊。” 　　林海峰正色看着他，说道：“郭戴，你这话我不爱听。虽然我没多少战斗经验，但是，情势应该还没到这一步吧？太湖游击队真的会来，最多再坚持半个小时。怎么？你不想亲自看到台湾回归祖国的怀抱吗？台湾现在的形势虽然很艰难，但是我告诉你，我们总司令说了，只要学兵军还存在着，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会放弃。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我没有迷信我们总司令的意思，我只是相信他而已。呵呵，等你了解了我们学兵军发展壮大的全过程，你也会相信他的。” 　　“那我就相信他一次！林大哥，我可是冲着你的面子。” 　　“谢谢。” 　　林海峰之所以将台湾反正士兵往这里引，真的是因为和太湖游击队有约定。 　　学兵军早在任丘的时候，和共产党就有了接触。欧阳云对东北抗联的支助，以及往东北派出新兵的举措，让共产党一开始就意识到了他的善意。而随着双方在福建清源钨矿上的合作深入，双方的关系更有了质的飞跃。 　　重庆事变中，因为立场不同，学兵军和共产党产生了一定的分歧，不过与抗战大局相比，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并没有影响到双方关系的基本定位。共产党在日军占领区保持着众多的游击武装，而学兵军在这些地方也保有着规模不小的狐瞳组织。早在抗战之初，狐瞳的特工们就和共产党地下组织有过接触，而在太湖，林海峰和太湖游击队队长黄来英更是曾经在锄奸这件事上合作过多次，已经建立起了相当的信任和默契。 　　太湖游击队的老窝就在大石乡一带，在两天前，他亲自去游击队某个固定据点求见黄来英，请求对方的帮助。而黄来英从大局出发，什么条件没提就答应了。在林海峰心中，共产党要比军统的人有信用得多，所以他根本不担心黄来英会放自己鸽子。 　　林海峰还有郭戴不清楚的是，就在他们谈论黄来英还有太湖游击队的时候，黄来英已经率领着游击队主力出现在了距离雷家咀大约两公里的杨枫咀。太湖游击队的根据地在陆咀，而黄来英为了尽快的赶到雷家咀，特地动员了大约十艘渔船，直接渡湖而来。 　　“快快，同志们，台湾同胞还在等待我们支援呢，他们刚刚反正，我们可不能让人家寒了心！”在黄来英的催促下，游击队员们轻装疾进，飞快的朝雷家咀跑进。 第944章 马当战役（二十） 　　林海峰他们在等待援军，荒村此刻也在呼叫援军。雷家咀距离长岭镇不过八公里左右的路程，两轮摩托二十分钟左右就可以赶到。在发现凭借着现有力量无法很好的完成任务以后，荒村果断的派人回去求援。波田支队百分之八十五的士兵都是台湾人，郭戴他们叛变以后，小林觉醒疑神疑鬼，忽然发现以前忠诚可靠的台湾籍官兵都不可靠了，所以，为了保证不再发生意外，肯定要留下足够的宪兵以威慑台湾籍官兵。荒村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派人回去的时候特别关照，可以向支队长建议派安培大佐率领部队来援。 　　安培大佐全名安培晋四，乃是在台湾出生的日本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安培和他所统属的联队中低层台湾籍军官关系很好。以前，对于安培刻意和台湾人交好，荒村是很不以为然的，而现在，他却觉得，波田支队要想从目前的窘境中走出来，或许只有安培才有办法了。 　　小林觉醒接到荒村的求援口信以后，内心其实非常不赞同在这种情势下出动台湾士兵平叛。但是，如果不能迅速平息这场叛乱的话，其后果却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叫来安培，和后者进行了一番亲切对话，在得到了后者肯定的回答以后，心一横，还是根据荒村的请求，让安培率一个大队的台湾士兵支援。 　　土坡上，战斗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激烈了。防守的一方因为弹药并不是很充足，也坚信有援军到来，所以并没有像之前那么拼命。至于进攻一方，在发现凭借己身兵力和进攻手段无法轻易拿下叛变军队以后，荒村没有再蛮干，而是将部队分成三个小队，每个小队五十人左右，分三面围住了土坡。 　　荒村如此稳当的布置，引起了郭戴的担心，他对林海峰说道：“看情势不对劲啊，日本人可能也有援军。林大哥，我看还是我带人狙击，你带大家突围吧。” 　　林海峰清楚波田支队的构成情况，知道其中百分之八十五的士兵都是台湾人。陈师昌制定的“双曹计划”预期很大，可不是仅仅策反这百多人就算了。“双曹计划”的精髓在于秘密策反一部分士兵，以期在关键的时候他们能够突然发难，从而给日军沉重的打击。现在，再暗地策反似乎已经没有可能了，不过，却还有机会将事体扩大化。而只要能够挑起绝大多数台湾人对日本人同仇敌忾之心，那么这个计划也算是成功完成了。波田支队中日本人有限，小林觉醒为了部队的稳定，肯定不可能继续增派完全由日本人组成的宪兵，那么，他就只能派台湾籍士兵为主的下层连队了。这就是林海峰的机会了——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么只要一有机会，它就会生根发芽。“如果再能策反一个大队，甚至一个联队的话，那么……”林海峰如此想着，嘴上说道：“老郭，怎么还说这种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国家，是我们的土地，没到绝境就总有办法。” 　　“可是——” 　　“放心吧，我们总司令既然已经决定插手这件事，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太阳升了起来，六月的早晨，正是最为清爽的时候，不过，以土坡为中心，对峙的两方人马却丝毫没有心情去感受这些。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打仗是会死人的。昨天死的张三李四，今天就可能会是自己——在子弹面前，出身尊贵也好、贫贱也好、日本人也好、中国人也罢，所有人其实都是平等的。 　　战斗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当初叛出来的一百余人，已经有将近四十人永久的长眠在了这片距离台湾老远的土地上。当然了，从炎黄子孙的角度出发，他们最终能够为国战死，并能够战死在祖国的土地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援军终于到了，最先出现的居然是日本人。当将近五十辆军卡浩浩荡荡的出现在郭戴他们视野中的时候，他的右眼皮跳个不停，呼吸一下子都变得粗重了。 　　“援军来了，不过是日本人的！”一个士兵嘲讽的说道，看向林海峰的目光不再友好。不仅是他，不少人都开始怀疑，林海峰所谓的援军根本就是托辞，乃是他和郭戴商量好了合伙骗大家的。大家都曾经是“皇军”，清楚“皇军”的种种，从车队的规模上便能判断出，来的最少是一个大队。他们才六十人左右，对付山下近两百日军已经捉襟见肘，现在日军多了千余人，那他们的下场已经可以预见了。 　　援军终于到了，荒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悬着的心却也更高了。他迎向了安培晋四，行过军礼以后，凑近他说道：“阁下，淳尔一郎他们相当的顽强，就不要喊话了，直接进攻吧。” 　　安培带来的一个大队士兵，其中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台湾人，荒村十分担心，一旦给山上的淳尔一郎他们说话的机会，会动摇到军心。 　　安培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笔挺的佐官级军服，他的面容相当的英俊。而因为娶了一个台湾老婆的原因，在和手下台湾籍军官交谈的时候，他动辄以台湾女婿自居，因此在台湾官兵们心目中有着很好的人气。他看了荒村一眼，目光从他脸上扫向狼藉的战场，看见遍山野的皇军士兵尸体，他的脸色变得肃穆起来。他对荒村说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然后，他转身朝一个正在指挥士兵们整队报数的少佐喊道：“钱向君，请过来一下。” 　　钱向木一郎向一个大尉交代了两句，然后走了过来，“啪”的立正，敬礼，恭声说道：“阁下，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使得淳尔一郎他们叛乱，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这么做。不管他们之前做了什么，他们毕竟也是天皇陛下的子民，也是大日本帝国的士兵，你去告诉淳尔一郎，这件事他肯定要给一个说法，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他肯认下罪责，其他人都会没事。” 　　“哈伊，阁下，请放心吧，我会说服他们投降的。” 　　士兵们在那个大尉的指挥下，分两排站在了两边，钱向木一郎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向了土坡，走向了郭戴他们。 　　待他走远，安培转身看着荒村说道：“荒村君，有一点请记住，从台湾并入帝国版图那一天开始，他们就已经不是单纯的台湾人了。他们首先是天皇陛下的子民——要想让他们认可这一点，我们自己就必须首先在心中承认这一点，荒村君，明白了吗？” 　　“阁下，您说得对。”荒村点头称是，而他心中却冷笑起来：幼稚！卑贱的支那人就是喂不熟的狼，别说台湾才并入帝国版图才不过四十年，就是再久一些又如何？他们真的就能忘记自己的根吗？愚蠢！ 　　钱向木一郎和淳尔一郎也是老熟人了。后者作为曾经的火头军外出采买人员，曾经不止一次的帮钱向木一郎买过东西，前者也见他的情，在很多方面给予关照。安培应该是清楚这一点，才让钱向出来喊话的吧，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郭戴之前确实是为了自保而叛变，但是现在，他们却已经接受了林海峰的理念，是有目的的叛变了。 　　钱向木一郎解下手枪交给自己的警卫，然后便向山坡走去。走到山坡底下还不算，他又向坡顶走去，一边说道：“淳尔一郎，我是钱向木一郎，现在奉安培大佐的命令前来和你们谈判，请先不要开枪。” 　　山坡顶上，林海峰看着钱向木一郎，问郭戴：“他也是台湾人？” 　　“是，一个大队长。” 　　“你和他很熟？” 　　自钱向木一郎出现以后，郭戴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生动起来。他看了林海峰一眼，说道：“你想知道什么，直说吧。” 　　林海峰稍感尴尬的笑笑，说道：“你觉得，我们可能说服他加入我们吗？” 　　郭戴摇了摇头，过了一会说道：“不太可能，别的不说，他和下面的安培晋四关系很好，即使因为安培，他也不会加入我们。” 　　“哦？” 　　“安培还是大队长的时候救过他的命。这个安培，是波田支队高官里面唯一不对我们使颜色的日本人。没想到小林会派他过来，这仗不好打了。” 　　“郭大哥，怎么办？”陈来福弯腰走了过来，他看了山腰上还在上行的钱向一眼，问道。 　　“你的意思？” 　　“直接撂倒吧，我担心兄弟们经不住他的花言巧语啊。” 　　林海峰和郭戴闻言看了看其他人，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钱向也是台湾人的原因，所有人虽然都还紧紧的握着枪，却没有一个人向他瞄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山下的日军大部分都是台湾人，其中肯定不乏山上兄弟们的相熟之人甚至好友什么的，万一他们因此忌惮也不开枪的话，那这仗还怎么打？ 第945章 马当战役（二十一） 　　林海峰和郭戴不知道，和日军援军一起到来的，其实还有一支援军，他们只是因为人数实在太少，所以才没有急着现身而已。就在他们因为战士们的表现而忧心忡忡的时候，距离这座土坡大约六百多米的一小片胡杨林里，有两个人正在交谈着。 　　一个脸上涂着迷彩油彩，只露出两个骨碌碌转动的眼珠的士兵轻声问道：“萧头，要不要干掉那小子，看样子他有恃无恐哪！” 　　萧头正是萧逸。萧逸是奉总指挥部的命令前来支援林海峰的，他此行只带了两个人，一个就是刚才问话的白天亮，还有一个则是藏在他们身后十米远处，正在警戒他们身后的付一多。 　　萧逸他们本来是直接去长岭的，然后却在半路上发现了正在急行军的钱向大队。他们便跟着钱向大队一路快跑而来，最后居然只比钱向大队晚到了十分钟左右。 　　“不急，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也是台湾人，日本人这是派他做说客呢。”他说着话，调整了一下望远镜，十几秒钟以后，他放下望远镜，眉头拧紧了。他看清楚了山坡上那些台湾兵的神情以后，发现他们对那个上山的台湾军官居然没有表示出明显的敌意，这才真正的担心起来。 　　“看样子，日本人选择的谈判人很对路啊。干掉他？不行，那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引起那些反正台湾兵的反感。可是任由他信口雌黄的话？”他想着对策，心头忽然有念头闪过，眼睛一亮，低声喝道：“有了！”然后，他对白天亮说道：“走，我们去山坡上。”又朝身后的付一多做个跟上的手势，三个人随即向山坡北面跑去。 　　在林海峰还有郭戴忐忑的注视下，钱向木一郎走到了山顶。出现在众人面前以后，他立刻张开了双手，说道：“我没有带枪，不放心的话，你们可以检查一下。” 　　陈来福看了郭戴一眼，走近他，对他进行了搜查，然后对郭戴说道：“没有枪。” 　　郭戴和林海峰站了起来。郭戴走向钱向，开门见山的说道：“钱向林，如果你是来当说客想我们投降的话，免开尊口。你也看到了，我们最少四十个兄弟已经倒在了这里，而日本人伤亡更大，你觉得，小林觉醒还有可能给我们生路吗？” 　　钱向木一郎首先巡视了一下众人，看到比较熟的面孔，他还点点头示意。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林海峰脸上的时候，他不禁一怔。听见郭戴的话，他斟酌一番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出乎我的预料，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来之前安培大佐已经说了，只要你们带头的人肯站出来承担罪责，那么扈从都可以免于责罚。”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海峰脸上，说道：“本来，我还奇怪你们怎么就突然的叛乱了，现在才知道原因，居然是受了外人挑唆。”看向郭戴，他继续说道：“淳尔，本来，安培大佐以为你是这次叛乱的发起者，所以希望你能够站出来承担罪责。现在么，哼，我想只要交出真正的罪魁祸首，你也不会死。” 　　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郭戴的脸上，而当他第二句话说完，大家看向林海峰，不少人手中的枪支居然隐隐的指住了他。 　　林海峰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不管这个钱向木一郎口中的“安培所言”是真是假，但是他这一番挑拨离间可是真的生效了。只要交出自己，不仅其他人都没事，就是郭戴也会免于一死，这对于山坡上幸存的台湾反正士兵来说，肯定是不小的诱惑。林海峰并不怕死，自加入狐瞳开始，他其实就有了献身抗日事业的觉悟，只是，因为如此一来，“双曹计划”就算彻底失败了，所以他十分不甘心就此束手就缚。他开动着脑筋，正在思考着对策，却听见郭戴冷笑着说道：“钱向林，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哪？这种鬼话，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哼，难道说我们是日本人，犯了军法能够法外施恩？兄弟们，你们想想，自进入波田支队伊始，我们台湾人受的都是什么待遇。兄弟们，如果你们觉得我和林大哥的死真能为你们获得一条生路，我绝不吝啬自己这条贱命。林大哥想必也会慷慨赴死，只是——” 　　他话没说完，就被钱向木一郎打断了。后者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巡视众人一眼正色说道：“郭老弟，我知道，在波田支队，我们台湾人受到了不公正待遇，但是这一次，我敢以人头作保，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兄弟们，说实话，如果是其他人带我们来，我是不会当这个说客的，但是这次带我们来的是安培大佐。安培的为人你们应该清楚的吧？你们可曾听说过他欺辱台湾人的事？可曾听说过他有骗过谁？没有吧？兄弟们……” 　　钱向木一郎的口才非常好，虽然林海峰十分不想承认，但这却是个事实。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山坡上被说动心的却是不少，这让他十分焦急，暗暗责怪黄来英，怎么迟迟还不出现呢？同时，他也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将这个钱向林给宰了。心中一旦泛起这样的念头，居然无法遏制，不过，在巡视了众人的神情以后，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不管起事的时候大家是怎么想的，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有一条活路摆在了面前，这山上至少大部分人都露出了求生的渴望。这种情况下，他要是突然打死钱向林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 　　钱向林的话真的打动不少人，眼见着不少人手上的枪枪口都开始朝向地上，有的甚至对准了林海峰，郭戴心中焦急的不行，只是埋怨林海峰：援军怎么还不到呢？ 　　萧逸便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山坡顶上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钱向林吸引了，他们居然没有注意到萧逸他们三人的出现，而当萧逸突然鼓掌出声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少人更是调转枪口，差点本能的就扣动了扳机。 　　萧逸鼓着掌从树后站了出来，面对众人惊讶的目光还有指过来的枪口，他面色从容的对钱向林笑道：“钱向木一郎？日本人？台湾人？好口才啊！” 　　钱向林十分吃惊，他和郭戴几乎同时问道：“你是谁？” 　　林海峰眼前一亮，迎上去说道：“我的黄大队长，你们终于来了。” 　　郭戴听见这话，眼中神采也亮了起来，问林海峰：“他就是太湖游击队黄队长？” 　　“是啊！” 　　“太湖游击队”？听见这个名词，不少台湾士兵们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情，而钱向林则是神情一僵。作为波田支队的一个大队长，他自然听说过太湖游击队的大名，他只是没想到，郭戴他们这才叛乱不久，居然就和共产党率领的太湖游击队搭上线了——看来郭戴他们选择这里死守不是没原因的哪，他们居然也有援军，说降的难度增大了啊！ 　　萧逸没听说过什么太湖游击队，什么黄来英，不过他知道在这支台湾反正士兵当中有一个狐瞳特工。他仅仅一愣，马上就醒悟过来，朝林海峰点点头说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林海峰本来还担心他转不过弯，见他立刻就对上了戏，笑着向他介绍了郭戴，然后又介绍了陈来福等几个骨干，说道：“黄队长，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可能就要被小鬼子一锅端了。不知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萧逸莫测高深的竖起了三只手指，然后对钱向林说道：“钱向林是吧？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说实在的，不敢苟同。我和小鬼子打的交道可不少，可从来不曾听说他们会信守什么诺言。那个安培大佐或许真心待你们友善，但是我想问一下，在波田支队是他说了算吗？不是吧，真正有决策权的应该是小林觉醒吧？”他看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兄弟们，你们想过没有，安培这边将你们骗下山、弃了枪，然后小林再来一句安培说的不算，那你们怎么办？届时，你们就是想反抗只怕也没可能了吧？” 　　“不，你说的不是事实，安培大佐是得到了小林支队长的授权的。” 　　“是吗？那你将命令书拿来看看？” 　　“是口头授权——” 　　“口头授权？！哈哈！兄弟们，你们信吗？” 　　萧逸一开始那段话，就已经让不少人觉悟了，钱向林后来又竭力分辩，如此一来更给了众人他想圆谎的印象，现在萧逸如此一质问，不少人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觉，登时，他们本来已经松软的立场登时再次变得坚强起来。 　　萧逸环视众人一眼，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他大声说道：“我的大部队还没赶过来，不过大家放心，小鬼子不敢进攻的。”然后，他看了钱向林一眼，说道：“我们中国人最好客了，钱长官从台湾不远万里而来，我们作为东道主怎么也该留他款待一番。白天亮，你们给我招待好了这位贵客。” 　　白天亮响亮的应了一声，走过来站到了钱向林身边。 　　钱向林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看向郭戴说道：“淳尔一郎，这里究竟谁说了算？你不会吧？” 　　郭戴看了一眼萧逸，正好后者也看着他。郭戴也算是久经战场了，身上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气场，不过相对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萧逸，他这气场却弱得太多了。此时，他其实已经看出了一些不对，不过，在萧逸炯炯目光注视下，他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他看了林海峰一眼，心中想的是：林海峰从哪里找来这个人，这个人只怕不简单。 第946章 马当战役（二十二） 　　单看装束，萧逸他们就与众不同，脸上涂着怪异的油彩不说，身上的头盔和衣服也是花里胡哨的。然而，内行人稍微留意一下，便会发现这花里胡哨的衣服还有怪异的油彩的好处。以这身装扮往草丛里面一趴，又或是躲在树上，稍微拉开点距离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装备也彰显着与众不同，背上是一只鼓鼓囊囊的背包，手上是一支长枪，大腿上别着手枪，军靴里插着匕首，腰后则是一串手雷。而让郭戴还有钱向林印象最深的，则是吴天亮身上背着的弩弓。那把折叠弓通体乌黑，阳光下乌沉沉的，让人看了一眼便印象深刻。 　　萧逸他们本人也有着与众不同的神采，那双眼睛，眼神之犀利，让人对上一眼便有噤若寒蝉的感觉。钱向林猛然就醒悟过来了，大喊：“你们不是太湖游击队的！你们是学兵军！” 　　萧逸咧咧嘴没有理他，走到山顶，他朝下面大声喊道：“山下的台湾同胞们听着，你们的钱向林大队长现在已经反正了，他让我捎句话给你们，身为中国人，却为侵占自己故土的侵略者服务，这是禽兽才会做的事情。从今往后，他将告别过去，开始全新的未来。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一名光荣的抗日战士了，他欢迎大家也加入到这个行列来。” 　　“你说谎！”钱向林听见这话，气得没晕过去。他想冲上去分辩两句，但是才有这个意向，颈后一痛，人已经软倒在了白天亮的怀里。 　　这个变故，便是林海峰都始料未及。萧逸一出现，就透出了强大的气场，如果说刚开始，郭戴他们之中还有人想要对他们动武的话，现在，即使萧逸背对着他们，他们也没人敢将枪指过去了。 　　付一多端着冲锋枪歪歪斜斜的站在那里，他的眼神飘逸着，然而，所有人都觉得他正在注视着自己，这让他们根本不敢有任何妄动，只怕那支枪里立刻就会朝自己射出子弹。 　　钱向林兜出萧逸他们的底细以后，按道理说，郭戴他们应该因为受骗而有所表示的。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听多了学兵军的种种传说，他们心中反而更加笃定了。太湖游击队毕竟只是地方武装性质一样的部队，哪里比得上学兵军底气足。学兵军可是已经出兵台湾了的。既然学兵军插手这件事了，想必他们将来的日子不会太难过，至少目前这一关是过去了。 　　山坡下面，萧逸猛然吼出的一嗓子让日军队列的气氛登时变得诡异起来。 　　钱向林的副手，同位台湾人出身的陈家俊代走进安培晋四说道：“安培大佐，请不要相信他们的话，这肯定是淳尔一郎他们的诡计。钱向大队长对天皇陛下的忠心您是清楚的，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如果真是这样，出来喊话的也应该是他才对，钱向大队长一定是被他们劫持了。” 　　荒村自钱向林上去以后，就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注视着这一切，现在，事实的发展见证了他的预料，他冷笑着说道：“陈家俊代大尉，请注意自己的身份。大佐阁下自由他自己的判断，请不要误导大佐阁下。”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述说事实而已。” 　　“事实？现在的事实就是，钱向木一郎已经被淳尔一郎收买了。大佐阁下，多说无益，还是开战吧。刚才喊话的那人，之前我并没有见到，应该是他们的援军，为了预防支那人来更多的增援部队，还是速战速决吧。”说完这些，他靠近安培一些，在他耳边说道：“我们得防止更多的人受钱向木一郎的盅惑而选择背叛哪。让他们尽快的接上火，生死关头，他们就不会再三心二意了。” 　　安培晋四和钱向林交情很深，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就他对后者的认识，认为钱向林即使不会像他这样终于天皇陛下，至少也不会轻易背叛。他自认为钱向林加入波田支队以后并没有遭遇什么不公平的待遇，更加认定其不会背叛。不过，荒村的话却好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他脑海中，他看了看身后站着的台湾士兵，越看越觉得荒村的话有道理。 　　钱向木一郎或者真的没有背叛，但是，为了防止可能出现最坏的情况，现在却只能当他已经背叛了，只有这样，才能杜绝他对其麾下士兵的影响——或许，逼他们火线对决是个不错的选择——安培晋四如此想着，终于拿定了主意，他随即对肃立一旁，已经显得不安的台湾士兵们说道：“诸君，你们应该看到了，钱向大队长已经被叛军劫持了。以你们对他的了解，他会背叛皇军吗？绝对不可能，真要是这样，站在上面喊话的就应该是他。钱向是绝对不会背叛皇军，背叛他的兄弟的。诸君，为了救出你们的大队长，请努力吧！”然后，他朝陈家俊代招招手，等他过来，对他嘱咐道：“你向淳尔一郎他们喊话，叫他们不要伤害钱向君，告诉他们，钱向君是为了他们自愿上山说和的，请他们不要辜负钱向君的好意。如果他们还不肯投降，那就进攻吧，战斗由你指挥！” 　　“哈伊！” 　　陈家俊代带着部队向山底走去，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中队长，有一个问道：“陈大哥，真要进攻吗？伤到钱大哥怎么办？” 　　陈家俊代朝身后看了一眼，然后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现在，照命令去做就好了。” 　　“可是我担心兄弟们。” 　　“我们不先开枪，但是如果山上反击的话——你懂我的意思？”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注意左右，荒村打得人已经围上来了。兄弟，哪怕是为了家人，还是按照安培的话去做吧。” 　　那个中队长不说话了。 　　距离山坡顶还有四五百米的时候，陈家俊代手一挥，部队停下了。他转身嘱咐道：“我上去一点喊话，如果他们不投降的话，开始进攻！” 　　“陈大哥，你要注意安全。” 　　他点了点头，随即往山上走去。 　　山坡顶上，钱向林悠悠的醒来，他随即破口大骂：“郭戴，你小子有种啊，居然联合外人欺负起自己兄弟来了。狗日的，老子好心来说和，你就这样对我？” 　　郭戴脸现愧色。林海峰正想说什么，却听见萧逸说道：“钱向林，你还执迷不悟吗？我不知道你内心是怎么想的，但是现在，你和郭戴的身份上，却有着天壤之别的，知道吗？你不过一个二鬼子而已，说的不中听一点就是汉奸。郭戴呢？抗日志士。嘿，钱向林，从郭戴重新选择了人生的道路以后，你们可已经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啦——” 　　他正说着，山腰间，陈家俊代开始喊话了：“淳尔一郎，是男人的话站出来说话。” 　　郭戴看了林海峰一眼，站了出去。付一多看了萧逸一眼，趴在了郭戴身边，枪口指向了陈家俊代。看见他这样，郭戴居然有点紧张，低头说道：“他也是我们台湾人，请不要开枪。” 　　萧逸说道：“他没先开枪的意思，他是怕有人打冷枪。” 　　陈家俊代看见了郭戴，他大声说道：“淳尔一郎，钱向大哥是为了给你们争取一条活路才自告奋勇的上山的。怎么？你们就这样对待恩人？” 　　对于萧逸绑架了钱向林，郭戴是心中有愧的，不过当时情况下，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他吸了一大口气，说道：“陈家俊，你搞错了，钱大哥是自愿加入我们的。陈家俊，大家都是中国人，你何必为日本人服务。你要知道，他们可是占领了我们河山的侵略者。陈家俊，加入我们吧，学兵军已经在台湾用兵了，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收回台湾。难道你想自己的名字被刻上耻辱碑吗？” 　　陈家俊代的脸色变了。波田支队中的台湾人，完全自愿参加的几乎没有，至少加入时是这样的。当然了，真正成为其中一份子以后，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却也有不少人因为受到了刺激或者其它原因变得“忠心耿耿”起来。陈家俊代对皇军有多少忠心，这是他自己才清楚的事。学兵军出兵台湾，如果说在郭戴他们反正之前还是秘密的话，现在则已经穿得波田支队人人皆知了。 　　小林觉醒不知道，他们的蓄意隐瞒虽然一度屏蔽了事实，其实起的却是适得其反的作用。 　　安培还有荒村他们就在山下看着陈家俊代呢，他脸色变了变，大声说道：“钱向大队长既然是自愿加入你们，那么你们敢让他出来和我对话吗？” 　　郭戴冷笑：“有什么不敢的，你等着。”然后他就下了山顶。 　　山脚下，荒村已经有些急了。他对安培说道：“大佐阁下，淳尔一郎就是在拖延时间，您没有感觉吗？直接进攻吧，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啊。” 　　安培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却坚信钱向没有反叛，所以希望得到钱向的正面回答，从而能够稳定钱向大队官兵的情绪。他说：“再等等好了，钱向不会反叛的！” 　　郭戴退回来，看着萧逸问道：“现在怎么办？” 　　萧逸看向了钱向林，他想了想说道：“你再上去喊话，就说钱向林不愿意伤了兄弟们之间的情义，请他们停止进攻，否则的话，大家以后就是敌人了。” 　　这个借口其实很牵强，不过郭戴知道当前也没有好办法，于是他回到山顶，喊出了这句话。最后，他又加了一句：“山下的兄弟们听着，我们不想与你们为敌，但是你们继续逼迫的话，对不起，我们只能进行抵抗了。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已经到了，你们已经没有取胜的希望了，为了你们的家人，为了以后在台湾还能相见，兄弟们，请你们收手吧！兄弟们，我们可都是中国人哪！” 第947章 马当战役（二十三） 　　郭戴这番话尽管漏洞百出，但是最后临时补充的那句却极尽挑拨之能事，安培听了，脸色一变的同时低声喝道：“不要听他的，他们不敢让钱向大队长站出来说话，证明钱向大队长确实被他们劫持了。士兵们，你们虽然是台湾人，但是请不要忘记了，你们同时也是日本人。为了天皇陛下战斗，乃是你们身为大日本帝国一份子应尽的义务。士兵们，为了救回你们的钱向大队长，我命令，进攻！” 　　他随即对陈家俊代喊道：“陈家君，淳尔一郎等人冥顽不化，是他们自己放弃了生存的机会。现在，部队由你指挥，进攻！”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虽然郭戴等人的态度让陈家俊代心中非常不爽，但是就要刀枪相见的话，却让他依旧很不好受。他点了点头，随即找到一棵树隐藏了起来。在他身后，在几个中队长的带领，钱向大队千余人排着散兵阵形缓缓的向山顶逼了上去。 　　荒村挥了挥手，他带来的宪兵慢慢的聚集起来，随即就在山底布下了一道防线。 　　安培对荒村如此举动十分方反感，按照他的本心，他是不愿意这么做的。他认为这样一来，会在钱向大队的士兵们心中埋下钉子。然而，想到刚才淳尔一郎最后所说的那句话，他心中好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得不行，居然就容忍了荒村的擅自做主。 　　“郭大哥，现在怎么办？”陈有福问趴在一块石头后面的郭戴。 　　“我们不要先开枪。”郭戴说着看向萧逸，然后补充了一句：“大家毕竟都是台湾人。” 　　萧逸知道他看向自己的意思，是担心他们会首先开枪。他咬咬牙说道：“你是对的，我们不要先开枪。” 　　“如果他们也不开枪的话？就任由他们冲上来吗？”林海峰提出了一个可能发生的难题。 　　郭戴咬咬牙没有说话，萧逸却笑了：“那样最好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 　　萧逸指指山下，说道：“你们看那些小鬼子，他们是在准备进攻还是在防备钱向大队的士兵呢？” 　　众人看过去，看见荷枪实弹严阵以待的荒村宪兵中队的宪兵们正持枪站成一排，枪口正对着钱向大队士兵们的后背，不少人呢都若有所思。 　　钱向林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很恨的骂了一句：“荒村这个蠢驴！”心中同时想道：安培大佐为什么不制止他，他不知道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吗？ 　　陈家俊他们早有约定，不首先开枪。然而，他们如此举动落在荒村眼中，却是十分危险的信号。眼见他们距离山顶已经只剩两百米左右了，可是居然还没有放枪的意思，甚至机枪手都没有假设机枪阵地，他对安培说道：“大佐阁下，您看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陈家俊代等人已经有了约定……” 　　安培晋四的脸色已经变了，可是他嘴上却犹自强硬，说道：“不可能的，你不要多想。” 　　“阁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哪，他们现在还肯将后背对着我们，待会，只怕……” 　　安培冷冷的瞪着他，吼道：“这里究竟谁说了算？” 　　在日军体系里，宪兵乃是高人一等的存在，虽然荒村才是个少佐，但是因为其宪兵中队长的身份，其实并不比安培这个大佐地位低多少。荒村一直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一方面是习惯使然，另一方面只是因为安培手上掌握的力量比他大，他现在还需要借鉴对方的力量而已。但是现在，随着钱向大队和叛军的关系越来越暧昧，他却是不肯再受这个窝囊气了。他也冷冷的回瞪着安培，沉声说道：“阁下，您的军衔是比我高，但是你对麾下的掌控力却让我感到怀疑，哼，如果钱向大队集体反叛的话，阁下，这个罪责由谁承担？我，不过是为你作想，想要拉你一把而已。我现在很是怀疑，淳尔一郎他们早就有了反叛之心，甚至，钱向也是参与者之一，今天这一幕，本来就是他们早就策划好的——阁下，您的部下秘密筹划反叛一事，您难道一点都不知情吗？还是您因为私人交情的原因，隐瞒不报？” 　　荒村这番话，毒刺一样扎中了安培身体最柔软的地方，他又惊又怒，吼道：“放肆，荒村少佐，请注意你的身份。不正是因为你的请求，我才带着钱向大队过来支援的吗？难道说，你也是他们这一次反叛计划的策划者之一？！” 　　荒村哈哈大笑，忽然，他收敛笑声，冷冷的盯着安培说道：“没错，我是请求了支援，也要求小林支队长派你带一部台湾籍士兵来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就是要证实自己的猜想而已，你早就知道淳尔一郎他们谋反的事情，但是，你却因私废公，公然包庇他们。不要恼羞成怒，你还有证明自己的机会。请下令射击吧，只要他们还听你这个联队长的，那么我可以认为，情势依旧在控制之中。不过，你的命令还管用吗？” 　　“八格！那你就看好了！”安培真的怒了，同时，他心中也感到一丝慌乱，不知道自己的命令是否还管用。稍后，他朝陈家俊代大声喊道：“陈家大尉，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开枪？射击，射击！” 　　距离郭戴他们距离越近，陈家俊代便感觉到了越大的压力，从单纯的军人角度出发，此刻，他首先下令开枪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这一场战斗并不是单纯的战争，其背后隐藏着的各种各样的元素，却让他无法断然下达“射击”的命令。 　　不仅是他，所有钱向大队的台湾兵们都感觉到了压力。他们想的是，我们是有了默契，不会首先开枪，可是淳尔一郎他们呢？他们要是首先开枪怎么办？我们现在这种状况，那和靶子没什么两样哪！ 　　感到紧张和压抑的不仅仅是进攻一方，防守一方，郭戴等人趴在那里，看着越来越近的带着钢盔和屁帘布的“日军”，忽然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援军还是没来，而这一次攻上来的足足有一个大队，人数是他们的十几倍，如果他们在不开枪的话，如果被他们攻近来包围住了，那他们除了被缴械投降，还有其它选择吗？ 　　萧逸静静的趴在那里，眼神却变得纯粹起来，他的枪就搁在胸前，不过看他的样子，却没有射击的意思。自他站上山顶，替郭戴回答了陈家俊代的喊话以后，他在反正台湾兵们的心目中，就已经是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了。 　　狼牙特种兵们，不管他们战斗技艺如何，他们的气质，那种遇强越强的自信，总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并且能够给身边人以辐射，让人觉得，只要有他们在，那么即使天塌下来也会有他们顶着。 　　台湾兵们，包括郭戴会不时的关注萧逸和吴天亮和付一多，而他们三个人的从容自信，衣服混不在乎的样子，让他们多少放松了紧张的心情。也使得他们在如山的重压下，一直保持着稳定，没有爆发什么乱子。 　　随着距离的拉近，虽然攻守双方曾经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不少人甚至睡过一个被窝，共用过一个饭盒，现在，他们却都将心越提越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安培晋四的命令没起效果，陈家俊代甚至都没有回应，他的脸上立刻蒙上了一层黑色。 　　“不能让他们会合！”荒村站不住了，他猛然一挥手，对手下吼道：“开枪！” 　　“阁下，他们现在还是自己人？”一个少尉大着胆子质疑道。 　　“八格！”荒村冲上去就赏了少尉一个响亮的耳光，然而恶狠狠的说道：“卑贱的支那猪，他们怎么可能是自己人？听我的口令，射击！” 　　“那个少尉对台湾人其实并没有好感，刚才那句问话，不过是尽责而已。荒村这一记耳光打得可是不轻，他牙龈立刻被打出血来，脸上也火辣辣的疼得厉害。他心中委屈得厉害，怒火无处发泄，最终脱口喊道：杀给给！”然后就扣动了扳机。 　　枪声爆豆般响了起来，背对着他们的钱向大队的台湾兵们等成排倒下，不少人临死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钱向林静静的趴在一块石头旁边，当他隐约听见荒村的嘶吼，便知道事情坏了，而等枪声响起，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滴浊泪顺着脸颊流下。 　　萧逸来劲了，钱向大队的士兵是死是活他并不关心，他只是感到高兴，因为自己的出色表演，山下的日本人起了疑心，居然真的将钱向大队的台湾人给逼反了。他无畏山下淋漓的弹雨，跳上山顶朝下面喊道：“兄弟们，快卧倒，小鬼子从背后偷袭你们呢！” 　　枪声炸响，安培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知道坏了，赶紧挥舞着双手冲上去吼道：“停火，停火，不许射击！” 　　忽然，从他身后传来一声枪响，然后，他的身体猛然一颤，紧接着，他转过身去寻找向自己开枪的对象。 　　荒村听见了他的喊声转头来看，正好看见了他泊泊向外流着鲜血的背部，他悚然一惊，嘶吼着冲过来：“是谁？是谁？” 　　这一枪相当精准，正好从背后击中了安培的心脏。安培转过身去的时候，差不多就耗光了仅余的力气，当荒村扑近他身边的时候，他终于支持不住，软倒下去。 　　荒村用颤抖的双手接住他，随即伸右手到他的鼻下，没有感觉到气息，他的心忽然变得冰凉。下一刻，他转身歇里斯底的吼道：“射击！打死这些支那猪！” 　　枪声更猛烈了！ 第948章 马当战役（二十四） 　　“日本人向我们开火了！” 　　“你们干什么？” 　　“他妈的，为什么打我们？” 　　……钱向大队中低层军官都是台湾人，日本人只有两个宪兵小队而已。这些宪兵一直呆在安培晋四身边，实际上充作了其警卫部队。不管是谁，都没有想到荒村居然会命令手下宪兵朝自己开火，要知道，这些宪兵当中，可不乏他们的好友。第一轮射击，因为措不及防，钱向大队队列最后面的三十余人只有两个人得以幸免，而他们之所以逃脱生天，还是因为他们和其中的两个宪兵是好友，因此得到了照顾。 　　有不解的，不知道为什么会遭遇同僚的偷袭；有惊慌失措的；有委屈的，觉得受到了背叛；还有人心中如释重负——他们心中本来就在纠结着，不知道在这场风暴中该如何自处，现在，荒村和他率领的宪兵算是帮他们做出了选择；更多的人却是愤怒——日本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悍然朝他们背后开枪，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卑鄙了，也太让人寒心了。如此可见，日本人确实从来就没有将他们当作自己人看待过。 　　不管是心怀哪一种情绪的，他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陈家俊代的身上，靠近他的人更直接问道：“我们怎么办？” 　　即使被偷袭打死了不少人，陈家俊代心中还是抱有期望，因为安培的存在，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安培居然被打死了，不管是谁打死的，这口黑锅最终都将着落在他们的头上。“郭戴这家伙，越来越不简单啦！荒村这个蠢货，他这是给郭戴他们创造机会呢！”他这样想着，抬头看向山顶。那里，钱向林的脸庞出现了。 　　安培死了，自己的手下也被日本人打死不少，钱向林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不管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现在，回去波田支队这条路都已经被堵死了——除非他傻，愿意回去送死。只能加入郭戴他们了，那么，山腰间的这些人就是自己以后立足的本钱了。他心思电转，立刻有了决断，他大声喊道：“兄弟们，既然日本人是非不分，那我们就反了。我们是被荒村逼反的，兄弟们，拿起你们的枪，反抗吧！不能让荒村他们回去，他们会暴露我们的行踪的！” 　　他这话才说完，就感觉到了萧逸的目光，萧逸朝他咧嘴一笑，说道：“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钱向林撇撇嘴唇，心中却是一阵抽搐。他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钱向大队之所以会陷入这种窘境，一切都拜此人所赐哪。也好，他的背后毕竟是学兵军，他们这些人一旦反叛，那就会成为日本人的眼中钉。如果他们还想活下去，必须有一个坚固可信的靠山，似乎，学兵军还不错。 　　事情出现如此大的转折，萧逸其实也没有预料到。对这个结果，他满意啦。他挥挥手对郭戴说道：“钱大队长说得多，不能放这些鬼子回去了。兄弟们，宰了他们，替牺牲了兄弟报仇！”说完，他端着枪就向山下冲去。 　　白天亮还有付一多紧跟其后，三个人就像豹子一样冲入了下山道路的林间，随即没入了苍茫的绿色中。萧逸飞快的闪入一棵树后，回头看了钱向林一眼，心中评价道：是个做大事的料子，手段够老辣，决断够果决！ 　　钱向林号召手下歼灭荒村中队，理由是防止暴露行踪，他手下兄弟们不知道听出其它意思没有，萧逸却明白，这只是借口而已，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要将所有人绑在一起，彻底断绝他们回去的念头。日军军纪很严，对于逃兵、叛变处罚极重。钱向大队的中低层官兵因为是台湾人的缘故，处罚肯定更加严厉。不管小林之前是什么态度，现在，因为安培死了，事实上，即使他们肯投降，下场肯定会非常凄惨。与其如此，不如和日军开战，将罪责再犯大一点，如此，便是头脑再简单的人，相信也会绝了回去的念想。 　　情势的转变有点快，钱向大队很多人还没从被“自己人”偷袭的惊诧中回过神来，萧逸却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且越过他们朝山底下的宪兵开枪了。 　　山脚下的枪声更加响亮起来，便是随同钱向林他们一起过来的隶属于钱向大队的宪兵，此时也义无反顾的投入到剿灭叛军的战斗中。当然，事无绝对，这其中却也有一个宪兵端着枪站在那里，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山木，你在做什么？等死吗？”一个少尉朝他喊道。 　　山木这才回过神来，不过看着山腰间的士兵，他依旧没有开枪的意思，而是声嘶力竭的喊道：“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他们没有叛变！” 　　“八格，你这个傻瓜，你还不明白吗？想要活命的话，先打退他们的进攻吧！” 　　这一幕小插曲，没有影响到陈家俊他们。子弹在头顶上呼啸而过，打在身边、身后的乱石上，火花四溅、碎石乱飞。此刻，即使他们心中已经存着侥幸，还希望能够回去波田支队，然而，为了活下去，他们却也只能奋起反击了。 　　“兄弟们，想活命的，反了！” 　　“兄弟们，大队长已经反了，我们跟着他总没有错！” 　　……钱向大队的台湾兵们忽然就爆发了，大家转过身来，枪口朝下，枪声爆豆般响起，很快，山脚下的宪兵就被打得到处躲避，不敢再正面以挡其锋芒。 　　“少佐，敌人太多了！”有宪兵对荒村喊道。 　　荒村之前的举动，完全是意气用事，他根本没有动脑子去计算一下，现在看到漫山遍野冲下来的钱向大队士兵，这才感到害怕，意识到自己捅了马蜂窝了。钱向大队可是一个整编大队，即使剔除其中百多人的宪兵，那还有八百多人，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不过他并没有感到后悔，他心中认定，这些台湾人并不可靠，完全就是养不熟的狼，他们的反叛，乃是迟早的事情。“不要慌，打退他们这一轮进攻，撤退吧！” 　　距离战场大约四百多米的一片胡杨林里，此时正静静的趴着几百人。正是黄来英率领的太湖游击队。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恰逢钱向大队在安培的威逼下向山上发动进攻。 　　黄来英他们初来乍到，不清楚现状，面对几倍于己的敌人，他没有急着现身，而是绕了个大弯，静静的潜伏在位于突破东北方向的这片胡杨林里。黄来英本来的打算，是要在危急的时候再杀出来，充当一支骑兵，从而将小鬼子吓退的，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打消了这个主意。 　　原来这向山上发动进攻的居然也是台湾人，而且小鬼子的反应，并不放心他们。再看下去，原来这些台湾人的头居然被林海峰他们俘虏了——嗯，肯定是俘虏，如果真如那个学兵军军官所说的话，站在山顶上喊话的就应该是他本人。 　　萧逸的嗓门很大，虽然距离黄来英这里有点远，后者依旧听清了他喊话的内容。因此，他对萧逸不禁刮目相看，暗忖：不愧是学兵军出来的，果然有一套。 　　他静静的观看局势的发展，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送了安培晋四一记黑枪。 　　很致命的一枪，而且立刻就推动局势进入了新的变化。荒村果然被激怒得失去了理智，然后做出了不明智的举动。小鬼子向钱向大队的士兵开枪了，这势必会适得其反。 　　事情的发展，果如黄来英所预料的那样。萧逸极好的把握住了机会，随即登顶一呼，钱向大队的台湾士兵随即就反了。 　　“准备进攻！”看着台湾兵们开始向山下发动反冲锋，黄来英将手上刚刚建立大功的步枪交给其主人，然后拔出了驳壳枪，打开枪机。 　　“同志们，冲啊！”就在萧逸他们冲到距离山底只有三百米左右距离的时候，他忽然一跃而起，大胜喊道。 　　“冲啊！”太湖游击队的游击队员们随即跟着呼喊道，端着各式步枪向山底下的鬼子宪兵冲了过去。 　　击毙安培的那一枪，萧逸注意到了，然后他就顺着子弹的来路观察到了黄来英他们的存在。他不知道这一枪是黄来英亲自操刀，因此感慨送给了整个太湖游击队——“这个太湖游击队，不简单哪？小鬼子居然称呼他们为泥腿子武装？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太湖游击队选择的出击时机把握得很好。本来还有一点抵抗意志的鬼子，被左后方传来的喊杀声还有枪声惊到，便是荒村，此时也武勇不再——“撤，撤，有埋伏！” 　　有点迟了。两面合围，唯一的一条土路又被黄来英下令第一时间封锁了，那些停在路边的卡车反而成了绝佳的路障。山腰间钱向大队所有的掷弹筒不停的朝山底下抛射着榴弹，一枚接一枚榴弹砸向日军藏身之地，围猎一样将那些宪兵逼了出来。 　　战斗只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就见了分晓。将近三百鬼子宪兵，最终，只有三十余人驾驶着摩托车逃了出去，荒村名列其中。 第949章 马当战役（二十五） 　　荒村惶惶如丧家之犬，三十余宪兵再无来时的气势，他们夹起尾巴逃得飞快，所谓的武士道精神，此时被他们抛入车轮后面的浓浓烟尘中，屁都不是。 　　其实，以中方现在的兵力优势，荒村根本没机会逃出去。不过在放他一条生路这一点上，萧逸、钱向林还有黄来英却表现出了极度的默契。 　　打扫战场的工作，因为萧逸的建议，最后交给了太湖游击队。萧逸是这个意思：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就算是还人家一个人情吧。军人之间的关系，远比社会上要纯洁。虽然大家没有挑明，但是钱向林也好、郭戴还有陈家俊也罢，却都默认了这样一个事实——萧逸将成为这支起义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黄来英也没有客气。太湖游击队不比中央军所属的游击队，有着稳定的补给，也不像狐瞳特工那样有着宽裕的资金来援。太湖游击队的发展，百分之九十得靠战场上的缴获。 　　荒村等人想必是吓破胆了。不管他们表面上表现得如何强大，面对生死，他们却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他们跑得飞快，郭戴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甘的问萧逸：“为什么要放走他们？” 　　萧逸笑了，看向钱向林还有黄来英：“这里都是钱大队长还有黄队长的人，这话，你不应该问我吧？” 　　郭戴在这次反正行动中体现出了惊人的军事天赋，不过事关计谋，而且是阴谋，他却显得稚嫩了。钱向林觉得有必要说明这个问题，以免在郭戴心中留下阴影，他解释道：“老郭，你不觉得，荒村活着，会发挥更大的作用吗？波田支队中，可是还有几大千台湾人呢！” 　　林海峰怕郭戴还不开窍，补充道：“荒村回去，肯定会添油加醋的述说这里发生的一切，如此一来，小林疑心肯定会更重，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启用台湾兵了。” 　　郭戴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他担心的问道：“那他们会不会有危险？这一切，毕竟是因为我们。” 　　“不会的。除非他们想放弃台湾。”黄来英说道。 　　郭戴想了想，终于想明白了，他眼睛一亮说道：“这么说，荒村逃回去，等于带给了小林一个难题。” 　　众人都笑了。 　　此战战果颇丰，别的不说，光是军卡就缴获了几十辆。看着那么多军卡，萧逸做出决定：“挑选三十辆车况最好的，再将其它车的燃油放出来，再准备一些备用件，咱们撤！” 　　太湖游击队打扫完战场——主要是收集武器弹药，然后，黄来英便和萧逸他们告别了。“萧长官，希望我们还能一起并肩作战！”他最后握着萧逸的手如此说道。 　　太湖游击队队员们装备不怎么样，但是精神风貌却绝佳，战斗力也不错。在萧逸眼中，这是带着点神秘的部队。太湖游击队在太湖县一带已经闯出了不小的名头，很是让日军头痛。萧逸很敬佩他们，他认真说道：“肯定有机会的，只要日本人还在，我们就有机会。” 　　太湖游击队带着丰利的战利品没入了山野中。目送他们离开，钱向林还有陈家俊等钱向大队主要的中低层军官围着萧逸，他们刚才已经就部队以后的去路商量过了，此时得出了共识，认为部队想要很好的在人生地不熟的大陆生存下去，只能投靠学兵军了。钱向林看着萧逸说道：“萧长官，我们商量过了，以后决定跟着欧阳将军打鬼子，就是不知道学兵军会不会接纳我们。兄弟们心中没底，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答复——拜托了！”说完，他恭敬的鞠了一躬。 　　也许是在波田支队呆得久了，又或者和日本人打交道太多的原因，钱向林他们现在的行为习惯受日本人的影响很大，这让萧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当然了，这和原则性问题没有关系，所以他也仅仅是皱了一下眉头而已。 　　关于钱向大队的去留，欧阳云早在“双曹计划”制定之初就有了设想。萧逸接到的任务电报里有此说明，他看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你们有此决心，很好。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总司令一直关心着你们的情况，他有过交代，要我们竭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安全，一旦你们脱离波田支队，就要想方设法将你们安全带过江去。我现在有几个问题，希望你们诚实回答。你们是想继续留在军队呢？还是要回去台湾？” 　　在双方并没有多少信任基础的情况下，这个问题有些尖锐，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偏偏这个问题，钱向林他们刚才并没有讨论到。他看了其他人一眼，说道：“我想留在军队。不管从前如何，现在，我视自己为一个中国人，作为一个中国军人，值此国难当头，我当然要履行军人的职责。”说完，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众人。 　　“我们唯大队长马首是瞻！”钱向林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几乎都是同一个腔调。 　　萧逸的眼睛眯了眯，为钱向林对这些台湾军官的影响力。不过，因为钱向林之前的表现他并没有多想什么，他继续问道：“留在军队，那你们就要和日本人作战，甚至可能会对阵台湾来的军队，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再者，你们对以后的待遇有什么要求？”说完这话他看了众人一眼，又补充道：“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总司令为人很开明，而且言出必践，你们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提，只要我们有这个条件，我们会尽量满足。” 　　钱向林立刻说道：“萧长官，您这个问题其实没必要问的，我们刚才就已经和日军交火了，这应该算是对您第一个问题最好的答案了吧？至于将来战斗时可能遇到由同胞组成的部队，我想，既然他们执迷不悟，那么就应该有倒在我们枪下的觉悟。条件？我没什么条件，我知道的，学兵军福利很好，如果说我还有什么要求的话，那么我代表大队全体官兵，不，还包括郭戴他们提一个要求，我们希望像一个普通学兵一样得到一个学兵该有的尊重和权利——仅此而已！” 　　钱向林的话滴水不漏，其他人听了纷纷点头附和，他们的目光，随即聚焦在萧逸的脸上。 　　萧逸笑了，点头道：“如此的话，没有问题。”然后他向钱向林伸出右手，含笑说道：“欢迎加入学兵军！”握着钱向林的手，他向众人说道：“从此以后，你们就是台湾义勇旅一份子了，你们将隶属总司令部直接指挥。” 　　钱向林低下头来，说道：“非常荣幸成为学兵军一份子！” 　　萧逸松开他的手，说道：“我来之前总司令有过交代，为了防止日本人恼羞成怒，对你们采取比较偏激的行动，要求我尽快带你们过江——” 　　他话没说完，被郭戴打断了，郭戴说道：“林大哥之前说过，会让太湖游击队的黄队长帮我们渡江，可是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 　　萧逸看着他，笑笑：“太湖游击队对这里很熟悉，有很多渡江的办法，不过，要想渡江并不一定就非要依赖他们，只要我想，我们随时都可以安全过江。但是，刚才听了钱大队长，不对，现在应该是钱旅长了。钱旅长刚才那番话我很赞同，大家既然已经成为了中国军人，那么就有义务为这个国家做出一定的贡献，我因此有一个想法，在离开之前，我们是不是做点什么，也好将我们台湾义勇旅的名头打响？这只是我的一点不成熟的建议，最终决定权在钱旅长手中。” 　　萧逸最后一段话说出，钱向林的脸色微变，不过，很快，他就看着手下们正色道：“萧长官的建议很好，兄弟们，我们即使为了感谢欧阳总司令的关心，也应该有所表现。嗯，在过江之前，我们就整他一点动静出来。” 　　欧阳云给萧逸的命令其实很简单，就是帮助林海峰尽量扩大“双曹计划”战果，然后安全的将反正台湾兵带过江而已。然而，以萧逸敏锐的嗅觉，一旦觉得在这事上还能做点文章，他却如何肯就这么简单的完成任务呢？ 　　长岭镇，波田支队指挥部内，小林觉醒一声不响的听完了荒村的汇报，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眼中冒出熊熊的怒火，那表情，登时就骇得指挥部里的所有鬼子噤若寒蝉，而荒村更是低下头，一张脸变成了惨白色。 　　按照荒村的讲叙，钱向木一郎早有反叛之心，不仅是他，钱向大队的所有人都心怀不轨，他们之前之所以一直表现得中规中矩，不过是在等待机会而已。这一次即使没有淳尔一郎等人的反叛，以后他们逮到机会，依旧会造反出去。小林由此联想到支队中其它的台湾官兵，忽然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支队的控制，现在波田支队中的台湾人，他们不仅不再是可以信任的部下，甚至已经成了可能葬送他性命的敌人。那么，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 第950章 马当战役（二十六） 　　事体重大，小林觉醒不敢隐瞒，只能如实的向冈村宁次汇报。冈村宁次的司令部设在望江，本来，他就因为胶着毫无进展的战事感到头大了，现在听闻手上唯一的后备队波田支队居然又出现这种状况，老鬼子第一次产生力不从心之感。 　　刚刚成为第11军司令官的时候，冈村宁次心气很高，决定要好好的干一场，让东京的那些大人物们知道，放眼中国战场，只有他岗村率领的部队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然而，马当战役开战已经一个星期了，前线一点进展不说，现在，后方居然又出了大问题。 　　从整个在华日军的角度出发，一支小小的波田支队算不了什么，但是，因为牵涉到了台湾人，因为台湾目前有点复杂的局势，岗村知道，小林这一次给自己捅下天大的篓子了。 　　11军近段时间的表现，不用其他人评价，岗村自己也清楚，委实有点说不过去。第17师团被围歼就不说了，这是该军擅自轻进的结果，并不是他决策上的失误。但是，112师团久攻小孤山不下，一个师团居然拿一个团的支那军没有办法；11师团在进攻马当要塞北面棉船岛的战斗中乏善可陈，迟迟不能取得哪怕是一丁点的进展；106师团在湖口损兵折将，现在更是将好不容易夺得的江南立足点九江给丢了——这些，他却必须承担一定的指挥责任。 　　“不行，必须在马当取得进展，不然的话，或者，我的归期就不远了。因为战败而耻辱的被召回国，不如孤注一掷！”岗村如此想着，目光转向身后的军事地图，暂时将波田支队的事情撇开，微微皱眉开动起脑筋来。 　　南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畑俊六的办公室里，衣衫有些褴褛的德川好敏卑微而恭敬的站在畑俊六面前，就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正在等待接受家长的训斥一样低着头，一声不吭。 　　德川好敏作为日本第一个驾机飞上天空的飞行员，其身上有着太多的荣誉了，而正是因为这些荣誉，才让他对在安庆的失利更加耿耿于怀，总觉得，安庆机场和第二航空兵兵团战机被毁，自己难辞其咎。 　　畑俊六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帝国航空兵的骄傲，目光先是十分凌厉，然后渐渐缓和，终于，他悠悠的叹了口气说道：“德川君，安庆失利并不是你的罪责，你不要放在心上。支那有句古话，叫做胜败乃兵家常事，在安庆跌倒，再在那里爬起来就是了。况且，你们这一次失利，主要的原因，乃是防卫部队防守不力。嗯，他们能千方百计将你们这些航空精英送出来，那说明安庆的指挥官还没有糊涂到主次不分的地步。德川君，放心好了，只要你们这些航空兵还在，第二航空兵团便不会被撤销编制。军部几天前已经发来电报，就在下个月，将有一批战机送到南京，届时，你重新组建第二航空兵团吧，还希望你能摆脱安庆失利的影响，为天皇陛下再建丰功伟绩。” 　　“阁下！太感谢您了！”德川低头说道，眼中泌出了泪水。 　　畑俊六摆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停顿了一下，他问道：“你刚从前线回来，那么，你觉得学兵军的战力究竟如何？我听说，安庆之学兵军有规模不小的战车部队，对于其战力，你的评价是怎样的？” 　　“阁下，您想听真话吗？”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单独接见你？” 　　德川想了想，抬起头来说道：“很强大，而且很实用，阁下，您清楚的，安庆乃至长江中下游一带，多河流湖泊，我觉得，学兵军的战车就是为适应这种战场地势而专门设计的。支那战车的装甲还有火炮口径也远远超过我国同类产品。阁下，学兵军的指挥官十分聪明，他们肯定是意识到我们第二航空兵团乃是其战车部队的唯一克星，所以才实施了偷袭。可惜，我们的前线指挥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阁下，如果仅仅是三个师团的话，没有航空兵支援的情况下，我觉得他们不可能打赢江北的学兵军。” 　　在安庆的那几日，对于德川来说乃是噩梦一样的经历。他从来没想到，羸弱的中国居然也有如此强大的战车部队，只要一想起成团建制的战车部队向日军发动进攻的场面，他的心就禁不住的颤抖，然后便觉得，帝国所谓灭亡中国的计划，看来最终将会是南柯一梦。必须尽快的消灭学兵军，不能再让其有充裕发展的时间了，不然的话，它必将成为帝国的噩梦——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德川才决定不管部队惯例，向畑俊阁下犯颜直谏。 　　学兵军近段时间的表现严重的阻碍了日军的战略规划，畑俊六这段时间又从梅津美治郎口中知道了太多学兵军的过往，所以他十分重视学兵军的情报收集工作。他惊诧于学兵军惊人的发展速度，对于这支军阀性质的部队，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帝国如果现在不加以遏制的话，那么它必定会葬送帝国的未来。日本中国派遣军发动武汉战役，本来是东京大本营的决定，为了的是进一步压榨中国现政府还有军队的生存空间。然而，学兵军北上军团的强势出现，却让畑俊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改变武汉战役攻略重点，不再以攻城掠地为主要目的，而要集中力量歼灭学兵军北上军团，同时，他下令华南方面军尽快发动闽浙赣边境攻势，配合主力部队在长江中游的行动。为此，他在给东京大本营的报告中写道：学兵军之快速发展，已经严重影响了帝国征服支那之进程，兹建议改变武汉攻略之目标，以歼灭学兵军有生力量为主，以期将此帝国大敌歼灭于萌芽状态。 　　三天后，畑俊六收到了东京回复，批准了他的建议，并且另给冈村宁次发了一封电报，斥责了他近段时间无视派遣军司令部的行为，要求他无条件的接受派遣军司令部的指挥。 　　这封电报却是来得有点迟了，因为就在一天前，马当战役已经决出了胜负，而此战结果，却是以11军大败亏输而告终。 　　回到三天前，马当要塞，北上军团指挥部内，欧阳云接到了林海峰发过来的电报，他一目十行的扫视完电报上的内容，嘴角露出了微笑。因为是白天，高桥良子还有潘媚人以及刘佳瑶都在这里。这段时间，因为可以经常见到欧阳云，陈佳瑶整个人精神面貌为之一变，从前的那个开朗活泼的她似乎回来了。 　　此刻，看见欧阳云难得的露出了喜悦的神情，她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其他两个女人也将目光投过来。 　　“‘双曹计划’成功了，波田支队有一个大队现在已经反正了。”欧阳云说着，将电报递给了陈师昌。“双曹计划”的实际拟定者正是陈师昌，应该让他分享到胜利的喜悦。陈师昌手头上正有其它的任务，他接过电报看了看，将它交给了黄华。然后，他看着欧阳云说道：“总司令，镰仓介二淳已经沉不住气了，其主力炮舰有向我们靠拢的迹象，是不是让张旅长还有鱼雷组按照计划进入战位？” 　　欧阳云：“不急，张辉他们刚刚截获一份日军密电，现在正在破译中，等这封电报破译出来再做决断。” 　　张辉是随军密电破译组的组长，今天凌晨，他们截获了一封从望江发出来的密电，此刻还在紧张的破译中。 　　通讯科技方面，学兵军远远领先于日军。日军目前的通讯手段，除了有线电话就是电报，或者是人力输送，这让学兵军在动敌先机上取得了不小的优势。比如，中岛箐村刚刚给岗村发电，告知其放弃九江全军转战湖口的计划，欧阳云一刻钟以后便通过破译电报得知了，他随即给叶肇发电，命令学三十五旅放弃原定进攻九江的计划，转而急行军支援湖口。如此一来，学兵军在湖口的防御力量将得到增强，中岛箐村的破釜沉舟将会成为一个笑话。 　　陈师昌点点头，再次将全部精力都投注到了沙盘上。 　　“将军，喝杯热茶吧！”高桥良子端着一杯茶递给欧阳云。 　　欧阳云接过来正要喝，忽然感觉到两股一样的目光，他转头寻去，看见潘媚人还有陈佳瑶正背对着他嘀咕着什么，不禁失笑。“谢了。”他朝高桥笑笑，然后结果茶杯，目光转投到沙盘后面的大地图上，看着小孤山那一带，渐渐入神。 　　一个半小时以后，张辉他们终于将那份电报破译出来了。欧阳云从黄华手上接过电报看了看，然后将它交到了陈师昌手中，说道：“按照计划好的去做吧。” 　　这封电报是冈村宁次发给镰仓介二淳的，前者请求后者于后天凌晨集中所有炮舰炮击棉船岛，称第11军将在那天发动全面攻势。 第951章 马当战役（二十七） 　　陈师昌接过电报看了看，神情变得有些激动。安庆的第二航空兵团被歼灭以后，日军长江舰队就成了马当要塞最大的威胁。欧阳云之前制定的计划，在前期是要示敌以弱的，所以面对长江舰队的挑衅，要塞炮兵以及军团集中起来的重炮表现得很克制。守军的克制让长江舰队的鬼子误以为炮击取得了战果，因此这段时间表现得越发的嚣张跋扈，其距离要塞最近的一次，居然突进了五公里以内。长江舰队的猖獗，让炮兵们十分愤慨，他们不清楚指挥部的计划，对己方明明有能力还击却畏敌避战十分不解，已经不止一次的闹到陈世昌这里了。陈师昌将电报交还给黄华，随即振奋的说道：“张旅长前段时间还找我埋怨，说下面的兄弟情绪很大，现在，是给小鬼子一点颜色瞧瞧的时候了！” 　　欧阳云喝了一口茶，冷冷说道：“不打则已，居然要打，就彻底的打痛他们。对了，齐永辉他们最近状态如何，等吃过午饭以后，我去看看他们。” 　　齐永辉是鱼雷组的组长，也是一名狼牙特种旅的爆破专家。 　　“他也很有意见，说什么早知道没有任务，还不如跟着萧逸去出任务呢。总司令，您现在有时间吗？” 　　“嗯？” 　　“有件事我想和您面谈一下。” 　　看着陈师昌一本正经的样子，欧阳云略感意外，然后，他注意到陈师昌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掠过高桥良子，明白过来，说道：“行，那我们去外面。” 　　对于反战联盟广州支部随军，学兵军内部反对的人不少。或许是因为欧阳云本人就表现得极为仇日吧，所以学兵军中仇日分子比比皆是，而正因为这种情绪的蔓延，他们对于高桥这些日本来的反战人士始终保持怀疑的态度。如此，也就不难理解他们在这件事上持反对意见了。 　　欧阳云和陈师昌一前一后走出指挥部，在一棵歪脖子杉树下面站住了，欧阳云问道：“师昌，什么事？看你神情好像挺严重的。” 　　“是关于良子小姐的，指挥部不少人觉得，让她呆在指挥部有泄密之虞，他们不敢亲自想你提议，找到了我。” 　　这个问题，从高桥第一次进入指挥部开始，欧阳云就意识到了，因此，他不管高桥本人是怎么想的，立刻从娘子云卫团中挑选了两个精干的女兵，以保护的名义安插到了她的身边。 　　娘子云卫团在水红袖还有白流苏的调教下，今非昔比，战斗力还有业务能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而考虑到她们女性的身份，水红袖更特别申请制作了一批光荣弹，以备她们可能被俘虏的时候自尽用。 　　水红袖刚提交这个方案的时候，欧阳云是极端反对的。虽说来自后世，他远比现时代的人开明，但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很大男子主义的。他固执的认为，女人作为弱者，就应该受到保护，就应该远离战争。因此第一次，他根本没和谁商量就否决了这个提议。娘子军成立的初衷，不过是为了解决鹰崖山下来的“女匪”们的生路而已，然而他始料未及的是，娘子军居然拥有如此好的生长土壤，她的发展很快就脱离了这个初衷。及至白流苏的加入，后来更是取代了刘奎他们的位置，成了欧阳云的警卫部队。 　　他当时如此对水红袖还有白流苏说道：“让你们女人上战场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极限了，我现在怎么还能接受如此残忍的提议？想都不要想，放心吧，不会让你们面对这种处境的！学兵军的男人还没死绝呢！” 　　他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番话，没想到却因此遭到了水红袖、梅岚书为首的学兵军军政妇女代表的强烈抗议，认为他这是歧视女性。因为梅岚书的参与，水红袖更是整出了一份全体女兵都有签名的“志愿书”，正式要求为了她们的尊严，必须允许她们装备光荣弹，以免遭受侮辱。 　　这事当时闹得很大，而欧阳云也第一次在公众面前被整得灰头土脸的，最终，姜树人出来讲和，为欧阳云做了解释，说这只是总司令爱护女性同胞的善意，并不是歧视她们，这才最终将此事揭过。 　　高桥还有反战联盟广州支部的日本人随军，已经在北上军团官兵心目中造成了恶劣的影响。陈师昌说的很婉转，并没有如实的反应下面的情况，而如果他照实转述的话，估计欧阳云现在肯定会一蹦三丈高。 　　高桥他们随军，在欧阳云及学兵军高层计议中，是能起到一些不可替代的作用的，然而在中低层不明就里的官兵心目中，他们却以为这是总司令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做出的决定。毕竟，当初总司令和日本女人之间的艳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的。双方考虑问题的出入点不同，自然也就难免形成误会了。 　　陈师昌说得隐晦，欧阳云这些天一直呆在指挥部里，又没有到下面去，所以并不知情，他就事论事的对陈师昌说道：“这个无须担心，我已经在她身边安排娘子军的人了。即使她真的是日本间谍，也没有机会送出情报的。嗯，这些家伙是不是最近闲得慌，开始满脑子胡咧咧了？你回去告诉他们，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睡睡觉，接下来有的是恶仗。嗯，好久没下去了，看来这些家伙都皮痒痒了，他们就不想想，我们指挥部里的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他们能想到的，我们会考虑不到？” 　　陈师昌苦笑，他推却不过兄弟们的热情，答应来找总司令建言的时候其实就预料到会是这么个结局。然而，哪怕仅仅是为了帮总司令消除在兄弟们心中的负面印象，他觉得自己也有义务找总司令将这事挑明了。知道可能是自己刚才没说得明白，他想了想说道：“总司令，人言可畏，我觉得，目前情势下还是和良子小姐保持距离比较好。毕竟，他并不是指挥部的工作人员。” 　　欧阳云刚开始确实没将这个问题当回事，但是现在，当他觉出陈师昌话中有话以后，他决定还是问个清楚比较好。他正色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 　　这话不好说，不然陈师昌也不会一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他咧咧嘴吞吞吐吐的说道：“在广州的时候，本来，本来就有一些您和良子小姐的不良，不良传言，其实，其实大家也是为了总司令考虑，他们，他们怕你被良子小姐给，给诱惑了！” 　　“哈哈！”欧阳云大笑，笑了两声，他忽然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皱眉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持这种想法的人，多吗？” 　　陈师昌轻轻的点了点头。 　　欧阳云抬起头来看向远方，那里本是葱葱郁郁的山林，然而经过这几日日军长江舰队的狂轰滥炸，其中却有不少地方变成了灰黑色。人类之间的战争，伤害到的不仅是人类，还有无辜的自然。是自己的疏忽啊，唉，怎么还没自觉，现在，我可是学兵军的总司令哪，身上可是背负着上千万人的期望呢，嗯，看来真得好好检讨一下——我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哪！他这样想着，心头渐渐变得沉重。他闭起眼睛想了一会，然后转头对陈师昌说道：“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是我处置失当了。你回去告诉兄弟们，就说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谢谢大家的提醒，以后我会注意的。” 　　学兵军规模越大，欧阳云的权势越重，即使他本人觉得一如以往，但是在其他人心目中，却已经不敢再有这种想法了。好在，还有陈师昌这样的铁杆云党，发自内心的想要守护他。不管外面传说种种，一直待在他身边，几乎看着他成长起来的学兵军老人们，在他们心目中，欧阳云并没有变化多少。毕竟有过同生共死的经历，毕竟，学兵军是他们的孩子，仅仅从这两点出发，他们也愿意忠诚的守护欧阳云。 　　陈师昌“啪”的立正，敬了记军礼，然后奉上了一记不着痕迹的马屁：“我就说嘛，总司令不是这种人，那些家伙还不信。呵呵，总司令，我现在算是完全放松了。” 　　“嗯？” 　　“刚才实在怕你会恼羞成怒！嘿嘿！” 　　“你这家伙——皮痒了吧？” 　　欧阳云和陈师昌有说有笑的回到了指挥部，指挥部内的工作人员彼此对视一眼，不少年轻参谋紧绷着的面皮终于松弛下来。不管欧阳云是怎么想的，他们在一个日本女人的关注下做着机密的讨论，那种别扭的感觉，让他们总是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情感，不敢太大声发表见解、争执，毫无疑问，这影响了他们的思维能力和宽度。 　　高桥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很敏感，所以，虽然年轻参谋们表现得很含蓄，但是她依旧觉出来了。当欧阳云和陈师昌并肩走进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呆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长了。或许，是该找一些事情做了——既然认定了这样才会帮到国家，那么，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自己都要勇敢的走下去，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日本女人心中想着，贝齿轻咬嘴唇，很快就有了决断。 第952章 马当战役（二十八） 　　当天晚些时候，当湖口再次爆发激战，基于同时，澎浪矶遭遇日军猛烈炮火侵袭的时候，马当要塞的一个地堡里，欧阳云和高桥良子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谈话。 　　欧阳云和日本女人的关系，自那一夜以后便进入一种很玄妙的境界。人和动物不一样，动武的交媾仅仅是为了延续后代，是一种本能而已；人呢，却能将之提到“爱”的境界，说得通俗一点，这就是爱的一种表现而已，是能够让相爱的人得到欢愉的一种运动。 　　江北日军最近动作频繁，每时每刻几乎都有情报从前线甚至日军驻地传出来，为了处理这些大量的信息，以便从中窥测到日军接下来的行动，欧阳云在上面花费了大量的精力。今天早些时候在指挥部对身份的顿悟，让欧阳云深感肩上责任重大，他也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他欧阳云现在不仅是属于自己的，而已经成为了公共资源。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啦，就在穿越之初，当生活渐渐稳定下来的时候，他还曾经想过要怎样打发人生，比如多找几个美女什么的呢。可是，随着学兵军迅速发展壮大，当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真能够通过努力对国家乃至对这个世界施加一定的影响的时候，他的人生轨迹便不再能够随意妄为了。 　　高桥对此应该是有感觉的，日本女人微笑着看着他，柔声说道：“总司令百忙之中召见我，有什么要事呢？让我猜猜，是不是你们有抓到日军士兵了？”日本女人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的却是略带狡黠的神采，让她那张美丽的脸平添了一份魅惑。 　　最近一直忙于战事，尽管身边有几个自己的女人，但是欧阳云却没有时间哪怕和她们拥抱一下，现在，日本女人猛然露出这种媚态，他身体里原始的那一点欲望居然被撩拨起来，随即变成了硬硬的一块。好像，每一次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欧阳云就特别的想使坏，然而，与以前不同的是，他现在的自制力却成倍的增长了。他盯着她月牙弯的眼睛，尽量的守住心神，开门见山的说道：“良子，你不能再呆在指挥部了。虽然我是相信你的，但是你毕竟是日本人——你懂我的意思吗？我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但是还请你们略微的收敛一下，这里毕竟是战场。” 　　对他说出这种话，高桥是有心理准备的。她脸上的神情转变成淡淡的略显凄凉的微笑，低头说道：“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而已，你最近实在是太辛苦了，你看，你都瘦了。”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的。你知道的，马当战役很关键，马当一旦丢失，长江中游就没有什么能够阻碍日军舰队直上武汉了。相信我，这场你们日本人发起的不道义的战争不会没完没了的，到那个时候，你会回到日本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就这么决定了，你们还是住在军团机关里，但是请不要再进指挥部了。” 　　“知道了！” 　　欧阳云和日本女人并没能一起呆多长时间，很快，刘奎就找来了，一封原发自美国，经广州吉星文转发的电报被交到了他的手中。电报内容是顾恋云亲自起草的，当看到电报末尾那熟悉的名字，欧阳云心中升起了一丝愧疚感。 　　顾恋云为他做出了重大的牺牲啊，这个对抗日报国并不是十分热切的女人，现在却仅仅因为他的原因就独自呆在大洋彼岸，承担着重大的责任。虽然欧阳云很相信她的能力，但是想到她那羸弱的双肩上却承担了太多的重担，他的心中便暖暖的，涩涩的，乃至眼角瞬间都变得有些潮湿。 　　电报上述说了两件事，首先是关于日本政府通过美国政府向她订购超量抗生素的事情，再就是在建航母的进程。学兵军在日本并没有间谍系统，虽然在驻华日军内部有着夏文运这颗棋子，但是对日本国内发生的种种却一无所知。如果不是顾恋云这封电报提到了“鼠疫”这两个字，他几乎都忘记了，自己曾经下令对东京投放过鼠疫病毒。 　　通过这份电报，欧阳云了解到，投放鼠疫的报复行动成功了，而且引起了鼠疫在日本的大面积流行。遗憾的是投放城市选择错了，不是东京而是名古屋。日本人对这则消息封锁得很成功，然而，当鼠疫病毒大面积流行开来，并且开始影响到日本的立国基础的时候，日本人终于还是被迫向西方强国求援。 　　为了打造航母部队，欧阳云在去年卖给美国很多学兵军的专利，其中就包括盘尼西林的配方还有完整的生产线。不过，盘尼西林对鼠疫病毒没有作用，所以，日本政府最终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得不请美国政府做中介人，向顾恋云购买链霉素等对鼠疫有疗效的抗生素。顾恋云发这封电报，就是为此事征求欧阳云的意见的。而她个人的看法是，既然有钱可赚，那为什么不狠狠的赚一笔？在电报的最后，她还附带着提了这么一件事，日本政府的代表私下向美国政府代表做了保证，以后在中国战场将绝不使用化学武器，要堂堂正正的击败中国军队。 　　“鬼扯！”看到这一行的时候，欧阳云嘴角露出了冷笑。日本人要是可信的话，那公鸡也会下蛋了。不过，正如恋云所说，既然有钱可赚，为什么不狠狠的赚一笔？学兵军的财政这段时间正有点紧张，如果能从小鬼子手中多敲一点，那自然是好事。 　　欧阳云看完这封电报，稍微花点时间考虑了一下，决定同意顾恋云的建议。 　　6月11号，星期天，凌晨两点四十左右，距离马当炮台大约九公里的钱家湾，张田泉捏着手表看着黑黝黝的长江江面，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在他身后，是一片披着伪装网的自行火炮。此刻，炮兵们正在将伪装网依次拉下，同时，一些炮兵将炮口消焰器上的保护罩取下了。炮弹被从后勤卡车上卸载下来，整整齐齐的码在了火炮座舱后面。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炮兵们就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们随即肃穆的站在各自的炮位，静静的等待着。 　　与此同时，紧邻望江县华阳乡磨盘村的一片长江江滩上，施政国给鱼雷组每一个组员检查了一下水靠，低声下令：“走，下水！” 　　冈村宁次准备拼命了，昨天晚上七点钟左右，张辉他们连着破译了三份电报。先一份是岗村发给镰仓介二淳的，他在电报中给出了具体的总攻时间。第二份电报则是镰仓的回电，镰仓在回电中给出了长江舰队的集结地，并且希望岗村准备一个联队的步兵，届时，他将用炮舰掩护这一个联队的步兵在陈家湾登陆，以争取在南岸打通一条进攻马当的通道。第三份就是岗村的回电了，岗村在这最后一封联系电报中同意了镰仓的方案，保证将在规定的时间内调集一个联队到调子号那里，届时，这个联队将归长江舰队指挥。 　　正因为破译了这三封电报，再结合侦察队员还有狐瞳特工在北岸侦察到的敌情，欧阳云得出结论，日军第11军将在11号凌晨三点展发动总攻，而日军的主攻方向将是要塞东南。 　　鱼雷组在昨天晚上11点之前到的磨盘村江滩，随同他们一起到达的还有马当要塞仅存的五枚鱼雷。鱼雷组的具体作战方案是，利用人力将鱼雷运输到靠近长江舰队必定通过的江面附近，然后近距离发射。 　　6月初的凌晨，江水依旧很凉，施政国他们下水以后，立刻每个人灌了一口烧酒，然后，便将绑了泡沫的鱼雷拖出了掩藏处，一行二十八个人，随即拖拽着鱼雷沿着江边向调子号游去。 　　周升前线，一个又一个防炮洞还有地下坑道的出口处，学七旅的学兵们鱼贯进入，在距离第一道战壕大约三百多米的临时指挥部门口，白流苏站在那里，手里捏着块夜光手表。刘哲良从指挥部内走了出来，走到她身后说道：“旅座，快到点了，进去吧。”她将手表举到面前看了看，见还有五分钟便是三点了，转身看了刘哲良一眼，走进了指挥部里。 　　马当要塞指挥部内，欧阳云站在坐骑前，看着挂在洞壁上的那只挂钟，忽然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对陈师昌说道：“快到点了，叶师长还没有电报过来吗？” 　　叶肇带着学三十六旅兵不血刃的就攻占了九江，随即，他开始指挥战士们修复九江工事，而在今天晚上八点钟左右，他接到了欧阳云的命令，要求他准备渡江工具，争取在12点之前渡过长江并做好战斗准备。 　　按说，叶肇应该早就发电报过来汇报战事进展程度的，而让欧阳云担心的是，直到日军快发动总攻了，学三十六旅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居然一点讯息都没有传回指挥部。 　　难道说，冈村宁次的主攻方向放在了澎浪矶和湖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今天这一仗的结果可就难以预料了——学三十六旅此时渡江的话，很可能会踏入日军的重病包围，如此一来，他之前所做的种种布置，可就成了笑话了。 第953章 马当战役（二十九） 　　欧阳云的担心不无道理，虽然从破译电报还有日军调动情况中，他判断出日军的主攻方向在要塞北半面也就是棉船岛，但是，因为日军江北地面部队的通讯主要依靠有线电话还有人力，所以他并不清楚日军具体的分布情况。 　　日军的总兵力现在在两个师团并两个旅团左右，两个师团是第112师团还有第11师团，而两个旅团则是第106师团残余兵力以及第11军直属部队。学兵军现在已经掌握的情况是，第106师团残余部队将会对湖口发动猛攻，而112师团主力已经东进到了望江县一带，和第11师团会合。欧阳云根据日军的调动，将学九旅抽调了一个团到要塞南半面，而将学八旅调去棉船岛以加强防御。 　　按照日军的这种布置，学三十六旅渡江应该不会有任何阻碍，但是，为什么叶肇迟迟没有回复呢？难道说他们所携带的电台在渡江的时候都掉进了水里？这是个运气成分很高的理由，所以成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越是如此，欧阳云越发感到不安，在日军总攻开始前一刻，他坐立不安，心脏呯呯乱跳，浑没了以往的镇定。 　　叶肇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呢？ 　　伏击。 　　欧阳云也好，叶肇也罢，他们都忽略了另外一股日军。 　　日军第2军所属的第10师团。日军第2军编成之初下辖三个师团，分别为第10师团、第16师团还有第108师团，而在畑俊六出任中国派遣军司令官以后，一度曾经增加了第5师团，而随着第5师团被派出配合第5军作战，实际上，第2军现在还有三个师团。在第108师团奉畑俊六之命救援安庆日军以后，第2军在大武汉圈一带实际上只剩下第10师团还有第16师团。 　　第2军的司令官还是西尾寿造。西尾寿造在担任关东军参谋长的时候，和学兵军打过不少的交道。可以说，西尾见证了学兵军在华北崛起的过程，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对学兵军的认识要比国内的那些日军高官为深。就派遣军内部而言，他也是和畑俊六还有梅津美治郎走得比较近的几个人之一。畑俊六改变武汉战役的初衷，决定以歼灭学兵军北上军团为优先目标，他对此深以为然。此时，恰逢李宗仁还有杨森、卢汉正率领川军还有滇军在武汉西北方向大举用兵。西尾见其势大，也有意收缩一下防线，于是便决定响应畑俊六的号召，转而对学兵军用兵，于是就有了今天晚上的这一幕。 　　西尾的目标是，通过九江深入江南，从而断绝学兵军北上军团的退路。日军自内阁到军方，都有着严重的派别观念，因为和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分属不同的派别，所以，西尾寿造并没有通知他，而只是准备和中岛箐村打声招呼。在西尾看来，作为一个师团长的中岛，即使不隶属于自己，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刁难自己。然而，等他派出信使过江以后，这才获悉中岛已经率领第106师团去了湖口。中岛竟然擅自放弃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九江据点，这让西尾十分恼怒。 　　西尾以为这是岗村的主意，后者一直对马当志在必得，为此不惜击中军团所有兵力，想要一鼓而下。对此，西尾却不以为然。有第二次长城战役与学兵军交手的经验，西尾对学兵军的防御能力印象深刻，在他看来，要想攻取马当，硬碰硬的进攻即使最终能够取得胜利，那损失也会难以承受。与其如此，不如采取蚕食政策，一点点的削弱学兵军的外围生存空间，逼迫学兵军放弃马当，主动出战。 　　他当时对参谋长由町九量吉说道：“岗村这么做是以已之短攻敌所长，他会后悔的。九江绝对不能丢，九江在手，我们才有在江南和支那人较量的资格。哼，看来我们得加快进军速度，抢在支那军接受九江之前进驻九江。” 　　“阁下，要连夜行军吗？” 　　“当然。” 　　西尾决定向九江进发的时候，第10师团所在位置是罗田县。罗田距离九江不过一百公里左右的路程，第10师团八点钟左右从罗田进发，在主力部队到达黄梅县花桥镇的时候，其先锋侦察部队汇报，在小池镇发现了学兵军，而且，学兵军正在持续渡江中。 　　早在中岛箐村进攻湖口的时候，第106师团就将九江周边的渔船给搜刮光了。这些渔船，被学三十四旅击沉不少，剩下的都被中岛带去了湖口。叶肇当初奉命收复九江，并没有意识到还要渡江去江北，所以他们也没有将吴兴里高家还有董家的渔船继续借用。欧阳云是晚上八点左右给他下达的渡江北上的命令，晚上收集渔船更加困难，时间上也不允许再从吴兴里调集渔船。所以，学三十六旅虽然连同学十二师师部虽然总共才四千五百人左右，渡江却成了难题。 　　欧阳云在给叶肇的命令里，对于渡江以后要如何并没有说明，但是，仅仅从小孤山上还有一个团的学兵在坚守着，叶肇便觉得此次北上将大有文章可做。而且，欧阳云的命令里，要求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渡江，这也迫使他最后下了决心，利用手上的一个工兵营，收集了若干门板之类的木材以后，扎成筏子，采取这种原始手段渡江。 　　学三十六旅最先渡过江去的是一个侦察排。这些学兵游到对岸以后，立刻对周边进行了侦察。日军第11军在黄梅县本来就只驻扎了两个大队，而这两个隶属于第112师团的大队，现在已经追随大部队去了望江，侦察兵们自然一无所获。叶肇在此前战情通报里，已经获悉了该部日军的动向，现在又经侦察兵们证实，便放心大胆的组织部队过江。 　　工兵营刚开始花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扎就了十二个木筏。这些木筏每一个一次都可以装载五十人左右，也就是说，一次渡江能够载过去将近六百人。如此，只要七个左右的来回，全部部队都能完成渡江。九点二十的样子，第一批部队渡江，一个来回花了将近一小时带十分钟。考虑到这些木筏并没有动力，需要学兵们用木板划水推进，这个速度其实已经够快了。不过，距离欧阳云的要求却还有点远。欧阳云命令他们12点之前完成渡江，而按照这个进度，所有部队渡过江去都已经是第二天五点了。战场上，速度有的时候就象征着胜利。叶肇作为老粤系出来的主官，深悉这一点。军情如火，他情急之下做了个决定，将会水的士兵挑选出来，准备让他们分批跟着木筏游过去。 　　学兵军的装备里，并没有救生衣之类的泅渡保障工具。黑夜渡江，工具又是匆忙扎就的木筏，这本来就是十分危险的事情。长江中下游一带的水势比下游复杂得多，漩涡什么的层出不穷，因此，即使是白天，泅渡过江也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侦察兵们还好，他们毕竟经过专业的泅渡训练，对于他们来说，游过这宽度在三里左右的江面并不算什么难题。但是对于那些只是会游泳的士兵们来说，这却是一个基本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第一轮渡江中，已经出现了好几起士兵落水的情况，最终，还有两个士兵因此失踪。剩下将近四千人里，经过挑选，一共有一千五百人左右会水。这一千五百人人要挂在木筏上完成渡江，其失事失踪的概率倍增。这一千人最终有多少人能够顺利到达对岸，即使是做出这个决定的叶肇，对此也心中没底。 　　“我不同意这个决定，这简直是在拿士兵们的生命当儿戏嘛！”叶肇刚刚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就遭到了政治主任江宏明的反对。他善意的提醒道：“老叶，总司令并没有给我们下达具体的作战任务。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冒这个险。老叶，想想你是怎么到学十二师的——毕竟事关兄弟们的生命安全，不可儿戏啊！” 　　南京会战以后，学兵军进行了扩编，当时，叶肇因为在会战中的表现，被提升为学四军副军长。而在之后不久的一次演习中因为出了比较重大的安全事故，导致一个士兵被误伤致死，叶肇被士兵委员会告上军事法庭，并因此丢掉了副军长一职。 　　这是叶肇的心病，他闻言脸色立刻变了。微弱的篝火光亮下，他的眉头深深锁起，看着黑乎乎的远方，一时失声。忽然，他展颜说道：“有了，用绳子将水里的兄弟和木筏连起来，这样不就行了？！” 　　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这次渡江，并不需要保持静默，如此一来，有了绳索的保障，水里的士兵遇到险情的话只要喊一声，那就能立刻获救。 　　江宏明想了想，觉得这也未尝是一个好办法，随即同意了。 　　第二轮渡江开始了，这一次，每只木筏除了筏上五十个左右的士兵，木筏边上还用绳子拖拽着大约三十个士兵。而为了最大限度的保证水里士兵的安全，他们每个人身上还绑上了一块木板或是一根竹子什么的。 　　本来还需要八次来回的，现在四次就能够完成，这渡江速度无疑大大提高了。然而，让叶肇还有江宏明始料未及的是，正因为采取了这种措施，使得渡江发出的声响大大增加，这直接导致部队的行踪被第10师团的鬼子侦察兵给侦察到了。 　　学三十六旅也因此陷入了一场苦战—— 第954章 马当战役（三十） 　　接到报告，获悉学兵军具体情况的西尾寿造欣喜若狂。老鬼子好像吃了枪子一样陷入极度兴奋的状态中，而在他的感染下，第10师团的鬼子官兵一个个也表现得好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身上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第10师团从上至下全体发飚，两百多里路，他们居然只花了三个小时就赶到了。 　　在距离小池乡大约六公里的大路乡，日军停了下来。西尾还有参谋长町九量吉、第10师团师团长条塚义男三个人就着车灯围着一张地图，西尾看了看手表说道：“现在是十点半钟。这里是大路乡，距离小池乡只有六公里了。接下来，部队必须步行前进。条塚君，侦察兵们有新的情报送回吗？” 　　条塚答道：“还没有。司令阁下，要不要等等？” 　　“不用等了，立刻出发。支那人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学兵军精于防守，我们不能给他们太多的准备时间。传我的命令，留一个大队看守车辆，其他人全部跑步前进。” 　　“阁下，您怎么办？” 　　“我骑马得了，放心，我还没老到骑不动马的地步。” 　　日军跑步向小池乡前进，一个小时以后，在距离小池乡只有两公里左右的荒田村，他们与奉命回来汇报情况的侦察兵相遇了。这个骑自行车的侦察兵被直接带到了西尾面前。西尾骑在马上，开门见山的问道：“怎么样了？支那人完成渡江了吗？” 　　侦察兵气喘吁吁的回答：“报告阁下，支那人还在渡江，我回来之前，他们刚刚新渡过来一批。据大田少佐的估测，现在过江的支那人大概有两千人。” 　　“已经过来两千人了吗？”西尾显得有些激动，“看来，这支学兵军还是主力部队呢。很好，如果人数太少的话，这次奇袭的价值就太低了！条塚君！” 　　“阁下！” 　　“支那人的渡江速度已经明确了，一小时二十分钟左右一批。支那人最少在旅级以上，那么，他们最少还有两批没能完成渡江，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赶到小池乡。所谓半渡而击，我觉得，趁他们最后一批尚在江中的时候是最好的攻击时机！而为了防止支那人朝东面突围，我想请你和前原晟敏率领第10联队从沙池湖一带绕到支那人东面去——你们要比我们多走将近两公里的路，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吗？” 　　条塚义男挺起了胸膛，双目圆睁，大胜说道：“阁下，请放心吧，卑职一定完成任务！” 　　第10联队是条塚心目中第10师团主力中的主力，所以他才有这个信心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前原晟敏作为第10联队的联队长，因为带兵有方一直受到条塚还有西尾的赏识，在带队随条塚出发前，他特地跑到西尾这里提了一点建议：“司令官阁下，卑职对这次奇袭有一点不成熟的见解，请司令官指正。” 　　西尾自诩治军开明，所以对手下这种逾越的举动非但不见怪，反而十分赏识。他微笑着说道：“是吗？那你说说看！” 　　“哈伊！”前原首先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这支学兵军真正的规模，卑职担心的是，如果支那人在江南还驻有炮兵的话，那么即使我们能够出其不意予以重创，但是围歼将会十分艰难。欧阳云手段残忍，阁下，我们必须防备他们采取无差别炮击。为了防备这一点，卑职建议集中全军的炮击炮采取饱和炮击的方式打击敌人，如此，我们不仅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歼灭敌军，而且还能让江南敌军无法确切判断我军规模。阁下，这是卑职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还请您予以补充指正！”说完，他再次鞠了一躬。 　　西尾寿造为了抢速度，并没有携带炮兵。前原的建议，无疑正好弥补了这一缺憾，他听得眼前一亮，欣慰的说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放心大胆的去干吧，今天，我们要重书皇军与学兵军交手的记录——前原君，尽快的赶到目的地吧，只要你们能够抢在大部队之前到达，首攻的任务，我就交给你！” 　　担任首攻，而且是在这种必胜的战役中，这是巨大的荣耀也是特别的恩宠，前原听得心头一热，他忽然将胸脯挺得老高，昂声说道：“阁下，请您看好吧，我们绝对会第一个赶到战场的！” 　　西尾寿造还有条塚义男以及前原晟敏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兴奋，其原因有很多，而最重要的一条是，日军与学兵军交手至今，还没有哪一次能像今天这样能够打学兵军一个出其不意。学兵军十分重视战场情报的收集，因此，即使日军有心想打学兵军的伏击，真正实施起来却十分的困难。当然了，这几年那么多的交锋中，日军也不是没逮到这样的机会，但是其规模却很小，根本不足以动摇一场战役的胜负天平。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能够重创学三十六旅，甚至完歼之，那么将是多么辉煌的一份武功哪！西尾寿造因此甚至想到，他今天之所以能够获得这样的机会，那都是因为天皇陛下和天照大神的庇佑，这才发生了这样的奇迹。 　　第10师团上上下下都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开赴战场，与他们相比，学三十六旅的渡江过程却十分不顺利。 　　虽然一次性渡江人数增加了，可是因为每个木筏上面加挂了三十个学兵的因素，其渡江速度却降了下来。叶肇还有江宏明都忽略了一件事——学兵们单兵装备的重量。枪支弹药还有毛毯、军被什么的，这些都不能进水的，所以只能放在木筏上。单一学兵的装备并没有多少份量，也就二十公斤左右而已，可是三十个学兵装备加起来，却将近六百公斤，这抵得上四个学兵的分量了。 　　装载的重量增加了，划水的学兵却没有增加，如此一来，渡江速度下降也就难以避免了。而这无疑给了日军更多的准备时间。 　　六月夜的江水依旧寒冷，担心泅渡过来的士兵们因为受凉生病，考虑到周边并没有敌军，第一批渡过江去的参谋长乔本山下令点起十几堆篝火供士兵们取暖烘衣服。篝火升起，因为还要漫长的等待，除了那些在四周巡逻站岗的士兵，其他人都簇拥到篝火边，有几个篝火堆边上，几个学兵还说起了故事或者读起了书。 　　对岸，当看见江北燃起篝火的时候，叶肇和江宏明并没有感到不妥。他们两人担心新的渡江方式是否妥当，因此一直呆在江边静静的等待着，看见篝火升起，意识到这是给那些泅渡的士兵取暖用的，叶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看了看手表，笑着对江宏明说道：“时间上慢了一刻钟左右，不过，还是划算的。” 　　此时已经快十二点了，江宏明说道：“三点之前应该可以全部过去，总司令即使有什么战斗任务下达，也该在天亮以后才能实施。呵呵，如此说来，我们应该没有误事。” 　　又一批战士下水了，他们将自己缚在木筏四周，然后便跟着木筏奋力向对岸游去。 　　叶肇和江宏明依旧站在江滩上，看着十二只木筏渐行渐远，他们的心情越发放松，两个人甚至开始讨论起明天可能的战斗任务来。而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对岸，就在距离那些篝火堆大约八百米远的地方，几百个鬼子挥舞着铁锹正在平整着土地。十分钟以后，最少八十门迫击炮被假设起来，又过去两分钟左右，这些炮击跑的射击诸元被调整好了，然后，随着东面升起一颗红色的信号弹，“通通”声响起，这些迫击炮几乎同时开炮，须臾之间，榴弹的破空声打断了学兵们的说笑声，成了这段天空下唯一的声响。 　　“怎么回事？”叶肇看见突兀间升起的信号弹，心跳猛然加速，脱口问道。 　　江宏明此时正在和一个连指导说这话，听见问话，他转过身来，看见那颗已经开始下落的信号弹，然后又看见几十个火球冲天而起，一时不禁目瞪口呆。 　　北岸，乔本山已经反应过来，他跳起来大胜喊道：“卧倒！快卧倒……”他才喊了两声，就被自己的警卫员给扑倒了。 　　榴弹的破空声很快就被剧烈的爆炸声覆盖了。打击来得太突然了，很多学兵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爆炸引起的烟火给吞没了。在爆炸中心的几十个学兵被气浪抛起，他们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永久的失去了知觉。 　　江中心，被突然的爆炸所惊扰，不少学兵都停止了划水。好多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持续发生爆炸的对岸，看着那些被炸飞还有四处逃散的战友，每个人都好像胸腔里忽然进了水一样变得拔凉拔凉的。 　　“小山子，小山子——”乔本山在第一轮炮袭中赖警卫员郭小山的保护甚至都没有受伤，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并不比受伤号多少。郭小山为了保护他，身上中了十几块弹片，立刻就去了。乔本山声嘶力竭的喊了两声，发现郭小山已经听不见他的呼喊了，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他站起来朝四周四散奔逃的学兵们大喊：“不要乱跑！卧倒！卧倒！钱双林，组织弟兄们朝江里——” 　　他的话没能喊完，“轰”的一声巨响，一团烟火包裹了他，他随即就此永远失声。 　　南岸，拿着望远镜的叶肇忽然双手垂落，泪如雨下。 第955章 马当战役（三十一） 　　前原的迫击炮齐射战术十分成功。学十二师和学三十六旅在北岸的两个团左右的学兵在这场炮击中死伤惨重，短短十分钟左右，最少一千学兵就倒在了血泊中，这其中还包括学十二师的参谋长乔本山。而乔本山也成了学兵军创立至今牺牲的军衔最高的军官。 　　乔本山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他为之付出生命的留在人世间的最后的声音，提醒了钱双林等军官。钱双林是127团的团长，也是北岸乔本山以下最高级别的军官。 　　侵袭炮火来得如此突然，偏偏，江滩上燃起的篝火又为黑暗中的敌人提供了照明。随着爆炸引起的火堆持续增多，北岸学兵军所在的江滩上已经没有了视野死角。迫击炮发炮声响起的时候，钱双林就反应过来了，不过他当时想的是组织部队找到黑暗中影藏的敌人。乔本山的话提醒了他，在这种情势下，如果组织部队反击的话，估计没冲到敌人面前，就已经被迫击炮打光了。 　　“兄弟们，不要乱跑，下水，下水，朝江里跑！”他大声喊着，听见脚边的呻吟声，他飞快的将那个受伤的战士抱起，然后朝江边跑去。 　　有钱双林站出来组织，被炸懵了的营连长们马上反应过来，他们纷纷有样学样的组织身边的战士朝江边跑，而距离江水最近的一个连的学兵很快就扑入了冰冷的江水中。该连隶属于127团，他们因为承担着接应渡江部队的任务，所以呆在了江边。该连连长余长海非常机敏，带着战士们奔入江水以后，他大声喊道：“兄弟们，去左边，快！” 　　左边距离篝火堆远些，正好可以劈开敌军的视线。然而，当照明弹升上天空的时候，余长海知道，敌人早有准备，敌人的目的，不仅要重创他们，而且还要全歼他们。 　　“趴下来，兄弟们，趴下来！”余长海说着，带头趴在了江滩上。他将全身除了脸部全部埋入水中，他看着江滩上还在被屠杀的兄弟，心如刀绞，双手狠狠的抓入江滩里，右手食指指甲被一块卵石崩掉了也感觉不到痛——精神上的巨大痛苦占据了他的身心，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想冲上岸对着敌军扫射哪，可是让他越发痛苦的是，到目前为止，他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南岸，江宏明强忍住泪水，使劲的摇晃着叶肇的左臂，说道：“老叶，老叶，快想想办法啊！老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忽然，他发疯似的冲入了江水，对着江中心大声喊道：“高永祥，回来，快回来！高永祥，你他妈的快回来！快回来啊！” 　　这一批渡江部队的指挥官正是学三十六旅的旅长高永祥。今天起的是东北风，而高永祥他们此时已经到了江心，所以，尽管江宏明喊道嗓子都破了，高永祥却是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 　　北岸异变突起的时候，高永祥一开始的反应和叶肇毫无二致。通过望远镜，他更清晰的看到了乔本山牺牲的过程。然后，他忽然大声朝筏上的学兵们喊道：“快，快，快一点！”嫌学兵们手脚慢，他走到木筏边上，从一个学兵手上抢过木板，自己动手划了起来。 　　十分钟以后，炮击终于结束了。而叶肇也终于冷静下来，他首先让人将已经喊哑了嗓子的江宏明拉回岸上，然后对副师长常志国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找几艘船来，我要过江！” 　　常志国负责具体的渡江事宜，北岸发生这种事，他的心也痛得滴血，不过，他却保持着足够的清醒，他说道：“师座，等等再说，我们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师座——好，好，我这就去。” 　　叶肇忽然转过头来瞪着他，他看见叶肇那铁青的脸，意识到现在不能激怒他，退了一步，随即带着几个参谋匆匆的离开了。 　　北岸，距离学兵军江滩聚集地东面大约六百米的一处庄稼地里，前原晟敏向条塚义男建议道：“师团长，现在看来，支那人南岸并没有驻扎炮兵部队。那么，这支学兵军的规模应该是一个旅。阁下，您看我们是不是给支那人保留将北岸部队救回去的希望，只出动我们第10联队进攻。以我对学兵军的了解，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只有一个联队兵力的话，一定出出兵救援的，届时，我们全体出动，就能完歼该部学兵军。” 　　前原晟敏的这番话，其实别有用心。在他看来，在没有炮兵支援，过来多少人都是送死的情况下，不管南岸还有多少学兵军，都不可能继续渡江了。这也就意味着，第10师团最终能够取得的战果就只有北岸的这些学兵了。那么，与其众人分享这点果实，倒不如让自己独吞了。 　　不知道条塚义男是不是觉得他说得有理，或者听出了其画外音而想成全他，在思考了两分钟以后，条塚说道：“可以试着这么做，经过刚才一番炮击，支那人就剩下一个团左右了，他们又没有工事可守，便是围歼，你们一个联队也够了。司令官那里，我去说明。” 　　前原大喜：“阁下，那就麻烦了！” 　　条塚朝他笑笑，随即在一队宪兵的护送下，寻西尾寿造去了。 　　炮击并没有无休无止，这让钱双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并不怕死，事实上，经历过最初的慌乱以后，学兵们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在摆脱了对死亡的恐惧以后，他们以连为单位潜伏在冰冷的水里，每个人满心想的都是要痛击这股敌人，好给牺牲的战友报仇。 　　连续两颗照明弹升上天空，随着一颗红色的信号弹从西面升上天空，下一刻，东面传来了喊杀声还有机枪的密集枪声——敌人终于出现了，居然是日本人，在确认了敌人的身份还有数量以后，南岸的叶肇心神稍微一松——虽然不知道这支日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既然不是中央军或者其它派系的国军，而且只有一个联队的规模，那么，就痛快淋漓的打吧！血债血来尝，小鬼子在偷袭的那一刻，可曾想到，从此刻起，他们就将陷入学兵军的猛烈报复！丢他老母，一个联队也敢偷袭老子一个旅，小鬼子越来越胆大了，他们难道忘记南京会战的教训了？叶肇理所当然如此怒气冲天的想着，并没有意识到，北岸，一个日本人别有用心编织出的陷阱正在等待着自己。 　　北岸，当小鬼子特有的军装服色出现在钱双林等人眼中的时候，他们停止了咬牙切齿，一个个打点起精神，将全副身心投入到了即将打响的战斗中。 　　很奇怪的心理，虽然刚刚的炮袭让他们损失惨重，但是在发现敌人是日本人以后，学兵们没有为之吓倒，也没有继续自慰式的诅骂——一种优越感迅速填满他们的心房，他们现在想得更多的是自己能够杀死多少鬼子，要杀死多少鬼子才算是为战友们报了仇。上至钱双林，下至新兵蛋子，他们浑然没有意识到敌人是己方的好几倍，自己可能在这场战斗中死亡，好像和日本人打仗他们就能稳赢一样。 　　“丢他老母，居然是小鬼子！”木筏上，高永祥将木板交给它的主人，站起来看着正在猫腰挺进的鬼子兵，双手叉腰冷笑起来。 　　“狗日的小鬼子居然敢偷袭我们！他娘的，这帮鬼子全该死！” 　　“兄弟们，使劲划啊！可不能让战功全被北岸的兄弟拿了！” 　　……不愧是一个师的战友，这北岸的学兵和木筏上的学兵们居然心有灵犀，连所思所想居然都是一种模式。 　　唯一感到忧虑的是江宏明。或许因为亲自上战场的机会比较少，或许是因为没有参加过南京会战，日军兵力上的暂时性优势，让他十分为北岸的官兵们担心。他对叶肇说道：“或许你是对的，就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坚持到我们过去。” 　　叶肇对之却信心十足，他恶狠狠的说道：“一定可以的，丢他老母，老子这一次要让小鬼子偷鸡不着蚀把米。丢他老母，以为自己的队伍好欺负，老子这一次要把他们的屎尿都打出来！” 　　叶肇是动了真怒了。而这怒气究竟是针对谁的，他的心中却有点迷糊——指挥部提供的情报，以及侦察兵侦获的情报都显示对岸没有日军，但是现在，偏偏有这么一支日军冒了出来。最可恨的是，居然还打了自己一个偷袭！ 　　北岸，一棵杨树下，西尾寿造听取了条塚义男的汇报以后，他看着黑漆漆的南岸说道：“前原的分析很有道理，也不愧是一个诱敌良计。以我对学兵军的了解，秉承欧阳云的风格，学兵军的军官们大都十分护短，他们一旦发现我军只有一个联队的话，一定会出动所有的军队予以救援的。呵呵，本来还对只能歼灭这么一点敌人感到遗憾呢，如此一来，我们当可以全歼这部学兵！此战如果成功，前原的功劳当居首位！” 　　“阁下英明！也只有在阁下的指挥下，前原才能发挥出全部的能力！” 　　“哈哈！”享受着条塚拍过来的马屁，西尾哈哈大笑，一时得意之极。 第956章 马当战役（三十二） 　　“打！”钱双林一声暴喝，卫青式突击步特有的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十余个鬼子登时被弹雨扫倒。稍后，几团火球在日军散兵阵列中炸开，几条土黄色的人影被气浪抛上半空，下一刻化作残破的身体和血雨落下。 　　钱双林身边聚集的士兵最多，照明弹的照耀下，看见这里绿朦朦的一片，前原晟敏理所当然的将主攻方向指向了这里。 　　学兵们很多人身体还在江水里，而在岸上的距离江水最多也只有咫尺。沙滩柔软，学兵们用铁锹随便整两下，一个单兵坑就可以用了。三百余学兵们趴在沙土里，无惧渗出来的江水将自己浸泡，他们瞄准着冲上来的鬼子猛烈开火，不少人因为长时间的趴着，双腿都因此麻木了。 　　战斗并没有像前原晟敏预料中的那样呈一面倒之势。本来他还想着要略微保守一点，不要一次就将对面的学兵给全歼了，破坏了诱敌大计呢。然而，从接近对方“阵地”一百五十米开始，他却惊讶的发现前进变得艰难起来，第10联队几乎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几条战士的生命。刚才被迫击炮齐射打得鸡飞狗跳的学兵们，此刻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不过，前原也没有因此特别在意，他还有余暇心情想道：“学兵军对决皇军总能避免溃败，看来还是有一定真本事的。也好，不如此，怎能体现出这场战斗的艰苦卓绝呢？”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他并没有因为不对损失惨重而感到担忧，相反，他的斗志被最大限度的激发出来，站在队伍后列，他挥舞着指挥刀喊道：“填上去，填上去，保持威压！我们要让对面的支那人惶惶不可终日！明年今日，将是他们的祭日！” 　　学兵们的激烈反抗，也激起了鬼子士兵心头的戾气，在他们想来，这帮支那人被刚才的炮击已经打得奄奄一息了，现在的抵抗虽然激烈，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他们齐声喊道：“吼！”不顾前面有人不是倒下，持续的冲了上去。 　　“狗日的，来吧！爷爷送你们见阎王！”机枪手王一大声咆哮着，手上的机枪不停喷吐着火舌，在他枪口所指之处，五六个鬼子秋后稻草一样被放倒。 　　“轰！”忽然，一枚榴弹呼啸着而来，随即在他身后爆炸，水花四溅中，他只觉得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然后，力气飞速的流失着，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狗日的，老子才杀这几个鬼子！”他深深的吸口气，如此羞愧的想着，忽然，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端着机枪冲着鬼子阵列就是一阵猛烈的扫射。再次放倒了两个鬼子，他的枪口忽然不可抑止的抬高了。下一刻，机枪从他手上掉落，他低头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胸口，再次骂出一句“狗日的”，随即扑倒在地上。 　　“老王！”副射手土条爆吼一声扑了过来，接了住王一的身体。他将王一抱在怀里，伸手到他的鼻下，没有感觉到气息，看着他那双犹自瞪得溜圆的双眼，再次爆吼：“丢他老母，小鬼子，统统该死！” 　　牺牲随时都在发生着，日军的掷弹筒取代迫击炮成了日军又一大杀器，短短五分钟，倒在掷弹筒下的学兵最少有五十人。 　　学兵军的制式装备里也有掷弹筒，而且是功效比日本人更好的那种，可是因为地形的原因，这些掷弹筒却没有用武之地。 　　“兄弟们，我们没有退路了！与其跳到江里喂鱼，不如多杀两个鬼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丢他老母，谁要是一个鬼子都没杀到就光荣掉，老子到了阴间都要对着他的脸吐吐沫！”钱双林浑身浴血，他身上的伤口不下十处，然而，这些伤没有让他丧失斗志，反而激发了他身体里原始的野性。 　　学兵军这个大家庭里，从来就不乏传奇人物。钱双林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团长，但是因为其悍匪出身，是李汉魂亲自出面才救下他一条命，所以在学十二师，他也算得上一号人物。此刻，他脸上的横肉伴随着他的吼声跳动着，神情看上去很有些狰狞，而他受伤的那支突击步，枪口就好像毒蛇的舌信一样，方向所指之处，必然有鬼子倒伏。他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对着鬼子点射，而神奇的是，开战一刻钟左右的，愣是没有子弹直接将他带走。 　　战斗进行到第四十分钟左右，前原晟敏如愿以偿，江边，果然出现了来自对岸的学兵军援军——高永祥率领的第三梯队赶到了。 　　前原晟敏的诱敌之策见效了！本来，他该为自己的神机妙算感到高兴，然而，高永祥他们特别的出现方式，带给前原晟敏的却是别具一格的惊喜。 　　不时升起的照明弹还有间或爆炸发出的光亮将整个战场照得几乎亮如白昼。高永祥将战场情势尽收眼底以后，并没有急着在钱双林他们身后登陆，而是将登陆地点选在了距离他们大约一千米左右的东方。而那里，现在正是第10联队的侧翼和后方。 　　将近八百个学兵在高永祥的带领下，静静的潜进到了距离第10联队左后列大约两百米的地方，然后，高永祥一挥手，战士们跑步冲进，毫无预兆的就发动了突袭。 　　前原晟敏此时的全部心神都投注在正面战场上，根本没有意识到后面出现了敌人。这场战斗太出乎他的预料了，本来以为一面倒的现象没有出现不说，区区一个团兵力的学兵，居然给第10联队造成了如此大的伤亡——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当他转眼四顾，忽然发现己方阵亡士兵已经达到一个大队规模的时候，他眨巴着眼睛，有些懵懂了——这些学兵前后表现判若两人哪——他们在迫击炮齐射中表现得那么的不堪，为什么一打阵地战，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第957章 马当战役（三十三） 　　前原在第10联队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在他看来，第10联队的战斗力在皇军体系，即使排不上前三也绝对能进前五。战斗力如此强大的第10联队，面对兵力只有自身五分之一的学兵，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好像刚刚加入军队的菜鸟一样，貌似不会打仗了呢？五千人打一千人，还在武器占优的情况下，虽然说为了诱敌，他有意识的放缓了进攻节奏，但是，这兵力优势摆在这里，战斗又仅仅只有四十分钟左右，己方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的伤亡呢？如果不是己方偷袭成功，如果不是有之前的迫击炮齐射，如果对面是和自己数量相当的学兵军……他这样想着，忽然不寒而栗。 　　士气也好、战斗意志也好，这些和体力还有战场态势都是息息相关的。经过四十分钟左右的战斗，交战双方官兵体力损耗都很大。仗打了四十分钟左右，第10联队死了大概一个大队的鬼子，而学兵军这边，仅余的千多人少了一半多。现在，还在钱双林身边坚持战斗的学兵，不过四百多人。 　　将近七百学兵倒在了血泊中，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江水，而他们死战不退的战斗意志则给了日军极大的震撼。 　　迫击炮齐射带给他们的兴奋已经随着时间还有汗水流逝光了，小鬼子们忽然发现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的时候，他们的脚上好像带了镣铐一样变得沉重起来。 　　有悖常理啊，那种战损超过三成就会全军溃败，甚至这边大炮一轰，对面就会撒丫子逃跑的景象没有出现。明明，己方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将所有学兵悉数歼灭，但是，便在距离对方简陋阵地前大约五十米的地方，他们却愣是冲不过去。 　　很多日军士兵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很想响应军官们的呼吁，一鼓作气的完灭对面的学兵，但是，却愣是无法再突进一步。 　　其实也不是完全突破不了，只要前原舍得付出巨大的伤亡，嗯，至多再死一千人吧，他们肯定能够将残余的学兵完全干掉。不过，别说第10联队士气已疲，便是前原本人也没有那个魄力。况且，此战还只是诱敌，那么，死战的话可就殊为不智了。 　　四百多幸存学兵此刻都在透支着自己的体力——大半个身子泡在水中战斗，这增加了他们的体能消耗。此时此刻，他们之所以还能在日军的如潮攻势中保持高昂的斗志，完全是因为受钱双林这个指挥官的影响，凭借着心头的一点热血在咬牙坚持着。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钱双林或许不是一个有着优秀指挥才能的指挥官，私德上也存在不小的毛病，但是至少在身先士卒上，他一直做得很到位。 　　阵地前方，鬼子的尸体已经铺了一层，但是，鬼子就好像无穷无尽似的，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扑上来。 　　钱双林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他的双腿也终于吃不住劲，人已经趴在了沙地上。不过他的枪始终在响着，这让周近的战士们心中多了不少底气。 　　战斗越来越难打了，不过也值了——不少战士心中都是这样想的。短暂的战斗余暇，他们分享着身上仅存的烟，彼此交换着歼敌数字，杀敌比对方多的，大多会得意洋洋的说道：“老子现在就是死了，也值了！” 　　此刻，死亡在战士们心目中不再可怕，他们之所以有所遗憾，不过是因为还有大批的鬼子没来得及杀而已。 　　“老子可能要挂在这里了！丢他老母，够本了，老子杀了有十个鬼子了吧？十个鬼子，最少是个二等功，嘿嘿，老子一个土匪，坏事没少做，死了能封个战斗英雄，值啦！”钱双林一边更换着弹夹一边如此想道，脸上横肉跳动着，眼睛却盯死了前方不远处一个鬼子军官。然后，他轻声自语：“再杀个鬼子军官，这一次就算圆满了！李汉魂你个孙子，你放老子一条生路，老子还你十个鬼子，值当了吧！” 　　钱双林他们全副心神都投注在战场上，投注在那些鬼子身上，他们也没有发觉高永祥他们的行迹。 　　天黑风高夜，正当杀人时—— 　　当身后突然传来密集枪声的时候，前原晟敏茫然转身，随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几团炸开的火球映照下，第10联队拖后部队正在遭遇屠杀。 　　绝对的屠杀——几百支卫青式突击步还有冲锋枪近距离开火，目标又是背对着自己，这种情况下，就是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只要他的手劲够大，能够稳得住枪支，那么收获一两个战果便绝不在话下。 　　日军拖后的一个大队，瞬间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放倒了不下两百人。 　　卫青式突击步，特别是冲锋枪最适合短距离作战，当射击距离在一百五十米范围内时，这两种枪械的效率将被发挥到极致。 　　天可怜见，日军的步兵操典中，这种近距离作战，那都是要拼刺刀的。可笑的是，当有的鬼子转过身来，本能的往外退着子弹，还想武士道一把的时候，冲向他们的学兵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枪口一点，这些鬼子便立刻倒下了。 　　战场上，墨守成规者将注定和胜利无缘。 　　偷袭是一种很爽的作战方式，看着敌人在猝不及防中被己方蹂躏，那种快感不亚于在床上搞活塞运动举枪射击的那一刻。就在四十分钟前，当第10联队的鬼子享受这种快感的时候，他们可曾想到报应会来得如此之快？ 　　“滴滴答！”冲锋号吹响了——久违的冲锋号，江滩上驻守的学兵本来差点都忘记了这种声音了，然而这一刻，他们疲倦的身心忽然之间就被注入了源源动力。 　　“团座！援军，我们的援军！”钱双林身边，一个名叫黄德玉的连长大声呼叫，下一刻，他的声音变得哽咽，而他的脸上，更是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身为军官，和战士们的出发点不同，当确认部队遭到袭击甚至包围而陷入绝境的时候，他虽然有想到对岸的战友，但是根本没敢去想他们还会来救援自己。叶肇身为学十二师的师长，做出任何决定都需要从大局出发，在战局明显对己方不利，派出所有部队都不能挽救败局的情况下，依托长江据守才是正确的选择。 　　黄德玉本来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甚至都考虑过要如何“划算”的死去了。然而，援军却从天而降——是从天而降，要不然怎么解释他们会突然出现在敌人身后呢？ 第958章 重炮！ 　　钱双林之前消耗体力过巨，搞得现在脑袋都有点木木的。黄德玉的大呼没能唤回他的理智，而就在他木然注视着战场，有点搞不清楚那突兀其来的喊杀声时，“滴滴答！”就在他的身边，冲锋号忽然吹响了。 　　司号兵方娃在战斗之初就负伤了。方娃不过才十六岁，所以被钱双林特别留在了身边照顾。方娃早先想好了，如果战斗真的不可逆转，如果自己被敌人包围的话，他将要在司号声中无畏的死去。十六岁，正当豆蔻年华，方娃却能看得开生死，说明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了。 　　本来，对战场态势没有多少判断力的他对对面发生的状况还有点懵懂，而当黄德玉的呼喊传入他耳朵的时候，小伙子一个激灵，马上就顿悟了。他丢下枪，摘下小号，随即拼命吹了起来。 　　近在咫尺的冲锋号终于激活了钱双林，他双眼猛然瞪圆，脱口喊道：“兄弟们，冲啊！”随即抱着突击步就站了起来。 　　他的嗓子早就嘶哑了，在枪炮声中，这一声喊并没能传出多远，但已经足够了。黄德玉就在他身边，他听见就行了。“兄弟们，团座命令，冲锋！”他大声喊着，抢在钱双林的身前向对面日军冲去。 　　第10联队的士兵们并不知道长官们的诱敌之策。敌人援军的出现让他们本就疲惫的身心还有疲弱的战斗意志雪上加霜。不少人受此刺激，忽然想起他们是一个师团开拔过来的，他们互相询问道：“我们的大部队呢？支那人都有援军呢？我们的援军呢？我们的援军在哪里？” 　　第10联队的援军呢？ 　　距离战场大约一千五百米的地方，条塚义男站在西尾寿造身边，终于忍不住出声道：“阁下，开始总攻吧！支那人的兵力应该全部在这里了。” 　　西尾却不为所动，他的目光注视着南岸，说道：“不——等等！你听——” 　　条塚强忍住不耐和紧张，转头顺着他的目光向南岸看去，须臾，他讶然说道：“支那人的炮兵，支那人有火炮——”他华声刚落，南岸的发炮声传来了。须臾，十几个火球砸在刚才的日军迫击炮阵地上，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重炮！”条塚自语一声，脸色变了。 　　日军的迫击炮阵地已经转移了，所以这轮重炮齐射并没有给日军造成损伤。但是，联想到一旦大部队投入战斗，要是对岸学兵军进行无差别炮击的话，条塚失声了。 　　西尾寿造脸色不变，但是语气却变得冷冽起来：“南岸支那人增兵了。” 　　“可是，阁下，难道坐视第10联队被支那人围歼吗？” 　　“不至于。你看看，支那人的抄后部队不过一个团左右，哼，前原要是以一个联队都扛不住支那人两个团的话，这样的佐官，这样的部队，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条塚倒吸一口凉气，说不出话了。 　　学十二师的炮团还留在湖口呢。叶肇哪里来的重炮呢？须臾，西尾寿造给出了答案，这一次，老鬼子的语气中终于透出了一丝慌乱——“不对，好像我军的重炮？难道是第106师团？”他和条塚对视一眼，眼中都透出了种种疑问。 　　西尾猜对了，确实就是第106师团的重炮，而这些重炮为什么会到了叶肇手中，却得和薛岳扯上关系。 　　中岛箐村不知道，就在他兵不血刃的占领九江的时候，九江境内还藏着一部中国军队。这支规模只有三百余人的部队不是正规军，而是隶属于薛岳的江西游击纵队中的一个大队。该大队的活动范围就在九江一带，他们在大队长池观星的带领下隐藏在民间，所以在第106师团占领九江的这段期间并没有暴露出来。 　　中岛箐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自以为保密的掩埋重炮的行动虽然骗过了学兵军，但是却落在了池观星手下的游击队员手中。 　　中岛箐村才带着人渡湖过去湖口，池观星就召集手下来起大炮了。起出大炮以后，池观星原来的打算是想献给薛岳的，他手下的一个小队长却建议：当前彭泽一带正在发生激战，与其长途跋涉去献给薛司令，不如就近献给学兵军。该小队长又例举了几个例子，说明学兵军是如何富足，下面的官兵待遇多么好。池观星一听觉得有理，而恰逢此时他又接到报告，说学兵军进驻九江了，于是他便决定就近找学兵军的长官献上这些巨炮，也好为自己还有兄弟们谋个好的前程。池观星这边组织了好多村民帮着运炮进城，可巧，正好碰到常志国带人出来搜集渔船，双方在九江南门不期而遇。常志国头脑灵活，听池观星道明这些大炮的来历，又见随大炮一起的还有不少炮弹，他当下也顾不得搜集渔船了，带着池观星他们就快马加鞭的赶往渡江地。 　　常志国见到叶肇以后，立刻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不管对面有多少鬼子，现在既然有了大炮可以提供远程火力支援，那么就先来上一通，也好威慑一下日军，也可以鼓舞一下北岸官兵的士气。 　　叶肇自然没有异议，他亲自接见了池观星，好生一通抚慰以后，请他帮忙去搜集渔船。然后亲自指挥手下架设炮兵阵地，并开始朝日军之前暴露出来的迫击炮阵地进行炮击。 　　南岸突然出现的大炮，不仅给了日军极大的威慑，让西尾寿造等人畏首畏尾起来，同时也极大的鼓舞了北岸学兵军们的士气。和西尾他们一样，高永祥等人也搞不清楚这些火炮是哪里来的，不过，这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有了这些火炮提供远程火力支援，日军的兵力优势被大大的削弱了。甚至可以说，因为有了这些大炮，北岸部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高永祥身为学三十六旅旅长，擅长把握战机和造势，他在隆隆的爆炸声中高声喊道：“兄弟们，看到没有，我们炮兵开到九江啦！兄弟们，杀啊！” 　　对于学兵军利好的消息，对于日军来说自然就是不利消息了。如果说第10联队的鬼子在发现发动偷袭的敌军只有一个团左右的兵力，看出己方还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因此尚有斗志的话，那么现在，随着隆隆的炮声响起，他们的斗志一落千丈，却是再不抱胜利的奢望了。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期待主力部队的出现，而让他们失望的是，新的战斗开始都快一刻钟了，主力部队却依旧没有出现。因此，不少鬼子都满腹怨言，其中不少人都开始下意识的朝西北方靠拢，就等着前原晟敏下达突围命令了。 第959章 击溃 　　在深夜，重炮的轰击效果十分吓人，眼看一个个硕大的火球腾起，然后传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少鬼子都吓得面无人色，眼中满是惊惶。在这种重炮的轰击下，不管你身份如何，不管你拥有多强的个人武功，下场却只有一个——死亡。 　　在开始进攻之前，第10联队的鬼子是不怕死的。这么说其实也不对，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他们坚定的认为，死亡的将是他们的对手。这种自信，是建立在丰富的对敌经验和长期胜利的基础上的。然而，当他们发现对面的敌人并不像他们在迫击炮齐射下表现得那么不堪，当他们发现身边的战友急剧减少的时候，他们的眼眸开始收缩，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双腿变得沉重，思维也回归到常态——他们终于记起来了，自己也是人，自己也同样会死的。 　　炮击并没有持续多久。日军的迫击炮部队早就转移了，这轮炮击注定不会起到任何实质性效果。当然了，如果炮火再往西北方向延伸个五百米左右的话，那么就有好戏看了。那里，正潜伏着第10师团的主力部队。 　　江滩上交战双方正缠斗在一起，炮击一定会引起误伤。叶肇通过望远镜观察了炮击效果以后，便下令停止开炮、赶紧转移阵地。 　　他这么做是为了防止遭遇对岸日军炮兵发报复。对岸日军的数量，明确了的已经有一个联队，而按照常理，日军从未有过以联队为单独作战单位的习惯。那么，如果是一个支队的话，那么最少应该还有一个联队还有相当数量的炮兵——叶肇本能的想着，而脑海中跳出“支队”这个词的时候，他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波田支队”这个名称来。日军第11军，还没有进入战场的就只剩下波田支队了，叶肇并不知道总指挥部已经成功的对其采取了“双曹计划”，波田支队现在其实已经废了。他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越想越觉得有理——这支突兀出现的日军，应该就是波田支队。而在指挥部早先提供的情报里，波田支队拥有三个大队的炮兵部队。 　　三个大队的炮兵部队，已经可以左右一场战役的成败了。如果不是池观星突然献上这些大炮，叶肇不敢想象，自己还有和小鬼子叫板的本钱吗？而现在，只要自己将这些来自106师团的重炮牢牢的握在手中，那么日军的炮兵就不敢轻举妄动。如此，学三十六旅才有和波田支队一搏的本钱。 　　对岸射来的炮弹虽然没有对日军造成任何伤害，但是，却眼中打击了第10联队鬼子兵们的士气。而至于距离战场足有千米之遥的那些潜伏着的鬼子，他们心中也忽然升起了不详的感觉。 　　前原晟敏领兵发动进攻之前，是充满了必胜信念的，甚至，他心中都有将江北学兵军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然而，进攻却不如他想象中的顺利，不，根本谈不上顺利。战斗这才进行了多长时间，阵亡的士兵却已经超过两个中队了。让他不安的是，便在他觉得胜利在望，看一看好好的玩一把猫说老鼠的游戏时，对岸居然出现了足足两个大队规模以上的重炮部队。大炮百步战之王，更严峻的是，己方并没有炮兵部队随行。也就是说，一旦发生炮战的话，己方将只能挨打而无还手之力。 　　“对支那人的兵力判断有误啊，炮兵就有两个大队，那么，该部学兵军应该在一个师左右——可是，在刚才我军击中迫击炮齐射的时候，支那人为什么不发炮报复呢？难道说——”前原晟敏如此想着，忽然一阵后怕：对岸的支那炮兵应该是在等待我方炮兵的出现吧！绝对没错！他们在等待先发制人的机会。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北岸的这部学兵根本就是诱饵，他们在诱引皇军大部队现身—— 　　“支那人的指挥官也是个狠角色啊！居然能够坐看部下遭遇迫击炮齐射而隐忍不发——此刻，就看双方哪一方能顶住压力，逼迫对方先亮出底牌了。底牌一旦被对方看穿的话，对方便可以从容布局，这场战斗的结果也就没有悬念了！或许，在附近，他们还隐藏着一支数量不菲的部队也说不定——”前原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深思下去，想着想着忽然苦笑起来。很明显，西尾司令官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才按兵不动的吧，可是如此一来，却将我们第10联队推到了火山顶上了—— 　　第10联队虽然占据着兵力优势，可是武器装备还有战斗意志却不如学兵军。而且，第10联队是遭遇围攻的一方，两面受敌的情况下，队列中间的两个大队的鬼子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正在进攻自己，他们开始变得惶惑不安，并且开始无意识的向西北方靠拢，那是想在战斗不利的时候好朝大部队靠拢了。战场上，士兵的情绪是能够互相传染的，垫后的一个大队就不说了，他们只抵抗了五分钟就顶不住了，潮水般退了下去，而担任主攻的两个大队本来就死伤惨重，现在受到中部鬼子的影响，也开始缩手缩脚起来，分把钟才能突前去几米。 　　一场偷袭和围歼战打成这样，前原晟敏很不甘，可是却没有任何对策。卫青式枪械的近距离突防能力太强了，几百支突击步还有冲锋枪一起扫射，弹雨之密集，根本不是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鬼子兵可以抵挡的。高永祥带着八百人呈散兵阵形冲入敌阵，开始是前左右的士兵们集体扫射，然后是他们呈扇形开火，日军本来厚实的后阵立刻就被挖开了一个宽大的口子。 　　前原晟敏组织的散兵阵形很有意思，虽然前锋还有中部兵力对多，都是两个大队，但是队形却最松散。而垫后的一个大队，却是队形最严密的。日军最集中的后阵都无法抵挡学兵军的冲击，比较薄弱的中部就更加不济了。虽然不少大尉少佐级别的军官指挥手下趴在地上死命狙击，可是，他们单薄的火力对于八百余学兵来说实在是造不成任何压力。而等钱双林他们冲上来，一个冲锋就在日军正面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两面受敌的第10联队终于吃不住劲，溃兵如潮般向西北方向涌去。 第960章 学兵军之我见 　　“支那学兵军的卫青式步枪突防能力太强了，一个弹夹便是三十发子弹，上千人的话，他们一次性可供发射的子弹就有三万发——这都够得上一场中型战役的消耗了。在卑职看来，这并不是学兵军最可怕的地方。学兵军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们的战斗意志并不比皇军差，这应该就是他们能够在与皇军的战役中保持不败的根本原因……”这是这场战斗结束以后，负伤的前原躺在病床上向畑俊六提交的一份《学兵军之我见》。 　　当第10联队开始溃败的时候，条塚义男的神情变得肃然起来，他对西尾寿造说道：“司令官阁下，您看到了，前原部根本抵挡不住支那人强大的火力突防。我们，我们利用迫击炮突袭赢得的战果，现在已经被消耗一空了——” 　　短短二十分钟的战斗，第10联队最少有一千五百人倒在了那片江滩上。如果再加上之前损失的近千人，现在，第10联队的战损比已经高达百分之五十。严格一点来说，第10联队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穷寇莫追！”学兵军那边，高永祥一声断喝，阻止了部队继续追击，随即就带人返回了钱双林他们之前坚守的江滩。 　　“旅座！为什么不追？”钱双林不解，嘶哑着嗓子问高永祥。 　　高永祥指了指四周乌黑一片的环境，说道：“你敢确定小鬼子没有伏兵？” 　　钱双林不出声了，稍后，他狠狠的骂道：“丢他老母，老子死了一大半兄弟！这个仇，老子总有一天会报回来！” 　　高永祥理解他的心情，事实上，他此刻的心情也不好受。他拍拍钱双林的肩，说道：“放心吧！会有这一天的！” 　　日军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居然被打得仓惶的逃跑了，不少学兵因此发出了欢呼声——刚才还死气沉沉，只有钢铁质冰冷枪声响着的江滩上，此时似乎焕发了青春的活力。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第10师团全体鬼子鸦雀无声，将近两万鬼子静静的趴在湿冷的地上，愣是没有人向长官提出出战请求。 　　刚才的战斗，学兵们付出了三百余人的牺牲，现在，两部会合起来也不过只剩一个团多一点而已。可是，只要想到对方手中拿着的是可以连续射击的武器，被武士道精神早就塑造得没有痛感的鬼子军官们，愣是没人有勇气提出由自己率队去剿灭他们。 　　西尾好像没有听见条塚的话一样，默默的看着南岸。几分钟以后，好像才感觉到所有的人都看着自己一样，他说道：“学兵军之强大，你们现在应该有印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想我们的先辈吧，想想他们是如何战胜强大的俄军还有貌似庞然大物的晚清的——诸君，不要光看到第10联队的牺牲，你们也要看到他们取得的战绩——支那人原本有多少人？两千，再加上这部支援上来的，他们一共有三千人，但是他们现在还剩多少？三千换两千？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觉得很划算！条塚，不要这样看着我。学兵军从前或许算不了什么，欧阳云也不过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但是现在，我们必须承认的是，他们已经成了帝国实现大东亚共荣的最大的敌人！我刚才在想，这部学兵军究竟有多少人，南岸还有多少学兵。我现在已经有答案了，这应该是学兵军的一个师。而且是主力师——”说到这里，他威严的扫视了一下众人，稍微喘息两口，这才继续道：“敌人已经过来了一个旅，对岸应该还有两个旅。当然了，为了守卫九江，他们最多只会再增派一个旅过来——那么，我们就将这一个旅也给歼灭了吧！条塚君！” 　　“阁下！” 　　“第10师团在徐州的时候，曾经吃过学兵军的大亏。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够帮矶谷廉介讨回这个场子——继续诱敌计划吧，让第39联队上去。这一次，你亲自指挥——记住，放开手脚去打！不要因为诱敌就像前原刚才那样畏首畏脚！要打出皇军的威风来！” 　　“哈伊！” 　　第10师团的师团长曾经是矶谷廉介，不过因为在台儿庄战役中指挥失当，徐州会战刚刚结束，他就被免职了。而他的继任者正是条塚义男。 　　江滩上，就着还在燃烧着的炮火余烬，高永祥走过一个又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学兵身边。“兄弟们，走好！放心，我们会帮你们报仇的！”他在心中默默的说着，最终停留在了机枪手王一的身边，俯身帮他抚上了犹自怒睁着的双眼。 　　钱双林躺在地上，刚才的剧烈战斗，几乎将他的体能掏空了，当高永祥下达了穷寇莫追的命令，他随即一屁股躺倒地上，然后便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喘了几口气，看不少人还处于死后余生的兴奋中，他嘶哑着嗓子喊道：“丢他老母，不要再家长里短了，小鬼子只是暂时退却而已！都给我动起来，赶紧挖掘工事——丢他老母，老子平时怎么教你们的？” 　　“旅座，您说师座会来支援我们吗？”一个兵问走过他身边的高永祥。 　　高永祥看了他一眼，发现是被自己训过的李小山，看见他手上捧着一条腿，又看见他空空荡荡的左胯，心中不禁一阵酸楚。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抬头看了看南岸，说道：“我希望师座他们不要过来支援，但是，我敢肯定，师座一定会带人过来的。” 　　这话前后矛盾，听起来有点费力。李小山花了两分钟才明白了意思，他着急起来，嘶声喊道：“旅座，那给师座发电，让他们别过来啊！” 　　“电报机坏了！李亮！” 　　“旅座？”警卫李亮一直跟在高永祥身边，闻声立刻答道。 　　“把李小山抱到木筏上去——他家里就他一个男丁。” 　　“是！李大哥，我们走！”李亮弯下身子，伸手正要去抱李小山，后者却坚决的推开了他。 　　“我不走！旅座，我还能战斗，我手又没受伤！旅座，我已经有儿子了，有他在，我们李家传宗接代的人就有了。李亮，你小子敢动我我跟你没完——旅座，您这是逼我自杀吗？我遗书上可是说自己会当一个战斗英雄的，怎么？您想让我愿望成空吗？”李小山说着，丢开那条腿，将自己的步枪顶住了自己的下巴。 　　高永祥眼中一热，终于没能忍住流下泪来。“好兄弟！”他说着，朝李亮摆摆手，然后亲自操起一把铁锹，在李小山身边挖了一个单兵坑。完了，他对李小山说道：“你的战位就在这里，兄弟！一定要活下去！” 　　“旅座——”李小山突然之间也泪流满面。 第961章 活着…… 　　“活着肯定比死亡美好，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但是我们并不因此就畏惧死亡。如果是为了我们的国家，如果是为了我们的亲人，甚至于是为了志同道合的兄弟，在卑鄙的活着和光荣的死去之间，我愿意选择后者。我们的兄弟，他们之所以在战场上表现得如此无畏，如此英勇，正是因为基于这样的想法吧。今天，我们在这里遥祭他们的时候，我们虽然悲伤，但是更多自豪，因为，我们曾经和英雄们一起生活战斗过，因为有他们做榜样，在以后的战争生涯中，我们将会表现得更加的勇敢……” 　　以上文字，是欧阳云在闽浙赣战役结束以后的阵亡将士公祭大会上发言的一段。那一天，李小山和高永祥还有李亮都有在场，当时，他们都曾经被这句话感动得热泪盈眶。 　　“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死神并不会因为我们是正义的一方就眷顾我们。你们要知道，子弹作为死物，它是没有是非观念的。今天，我们身边又少了一批兄弟、一批战友，我们为此悲伤，同时，我们也为此自豪——他们为了抗日大业先走一步，在这里，我要对他们说——兄弟，一路走好……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东京，用发动这场邪恶战争的罪魁祸首的脑袋祭祀你们——兄弟们，请相信我们这些生者，这将是我们学兵军全体官兵将会用生命去践守的诺言。” 　　这同样是欧阳云那一天讲的话，因为他在这段话的最后隐隐的透出了一些学兵军未来方向上的问题，李小山还曾经激动的偷偷的将这句话记在笔记本上。其实不止是李小山，事实上，只要有心的人，当时都记下了这句话，因为他们关心的是——我们会进攻东京吗？ 　　此时此刻想起这两句话，是因为李小山觉得，就像总司令所说的那样，他做到了，他已经在用自己的生命去践守这句诺言。他想起了在闽浙赣战役中牺牲的自己在新兵连时的班长，在高永祥离开以后，他默默的自语道：老班长，等着吧，我很快就会下来陪你了。届时，我们又能一起打鬼子了！ 　　“轰！”一声巨响在距离他大约二十几米的地方响起，那是小鬼子的迫击炮又开始发威了。看着远方黑漆漆的一片，李小山遗憾的叹息一声：自己的团长梦只怕是圆不了了！ 　　李小山的理想算不上伟大，不过是当上团长也就行了。 　　学兵军官兵之间差距其实很大，但这种差距仅仅体现在收入上。团级以上军官就有学兵军下辖企业的股份分红，而这种分红，可不是区区一点饷银所能比拟的。当然了，普通士兵一个月就有相当于五块银元的军饷，这种待遇，已经远远超过国内其它部队了。学兵军军饷方面的负担，已经成了姜树人的一个心病，他不止一次的在高级会议上提出这个问题，并且也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但是却每一次都没能撬动欧阳云的观点。 　　欧阳云坚持在经济上给予军官更大的好处，原因很简单，相对于现在的学兵军来说，他其实算是空降部队。学兵军现在的高层中，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他资历深，这种情况下，不采取一定的手腕就想像在任丘的时候一样牢牢的掌握军队，根本不可能。狠抓部队思想建设虽然可以暂时的凝聚部队，但这绝对不是长久之策。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种事情自古以来都不可能长久存在。但是，如果有共同利益点，而且是实实在在的利益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如果说穿越之前，欧阳云还抱有各种各样不纯念头的话，现在，他心中却只有抗日到底这样一个念头了。而且到了他这种程度，金钱对于他来说已经失去了积极意义。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出让利益，从而将学兵军经营成铁板一块。事实证明，他这手棋走对了，无论是原粤系也好，还是新加入的闽系和川系，因为高级军官还有普通士兵都可以从学兵军这个大家庭中分到一杯羹，所以部队的凝聚力前所未有的高。而这，也是欧阳云敢于动辄出兵闽粤琼的原因。 　　相对于中央军而言，学兵军中不如他们的只有连排营这三级，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有着光辉的前程在等着他们，所以，他们也不可能做出叛逆行为。而当上一个团长，已经成了几乎所有有理想有抱负的学兵们的共识。 　　果如高永祥所预料的那样，日军在周围潜伏有大规模的部队，很快，随着一颗又一颗照明弹从西北方向向江滩上空打来，日军新一轮的攻势又开始了。 　　瞬间，这片已经淌满鲜血的战场上，枪炮声再次响了起来。 　　高永祥蹲在齐膝的水里，右手提着一支卫青式突击步枪，左手捏着一枚手雷，静静的观测着。不是刚才被打退的鬼子，看来这部日军的规模当在一个旅团以上。日军之所以一开始只出动了一个联队，应该是觉得已经够了吧——希望是这样，如果他们抱的诱敌的心思——他这样想着，回头朝黑乎乎的江面望去，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电报机既然坏了，就应该派人回去才对，如果师座他们执意过来救援的话，今天三十六旅还有师部直属部队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学兵军的主要通讯工具是步话机，电报机只有旅级以上单位才配置。欧阳云为了让邓昌友能够更方便的统一部队行动，防止部队走失，将学三十六师的步话机都被调配给了他。如此一来，虽然九江与黄梅搭界的长江航道宽度才一千五百米左右，但是他们之间的通讯却只能通过电报机来执行。 　　北岸的电报机是因为被子弹击中损毁的，而南岸的电报机则是因为机体进水而无法使用。如此一来，不仅两岸无法互通声气，叶肇也无法及时向指挥部汇报前线战况，这就难怪欧阳云会在马当要塞忧心忡忡无法保持平静了。 第962章 池观星 　　凌晨一点钟左右，北岸的战斗再次进入白热化阶段。日军吸取上一次的教训，没有一窝蜂的将部队压上，而是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派出冲锋，如此一来，虽然高永祥他们单次承受的压力轻了，但是面对日军的持续进攻，士兵们的体力还有战斗意志却受到了更严峻的考验。 　　眼看着每一分钟身边都有兄弟倒下或者负伤，高永祥心如刀割，好几次都想发动反冲锋，以寻求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直接战死算了。不过，身为北岸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他却不得不压下心中的烦躁，以保持整支部队的稳定性。战斗进行到第三十分钟，他已经看出来了，小鬼子之所以采取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添油战术，应该是顾忌到南岸己方炮兵部队，担心遭到覆盖炮击而已。 　　果真如此吗？条塚义男绝对不是这样想的。他其实只是在有意识的消耗学兵军的弹药而已，在他看来，面对可以一次性连射三十发左右子弹的自动步枪，己方兵力上的优势反而成了对方扩大战果的机会。保持稀薄的战线推进，持续的消耗敌人的弹药，这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而只要将敌人的弹药消耗光了，届时，凭借着数量上的优势，他完全可以一击毕功。 　　因为西尾这个第2军司令官的存在，条塚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第10师团的绝对控制权，但是现在，他至少可以利用手上的这一个联队来实现自己的想法。 　　江中心，叶肇看着一千米开外的战斗场景，脸上的肌肉情不自禁的跳动着。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够捏转时间，好让自己重新演绎一次。侦察上的巨大疏忽啊，江北出现了海量的鬼子，自己居然毫无察觉——丢人也就算了，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已经渡过江去的近三千学兵，现在居然就剩下一千人不到了……他双手紧了紧手上的冲锋枪，强自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能够冷静的看待眼前发生的一切。 　　池观星不负所望，虽然不清楚他怎么做到的，但是他带来了将近三十条渔船，而且是在一个小时以内，这已经足够了。池观星及其手下的表现，一看就知道没有受过正规训练，所以，叶肇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将他们也编入自己的队伍。 　　池观星却主动提了出来：“长官，能带上我们吗？日本人占据九江的这些日子，兄弟们都受够了，大家现在都想去找日本人报仇。小鬼子可把九江的老百姓祸害的不轻哪！” 　　其实在九江老百姓心目中，池观星他们曾经也是一帮祸害。而最近，随着池观星他们加入打鬼子的行列，宽厚的老百姓们却好像忘记了他们以往的所作所为一样，开始把他们当作自己人看待了。当然了，这是因为池观星他们所犯劣迹程度不大、而且没有失去原则性的原因。 　　叶肇现在身边就一千人左右，因为要留下四百人左右看护操作大炮，他能带过江去的不过六百人左右。他当然希望池观星他们能够加入，不过，他却不看好这些人的战力，他担心的是，这些人要是一旦无法适应战场环境，甚至一战击溃的话，那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动摇军心。他认真的想了想，对池观星说：“池队长，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兄弟们的意见？我实话告诉你，对岸的日军兵力远比我们多，我们此行可是有恶仗要打的，也许，我们这些人就没有明天了！” 　　叶肇这番话说得严重，池观星受到惊讶，一时犹豫起来。 　　叶肇见他犹豫，更不敢带他了，说道：“你们就留在这里帮忙看护那些大炮吧，游击队还是适合于敌后工作，嗯。你们贡献大炮的事情，我会给指挥部去信说明的，届时少不了的你们的酬劳。池队长，再会吧！” 　　叶肇这番话其实说得很客气，然而，在江湖习气很浓的池观星听来，却太不顺耳了，他当时就嚷嚷开了：“叶师长，您这是看不起我们哪？我们这帮兄弟可没有一个是孬种——兄弟们，我们做缩头乌龟也有一阵日子了，这一次，咱们就硬起来一把，你们怎么说？！” 　　“我们听大哥（队长）的！” 　　“好，不愧是我池某人的兄弟——叶师长，您看，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意见！” 　　叶肇扫视了池观星和他的兄弟们一眼，夜色中见这些人虽然装备杂乱、穿戴也是五花八门，但一个个腰身却挺得笔直，他心中一热，说道：“既然是所有人的意见，那行。不过池队长，战争非同儿戏，待会到了对岸，你们可都得听我的！” 　　“那是一定的！” 　　池观星游击队的队员们，包括池观星本人都有操船的本事。叶肇倒没想到，因为池观星他们加入，他们的渡江速度大大增加了，居然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对岸。 　　“轰！”不远处，正有一枚榴弹爆炸开来，火光腾闪处，一个学兵被气浪掀起，然后重重的摔落到了水里，溅出了好大的浪花。 　　照明弹不时升空，将交战附近的江面照得亮如白昼。几个正在操船的游击队员看见江边的水都变成红色了，江面上，更是飘着好些个学兵是尸体，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狠话谁都会说，但是要真正去做，却需要非凡的勇气。战场上的惨状，即使是池观星看了，也难免有口中发干，心跳剧烈的感觉。“他妈的，这回亏大了！”他心中想道，不禁为自己在对岸的莽撞感到后悔。 　　池观星之所以要踊跃的加入渡江部队，他本来的想法是，既然叶肇这个中将级别的大官都敢过去，那说明对岸学兵军肯定占了优势。那么，自己跟着过去的话，一旦取得胜利，怎么也要分点功劳不是？他可没想到，叶肇此行，并不是来收割胜利果实的，而是因为愧疚而想要和北岸的兄弟同生共死的。 　　叶肇固执的认为，北岸的部队之所以会陷入现在这种险境，完全是因为自己指挥失误。所以，不管江宏明还有常志国如何劝说，他非要亲自带队支援，他的心中，其实早就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第963章 反败为胜？ 　　日军的这一次进攻毫无例外的被再次打退了。高永祥丢下枪，坐在一个弹坑里，看了看四周。就在刚才的一轮战斗中，又有两三百个学兵军永久的倒在了这片江滩上。当然了，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因为他们最少让日本人付出了双倍的代价。 　　警卫排长张林一直守在他身边，见旅座坐下了，他爬过来，递上一支烟。高永祥接了过来，然后下意识的摸口袋，却没能摸出打火机。稍后，他才想起，自己的打火机被池观星拿去了。 　　张林见状伸出手，打燃了自己的打火机。 　　火苗闪东，他看见旅座那张眉头深锁，满是忧色的脸，说道：“旅座，要不，趁这个机会撤吧！？” 　　高永祥瞪了他一眼，用嘶哑的嗓子说道：“撤？那不是正好遂了小鬼子的愿？届时，狗日的只要抱着机枪一阵突突，我们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张林嘿嘿的笑了。 　　战斗的间暇，有烟的学兵成了最受欢迎的人。在经历了残酷而血腥的战斗以后，抽上一支烟，无疑是此刻最好的享受。高永祥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的吐出来。他转过头，看着日军撤退的方向，右手不自禁的一用力，居然将烟蒂捏碎了。 　　张林见状，默默的叹息一声，再次递过一支来。 　　撤肯定是不可能的，自己多坚持一些，师座就能多一些准备时间——高永祥坚持不撤，其实主要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木筏上的时候，仅仅作为旁观者，他还没有如此深刻的感受，而亲自指挥了一场战斗以后，他现在已经完全看明白了日军的战略意图。日军占据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只要他们想，完全可以一战而毕其功。但是日军却没有这么做，其中的原因，一方面固然和日军不擅夜战有关，但是，高永祥却更愿意相信是其它的原因。 　　波田支队出现得太突然了，咋看去，双方的相遇似乎是一场遭遇战，只不过波田支队早到了一些，所以，学兵军就成了被伏击的一方。但是从日本人的角度想一想，这其中却有几个疑点。如果真是遭遇战，那倒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即使学三十六旅完全拼光了，那也不会影响到整个战局。但是只要稍微动脑子想一想，这个理由便不成立。因为很显然的一件事，波田支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只是，他们究竟是来增援第106师团的，还是因为得到情报，掌握了学三十六旅的行动方案，这才提前埋伏在这里——而无论是哪一个原因，日本人的下一步行动肯定是要占据九江。 　　只要占领了九江，日军就多了一条进攻马当的路线，甚至因此能够放弃在下游攻坚，而改从上游…… 　　高永祥正眉头紧锁着思考这个问题，叶肇已经带人趟水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师座！” 　　“师座来了！” 　　“是师座！” 　　“兄弟们，师座来了！” 　　战士们的表现大多是惊喜，也有不少人则感动到落泪。他们清楚部队的实力，现在这种情况下，就是江南的兄弟全部过来，也与送死无虞。而如果他们据守南岸，凭借着手上的大炮还有长江天险，生存下去的几率则要高得多。 　　叶肇微笑着和战士们打着招呼：“兄弟们，好样的！”“小张，你小子还活着呢？！好！”“顾长云，打死了几个鬼子？十三个？真的假的？哦！好小子！”……三分钟过后，战斗再次打响了。日军发动了新一轮攻势，这一次，依旧是一个大队的规模。 　　高永祥得到报讯的时候，叶肇他们已经进入战位了。因为木筏已经全部在江北了，所以高永祥根本没想到师座还能过来。听到报讯，他又是感动又是难过，甚至有点愤怒。他飞快的跑了过来，在榴弹的破空声中将叶肇一把拉倒，喝问道：“师座，您怎么来了！现在这种情况……”他的语气显得有点急，事实上，如果叶肇不是他的长官的话，此刻他肯定会骂人。 　　他为什么在明知江北日军规模远超己方的情况下还坚持过来，就是想给江南的部队争取缓冲的时间。然而，叶肇带着这么多人过来，那九江怎么办？还有，战斗打到现在，学三十六旅已经阵亡了两个半团，再打下去，在北岸的三十六旅官兵肯定会全部耗光。本来即使这样，他也不怕——北岸还有一个营建制的三十六旅官兵，靠他们，学三十六旅以后还能重建。但是很显然，叶肇带了这么多人过来，那个营肯定也过来了，而如果这一个营也拼光了，那么学三十六旅就是全军尽墨了。按照行规，届时学兵军总司令部就会取消学三十六旅这个建制。倘若事情真发展到这一步，那就是他高永祥此生最大的遗憾。 　　叶肇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他冷冷的瞪了高永祥一眼说道：“怎么？听你这意思，这一仗我们是非败不可了？你小子给我有点志气好不好？我们学兵军，什么时候出现过成旅级编制全军覆灭的事情？怎么？你小子想开这个先例。” 　　“不，师座，南岸本来不是还有我们一个营吗？” 　　“一个旅打得只剩一个营，你以为这和全旅覆灭有差别吗？永祥，好好看着，今天我教你怎么打这种逆风仗！” 　　高永祥看着他，一时有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新出现的士兵，既有师部的直属部队，也有自己那个营的官兵，而且，还有一些他并不认识的，好像国民政府保安部队的人，他有点懵懂的问：“师座，难道您还想反败为胜？怎么可能？师座，老实对您讲，对面的鬼子最少是一个旅团的建制。我甚至怀疑，这就是一直销声匿迹的波田支队。” 　　“那帮台湾佬？不像。反败为胜或许不可能，但是我至少也要让对面的鬼子指挥官后悔这一次的决策！永祥，听我说，待会打退鬼子的这一轮进攻，你立刻带着其他人回撤到船上，然后往江中心去——” 　　叶肇话没说完就被高永祥打断了，后者用粗哑的声音吼道：“师座，绝对不行。”又说：“开什么玩笑？您是一师之长，我怎么可能让你身处这种绝境，自己却逃脱生天？！” 第964章 玉石俱焚 　　“高永祥，这是命令——”叶肇在船上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作战方案。在他的设计里，高永祥绝对不能死，如果这一次真的需要有一个高级别军官牺牲的话，那么这个人也应该是自己。他来到学十二师时间并不长，但是对高永祥的个性却有所了解，知道会肯定会遭遇坚决的反对，所以他也早早的盘算好了应对方案。他先是一声爆喝粗暴的打断了高永祥的话，然后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出现了问题，又压低声音说道：“别忘记我们在对岸还有大炮！你们先撤，我们跟着往江里面退一退，吸引日军猛攻，好给炮兵发挥的余地。老子可不希望被自己的大炮给炸死了！那不成笑话了。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师座，太危险了，我不赞成！”高永祥依旧拒绝。他不是傻子，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叶肇的计划。他这是要亲身为饵，诱使日军猛攻，然后再发动无差别炮击哪。对，没错，他嘴上只是说让对岸炮兵进行火力支援，但是在这黑漆漆的夜里，交战双方又几乎纠缠在一起的情况下，这所谓的炮火支援却有多少准度？只要一旦开炮，最终结果肯定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叶肇他们与小鬼子玉石俱焚。 　　为了给撤退的部队赢取生存的时间，肯定是要留下一部分人坚守的——现在这种绝境下，这无疑是唯一可取的办法。继续死守的话，就是多了叶肇带过来的近千人，北岸部队的覆灭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因为有大炮可以提供远程火力支援，可以给日军造成压迫，那么无疑，北岸的部队就能撤出去一部分。 　　但是，作为一个下属，丢下长官自己逃跑，别说高永祥做不到，便是他手下的兵们，也不可能同意。 　　其实本来还有更好的办法的，但是叶肇当局者迷，他却是没有想到，如果真的实施这一计划的话，他根本无需兴师动众带这么多人过来，也许只要一条小船，几个人就够了——江北，木筏可是还停在江边呢。当然了，从叶肇的角度，他或许是太自责了，认为自己唯有如此才能抵消一部分责任，所以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率兵出援。 　　“你是师长还是我是师长？怎么？你真的想违抗军命？”叶肇眼睛瞪圆了。 　　“师座！”高永祥却哽咽了。 　　枪炮声停止的时候，池观星等人终于呼出一口浊气，心中的压迫感稍微减轻。照明弹的余光里，沙滩上那些横七竖八满身血污的尸体将一些游击队员吓到了，一个池观星的本家小弟战战兢兢的对他说道：“大哥，这，这哪是人呆的地方啊，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 　　池观星虽然也很后悔，但是却不愿意在学兵们面前坠了面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吼道：“混账！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不是人呆的地方，怎么？你的小命还有学兵的长官们金贵！狗日的，都给老子精神点，委员长不是说了吗？打鬼子人人有责，我们今天，也，也履行一下那个责任！” 　　“大哥啊，对面的可是鬼子兵啊，我听说这些鬼子都吃人肉喝人血的！”又一个小弟说道。 　　这一次，他的话终于落进了旁边几个学兵的耳中，那几个学兵的反应很一致，立刻就“嘿嘿”的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嘴巴咧得有点大，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说道：“兄弟，你们哪单位的？我告诉你，小鬼子狠，你比他更狠就得了。丢他老母，他敢吃人肉喝人血，老子就掏他的心吃！” 　　战场幽暗的环境下，他一口白牙落在那个游击队员眼中，森森的泛着白光。 　　这几个学兵，身上少有不负伤的，他们因为战斗需要在血地里打滚，每个人身上都是红色一片，有的脸上除了一双黑眼珠还有一口白牙就剩下清一色的血褐色。持久的战斗，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有几个小鬼子的命，身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了一股子戾气。戾气外露，将这些游击队员吓得不轻，便是池观星，看见他们这副尊容脸颊上的横肉也是不自禁的跳动着，心里往外冒着寒气。 　　不容他们再说什么，枪炮声再次响了起来，然后就发生了下面这一幕：一枚榴弹落进了几个游击队员中间，随即将他们炸飞了。当场炸死两个，还有三个负伤的登时躺在地上嚎叫起来，池观星的本家小弟被炸断了一条腿，他嘶声喊着疼，喊了几嗓子随即就晕了过去。 　　“丢他老母，还傻乎乎的站着干嘛？想死啊！”刚才露出一口白牙的学兵站了起来，恶狠狠的冲向池观星他们，然后一人屁股后面踢了一脚，将他们踹趴下了。“都他妈躺好——丢他老母，还是爷们么——”他继续吼着，忽然，整个人颤了一颤，下一刻，他左手捂住自己往外喷着热血的心口，喃喃的骂了一句：“丢他老——”“母”字没能码完，他一头栽倒，就此停止了呼吸。 　　被人家狠狠的踹在屁股上跌了个狗啃屎，池观星刚开始是勃然大怒，认为这些学兵也太埋汰人了。而当这个战士喃喃的骂出一句“丢他老”然后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眨巴两下眼睛，却是闭上了嘴巴，强自将骂人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另外一个学兵丢掉枪扑了过来，他一把将那个踹人的学兵搂在怀里，使劲摇晃着喊道：“老耿，老耿！你可不要吓我！狗日的，你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我们可是说好了要用手榴弹和小鬼子同归于尽的！老耿——” 　　那个学兵狼一样干嚎着，让池观星听得心酸。那个学兵是因为“踹”他们才被子弹打中的，他不是木头人，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他爬过去说道：“兄弟——” 　　池观星本是好意，想说点“节哀”什么之类的话的，然而事与愿违。反而引得那个学兵爆发起来，他转头朝池观星吼道：“一帮被驴踢了的蠢蛋，你们懂战场规矩吗？想送死，为什么要连累老耿，狗日的，不是为了救你们，老耿怎么会有事！滚蛋！滚得远远的，一帮添乱的蠢蛋！老子看见你们就火大……” 第965章 不甘心哪 　　这个学兵骂人太厉害了，当然，这也说明了他和老耿的感情之深。 　　池观星第一次被人家指着鼻子如此骂，不过他却半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在来到北岸之前，他自我感觉良好，一直认为自己在九江还算是个人物的。然而到了这里，处于枪弹炮火中，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什么也不是，甚至还比不上一个普通学兵。 　　这样的想法很磕碜人，不过却是事实。 　　那个学兵骂得痛快，根本没去想其它，池观星的几个小弟却受不了了。有一个就说道：“他娘的，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辱骂我们大队长。他娘的，你信不信老子——”然而，他话没说完，就被一把沙子劈头盖脸的洒中，随即吃了一嘴沙子。“狗日的，谁？”他转头寻找肇事者，却正对上池观星森严的目光，不禁傻了，喊道：“大哥？！” 　　“给老子闭嘴，老子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池观星骂道，看向那个踹人的学兵，说道：“这位兵爷是为了救我们死的，他是一条好汉，我敢断定，如果他还活着，最少还能再宰几个日本人。兄弟们——”他的目光扫视着自己的一众手下，喝道：“我们的命都是这个兵爷给的，所以，我们也要帮他做点事情。都听好了，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狠狠的打鬼子！哪个狗日的要是敢脚底打软、先行开溜，老子先割了他的卵蛋——狗日的，既然不是汉子，那还要卵蛋做什么？都听明白了吗！” 　　一帮游击队员傻了眼，不过很快，他们就吼道：“听明白了！”“大哥！干了！” 　　池观星的人加入了战斗，然而，让他汗颜的是，他连着开了五枪，居然没能打中一个鬼子。而据他的观察，就是那个刚才痛骂他的学兵，此时已经干掉了三个鬼子。 　　日军的攻势再次展开，高永祥此时即使愿意带部分人先撤也不可能了。学兵们都在与敌激烈的对射着，这种情况下，要是有人忽然后撤，那和逃跑就没有两样了。那样的话，说不定就会引起部队的溃败。 　　叶肇也没指望着他此时就带人撤退，他一边开枪，一边对他说道：“高永祥，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的师长，待会立刻带人撤退，听到没有？” 　　高永祥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不停的开着枪。而他心中已经坚定了主意：打死不撤。叶肇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既然已经看出了叶肇的打算，却如何还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长官去执行这种与敌同归于尽的战法。他心中盘算着，甚至做好了打算，在情势最危急的时候，将会让人打晕叶肇，然后将他带过江去。 　　师长的到来，让学兵们的战斗意志高涨，这一轮战斗，给予日军的伤害超过了上一轮的双倍。千余个鬼子，才将将冲到距离守军阵地大约一百米的地方就倒下了四百余人，而取得的战果却是微乎其微。指挥这一轮进攻的鬼子大队长很机敏，感觉到了对面火力密度出现了变化，他没有执着的指挥部队继续进攻，而是遇难即退，很快就带着部队退了回去。退回去以后，他立刻将这一情况向条塚义男作了汇报，后者很重视，立刻又汇报给了西尾寿造。 　　对这个结果，西尾并不意外，他沉吟着：“支那人增兵了？那么说，我们的诱敌之计成功了！” 　　他的语气让条塚猜不透他的后继想法，斟酌一会，他说道：“阁下，我怎么觉得，支那人好像也在施行援兵之计一样？添油战术乃兵家大忌，对岸的支那人应该不会不清楚这一点，可是从目前来看，他们在每一次北岸陷入险境的时候就会增派军队。阁下，是不是支那人指挥官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兵力情况，所以故意为之？！” 　　条塚这话说得很委婉，其实，他已经对西尾所谓的诱敌之策感到严重的怀疑了。他甚至怀疑，学兵军也在采取同样的策略。他们一点一点的增加兵力，就是在调动西尾的胃口呢。皇军本来就不擅长夜战，而无边的黑夜对于双方来说，其掩饰作用是一致的。如果学兵军在对岸甚至就在江北还隐藏有大部队的话，条塚不敢想象其后果。 　　其实不用条塚旁敲侧击，西尾也开始怀疑这条计策的可行性了。第10联队已经打残了，而现在新进入战场的第39联队也已经伤亡了一个大队。然而，对面支那人的火力才减弱了一半左右，不对，没有减弱，因为援军的到来，他们的火力还增强了，这才让第39联队在这一轮进攻中伤亡惨重。比较一下目前双方的战损比，皇军用一千人才换对方五百人，这，这放在东北的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是今天，就在这长江中游北岸，它却真实的发生了。支那人果然又增派援军了，这让他不得不想得深远一点——如果，对岸真是学兵军一个师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即使第10师团还有军部直属的三个大队全部填上去也无法完成全歼计划？南岸学兵军还有大炮，如果他们侦获自己大部队所在方位，再来个突袭的话……这个猜想实在是太吓人了，西尾都没敢继续想下去。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悬殊很大，结果应该毫无悬念的战斗会打成这种局面。条塚的话很含蓄，但是以他的阅历又如何体会不出其深层的意思，他双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看向条塚，问道：“条塚君，具体说说你的想法吧。” 　　条塚恭敬的低头“哈伊”一声，说道：“暂时后撤吧，阁下，在弄清楚对岸支那人的兵力之前，保证我部安全才是关键。对岸支那人可是有炮兵呢！学兵军这部支那军丧心病狂，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万一他们要是来个无差别炮击的话，将会给我军造成无法承受的损失。” 　　西尾心中其实已经在考虑撤退了，只是想到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在取得优势局面的情况下，却要放弃，他的心就隐隐的作痛。这一撤退，九江就别指望了，那么也就意味着，在畑俊六司令官的全歼学兵军北上军团的布划中，他们第2军将会失去拔得头筹的机会—— 　　真的很不甘心哪！ 第966章 留下来 　　无疑，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西尾寿造再次揉了揉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然后看向黑漆漆的南岸，那里，不时闪过一两处灯火。是支那人的炮兵吧，他们试射了一轮就偃旗息鼓了，明显实在等待更合适的机会。或许，此时撤退才是明智的——“只有这样了，中岛箐村这个蠢驴，真想不明白，他们的大炮为什么会在支那人手中，即使遭遇围歼，他们也应该将之炸毁啊！不过，在退却之前，还是再发动一轮进攻吧。就出动两个大队好了，军部出一个大队，你再抽调一个大队。有他们垫后，相信即使支那人有后继手段，也不会得逞！” 　　“哈伊！司令官阁下英明！” 　　刚刚打退这一波日军的进攻，叶肇就将高永祥叫了过来。他严肃的对后者说道：“立刻就撤，这是命令！” 　　“师座，您带人撤吧！”高永祥寸步不让。 　　叶肇瞪着他，微弱的光亮中，他的眼睛里几乎能冒出火来：“高旅长，你的准备抗命吗？” 　　高永祥倒吸一口凉气，他听得出来，叶肇是来真的了。撇撇嘴，心说看来真得撤了。轻轻的叹息一声，他站起来，朝叶肇敬了一记庄严的军礼，说道：“卑职遵命！” 　　高永祥终于还是缴械投降决定当一回“逃兵”了，然而，当他开始组织前三拨渡江幸存士兵向渔船上撤退的时候，却遭到了官兵们的一致反对。在获悉师长会留在这里，而撤走的仅仅是他们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确的表示要和师座呆在一起。 　　“旅座，你搞反了吧？要撤也应该师座先撤，怎么可能我们先撤？师座要是万一有个好歹，我们以后还怎么做人哪？不行，我们不能执行这道命令！” 　　“旅座，您什么也别说了。师座是为了让我们可以安全撤退才选择垫后的吧？师座这么大的官都不在乎个人安危，我们这些小兵蛋子还怕什么？兄弟们，我们原本就没想着还能活着离开，就让我们一起陪着师长死战好了！兄弟们，是男人的都给老子留下，丢他老母，小鬼子想留下我们师长，那要看他们付不付得起这个代价！” 　　“旅座，您就是把我送上军事法庭，那也是战后的事情。现在，对不起，我无法说服兄弟们。” 　　…… 　　高永祥无奈，只能如实向叶肇报告。 　　叶肇没料到会有这种事。他稍微想了想，便又觉得，发生这种事也属正常，毕竟，学兵军已经不是从前的粤军了。不过，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试着亲自去找一些刺头谈话，然而，这一次，这些刺头们连他的面子也没给，最后只是坚持，真必须有人先撤的话，那也得师长带队，否则的话，他们无法执行这道命令。 　　“师座，您就给我一个体面死亡的机会吧！您看看，我的一条腿已经断了，我就是回去那也是废人一个，与其活着祸害家人、祸害学兵军，还不如多拼几个鬼子——师座！”这话，自然是李小山说的。 　　而这一次，曾经想将他送上木筏的钱双林居然帮他说起话来，钱双林吊着左臂对叶肇说道：“师座，就让小山留下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对面的鬼子挟着兵力占优，这已经是第几轮进攻了，不还是没能吃下我们吗！多一个人，多杀几个鬼子，说不定能将小鬼子打跑呢？师座，我说句心里话，还请您不要见气。你们本就不应该过来，那样的话，我们这帮兄弟就是死的话也会无牵无挂，现在您在这里，我们可得好好想想了，要是我们先死了，留下师长一个人怎么办？总不能说让您被小鬼子给俘虏了吧！真那样的话，我们即使到了地下，肯定也会被兄弟部队的人扯笑——丢他老母，你狗日的还有脸下来，连自己师长都被小鬼子俘虏了……” 　　钱双林话没说完，叶肇被逗笑了，他笑骂道：“钱双林你个驴蛋，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丢他老母，你这是咒我呢？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给日军俘虏的。老子在去南京之前，可就准备好了光荣弹了！”说完，他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枚手雷来。 　　钱双林嘿嘿的笑了，说道：“师座，您这是何必呢。您留在这里，我们这仗打得也不专心哪。您想想，我们时刻都要关注您的安全——” 　　叶肇摆摆手没让他再说下去，他正色看了蹲趴在四周的兄弟们一眼，然后庄严的朝众人敬了一记军礼，说道：“本来，我这个计划是双赢，既可以撤回去一批兄弟，又能让北岸的兄弟放心开炮，好多杀一些鬼子。现在么，看来是只能惨赢了。也好，老子本来还担心下了阴间要单枪匹马和小鬼子斗呢，现在有你们在身边，那倒是可以重新拉起一支队伍来和小鬼子玩团战了。高永祥！” 　　“在！” 　　“去把池队长请来吧，他们是来帮忙的，不好让人家陷在这里。” 　　“是！”高永祥猫腰小跑而去，两分钟以后，他就和池观星跑了过来。 　　叶肇看着池观星，开门见山的对他说道：“池队长，谢谢你们支援我们那么多大炮，还送我们过来。现在，你们的任务完成了，请回吧！” 　　池观星感觉现场气氛有点异样，因此有些小心，他看了众人一眼，问道：“叶师长，你们不回去吗？” 　　“我们要留在这里给小鬼子一点教训，就不回去了。对了，回到北岸请告诉江主任还有常副师长，就说我的命令，为了防止第106师团反扑，让他们立刻带着那些大炮从星子县绕到都昌去。池队长，我叶肇欠你一个人情，哈，可能只能来世再报了！好了，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准备战斗吧！” 　　“是！” 　　池观星回去了自己的战位，几个离他比较近的游击队员立刻围了上来，询问叶长官找他有什么事情。池观星没有实话实说，而是说道：“叶师长问我愿不愿意加入学兵军。” 　　“大哥，那你怎么说的！”几个游击队员来了兴趣。他们和学兵们的接触时间并不长，不过却已经看出了学兵军的不同。而私下里，有人询问学兵们的军饷，然而得知一个月居然是五块大洋，他们立刻心动了。 　　“如果是你们，你们会如何回答！”池观星反问他们。 　　“当然加入了，大哥，我可打听了，学兵们一个月拿这个数呢！”一个队员说着，张开了右手五指，“而且，当官的还不吃回扣。大哥，你快说，你答应没有？” 　　“答应了！”池观星如此回答，心中却泛起一股歉疚之意。 第967章 开炮 　　江宏明和常志国各自拿着一只望远镜，紧张的注视着对岸。战火再次燃起，在江滩上找到了叶肇的身影，两个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却揪得更紧了。叶肇作为一师之长亲赴危险的前线，他们这两个辅官反而留在了相对安全的后方，这让他们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叶肇不出事也就罢了，如果叶肇出事的话，他们不敢想象，自己将要去如何面对身在马当的总司令。 　　照明弹再次升上天空，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在学兵军阵地上空闪耀起照明弹光辉的时候，日军冲锋队列上空同样也升起了照明弹。 　　这是叶肇他们带过江去的照明弹，也是学十二师师部仅有的一点存货。这些照明弹照亮日军队列的同时，也在向江宏明他们传递着一个消息——开炮！ 　　这是叶肇登船之前和江宏明他们约好的，一旦江北部队开始发射照明弹，那么江南的炮兵就可以开火了。 　　照明弹的光辉下，交战双方被常志国他们一览无余。望远镜里，激烈交火的双方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近，几乎，他们都能看到对战双方士兵重叠的身影。这种情况下，是不是要开炮，又向哪里开炮，成了让江宏明还有常志国十分纠结的问题。 　　江宏明放下望远镜，咬咬牙重重的叹息一声，对常志国说道：“战斗的事情我不是太懂，你拿主意吧。” 　　常志国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皱得几乎可以拧下水来。江宏明是政治主任，只负责部队的文明建设等精神层面的东西，他这话虽然有推诿之嫌，理由却也正当。可是，只要想到自己这个命令下达以后可能造成的后果，他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怨愤之气——这个老常，做人不厚道啊！他心中纠结着，分把钟以后说道：“我看，还是向纵深开炮吧！如果小鬼子还有伏兵的话，也可以威慑一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江宏明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为了避嫌，当然，也是怕承担责任，他才不厚道了一回。常志国的决策正好如他所愿，他说道：“听你的！” 　　叶肇的命令肯定要执行，但是，如果真按他说的朝战场上开炮的话，即使射击诸元测量得再精确，但是因为这火炮的精度只有这样，所以误伤肯定是难免的。而考虑到现在操控的是夺自小鬼子的火炮，而且并不是由专业的炮兵操控，那么，这误伤的概率就实在太大了。如果一炮打过去，没伤着鬼子却将自己人炸了，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这种情况下，向纵深开炮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日军人发动的这一波进攻，兵力要比前几次多，但也就仅仅多一些而已，所以即使没有炮火支援，相信师座他们也能扛得住—— 　　常志国如此琢磨着，最终下达了这么个命令。 　　隆隆的发炮声响了起来，近二十门一百五十毫米的重炮同时开火，其造成的声势蔚为壮观。几十颗硕大的火球呼啸着向日军冲锋队列后面大约一千米开外的一片杨树林砸去，瞬间就将那片杨树林夷为平地。 　　这轮炮击几乎没有一点准头，在常志国的筹划中，这就是为了应付叶肇的命令而纯属敷衍了事的。然而，这轮炮击达成的效果，却让他目瞪口呆。望远镜里，那片杨树林被炸得燃起了大火，而在火光的映照下，居然有许多土黄色的身影在跳跃着、奔逃着。 　　那里，居然真的藏有鬼子的伏兵！ 　　当西尾寿造刚刚下达全军撤退的命令的时候，第10师团中还有相当一部分鬼子感到费解。也难怪，在付出了极大的伤亡，已经稳稳占据优势、可以全歼江滩上支那人的情况下却要“逃跑”，别说那些激进的中青年军官了，便是那些鬼子兵也非常不解。而在经历这一轮炮击以后，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司令官阁下已经预见到了危险，这是及时的调整战略呢。 　　对于学兵军来说，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常志国马上从震惊的状态中醒过神来，他忙不迭的大声喊道：“兄弟们，好样的，给我继续狠狠的打！” 　　炮兵指挥官是一名曾经在炮团呆过一个月的警卫营连长。他通过望远镜观测了第一轮校正弹道的射击效果以后，也有些不敢置信——他奶奶的，老子的人品也太好了吧，这样都行？随即，他被常志国的话惊醒，立刻丢下望远镜呼喊道：“快，推回原炮位！注意，将高度再调高一个单位——发射！” 　　因为撤退命令一开始遭到了中低层青壮军官的质疑，所以第10师团的撤退速度很慢，而这直接给了南岸学兵军那群业余炮兵扩大战果的机会。此时此刻，什么可能遭遇报复性炮击这个常识也被常志国还有炮兵指挥官丢到脑后去了。他们只是督促学兵们加快发炮速度，短短十分钟时间内，一个基数的炮弹就被消耗一空。 　　“轰！”“轰隆隆！”爆炸声此起彼伏，炸得小鬼子鬼哭狼嚎。第10师团藏身的小树林瞬间被夷为平地，他们的建制瞬间就被打乱了。而等他们反应过来，终于意识到撤退非常必须的时候，已经超过一个大队的鬼子葬身于火海中。 　　爆炸声惊天动地的响着，叶肇在发现爆炸地点距离战场很有些远的时候，开始还十分愤怒，认为常志国辜负了自己的期望，居然没有如实执行自己的命令。他回头看着江南，恨恨的骂道：“这个混账，他是想让我们战死得毫无价值吗？” 　　一个参谋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并递过来望远镜，说道：“师座，您快看！” 　　参谋的语气有些激动。叶肇诧异的砍了他一眼，举起望远镜望去，下一刻，他目瞪口呆，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丢他老母，这个常志国，他是怎么发现的？” 　　叶肇有猜到日军还埋伏有部队，但是却没想到居然离得如此近，而且规模如此庞大。近距离炮击，敌方部队越密集则炮击的效率越大——这是炮战常识，对面足足几千鬼子呢，在两三公里的范围内遭遇重炮轰击，其损失可想而知。 　　突然出现的着火地带封锁了他的实现，他并不知道，那里岂止是几千鬼子，那里的鬼子足足将近两万呢。 第968章 援军 　　奉命出击的两个大队的鬼子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被西尾抛弃了。在两个大队长的鼓舞下，他们还以为是来最后收割胜利果实的呢。他们喊着“全歼支那人”的口号冲上了江滩，下一刻，头顶上突然响起炮弹破空声时，不少鬼子傻了眼。“八格！支那人有大炮！快卧倒！”有鬼子自以为聪明的嘶喊着，一头扑倒在江滩上。 　　与之相反，当头顶上有炮弹飞过的时候，看着那些瞬间即逝的火球在千米开外炸出一个个偌大的火团，北岸学兵们本来甚是紧张的心情瞬间轻松许多，有学兵自豪的说着：“我们的大炮！”嘴一咧，露出了一口白牙。大家都是老兵了，清楚战斗过程中有炮火支援和没有炮火支援意味着什么。几个连排长本来还想组织兄弟们发动反冲锋的，此时却改变了主意：“都给老子把头埋低点，要是被自己人炸死，那可死得太冤了！” 　　“轰！”一枚炮弹在距离西尾大约十几米的地方炸开了，气浪袭来，他身边的几个宪兵被弹片击中，哀嚎一声倒了下去，一个宪兵被气浪直接掀飞，空中嚎叫了一嗓子，随即就成了一个肢体破碎的死人。 　　炮声响起，西尾身边的参谋还有警卫一个个无比紧张，他们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是有一点却得到了肯定，那就是他们已经暴露了。一颗接一颗硕大的火球呼啸着砸过来，从炮弹的破空声可以判断出，其落点应该就在附近——如果西尾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他们这些人也别想活了。 　　西尾被一个参谋扑倒在地，而等他摇摇头抖掉脸上的尘土，抬起头的时候，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只断手。饶是他见识多了生死，此刻也不自禁的被骇了一跳，随即愤愤骂道：“八格！”那个参谋已经死了，他的血涂了西尾一身，其他人见状还以为西尾也受伤了，在参谋长町久良吉的指挥下，几个宪兵抬着担架过来，二话不说将西尾架上去，随即抬着就跑。 　　“撤！快撤！”一些中低层日军军官根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意识到呆在这里只会被炸死甚至被烧死，他们打大声呼喊着，本能的指挥着部队朝北方撤去。 　　炮击之后，必然有伏兵出现，不少鬼子军官理所当然的如此赋予这一轮炮击完结后的后继内容，浑然没有意识到，此时在这片区域，所谓的敌军规模不过在区区一个团左右而已。 　　有序的撤退变成了溃败，这是西尾寿造还有条塚义男始料未及的。然而，在持续的炮击中，即使他们有心将部队更好的组织起来，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听得进去呢？150毫米炮弹的爆炸声惊天动地，仅仅在这片杨树林里，就有百余个鬼子当场被震得晕了过去，而被震得暂时性失聪的鬼子更是比比皆是。这种情势下，即使那些中低层军官能很好的执行命令，却也无法在短暂的时间内将不对归拢起来。 　　大部队的溃逃引起了进攻部队的恐慌。江滩上，炮声响起以后，学兵们的反击越发犀利了。钱双林等狠人更是抓住机会，直接站起来端着步枪扫射，冲在最前面的鬼子毫无抵抗之力，在如林弹雨中成片的倒下。 　　钱双林组织挖掘的第一道防线的一个单兵坑里，一个名叫马宜山的学兵被猛烈的爆炸声惊醒了。在不久前的战斗中，他被一颗子弹击中头盔直接被震晕过去，所以并不知道叶肇带队支援的事情。他有点迷糊的睁开眼睛，然后本能握紧了身前的步枪。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冲在最前面的鬼子不过三十米不到的距离。处在他这个位置，此刻，身后的枪声反而更密集些。熟悉的卫青系枪械特有的枪声让刚刚醒过来的他心神一震，他朝后看了看，恰好看见钱双林等人站起来扫射。他又抬头向钱望去，看见一片鬼子倒下的同时，后方的鬼子已经开始溃败，而更远一点的地方，那里的爆炸声正此起彼伏的响着，而爆炸引起的火光中，鬼子兵们潮水般向后退去——马宜山的战斗生涯中，这样的场景并不是第一次出现，而在他的印象中，这种场景的出现往往只有一种可能——己方援军到了，小鬼子开始溃败了。 　　战斗最艰苦的时候，马宜山心中不止一次的呼唤过援军，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当“援军”这个词语忽然从他脑海中闪过的时候，他一激灵就站了起来，一边朝鬼子猛烈射击一边喊道：“兄弟们，援军到了，冲啊！” 　　喊完这句，他已经放倒了两个鬼子。他一跃跳出单兵坑，继续喊道：“杀！”不管不顾的就朝前方奔去。 　　北岸突如其来的炮火支援，让不少学兵都信心倍增。他们本处于相当亢奋的状态，此刻听见马宜山的呼喊，距离他最近的几个学兵头脑一热，立刻跟着跳出了单兵坑，随即跟在他身后向日军队列冲了过去。他们一边冲一边喊着：“我们的援军到了！”“兄弟们！冲啊！” 　　马宜山身处最前线，战场上此刻的枪炮声太响，只有离他比较近的人才听清了他的话。然而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援军”到了。 　　“听见没有，我们的援军到了！” 　　“援军到了，兄弟们，冲啊！” 　　…… 　　援军到了，紧接着自然要发动反攻——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越来越多的学兵加入了反攻的行列，最后居然连叶肇都被影响到了——“援军到了？哪部分的？”他还有些懵懂的问着，下一刻，却被两个警卫驾着就加入了反攻的行列。 　　受后方战情的影响，进攻的两个大队的鬼子本来已经心慌意乱了，现在，又听见对面的学兵喊“援军到了”，他们张惶四顾，忽然发现三边深沉的夜色中好像不知道藏了多少敌人一样，立刻，他们的士气一泄到底，再也没有了决战的勇气。 　　当日军全部陷入溃败，叶肇下令“穷寇莫追”，开始收拢部队的时候，学兵们这才想起所谓的学兵，他们互相询问：“援军呢？哪部分的？” 　　哪有什么援军，自始至终参加反攻的就他们这些人而已。这个情况最终反映到叶肇那里，他这才知道所谓的援军不过是凭空生造出来的而已，出了一身冷汗，他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哪一个小子先喊援军来了的，给老子找出来，老子要火线提拔他——这小子比诸葛亮还神哪！这疑兵之计用得实在是太好了！” 第969章 残酷的结局 　　凌晨四点钟左右，这一场主战场预料之外的遭遇战终于结束了。四千余学兵（加上池观星的游击队），最终，只剩下一千人不到，而在江北，围聚在叶肇身边的，也只剩下五百人左右。而这五百人，还个个带伤，便是叶肇，左耳也被流弹打缺了小半个。 　　这是学兵军建军以来单场战斗出现的最大伤亡，足足三千学兵在六个小时的战斗中献出了他们年轻而宝贵的生命。长时间的战斗，耗光了每个人的体力，确定小鬼子“逃跑”以后，除了叶肇还有高永祥，其他人悉数一屁股坐在冰冷的被鲜血染红了的江滩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看着遍地的尸体，叶肇心中悲且痛着，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就他自己的想法，这一战他最好的归宿是战死在这里。不过，西尾寿造却没有成全他这个心愿。 　　马宜山很快被找了出来，这小子命大，居然只是左膀被一颗子弹打了个贯通伤，算是很轻的伤势了。他被带到叶肇面前，后者问他：“马宜山，你很好。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用疑兵之计的？” 　　马宜山此时也已经知道并没有所谓的援军，他回想起自己当时冲在第一个的情景，身边子弹飕飕乱飞，不禁后怕出了一身冷汗。“疑兵之计”，叶肇说出来的这个词再次让他出了一身汗，不过这回是因为羞愧，他红着脸答道：“师座，我，我当时刚醒过来，听见炮声，以为援军来了，然后，然后就冲上去了。” 　　这个回答大出叶肇的预料，他“啊”了一声问道：“你是说，开炮之前你是晕着的？” 　　“嗯，我头盔上中了一枚子弹，被震晕了。被爆炸声惊醒，然后，然后……” 　　“哈哈！”叶肇再次大笑起来——事情已经这样了，与其想着回去以后要如何面对总司令，将要接受怎样的惩罚，不如先享受一下这得之不易的“胜利”喜悦了。他使劲的拍了马宜山一巴掌，然后说道：“你是个福将啊！马宜山，听着，我现在任命你为127团三营营长，告诉我，有没有信心当好这个营长？” 　　马宜山有些傻眼，他想了想说道：“师座，我，我不认识字的，怕当不好。” 　　学兵军的升职规矩，连长以上的军官都必须识字千字以上，所以马宜山才有此一说。 　　叶肇自然清楚这些，他笑笑说道：“现在不识字不要紧，任命书下来还要一段时间，你就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学识字。嗯，等回去九江，我让江主任亲自教你。”再次拍拍他的肩膀，叶肇笑道：“杀鬼子都不怕，还怕识字吗？好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兄弟们，抓紧时间打扫战场，牺牲战友的遗体都要找到。高永祥！” 　　“师座！”高永祥瘸着一条腿站了起来。战斗中，他的左大腿中了一枪，好在没有伤到大动脉还有骨头，所以爆炸以后现在还能站起来。 　　“日本人应该不会回来了，不过要防止他们反扑，你挑选还能战斗的，组织防务吧。池队长，今天真是多谢你们了，待会你们先撤！” 　　池观星在刚才的追击中终于杀死了一个鬼子，为此他很是激动，战斗都结束一刻钟左右了，他的脸还潮红着，一副兴奋过度的模样。听见叶肇的话，他赶紧走过来说道：“叶师长，我手下的兄弟刚才出力不大，还是让我们留下来帮着防守吧，请您带着伤员们先撤！” 　　战斗最交织的时候，池观星和他手下的那帮游击队员们还是拿出了一个男人该有的勇气，真刀真枪的顶住了小鬼子的攻势。池观星手下可是有三百多人呢，且不说个人战斗力如何，便是这人数摆在这里，已经能够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了。学兵军的架构十分复杂，例如粤系、闽系这些老派系就不说了，其中也不乏土匪之类的角色，比如说黄氏兄弟，他们那个山地师，其中十之七八，可都是由原先的土匪改编成的。所以，叶肇打心眼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而对其有所歧视。见池观星说得恳切，他觉得多给他们一点实战的机会也好，毕竟，这支游击队现在已经姓学兵军了。他想了想，看了看明显与在南岸时表现出不一样气质的游击队员们，笑着说道：“那就辛苦你们了！好了，兄弟们，都动起来，我们要尽快的撤到九江去。” 　　打扫战场是一件让人心酸的事情，那么多年轻的有着大好前途的学兵就这么永久的倒在了血泊中，叶肇走过每一具学兵遗体的身边，他的心中，再次被悔恨填满了——如果渡江准备工作做得充分一些，侦察工作做得更到位一些，想必，今天这场战斗就可以避免的吧！ 　　战斗结果很快统计出来了，是役，学十二师直属部队还有学三十六师总共阵亡了三千两百七十四人，其中，团长还有上校参谋各阵亡两人，营长和中校参谋、少校参谋阵亡十六人，连排长更几乎打没了。伤员方面，重伤员只有十余人，其他的个个带伤。重伤员如此少是有原因的，因为在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候，这些身处前线的重伤员，几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与敌同归于尽。因此，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的遗体，最后只收集到一个手臂或者一个头盔什么的。 　　歼敌方面，可统计的共歼灭日军三千七百零三人，其中中佐两人，少佐十七人，尉级军官若干。俘虏日军三百三十九人，其中轻伤员一百零四人，其他的悉数为重伤员。 　　敌众我寡，按说，能够以弱势兵力取得如此战绩，很不错了。不过，考虑到己方的轻武器占据着绝对优势，又有重炮辅助，结果却打成这样，这让叶肇更加的悔恨难当。 　　小鬼子很顽强，被俘虏的大多是因为武器弹药告罄，或者是失去了行动力。如何处理这些鬼子，让叶肇颇为头大。 　　南京会战的时候，因为日军在苏州等地造的孽，对付这些失去战斗力或者被俘虏的鬼子，欧阳云通常下令执行战场纪律。但是这一次，有一点不一样的是，因为反战联盟的日本人跟着，再采取这种粗旷的处理办法似乎就欠妥了。 　　叶肇和高永祥还有钱双林商量以后，三个人做出决定，重伤员依旧执行战场纪律，至于轻伤员，先带回九江再说。 　　“有一天，我们会在这里立一个碑！”临上船之前，叶肇看着脚下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土地说道：“为国家和民族做出贡献的人，国家和人民必定会记住他们。” 第970章 鱼雷出击 　　发生在九江对岸的战斗，欧阳云直到第三天晚上才获悉，而那个时候，马当战役首阶段战斗已经结束了。 　　就在叶肇他们遭遇偷袭的第二天凌晨三点钟，日军的攻势准时发动了。 　　和侦获电报中得到的时间一点不差，这让欧阳云本来焦灼不安的心情稍微放松一些，而暂时的，他也撇开了对学三十六旅的担忧，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已经打响的马当战役中。 　　日军首先投入战斗的自然是炮兵，整整两个旅团的火炮还有近三十余艘大型炮舰，向棉船岛前线阵地还有马当要塞炮台疯狂的发射着炮弹，短短十分钟时间，棉船岛升洲村还有洲头村前线阵地就遭到了近千发炮弹的饱和轰击。二十分钟以后，两地的所有外露工事全部被摧毁，伤亡学兵超过了两个营。 　　欧阳云所处的要塞指挥所距离两地都有五公里左右的距离，指挥所设在山体中，欧阳云还有一众军团司令部军官听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骇然的神情。 　　“小鬼子这一次下了血本哪！”欧阳云说着，脸色前所未有的严峻。 　　让主力部队北进，只留学三师坚守，当初的设想就是要给日本人充分的诱惑，然后再利用要塞坚固的防御对日军进行痛击。在此之前，欧阳云从没有怀疑过这一策略的正确性，然后现在，当第一份伤亡数字从各个前线指挥官那里送来的时候，他却由衷的感到了胆寒。 　　单从数字上来看，两个营的伤亡并不算大，但是因为基数只有四个旅又一个团，他却不得不担心能否顶得住小鬼子的这一轮猛攻。 　　马当要塞方面，日军长江舰队的威风却仅仅持续了一刻钟。 　　为了配合冈村宁次的作战计划，镰仓介二淳这一次也是拿出了全部的本钱，长江舰队除了在镇江接受维护的十几艘炮舰，其它炮舰尽出。其中，大型炮舰就有二十余艘。这二十余艘炮舰，装备的舰炮最小口径也有140毫米，如此口径的巨炮，射程都在二十公里以上，用来在距离马当要塞只有九公里的调字号轰击马当炮台，可以说精度将更高，所能发挥的效率也成倍增加。镰仓介二淳的计划里，将首先在调字号对马当炮台进行一轮饱和轰击，然后再兵分两路，其中主力部队持续向马当要塞靠近，在河字号一带水面对马当炮台实施炮火压制，而分舰队将直接装载舰队所属两个大队的陆战队还有岗村提供的一个联队的日军在下钱湾登陆，然后配合步兵从下钱湾一路打上去，直接从东面威胁要塞。主力舰队在河字号水面一带活动，不仅能够给予马当炮台最大的压力，而且还能兼顾到下钱湾登陆的步兵，可以说一举多得，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计划很完美，但是，镰仓介二淳却小瞧了欧阳云还有学兵军参谋们的智慧。 　　安庆的日军第二航空兵团被偷袭捣毁以后，日军长江舰队就成了学兵军战车部队的唯一噩梦。因为长江舰队额存在，战车部队以及江北部队近段时间都不敢离江边太近，怕的就是遭到长江舰队的炮火袭击。镰仓介二淳不知道，早在他第一次对马当要塞发动炮袭开始，欧阳云就已经惦记上长江舰队了，而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在等待机会而已。 　　现在，机会终于成熟了。 　　钱家湾学兵军隐蔽炮兵阵地，当一公里以外的长江水面上持续腾起火球的时候，张田泉右手捏下送话健，沉着下令：“最后一次命令，目标正前方，距离一千米，全体做好发炮准备！” 　　“1号收到，完毕！” 　　“2号准备完毕！” 　　…… 　　张田泉还是第一次指挥如此规模的炮兵部队，想着如果不能在首轮炮击中给予日军重创，就将迎来猛烈的报复炮火，他手心不自觉起汗，眉头也拧紧了。 　　同一时间，调字号南面的江边，一片芦苇丛中，距离日军最北面的几艘小型炮舰不过两百米距离的施政国沉着的下令：“兄弟们，开始！” 　　“走！”一行二十八人，分成五个小组，拖曳着五枚鱼雷，嘴里面含着一枚用芦苇粗粗制成的简陋呼吸器，潜入水中，开始向日军浮在江面上的几艘大型炮舰游去。 　　距离他们最近的几艘小炮舰，此刻正在用探照灯扫射着周近水面。不过，他们根本就没想到，早在他们到达之前，已经有人潜伏在这里，所以，他们照射的地方大都在五六百米开外，还有一些芦苇长势比较旺盛的地方，浑然没有意识到，其实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二十八个胆大妄为的学兵正在拖曳着五枚大型炮舰的专用杀器向他们的主力炮舰靠近。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在施政国他们心中，此刻的每一秒钟都好像一个月那么长久，他们循着面前水中间或闪现的红光，避开那些小型炮舰向江中间游去，十三分钟的样子，施政国再次钻出水面看了看，下一刻，他用右手拍动水面，将其他人唤了出来。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两艘炮舰之间，其中，在他们正前方视力可及范围内正漂泊着三艘大型炮舰，而在他们左右后方，则是十几艘小型炮舰。“就在这里，目标是正前方和偏左方这两艘！瞄准，好了，其他人撤退吧！”施政国说着，游到了一枚鱼雷的左边。 　　按照战前布置，每一枚鱼雷将留两个人负责启动，其他人则先行撤退。之所以要留两个人，一个原因是可以同时调节定深器以及做启动准备，好节约时间。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怕万一被敌人发现，多一个人的话则多一份保障。 　　二十八个人这几日朝日相处，便是没有感情也处出感情了。他们都是学兵军中的精英，此前的战斗岗位都比较重要，自然明白在这种时候，立刻执行命令是唯一选择。不过，只要想到留下的人生还几率几乎为零，将要先行撤退的学兵们还是眼中一热，不自禁的便想要说出“我也留下”的话。 　　“快！”施政国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低声喝道：“执行命令！” 　　在他严厉的目光注视下，十八个将要撤退的学兵做个“保重”的手势，随即毅然决然的潜入了水中。 　　“轰轰！”两艘目标炮舰还在持续发射着炮弹，施政国咬咬牙，看向对面的学兵。后者点了点头，示意定深器调节好了。他深深的呼吸一口气，随即拧开了储气罐的阀门。 第971章 重炮 　　这五枚鱼雷都是苏联产的，射程达到了800码，速度达到20节，用在长江水道，实在是大材小用。欧阳云不管了，长江舰队继第二航空兵团以后，已经成了威胁北上军团战车部队生存的最大障碍，江北部队想要返回江南，就必须解决这一把悬在长江水道上的利刃。现在，既然他们自愿送上门来，要是不抓住机会的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两三百米的距离，不过一瞬间，就在鱼雷速度加到最大的时候，目标也到了。 　　日舰上，所有的值勤鬼子兵的注意力都被几公里以外连续腾起的火球吸引了。虽然隔了五公里左右的距离，爆炸声依旧惊天动地。不少鬼子看着连天的火焰，想象着火焰中丧生的支那士兵，每个人脸上都不禁浮上了残忍的冷笑。 　　没有人注意到几条水线正在迅速向长江舰队中几艘主力炮舰奔去——施政国他们踩着水，屏着呼吸看着自己的杰作，每个人心中多少都有点忐忑。他们都是第一次操作鱼雷，甚至连鱼雷的工作原理都不清楚，不知道管不管用。 　　答案很快揭晓。正前方的那艘炮舰舰身中后部首先腾起两颗硕大的火球，下一瞬，“轰隆隆”的巨响传来，那艘炮舰中后部立刻被大火给覆盖了。 　　爆炸来得如此突然，这艘名为“和鹤”号的炮舰上的鬼子兵毫无察觉，他们被爆炸掀离甲板，不少人一头栽倒在甲板上，撞得头破血流。“和鹤”号遭到鱼雷袭击的下一秒，在它右后方的“巨鹤”号舰身吃水部分同时爆开三团硕大的火球，然后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这一串爆炸声绵延不绝，居然持续了一分钟之久。三枚鱼雷中，有一枚正好击中了炮舰的弹药舱部位，里面的弹药发生殉爆，最多三分钟的时间，就将这艘排水量在五千七百吨左右的炮舰给撕成了碎片。 　　镰仓介二淳的指挥舰距离这两艘炮舰不过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头两个火球爆起的时候，他的眼睛便瞪得溜圆，吼道：“怎么回事？！”下一刻，“巨鹤”号直接被撕成了碎片，他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他再次吼道：“春上，快，下令登陆舰返回北岸，支那人可能装备了浅水潜艇。” 　　春上是他的联络官，闻言立刻跑向了舱外，指挥信号手用信号灯发出指挥信号。 　　江水如潮般涌来，立刻将施政国等人吞没了。近在咫尺的大爆炸将这片江水注入了蓬勃的力量，“巨鹤”号被击中以后，只在江面上停留了分把钟左右就沉了下去，因此在那里造成了一个极大的漩涡。 　　这一幕，施政国他们早有准备，因此他们并没有显出一丝一毫的慌乱。他们顺着水势向北岸游去，很快就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游到了江北。 　　南岸炮兵阵地上，张田泉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再等十分钟，如果鱼类小组还没能实施袭击的话，那他将会不管不顾的下令开炮。施政国没有辜负他们，当两艘炮舰被火球吞没，其中一艘更直接沉没以后，他右手大拇指用力的按下话麦的送话健，沉着下令：“我是0号，我命令——开炮！” 　　霎时间，只听见“咄咄咄……”的声音连续响起，瞬间，近一百五十门重炮、三百门中型炮同时在南岸怒吼起来，几百个火球瞬间划破天际，下一刻，将日军长江舰队占据的水面覆盖了一大半。 　　“轰！轰……”随着一个又一个火球腾空而起，爆炸声绵延不绝的响起来，一个又一个水柱冲天而起，同时，最少十余艘日舰被炸弹击中各个部位，瞬间燃起了大火。 　　“敌袭敌袭！”“救火啊！”“敌人在那里，反击！”…… 　　连续不断的爆炸声，伴随着各种呼喊声，日舰登时乱成一团。长江舰队的旗舰为排水量在七千吨左右的“日向”舰。“日向”舰运气还算不错，十几颗炮弹落在了它的四周，但是却没有一发直接命中。高高腾起的水柱让“日向”舰产生了大幅度的摇摆，镰仓介二淳手扶指挥台上的把手这才稳住了身子。“和鹤”还有“巨鹤”号之前遭到的袭击肯定来自水下，是鱼雷无疑。“巨鹤”直接就被炸沉了，“和鹤”也失去了战斗力。长江舰队的主力舰就是“鹤”级，总共才五艘而已，猛然之间少了两艘，已经影响到了舰队的整体实力。战前，镰仓介二淳对学兵军做了深入的研究，考虑到其步兵武器的优越性，所以在遭遇水下袭击的时候，他理所当然的想到了浅水潜艇。而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来自水下的攻击只是辅助而已，真正的杀招来自岸上。镰仓介二淳想起和冈村宁次的一次通话，后者奇怪学兵军的炮兵迟迟没有投入战场，此时他才知道，原来人家将炮兵都调到这里来了，为的就是给自己迎头痛击。 　　看这炮弹的密度，在南岸，学兵军最少聚集了五百门左右的大炮吧，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为重炮。欧阳云这个支那人有魄力啊，居然将所有的炮兵都集中起来了。 　　“轰！”百米开外的一声剧烈爆炸将镰仓从沉思中惊醒了，一艘五百吨左右的小型炮舰因为弹药库被击中发生了殉爆，随着一团偌大的火球腾起，下一刻，这艘炮舰四分五裂，一头栽进了江水中。 　　“司令官，几位舰长打来信号，询问怎么办……” 　　“阁下……” 　　春上急匆匆的跑上来，惶急的报告道。在他身后，跟着好几个作战参谋。镰仓注意到了他们每个人脸上惊恐的表情，他再次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祸害，到处都是爆炸声，南岸的炮弹还在持续砸过来。意识到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全军尽墨，他艰难的吞了口吐沫，嘶哑着嗓音下令：“下令撤退吧，先撤出去二十公里再说！” 　　居然是撤退而不是反击，春上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试探着问道：“阁下！” 　　镰仓瞪圆了眼睛，喝道：“八格，撤退！听不懂吗？” 　　“哈伊！” 第972章 欧阳云的担心 　　南岸学兵军炮兵阵地上，一个团长找到了张田泉，询问：“张旅长，是不是要转移阵地？” 　　张田泉摇摇头，他的目光始终关注着江面，他说道：“等会再说，你没看到吗？小鬼子开始逃跑了！” 　　那个团长所在的炮团距离江边最近，目标也最明显。他担心遭到日舰的报复性炮击，这才来请示是否要转移阵地，听见这话，他转身看去，果然看见不少日舰拖着浓浓的烟雾正在向东驶去。他转过头来说道：“小鬼子的指挥官很聪明啊，他们不忙着还击，而是先拉开距离，这样损失会小得多。” 　　张田泉点点头：“他们的舰炮口径比我们的自行火炮大得多，射程更远，不过，他们要真是拉出我们射程之外的话，嘿嘿，估计我们也已经到了炮台了。嗯，应该是这样没错，所有的炮舰都在倒车——告诉兄弟们，抓紧时间多打两发，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小鬼子不傻，吃了这一次亏，以后便不会再上当了。从此以后，要想再像今天这样痛揍鬼子舰队可就难了。” 　　马当要塞，在长江舰队的炮击密度变得疏忽以后，欧阳云不顾其他人的反对，走出了指挥部，登上了一处炮台。炮台左边的一处山林还在燃烧着，这是被刚才的舰炮击中引起的，这让刘奎还有水红袖以及潘媚人特别紧张，他们带着十几个警卫战士还有娘子军将欧阳云团团围在中间，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 　　就在这座炮台的东方还有西北方，连绵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的想着，一个又一个硕大的火球腾空而起，远远望去，好几个地方都已经形成了火海。 　　“老鬼子看来是动真格的了！”欧阳云看了东北方向还有正北方向一眼，转向了东方。那里，每秒钟几乎都有火球腾空，一片连天火海已经烧起来了。他难抑心头的激动，举起望远镜看过去。恰好看见一艘名叫“日枭”的炮舰在爆炸中解体，他使劲的吼了一句：“好！”再巡视一遍，看见几乎所有的日舰都已经被击中起火，不时的，还会有一艘舰船慢慢的沉没，他放下心来。放下望远镜，他脸上露出笑意，笑道：“张田泉干得不错，炮兵部队的弟兄们也很争气。不打则已，要打就一次性打痛。这一次，我估计没有半年时间，镰仓介二淳是别想缓过来了。嗯，或许此战以后他就别想呆在中国了。刘奎，你去帮我把黄华叫来。” 　　“是！”刘奎应着跑向了指挥部。 　　很快，黄华出现在欧阳云面前，他敬个礼问道：“总司令，您有什么吩咐？” 　　“加发一封电报给张田泉，叫他从现在开始就可以逐次的减少炮击密度了。告诉他，最后一定要留下一个团监视长江舰队。” 　　“是！”黄华记录下来，然后小跑回去。 　　望江县，冈村宁次为了方便指挥，将第11军的指挥部搬来了吴家大屋。吴家大屋因为其家主吴永兴的关系在当地很有名，社会关系很好。冈村宁次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有意收复吴永兴，让他为皇军服务，这才特地征用了吴家大屋前一进的房子充当指挥部。 　　三点钟准点开始的炮击进行到第十八分钟的时候，岗村接到了镰仓拍来的电报。镰仓在电文中称：由于舰队遭到了支那人优势炮兵的伏击，损失惨重，现在已经无法维系对马当炮台的火力压制。不过，为了表示对岗村司令官阁下的支持，我将会继续登陆作战计划，请阁下尽管在正面发动最最猛烈的攻势…… 　　这份电文听了一半，岗村惊得站了起来，而等听完后半段，他的神情平静许多，转身对着挂在身后的地图陷入了沉思。分把钟以后，他做出决定，将原定二十分钟的炮击延长至半小时，要抓住学兵军炮兵远在钱家湾的机会，哪怕打光所有炮弹，也要将棉船岛上的守军工事完全摧毁。 　　背面、西北面爆炸的声响更加密集了，欧阳云转头看着升洲方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里，靠近江面的地方已经燃起了好几处火海。而随着炮弹往纵深飞去，距离夹江足足三公里的棉船镇也被波及到了——几个硕大的火球腾起，下一刻，火势熊熊的燃烧起来。白流苏的指挥部可就设在镇子里啊！ 　　流苏，你可不许出什么意外啊！他这样想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白流苏自担任学七旅旅长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他们”的家，这个一直表现得极其单纯的小女人一旦犯起脾气来，其韧性让欧阳云也为之束手，毫无办法。 　　这一次北上，在欧阳云想来是一个和解的机会。毕竟，战场上情势瞬息万变，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哪一天，他们中的一个会被子弹光顾到，从此天人相隔。那么，仅仅冲着这一点，他觉得小女人也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理所当然的如此想，也就理所当然的吃瘪。他自认为很了解白流苏，实际上呢，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小女人心中真正的想法。就拿现在来说，他以为白流苏呆在棉船镇的指挥部里，事实上，早在一天前人家就已经去了升洲。而且，受他千叮万嘱的刘哲良也不在她的身边，他们一个在升洲一个在洲头，都已经将自己陷入了绝地。 　　今夜，注定将会载入史册的，只不知道，自己将会以怎样一种面孔——欧阳云最后看了一眼几处正在激烈爆炸的地方，然后转身走向了指挥部。 　　回到指挥部，他立刻叫来黄华，问道：“白旅长有没有电话或者电报过来？” 　　后者摇了摇头。 　　欧阳云沉默了一会，问道：“萧逸呢，他有电报回来没有？” 　　黄华不知道总司令为什么忽然会想到萧逸，他想了想说道：“今天没有电报，最后的一封是前天发的……” 　　“哦，我知道了。好了，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现在，真正的考验来了！”欧阳云眼睛闭上再睁开，忽然大声说道。 　　“是！”众人轰然应道，随即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指挥部的一个角落里，摆着“急救处”的一张桌子后面，陈佳瑶看着有点神经质的欧阳云，眼中透出了一丝忧虑。 第973章 绝对不是来打酱油的 　　就在欧阳云想着白流苏的时候，后者蹲在一座编号为003的防空洞洞口，正大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在她的身边，一个少了一条左腿的学兵脸色苍白的靠墙坐着，他看着白流苏，眼中是深深的自责。 　　白流苏入主学七旅很有一段时间了，如果说在这之前，她只是因为“歌星”的身份还有和欧阳云的关系才得到众人表面上的尊敬的话，从她冲出防空洞开始，至少在301团官兵们心中，她那光辉的形象和战争以外的任何东西再无关系——现在，至少在301团官兵心目中，她就是一个英雄一般的存在。 　　虽然预知了日军进攻时间，也知道日军肯定会进行火炮准备，但还是没想到，这一次的炮击密度会如此强，时间会如此长——这给301团官兵值勤的二营和三营官兵造成了极大的伤亡。炮击刚开始的时候，白流苏在话麦里给前线301团的团长张存宝的指示是：“做好战斗准备，小鬼子开始进攻了！” 　　五分钟过去，她坐立不安，不管防空洞里簌簌下落的沙尘石子，开始不停的在洞口处徘徊；十分钟过去，她再也坐不住了，拿起话麦使劲的喊，让张存宝赶快将人带回来，她喊了足足有两分钟，喊得本来就嘶哑的嗓子几乎带上了哭腔，然而，话麦里却什么回音也没有。这下子，她完全急了，丢下话麦喊上自己的两个警卫，带上一个排的警卫战士冲出了防空洞。 　　她是旅长，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没有人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冲出去，而等发现不对，她已经冲进了硝烟炮火中。301团的团指导还有参谋长吓坏了，两个人担心她出意外，赶紧组织人想要将她追回来，然而在门口却被两个狼牙过来的警卫用枪逼住了：旅座命令，所有人不得离开。 　　301团的团指导是个有主意的，他吼道：“所有人不得离开，旅长怎么跑出去了？白旅长要是出了事，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这架势，要是碰到一般的学兵，或许就将对方骇住了，但是狼牙出来的都是什么人，什么人没有见过。两个狼牙警卫依旧执枪堵住了洞口，他们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只知道执行命令，如果你们想抗命，那打死我们好了。别想卸我们的枪，我们真会开枪的。” 　　白流苏的警卫连里一共有七个狼牙过来的兵，这本是欧阳云担心她的安全特意为之，然而现在看来，这些牛皮哄哄的家伙，反而可能成为威胁白流苏安全的帮凶。 　　团指导还有参谋长又气又急却又毫无办法，于是，在白流苏离开的这段时间里，003号防空洞里就出现了让人难以捉摸的一幕：两个狼牙和一大帮子学兵对峙着，明明是战友的双方却剑拔弩张好像下一秒就会打起来似的。 　　如果白流苏晚回来一些，那么，003号防空洞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真的很难说。好在，十分钟以后，她便回来了，而且还背着一个负伤的学兵。 　　接下来发生的就是上面那一幕了—— 　　白流苏冒死前往一线阵地还是有价值的，如果不是她赶到亲自下达撤退命令，还在那里坚守的两个营官兵包括团长张存宝肯定会全部被炸死。那样的话，日军这一轮炮击的战果里将会再增加一个营的学兵。 　　日军的炮火实在是太猛烈了，特别是那种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加农炮，炮弹所落之处，别管防炮坑还是壕沟甚至是沙袋工事，瞬间就会被夷为平地。 　　两个营的官兵，最终只撤回来一个营，这其中，还有一半多的轻重伤员，这让白流苏的脸色相当的难看。刚才跑得太急，现在，终于喘过气来以后，她站起来看了看身后的一帮子学兵，嘶声喊道：“日本人这一次是孤注一掷了，好，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机会。听我说，待会炮声一停，三营先出去一个排，五分钟以后，如果炮声就此停止，三营其他人跟上。日本人想要上岛就必须过江，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一、二营的兄弟，你们先休息一下，不会太久，如果我所料不差，一个小时以后，你们也必须上战场。于有根，还能打仗吗？”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看向那个少了左腿的学兵。 　　这个学兵正是于有根，他丝毫没有犹豫，立刻点头说：“能。旅座，我不过断了一条腿而已，不影响打枪。” 　　在他身后，躺了一地的伤兵紧跟着齐声说道：“旅座，我们还能打枪，让我们第一个上吧！我们已经这样了，活着也没多少意思，不如多杀两个鬼子！” 　　张存宝最后一个接受了包扎，他挤出人群，走到白流苏面前说道：“旅座，兄弟们说得对，您就成全他们吧，届时，还由我带队。您放心，我们最少可以撑半个小时。如果炮台那里能够提供火力支援的话，那我们还能撑得更久。小鬼子太猖獗了，我们不服这个气啊！” 　　又有人说道：“旅座，您就成全我们吧！” 　　“仗还有得打，刚才我的话就是命令——郭参谋长，刘副旅长有没有电话或者是电报过来？”白流苏没再接这个茬，而是向参谋长郭岱问道。 　　郭岱的神情有些担忧，他说道：“没有。刚才我去电问了，没有收到回复。” 　　白流苏的脸色变得严峻了。她想了想说道：“给师座去电吧，告诉他，我们联系不上洲头的部队了，请他想办法。” 　　“是！” 　　就在这时，步话机话麦里传出了声音：“瞿塘峡，瞿塘峡，这里是三峡，收到请回复！” 　　步话机员立刻按下送话健，回道：“瞿塘峡收到，完毕！”然后跑过来，将话麦递给了白流苏。 　　白流苏刚接过来，话麦里便传出声音：“我是何正降，请你们那里的最高指挥官接电话！” 　　何正降的声音透着焦急还有愤怒，这让白流苏不自禁的咬了咬牙。她按下送话健，说道：“我是白流苏，师座，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要塞北半部的一个地堡里，本来脸色就很难看的何正降听见话麦中果然传出了白流苏的声音，立刻咆哮起来：“白流苏，你怎么会在升洲，我不是让你呆在棉船镇的吗？你怎么回事？你是学七旅的旅长，要统筹整个棉船岛的防务，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招人替换你！我命令你，现在就回棉船岛去，现在！听到没有？！” 　　“对不起，我做不到！” 　　“什么——白流苏，你混蛋！” 　　尽管外面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白流苏身边还是有不少人听见了话麦里传出的声音，他们没想到师座居然如此光火，面面相觑毫无对策。 　　稍后，他们看向白流苏的眼神却更加的炙热了——这个娘们旅长，她或许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她用行动已经证明了一点，她来学七旅，绝对不是来打酱油的。 第974章 何正降的愤怒 　　白流苏的身份太敏感了，而欧阳云这个人又出了名的护短。白流苏直接找吉星文要到了来学七旅的手续，何正降事先并不知道。而等他知道这事，一切已成定局。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头立刻大了。表面上看来，白流苏空降学三师似乎对他有利，因为白流苏和欧阳云的关系，他走夫人路线的话，对自己的仕途是极有帮助的。然而，考虑到现在是战争年代，战斗频繁，这就不是好事而是坏事了。万一白流苏要是有个好歹，那么，他何正降的前途也就完了。 　　在可预期的战斗中，棉船岛肯定是最危险的战场。前期战斗中，学兵军没有炮兵部队可以调用，至于要塞炮，因为其数量实在太过稀少，所以也别指望靠它们就能对日军的炮兵形成压制。按照总指挥部那帮作战参谋的计算，开战之后的两个小时将是棉船岛守军最为艰难的时候，那个时候，在没有炮兵的支援下，他们必须以一个旅肚子对抗可能从西北方向大举涌入的一个旅团甚至一个师团的鬼子。 　　日军的前期炮火准备太充分了，何正降在北岸要塞提心吊胆的等了二十分钟依旧没觉出日军炮袭有停止的迹象，这让他越发担心白流苏的安全。 　　担心成了事实，白流苏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果然真的去了前线，何正降一通呵斥以后，感觉到这样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稍微想了一会，他做出决定，让学八旅旅长徐枫带304团前往接应白流苏，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将白流苏给完整无缺的带回来。 　　学兵军刚刚接管要塞不久，欧阳云是让学八旅负责棉船岛防御的，然而此后不久，本来负责要塞防务的白流苏却主动提出要驻守棉船岛。在何正降看来，白就是利用和总司令的关系肆意妄为，然而，因为欧阳云答应了，所以，他这个师长也只能听之任之。 　　好了，终于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一步，好在徐枫识大体，并没有因为白流苏的“跋扈”而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徐枫知道此行的艰难，临出发前他对何正降说道：“师座，届时我就不亲自护送白旅长回来了，升洲前线需要有人坐镇，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 　　何正降点点头，怕他有情绪，说道：“老徐，放心好了，有一有二不可三，这一战结束以后，我会提请总司令调回白旅长。此战艰难，一切拜托了！” 　　徐枫带人离开不久，日军的炮击终于停止了，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气势汹汹的地面进攻。与何正降预料中的一样，日军以升洲还有洲头为中心，第11师团还有第112师团同时出动，霎时间，夹江北岸就布满了穿着土黄色军装的鬼子。 　　在一颗接一颗照明弹的照耀下，成百上千的各型船只被日军工兵抬到江边，然后，就是一队接一队的鬼子顺序登船，与此同时，“通通”声响起，击败门大口径的迫击炮开始清扫棉船岛北岸…… 　　欧阳云再次走出了指挥所，他极目远望，然而因为距离实在太远，所以他只能看到西北方向此起彼伏的照明弹，并不能看到具体的情况。想到了白流苏，他居然有点紧张，问紧跟在身边的陈师昌道：“师昌，你说流苏他们能够坚持两个小时吗？” 　　两个小时，是经过精密计算得出来的。两个小时以后，张田泉的炮兵就能够返回要塞，届时，有了火炮支援，不仅能够有效压制日军炮兵，还能给前线部队以充分的支援。 　　陈师昌心中也没多少底气，不过，他理所当然的说道：“白旅长虽然是女流，但是在任丘的时候一直活跃在前线，有着丰富的对敌经验，肯定没问题。” 　　“澎浪矶呢，有最新的情报没有？” 　　“第106师团也准点组织了进攻，不过，他们连学十二师的防线都没能突破。师座，澎浪矶方向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觉得，是不是将学九旅召回来？” 　　“不，学九旅一召回来，那小鬼子再没有一点后顾之忧了。其实，如果叶肇他们能够如期出现在江北，并且朝小孤山方向进军的话，倒是可以将学九旅召回来，现在就算了。” 　　洲头，一片貌似刚刚被开垦过的沙地上，一蓬泥土被什么顶开了，下一刻，一个戴着迷彩色钢盔的学兵从地下钻了出来。许是在黑暗中呆的时间长了，双眼突然接触到照明弹发出的镁光，他被炫得头昏目眩，差点就趴在了地上。 　　“小吴，怎么样？”又一个迷彩色钢盔钻出了地面。 　　小吴闭上眼睛转动两下眼珠，再次睁开，说道：“旅座，天上到处都是照明弹，小鬼子应该是在渡江了。” 　　“旅座”正是刘哲良，刚刚上到地面，他同样被镁光刺激得睁不开眼睛。闭目一会，他再次睁开眼睛，随即就拿起了望远镜上了一块高地。下一刻，他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回头喊道：“兄弟们，赶紧进入战位。小吴，你带几个人去002号防空洞去看看，让阎良他们立刻撤到五号防线。” 　　“是！”小吴立刻猫腰跑了。 　　刘哲良他们赖以藏身的001号防空洞在刚才的炮击中发生了坍塌，最少一个连的战士就此被压在了泥土下面，这让他心中好像堵了一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他担心阎良他们藏身的002号防空洞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所以才让自己的警卫排长吴霸天去查看一下。 　　302团6营还有7营幸存的官兵陆续爬出了防空洞，刚才的炮击将001号防空洞里的临时照明系统完全损毁了，学兵们从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忽然出现在亮如白昼的旷野中，所有人都很不适应环境的突然改变，不少人爬出防空洞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头扑倒在地上。 　　“兄弟们，别趴着了，寻找弹坑准备战斗吧，小鬼子攻过来了！”一些连排长组织着战士进入一些巨大的弹坑，就在距离江边不过八百米左右的地方，一片拉动枪栓的声音响起。短短五分钟时间，在原先遍布战壕还有交通壕的阵地上，刚刚缓过劲来的学兵们做好了战斗准备。 　　忽然，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夹江对岸小鬼子迫击炮发射的榴弹开始毫无规则的在临近江边的地方炸响，然后又朝纵深延伸—— 　　一个又一个学兵因为被榴弹直接命中，随即，他们年轻的生命在一声巨响中化成了血肉灌溉到这片土地上。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最少一个排的学兵因为被榴弹直接命中被战死，负伤的更达到了一个连。这让刘哲良的脸色变得越发的冷峻起来—— 　　这一仗，不好打啊！ 第975章 武运长久？ 　　凌晨三点半钟左右，即使是六月，气温依旧很低。这个季节，以打鱼为生的渔家即使出渔，也会选择在白天下江。不过，今天注定是一个例外。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醒的江边渔民，他们惊讶的发现，此时棉船岛夹江江面上正万舟竞发——即使是在渔汛期，像这样的场面也不会多见。然后，他们又从中发现了自家的渔船和穷凶极恶抢走自家渔船的“鬼子兵”，他们无不骇得脸色苍白，赶紧的溜回家中，深恐因为窥伺而惹祸上身。 　　善良的人们并不知道，即使他们愿意做缩头乌龟做一个良民，日本人也不会放过他们，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一伙强盗，来中国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抢掠他们辛勤劳动的果实的。 　　曾经，301团某个连的连长钱泰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个时候，学兵军刚刚成旅，才开始建设白洋淀，而他不过是白洋淀边上世代居住的一个普通渔民而已。他一直以为打仗是当兵们的事，和他这个善良的渔民并没有关系，直到——这一幕钱泰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不仅因为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鬼子兵，还因为才嫁给他不过三天的媳妇在那一天因为不堪忍受日本人的奸污而咬舌自尽了。 　　如果说，钱泰加入学兵军之初只是为了给媳妇报仇的话，现在，他已经视之为自己的终身使命了。“善良没有错，但是要分清对象，对付小鬼子这种强盗，善良只会让我们，让我们的家人，甚至让我们的国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们为什么要拿起枪坚决反抗？因为我们要保护我们的家人，要保护我们的国家……”这句话，自然是出自欧阳云之口，那个时候，钱泰刚加入学兵军不久，而欧阳云那个时候还兼授军校的夜课。这话，其实是欧阳云在讲课完了以后和新兵们闲聊的时候说的，却被钱泰牢牢的记在了心头。 　　此刻，他又想起了这番话，只因为他又想起了自己从前的生活——在雪亮的镁光下，一艘又一艘疾驰而来的渔船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最不愿意触及的回忆，媳妇那满口血污的样子刺激着他的神经，即使在隆隆的榴弹爆炸声中，他依旧清晰的听见了她喃喃说出的那句话：“泰子，我没有给你丢人……” 　　“小琴，我也不会给你丢人的！”钱泰喃喃说着，抬头看向江面，眼神中有火一样的东西燃烧起来。 　　吴家大屋，冈村宁次笔直的站在大屋大门口，目送着一批又一批士兵走向江边，他忽然咬咬牙对站在身后的参谋长町久良吉说道：“此战，只许胜利不许失败！”然后，他转身招了招手，很快，一辆装甲车驶了过来。车门打开，岗村迈出左脚以后又停了下来，看着町久良吉说道：“我现在就去前线，五点钟，我在棉船岛等你们！” 　　町久良吉神色凝重，说道：“阁下！？” 　　岗村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摆摆手道：“就这样决定了！”然后在两个参谋的护卫下，躬身进入装甲车。很快，以这辆装甲车为中心的车队坠在大部队后面朝江边开去。町久良吉目送着车队走远，然后走进了指挥部，对一个参谋说道：“从现在开始，炮兵听我指挥！我现在发布第一道命令，第11重炮旅团、第106重炮旅团现在转移到二号阵地；山炮部队原地待命。” 　　“哈伊！”该参谋大声应道，随即跑向了隔壁的通讯室。 　　夹江江面上，江风越发大了，这让不少日军士兵都下意识的缩起了身子。升洲方向，左边偏后的一艘比较大型的渔船船头，一群日军士兵簇拥着一个少佐，却依旧站得笔直，乃至旁边几艘船上的日军官兵看到不免恶意的想道：站得这样直，小心掉到江里喂鱼去。 　　这群日军官兵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额头上都扎了一根上书“武运长久”的飘带。白色的飘带中间是日本的国旗，国旗两边则分别是“武运”和“长久”两字。领头的少佐名叫高田杉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十分健硕，一双三角眼半眯着，其中不时透出一丝寒光。 　　就在半个小时前，高田杉夫还默默无闻，然而，自从被山室宗武亲自系上“武运长久”的飘带以后，此刻，他已经成了整个渡江部队中最为光彩夺目的一位。“武运长久”这种飘带并不是人人都有权佩戴的，因为按照日本军队的传统，只有去执行非常艰难的任务的敢死勇士才配佩戴这种彰显天皇陛下武运的飘带。而佩戴了这种飘带的人一旦战死，那死后可是能够进入神社的龛台尊享供奉香火的——这是多少日本军人最终的梦想，然而，他们最终能够得到的，或许只是在某一块木板上被刻上名字，然后树立在所谓“神社”的某个角落里而已。 　　距离岸边越来越近了，榴弹的爆炸声已经开始变得稀疏。大口径迫击炮虽然比小口径的射程远一些，但也是有限制的。随着渡江部队将要登上对岸，再持续使用迫击炮的话可能会伤到自己人，那可就闹笑话了。 　　爆炸声终于停了下来，但是九二式重机枪的嘶鸣声却响了起来。日军组织的渡江船只中，有一些是作为火力点存在的。这种渔船很小，往往只能承载四五个人，而将之用作机枪平台，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一响，本来死寂的棉船岛登时活了过来。就在距离江边大约七八百米的地方，一些迷彩色头盔从弹坑里探了出来，然后是一个黑黝黝的枪口。 　　随着担任瞭望的学兵一声呼喊，早就做好战斗准备的学兵们子弹上膛，手榴弹扣在了手上，而迫击炮手们，则做好了进行炮击的最后准备——成箱的榴弹从防空洞里被搬了出来，炮手们蹲在迫击炮左右，双手抓住一枚榴弹，眼睛却注视着指挥手，随时准备将榴弹投进炮管去。 　　在经受住了猛烈的炮击以后，学兵们终于可以反击了，虽然敌人的数量远远的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但是他们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畏惧。战友们的鲜血已经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怒火，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将会籍着兄弟的热血继续走下去，哪怕赔上性命也凛然不惧！ 第976章 白流苏出击 　　“打！”随着指挥员的一声爆喝，卫青式以及去病式枪械特有的枪声嘶鸣起来，在日军登陆部队靠近江岸的那一刻，守军的枪械终于发出了怒吼。枪弹是如此密集，站在船头准备涉水上岸的鬼子成片的倒下，不少鬼子栽进奔涌的江水里，瞬间就被江水淹没带走了。 　　钱泰右手食指不停的扣动着扳机，每一下动作，对面船上的鬼子必然有一人栽倒下去。日军不擅夜战，这并不是一种妄言。钱泰现在亲身体验到，日本人确实不擅夜战，这种夜晚登陆战，黑暗是最好的掩护，但是，日本人偏偏发射了大量的照明弹，这些照明弹将江岸照得透亮的同时，也让小鬼子无所遁形，每一声枪响几乎都有一个鬼子被撂倒，在钱泰等连排长的示范下，学兵们沉着应战，给予了日军重创。 　　“不要停，冲上去！”一些鬼子军官嘶声呐喊着，他们很清楚，这种情势下，怯懦只会增加部队的伤亡，相反，只有和守军黏在一起，他们的数量优势才能够得到发挥。此时此刻，武士道是一种奢侈物，而能够冲突守军阵地并且和他们纠缠在一起才是王道。卫青式枪械的近防能力太强了，如果是连射状态，一梭子下去，己方就会栽倒一大片。 　　“轰！”一道水柱在一艘渔船的左边腾起，弹片雨中，一个站在右舷的鬼子惨呼一声栽倒下去。守军的迫击炮开始发威了，十几门，甚至几十门迫击炮齐射，打击是覆盖性的，高田杉夫眼看着身周不时有皇军载入江里，他的牙关咬紧了，依旧保持挺立的姿态。 　　下面的小兵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形，但是身为中层军官之一，高田却清楚，这一仗对于第2军来说并不乐观。守军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进攻方想要前进一步，都必须付出血淋淋的代价。大和民族自古以来，为了整个民族的生存发展，从来就不缺乏为之献身的勇士，但是，这是有一个限度的，毕竟，相对于四万万支那人来说，帝国的人口还是太少了，七千万，五分之一而已，如果支那人全部觉醒的话，那么，帝国就永远没有机会。好在，支那人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所以，帝国才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占领东北三省，随即占领华北乃至华东。不过，在此过程中，帝国的决策者们无疑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他们居然没有迅速的占领华南，这就给了支那人从海外获取支援的机会。而学兵军的异军突起，更给了帝国华南战略一记响亮的耳光，高田毫不怀疑，如果任由学兵军发展下去的话，那么迟早有一天，帝国的大东亚共荣的伟业，必定败在这支军阀部队手中。 　　必须杀了欧阳云，只有杀了学兵军这个精神领袖，帝国在华中乃至华南才能够取得突破。 　　不管前面打得多么热闹，高田丝毫不假以颜色。他的目光盯着远方那片显得深邃的山林，心中想的只有如何才能突入重围，然后杀掉欧阳云这个帝国大患。 　　成片的鬼子倒在了升洲还有洲头江岸线上，不过，更多的鬼子却突破了这片区域，他们随即依靠之前的炮击造成的巨大弹坑筑建登陆阵地。一个又一个重机枪阵地还有迫击炮阵地被假设起来，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守军方面的迫击炮射击密度还有机枪封锁密度降低了。一个又一个迫击炮射手被炸翻在地，一个又一个机枪手被击倒，虽然很快就有学兵接替上来，但是由此造成的空档却是不可弥补的——更多的鬼子冲上了江滩，随即，一波接一波的冲锋开始了。 　　钱泰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击毙了多少鬼子了。事实上，激战至今，他身边好不容易聚拢的三十余个学兵目前已经只剩下了十几人。 　　从击毙第一个鬼子开始，钱泰便发觉出了不对，他们太突前了。远离了大部队的他们，虽然仗着地势牢牢的守住了这个高地，然而，随着左右两边都出现了鬼子，他很快便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前左右三个方向都需要充足的兵力防守，但是，只有十几个人了，每个面只能保持三四个人而已，这种火力密度，已经不足以完全压制鬼子的攻势了。 　　小琴终于从钱泰的脑海中远遁了，自一颗子弹擦着钱泰的左颊飞过，他就忘记了小琴那张凄楚而明艳的脸。一个接一个兄弟倒在了纷飞的子弹中，他心痛如绞，有一刻，眼泪甚至流了出来。“土根，醒醒啊！土根！”他嘶声呼喊着，然后，那个小名土根的学兵却再也没能睁开眼睛，他的手上依旧紧紧的握着那支卫青式突击步，不曾有一丝一毫打得放松。 　　“打！拼了！”钱泰忽然嘶声喊道，随即半蹲着举起手上那支不知道是谁的突击步，奋力的扣动了扳机。 　　“打啊！”在他身边，两个学兵咬牙痛呼着，同样半蹲着猛烈开火。一片火网迸射出去，三个鬼子跳跃着倒下，随即，更多的鬼子涌了上来。忽然，两个学兵一前一后的颤抖了一下，下一刻，他们大喊着仰天倒下，直到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们手上的枪支依旧朝天怒吼着，然而，他们却再也没能站起来。 　　一个突然直立而起的学兵在击倒了对面的一个鬼子以后，忽然颤抖着倒了下去——目送着他倒下，白流苏眼中留下了泪水——一厢情愿的和欧阳云断绝关系以后，她本来已经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然而，在目睹这个学兵战死的过程以后，她却依旧流下了热泪。 　　“学兵军没有一个孬种，如果你们怕死，我现在就可以让人送你们回去！”面对众人的阻止，白流苏如此吼道，随即拎着她那两只盒子炮冲上了前线。 　　所有的学兵都在紧张的对战，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的旅长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当死亡出其不意降临的时候，没有人退缩，他们毅然的挺身而出，浑然不觉总指挥部的计划中，他们就是一批炮灰—— 　　下到基层越久，白流苏便越发觉出了自己和欧阳云之间的距离。 　　欧阳云考虑问题，任何时候都是从大局出发，因此难免的，很多时候都要将一些部队计算入炮灰的行列。在这之前，白流苏都没有意见——打仗肯定会死人的，只不过是死谁的问题，或者是谁先死的问题。 　　然而，当轮到学七旅的时候，她却不可抑止的愤怒了。 　　她却忘记了——棉船岛的防务，开始是由学八旅负责，她是因为不能接受欧阳云的特殊照顾，这才主动请命接替的。刚到棉船岛的时候，她是帐然若失的。不管她表面上表现得如何决绝，然而，当真正的离开欧阳云身边以后，思念却油然而生。甚至，她开始想，或者，陈佳瑶和他之间，是前者主动呢？这种想法让她很纠结，很痛苦，因为这个时候，她居然想到了主动向欧阳云赔罪—— 　　小女人还是太单纯了，或者，她中这个时代的毒太深了——她从这个时代一个女性的角度去想这件事，自然就钻了牛角尖。 　　小女人陷入这种纠结的情绪中并没有多久，因为很快，马当战役的僵持阶段就结束了。当日军在对岸开始频繁调动的时候，因为身份问题，她很快意识到了其后的危机，随即进入了角色。 　　此刻，总指挥部的战略指导思想已经很清晰了。首先解决长江舰队以保证江北部队的安全，然后才考虑如何重创第2军。 　　要想解决长江舰队，关键就靠炮兵部队，那么，在一定的时间内，要塞的防务将必须依赖地面部队的发挥。当然，这种书面语言比较含蓄，事实上，因为和日军接壤的地界只有棉船岛，所以这也就意味着在相当长的时间，学七旅将要依靠本身的力量顶住日军的地面进攻。而说的不客气一点，学七旅在相当的时间内，将会被总指挥部放弃，成为阻挡在日军进攻要塞之前的唯一障碍。 　　如果白流苏还在指挥部的话，对于指挥部的这一决策，她不会有任何异议。从大局出发，指挥部的这一决策并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因为是学七旅的旅长，本着为本旅官兵着想，她却不可能和欧阳云保持一个立场了。 　　日军这一次动真格的了，不仅炮袭空前的激烈，而且登陆部队规模空前，一上来就呈现出了一种势在必得气势。 　　清楚在一定时间内学七旅不可能获得来自总部的炮兵支援，白流苏这才毅然的深入前线。江边的战斗打响，她立刻带着301团的其他人钻出了防空洞赶赴前线。 　　“兄弟们，跟我上！”她如此说道，挥舞着驳壳枪冲在了最前面。 　　旅长都上了，学兵们自然毫无二话。一队又一队的学兵端着卫青式突击步还有冲锋枪紧跟着冲出了防空洞，很快就进入了简陋的防御阵地。 　　钱泰在决定留守的时候，已经有了战死的觉悟。因此，当她转头看见白流苏的时候，惊诧之余，则是完全被感动了。 　　白流苏毅然出击，不过是为了履行自己学七旅旅长的职责而已。她却不知道，她如此举措落在学兵们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意味—— 　　总司令连自己的女人都派出来了，兄弟们，总司令没有抛弃我们哪！ 第977章 激战棉船岛 　　守军兵力忽然激增，这一个中队的鬼子一下子撞了个头破血流。带队的一个大尉眼见事不可为，明智的选择了暂时撤退。 　　学七旅的防守主阵地在洲头和升洲，在两地中间则有江心村和鳞字号两个辅助阵地。日军早就侦察到了这点，所以，进攻主兵力一开始就投入到了升洲还有洲头这两个方向。 　　一个中队的鬼子被打退以后，升洲方向，日军的进攻节奏一下子放慢了。 　　“首先拿下棉船岛，全歼棉船岛守军，然后进攻要塞北岸据点，务必要在天亮前拿下，有了这些据点做依托，我们据能够持续的向南岸据点发动进攻。届时，长江舰队的陆战队会配合我们从南岸上游发起进攻……”日军总的方略是冈村宁次定的。执行者山室宗武还有山田城二严格按照岗村的布置去做，第11师团还有第112师团一开始就投入重兵，不过此时，他们的主力部队大都还在江面上飘着。现在在升洲江滩上，日军登陆成功的鬼子不过两个大队，他们在建立了滩头阵地以后，立刻组织了一个中队发动了试探性进攻，然后，理所当然的遭到了钱泰连的狙击。 　　日军之前的炮击强度太大了，日军指挥官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就抱了这样的心思，以为守军已经在炮袭中灰飞烟灭了。 　　钱泰连在炮袭中确实伤亡很大。不过，他们的战斗意志并没有被打垮。相反，战友的牺牲让他们的斗志更加高昂了。 　　江滩上，一些芦苇丛还有灌木丛还在燃烧着，头顶上，则是一颗接一颗的照明弹。日军果然不擅夜战，所以，他们只能用大量的照明弹来壮胆。钱泰他们的心头，就好像那些芦苇丛一样，也正燃烧着一簇一簇的火焰。 　　白流苏他们的到来，又给这些火焰添上了足够的燃料——战士们的战斗力一下子就爆发了—— 　　日军如潮般的退了下去。白流苏从一个巨大的弹坑里面爬上边缘，然后就站在那里侦察着江滩上的敌情。看见密密麻麻的鬼子正在江滩上集结，而江面上更有成片的渔船往来着，她意识到已经无法遏制日军的登陆了。 　　真可惜啊，这个时候，我们要是有一个炮团的话！她这样想着，随即下达命令：“兄弟们，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节约每一颗子弹。战斗将会很长，而活下去，歼灭更多的鬼子就是我们唯一的目的！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随便开枪！”通讯员很快将命令传达下去，很快，升洲一线阵地上的枪声变得稀疏起来。九二式重机枪还有三八大盖的枪声开始成为主角，间或的，一两声榴弹的爆炸声响起。 　　“旅座，下来吧，上面太危险了！”钱泰说着，爬上去站到了白流苏的身边。 　　“谢谢！”白流苏跳下去，然后就坐在地上，在一帮学兵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用一块纱布开始擦拭自己那两支驳壳枪。在她的左右，两个女兵也就是她的贴身警卫则摆弄着几个弹夹，一个问道：“旅座，特种子弹就剩这么多了。” 　　特种子弹是白流苏闲暇时自己加工的，特点是弹头上面刻了个十字。白流苏本来擅长的是飞刀，而自弃刀用枪以后，她开始延续自己以前的风格，追求一枪毙命。然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从一个学兵研发所的学兵那里听说了“萨姆弹”的特殊作用以后，她便开始迷恋上自制这种邪恶子弹。 　　这种子弹，因为太过邪恶的原因，她平时很少用。而她现在将所有的存货都拿了出来，显然是准备决一死战了。 　　“够了！我不会浪费一颗子弹的！”她随口说着，站起来双手拎起枪耍了个花哨动作，将枪插入枪套，然后接过那几匣子弹，扫视众人一眼说道：“兄弟们，想不想听歌？” 　　“好啊！”周围的学兵立刻兴奋的喊道。 　　钱泰傻傻的笑道：“旅座，我们可都是您的歌迷啊！兄弟们，今天大家有耳福了啊！” 　　白流苏微微一笑，朝要塞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唱了起来：“日落西山红霞飞……” 　　高田杉夫一行人的船已经靠岸了，他们涉水而下，很快就找到一个锲入口，随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里距离鳞字号最近，不过，那里的学兵正被左面冲上来的一群鬼子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并没有人留意到他们的行踪。 　　进入了幽暗的环境中，高田从身上口袋里取出地图，然后就着一支手电筒仔细的看起来。在他看地图的时候，他带来的鬼子兵们朝四周散去，很快就在外围建立起了警戒线。“就是这里了！”高田目光聚焦在名叫黄家墩西南方向大约一千米左右的一处标记着“3”的地方，低声自语道。然后，他收起地图和电筒，低声唿哨一声，带头朝黄家墩方向行去。 　　自欧阳云和楚天歌在天津日租借大杀四方以来，他就成了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日本人针对他不知道筹划了多少次暗杀，甚至连死菊都动用了，却没有一次能够成功。接二连三的失败，让日本人终于对此不抱希望。然而，日本人的特务机关的偃旗息鼓并没有动摇一些鹰派军官刺杀欧阳云的决心。 　　比如说山室宗武。山室宗武有幸通过内部资料获悉了天津一役的详情，他仔细的研究了学兵军当时的战术以后，得出结论——是役，第108师团的覆灭，归根结底在于指挥部被学兵军狼牙给过早的端掉了。如果将第108师团比作一个人的话，那么指挥部就是其首脑了，首脑没了，身体四肢虽然依旧强健，却失去了统一的调度指挥，成了一盘散沙，其溃灭自然也就不可避免了。 　　私下，山室和几个好友讨论这件事的时候说道：“这种战术，可以名之为斩首。欧阳云此人，高啊！” 　　早在奉命进攻马当要塞的时候，山室就向岗村提过，组织一支精锐的小分队，对欧阳云及北上军团指挥部实施斩首，如此当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马当战役的胜利。 　　岗村却没有吸纳他的意见。岗村的理由是，马当要塞防御太严了，想要指望一支小分队突入重围，深入马当要塞的核心处，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山室却不死心，于是，借着这一次机会，他终于还是组织起了一支敢死队，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以成功斩首欧阳云。 　　升洲前线，钱泰自告奋勇的担任了望哨。他看着几十个头盔影影绰绰的在八十米外的江滩处上下颠动，意识到小鬼子新一轮攻势开始了，他转身朝身后喊道：“八十米！” 　　棉船岛本来是有江堤的，而学七旅的防御工事正是依托江堤修筑的，不过在持续的高强度炮击之后，江堤已经被削掉了一半多的高度，上面的工事也七零八落，眼见着是不能用了。白流苏他们现在据守的地方，就位于江堤临江的一面。那些巨大的弹坑正好成了最现成的工事。 　　“再等等！”白流苏大声回应。 　　忽然，不远处的通讯员千牛猫腰跑过来，说道：“旅座，学八旅的徐旅长请求与您通话。” 　　“徐枫？”白流苏皱了皱眉头，接过了话麦：“我是白流苏！” 　　“白旅长，我是徐枫，我奉师座的命令来和你换防，你现在在哪里？” 　　“换防？何师长脑子没进水吧？现在日本人正在大举进攻？换防，他就不怕因此引起前线部队的全面溃败吗？徐旅长，你带了多少人？” 　　白流苏张口就骂何正降脑子进水，这让徐枫感觉很别扭，心中感叹这个小女人的跋扈，他面上不显，咳嗽两声说道：“白旅长，师座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作为下属，我们执行命令就是了。请告诉我你的方位，我带着304团已经到棉船了。” 　　为了抢速度，304团官兵全数跑步前进，在二十分钟就跑了三公里多的路程，这个速度已经堪称奇迹了。 　　在要塞兵力已经显得紧张的情况下，徐枫居然带了一个团的人来，白流苏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他们为的其实就是自己的安危。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理所当然的理解为这是欧阳云的安排，心中不仅没有为之感动，反而十分反感。她想了想厉声说道：“徐旅长，我再次重申，我现在无法和你换防。如果你是来支援的，请去洲头吧，我和刘副旅长的联系已经中断了，我很担心洲头已经被突破了。” 　　“什么？洲头被突破了？什么时候的事？” 　　洲头还有升洲作为北岸要塞的外围防线，任何一处被突破都将造成另一地有可能陷入日军的包围，从而导致要塞外围阵地整体沦陷。而一旦外围阵地过早的沦陷，那么要塞将直接面临日军的进攻，届时，欧阳云安排的后手就有可能因此失去作用。 　　当战斗进入拉锯战以后，除非实施覆盖性炮击，否则的话，那些从钱家湾赶回来的炮兵部队就只能充当看客了。 　　兹事体大，徐枫不敢掉以轻心，立刻向何正降做了汇报。何正降听到这个消息，亲自联系刘哲良，等了五分钟没得到回应，他只能下令徐枫放弃原定计划，转而前往洲头，以确保洲头不失。 　　棉船岛的战斗形势，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 第978章 洲头血战 　　刘哲良所部的步话机在炮袭中都被摧毁了，失去了通讯工具的他们现在就成了一支名义上的孤军。洲头的争夺战从一开始就异常激烈——洲头和升洲不同，洲头这边临江的三面只有北边也就是靠近岛心的中间地带比较干燥能够同性，其它两个方向则相当的泥泞，虽然不似沼泽那样危险，但是想要同行的话难度也非常大。 　　日本人的侦察工作做得很到位。刘哲良刚到洲头的时候，意识到了泥泞地带可以利用，组织士兵设置了不少陷阱。然而，从现在日军一开始就只从北面发动进攻来看，显然，他们已经掌握了这个情况。 　　负责攻击洲头的是第112师团。第112师团在进攻小孤山的时候吃尽了苦头，这让师团山田城二憋了一肚子的火。进攻前召开战前会议的时候，他毫不客气的对高桥联队长说道：“高桥君，还记得你在小孤山山下说的话吗？如果你真的践行的话，现在，我应该已经失去一位联队长了。好了，我说这些并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棉船岛总攻在即，这一次并不是我们112师团单独作战。所以，哪怕仅仅是为了军人的荣誉，我希望你能够拿出足够的勇气来，抢在第11师团之前进入要塞棉船岛工事。”说话他扫视与会的众人一眼，说道：“这一次的先锋指挥官由高桥大佐担任，诸君没有意见吧？” 　　高桥在负责指挥小孤山的战斗中，不止一次的夸下海口，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拿下小孤山，将跳江自尽云云。这事在112师团已经成了一个笑话。与会的不少军官嘴角都微微撇起，露出鄙夷的微笑，他们连连点头，一致同意将这个殊荣让给高桥。 　　许是正因为战前会议上受到了侮辱，高桥明志郎的表现就显得有点偏激。第一个大队刚刚在江滩上完成集结，他连滩头阵地都没有设立，便命令大队长山野小三率队发起了进攻。他挥舞着指挥刀，恶狠狠的对山野大队的鬼子兵们吼道：“速度，速度，明白吗！不管你们怎么做，半个小时以后，我希望看到我们的军旗插在洲头的三号江堤段——山野少佐，听明白了吗？” 　　高桥明志郎在指挥部遭到侮辱一事，在山田城二刻意的纵容下已经传遍了第112师团。身为高桥的属下，长官遭到侮辱，连带着他们脸上也没光。山野同样参与了小孤山之战，而且一度冲到了半山腰，不过仅此而已，后来，他便再也没能前进一步。根据情报，他知道整个棉船岛上就驻扎了一个半旅的学兵而已，不过就一个联队的规模。而在之前的炮袭中，学兵军已经损失惨重，所以在他想来，接下来的战斗将是毫无悬念的。 　　“哈伊！”他大声的回应高桥，表决心说：“阁下，请放心吧，这一次，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一个大队的鬼子在山野的指挥下，排着散兵阵形气势汹汹的在照明弹的指引下向洲头三号江堤段杀去。 　　守军阵地上，随着了望哨逐步的喊出日军的距离，当他最后喊出“一百米”的时候，刘哲良挥动手枪，下令：“打！” 　　302团仅有的两门迫击炮率先打响了，两发榴弹拖着炫目的尾火向江滩上飞去，须臾，就在日军队列的后面炸开了两个火球。日军的一门迫击炮固定阵地被命中，轰的一声巨响中，那门迫击炮还有三个鬼子兵被气浪掀起，随即分解成零件四散掉落。 　　早在日军发动冲锋时，日军的迫击炮就开始进行火力支援了。这让302团的迫击炮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握了他们的方位。 　　榴弹先行，紧跟着去病式通用机枪鸣响起来。总共七挺机枪同时喷射子弹，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鬼子兵立刻被放倒在地。去病式突击步、狙击步也开始打响，山野大队的鬼子兵立刻被压了下去。 　　“掷弹筒！给我先打掉支那人的迫击炮！”山野眼见守军火力凶猛，赶紧让掷弹筒手上阵。 　　“吁吁——”榴弹的破空声响起，一个又一个火球在三号江堤段炸开，两个学兵被爆炸的气浪掀起，半空中鲜血四溅，下一刻，他们跌倒沙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那片沙地。 　　302团在三号江堤段就两个营不到的兵力，可以说每一个学兵都是宝贵的。刘哲良被战士们身体里流出的鲜血刺激到，他大声疾呼：“藏好！生存第一位！” 　　他喊得忘形，身子稍微抬高了些，“啪”的一声枪响，他只觉得左脸颊忽然火辣辣的，用手一摸，却是血。 　　“旅座，您负伤了！”一个学兵喊道。 　　“不碍事，被子弹小咬了一口。” 　　“鬼子又冲上来了！”了望哨忽然喊道。 　　刘哲良换了个位置，探头一看，看见一片土黄色的人影，他喊道：“打！”然后忽然半蹲起来，瞄准冲在前面的一个鬼子连开两枪。 　　刚刚有所稀疏的枪声再次变得密集起来。冲在前面的十几个鬼子被子弹击中，稻草一般栽倒下去。“吁！”一枚榴弹忽然朝刘哲良藏身的地方飞来，他犹自不觉，他身边的一个学兵听出了异常，奋身扑了上来，将他压在了身下。 　　“轰！”一个火球几乎就在那个学兵身上爆炸了，巨大的声响震得刘哲良两耳嗡鸣，他只觉得有什么热的液体流满了背部，猛的醒悟过来这是小张的血，他转身，将那个身上已经千疮百孔的学兵搂在怀里，嘶声喊道：“小张，小张！” 　　小张已经断气了，他的眼睛却犹自睁着，右手依旧死死的握着那支突击步。 　　“旅座，您没事吧！”卫生员急急的跑了过来。 　　“小张！”刘哲良依旧在嘶声喊着，忽然，他大吼一声：“打！”将小张放到地上，举枪猛摞，瞬间打光了一匣子子弹。 　　便在这一瞬，牺牲的可不止小张一人。逝者已逝，他们不再会有痛苦的感觉，生者却因此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战场上，生死本是寻常事；也有说，战争是不相信眼泪的。中国人自小受的教育，就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个时刻，即使有满腹的泪水，那也只能含在眼里，因为这不是流泪的时候啊。和何正降不一样，刘哲良在接到总指挥部的命令之后，就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手下的弟兄们：我们最少需要坚持两个小时，在这之前，我们不会得到任何援助。兄弟们，这一仗将会很苦，我们当中的许多人都会倒在这里。最后我只想告诉大家，我会和你们战斗到最后一刻！如果我先你们死了，请帮忙将我衣兜里的遗书带回去——嗯，你们知道遗书是写给谁的。 　　悲无处泄，便酿成滔天的愤！刘哲良的这番动作，其实不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员应该有的。作为一支部队的首脑，他应该始终保持冷静才对。不过战场上，有的时候，一个会时常莽撞的指挥员所发挥的作用，未必就会比一个头脑始终保持冷静的差多少。 　　受刘哲良的影响，不少学兵噙泪怒喊：“为战死的兄弟报仇！杀啊！”他们从战位上站起来，端起突击步猛射，一梭子子弹打出去，对面的鬼子倒下一片。守军居高临下，占据着大大的地利。面对敌人密集冲锋的时候，有的时候，忘我的战斗会起到更好的效果。当然了，作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员，他不会让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刘哲良明显的冲动了，好在随后赶到的阎良发觉了不对。 　　阎良是302团的团长，他带着大约一个营的官兵藏在另外一个防空洞。这个营本来是作为预备队的，不过他在见到小吴以后，获悉一线部队在炮袭中损失惨重，立刻带着幸存的官兵赶了过来。 　　他来得很及时，猛然看见刘哲良带着弟兄们居然站在高地上毫无遮拦的开火，他惊出了一声冷汗。这种打法，固然能够更大限度的杀灭敌人，但是自身的损失肯定也不低。而现在，洲头守军兵力处于大大的劣势，这样，这种战法就明显不可取了。 　　“干什么？怕小鬼子看不到你们啊？都给老子趴下！”他一进入阵地就如此呵斥道，随脚将一个战士踢趴下了。 　　几个连排长首先反应过来，他们看看身边，发现就刚才一冲动间，又倒下了好几个战士，冷汗立时下来了。 　　醒悟过来的学兵们纷纷趴了下来，靠近刘哲良的两个学兵将他拖下来。刘哲良这时正在更换子弹呢，被拖下来，他先是脸色一变，然后看见身边战士们的神情，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狠狠的拍了自己一巴掌，说道：“我冲动了！” 　　“都稳着点，调点射！主意躲避榴弹！”阎良一路走来，一边关照战士们。走到刘哲良这里，他说道：“旅座，我担心一线的情况，将预备队全部拉过来了。” 　　刘哲良点点头，问道：“你们那里损失怎么样？” 　　“三十四个弟兄没了，可惜，他们一颗子弹还没打呢！”阎良说着，脸色黯淡。 　　“小鬼子炮火太猛了！”刘哲良怕拍他的肩，问：“你们那里的步话机还能使吗？” 　　阎良苦笑：“也被炸坏了。旅座，我们和后方的联络中断了？” 　　“是啊！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旅座，她那里肯定也是敌人的进攻重点，而且要防御的面积比较大，不知道……” 　　“放心吧，他们那里将近两个团人马呢，而且，师座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但愿了！” 第979章 两个小时 　　刘哲良的担心不无道理。 　　防御面积太大，别说301团还有303团都残了，便是完整的两个团也不可能将宽度在三千米左右的防线照顾得周全。 　　四点钟刚过，白流苏便接到上复往那里的报警，301团负责防御那里的一个连官兵在连续顶住了日军两个大队三次进攻以后，终于不支，最后，只有一个名叫马晓天的学兵跑了出来。 　　当时，白流苏刚刚指挥着部下打退了日军的一次进攻，众人除了担任瞭望的学兵，其他人都趴在战位上休息。忽然，几个旅属侦察连的学兵掺扶着一个人前来。 　　马晓天初见白流苏，一脸的愧疚之色，哽咽道：“旅座，上复往丢了！” 　　“什么？”白流苏惊得坐了起来。 　　不远处，一堆爆炸引起的残火还在熊熊燃烧着，火光照在马晓天的脸上、身上，这个全身都是血污的学兵，忽然扑倒在地，“呜呜”痛哭起来：“我们一个连的弟兄都死了，连长为了掩护我撤离，身上绑满了手榴弹和小鬼子同归于尽了……日本人足足有两千人，旅座，我们人太少了啊，小鬼子，小鬼子——” 　　白流苏的脸色苍白，她立刻对一个名叫余良成的连长说道：“余连长，赶紧点齐你们连的人马去西埂，带上一部步话机，情况不对的话立刻呼援。” 　　“是！”余良成应了一声，跑向了自己连所在的阵地。 　　白流苏转过头寻找卫生员，说道：“赶紧给他包扎一下——学兵，你叫什么名字。” 　　马晓天抬起头来，他满脸泪水的说道：“旅座，我没事。旅座，不是我怕死，我们连的战旗还有连长他们的遗书都在我身上，连长说了，战旗不能落在敌人手上，兄弟们最后写给家里人的话也要带到——旅座，您能帮我保管一下吗？”他说着，从身上先是捧出了一块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军旗，然后又捧出一叠信来。 　　白流苏看着那些信，看着那面保管得十分完整的战旗，心中酸痛，神情却变得温煦起来，温言说道：“你们连的战旗还归你保存，等你们连重建的那一天，你要当着那些新兵的面，亲自把它升起。那些信，当然还是你的责任。你的弟兄们相信你，才把这个艰难的任务交给你，怎么，你想辜负他们吗？” 　　“不，旅座，全连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我想去陪连长他们。” 　　“混帐话！”白流苏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她喝道：“死还不容易，你现在只要往高处一站，我保证，最多十秒钟，你就能得偿所愿。活着，活着为战死的兄弟报仇，这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旅座！” 　　白流苏没有再理他，而是环视了身边的学兵们一眼，说道：“兄弟们，你们还记得总司令在不久前的祭奠大会上的发言吗？兄弟们，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如果可以，我还想活到一百岁呢。嗯，我就是每年杀一个鬼子，你们算算，我还能杀多少鬼子？所以，千万别轻易的放弃，你们要这样想——我只要活着，咱们国家就多了一个杀鬼子的，这才是正确的想法！总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赞成你们采取与敌同归于尽的办法——都听到了吗？” 　　“是！” 　　“听不见，怎么？这才打了多一会就说不动话了？” 　　“是！” 　　回答的声音依旧算不上响亮，当然了，这其实是因为白流苏的听力受损的缘故，一枚榴弹在距离她极近的地方爆炸，虽然只是擦掉了她一块皮肤，可是却让她的听力受到了损伤。她正欲继续诘问，钱泰忽然大胜喊道：“小鬼子又攻上来了，最少两个大队！” 　　战斗再次打响了，而这一次，日军的进攻宽度更广了。两个大队的鬼子排成五排散兵线，以疏松的队形再次发动了进攻。 　　照明弹接二连三的升上天空，然后，榴弹的破空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几秒钟以后，便是一声接一声的剧烈爆炸声。九二式还有歪脖子机枪的枪声嘶鸣着，守军面前的土堆上不时发出让人心悸的弹头入土声、尘土飞扬。 　　白流苏背靠着土堆躺着，目光注视着上复往方向，一脸的担忧。北上军团本来有五个师的兵力，再加上兵团直属部队，总共将近六个师。如果这六个师全部都在彭泽的话，那么马当防御战根本没有任何难题。但是，欧阳云好像生怕日本人不敢打马当似的，偏偏将堪称主力的三个师派去了江北。绝对的主力啊，要知道，北上军团全部的战车部队可都随行了。 　　很奇怪的一件事，在没有和欧阳云决裂之前，欧阳云所做的每一件事在白流苏眼中几乎都是正确和必须的。然而，自从和他决裂以后，她对欧阳云的一些做法却一下子理解不了了。是真的无法理解，白流苏极其想不通的是，学兵的命难道就那么不值钱吗？没错，这样确实可以达到削弱日军兵力的效果，但是前提却是相当的甚至更多学兵的牺牲——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她觉得不值。毕竟，中国还没到离开学兵军就灭亡的地步。 　　兵力严重不足，导致整个棉船岛的防御就不得不靠雷场还有其它防御手段应急。从上复往一直到水里沉，将近四公里的地方全部是雷区还有人为的沼泽区。这个办法是不错，但是真正能起多大的作用，白流苏表示严重的怀疑。 　　北上军团带过来的地雷有限，所谓的雷场纵深不过三十余米而已，日本人只要花一定的时间就能排完——难道说，欧阳云在设置雷场的时候，也是以时限两小时做计算的吗？ 　　新的战斗打响在即，白流苏这个指挥员的脑海里却出现了欧阳云的影子。虽说她想的都是欧阳云不好的一面，但是谁知道这是不是由爱生恨呢？ 　　她在想着欧阳云，欧阳云却没有时间顾及她。 　　湖口方向，学十二师留守部队和第106师团的战斗也打响了。而最新的情报传来，日军长江舰队被学兵军炮兵大军逼退以后，有一部分炮舰并没有完全撤离，而是护送着十几艘登陆舰去了上游。 　　第106师团连续强攻湖口，兵力折损得严重，事实上，自都昌的学三十五旅回撤以后，日军兵力上已经不占优势了。而且，日军放弃了从彭浪屿方向登陆，所以，欧阳云一点也不担心第106师团可能突破湖口防线。 　　至于长江舰队可能在南岸登陆的陆战队，才让欧阳云感到担忧。留守马当的兵力还是太少了，为了保证要塞有充足的兵力防守，这一次去陈家湾的炮兵部队，甚至只派了一个工兵营负责护卫。因为不清楚长江舰队究竟有多少步兵，而陈家湾只有一个炮团留守，并不足以形成压倒性火力。所以，是否要从要塞分出部分军队出要塞主动迎击该部日军，成了让他颇为犹豫的问题。 　　这个情报是军统在望江县的人无意中侦获的，因为被棉船岛那里的枪炮声惊动，这个军统特工意识到兹事体大，立刻向上级汇报，而他的上级则立即汇报给了相应部门，逐层逐级的就反应到了陈诚那里。陈诚没有藏私，立刻电告给了欧阳云。因为不是自己人侦察到的情报，想要获得更详细的信息便没有可能，欧阳云经过一番计算，最后还是从自己的警卫团中抽调了一个团的娘子军，在距离马当炮台两公里左右的花屋设置一道防线。 　　娘子云卫团充当欧阳云的警卫部队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出战，联想到小鬼子的一些恶迹，欧阳云其实万般不愿让一帮大姑娘去面对穷凶极恶的鬼子。不过，现在他手上可动用的就是娘子云卫团了，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为了稳妥起见，他直接指派刘奎指挥她们，并特别关照刘奎：“事不可为就撤，我希望她们去时多少人回来还是多少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刘奎刚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此行的艰难，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不免打鼓。不过，要塞的兵力配备情况他是清楚的，知道这实在是不得已的办法。他咬咬牙说道：“我尽力而为吧！” 　　刘奎这话说得明显的底气不足，欧阳云听了愈发不放心，他想了想说道：“你去找陈师昌，找他要要塞炮兵的加密电话，我允许你调用要塞炮进行支援。” 　　自开战始，要塞炮就没有全力发挥过。欧阳云本来是当作一支奇兵留着以预防不测的，现在，却不得不提前动用了。 　　刘奎让自己的副手去召集出战的娘子团，自己则去找陈师昌。 　　战斗打起来以后，参谋长陈师昌就成了指挥部里最忙碌的人。因为要熟悉战场上每一刻的动态，他几乎每隔五分钟就会往前线打一轮电话，而刘奎找到他的时候，正发现他左手拿着一支电话，颈部夹着一支电话，右手在地图上标注着什么。 　　陈师昌此刻的脸色很不好，因为此刻与他通话的何正降向他汇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上复往丢了。 第十卷 决战 第980章 云桑 　　马当要塞之所以成为日军必争之地，就因为其要塞炮的存在可以威胁到日军炮舰，从而完成封锁。要塞炮兵这段时间按照欧阳云的嘱咐，一直示敌以弱，为的就是能够在紧急时候充当杀手锏的角色。欧阳云一直将要塞炮部队藏着掖着，然而现在，为了娘子军的安全，他也顾不得上了。 　　自古以来，历史上出名的战将，很多人可以为了达成最后的战略目的而不择一切手段——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可不是哪个历史说客毫无根据的臆造。不过，欧阳云绝对不是这种人。如果想要要塞炮发挥奇兵的作用，无疑继续藏着掖着更好，但是，那样一来的话，如果日军长江舰队登陆部队超过了预期，达到两个大队甚至一个联队规模的话，那么，前往阻截的娘子团可就危险了。 　　娘子云卫团中的女兵或者早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但是，欧阳云却不能真让她们这么去做。不管外界怎么评论他，他对于女兵上战场都是持否定态度的。在他想来，女兵的存在，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而不是指望她们真能去做什么。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一个团的女兵被小鬼子全歼了，自己将会成为怎样的罪人。 　　陈师昌在这一点上和欧阳云有着不同的想法，当然了，这也许仅仅因为他掌握的战场信息比较细致全面，已经有了严重危机感的原因。一开始，他明确回绝了刘奎，说：“不行，要塞炮部队是我们最后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示之于众的。老刘，这话你不要再提了！” 　　刘奎一开始没有将欧阳云搬出来，本是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听见他这么说，只好苦笑着说这是总司令的意思。陈师昌听说是欧阳云要求的，不解起来：“雪藏部分大口径要塞炮，就是总司令的意思，他怎么会？”话没说完，他再次看了刘奎苦笑的面容，眉头微皱，叹息一声说道：“好吧，你等等。” 　　娘子云卫团中的不少元老都是鹰崖山女匪出身，她们中的不少人手上都有人命，对于她们来说，拿枪杀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再者，并入学兵军这些年，屡屡听到学兵军打胜小鬼子的消息，她们心中原先对日本人的恐惧也慢慢被消磨掉了。不过，对于那些抱着各种各样目的加入云卫团的其他女兵来说，上战场和小鬼子拼命，却让她们觉得十分恐惧。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水红袖亲自在全旅传达了这条命令以后，挑选出在她看来最精锐的一团交给了刘奎的副手林冰，说道：“林副团长，我这些姐妹交给你和刘团长了，希望你能够将她们都完整的带回来。” 　　林冰郑重的点头，敬了一记军礼说道：“水旅长，您放心吧，我和刘团长会尽最大的努力将姑娘们都安全的带回来。” 　　水红袖其实很想亲自带领姐妹们上前线，当然了，她如今的额身份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她点点头，回敬林冰一记军礼，然后转身对已经排列整齐的女兵们说道：“姐妹们，有谁不想去的，现在可以提出来。但是，到了战场上，我就希望你们能够忘记自己女人的身份，做一名合格的学兵。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旅座，您放心吧，我们不会娘子军丢脸的！”一团的团长楚清说着，迎风抖开了一团的军旗。然后，她大声说道：“人在军旗在，只要还有一个人在，我们团的军旗就会飘扬在阵地上。” 　　八百多个女兵英姿飒爽的站在指挥部地堡外的山坡上，在她们左后方就是战况空前激烈的棉船岛战场。 　　十分钟以后，在刘奎的率领下，这些女兵就像学兵军其它部队一样，抬着重机枪还有迫击炮，扛着弹药箱王预定阵地走去。 　　距离指挥部地堡大约百多米的另一处地堡门口，高桥良子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忽然，她对身边的一个反战联盟成员说道：“欧阳桑连女兵都派出去了，看来马当战役情势堪忧啊！立花桑，我们是不是也跟过去。她们都是女兵，我希望帝国的军人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能表现得绅士一点。” 　　立花桑全名立花山，本是日军第13师团的一名少尉，被俘以后经过良子的教育，加入了反战联盟，广州分部，后来又因为表现好这一次得以随军。 　　在广州呆了将近半年，其中有三个月是作为自由人的身份，立花闲暇时游走于广州街头，见识了中国平民老百姓的生活以后，很受感触，现在已经真正的“觉悟”了。他点点头说：“应该的，不过，欧阳总司令应该不会同意。” 　　“为什么？” 　　“良子小姐，您不觉得她们将要执行的战斗任务很重要吗？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她们应该是去阻截长江上游登陆皇军的。学兵军这一次失算了啊，如果他们不派部队过江的话，这些女兵应该还处于重重保护之中。她们执行的战斗任务很重要，欧阳总司令肯定担心我们会泄露她们的行踪。” 　　“不。我要试试看。帮助帝国军人少造一些孽，将来，当这场战争分出胜负的时候，中国人清算旧账的时候也会留情一点。” 　　从正式将自己当作高桥良子开始，酒屋纯子就不再对日本抱胜利希望了。了解学兵军越多，她越发觉出，中国人是不会输掉这一场战争的。现在，中国虽然只有学兵军在军事科技上领先于皇军，但是，将来，随着学兵军越来越壮大，军工企业产能越来越大，那么总有一天，当全中国的部队都用上学兵军制式武器的时候，皇军还有胜算吗？ 　　立花山之所以觉悟得这么快，也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他没有再反对，说道：“那就试试看吧。” 　　如立花山所预料的那样，欧阳云一开始坚决的拒绝了高桥良子的请求。前线战事越发激烈，他的心情也跟着焦躁起来。本来一切尽在掌握的战斗形势现在越来越有脱离控制的迹象，这让他十分焦躁。他从来不以为自己十一个出色的指挥官，但是，越这样认为，他却越加希望能够做出一些成绩来。这直接导致他错估了马当战役的形势，至少就目前而言，他低估了冈村宁次拿下马当要塞的决心。 　　问题出在哪里呢？三点钟到现在，他有一半的时间都拿来认真的分析这个问题，而最终得出的答案是，预料中日军的添油战术没有出现，要塞守军兵力劣势一下子暴露无遗，这直接导致了他现在捉襟见肘，无法按照战役之前的预想那样保持总体上的优势。 　　棉船岛估计要过早的沦陷了，那样的话，要塞攻防战将会提前。过早的进入要塞攻防战，这将意味着，即使最终能够赢得这场胜利，学兵军也将付出惨痛的代价。这种情势下，任何一点小小的失误都将不能被允许，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会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比如说，这一次北上的反战联盟成员中或许深藏了一个日本间谍呢？ 　　高桥良子刚提出要随同娘子团进入阻击阵地的时候，欧阳云就敏感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用警惕的眼神注视着良子，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到肯定的答案。 　　良子表现得很坦然，她分析说：“如果我是镰仓介二淳，肯定不会仅仅派出一个大队的陆战队来执行这种奇袭。云桑，相信我一次吧，或许，我们能够起到一支奇兵的作用。云桑，这段时间和云卫团的女孩子们生活在一起，说老实话，我和她们已经产生了深深的友谊。我不愿意看到其中任何一个女孩子因为这场不道德的战争而死去——请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吧！”说完，她深深的鞠躬，头低下去不再抬起。 　　潘媚人抱着一堆文件正走进来，看见这一幕，她停滞在门口，狐疑的看着他们。 　　陈师昌本来抬着头倾听的，这个时候却赶紧低头，抓起一只电话，大声对讲起来。 　　前线战事越来越紧张，总指挥部内的气氛也变了，同时改变的还有他们对高桥良子等几个反战联盟的日本人的态度。这场战争是日本人发起的，作为日本人，虽然高桥等人现在是站在中国人民一方的，但只要她还是日本人，似乎她就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很奇怪的心理，但就是再开明的人都无法遏制自己这样去想，更别说陈师昌他们这些军人了。 　　欧阳云看着高桥，他抽出一支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两口，吐出，须臾，他挥手说道：“好吧！我这就派人送你们过去！不过，请约束你的手下，让他们千万不要有过格的举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云桑，谢谢你！”高桥良子再次鞠了一躬，然后在欧阳云指定的两个女兵的护卫下走了。 　　“云桑！？”目送她走出地堡，欧阳云默念着这两个字，嘴角微微撇了撇。 第981章 二线 　　“轰！”一枚榴弹在距离刘哲良只有三米左右的地方炸开了，随即，他只觉得右手一阵剧痛，低头去看，却发现右手手臂被一枚弹片射穿了。 　　“旅座，你负伤了！”他身边的警卫员说道，赶紧放下枪，想要取急救包给他包扎。他刚刚低头，忽然身子一个趔趄，然后直接趴在了地上。在照明弹的光亮下，他的背部缓缓的渗出学来，居然是心口被击中了。“小郭！”刘哲良悲愤的喊了一声，忽然像一只受伤的孤狼一样嘶吼起来：“啊——” 　　阎良带人上来以后，就守在距离刘哲良大约五十米的一处江堤废墟上。枪炮声绵延不绝，放眼望去，对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鬼子。听见刘哲良的嘶吼，他转头去看，目中露出忧色。 　　总指挥部的命令是坚守两个小时，现在才过去一个小时多一点而已。然而，部队的伤亡已经过半了。不少重伤的学兵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不少人因为流血，甚至就此疼死在阵地上。“我去看看旅座！”他对自己的副手说道，然后猫腰跑向了刘哲良。 　　曾经的刘哲良，在欧阳云的身边一直表现得就像一个乖宝宝一样。后来去了东山，因为接触的人和事多了，他渐渐沾染了一些江湖习气，开始变得豪爽起来。和商莲儿相爱以后，两个人互相影响，这脾性比以前又粗旷了许多。 　　战斗太惨烈了，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兄弟倒在血泊中，但凡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都会无动于衷的吧？让阎良感到自豪的是，战斗进行到现在，虽然伤亡巨大，但是却没有一个战士有撤退的想法。严格的训练，健全的教育体系，现在还是发挥了作用哪。人民子弟兵——总司令这个形容词用得太好了，在祖国和同胞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毅然的站了出来，这或许就是对这个词语最好的注释吧。 　　五十米的路程很短，又很长，一路上，战死的学兵遍地都是，不少人致死怀里都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武器，这让阎良这个心硬似铁的汉子也不禁热泪盈眶。 　　一路走一路计算，他很快得出结论，现在，阵地上还能够坚持的不过只有三百余人了，一个营而已。眼见江滩上的鬼子越来越多，如果得不到炮火支援的话，那么，阵地的失陷将是迟早的事情。是向二线撤退的时候，升洲那里的情况应该差不多，如果他们也选择撤退二线，那么，两处的部队加起来，说不定还能再坚持一个小时。他这样想着，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旅座！您没事吧？”他将刘哲良拉趴下，高声问道。 　　嚎了一嗓子，刘哲良已经冷静下来。他一个班的警卫现在已经阵亡殆尽，这些和他朝夕相处的伙伴忽然都舍他而去，这让他十分难受。他知道现在不是伤悲的时候，不过却无法阻止自己带着情绪投入战斗。 　　舔舔干裂的嘴唇，他说：“老阎，看来必须撤到二线了。我拜托你一件事——”说着，他从贴身衬衫里取出一叠信纸来：“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商莲儿。嗯，等打退小鬼子这一轮进攻，你带人先撤到二线，如果旅座也撤到那里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先将她送进要塞。老阎——” 　　战斗进行到现在，第112师团已经在洲头阵地前留下了将近一千具尸体。战斗如此惨烈，双方垂死士兵动辄就拉响身上的手榴弹自爆，这给攻守双方都带来了极大的伤亡。高桥原本以为，在饱和炮袭以后，守军即使还残存部分兵力，战斗意志也会受到影响，所以这一仗并不会太难打。而事实却给了他一个惨痛的教训——没错，学兵军伤亡是很大，但是，学兵们的战斗意志却没有因此有半点的消沉。至少就目前而言，守军阵地上的火力输出没有半分减弱的意思，这让他不禁怀疑，学兵军是不是增兵了。 　　他将这个情况反映到山田城二那里，结果却遭到了一顿呵斥。后者气势汹汹的吼道：我们的兵力是不是占优？那就够了！就是用皇军的尸体铺路，我们也要拿下棉船岛。司令官阁下已经离开吴家大屋了，他说了，再过一个小时他就会来岛上，不管届时是什么情景——进攻小孤山和彭浪屿的战斗中，我们已经犯了太多的低级错误，这一次，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抢在第11师团之前抵达要塞前！听明白了吗？ 　　高桥自己的联队，在进攻小孤山的战斗中就损失了两个大队，现在，他指挥的前锋部队，很多都不是他这个联队的，听山田这么说，他也豁出去了，不管前线伤亡情况如何，只是源源不断的催促部队发起进攻。 　　日军的攻势越发强劲，刘哲良也终于意识到，想要在这里坚守两个小时，太不现实了。撤到二线吧，只有依靠二线工事进行新一轮防守了。阵地上现在还有一个营的兵力，想要完成撤离，肯定要留人狙击日军，身为洲头前线的最高指挥官，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 　　阎良本来担心他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失去理智，此时才知道他也早有这样的打算。只是，对他要求自己率部撤往二线，他却留守在这里不敢苟同。他往旁边避了避，让开递过来的那封书信，说道：“旅座，您是我们洲头部队的主心骨，当然该你带部队后撤。旅座，您就别和我争了。我可是有儿子了，你呢，连媳妇都不是正式的。旅座，时间宝贵，我们就不要在争这些虚的浪费时间了，你赶快带人撤，我这就带人顶上去。”他说完这话，猫腰小跑着去了。 　　“老阎——”刘哲良在身后大喊，却哪里喊得住他。 　　学兵军不成文的规矩，当有需要殿后的时候，重伤员会成为第一选择。这不是欧阳云的设定，而是多次与日交战中，学兵们自己发明出来的规矩。撤退的命令很快传达下去，所有的重伤员们忽然之间都来了精神，而那些只受了轻松或者没受一点伤的学兵却难过起来。 　　“与其下半生躺在床上做个活死人，不如轰轰烈烈的去死，多拉几个鬼子垫背，老子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孤单不是？”这话，是一个名叫孤独风的学兵说的。南京会战浦口突围战一役中，战友们要抬他走的时候，他说出这番话以后，拿枪顶着自己下巴，摆出了一副誓死不撤的姿态。战友们无奈，只能让他随垫后部队留下。而他的事迹传开以后，但凡再有这种情况发生，重伤的学兵们便向他看齐，久而久之，这竟然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南京会战后的追掉会上，欧阳云曾经批评过这种现象，认为孤独风虽然表现得很英勇，但是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并不值得提倡。他甚至为此举了很多伤残者回来以后继续发光发热的例子，然而，却还是没能制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日军的这一轮进攻又被打退了，他们在阵地前丢下百十具尸体以后，匆匆忙忙的退回了出发阵地。头顶上的照明弹纷纷熄灭，趁着这个机会，刘哲良咬牙带人往二线阵地撤去。他们将将走出百十米左右，身后便再次传来了密集的枪声。站在一个小高地上，刘哲良转身望去，望见一片密密麻麻的日军制式头盔，他的两眼忽然就湿润了。 　　“老卞，还有没有烟？”白流苏靠坐在弹坑的土壁上，问坐在对面的301团侦察排的排长卞经道。 　　卞经道嘴上正叼着一支烟，闻言，他赶紧的摸身上，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支已经皱皱巴巴的烟卷来。递过去，又有点舍不得，他说：“最后一支了。” 　　白流苏不客气的接过来，然后从身上摸出一次性打火机，点燃以后，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阵咳嗽好不剧烈，直到前面枪炮声再次响起，她才平息下来。她将手上只吸了一口，却已经燃掉一小半的烟一扔，说道：“小气了吧，放心，回去广州，我赔你一条‘大刀’！”然后，她挥舞着双枪就站了起来。 　　卞经道只抽得起“长城牌”，他闻言苦笑，将那半截烟捡起来，小心的捏灭了，放回口袋，然后端枪爬上了弹坑口。 　　白流苏的两个贴身警卫，一个女兵已经牺牲了，另外一个也受了伤。301团团长张存宝担心白流苏的安全，所以特地将身手不错的卞经道调到她身边。 　　卞经道调到白流苏身边不久，就被震惊了一把。白流苏的枪法太准了，而且，因为用的是“达姆弹”，只要被她击中上半身的鬼子，那就只有一个下场——立刻死去活着痛苦的死去。 　　“达姆弹”太邪恶了，一颗子弹进入人体，创伤面却是碗大的一块。卞经道亲眼看见白流苏抬手一枪击中一个小鬼子的肚子，然后那个鬼子肚子上就破开一个大洞，白花花的肠子随机淌了满地。偏偏，那个鬼子还不得立刻死。最后，许是实在无法忍受那种痛苦吧，那个鬼子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把自己还有经过他身边的两个鬼子一起炸死了。 第982章 镇东伏击战 　　日军新一轮的进攻又开始了，而开战紧紧两分钟，通讯员跑过来向白流苏汇报了一则坏消息，余良成来电，他们已经顶不住日军的进攻了。而他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声音是：告诉旅座，撤，撤往二——轰！ 　　“余连长，死了！”通讯员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一脸泪水。 　　白流苏来到学七旅的时间并不长，很多连长的名字还叫不出来，不过，对于余良成他却有印象。这是一个比较憨厚的华北汉子，身高体壮的，格斗能力很强，在一次会操中，曾经一个人独挑五个上等兵，因此，即使在整个学兵军，那也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 　　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去了。 　　西埂丢了，301团还有303团的右翼就完全暴露在日军面前，如果不想被日军包围，那就只有后撤了。 　　“先打退小鬼子这轮进攻再说！”她如此说道，再次上到弹坑顶部，举枪射击。 　　十分钟以后，日军的这一波进攻被打退了。白流苏随即留下了钱泰带一个连的人垫后，然后带领其他人朝棉船镇撤去。 　　301团和303团的二线阵地设在棉船镇，302团的二线则在同三号。 　　十分钟以后，刘哲良等人急行军到了同三号。学兵们经过长时间的战斗，本来就疲惫不堪，此时又狂奔十分钟，不少人抵达同三号阵地以后，立刻瘫软在了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刘哲良同样疲累不堪，他深深的吐吸着，站在同三号阵地破碎的工事废墟上，朝西南方向望去。 　　战场上还有战火在燃烧着，沉闷的爆炸声远远的传来，不知道又是谁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就让大家休息一会吧！兄弟们，此刻，就让我做你们的卫兵，为你们警戒吧！他这样想着，身子下意识的站得笔直。 　　“谁？口令！”忽然，他身后百多米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爆喝。他本能的转身，枪口抬了起来。而坐着、躺着的学兵们，忽然好像被蝎子扎到似的，猛然就站了起来，不少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哗啦啦”，一片拉动枪栓的声音响起。 　　“泰山！对面的兄弟，你们是301团的吧？我们是学八旅的——我们旅长就在后面。”一支手电打开了，光圈中，两个学兵一前一后站着。 　　“学八旅的，自己人！” 　　“学八旅的，是支援我们的吧？！” 　　……301团的学兵们兴奋起来。 　　“老阎，老阎，你带人警戒，我过去看看——”刘哲良也有些兴奋，此时此刻，对于302团来说，援军的到来实在是太及时了——他本能的呼喊起阎良来。 　　“旅座，阎团长还在洲头呢。”他的身边，一个学兵弱弱的说道。 　　刘哲良闻言僵住，好半晌，才在一个营长的呼唤下，走出去接见了那个学八旅的侦察兵。 　　徐枫带着304团主力很快就出现在302团官兵们的眼前，看到这支齐整的队伍，302团的学兵们发出了欢呼声。有学兵激动的喊道：“打回去，兄弟们，我们打回去救团座！” 　　徐枫见到了刘哲良，他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仔细的打量后者一番，笑道：“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你们了。刘旅长？你们的步话机是不是坏了？” 　　刘哲良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白旅长怎么样？她没事吧？” 　　“她没事，我就是从她那里过来的。前面战况如何？好像还在打？” 　　刘哲良最担心的就是白流苏那里会出什么状况，那样的话，他可就无颜面对总司令了。“你们早来十分钟就好了，我们刚刚从洲头撤出来。小鬼子人太多了，而且完全不计伤亡的进行猛攻。你看到了，我们一个团加一个营再一个警卫排，现在就剩下这点人了。” 　　徐枫早将302团的伤亡情况看在眼里了，他沉痛的点点头说：“冈村宁次这个老鬼子看来是孤注一掷了，112师团、第11师团，加起来六万余人呢。兄弟，你们能在洲头坚持一个小时，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现在，在这里建立第二道防线吗？” 　　“师座的意思呢？总司令要我们坚持两个小时，现在才过去一半多，还远远不够。” 　　“师座本来让我将白旅长接回去的，不过到了升洲村，她却让我来寻你。现在，我想派一个营去棉船镇，你觉得怎么样？” 　　“有这个必要，保护好白旅长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徐旅长，我支持你的决定。”刘哲良说完这句话，说道：“兄弟们，都别傻站着，抓紧时间修补工事吧！我们要对得起阎团长他们的牺牲，就必须多杀一些鬼子！” 　　“干活了！兄弟们，动起来。” 　　棉船镇，白流苏他们刚刚在振东还有镇北两个方向建立起简陋的防御工事，日军的先头攻击部队就出现在了镇子东门外。 　　不知道是照明弹的供给上出现了问题，抑或是这支先头攻击日军并没有携带，他们就在深沉的夜色中发起了进攻。 　　镇东由白流苏亲自带人防守。她亲自担任了望哨的任务，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镇外的大路，忽然，她推了身边的卞经道一把，低声道：“告诉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小鬼子摸上来了。” 　　这支日军只有一个中队的规模，带队的军官谋划的或许是一场袭击吧，不过，因为不清楚升洲村的战斗情况，所以他根本没意识到，那里的学兵已经撤进了镇子，抢在他们前面占领了战略要地。 　　白流苏仔细观察着，分把钟以后她有了正确的判断：“小鬼子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撤到了棉船，他们想要偷袭！很好，我们正好打一个伏击！告诉兄弟们，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都给我隐蔽好了！” 　　四点一刻钟左右，东方江天交接处，一丝曙光已经跃然欲出。 　　白流苏的视力极好，借着这一点光亮，她目送两个鬼子脱离了大部队，猫腰摸进了距离她不过三十余米的一幢房屋，稍后，两个人出来，又向前摸索前进了十米左右，随即倒退了回去。很快，日军的大部队开了进来。三百余人排着密集的阵列，自认为很隐蔽的开进了镇子。 　　“他妈的，要是当时在镇口埋设几枚地雷就好了！”卞经道低声嘀咕道，话刚说完就被白流苏踹了一脚，他转头，正对上后者怒视的目光。显然，白流苏是怕他惊动了小鬼子。 　　学兵们之间命令的传达，是口耳相传的，接到了旅座的命令，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鬼子悄悄的摸进。 　　几座已经半坍塌的房屋屋顶上，几个机枪手紧紧的拢着机枪，此刻，他们甚至听见了风拍上自己头盔的声音。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距离越来越近，不少学兵的心脏都开始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 　　白流苏倒是气定神闲。突然，她奋声喊道：“打！”然后双枪放平，左右连发，瞬间，两簇火球在她身前炸开，而对面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鬼子，瞬间哀嚎着栽倒一片。 　　白流苏嘶哑的一声“打”好像拧开了水龙头，弹雨随即倾盆而下。 　　打击来得太突然了，枪声炸响的那一刻，不少鬼子兵本能的停下脚步傻傻的站在原地，直到被子弹灌进身体，然后仰面摔倒。 　　“轰！”手榴弹、榴弹紧跟着在鬼子的中后阵列之间爆炸了，腾起的火球掀飞了大批的鬼子——小鬼子成片的栽倒，毫无还手之力。 　　“冲啊！”眼见前面已经没有站着的鬼子，白流苏迅速的换上两个弹夹，一挥双枪，吼着跃出了砖瓦废墟修筑成的简陋工事。 　　“杀！”卞经道沉声吼道，紧跟着冲了出去。 　　“兄弟们，杀鬼子啦！”不少学兵大胜喊着，端着突击步站起了冲了出去。 　　这一个中队的鬼子完全被打懵了，中队长因为站位比较靠前，他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卧倒就被撂倒，随即，剩下的两百余鬼子陷入了混乱之中。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自始至终，日军一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许是在升洲村被压得太惨了，所以学兵们心中无不深憋了一口气。众人同时将这一口气喷发出来，其气势磅薄，几如火山爆发。 　　战斗五分钟以后就结束了，随着最后一个逃跑的鬼子被卞经道一枪撂倒，此战，学兵军大获全胜。 　　“速度打扫战场，机枪、手榴弹、榴弹都捡起来，其它的都不要了。小鬼子的大部队很快就会赶到——”白流苏收起双抢，气定神闲的指挥着。 　　“旅座，我去布点诡雷。”卞经道捡了好多手榴弹，向她请示。 　　她挥挥手，爽快的答应了。 　　镇东的枪炮声、喊杀声惊动了张存宝，他赶紧使人来查看情况。五分钟以后，他得到汇报，获悉旅座带人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不禁羡慕的叹息道：“早知道镇东可以打个伏击，我就不该和旅座抢镇北的指挥。” 　　在分派指挥权的时候，白流苏原来想亲自镇守镇北的。不过，张存宝考虑到镇北的战斗肯定会比镇东艰苦，而且，镇北的部队最后要留下来垫后，出于对她的安全负责，不顾一切的愣是抢夺了镇北的指挥权。他现在说这种话，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 　　他的副手姜晓东是理解这一点的，听见笑道：“真这样的话，难道届时你还让旅座为你打掩护？” 　　“再换回来就是了。嘿嘿，只怕不可能。嗯，镇东的指挥，还就该旅座的。” 第983章 伪学兵 　　左右两边的枪炮声不绝于耳，高田杉夫一行人却一点停留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自从安全到达标号为“3”的地点以后，他们一行人就沿着地图上虚画的一条路线直往东南方向行去。这一群鬼子精锐，都是擅长走山路的，他们人与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借着左右两边战场上不时闪烁过来的微弱光线，正好可以保持队伍的连续性。 　　四点半钟左右，他们出现在了后排东边一千米标号为“6”的地方，随即，他们停下来，大概花了五分钟左右，找到了一处武器埋设地点，从里面取出了全套学兵军的装备。 　　这一布置正是高田杉夫的杰作，就在四天前的一个深夜，他带着十几个人乔装成当地的渔民，利用以前侦察到的路线，将六个箱子埋在了这里。他们一行一共三十五人，而这里一共准备了六套学兵军的制式装备。这些装备，是山田城二从岗村宁次那里要来的。后者本来是想将这些装备当作战利品送回大本营请功的，在听了山田的提议以后，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便拨下来六套还算齐整的学兵军制式装备。 　　以一个职业军人的眼光，第一次看到学兵军的野战服时，高田杉夫就被“迷”上了。他当时对同僚说道：“虽然看不起支那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这种战服的实用性要优于皇军。如此看来，学兵军能够在与皇军的对抗中不落下风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亲自挑选了五人，换上学兵军的野战服，然后低声嘱咐另一个带队的上尉：“小野君，请注意保持和我们先行队列的距离，千万别搞错了！” 　　小野是高田杉夫此次行动的副手，他闻言点头道：“阁下，请放心吧，我们不会搞错的！” 　　“前面不远处就是要塞北岸塞体了，学兵军在这里肯定布设有重兵，我们要想进入南岸，绝对不能在此暴露，所以，如果有谁因为不小心而暴露了身份！那么，请不要怨我心狠手辣！”关照了小野，高田又告诫其他五个伪装成学兵的鬼子。夜色中，他的一双眼睛灼灼的闪着寒光，让那五人不敢对视。 　　五人唯唯诺诺，很快，高田部兵分两部，高田亲自带着五个“伪学兵”在前面开路，小叶强生带着其他人依旧按照原来的队列延后十余米跟上。这群鬼子以夜色为掩护，很快再次消失在棉船岛茫茫山野中。 　　马当要塞北岸主塞体设在破口坝上，在这座只能称其为小土坡的高地上，国民政府当局浇筑了四座地堡，四座地堡变为甲堡、乙堡、丙堡、丁堡，每堡设一座小型炮台，又在炮台两侧开设有射击孔，可以同时保证四个射手同时射击。四堡通过地下的水泥通道想通，其中，因为丙堡的内部空间较大，而且位于甲乙丁三堡的包围中，所以，何正降将指挥部设在这里。 　　学三师三个旅加各一个团的战车部队、炮兵部队，如果全数驻防棉船岛的话，虽不说可以将棉船岛防得滴水不漏，至少在塞体这边，将是经营得固若金汤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了，因为现在棉船岛的部队就一个学七旅并学八旅两个团，所以，在将学八旅304团派出去以后，塞体这边事实上只剩下一个营规模的要塞部队还有306团了。 　　上复往丢了消息传回学三师指挥部以后，本就因为白流苏罔顾命令而感到恼火的何正降更加坐不住了。他和政治主任张孝廉讨论战情，认为上复往一丢，除非白流苏部立刻回撤棉船镇，那么他们就有被包围的危险。 　　马当战役打成现在这种规模，一个团两个团的损失其实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但是，考虑到白流苏的身份，他们却委实不敢等闲视之。 　　何正降立刻亲自给白流苏打电话，电话却是张存宝接的。让他欣慰的是，这一次白流苏倒是没有再整什么妖蛾子，她不仅率部安全撤到棉船镇，而且还在镇东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张存宝是张孝廉的同宗弟兄，因这个缘故，何正降又招来张孝廉说了，并赞赏了张存宝几句，说道：“存宝不错，知道维护白旅长。镇北和镇东守得好，棉船镇这个二道防线应该会多坚持一会，这样的话，我们也好从容布置。嗯，天花凸那里可以适当的增加一点人马，东边虽然有雷区，但是不能不防备小鬼子从河字号那边绕过来。” 　　“增派一个排吧。天花凸的工事在之前的炮袭中损失不是很大，利用得当的话，这一个排可以当作一个连用。王可冷打防守战不错，一个连带一个排的话，日军不是大规模偷袭应该没有问题。” 　　何正降和张孝廉正在讨论着天花凸的防务问题，却不知道，天花凸那里现在已经出现了问题。天花凸防守部队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防止日军的偷袭。所以，富有防守经验的王可冷特地组织了三支巡逻队，每隔十分钟一队，依次从天花凸往江边的老莲洲巡逻警戒。而在天花凸和破口坝上的吴家高屋之间，他只安排了两个路边哨。 　　高田杉夫选择突破的地点，正是这个路边哨。 　　路边哨的换防周期为两个小时，无巧不成书的是，高田杉夫他们摸近来的时候，恰好路边哨刚刚换防不久。 　　高田杉夫带着五个伪学兵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路边哨的两个学兵面前，两个学兵很警惕，老远的就举枪喝问：“口令！？” 　　高田杉夫哪知道什么口令，他只是站住了喊道：“对面是哪个部队的弟兄，我们是学七旅的，请通报你们的长官，棉船镇丢了！” 　　他透露的这个消息很有轰动效应，两个学兵哨兵立刻被震惊了，一个人问道：“什么？棉船镇丢了？” 　　“部队被打散了，我们是最先一步撤出来的——兄弟，今天的口令没换吧？”高田杉夫的汉语说得很好，不过却有一个问题，因为是在东北学的，所以带着浓浓的东北老疙瘩味。 　　学七旅的组成，全部都是华北人，一个比较警惕的学兵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眯起眼睛说道：“口令没变，那么，请回——呃！”他话没说完，嘴巴就被从后面伸出的一只手给捂住了，然后，他只觉得心口一凉，然后，眼前就黑了下去。 　　另一个学兵的遭遇差不多——他们同时转身正对着高田杉夫，正好给了后面的鬼子偷袭的机会。两个年轻的哨兵在这场战役中甚至还没有杀伤一个鬼子，就被刺刀捅死了，这让他们至死都大睁着眼睛，一副不肯瞑目的样子。 　　暗杀了两个哨兵，高田杉夫看了看手表：凌晨四点五十三分。然后他又看了看东方，东方，鱼肚白已经出现了。 　　他说：“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接下来，去吴家大屋吧！如果情报无误的话，欧阳云就在吴家大屋。” 　　尽管学兵军因为严惩汉奸而名声在外，但是，这并没能阻止那些天生贱骨头的汉奸出现。 　　高田杉夫之前之所以能够顺当的在后排附近埋下备用装备，就因为有汉奸的帮助。而他们得到的北上军团总指挥部就在吴家大屋的情报，也是汉奸提供的。当然了，高田杉夫有所不知的是，他们获得的这份情报却是错误的。 　　欧阳云甚至都没有过江，北上军团的指挥部又怎么会设在吴家大屋呢？ 　　而那个汉奸之所以会出现误判，却是因为何正降触到棉船岛的时候，曾经在吴家大屋里办过两天的公。现在的吴家大屋，根本就不是什么指挥部，而只是一座兵营而已，里面居住的，是将近一个营的学兵。 　　天色渐亮，习惯早起早操的学兵们已经陆续起床了，很快，吴家大屋的院子里就变得热闹起来。当高田杉夫带着七个伪学兵出现在吴家大屋门外百十米远的大路上时，一队大约三十余个学兵排成两个数列整齐的跑了出来。 　　高田杉夫眯起眼睛仔细的观察了几秒钟，得出结论：“没错，这里就是学兵军的指挥部！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们的军容很齐整，不像一般学兵。” 　　“阁下，怎么办？”一个鬼子兵问道，许是发现对面的学兵人数比较多，他显得有些紧张。 　　高田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先混进去再说，你，没事吧？注意你们的表情，不要好像看见敌人似的，要平和——平和，明白吗？” 　　“哈伊！” 　　“不是哈伊，是是，八格，从现在开始，你们只许微笑，不许说话！” 　　学兵军带队跑操的是一个名叫黄余生的排长。他奉营长蒋昌盛的命令，带着本排的弟兄跑早操的同时，顺便巡逻一下周边。黄余生跑在队伍的左边，他回头的时候看见了高田他们，立刻喝令队伍站住，向后转，然后朝他们迎了上去。老远的，他喊道：“对面的兄弟，你们哪部分的？” 　　高田杉夫他们八格伪学兵，其中有一个身上血迹斑斑的，看样子就像刚从战场上下来，所以，黄余生才有此一问。 　　高田杉夫朝右手边的树林里使个颜色，示意小野他们藏好，然后微笑着迎了上去。 第984章 太蠢了 　　六月晴天的清晨，应该是一年里最为宜爽的时候。如果没有战争，此时，行走在乡村小路上，无疑是一种算得上奢侈的享受。 　　然而，因为战争，此刻，无论是黄余生为代表的学兵军一方，抑或是高田杉夫为代表的日军一方，没有人有这种闲情雅致享受这份美好时光。 　　“我们是301团侦察排的，这是我的军官证——”高田杉夫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本草绿色封皮的证件。 　　两队人马此时已经很近了。黄余生目光从那证件上溜了一眼，并没有去接，说道：“原来是301团的弟兄，你们这是？” 　　“我们奉刘副旅长的命令，特地来向总司令汇报最新情报的。” 　　“哦——”黄余生刚看见那本军官证的时候，就已经感到奇怪了，现在，他却是认定了心中的猜测。 　　高田杉夫为了这一天，投入了大量的精力，调阅了大量的关于中国军队建制和行为习惯的书籍。可是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学兵军虽然也属于国民革命军，但却完全自成体系，上至指挥下至具体的执行，和所谓的中央军完全是两码事。所以，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而出示证件，却不知道，这反而引起了黄余生的怀疑。学兵军互不隶属的两支部队在交接的时候，凭的并不是带队军官的身份证，而是本部指挥部出具的命令书。 　　高田杉夫不知道自己被汉奸愚弄了，以为欧阳云还在吴家大屋，如此一来，更是露出了马脚。 　　黄余生虽然识破了，但是并没有立刻发难。他首先转头朝部下们使个眼色，然后很热情的说道：“这样啊，那么，请跟我来吧——请吧！”说完，他一挥手，他的人立刻自动分开，让出了道路。 　　高田杉夫见蒙混过关，心中有点激动。他很有礼貌的点点头，回敬一记军礼，说道：“那就辛苦了！”然后朝身后一挥手，说道：“我们走吧！”带着七个伪学兵往吴家大屋大门口走去。 　　黄余生紧跟在高田身后，他顾盼之间，得到他提示的部下不动声色的将高田的八人围在了中间，众星拱月般往吴家大屋走去。 　　吴家大屋院子里，一队又一队的学兵正在集合报数。“一、二、三、四……”此起彼伏的报数声响彻整个院子，而在正对着大门的堂屋门口，该营营长梅德林正和参谋长项少付两个人交谈着。 　　大门外，黄余生等人簇拥着几个陌生面孔的学兵走进来。他看过去，正奇怪这是哪里的队伍，却听见黄余生大胜喊道：“营座，您看看谁来了？” 　　项少付看了梅德林一眼，问道：“营座，你的熟人？” 　　梅德林认真的看了几眼，正有些懵懂：我不认识啊？！黄余生却飞快的拔出了手枪，紧跟着，他的部下也用枪指着那些客人，黄余生完全换了一副嘴脸，冷冷的瞪着高田说道：“小鬼子，举手投降吧！学兵军不杀俘虏！” 　　事出突然，高田杉夫完全没有准备。此时他正琢磨着要如何才能成功刺杀欧阳云呢，忽然被黄余生用枪指住了，他本能的想要拔枪反抗，但是，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很快冷静下来，他皱眉瞪着黄余生，说道：“黄老弟，你什么意思？什么小鬼子？”说着，他转身看了身后的七个部下一眼。见七个人都同时被几支枪指住了，身上的武器正被缴掉，他脸色瞬间变得有点难看，马上又恢复过来，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更大声的吼道：“我有紧急军情要向总司令汇报！你们就是怀疑我是汉奸，也等我汇报了情报再说。” 　　“别装啦！”黄余生右手持枪指着他的心口，左右很麻利的下了他腰间的手枪，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身上，并且再次搜出一支小型手枪和一个圆不溜秋的金属物。 　　众学兵猛见这变故，纷纷挺枪围了上来，这下子，高田开始觉得不对了。 　　“小黄，怎么回事？”梅德林走近来，问道。 　　“这几个鬼子假冒我们学兵军。他们肯定以为我们这里是总指挥部，口口声声的有紧急情报要向总司令汇报。哈，如果真是我们学兵军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都不知道？哼，装得倒是有点像，就是人太蠢了。” 　　高田的几个部下并不似他这样心理素质出众，偏偏，他们还在坚决的执行高田的命令，努力的装出笑脸。看见他们那僵硬的，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梅德林等人就是再迟钝也看出不对了。他一声令下，很快，警卫班的几个机警的学兵上来，将八个伪学兵给捆绑起来。 　　至此，高田知道他们真的暴露了。不过，他心中还存着侥幸，希望能够看见欧阳云。高田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他身上还藏着一枚塑胶炸弹。这种购买自美国的炸弹，引爆手段极其简单，只要将按下那上面的一个按钮就可以了。出于这个考虑，他没有反抗，而其它七个鬼子，虽然也有人反抗，但是最终却只是讨到一顿老拳而已。 　　警卫班的班长高步山曾经接受过狼牙特战旅的培训，在爆炸物的认知上有一定的水平。高田等人被压下去以后，那个圆形金属物被交到了他的手中。 　　“是炸弹！”高步山把玩了一会，肯定的说。 　　“小鬼子显然是冲着总司令来的！我现在非常怀疑，小鬼子还有其它这种部队！”项少付说道。 　　梅德林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立刻给何正降去电，汇报了这个情况，并提请后者注意江边上的渡船。 　　何正降接到汇报十分吃惊，没想到小鬼子居然有这个能耐，居然能够不声不响的突破前线的防守。得知这批鬼子是冲着总司令来的，他并没有为欧阳云担心，反而更加担心起白流苏来。小鬼子既然能够渗透到北岸要塞这里来，那么棉船镇等前线据点，岂不是更加容易渗透？仗打到现在这种程度，随着日军兵力上的优势越来越大，前线的部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陷入重围之中。如果，他们对白流苏也施行这种刺杀，那么……后果太严重了，他没敢继续想下去，而是立刻投入工作中。首先，他联系了看护渡船的部队，要求他们加强警戒，特别要注意敌我部队方面的甄别，然后他开始呼叫白流苏，希望她能够尽快的撤回来。 　　棉船镇丢了就丢了吧，要塞这里工事完好，兵力也还充足，全力防守的话，肯定能够坚持到炮兵支援。但是万一白流苏出事的话，那他真要追悔莫及了。 　　他这样想着，一分钟都不愿意多等，立刻呼叫白流苏，然后慎重其事的对她说道：“白旅长，我现在命令你立刻撤回来！刚刚，我们外围的警戒部队刚刚抓住了几个渗透进来的鬼子，他们扮成学兵，居然进入了我们的营地——棉船镇太靠前了，日本人要做这种事会更加方便，所以，请立刻撤回来！” 　　白流苏刚刚带领镇东的防守部队打退了小鬼子一波进攻。她说道：“现在是四点四十七分，我们再坚持十三分钟就能够完成任务了。师座，放心吧，能够杀死我的子弹还没有造出来呢！” 　　何正降急了，吼道：“这是命令，命令！你想抗命？”他是真的怒了，这话十分大声。 　　“抗命？抗命的是你吧？总指挥部明令要求最少坚守两个小时，我只是严格执行总指挥部的命令而已？何来抗命之说？” 　　两个人的对话被卞经道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里，他抽着那支被白流苏扔掉的烟，咧嘴乐了：能够杀死我的子弹还没有造出来？这话好熟悉啊？！对了，在任丘的时候，总司令就经常将这句话挂在嘴上——想到这里，他看了白流苏一眼，心说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哪！旅座现在说话的语气和总司令越来越像了。 　　学三师指挥部里，何正降恨得牙痒痒，但是却无可奈何。他想了想，觉得和白流苏闹气无法解决实际问题，还是多掌握一点情报才是真的。断了和白流苏的联络，他呼叫梅德林，让他将俘虏的几个鬼子带过来——“我要亲自审讯他们！”他最后如此说道。 　　等待梅德林的时间里，他给陈师昌去电话，先是报告了逮获日军渗透小分队的事情，然后提请总指挥部注意，日军有伪装成学兵的渗透部队，请他们加强总指挥部附近的安全警戒。 　　陈师昌接获这个情报，不敢等闲视之，立刻汇报给了欧阳云。 　　东方泛鱼肚白的时候，欧阳云便连续的督促黄华给张田泉去电，要求炮兵加快返回速度。陈师昌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手握双色笔在一张军事地图上做着作业。 　　“总司令，刚才何师长来讯，他们抓住了小鬼子的渗透小分队。这些鬼子扮成我们的人，居然摸到了吴家大屋附近。他提请我们注意总指挥部的安全。” 　　“渗透小分队？小鬼子开始学我们在天津使的那一招了？是要注意，我们兵力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对了，命令下去，从现在开始，口令两个小时一换，另外，各部队通话之前，一定要先询问对方的步话机代号！” 　　“是！” 第985章 得罪不起 　　天色渐渐亮了，东方堆积的，原本呈现着灰褐色的云朵忽然之间变得炫丽起来——一丝阳关穿透重重云峦，刺得白流苏眯起了眼睛。 　　“又是一个晴天呐！”她喃喃自语着，第一次发现，这日出景象居然如此美丽。 　　“吃早饭啦！”伙夫许三的大嗓门在硝烟飘散的战场上响了起来。卞经道端着一只瓷缸，小心翼翼的过来递给白流苏。瓷缸里是热气腾腾的白米粥，缸沿边，几颗黄澄澄的酱菜散发着清香。白流苏只看了一眼，嘴中便津液横流，肚子也不自觉的鸣叫出声。 　　天亮以后，对面五百米开外的地方，小鬼子的身形显露无遗。接战的时候没有感觉，现在，忽然发现对面的鬼子密密麻麻的一层又一层，不少学兵脸色都不禁有些发白。对面的鬼子也在开饭。双方都激战一夜了，都已经饿得不行了。 　　现在是五点钟左右，冈村宁次兑现诺言，开始乘船朝棉船岛进发。 　　山室宗武紧跟在他的身边，看着对岸飘扬着的皇军战旗，暗自松了一口气。整个棉船岛虽然没能拿下，幸运的是，滩头阵地已经开设得足够的大，也算是完成司令官交代的任务了。 　　小鬼子开始吃饭，学兵们的肚子也跟着叫唤起来。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炊事班的学兵们也拿着武器投入了战斗。三个班的炊事兵们，打到现在，不过就剩下一个许三还有一个人称“老锅头”的老兵。 　　“老锅头”早在战斗结束的时候，就在准备开伙了，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烧出了三大锅的白米粥。 　　营长耿长风不久前左胳膊中了一枪，现在的镇东阵地上，他是仅次于白流苏的军衔最高的军官了。他吊着左臂走到白流苏身边，轻声汇报：“旅座，就剩下一百七十九个弟兄了。有三个弟兄负伤很重，到现在都还昏迷着。” 　　“安排一个排的弟兄警戒，其他人先吃饭吧！我们坚持到张团长他们撤过来，然后向团结村撤退。”白流苏说着，接过卞经道递过来的瓷缸，喝了一大口。 　　“旅座，筷子！”卞经道递过来一双筷子。 　　耿长风应声是，回敬一记军礼去了。 　　“兄弟们，吃早饭啦，敞开了吃，稀饭管饱！”许三的大嗓门还在吼着。 　　刚刚还疲累不堪的学兵们兴奋的簇拥过去，每个人手上一水的白花花的瓷缸。 　　白流苏接过筷子，下意识的到瓷缸里搅拌了一下，筷子触到一个圆不溜秋的东西，她有些诧异，挑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只鸡蛋。 　　“还有鸡蛋？”她有些兴奋。 　　卞经道笑笑，转身端起了自己的瓷缸。 　　白流苏咬了一口，站起来巡视过去，问道：“大家都有鸡蛋吗？” 　　学兵军的伙食供应标准很高，即使是战斗，吃的方面规格也很高。白流苏倒不是很讲究吃，但是因为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所以，她从来不吃冷的东西。久而久之，学七旅的炊事员们便养成了这样的职业习惯，只要有可能，便会尽最大努力烧制热食。 　　“老锅头”他们出来的时候，带的食材倒是不少，光是鸡蛋就有好几大筐。然而，在之前的战斗中，这些鸡蛋大多都损坏了，所以，这一顿早饭，他也就煮了一个鸡蛋给白流苏加餐而已。 　　卞经道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埋头“苦吃”。 　　白流苏又喝了两口稀饭，然后觉出不对了，除了她，其他人都没有鸡蛋，她的脸色立刻变了，朝“老锅头”走过去，将瓷缸往他面前一放，诘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我有鸡蛋？现在最需要鸡蛋的是那些伤兵啊！‘老锅头’，这事你可做得不地道！” 　　“老锅头”苦笑，说道：“旅座，没几个鸡蛋了，您太辛苦，我就想着——” 　　“老锅头”本是老粤系的。按照学兵军的服役年龄标准，他其实早就该退役了。可是，考虑到他没有亲人了，所以，在征求他本人的意见以后，学兵军政治部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依旧将他留了下来，并且调到了学七旅。 　　“老锅头”十八岁就当兵吃粮了，今年四十三，说起来，他的兵龄已经达到了二十五年。学兵军重视老兵，所以，虽然他只是一名伙夫头，但是，上至白流苏，下至普通列兵，却没有人会轻视他。 　　民间有家有一老胜似一宝之说，今天我在这里要指出的是，在我们学兵军，每一个老兵也是我们的宝贝——这话自然又是欧阳云说的。而正是因为听说了总司令的这句话，“老锅头”对自己伙夫头的工作越发尽心了。白流苏作为他的女人，理所当然的得到了格外的关照。 　　白流苏不知道自己自打来到学七旅第一天开始就吃着小灶。她之所以在这一刻“发飙”，却是因为学兵军在这方面有规定，在战场上，只有伤病员才有资格加餐。 　　仗打到现在，一百余人里，伤员最少占了一半。其中，不少人都是永久缺失性的严重伤势。她看着“老锅头”那有些苍老过头的面容还有憨厚的笑容，尖锐的话便在无法开口。轻叹一口气，她柔声问道：“还有多少鸡蛋，都拿出来煮给伤病员吃吧！战事艰难，现在让他们能够多吃一点好的，我心里也好受一点。” 　　“好的，好的！我听您的！”“老锅头”连声答应，转身正要去忙，忽然，枪声再次响了起来。 　　“小鬼子又开始进攻了！”白流苏转身看了一眼，说着，短期瓷缸喝了一大口，又用手拣了两颗咸菜丢嘴里，然后掏出枪，直接跑上前去。 　　“老锅头”发现瓷缸里还有半个被咬开的鸡蛋，想提醒她吃完，喊道：“旅座——”然后，他摇摇头说道：“还是先帮她存着吧。” 　　丘母贞胜站在一棵已经被炸掉上半身的槐树下面，用望远镜观察着学兵军阵地。望远镜里忽然出现一个女人苗条的身影，他一愣，随即定格住。镜头里出现了女人的肩章，居然是少将的标识，他先是一愣，随即咧嘴冷笑起来：支那人男人都死绝了，居然让女人领军上阵！放下望远镜，再看守军阵地前狼藉满地的皇军尸体，他便越发觉得刺眼。 　　“我丘母贞胜居然被一个女人狙击了半个小时不得寸进？这实在是不能接受的耻辱！”他自语着，忽然拔出指挥刀朝前一挥，喊道：“冲锋，决死重逢！所有人听着，不许后退，只许前进！明白？” 　　“哈伊！”一直恭敬的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中队长齐声应道，然后飞快的返回各自部队，紧接着，日军的再一次进攻便又开始了。 　　密密麻麻的鬼子簇拥上来，学兵军纷纷飞快的喝掉瓷缸里的稀饭，抓起枪进入阵地。 　　“小鬼子全体出动了！”卞经道对走过来的白流苏说道。 　　白流苏看着缓缓逼近的鬼子，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她上前十几米，趴在一个机枪手的身边，大声喊道：“兄弟们，听我的命令，放近一点。”看了看机枪手摆在身边的瓷缸，见里面还有一点稀饭，她嘴角一咧继续说道：“小鬼子逼近还有段距离，我命令，所有瓷缸里还有饭的，都喝掉！吃饱了才有力气痛揍鬼子！哼，谁要是因为力气不足少杀了鬼子，我可是要打他屁股的！” 　　机枪手本来严阵以待着呢，听见这话，忍俊不禁“噗哧”一声乐了！他旁边的装弹手将瓷缸递给他，奚落道：“旅座说了，不许浪费粮食，你呀，先吃饭，我帮你照看！” 　　机枪手自然不肯干，说道：“旅座都说了，小鬼子过来还有段距离，这点时间，别说这点稀饭，就是一大缸子，老子也早喝完了！谢谢您的好心哪！想用这挺机枪？等我死了再说！” 　　近八百余鬼子，小心翼翼的朝前缓进，一个个紧张兮兮的，生怕前面忽然射来一颗子弹。他们却不知道，对面的学兵，十个里倒有六个现在正捧着瓷缸在享受早餐呢。 　　卞经道在升洲的时候就负责白流苏的安全工作了，刚开始，他还因为对方曾经的歌星身份有一丝质疑她的能力，觉得总司令在这项人事任命上，有点儿戏了。而到了现在，他已经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流苏的枪法那是无需说了，不说每弹必中，十发九中却是肯定的。而她虽然年轻，指挥艺术，至少鼓盅部下的本事，那也是没得说。联想到总司令出色的口才，特出的盅惑能力，卞经道毫不怀疑，前者乃是受了后者的影响——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这些都还罢了，最要命的是这个女人的狠劲。这一点，从她使用的子弹上就看一看判断出来。 　　那种弹头刻十字的子弹实在是太邪恶了。被这种子弹击中，直接命丧黄泉那是幸福的，如果只是受伤的话，那么就真的是身不如死了。 　　亲眼看见有鬼子因为不堪忍受那种痛苦而拉响手榴弹自爆并伤及友军以后，他再看待白流苏的目光，已经带着崇拜和畏惧了。 　　这个女人，得罪不起啦！ 第986章 大刀又现 　　“加速，加速！”眼见先头部队距离距离镇口越来越近，丘母贞胜似乎听见了胜利的召唤声，他挥舞着指挥刀，嘶声喊道。 　　枪声也就在这个时候打响了。 　　最前排的几个鬼子只看见三十余米远的一处废墟上忽然亮起几个橘红色的火球，下一刻，巨大的动能将他们推起，半空中，他们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随即，惨嚎着失去了意识。 　　“冲上去！后排的，准备刺杀！”一个中队长无视前面的战士接二连三的被放倒，他严格的执行丘母贞胜布置的战术，双手有节奏的运动着，手上的三八大盖序列的退出子弹。 　　“逼近去，展开刺杀！”这就是丘母贞胜生死熟虑以后得出的必胜术。 　　丘母贞胜曾经参加过第一次长城战役，是役，日军以五万之众击败三十五万国军。而这其中，虽然也有遇到坚强的反抗，但是，只要推行拼刺战术，大都能够一战而定乾坤。 　　“对面支那人充其量还有两百人左右！我们一个大队的皇军，就是先期死一百人，只要能够近身，那么就是三四个人打一个的局面，三四个皇军和一个支那人拼刺刀，还打不赢的话，那我们集体跳长江算了！”丘母贞胜如此鼓舞部下。 　　日本人对上司或者长官都有种盲目的信任，而且，丘母这番分析又入情入理，所以得到了几个中队长的一致同意。他们却忘记了，第一次长城抗战时，虽然日军在拼刺战中大多获胜，但是在面对其中一支国军的时候却是每战必败。而学兵军，正是由这一支国军发展而来的。 　　有前面的战斗经验，白流苏开始以为，只要一开始给予鬼子重大杀伤，便能够再次击退这一波进攻。然而，眼见鬼子的尸体已经堆满了镇口，甚至阻塞了交通，但是小鬼子依旧源源不绝的扑上来，她意识到，小鬼子这一次可能要发动阵地战了。 　　耿长风也看出了不对，他边打边运动到白流苏身边，提醒道：“旅座，情况不对啊，小鬼子这一次似乎想血战到底了！” 　　白流苏不屑一顾：“想打阵地战，放马过来好了！告诉你那边的弟兄，做好白刃战准备。哼哼，想凭借人数优势硬打！我们就让他们尝尝大刀的厉害！” 　　不远处，一个以狙击出名的排长忽然站起来朝这边大声呼喊：“小鬼子从南边包抄过来了，旅座，分兵——”他话没说完，胸口忽然绽放开一朵血花，他踉跄着抢了两步，终于滚倒下来。 　　耿长风骂了一句：“狗日的！”对白流苏说道：“我带几个弟兄过去！”然后，喊上几个战士，猫腰向南边的一片废墟跑去。 　　十分钟以后，日军终于突进了镇口，随即，白刃战发生了。 　　白流苏身前几米远的几个学兵打光了枪里的子弹，正欲换弹夹，忽然发现有鬼子已经到了面前，他们大吼一声，扔掉枪，从背后拔出大刀，随即迎了上去。 　　“不要开枪了，出刀！”见状，白流苏喊道，带头站起来迎了上去。她飞快的打光了枪里的子弹，然后从一个阵亡的学兵背上抽出大刀就冲了上去。 　　“决定白刃战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看谁更敢拼命——你想刺死老子，老子豁出去一条命也要剁下你一条膀子来陪葬！届时你看看，小鬼子还敢刺下来吗？他哪怕有稍微一点的犹豫，这就是我们的机会！”这话是李铁书说的。 　　在学兵军中推行二十九军的大刀战术，一开始也遭到了一些阻力。老粤系的一些军官公开表示不解，认为在枪刺外额外增加一把大刀，不仅增加了战士们的行军负重，而且效果并不一定会比枪刺好——不说其它的，枪刺比大刀长是不是？为此，欧阳云不得不召开了一次涉及面比较广的讨论会。讨论会上，李铁书作为大刀战术的拥扈，先是说出这番话，然后亲自下场和几个老粤系精于枪刺的军官单挑，结果，愣是靠那永恒不变的一招击败了十几个对手，这才折服了那帮老粤系军官，从而将大刀战术正式编入学兵军单兵训练科目。 　　只有亲自在战场上体验过的人，才会明白李铁书这句话的正确之处。 　　用大刀和小鬼子劈砍，白流苏是第一次。 　　当一把明晃晃的枪刺忽悠刺来的时候，她本能的想要去格挡，然想起李铁书这句话，她深呼一口气，随即愣是压制住自己格挡的冲动，依旧按照大刀战术的起始式去使——大刀斜斜上抬，随即从右上方向左下方劈去。 　　那个鬼子本来抢了先机，不过，当发现进刺线路可能被格挡，他微微收缩，想要让过刀背的走势再刺。可是，就这一会的犹豫，当他再刺的时候，却正好将枪刺送上了白流苏下劈的路线。 　　白流苏虽是女子，然因为经年练武的原因，手劲很大，这一劈系她全力施为，登时，那个鬼子双手一麻，三八大盖差点就握不住。他赶紧紧了紧，再想刺，白流苏的大刀却又从左下方上抬，这一次，该鬼子终于吃不住劲，三八大盖脱手而飞。“八格！”他不信自己会被一个女人格掉枪支，嘴里骂着去看对方的脸，却看见一副有点狰狞的面容——正被那条“蚯蚓”刺激得一愣神，白流苏的大刀已经再次劈下，这一下正中他的脖颈，登时疼的他大叫起来。 　　白流苏毕竟是第一次用大刀杀敌，角度的控制上差了一点，所以这一刀并没能如愿劈下小鬼子的脑袋。她很不满意自己的表现，一收刀想要再来，那个鬼子却因此糟了大罪，脖颈处被劈进去足有两寸深，而且左胸被划拉开一大片，登时血如泉涌—— 　　“啊！”他疼得惨嚎起来，双手捂住自己的伤处，想要阻止血喷出。却如何捂得住，他只觉得热热的什么从指缝间流出，忽然想到这是自己的血，是自己赖以活着的本钱。终于，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死了，登时骇得晕了过去。 　　这样的场景，在镇东战场随时发生着。 　　如丘母贞胜所期望的那样，在拼刺战术面前，学兵们在迅速减少着，然而，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的大队为之付出的，却是两倍甚至三倍乃至更多的伤亡—— 　　学兵们一旦准备拼命，小鬼子所倚仗的拼刺强攻战术便不够看了。 第987章 争胜 　　后世有人研究二十九军的大刀战术的时候，不乏人表示质疑，甚至提出这样的观点：二十九军大刀队的神话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是中国人自尊心作祟生拼硬造出来的——在热兵器时代，冷兵器怎么可能发挥如此大的作用？ 　　如果对照史实的话，这种人这类分析，其实是浅薄无知的。 　　二十九军大刀战术不仅真实存在着，而且在第一次长城抗战的时候，它确实建了奇功，乃至后来日军旦逢要与二十九军作战，士兵们都要戴上好像小狗颈圈那样的铁围脖。 　　后世人之所以觉得这不可能，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自己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那就是在明晃晃的刺刀扎过来的时候，你还必须按照战术规定的动作去做，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白流苏斩第一个鬼子的时候，还抱的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而成功斩杀了这个鬼子，她立刻意识到了这一招的妙处。接下来的白刃战，她的表现就沉稳得多了，很快，第二个，第三个鬼子被她斩落，其中，第三个鬼子更是被直接斩首。 　　旅座的表现让士兵们欢声雷动，“杀！”不少人大喊一声，大刀抬起又挥下，对面的鬼子以不相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对手，随即便发现自己双手失去了力气，手上的三八大盖居然重如泰山，这一刺居然就此终止。 　　一个又一个学兵倒了下去，成对的鬼子倒下，很快，后面的鬼子不堪这种重压，任凭军官如何呵斥，他们掉头就跑，再不敢踏入他们认为的绝地一步。 　　丘母贞胜一度还抱着取胜的希望，然而，在发现自己的部下迅速减少以后，他的脸憋得通红，突然，他狂吼一声，从一个士兵手上抢过一支步枪就向白流苏杀了过来。 　　“你的！我们比比——”他用脚踢开几个挡在面前的鬼子兵，然后用生硬的汉语对白流苏叫嚣道。 　　白流苏冷眼藐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一道漂亮的白光弧线划过，一个鬼子兵惨嚎一声栽倒在地上。 　　丘母贞胜朝紧跟在身边的一个少尉低头耳语两句，后者随即从不远处拖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年青人。后者脸色煞白，显然被惨烈的战斗场景吓得不轻。 　　丘母贞胜又朝四周吼了两句，鬼子兵飞快的退下去站到了他身后。然后，他一把揪住那个西装男的衣领，大声说了几句。 　　那个西装男唯唯诺诺，不停的点头。稍后，他看向白流苏，说道：“丘母阁下想和您比试拼杀技术，他说，如果你能战胜他，他立刻带人撤退，并且他本人从此再不踏入中国半步。如果你输了，也请你带人离开，丘母阁下说，他不想杀女人。” 　　小鬼子有序退下，学兵们也簇拥到白流苏身边。 　　双方一边五百余人，一边六十余人，护执盗抢对视着，奇怪的是，人多的一方在气势上居然比较弱，他们看着对面的学兵们，不少人眼神中都透出惶惑之色。 　　“不想杀女人？他杀得了吗？”卞经道说着，右手食指拭上血淋淋的刀锋，然后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呸！臭的——”他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 　　白流苏转头看了看聚集在身边的学兵，看见不少人身上都带了伤，她转头看着丘母贞胜，冷冷的说道：“这就是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吗？好吧，放马过来！” 　　“旅座？！”“旅座，让我来！”卞经道等人立刻出声阻止。 　　白流苏回头看他们一眼，微笑着说道：“怎么？你们觉得他能赢我？” 　　“旅座，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你们总司令还是我手下败将呢，哼，区区一个小鬼子，我还不放在眼里——老卞，你笑什么？” 　　“不，我没笑，嗯，我，我是觉得吧，没想到总司令都打不赢你，旅座，您真是太厉害了！”白流苏刚才那句话自然不乏扩张的意味，不过，要是换一个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的话，那么也未尝不是正确的。卞经道忽然坏笑，自然是从那个角度去想这句话了。 　　白流苏在这方面还是太嫩了，不知道卞经道说的不是“好话”，她朝丘母贞胜勾勾手，用她特有的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小鬼子，放马过来，姑奶奶今天让你尝尝正宗的中国武术！” 　　西装男不敢如实翻译这句话，只告诉丘母对方同意了。 　　丘母点点头，随即挺着那柄三八大盖上前十余步。 　　白流苏则朝身后挥挥手，卞经道他们立刻会意的向后退了十余步。卞经道一边朝后退，一边说道：“兄弟们，有压彩头的没有？师座二比一，小鬼子一比五，有压的没有。生命，只收烟！” 　　对面，一个和丘母贞胜私人关系不错的鬼子中尉大声喊道：“丘母君，加油！皇军必胜！” 　　“皇军必胜！”不少鬼子跟着喊道，不过却明显的中气不足。 　　学兵这边，并没有喊出响亮的口号，不过看卞经道一边收着烟卷一边眉头不展的样子却可以看出，学兵们对旅座必胜充满了信心，所以，他们身上有烟的，一股脑的压了白流苏胜。“不带这样的啊，你们也押一押人家小鬼子嘛，万一，这万一旅座脚下打滑啥的输了呢——不带这样的啊，都押旅座，老子用什么赔啊！” 　　“卞经道，你个乌鸦嘴，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嘿嘿，我这是说万一嘛。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个，哎哟！” 　　学兵们这边的打闹和战场上的气氛格格不入，而丘母贞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的神情却越发的慎重了。 　　这个刀疤脸女人，端的是心狠手辣啊，皇军倒在他脚下的，最少有半个小队了。嗯，对方虽然是女人，但是武技相当高，而且看她的军衔，居然是个少将，自己一个中佐挑战她，也算是越级挑战了。这部支那人的拼刺技术很高，如果自己能够击败他，那么不仅能让部队重拾信心，而且，也能以最小代价首先攻占棉船镇……丘母贞胜如此想着，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或许会输。 第988章 你，才是东亚病夫 　　晨风轻轻的吹过，如果不是风中透着浓浓的硝烟味还有血腥味，这样的早晨，该是多么的美好。 　　白流苏伸右手拢了拢额角的刘海，左手倒拖着大刀，缓缓的走向丘母贞胜。 　　丘母贞胜面色坚毅，右手虚扶着那支三八大盖，低头，深深的朝白流苏鞠了一躬。 　　白流苏嘴角一撇，淡淡的冷笑。 　　丘母贞胜上前两步，很快，两个人便相对而立，中间不过两米左右的距离。 　　丘母贞胜双手紧握三八大盖，军刺指着白流苏，说道：“支那已经落后太多了，你们想要活得好一些，就必须接受大日本帝国的领导。正如贵国的武技一样，以前确实十分强大，但是现在也已经堕落了。居然让你一个小女子领军，正是东亚病夫所为！”说完，他转头瞪了翻译一眼。 　　西装男如实翻译，翻译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脸涨得通红，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狗日的，东亚病夫？有本事和老子单挑！”不少学兵吆喝起来，他们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白流苏撇撇嘴，根本没去搭理丘母，而是对西装男说道：“还知道脸红，说明你还是一个男人。兄弟，穿得人模人样的，却要被小鬼子呼来喝去。为什么不来我们学兵军？照你的日语水平，当个日语教官的话，绝对比你现在混得好。怎么样？想不想过来，我可以当你的保人！” 　　丘母转头听西装男翻译，后者唯唯诺诺好久，一句话讲不出来。 　　丘母终于醒悟过来，他大骂一声：“八格！”然后举枪就冲向了白流苏。 　　白流苏冷笑，右手握上刀柄，双手用力，大刀片子飞快的撩起，刀背和枪柄相撞，发出“呛”的一声脆响。 　　丘母贞胜这一招并没有用老，枪刺被刀背一撞立刻后抽，然后整个人往左边一跳，瞬间到了白流苏侧面，再次直刺。 　　他这一招用得极其老辣，就好像已经预料到白流苏刚才的动作而早就做好了准备似的。白流苏侧对着他，刀已经举高至头顶，左肋就露出了明显的空档。 　　“啊！”“旅座！小心！”学兵们惊声大呼。 　　卞经道也目光一冷，握枪的右手发力，随时做好了击发准备。 　　白流苏却凛然不惧。她左脚往后一收，身子已经朝左转去，她一声清吒，大刀依旧顺势砍下。 　　“铮呛——”这一次，两人的武器再次相撞，而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相撞的是刀刃和枪刺。白流苏没有变招，依旧顺势砍下，丘母贞胜便知道事不可为，识趣的后退一步，及时的避开了刀尖。而如此一来，他的枪刺也就无功而返，而且吃了重劈。 　　枪刺受不住力，立刻垂了下去，带得他手腕发麻。震惊于白流苏的力量，他拖枪再退。 　　白流苏又复左手拖刀的姿势，脸上却是嘲讽的笑，她用右手食指朝丘母勾勾，说道：“再来！” 　　“八格！”丘母恼羞成怒。立定，双手再次握枪挺起，枪刺朝左右中三个方向虚刺几个枪花，然后，他爆吼一声，整个人饿虎扑食一样扑向白流苏。 　　“找死！”白流苏嘴里轻描淡写的说着，也往前冲去，半途，双手握刀用力一抖手腕，大刀登时横飞而起，一片白色的刀光洒出，然后，围观众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耳中“叮叮当当”响声不绝，须臾，两个人影分开，再次回复之前的模样。 　　白流苏将刀戳在地上，右手食指指着丘母贞胜，冷声说道：“你，才是东亚病夫！” 　　丘母贞胜手上的枪已经只剩下一副枪柄。他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地上，他双腿膝盖处这才渗出血来，居然是膝盖骨被白流苏给削掉了。 　　“阁下！”“八格！”……小鬼子们呼喝着冲上前来，有人去扶他，更多人冲向了白流苏。 　　“我们，走！”丘母贞胜说着，抬头看向东方，那里，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阁下！” 　　“撤！我们尽力了！遵守诺言，别让中国人看不起！” 　　“哈伊！” 　　镇东这一场奇怪的决斗，并没有影响到整体战局。镇北的枪炮声自始至终都空前激烈，而在这战斗的背景音乐里，学兵们陆续倒下，很快，张存宝就凄惨的发现，身边的兄弟加起来已经不足一个连了。 　　“团座，鬼子太多了，兄弟们实在顶不住了，撤吧，撤到镇东和旅座会合再说。”有一个营长向他建议。 　　“不，没有旅座的命令，谁也不许撤。旅座那里人比我们少，他们还没有喊撤，我们这里一定要顶住。” 　　“团座，再不撤，我们就要被小鬼子包围了。我们战死没什么，可是，旅座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让旅座被小鬼子抓走吧？！” 　　张存宝携带的步话机连同通讯兵被一枚榴弹炸死了。自那以后，他们就和白流苏失去了联络，虽然双方仅仅相距一千米左右，但是这一千米却成了堑途。 　　日军人数太多了，而且可以多途并进，张存宝他们虽然拼了命的抵抗，却还是难以挽救战场颓势。 　　“你，立刻带着团旗去镇东，无论如何都要让卞经道带旅座撤走！” 　　“团座，我们一起撤！” 　　张存宝凄然摇头：“不可能的，那就不是撤了，而是溃败！” 　　日军的攻势从始至终都保持同样的强度，正是这种持续进攻让301还有303团的学兵们只能一直顶在战位上，然后一个个的牺牲……正如张存宝所说，这个时候如何撤退的话，小鬼子衔尾杀过来，那撤退就变成溃败了。在战场上，将后背卖给敌人，这和自杀委实没什么两样。 　　“团座！” 　　“执行任务吧，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对你下令了！” 　　“团座，那，那我去了！” 　　营长猫腰跑远了，张存宝看着密密麻麻逼近来的鬼子，忽然嘶喊道：“兄弟们，今天，我们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你们，害怕吗？” 　　“不怕！团座，我杀了最少三个鬼子，够本了！” 　　“团座，能和兄弟们死在一起，我们觉得幸福！” 　　…… 　　“好，好兄弟！兄弟们，听我的命令，停止射击！” 　　守军阵地上，枪声忽然停止了—— 第989章 阴谋 　　东方，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周边少许云团，立刻绽放开来。 　　作为担任这一波次进攻的指挥官，龟田杉下大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居于队伍中列，他正查看着棉船镇镇北的情形，眼睛被一缕阳光刺到，他下意识的有右手去遮挡，然后猛的喝道：“停止进攻！” 　　“停止进攻！”命令波浪式传递下去。三千余日军士兵纷纷收步，前列的趴到地上，枪口向着镇北街道的简陋工事，停止了射击。辎重兵、医务兵趁这个时候开始收集阵亡官兵尸体，他们将一些尸体抬起扔到一个指定的大坑里，渐渐的，那个坑里的尸体数量吸引了不少鬼子兵的注意。 　　战斗才打了半个小时不到，已经有好几百士兵倒在了这里，这让他们浑身发冷，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 　　“对面没有枪声了！”龟田杉下向自己的参谋长解释为什么要下令停止进攻。 　　学兵军的防守火力一直很猛，现在忽然停下来，这不免让人产生怀疑——守军是不是正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龟田杉下谨慎过头了。当然，这或许仅仅因为他的对手是学兵军的原因。 　　没有和学兵军交过手的日军军官，虽然已经听多了关于学兵军如何骁勇善战的话题，虽然嘴上也表示要慎重以待，但是心中却依旧不以为然，然后，猛的碰了个头破血流，却一下子变得谨慎起来，甚至谨慎过头。 　　张存宝打仗确实很有一套，不过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他手上必须有足够的力量。然而，现在的他，手上总共一百人左右，即使他有心，却已经不足以发动一次能够改变战局的“阴谋”了。 　　但是，张存宝没有阴谋，却不代表其他人没有。事实证明，龟田大佐的判断力还是很强的。 　　徐枫派来支援棉船镇（实际上护送白流苏离开）的那个营在这最关键的时候赶到了。该营营长肖长水，本是猎户出身的他最擅长的就是奇袭战之类的特种作战。 　　接到前面侦察兵的报告，棉船镇战场到了，而且，守军已经陷入极其不利的局面，他没有急着投入兵力，而是琢磨着如何利用手中有限的兵力，争取暂时性改变一下战局，好争取一定的时间，让自己能够完成徐旅长赋予的使命。 　　棉船镇西南方向本来有一片杂生林，长势颇为茂盛，不过经过这几日炮火的摧残，杂生林里面许多大树都被炸倒了，很多灌木丛更因为起火而被夷为平地。现在，肖长水和他的人呢就隐蔽在杂生林里面，他们趴在草木灰烬还有断茬的树桩间，不少人就地取材，用草木灰将脸上还有头盔上涂得漆黑。 　　“小鬼子停下来了，奇怪！”一个名叫李亮的连长趴在肖长水身边轻声说道。 　　“等等，让兄弟们做好准备，一旦小鬼子再次发动进攻，我们就从这边冲上去！告诉兄弟们，不管发生什么事，一直朝前打过去！”肖长水下令。 　　该命令被学兵们交替耳传，很快，该营三百余官兵悉数收到。不少人开始整理枪支弹药，有的人更将手榴弹全体挂在脖子上，做好了火力突袭的准备。 　　五分钟以后，小鬼子有了动作，一个小队的鬼子在一个大队长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起身，然后排着散兵阵形，端着三八大盖摸向了镇口。 　　“小鬼子胆怯了！”张存宝目睹此景，低声说道。 　　姜晓东伸手拉了拉头盔帽檐，低声说道：“干脆放进来，手工解决了。” 　　“人数有点多，这批鬼子明显是试探性进攻——让薛峰带人打一打！务必要快。” 　　薛峰是狙击排排长，战斗到现在，狙击排连他在内不过只余四个人而已。 　　战斗任务很快送达，薛峰立刻带着手下投入战斗。 　　静悄悄的战场，让小鬼子们反而更加的紧张。在一个小队长的带领下，三十余鬼子在几千人的注视下摸进了镇口，在距离守军工事还有三十余米的时候，一个鬼子按捺不住紧张，忽然扣动了扳机。“叭！”的一声脆响，惊动了其他鬼子，不少人立刻跟着开枪，登时，他们面前的简陋工事被打得“噼噗”直响。 　　龟田杉下用望远镜近距离观察着战场，发现守军迟迟没有还击，他不禁想道：“不会是空城计吧？”正寻思着守军是什么时候撤的，忽然，一个士兵在他的镜头里面仰面栽倒，然后又一个。瞬间，冲在最前面的三个鬼子连同一个机枪兵被撂倒在地。 　　“冲锋！”突然爆响的枪声让小队长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终于找到了宣泄点，他嘶声叫道，忘情的扣动扳机，打出了手枪里的全部子弹，然后一边更换弹夹，一边冲了上去。 　　“砰！”又一声脆响，小队长眉心忽然绽放出一朵血色的玫瑰，下一刻，他仰天栽倒。 　　这一次，开枪的学兵被龟田杉下抓住了身影。他只见到一个迷彩色的人影从一个墙角闪过，心境反而松了——就是空城计，支那人只留了几个人滞后而已！“我命令，全体进攻！”他挥舞着指挥刀下达了出击命令。 　　“哇呀呀！”早就做好准备的小鬼子蜂拥而上，最前面一个大队的鬼子从地上爬起来，挺枪就冲了上去。“哒哒哒！”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急促的响起，镇口周围的房屋残壁上，登时出现一排弹孔。 　　“再等等！”面对日军如潮的攻势，张存宝两眼雪亮，沉着喊道。 　　学兵们紧握钢枪，背靠在简陋的工事上，竖着耳朵，不敢放过任何一丝异响。 　　最先进行试探的三十余鬼子，短短五分钟之内被击毙了十余人。其他人便不敢再大摇大摆的进攻了，他们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等待大部队冲上来。 　　张存宝咬着牙，默默计算着距离。终于，在那批趴下的鬼子再次站起加入冲锋队列的时候，他一声爆喝：“打！”然后率先扣动了扳机。 　　“呯呯……哒哒哒！”近百支卫青系还有去病系枪械突然同时合唱，几百上千颗子弹瞬间泼洒出去，登时，冲在前面的鬼子就好像被龙卷风刮过的稻田一样，瞬间凹进去好大一片。 第990章 反攻 　　骤然迸发的弹雨如此密集，龟田杉下看得眼角直跳。自二次长城战役以后，日军就意识到了卫青系枪械的先进性。不过，意识到是一回事，因此而做出改变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凭心而论，与同时代的步枪相比较，三八大盖的性能并不差。况且，正是依靠这种步枪，日本打败了强大的俄国，从而开始崛起于东方。感情上，日本人也不愿意放弃。龟田杉下原来一直以为三八大盖是世界上性能最好的步枪，皇军是世界上绝对排位前三的陆军。不过现在，他开始怀疑这个观点了。 　　“兄弟们，冲啊！”张存宝长身而起，一边开火，一边毅然的迎向了来袭的鬼子。 　　“杀！”学兵们纷纷的冲出掩体，他们一边稳步前进一边打着点射，密集的弹雨得以一直保持着，对面的日军被打得连连后退，而几个想要站出来进行弹压的军官被狙击手连连点毙。很快，日军就被压缩成更加密集的阵形。 　　“是张存宝团长！”李亮说道：“他们居然发动了反攻，营座，我们怎么办？” 　　面对数量远远优于己方的敌军发动反攻，虽然能够挫敌锐气，同时也等于放弃了生路。 　　“帮他们一把，他们应该是在为白旅长撤退创造时间！”肖长水瞬间做出判断，然后他一跃而起，喊道：“兄弟们，随我冲！” 　　“杀啊！”三百余学兵忽然从小树林里冲出来，随即对日军的右翼发动了猛攻。这三百余学兵奔波了大半天，到现在都还没捞到仗打，一个个正憋足了劲。张存宝团弟兄们的英勇表现，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斗志。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次有往无前冲锋，但是，没有人会在意这一点。战场上的枪声还有战友的鲜血点燃了他们的思绪，他们感觉到一股热的什么充斥了全身，心中除了如何尽最大可能的杀伤鬼子，再无杂念。 　　“什么？”看见这批如龙似虎的学兵，龟田杉下大吃一惊，“他们什么时候埋伏在这里的？”这个问题困扰着他，让他一时失去了判断，没去在意这股敌人的数量。 　　张存宝部的决死冲锋将日军前中部压缩成了一个人肉罐头。肖长水营侧翼出击，正如同一支利刃狠狠的切了进去，一下子就在这个罐头上剜下了厚厚的一块“肉”。 　　“顶住！顶住！”察觉到侧翼伏击的敌人只有一个营规模的鬼子军官，想要平息部队的慌乱组织反击，然而，他们的嘶喊声在爆豆般响起的枪声还有连绵的爆炸声里实在不堪一提，很快，几个军官被卷进败退的人潮，身不由己的开始遂人潮向西北方向滚动。 　　关键时候，一部日军脱离溃败的人潮，就在肖长水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开始列阵。一个长得精瘦的少佐挥舞着指挥刀大声喝道：“佐吾中队的士兵，出列！” 　　一个又一个鬼子挤出了人潮，开始整队报数。枪声中，虽然不时有人被击倒，但是其他人依旧纹丝不动的站着。 　　“这部鬼子厉害！直接冲过去，击溃他们！” 　　“手榴弹，用手榴弹招呼！不能让他们完成列队！” 　　肖长水还有李亮都看出了这部鬼子可能带来的巨大麻烦，他们连声下令，指挥着部队直碾过去。 　　龟田杉下看见前方士兵潮水般退下，正觉得心如死灰，忽然看见一队士兵在右翼开始集结，他眼睛一亮，对旁边的通讯参谋喝道：“传我的命令，以中队为单位，全体士兵立刻列队集合！宪兵队，维持秩序！再有搅乱阵形者，杀无赦！” 　　“哈伊！”通讯参谋组织宪兵传达命令去了。更多的宪兵开始在龟田杉下身边组成防线，他们枪口对着前方的士兵，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肖长水和李亮组织力量对佐吾中队发动了一次冲击，打死了三十余鬼子，却没能冲垮其阵列，肖长水不禁深深叹息：“可惜了！一个少佐居然改变了一场战斗！” 　　学兵们人数太少了，正面冲锋的张存宝部，一开始就只有百人左右。而现在，随着不时有学兵们倒下，他们的数量已经只剩下五十余人了。 　　正面的威压不过，日军混乱的局势立刻就能得到挽留——“这个时候，要是再有一支生力军投入进来该有多好啊！”肖长水如此想着，不禁产生了一丝动摇——是否还要继续进攻下去？ 　　“兄弟们，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有没有后悔跟着我？”张存宝终于冲不动了。事实上，他身上也没有多少子弹了。他强自挺立着，举枪瞄准，击毙了一个鬼子上尉，问身边的学兵们。 　　“团座！如果有来生，我还要跟着你打鬼子！”一个学兵说道。 　　“团座，有兄弟们做伴，去黄泉的路上，大家也不会感到孤单了！” 　　学兵们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一个个放得更开了。忽然，“吁——”有榴弹的破空声从他们身后响起。一个学兵回头望去，看见了白流苏，他愣了下，忽然狂吼起来：“是旅座，旅座来支援我——！”话没说完，他胸口忽然炸开一团血花，整个人随即朝后飞倒。 　　许多学兵转身朝后望，他们看见了白流苏以及卞经道还有更多熟悉的面孔，受刚才那个学兵的影响，不少人都欣喜若狂，他们哈哈大笑着喊道：“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 　　张存宝转头回望，看见了白流苏，他丝毫没有援军到来的喜悦，而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白流苏他们冲过来的一群人，加起来不足五十。这与其说是援军，不如说是敢死队。他忽然十分憎恨卞经道——自己让他保护旅座，可是他都做了什么？不劝旅座尽早撤离也就罢了，居然还容她反杀回来。“难道说，镇东已经丢了——”他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个可能，脸色不禁瞬间变得苍白。 　　白流苏绝对不能出事啊，如果镇东已经失守的话，那么，他就是拼了老命，却也没法保证她的安全了。 　　想到学兵军总司令的女人将战死在这里，甚至被小鬼子活捉，此刻，他自尽的心都有。 第991章 五点 　　位于交战前列的鬼子正感觉到压力有所减轻，忽然，发现对面的学兵忽然变得狂热起来，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小鬼子中，有粗通汉语的，有人听懂了“援军来了”这句话，他们刚刚恢复的一点士气登时再次跌落谷底。 　　“支那人的援军来了！”有鬼子喊道，再不肯听从长官的吆喝，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向后跑去。 　　“兄弟们，冲啊！”白流苏以她特有的略带嘶哑的声音发出了呐喊！五十个学兵在几门迫击炮的火力支援下冲了上去，在白流苏还有耿长风的带领下，首先向左翼的鬼子压了过去。那里有一百余鬼子正在乱糟糟的溃兵潮中进行集结，一个大尉站在前面，他大声吼叫着，百余鬼子艰难的列队，居然没人在意白流苏他们发动的进攻。 　　卞经道带着几个人守在白流苏身边。白流苏冲到哪里他们跟到哪里，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大量的手榴弹，造型看起来十分怪异。其中，卞经道身前挂着几枚，背后背了几枚，而他的武装带上，更是擦满了。这些人都是卞经道亲自挑选的，而他们的一个共同点是力气非常大。冲到交战处前沿，卞经道忽然大吼：“手榴弹！手榴弹！”然后，右手就从腰间抽出一枚手榴弹，用牙齿咬住拉环，右手使劲一拉，数着“一二三”，忽然脱手掷出。 　　五枚手榴弹飞出去，三枚在那群鬼子头上临空爆炸，两枚直接落进了人群，几团火球炸开，登时，那群鬼子倒下一大片。 　　“旅座，怎么样？还行吧？”卞经道又投出一枚手榴弹，再次炸死了几个鬼子，然后，他大声问白流苏。 　　“好好打，只要你不死，狼牙的事我一定帮你搞定！”白流苏回应着，手上双枪不停击发，所剩不多的伪“达姆弹”呼啸着扑进人群，每咬中一个敌人，必定出现一声惨嚎。 　　白流苏决斗劈死丘母贞胜，最少赢得了一刻钟的时间。按照耿长风还有卞经道的意思，这正是绝佳的撤退时机。然而，白流苏却要带人过来支援张存宝他们。白流苏的理由很简单：“再过五分钟就是五点了，我们的任务就快完成了。能够多带几个兄弟回去，为什么不呢？” 　　耿长风是张存宝的部下，自然希望能够救回老长官，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卞经道却不同意，他说：“可是这样一来，我们有可能搅进去。镇北面临的可是鬼子主力，就我们这点人，根本不够看！” 　　白流苏忽然瞪着他，问道：“听说你在狼牙呆过？！” 　　被狼牙淘汰，一直是卞经道最大的遗憾。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变，不过须臾又笑道：“是啊，真怀念在狼牙的日子。” 　　“为什么不再争取一次呢？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被淘汰，但是只要不是品德上的问题，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卞经道立刻怦然心动：“真的？” 　　“当然！”白流苏说完这句话，已经带头冲了出去。 　　日军刚刚恢复的秩序被再次打乱了。随着白流苏他们的加入，正面的威压再次建立。肖长水抓住机会，带着本部的学兵再次发动了一轮猛攻，将那个少佐好不容易整合起来的队伍再次冲散——目睹这一切，龟田杉下终于意识到，此时再坚持镇压，强迫士兵进攻已经没有了意义，他稍微犹豫了下，立刻下令全军后撤三公里。 　　日军潮水般退下去，这一次，因为是全军后撤，所以撤退得越远，日军的秩序恢复得越好。学兵军三部会合追出去五百米左右，白流苏看到了这一点，毅然的下令：“穷寇莫追！” 　　这一轮反冲锋，学兵军占了大便宜，足足四百余鬼子倒在了镇北阵地前。 　　学兵军的伤亡相比之下就少得多，只减员七十余人，不过，考虑到双方总兵力比，这点损失其实是巨大的。 　　部队往镇里撤的路上，张存宝终于知道，镇东的鬼子被打退了。他找到了白流苏，正色对她说：“旅座，我要批评你！这种时候，你怎么能够杀回马枪呢？你万一陷进去怎么办？” 　　下官当着士兵的面批评上官，这在学兵军并不罕见。白流苏掏出手表递给他，说道：“看看吧，五点零七分，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现在，开始回撤吧！”然后，她不再理他，问肖长水：“刘副旅长那边怎么样？徐旅长呢？” 　　“刘副旅长没事，白旅长，我奉徐旅长的命令来护送你回要塞，现在，我部接受您的指挥。” 　　“你带电台了吗？和徐旅长联系一下，提醒他们一下，五点钟已经过了！” 　　“我没带电台。白旅长，请放心吧，他们那边没事。” 　　“希望这样了！大家赶快撤，很快，我们的炮兵就会对这里进行饱和炮击。没被鬼子打死，却被自己人炸死，那可死的太冤了！” 　　众人飞快的后撤，五点二十分钟的样子，南方，沉闷的打雷声响了起来。“卧倒！”张存宝立刻大声疾呼，然后使出飞毛腿，将身边一圈人悉数放倒，然后自己也趴了下来。 　　欧阳云原来的打算，是在五点钟准时发动第一轮炮击的。学兵军兵力远处劣势，要想取得马当防御战的胜利，所能倚仗的只有炮兵。他的设计里，第一轮炮袭属于“诱敌”，要适量的炮火既让小鬼子有所警惕，同时又要告诉他们：守军火炮力量不过如此，以打消他们的顾虑，从而引动小鬼子集重兵进攻北边要塞。 　　然而，在和何正降联系的时候，后者却告知已经失去了白流苏部的联系。第一轮炮袭，是需要前线部队密集配合的，不然的话，要是炸到自己人，那可就太悲剧了。白流苏联系不上，欧阳云不敢按原计划行事了。然后，他开始和徐枫联系，从他口中获悉了白流苏所部的确切方位以后，这才正式签发开炮命令。 　　参加第一轮炮袭的，有两个团的炮兵还有四门要塞炮。六十余门火炮同时开火，炮兵阵地上登时传出了“轰隆隆”的打雷声，然后，六十余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啸出去，很快，日军在棉船岛升洲还有洲头的两处登陆阵地瞬间被火焰还有硝烟给覆盖了—— 　　学兵军的反击，终于开始了！ 第992章 炮击 　　炮袭开始的时候，刘哲良他们也开始了撤退。自始至终，刘哲良部面对的都是在小孤山攻防战中颜面尽失的山田师团。山田城二急于第一个攻陷北岸棉船岛要塞，所以第112师团的攻势一波强过一波。在日军如此强势的进攻下，刘哲良部还有徐枫带过去的304团损失惨重。到他们接到何正降命令，开始后撤的时候，两部人马加起来不过只剩下二百五十人左右。 　　棉船岛的战斗，至此算是进入了下一个阶段，而在第一个阶段中，学兵军四个团的防守兵力，幸存者不过七百人左右，还不到一个团。 　　学兵军的损失不可谓不沉重，属于己方的炮弹响起，不少意识到他们的战斗终要告一段落的学兵趴在地上，看着现在已经开始燃烧，而在不久前还枪炮声、厮杀声响成一片的土地，眼中登时留下了热泪。 　　太多的战友倒在了哪里，他们的鲜血几乎染红了那片土地，其中不乏自己可以同穿一条裤衩的兄弟，这怎不让人伤心。 　　“旅座！”一个学兵爬近刘哲良，将手上的两支皱皱巴巴的烟卷递了过去。 　　仗打到现在，烟卷成了最稀缺的物品，甚至比子弹还要招人稀罕。刘哲良指挥战斗到现在，所有时间都身处一线，有几次，更是冒险出现在情势最危急的地段，这自然赢得了部下们由衷的拥戴。 　　刘哲良不知道，这两支烟，是他曾经救下的一个学兵特地留给他的。那个学兵最终还是去了，最后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心脏，从而让他本来苦苦煎熬的受伤之躯再也无法再坚持下去。便在闭眼前，他从贴身的衬衫口袋里掏出了几乎压扁了的烟盒，递给了他身边的一个兄弟，用微弱不清的声音说道：“给，给旅座。” 　　“是张天凤留下的。”那个学兵对上刘哲良的视线，垂睫说道。 　　刘哲良伸出去的手，登时一颤：“张天凤，去了？” 　　“是。” 　　“节哀吧，现在，如果他能听见，想必会欣慰的露出笑容的。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现在，我们的大炮正在怒吼，小鬼子的覆灭之期已经不远开了。”一边的徐枫说着，用力的拍了拍刘哲良的左肩。 　　炮弹陆续呼啸着，朝远处的日军阵地砸去，一个又一个火球腾起，某些火球顶端，会出现一个或者两个手舞足蹈的土黄色人影。在嚣张了两个小时以后，日军终于尝试到了他们之前赋予学兵军的感受。隆隆额爆炸声中，不少鬼子紧紧的贴着地面，他们的脸色忽然变得迷茫起来——军官不是说我们的兵力绝对占优，敌军的炮兵已经被摧毁了的吗？那么，现在这隆隆的炮声却从何处来？难道说，支那人来了援军？！ 　　炮弹破空声开始撕扯人的听觉的时候，刚刚渡江不久的冈村宁次就被身边的两个副官给拉到了一处临时搭就的掩体里。 　　虽然棉船岛上的战事还没有明朗，冈村宁次却坚决的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于五点钟准时踏上了棉船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群辎重兵正在一个大坑前焚烧尸体。浓烈的尸臭味传入他的鼻端，他的脸色转换了几种颜色，最终还是走到了那个大坑前，脱下军帽，肃穆的低头鞠躬，然后敬了一记军礼。 　　稍后，在山室宗武等人的陪同下，他巡视了距离登陆阵地最近的学兵军第一道防卫阵地。阵地上，日军尸体已经残留不多了，而呈各种姿势躺着的学兵却满地都是。看见一个学兵嘴里还咬着半截耳朵，脸上满是血迹，而他的腹腔已经被戳烂了，粉红色透着青色的肠子躺了一地，他的双手手腕也被斩去，左腿也血淋淋的——他只觉得眼皮子直跳，嘴里发干。岗村上过战场，一看清这个学兵的姿势，脑海里立刻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人影忽然从地面下跃出，然后，一个土黄色人影就被拦腰抱住了。迷彩色人影忽然张开血盘大口，下一刻，土黄色人影发出一声惨叫，随即，他抽出刺刀，疯狂的捅着对方…… 　　这个画面实在是太血腥了，纵然是心硬似铁的岗村，也不禁被震慑得全身一个哆嗦，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倒下了。 　　“阁下！”山室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您没事吧？是不是太辛苦了？” 　　岗村宁次推开他的搀扶，他用右手指了一圈那些躺在地上的学兵，涩声问道：“这些，就是我们的敌人？！” 　　山室宗武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嘴巴张了张，良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如果支那都是这种战士，这仗，我们打不赢！”岗村说着，语气苍凉，和在北岸时判若两人。忽然，他的语气又变得激烈起来：“这是支那最好的部队，这意味着，只要打败他们，从此，支那将再没有能够抵挡皇军铁蹄的部队。山室君！” 　　“阁下！” 　　“下午两点之前攻占棉船岛，有没有信心？” 　　“哈伊！” 　　山室的语气明显自信心不足，这让岗村十分不满意，他转身看着他，严肃的说道：“记住，帝国有着天下最优秀的陆军，帝国开始执行现役兵制的时候，支那人还拖着长长的辫子，拿着刀枪作战，所以，我们没有理由败给他们！明白吗？” 　　“哈伊！” 　　“去吧，带着天皇陛下的勇士，去创造辉煌吧！我们面对的是支那最强的部队，打败他们，证明给西方的那些家伙看，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陆军，才是东亚最强的！” 　　山室亲自带人上去了，而仅仅过了十分钟以后，学兵军的炮击就来了。 　　将近六十门火炮齐射，炮火密度仅仅算得上适中。然而，因为日军正陆续在江滩上集结，所以，这并不算厚密的炮火，却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一群又一群鬼子被炸飞，火团爆起处，血肉横飞——岗村宁次呆在相对安全的掩体里，看着炮火纷飞处的惨烈景象，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雄心再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这一战，不管胜败与否，都必定载入史册吧？”他忽然产生这样的想法，满嘴苦涩。 第993章 还击 　　不管是性情多么凶猛，抑或是身体多么强壮，又或是意志多么坚强，在炮火面前，这些都只是浮云。所以，几乎所有正常国家的步兵操典中，在炮火来袭时的规定动作，除了卧倒就是隐蔽，不可能再有其它。 　　南岸隆隆的发炮声响了十分钟左右，随即在北岸群起的炮声中开始归于寂静。 　　日军足足两个旅团的炮兵并不是吃素的，在进行炮火准备以后，他们随即转移阵地，然后，便开始静静的等待着学兵军炮兵暴露目标了。学兵军的炮兵出现得有点晚啊，不过，他们终于还是熬不住了。十分钟时间，正好够日军炮兵测算出学兵军炮兵方位，随即，他们便开始了反击。 　　“发射！”随着一面面小红旗被指挥手回落，霎时间，北岸的几处隐蔽炮兵阵地雷声隆隆，随即，数以百计的炮弹拖曳着橘红色的火尾向马当炮台附近飞去。 　　学兵军的炮兵一直被欧阳云雪藏着，直到日军长江舰队主力尽出。学兵军的自行火炮，自二次长城抗战之后，就已经引起了日军的注意，所以刚开始，镰仓介二淳才会表现得那么小心翼翼，只是派出分舰队在距离马当炮台老远的地方进行试探性炮击。安庆机场被毁，让日军失去了最大的前线机场，也导致日军的空中侦察从此近乎于零。这让张田泉得以更好的隐蔽部队，从而才得以在长江舰队主力尽出以后一战而毕其功。 　　冈村宁次从镰仓介二淳那里得到消息，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所以才会下令加快进攻速度，怕的就是学兵军的炮兵回援。 　　学兵军的炮兵回援速度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料，当然了，以他现在的眼界，根本不会想到，学兵军的自行火炮的时速居然可以达到甚至超过每小时四十公里。要知道，即使是现时的坦克，能够达到这个速度的也是寥寥无几啊。 　　要塞处炮声响起，冈村宁次本能的以为这是欧阳云雪藏的另一支炮兵，根本没有去想，这可能是来自偷袭长江舰队的那支炮兵。 　　发炮声响起，欧阳云捏着手表静静的站在指挥部的地堡门口，看着一发又一发炮弹拖着长长的焰尾呼啸而去，他的心中，一度绷紧的神经不自禁的就松弛了下来。 　　只要张田泉他们得以成功回援，这一仗就已经胜利了一半。当然了，如果不仅仅想追求胜利，而是追求更大的战果，那么，在炮兵投入的次序上做一点手脚就是必要的。而这，将需要地面部队的付出。 　　学兵军发展至今，军中各个兵种、各个部门已经趋于完善。就拿参谋部来说，不仅有作战、通讯、后勤等相应部门，还有专门从事战损预估的预估科。陈师昌亲自负责预估科的工作，他们利用一套相对比较严谨的公式进行计算，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学兵军想要重创日军的话，自身战损至少会达到两个团。 　　战损将达到两个团，这已经不是欧阳云愿意接受的了。和现代的许多中国将军相比，欧阳云最大的不同之处，或许就在于太在乎人命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欧阳云虽然从少年时候就有过梦想，要做一个叱咤战场的大将军，然而，他却不希望靠他人的尸骨来堆积自己的荣誉之塔。 　　为此，白流苏私下还曾说过他虚伪、幼稚、天真，总之，就白流苏单纯的想法，欧阳云这种做法根本不现实。 　　打仗就会死人，打大仗死的人则更多。事实上，欧阳云及学兵军能够走到这一步，不正是那些战死的学兵们用自己的生命铺就的吗？ 　　“如果真能重创日军一个旅团甚至一个师团，两个团的战损似乎也是能够接受的！”欧阳云曾经如此安慰自己。然而，当从前线传回初步的统计数据，获悉仅到现在，战损就已经达到了四个团还多，学七旅更等于全军覆灭，他的心忍不住就抽搐了。 　　参与首轮炮袭的炮团隶属于学十二师，团长李牧。作为学兵军自己培养的炮兵指挥人才，李牧基本上掌握了现代战争炮战执行理论，而他最出色的地方则在于伪装。第一轮炮击只有十分钟，然后要赶紧转移阵地。十分钟将到，李牧就下达了停止射击的准备，然后，炮兵们在排长（重炮部队最低单位就是排，一个排一门自行火炮）的指挥下，飞快的收起定位钎、支撑腿，然后有条不紊的架设好炮管，随即，部队开始转移。 　　两分钟以后，当李牧他们刚刚往后退去五百米左右，日军的炮弹便砸落到了他们之前的阵地上。“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整个马当要塞似乎都在颤抖，一个又一个火团升起，下一刻，一些预设下的汽油桶开始殉爆，随即产生了更大的爆炸声势。 　　撤退得太极限了，拖后的一门火炮还是被击中，虽然只是履带被炸断，人员并没有受损，但是却必须放弃了。李牧的指挥装甲车比较拖后，他看到这一幕，随即对同车的参谋长邱红明说道：“十分钟太紧张了，告诉指挥部，要想将损失降到最低，八分钟是极限！” 　　“是！”邱红明应着，随即拿起话麦开始呼叫指挥部。 　　日军的这一轮炮火反击只持续了五分钟。学兵军怕遭到报复性炮击，日本人更怕。五分钟以后，日军的报复性炮击停止，而学兵军这边，几门口径在120至150毫米的要塞炮则再次进行炮击，而他们这一轮的炮击目标，是刚刚暴露出来的日军炮兵阵地。 　　棉船岛升洲登陆阵地，冈村宁次在己方的炮兵开始还击以后，不顾其他人的反对，站到了掩体外用望远镜观察敌情。稍后，他满意的点点头，对其他人说道：“鸠野很不错，刚才的一轮反击打得很准，传我的命令，对鸠野大佐进行通报嘉奖，号召全军向他学习。和学兵军打仗，炮兵十分重要，只有悉数摧毁支那人的炮兵，我们接下来的地面战斗，才不致损失过大！” 　　“哈伊！”一个参谋屁颠屁颠的跑下去了。 　　“这应该是欧阳云藏起来的一支炮兵，三室君，学兵军的炮兵主力如果回撤的话，距离马当最多还有三个小时的路程，这三个小时，将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你明白吗？” 　　“哈伊！阁下，请放心吧，接下来，我们就会对棉船岛最后的要塞工事发起潮水般的攻击。” 第994章 如潮攻势 　　五点四十左右，红日从森莽的平原下冉冉升起，周边聚集的云彩刹那间风华更上层楼，红色的衣服外镶上金边，悠悠然朝四周散去。 　　天终于亮了，而炮声也终于停止。 　　白流苏从地上爬起来，转头看看身后，那里，学兵军的炮击效果依旧保留着，浓烟升起，和东方的红色天空相比，地狱一样的幽暗。 　　“跑！”她忽然喊道，然后，走到一个机枪手的身边，抓起他的机枪就扛在肩膀上，随即撒步朝破口坝上方向跑去。 　　“旅座，我没事！”机枪手左肩中枪，鲜血将三角带都染红了，不过，怎么也不好意思让白流苏帮自己扛枪，他嘶声喊道。 　　白流苏没有理他，而是径自走向老锅头，说道：“老锅头，将锅碗瓢盘的什么都扔了，轻装前进。放心，到了要塞，你会有全新的家伙。” 　　老锅头嘿嘿的笑，右手压了压那只已经弯成月牙的扁担，说道：“不妨事，我又没有参加战斗，还有大把的力气呢。” 　　“老锅头！你煮的鸡蛋很好吃！是我吃过的煮得最好的鸡蛋！”白流苏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她那本就嘶哑的音色，因此更透出一股独特的味道。 　　学兵军的炮兵刚开始反击，老锅头就将那半只鸡蛋给送了过来，对她说：“旅座，快吃吧，还热着呢！” 　　为此，一向清情寡欲的白流苏被感动得差点流泪。 　　张存宝背着一个伤兵，走得有点歪歪斜斜的，赶上来，他忽然大声喊道：“老锅头，还没有鸡蛋，给我一个！”然后又偏转头对白流苏说道：“旅座，你不该在这个时候讨论鸡蛋的味道啊，我的馋虫都被你勾出来了。” 　　逃跑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况且还是亡命飞奔——炮声刚刚停止，日军就发动了进攻。因为守军已经完全放弃了阵地，所以这一次，日军的进攻再不是一个或者几个大队梯次投入，而是一拥而上。 　　山室宗武挥舞着指挥刀，亲自监督部队进攻速度，每一个大队经过，他都会冲该大队的指挥官吼叫：“你们还是帝国的男人吗？你们居然都打不赢一个支那女人！如果我是你们，早就一头撞死了！现在，就用天皇陛下赐予你们的勇武，去砍下那个女人的头颅来！能做到吗？！” 　　“哈伊！” 　　几乎同时，山田城二在洲头方位，同样在激烈着中低层官兵奋勇向前。“打下马当，一血小孤山之耻，让第11师团的那些善通寺乡吧佬们看看，我们第112师团，才是第11军的主力！高桥，给我振奋一点！小孤山失利了，在棉船岛找回来，你就还是我们112师团最能征善战的联队长！怎么？没有信心吗？” 　　在小孤山，高桥大佐一度被气到吐血，而之所以会这样就因为有山田的刺激。现在，见山田居然还拿小孤山说事，他脑门上青筋直跳，一股戾气在心中蔓延。 　　山田也知道高桥对自己有意见，不过他不在乎，他见其不答自己，加大音量吼道：“高桥君！败了一仗，你就颓废了吗？” 　　“不！”高桥忽然大声吼道，然后抽出了自己的指挥刀，举起朝东方说道：“此战，如果再不能建功，我将剖腹以谢天皇陛下！”然后送刀入鞘，随即大步朝前走去。 　　破口坝上，一座地下室里，何正降站在高田杉夫面前，看着他因为剧痛而已经明显变得畸形的脸，对其忍耐力也不禁叹服。心中有点遗憾丁一不在，要是丁一在的话，相信这个鬼子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早就倒出来了。 　　其他几个鬼子，倒是有五个人开口了，可是他们作为士兵，知之甚少，并不能提供有价值的情报，所以，何正降才将最后的希望放到了高田杉夫的身上。 　　“师座，现在怎么办？”负责刑讯的参谋蔡德邦问他。 　　“搜索队有新的发现吗？” 　　“没有。那部分鬼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师座——” 　　“那就先押起来，就算是个俘虏吧，逮到一个佐级活口也算是大功一件，到时将他交给高桥小姐，相信高桥小姐会有办法对付他的。” 　　学兵军和日军交战以来，除了在天津大捷中一次性俘虏了大批的鬼子，此后，俘虏的鬼子活口少之又少。而这些鬼子现在达成的共识是，无论落到谁的手里，都别落到反战联盟手里。其实相对于学兵军来说，反战联盟的那帮日本人是十分文明的。毕竟是同胞嘛，反战联盟的日本人从来不会采取硬暴力手段对付他们，可是，他们的软暴力手段，到目前为止却还没有一个鬼子能够扛过去。 　　欧阳云曾经对高桥良子发明的这种软暴力手段产生浓厚的兴趣，不相信这个日本女人在对待俘虏方面居然可以和丁一——学兵军这个头号审讯高手相提并论。而亲自见识以后，他却是哑然失笑。 　　因为高桥的手段居然和他在那个时空曾经看过的一个电影桥段极其相似——高桥他们对待那些顽固的鬼子，自始至终只有一招，那就是极为恭敬的，不停的在对方耳边念叨：请看在某某的份上，珍惜自己的生命吧！这个某某，可能是儿女，也可能是父母。想一想吧，一只苍蝇在脑袋边成十个甚至几十个小时嗡嗡叫的感觉，是人都受不了吧？ 　　于是，一个又一个曾经的日军士兵变成了反战联盟的一员，又或者成为了一个虔诚的赎罪者。 　　“这证明了日本人本性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者，只要你对其施以暴力——嗯，别不承认，你们那种所谓的劝慰方式，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暴力！反正，我是宁愿立刻就死，也不愿意被一只苍蝇围住整天嗡嗡嗡嗡的——”欧阳云和高桥讨论这个问题，对他们的这种别开生面的“审讯”方式如此定义。 　　何正降作为学兵军高官，有幸知道这些机密，他想到高桥良子就在对岸，遂起了这样的想法——他自始至终认为，高田杉夫他们此次任务，绝对不是侦察这么简单，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如此慎重其事。 　　何正降刚刚决定将高田移交给反战联盟，一个参谋喊着报告出现在门口，汇报道：“师座，日军开始大规模进攻了，参谋长让我请示，是不是将搜索部队撤回来。” 　　“立刻撤回来，接下来还有恶仗要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和白旅长他们联系没有？” 　　“还没有，不过刘副旅长说了，他肯定会将白旅长完好无缺的带回来。” 　　“好的。将他看好了，这一仗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是。” 第995章 接触性炮战 　　高田杉夫被带下去了，让他无奈的是，自始至终，他的双手都被牢牢的绑在身上，无法做出任何动作。高田杉夫身上还藏着一枚炸弹，这个炸弹隐藏的位置如此诡异，乃至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被学兵军的刑讯人员所侦获。 　　从一开始，为了达成目的，高田杉夫就做了两手打算。如果乔装刺杀不成，那么就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消灭帝国最大的敌人。 　　不管东京大本营如何淡化学兵军的威慑，但是在一帮日军中青年军官中，欧阳云已经成了最大的威胁。他们一致认为，欧阳云的存在，已经阻碍了帝国大东亚共荣的伟业，所以必须铲除。 　　虽然是以俘虏的身份，不过当下，高田也算是成功的打入了学兵军内部了。唯一遗憾的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看到欧阳云，他心中帝国最大的敌人。在要塞北岸塞体里呆了也有半个多小时了，见识过了学兵军师级指挥系统的部分运作程序，高田杉夫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渐渐心惊，乃至现在，心中忽然出现了一种绝望的情绪。 　　日军一直以德军为蓝本进行改革，到目前为止，其军制已经成型。高田一直以为，和精心准备这场战争200年的日本相比，刚刚脱离封建统治的中国军队是稚弱而不堪一击的。但是，在亲眼见到了学兵军一个师级单位严谨的参谋以及作战指挥体系以后，他不得不承认，至少，他现在所待的这支部队，已经是一支成熟的军事个体了。 　　“帝国发作得太晚了，应该早几年就发动这场战事！”他如此想道，心中绝望的情绪如潮水一般汹涌起来，很快就让他大汗淋漓，无法自制。 　　距离破口坝上大约五百米的一处山林里，十几个日军士兵聚集在此，小声的交谈着。不少人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神色——在高田他们进入吴家高屋不久，他们就遭到了学兵军的搜剿，而如果不是他们跑得够快的话，现在肯定也像他们的那些战友一样被打死了。 　　一个佩戴上尉军衔，面目清秀的青年军官轻声而坚定的说道：“现在情势已经明朗了，高田少佐他们已经暴露——高田少佐或者已经为国捐躯。指挥官身死，我们现在就是能够安全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反正是死，所以我想，我们干脆狠狠的干他一票！” 　　“青山大尉，我们听你的。” 　　“青山君，请你指挥我们作战吧！” 　　“好，我的计划是……” 　　很快，这一队日军便跑出了这片小树林，往不远处的江边跑去。 　　六点二十左右，刘哲良和徐枫部终于和白流苏、肖长水部会合。将近五个团的战士聚集到一起，居然还不足一个团，白流苏也好、徐枫也罢，大家脸上都是一副沉痛的情绪。 　　“居然死了这么多弟兄！”张存宝说着，凄楚之情溢于言表。 　　白流苏的目光从学七旅官兵的脸上一一扫过，心中却产生一个想法，待会见到欧阳云，自己要狠狠的抽他一记耳光——什么时候，他的心居然狠到这种程度了？ 　　四千条人命啊！他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忽然，炮声再次响起了。听见发炮声，富有经验的徐枫等人立刻判断出这是己方的火炮，而且，炮击距离在本队的身后老远处。他说道：“可惜太少了，如果来个几百门，这一轮炮击必然可以给小鬼子重创！” 　　这一次，马当炮台方向，参与炮击的只有一个炮营。 　　日军在棉船岛上已经撒开了阵形，所以，这一轮炮击并没有收获太大的战果。而很快，日军的炮群就给予了猛烈的还击。 　　炮战自此开始，一刻钟以后，马当要塞方向率先归于沉寂，似乎，这一轮炮战，日军再次取得了胜利。 　　学兵军总指挥部地堡外的一处高地上，欧阳云在一圈人的围拢下用望远镜观察着棉船岛，半晌，他放下望远镜问一边站着的陈师昌：“师昌，你说，小鬼子会上当吗？” 　　“只要何师长他们坚持得久一些，小鬼子一定会上当的。北岸要塞的地堡群非常坚固，在没有轰炸机进行轰炸的情况下，日军想要撕开这道防线，唯有依赖于重炮。日军现在的炮兵转移阵地十分迅捷，应该是畏惧我们的要塞炮。不过，何师长真的打通了他们，岗村一定会进行取舍的。如果舍去几十门重炮却能轰开地堡群，他一定会乐意这种交换。” 　　“白流苏他们回去要塞了吗？” 　　“还没有消息。总司令，放心吧，白旅长吉人天相，绝对不会有事。”陈师昌说着，语气却十分之不确定。事实上，白流苏到学七旅担任旅长，他是坚决的反对者。私下，他还曾对两个好友抱怨：太胡闹了，这又不是过家家！一个女人到都是男人的部队担当主官，无论从哪一点考虑似乎都欠妥，更不要说这个女人还是总司令的禁脔、曾经的明星。 　　和欧阳云相比，其实陈师昌等真正的当代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大男子主义者。 　　陈师昌的话安慰味道太浓，欧阳云本来还刻意收敛对白流苏的牵挂之情，现在，反而因此变得更加的忐忑不安了。他咬咬牙，忽然说道：“她没事就好，她要是出什么事的话，我会千倍万倍的向日本人讨还回来！传我的命令，让张田泉做好战斗准备，估计最多两个小时，就该他们上场表演了。对了，北岸的狼牙有消息了没？” 　　“已经联系上了。北岸现在的局势有点乱，狼牙们在突破日军封锁线的时候遇到点小麻烦，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让张旅长他们利用目测了。” 　　“目测误差太大！你要知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加紧和狼牙们联系，告诉他们，就说，马当的兄弟需要他们！” 　　“是！” 　　狼牙在萧逸的率领下完成对安庆机场的突袭以后，一度分兵三处，其中，萧逸更是仅带着两个部下就在长岭干了票大买卖。而另外一个中队，则在一个叫王裕兴的少校带领下朝杨湾镇一带渗透，欧阳云给予他们的任务，就是充当炮兵的眼睛。 　　王裕兴部迟迟不能出现在战场，势必会影响炮兵的射击精度。考虑到学兵军炮兵虽然有射程上的优势，却没无法因此获得安全距离，所以欧阳云才会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第996章 破口坝上 　　六点四十分左右，吴家高屋，在白流苏等人回归不久，日军的前锋部队跟着到了。吴家高屋是破口坝上的最后一道外围防线，何正降将手上仅有的两个团人马其中的两个营布置在这里，其中一个营负责一线防务驻守吴家高屋，还有一个营收缩在破口坝上地堡群之前，以策应一线部队。 　　驻守吴家高屋的学兵们从种种渠道已经获悉，前线的战斗进行得非常惨烈，然而，当他们亲眼见到出去的五个团部队只有一个团回归，他们还是被残酷的事实惊呆了。 　　梅德林作为营级指挥官，对于前线的战事有所了解，所以并没有像战士们表现得那么震惊。按照计划，地堡群一带的防守任务将交由学八旅，徐枫回来以后，这吴家高屋的指挥权将交给他。梅德林和徐枫交接完防务以后，随即按照何正降的命令，带着白流苏已经她那群残兵撤往地堡群。 　　白流苏他们前脚刚走，日军的旗帜就出现在守军的视野中。先是一面面绑在军刺上的日本国旗，随后是一面面大队战旗，其中又有联队战旗。学兵们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徐枫坐下来喝了两口水，然后对隐藏在工事后面的本旅弟兄说道：“兄弟们，你们都看到了，学七旅的弟兄为了完成总指挥部的作战任务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我告诉你们，这一次，日军出动的规模是两个师团。两个师团，茫茫五万人左右哪！兄弟们，你们怕吗？” 　　“旅座，我不怕！”一个学兵大声回道。徐枫看过去，认出来他叫林山水，眼神中不由透出一丝柔情。林山水才十五岁，还是一个孩子。按照学兵军的规矩，这么大点的孩子是不能参军的。不过，因为他的父母都是狐瞳队员，而且都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他的母亲在闭目前唯一的要求就是学兵军能收下她的儿子，于是，经过欧阳云特批，他才得以加入学兵军，并且成了学三师的一名列兵。 　　“梅德林这家伙，我不是关照他让你去师部的吗？” 　　“旅座，你不要责怪梅营长，是我自己要求留下的。” 　　“好孩子，从现在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 　　“旅座，我可不当勤务兵！” 　　“不是勤务兵，是警卫！负责保护我的，怎么？你不愿意？”徐枫笑了。 　　林山水这一下兴高采烈的答应了。 　　徐枫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林山水才十五岁，他都不怕，我想其他兄弟绝对没人不如他。吴家高屋防线是破口坝上最后的屏障，所以，不管小鬼子来多少人，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小鬼子就别想进去！” 　　“旅座，您放心吧，我们虽然只有一个营，但是小鬼子想攻破的话，没有一个联队免谈！”一个老兵说道，他的嘴上还叼着一支烟卷。 　　徐枫笑笑，忽然大吼一声：“兄弟们，准备战斗吧！” 　　“是！” 　　越来越多的土黄色人影出现在吴家高屋附近，在一些军官的指挥下，日军以大队为单位开始构建进攻阵地。一门又一门迫击炮被假设起来，一挺又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架在空弹药箱上，朝吴家高屋方向张开了森森血口。 　　临到近前，日军反而不急着进攻了，这让站在一处隐蔽高地上用望远镜观察敌情的何正降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作为北岸守军的最高指挥官，何正降最想看到的，无疑是日军蜂拥而上，妄图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强啃下破口坝上。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有信心给小鬼子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但是现在，日军在进攻之前反而先摆出乌龟大阵，这反而让他忧心起来。 　　忽然，张孝廉带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出现在高地下面，他大声喊道：“老何！” 　　何正降放下望远镜，转头望去，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看见了白流苏，他的眉头便锁紧了。当下，赶紧将白流苏送到南岸去要紧，这个祖宗，自己真是供不起了！他这样想着，朝下走去。 　　便在这时，吴家高屋方向，“空空”的迫击炮发炮声持续响了起来。然后是尖锐的榴弹破空声——“嘘——”，再接着，便是“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白流苏和何正降在电话中争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她根本没有当回事。况且，此刻她的心境被兄弟们惨痛的伤亡影响着，满腹的悲怆。 　　例行见过礼之后，她说道：“师座，学七旅在前期战斗中伤亡过大，请您责罚！” 　　先期的歼敌数字还没有统计上来，不过据学三师参谋部的估算，洲头还有升洲两个前线战场上，到目前为止，日军最少损失了六个大队。一比一点五的战损率，再考虑到学兵军在前期的炮袭中伤亡极大，何正降对这个数值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一想到白流苏不听自己的命令，擅自离开相对比较安全的二线，他心中的怒气就不可抑止的涌上来。 　　万幸，白流苏没有出事，但是，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一念及此，他赶紧摇摇头，咬咬牙说道：“学七旅已经完成了总指挥部的既定战略任务，打仗就会死人，白旅长勿用自责。嗯，老张！考虑到学七旅建制已经残了，下面，安排他们过江吧！” 　　“好的，白旅长，请吧。” 　　白流苏并不反对过江，何正降刚才说的那番话，其实就是她此刻内心真实的想法——学七旅已经完成了指挥部赋予的使命，而且已经没有一战之力，此刻退往江南，还能留下一点种子。她正要答应，刘哲良却站出来说道：“师座，日军兵力太雄，此刻，每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胜算。我觉得，重伤员应该立刻去南岸，但是我们这些轻伤员，肯定要留下来！” 　　说完这话，他从何正降眼中看到一丝嗔怪，忙补充道：“棉船岛上到处都是日军，重伤员们渡江，肯定需要人护卫，我觉得我们旅座可以担当这个重任。” 　　何正降点点头：“那么就这么说定了，白旅长，待会由你带人护送重伤员渡江去南岸，其他人，随我坚守！白旅长，请带口信给总司令，我们学三师旦有一个人在棉船岛，小鬼子就别想踏进要塞一步！” 第997章 请节哀 　　白流苏小女儿心态作祟，加上难以承受那么多朝夕相处的将士忽然间阴阳相隔，所以才会迁怒于欧阳云，好像他们的死都是欧阳云害的一样。 　　她却不知道，在刘哲良和何正降心中，她才是一等一的大麻烦。他们一唱一和，心中所想，都是赶紧将这个惹不起的魔女送走，好心无旁骛的全力去打接下来的战斗。 　　本来，白流苏理所当然的觉得，在已经完成了总指挥部的战略任务以后，他们学七旅就该撤过江去休整。然而，听闻刘哲良等人都要留下，她立刻改变了主意。学七旅此刻全身毫发无伤的没有几人，其他人或多或少身上都带伤。不过，因为之前的重伤员大多都留下来垫后，以自己的牺牲为他们赢得了更多的撤退时间，所以现在这支队伍里重伤员并不多。 　　太多战友甚至兄弟、亲人的死，让这帮学兵心中都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此刻，即使知道留下来将会九死一生，他们却也不会选择退却。白流苏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心中有什么忽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她脱口而出：“我也要留下来！” 　　“什么？”何正降还有刘哲良大惊失色。何正降瞪了刘哲良一眼，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说道：“不行！必须有人护送伤员去南岸，这个人选，要不是你，要不是刘哲良。” 　　“我肯定要留下来。旅座——”刘哲良说道，然话没说完就被白流苏打断了。 　　白流苏看了他还有张存宝等人一眼，动情的说道：“我们是兄弟，我怎么可以——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师座，请原谅！”她朝何正降敬了一记军礼，随即跑向了不远处的重伤员队伍。 　　为数不多的几个重伤员已经失去了活动的能力，不过，从几个听觉没有受损的官兵脸上斑斑泪迹可以看出，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其实也想留下来。 　　见白流苏向自己敬军礼，何正降就知道大事不好。而等她跑开，他便知道此事已经无法更改，愣了一会，低声啐了一句：“等打完仗，我一定会让总司令把人带回去！太胡闹了！” 　　北岸大规模的战斗终于打响了。枪炮声隔着一条夹江传来，欧阳云终于忍不住还是出了指挥部，站上了附近的一处高地。 　　日军终于逼近了北岸要塞，总指挥部内，陈师昌等人忙碌起来。他们和前线指挥部的作战参谋们通着电话，然后在地图上画上一个又一个圈，并且标上日军的部队名称。 　　密密麻麻的穿着土黄色军装，佩戴头盔的鬼子潮水般涌向学兵军阵地，一个又一个火球持续炸开，双方交战的前线，士兵们好像飓风中的防护林一样成片的倒下。欧阳云通过望远镜观望着这一幕，忽然产生了强烈的窒息感。 　　心悸的感觉迟迟再去，而等他恢复神志，黄华在一个娘子军的带路下爬了上来。黄华作为通讯参谋组的组长，负责各部队之间的通讯联络工作。黄华此刻脸色苍白，额头上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这让第一眼看到他的学兵人都心生忐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总司令！”站到欧阳云身边，黄华的神情更加不堪，以至于说话的语气都透出丝诡异的味道。 　　欧阳云此时正蹲在地上就着一张地图用双色铅笔标注着什么，他没有注意到黄华的语气有异，只是习惯性的问道：“有什么新情况？” 　　刘奎随娘子军一部出去后，现在负责欧阳云保卫工作的是水红袖本人。水红袖已经注意到了黄华的异状，她心中充满疑虑，也跟着不安起来。 　　黄华深深的呼吸一口，说道：“何师长打来电话，白旅长负伤了。” 　　他话刚说完，欧阳云立刻站起来转身看着他，眼光也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详细一点！” 　　“白旅长为了救一个名叫林山水的小鬼，腹部中了一枪！”黄华咬牙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起太急的原因，欧阳云再次产生了心悸的感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立刻意识到了，这应该就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他盯着黄华，目光反而变得失去了感情，冷冷的问道：“就这些？” 　　黄华登时汗下如泉涌，他低下头，忽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总司令，请节哀！” 　　“什么——”欧阳云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然而却依旧被残酷的事实击倒了。他身子一晃，脚下一个踉跄，居然就此倒了下去。 　　“总司令！”周边响起一片惊呼声，离他最近的几个娘子军立刻将他托住了，水红袖立刻让人去找陈佳瑶，然后吩咐道：“快，立刻将总司令抬回去。” 　　只这一瞬，悲哀、心痛等等负面情绪铺天盖地般袭来，欧阳云挣脱开几个女兵的搀扶，倔强的站直身子的时候，双眼中已经泛上了泪水。猛的，他伸双手揪住了黄华的衣领，嘶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何正降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你给我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这种状态的欧阳云，在场诸人都是第一次见，不少女兵登时骇得花容失色，又一个年纪较轻，入伍前是大学生的女兵更直接哽咽着啜泣起来。白流苏曾经是水红袖的副手，两个人因此处下了极深的感情。水红袖早已泪流满面，不过，她依旧保持着清醒，去拉欧阳云，劝慰道：“总司令，你不要着急……” 　　黄华也被吓坏了。他毫不怀疑，此时自己要是有什么妄举的话，总司令绝对会撕了自己——总司令看着自己的眼神，可不就赤裸裸的透露出了这样的意思？ 　　“何师长说，日军进攻之犀利出乎了他的预料，吴家高屋在这种猛烈攻势下，居然都没能坚持过一刻钟。驻守吴家高屋的那个营，里面有一个叫林山水的小兵。学八旅的徐枫徐旅长在成仁前，命令两个士兵将林山水送进地堡群。白旅长当时正好在一号地堡群门口率部支援，她为了救林山水，被小鬼子一枪击中腹部——何师长说，肠子当时就流出来了……” 　　黄华的讲述并不生动，事实上，因为衣领被欧阳云揪着造成他呼吸有点困难，这番话他讲得极其艰难。然而，欧阳云还是如同亲眼所见感受到了血淋淋的场面，他立刻再次产生了窒息感。 第998章 请先杀了我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这里，何正降耍了一个小聪明——他通过电话向黄华描述的白流苏受伤的情况倒是属实，但是，“请节哀”这句话却是他“擅自”加上去的。 　　肠子都流出来了，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活下来的可能几乎为零。于是何正降就作了这样的打算，与其事后向欧阳云汇报，当面承受他的怒火，不如先给他打个预防针。这样的话，有一段时间缓冲，那么，欧阳云应该会变得理智许多。 　　他却低估了欧阳云对白流苏的感情，也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他根本就不了解欧阳云的脾气秉性。这家伙可不是当代人，他的一些想法，是当代人根本无法理解的。 　　即使是在民国后期，即使中国已经与世界接轨了这么多年，但是“女人如衣服”这句话在中国却依旧大有市场。何正降一而再再而三的觉得白流苏就是个麻烦，而完全忽视了她强大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未尝就不是受这种思潮的影响。 　　如果愣要让欧阳云在心中对几个女人进行排位的话，那排第一位的会是谁？顾恋云？或许是这样。但是现在，他的心中却只有白流苏。 　　来到这个世界，实际上与他第一次发生亲密接触的，正是白流苏。虽然当时白流苏面目那般可憎，毫无美感而言，但是那种生死线上抵死缠绵的感觉，是无法为外人道的。几乎是瞬间，与小女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蒙太奇一般从欧阳云脑海中掠过，忽然，他松开黄华的衣领，双手挥舞将水红袖等人推开。“我要去江北！”他说着，看着水红袖：“我需要一个连的士兵，还要最精通战场急救的医生。” 　　“总司令，您是总指挥，怎么可以——流苏妹妹出事，我也很心痛，但是——”水红袖惶急道。虽然之前只是一个山匪头目，不过在加入学兵军以后，身边有楚天歌这个榜样，自己又参加了两期军官短训班，现在的水红袖，已经成长为了一名合格的高级军官。 　　“战斗任务和命令已经下发了，参谋部和各作战部队只要按令执行即可。现在的我，其实已经无关战事之胜负了。现在，我只想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救护自己的女人，怎么？不可以吗？”欧阳云飞快的说着，大步朝指挥部跑去，很快就进入地堡站到了陈师昌面前。 　　黄华第一个汇报的人就是陈师昌。后者看见欧阳云一副悲壮之极的神情，眉目间又蕴藏着腾腾杀气，魏然心惊。心中暗道不好，脸上不动声色，轻声劝慰：“总司令，请您保重。战事正处于胶着状态，您作为我军的灵魂人物，请一定要撑住！” 　　欧阳云尚未答话，门口响起一个女子惶急的喊声：“三妹怎么样了？三妹在哪里，三妹——” 　　正是陈佳瑶。与她一起出现的还有几个女官兵，潘媚人也是其中之一。 　　前方军情告急，潘媚人不得不重拾娘子云卫团中的身份。在水红袖具体负责欧阳云的警卫工作以后，她接管了娘子军的军务，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娘子军所呆的几座地下工事，所以直到现在才知道白流苏的事情。 　　与外向型的陈佳瑶不同，习惯于内敛的她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是眉目郁结，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一直呆在欧阳云身边，所以比陈佳瑶更了解白流苏在欧阳云心目中的地位，潘媚人十分担心这个脾气执拗的家伙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而赶到指挥部以后，一扫其内的情景她便明白，欧阳云肯定已经做了让众人为难的决定了。 　　“大哥，三妹怎么样了？”陈佳瑶看见了欧阳云，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立刻奔过去问道。 　　白流苏的受伤，对于陈佳瑶的打击是巨大的。白流苏之所以会离开欧阳云身边转而下去部队，在她看来都是因为自己。不是因为自己捅破了和欧阳云之间的那层窗户纸的话，白流苏应该就不会离去吧，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际遇。如果白流苏真的因此战死的话——她都不敢去想这个话题。 　　听见陈佳瑶声音的那一刻，欧阳云有见到亲人的感觉。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也不管陈佳瑶是怎么认为，在欧阳云的心中，他们就是一家人。家人一份子出事了，正需要其他家人抱团以施以援手，而他们也好彼此获得安慰，以共同渡过这段对家族来说最为艰难的日子。 　　“佳瑶！你是医生，带上急救箱，立刻跟我去江北，流苏现在需要我们。” 　　指挥部内，不是所有人都铁骨柔肠。毕竟这里是军队，铁骨铮铮，甚至不近人情的军汉才是这儿的绝大多数。 　　陈师昌虽然属于半路出家的军人，但是就军人的职业性原则上，他显然比欧阳云更加称职和敬业。 　　水红袖很快就组织起了由男兵和女兵组成的精锐突击连。战士们听说自己将要护送总司令去江北，并且要在纷飞的战火中确保他的安全，一个个都觉得这是莫大的荣耀，所以都十分重视这一次突击机会。小伙子、大姑娘们荷枪实弹、肃穆以待，做好了战斗的一切准备。 　　欧阳云交代了陈师昌几句，准备出发时，被陈师昌为首的一群参谋堵住了。 　　“总司令，您是总指挥！这个时候，您怎么可以离开总指挥部？”陈师昌先是十分郑重的说道，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枪递过去，斩钉截铁道：“如果您执意离开，那么请先杀了我。否则，我无法执行您的错误命令。” 　　“陈师昌！”欧阳云大怒，盯着他，双眼中几乎有火焰喷出：“我已经发布完作战命令，从现在开始，一切按照既定计划进行！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想无理顶撞上司吗？你，还是我欧阳云的兄弟吗？” 　　前面一句话还没什么，但是后面一句话却实在是重了。 　　熟悉学兵军发展史的人都知道，欧阳云之所以能够将学兵团发展到如今的规模，靠的就是一帮志同道合的弟兄。而这其中，陈师昌的衔职虽然偏低，但是因为掌控着对欧阳云最忠心的低层组织士兵联合会，对于稳定欧阳云在学兵军中的地位其实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怀疑过陈师昌对于欧阳云的忠心，但是现在，欧阳云这一句话，却几乎否定了陈师昌为他所做的一切——这实在是够让人寒心的。 第999章 横江铁锁 　　总指挥部内的气氛，登时变得有点诡谲起来。 　　外面的枪炮声越发炽烈起来，但是却似乎和指挥部内的众人无关。欧阳云已经接过了那把手枪，而陈师昌脸色发白，眼神却依旧坚定，其他人皆呼吸加快，惶恐不安。一切似乎陷入了僵局。 　　欧阳云和现有几个女人的相识过程，除了潘媚人，几乎都有激烈碰撞，甚至生死相搏的过程。而这正是潘媚人最为羡慕她们的地方。这已经不是欧阳云第一次因为白流苏受伤而发飙了，虽然明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潘媚人却无法阻止心内一个魔鬼的轻声呓语：死掉就好了，死掉…… 　　“参谋长，你不要这样！”陈佳瑶软声求着陈师昌。说起来，她和陈师昌的私交还算不错，然而现在，她如此说话却与此无关——她的情绪被巨大的愧疚困扰着，只想能够陪在白流苏身边，好为自己的贪欲赎罪。 　　陈师昌不为所动。 　　潘媚人轻轻叹息一声，终于还是站了出来。她上前，先去拿欧阳云手上的手枪。 　　欧阳云开始本能的拒绝，看见是她，微微一犹豫，随即松开了手。 　　潘媚人将手枪递还给陈师昌。 　　后者如同欧阳云一样，微微一犹豫便顺势接了过来。 　　潘媚人大声说道：“总司令现在的做法确实不对，不符合学兵军的规章流程。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总司令为什么会这样做？师昌，你和总司令相交相识比我还早，你应该清楚他的为人。他就是这种血性脾气，那么，为什么你还愿意跟着他？为什么他屡屡有冲动而不计后果的莽撞举动我们还愿意团结在他身边，愿意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去和日本人拼命？因为我们知道，不管将来我们面对何种危险情况，他都不会放弃我们，他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解救我们。跟着他，或许我们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但是，我们却不要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因为失去价值而被抛弃。白旅长为什么会不顾自身安危去救林山水？因为她也受到了总司令这种脾性的影响——所谓的近墨者黑，我想指的就是这种情况吧。师昌，其实你也想去江北救回白旅长的对不对？你们之间的交情并不浅——其实不仅是你，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其实都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军人也是人，总司令也是人，我想，既然我们选择了跟在他身后，那么，我们就应该接受他这种时不时的莽撞——因为，这正是我们爱戴他的原因！” 　　潘媚人这番话说了一半，陈师昌已经在摇头苦笑，而等他说完，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欧阳云的行动。长叹一声，他郑重的看着欧阳云说道：“总司令，我刚才的逾越举动，还请您谅解。我只希望，您在面对优势敌人，明知事不可为的时候，请想想还在南岸的我们，请想想还在美国的顾大姐，还有广东的兄弟们——总司令，我谨祝你成功！”说完，他庄严的敬了一记军礼。 　　欧阳云回敬军礼，然后和他握手，真切的说道：“师昌，一切拜托了！” 　　“此乃卑职的职责所在！” 　　“好！媚人，谢谢你！” 　　面对欧阳云真挚的眼神，潘媚人轻笑了笑，说道：“流苏也是我的三妹，况且——我所能做的也仅有这些了。”潘媚人倒也想陪在欧阳云身边，可是她知道如此只会增加突击部队的负担，所以，她根本没提这个要求。 　　临行前，欧阳云向陈师昌交代：“一切按照既定作战方案去做，如果届时情况不对，一定要果断的炸毁横江铁索。另外，地堡群绝对不能留给日本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师昌默然以对。 　　而这一次，欧阳云没逼着他表态就迅速带队离开了。而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真的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候，他会亲自炸毁地堡群和横江铁索的。 　　欧阳云带着一百三十几个人渡江去了。三根横江铁索被绞索拉起，一座索桥瞬间成型。陈佳瑶等医护人员被安排上了一艘小渔船，然后，欧阳云将枪背到身上，转身问身后的众人：“其他人都没问题吧？” 　　南北岸的渔船都很少，这本是为了防止被日军利用，但是现在，反而制约了他们过江支援。 　　“能！总司令，我当头！”娘子军的一个名叫游晓莲的团长说着，率先上了索桥。欧阳云紧跟着上去，和几个男兵将拽船用的绳子套在肩膀上，随即攀着铁索往前走去。 　　索桥刚刚齐于水面，随着更多人走上去，铁索受力开始浸入水中。除了陈佳瑶等人乘坐的那艘小渔船，其他人排成一条直线，双手交替抓住左右齐腰的两根铁索以保持身体的平稳，踩着一根铁索，走钢丝一样的向前走去。 　　在青山一宫大尉的带领下，高田挺身队的残余鬼子来到了江边。青山原本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找到一艘渔船好渡过江去。然而，在发现附近仅有的两艘渔船都停靠在一座营房边上，他打消了这个主意。 　　“我们泅渡过江！”他对手下说道：“重武器还有长兵器都丢了，只带冲锋枪和手枪，手榴弹留上两颗即可！都听到没有？！” 　　“哈伊！” 　　十几个鬼子做好准备，青山一宫带头下水，他刚刚脱下军靴，忽然听见一个士兵指着左侧三百米开外的地方说道：“青山大尉，您看！” 　　他看过去，看见了两根铁索正从水里升起。铁索的尽头有一个岗亭，两个学兵站在那里，正在交谈着什么。 　　又一个士兵说道：“对面有人过来了！” 　　青山一宫顺着横江铁锁往对岸看去，果然看见一群学兵正走上铁索，而在他们身边的水面上，一艘载人的渔船正被他们拖曳着前进。 　　“这应该是支那人的援军！”青山一宫判断道：“这么说，战况现在对皇军十分有利！我们干脆去端了那个岗哨，然后破坏掉渡江铁索，这样的话，他们就无法派出援军了！” 　　“青山大尉，请下命令吧！”几个鬼子异口同声的说道，高田失事对他们的士气是个严重的打击。现在，终于逮到支那人的软肋可以大干一场，士气立刻被提了起来。 第1000章 总司令来了 　　横曳在地堡群之前的吴家高屋是北岸要塞塞体唯一的外围阵地。吴家高屋过早的失去，而且，牺牲了徐枫这个旅长，对于北岸学兵的士气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一个营的学兵瞬间被日军以人数优势生生淹没，最终生还的只有林山水，而这还是白流苏用自己的重伤交换来的。 　　何正降一度希望日军发挥兵力优势，不计伤亡的扑上来。然而现在，当日军真的实施这一策，而且打头的是两支人数皆在一个大队左右的敢死队的时候，他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 　　白流苏已经处于昏迷中。事实上，如果她不是练武之人，体质比一般学兵要好得多，如果她不是曾经被欧阳云喂过一碗血，现在，她肯定已经死了。 　　一个接一个鬼子或者背着炸药包，或者抱着集束手榴弹嘶吼着冲上来——在北岸要塞地堡群近在咫尺的时候，第11师团还有第112师团的前线指挥官，两个联队长为了争抢第一个攻破要塞的荣誉，开始无视部下的生命。成大队规模的敢死队被他们组织起来，随即对要塞进行了疯狂的爆破式的进攻。 　　在去病式机枪的扫射中，一个接一个鬼子就好像汽油桶一样被点爆，然而，更多的鬼子趴在他们临时搭就的掩体后面等着冲上来。终于，一号地堡在坚持了半个小时以后，被一个鬼子从一个射击口塞进了集束手榴弹。这个名叫秋野洪名的鬼子，在左腿被打断，右手骨折的情况下，愣是在那个射击口下隐忍了十分钟之久，然后，趁射击口停止射击的那几秒钟，将集束手榴弹的引索拉燃，随即连同自己那只完好的手一齐塞了进去。 　　“轰隆！”先是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然后是轰然巨响，一个巨大的火球猛然在1号地堡的西南半边迸起，烈火和浓烟中，学兵们的残肢还有碎石如雨飞落—— 　　“呼嗬！”日军阵地上，登时发出了如雷的欢呼声。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正值欧阳云他们登上北岸的土地。之前林林总总的爆炸声虽然让人听得心焦，但是作为职业军人，欧阳云并不感到担心。但是这一声巨响，特别是之后出现的景象，却让他一下子就将揪紧了。 　　出于对整个作战计划都烂熟于心，对于北岸战事可能的激烈程度，欧阳云心中是有数的。然而现在，战况的惨烈却依旧出乎了他的预料。这让他不禁越发担心起来——白流苏肯定要救回去的，但是，如果战事暂时性不可逆转，是不是要真的炸毁横江铁索呢？他这样想着，飞快的扫视了一下身边的众人。 　　陈佳瑶他们是第二批上岸的，他们都是后勤医务人员，虽然也上过战场，不过眼前的一切却绝对是第一次见识。刚才那一声巨响，特别是巨响后出现的庞大的蘑菇云，骇得不少小姑娘脸色发白，有一两个更是眼中噙泪。她们之所以积极主动的要求过江，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欧阳云的举动所感染，想要亲身见证这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情秀的。然而，战争的残酷却远远不是她们所能想象的，在血与火之前，她们理所当然的胆怯了。 　　依欧阳云的脾气，他现在恨不能飞到白流苏身边。不过，毕竟习惯了从大局考虑问题，他心中虽然越发焦急，脸上反而显得十分平静。“有没有问题？！”他问几个脸色苍白的小姑娘。 　　她们先是点头，随即快速的摇头。其中一个说道：“总司令，您放心吧，我们不会帮倒忙的！” 　　“那，跟上！”欧阳云说着走到岗哨卫兵面前，说道：“等所有人过来，你们立刻将铁索沉下去，然后启动炸索预制！你们谁是这儿的负责人？” 　　“总司令，是我。”一个佩戴少尉衔的学兵上前一步。 　　“执行命令吧！”欧阳云说着，和对方互敬一记军礼，随即摘下背上的枪，一手去拉陈佳瑶的手，一手端着枪，朝地堡群行去。 　　地堡群距离江边还有两百多米的距离，这段宽度在六百米左右的开阔地除了一条标定的道路以外，其它地方都已经密布地雷。 　　突击队员们将医护人员裹挟在中间，一行人保持着警戒队形，跟在欧阳云后面向地堡群后面走去。而在他们离开以后，那个少尉排长立刻行动起来，带领着手下开始在铁索的锚桩边上堆积炸药。 　　欧阳云他们离开五分钟以后，距离铁索锚桩大约三十余米的江边，一蓬水草忽然动了起来。很快，它就远离了岗哨，回到了青山一宫他们藏身的江边。 　　到了那里，那蓬水草立刻被一张人脸顶开了。一张有着明显日本人特征的脸钻出了水草，随即拖着湿淋淋的身子上到岸上。正是青山手下一个擅于泅渡的侦察兵。此刻，他显得有些激动，一看见青山就急切的汇报道：“大尉，我侦察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 　　“嗯？” 　　“刚才过江的那批人居然是欧阳云带队！” 　　“什么？真的吗？”青山一听，眼睛睁得溜圆，随即一把抓住了那个侦察兵的衣领。 　　“千真万确。而且，他居然下令炸毁铁索。” 　　“什么，他要炸毁铁索，这么说？这是个十分重要的情报，宫本，你这一次立大功了！接下来，我们必须改变行动计划了！支那人想炸铁索，说明南岸的兵力一定空虚，他这是担心皇军趁势打过去！走，我们立刻回去向师团长汇报这个情况！” 　　“哈伊！” 　　一队十余个鬼子开始绕道回转。 　　十分钟以后，就在何正降正亲自带人封锁一号地堡和二号地堡的连接通道的时候，忽然一个参谋来报：“师座，总司令来了！” 　　“什么？”何正降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心凉了一半。他自然的生出这种反应，并不是因为担心欧阳云会处分自己，而是担心欧阳云可能陷在这里——北岸的战事，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握。日军的敢死队作战方式，让他之前的许多布置都成了空想。现在，地堡群虽然还在掌握在学兵军手中，却是士兵们用生命换取来的——北岸学兵就这么多，在日本人这种蛮横不讲理的兑换式打法下，消耗干净只是时间问题，到了那个时候，欧阳云怎么办？ 第1001章 玩命？老子陪你们 　　地堡群临江的一面，因为雷场的存在，日军在进行了几次试探性进攻，被炸死了十几个鬼子以后就绕道而行，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地堡群的前左右三个方向。欧阳云带人急匆匆的赶往地堡群，沿途居然没有受到一丝阻挠。 　　前左右三个方向，二号、五号、以及三号地堡，此刻正承受着日军最为猛烈的攻势。日军的敢死队依旧是守军最为头疼的问题。地堡群的射击口虽然众多，却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日军仗着兵力上的优势，几乎针对每个射击孔都安排有好几个狙击手。如此一来，射击孔因为射手被打死而造成的防御真空，瞬间就会成为一个鬼子敢死队员的突破口。 　　爆炸声此起彼伏，喊杀声不绝于耳。便在这样让人心惊胆战的声响背景下，欧阳云在四号地堡的医疗室见到了白流苏。 　　白流苏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右手腕上也正在打着点滴。然后，被染红的绷带以及苍白的脸色，这些无不宣示着，她的情况绝不容乐观。 　　陈佳瑶紧跟在欧阳云身边进入医疗室，进来以后她立刻扑了过去，先是用手探测白流苏的额头，然后又看了看输液瓶上的药品名称。须臾，她转身对欧阳云说：“三妹现在急需输血。”然后，她对站在一边显得紧张不安的军医说：“我的血型是O型，万能血，抽我的吧！”说着，她已经开始卷衣袖，并且找了张凳子坐下了。 　　军医小心的看了欧阳云一眼，后者的表情实在太恐怖了，几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这让心理素质极好的军医不自禁的紧张起来。他有点语意不清的说道：“白长官的血型很罕见，是我从医以来从没有见过的。谨慎起见，即使是O型血，我觉得——”他话没说就被欧阳云粗暴的打断了。 　　“抽我的！出了事我负责——我是她的家属，我可以负责！”他说着，已经将枪甩到背后，然后伸出左臂开始卷衣袖。 　　“我是她的家属，我可以负责”这样的话，欧阳云绝对是本能就说出来的，然而，对于医疗室内的有心人来说，这句话的涵义——陈佳瑶当场就呆在那里。她本来还想反驳军医关于“O型血”的论断的，现在，嘴中喃喃的念着这句话，忽然痴了——如果有一天，我也面临这种处境的话，他会这么做吗？这样的念头浮上心头，她的眼中忽然有暖的什么涌了出来—— 　　更多的人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不妥。此刻的欧阳云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在这气场笼罩范围内，所有人的思想都被他主导着，几乎无人思及其它。 　　“总司令！我知道您关心白旅长的病情，可是——”军医本着责任，还想据理力争。不过，此时的欧阳云却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这个时候，他听得进去才有鬼了。他大声吼道：“没什么可是的，赶紧的！你，别傻站着，赶紧拿抽血用具过来。佳瑶，干嘛呢？赶紧过来！” 　　“好的！” 　　何正降见到欧阳云的时候，后者正坐在弹药箱上，摊开左臂往外输送着血液。 　　一号地堡被日军炸开以后，硝烟消散后出现的通道入口，让日军变得就好像嗅到了鲜血味道的鲨鱼一样疯狂起来。在一个个大尉、少佐的指挥下，日军排着密集的阵形向通道口涌进，浑然无视通道里喷射出的密集子弹。 　　一排又一排鬼子倒了下去，然而更多的鬼子堵了上来。 　　小鬼子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这让驻守通道的何正降迟迟不敢离开。忽然，通道中间爆出一团火光，“轰”的爆炸声过后，三个射手和几个装弹手皆倒了下去。 　　日军在浪费了不知多少手榴弹以后，终于将其中一颗扔进了环形工事里，而这直接造成了守军防守火力的断档。爆炸声过后，本来密集的枪声立刻稀落下去。 　　“冲啊！”“天皇陛下万岁！”……外面的鬼子欢呼起来，越来越多的鬼子冲近来，情势立刻急转直下，转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兄弟们，堵上去！”“挺住！”……工事后面的学兵嘶吼起来，其中两个受伤较轻的学兵顾不得打理身上的伤口，立刻扑上了射位。 　　枪声再次响起，刚刚推进到通道口大约十几米的鬼子，登时下锅的饺子一样摔倒一大片。然而，只这不足十秒钟的断档，对于日军来说已经足够了。在几千鬼子疯狂的嘶喊声中，越来越多的鬼子冲入了一号地堡，他们的涌入，立刻将通道口日军的退路封死了。在他们的疯狂推搡下，前面的鬼子即使已经胆怯了，即使想要转身逃跑，却也只能被推搡着前进。 　　“啊——”他们就这样惨嚎着被迫往通道口逼近，枪火中，一把把军刺闪着刺目的寒光，而那一张张血糊糊的脸，脸上的表情除了狰狞还是狰狞…… 　　“他奶奶的！玩命？老子陪你们！”关键时刻，守军的一个排长忽然从一堆碎石里面揉身而起，而他的怀里，抱着四枚滋溜溜往外冒着白烟的手榴弹。 　　“呯呯……”不知道多少三八大盖朝他打出子弹，他本就鲜血淋漓的身子，瞬间就变成了漏勺一样。然而，他却好像已经失去了痛感一样，只是朝前猛拱着，终于，在一众鬼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血人一样的排长滚进了日军阵列。 　　“轰隆隆”——一连串巨响爆起——在几十个小鬼子不成人声的惨嚎声中，四枚手榴弹相继爆炸，几团火球腾空而起，下一刻，一号和二号地堡便像遭遇地震般的震动起来。 　　守军官兵的以命搏命终于让日军胆寒了。通道口的血流成河，受伤士兵的惨嚎呻吟，也终于让疯狂的日军恢复人的思维，他们的叫声不再疯狂，脚步也凌乱起来。 　　四枚手榴弹，不仅炸死了几十个鬼子，也终于为守军争取到了恢复防线的机会。随着几个射手填充上去，两挺去病式通用机枪和一挺马克沁重新嘶吼起来，日军的进攻石头终于被遏制住了。 　　而何正降也终于敢将防务交给一个团长，自己去见欧阳云。 第1002章 问题真的大发了 　　医疗室内的气氛显得很压抑，何正降站在门口站立了大约几秒钟的样子，终于还是咬咬牙走了进去。众人看见他，纷纷让开道路，唯有两个女兵依旧站在欧阳云左右，一双眼睛警惕的瞪着，丝毫不因为何正降领章上的少将军衔而有所放松。 　　何正降在欧阳云身侧站好，敬礼，喊道：“总司令！” 　　欧阳云的目光一直胶着在白流苏的脸上。听见喊声，他脸颊上的肌肉抖了抖，秒秒钟以后，头转了过来。 　　何正降之和他的实现稍微碰撞了一下，提着的心立刻松了下去。 　　欧阳云的眼神还算正常。他看着何正降，问道：“前面战况如何？” 　　“一号地堡被端了，日军正在竭力争夺链接二号地堡的通道。” 　　“你估计能坚持多长时间？” 　　医疗室内的气氛更压抑了。何正降再次咬牙，分分钟后，他再次和欧阳云对视，直言不讳的说道：“总司令，您的举动太冒险了——” 　　“我问你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别给我扯淡！”欧阳云忽然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如此响亮，盖过了外面传进来的枪炮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何正降额头上更是立刻见汗。 　　能够坚持多长时间？何正降还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战斗太激烈了，他根本没有心情去想这个。而学兵军的教育方式又注定了，如果没有新的命令下达的话，他就会率部死战，哪怕最后全军覆灭。 　　总指挥部的计划里，从没有放弃北岸要塞的想法。欧阳云更是如此。虽然他熟悉这段历史，知道要塞最终还是会被日本人攻占，甚至会被中央政府舍弃，但是，在此之前，至少在他手上，他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然而，到了江北以后，他便发现，要想守住这里，已经是不可能了。本来也许是可能的，但那样的话，白流苏就危险了。白流苏需要立刻转往后方的医院，这样的话，自己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在接近总攻发起的时候主动放弃要塞，然后撤过江去。 　　经过大约两分钟的慎密思考，何正降给出了答案：“半个小时没有问题！” 　　“不够，我需要一个小时！”欧阳云很霸道的说，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何正降的额头再次见汗，他咬咬牙问：“总司令，您是来接白旅长过江的？”说完，期待的看着欧阳云——如果是这样的话，别说是一小时，只要总司令还没能安全渡江，学三师北岸部队就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会阻挡住日军的脚步。 　　欧阳云的回答却让他有点失望：“这不是你关心的问题，你只要告诉我，能不能够守住一个小时就行！” 　　何正降立正，敬礼，肃穆的说道：“坚持一个小时虽无信心，成仁却有决心。总司令，现在，就请您赶紧带白旅长离开吧。” 　　欧阳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了白流苏一眼，然后说道：“先去指挥部队吧。告诉兄弟们，南岸的炮兵兄弟已经支起了大炮，大家只要再坚持一会，胜利就将是我们的！” 　　“是！” 　　何正降小跑着离去，欧阳云继续往外输着血，其间，陈佳瑶和其他人不止一次的劝他：“哦够了，够了……”他却纹丝不动。终于，大约十分钟以后，他屈起手臂，让陈佳瑶拔去了针头。“立刻给流苏输血！我说过，出了事我负责！现在，你只要照着做就行了——盐开水呢？” 　　陈佳瑶看着欧阳云略显白削的脸庞，眼中有什么酸涩的东西糊住了视线。她赶紧揉去，然后换了一个输液器，开始给白流苏输血。 　　一个女护士端着一大茶缸已经冷却了的盐开水过来，欧阳云说声谢谢，大口灌了下去。然后，他站起来，伸手摸摸白流苏的脸，又摸摸陈佳瑶的头，轻声在她耳边道：“流苏现在就交给你了！” 　　陈佳瑶被这句话的涵义惊吓到了，她赶紧直起身，然而，欧阳云却已经带着一众人远去了。 　　“大哥——”她追到门口朝欧阳云的背影大声喊道。 　　后者头都没回，只是朝她挥挥手，很快就转入了另外一条地下通道。 　　学三师的指挥部里，参谋们奔碌着，有的在接着电话，间或对着话筒大吼，有的则在一张地图上插上新的标识。 　　欧阳云带人走进来的时候，除了一个传令兵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并立刻飞奔而去，其他人皆没有注意到他们。欧阳云挥手让突击连在通道里等候，只带着两个贴身的警卫走了进去。他轻轻的走着，有意识的让自己的行为不去打扰到任何一个人。最终，他在那张地图前面停了下来。 　　地图的比例很小，居中的地堡群就占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这种地图的好处是，只要外面的战况有什么变化，通过更改标识就能够很快的反应出来。地图上的一号地堡已经被涂成了绿色，这意思欧阳云明白，那就是丢失了。而除了四号地堡，其它三个现在掌握在学兵军手中的地堡，它们临敌的方向，以大队为单位，都画满了代表日军序列的绿色小旗。这其中，原来的一号地堡所在的方位，绿色小旗的数量更是占到了总体的二分之一还多。 　　稍微看了看，欧阳云的脸色便变得严峻起来。他随即转身离去，出了指挥部，对突击连连长，实际上是娘子云卫团的一个团长游晓莲说道：“我们去支援二号地堡。” 　　“是！”游晓莲脆声答道，随即，带着一帮小伙子、大姑娘朝二号地堡走去。 　　何正降在欧阳云面前保证，他最少能够坚持半小时。然而，等他回到二号地堡，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夸口了。 　　唯一的一挺马克沁已经被炸毁了。至于机枪手，更是不知道换了几拨。这些都不重要，让他寒心的是，小鬼子居然喊起了这样的口号：“活捉欧阳云！” 　　“活捉欧阳云？他们知道总司令在这里？”联想到这一点，何正降冷汗迭出，手足冰凉。他开始意识到，问题真的大发了！ 第1003章 无中生有 　　青山一宫是第11师团山室宗武的手下，但是，最先知道“欧阳云就在北岸要塞”这则情报的，却是山田城二。 　　青山一宫带着十余个手下鬼头鬼脑的刚刚出现在第112师团控制的地域，立刻就被负责外围警戒的一队第112师团的宪兵给发现了。 　　带头的一个大尉一挥手，一个小队的宪兵立刻围了过来。大尉看出青山一宫是众人的头，冷冷的看着他问道：“说吧，哪部分的！” 　　青山一宫本来还奇怪这些士兵怎么回事，听见这句话，知道对方是把他们当作逃兵了，不禁大笑起来。他掏出自己的军官证递过去，说道：“看清楚了，我们是直属山室师团长指挥的士官特战队！你们，让开！” 　　日军旅团级以上的部队都有由低级军官和上等兵组成的类似教导队、特战队、挺身队之类的精锐小分队。又有军官证作证，大尉本来已经相信了，然而，看见其中一个士兵手上拿着的居然是学兵军才有的卫青式突击步，恰好由此见识的大尉立刻警惕起来。他飞快的掏出手枪对准了青山，喊道：“都不许动，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长官摆出了这幅姿态，宪兵们虽然不清楚情况，但还是向青山等人举起了枪。 　　青山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怎么这些第112师团的宪兵忽然就变成了疯狗。联想到欧阳云随时都可能返回南岸，他急了，吼道：“干什么？赶紧让开！我们有重要的情报要向指挥部汇报，如果延误了军情，这个责任你们承担得起吗？” 　　青山越是着急，大尉越发认定他是做贼心虚，居然命令他们缴械，不然就开枪了。这下子，青山再也沉不住气了！“混蛋！”他冲上去就想抽大尉的耳光，然后，人还没能靠近对方，一个枪托就狠狠的砸中了他的后背，直接将他放倒了。 　　“捆起来！这些人一定是支那人假扮的！哼，愚蠢的支那人，居然还敢用原来的武器！”大尉一边指挥手下将青山和他的十几个手下捆了，一边得意的说道。 　　青山这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气得差点没晕过去。羞愤之下，他脱口而出：“混蛋，欧阳云现在就在北岸，要是因为你们被他跑了！我非要山室将军枪毙了你们不可！” 　　“什么？”大尉立刻被镇住了。他想了想，终是拿不定主意，随即就把青山一伙人直接压去了第112师团的临时指挥部。 　　山田城二刚听到这个消息还不敢相信，而等他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他登时兴奋得狂笑起来。他随即下令：“命令，所有部队立刻投入进攻，告诉前线指挥官，不论死活，一定要留下欧阳云。要是谁能够活捉他的话，嗯，我一定会亲自上书天皇陛下，为他申请大勲位菊花章！” 　　山田城二太兴奋了，因此居然忘记了要保守这个秘密独享这份功劳。而等前线的第112师团的鬼子喊出“活捉欧阳云”的口号，山室宗武立刻派人来询问此事的时候，他想要隐瞒却也不能了。 　　“活捉欧阳云”的口号，震惊的不仅是何正降。同一时间，三号、五号地堡里，刘哲良等人也惊呆了。五号地堡的指挥室内，刘哲良隐约听见“欧阳云”这三个字，他对身边的一个参谋说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有人在喊总司令的名字？” 　　参谋很快回转，他不安的对刘哲良说：“旅座，小鬼子在喊活捉总司令！” 　　“什么？”刘哲良大惊，他随即丢下手上的双色铅笔跑了出去。 　　连续跑过三四个地下室和通道，他出现在一个射击口旁。他只在那里呆了几秒钟，立刻就转身飞快的往回跑，冲进指挥室，立刻拿起电话呼叫何正降。 　　接电话的是张孝廉，他在电话里告诉刘哲良：“总司令确实在这里！” 　　“怎么可能？”刘哲良犹不信。 　　“白旅长负了重伤——” 　　“什么？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刘哲良立刻咆哮起来。 　　作为跟随欧阳云多年的勤务兵，刘哲良对白流苏也有着很深的感情。在他心中，白流苏乃是主母一级的存在，可是现在，她居然受了重伤。能够惊动欧阳云亲自前来的“重伤”，那该是什么级别？总司令之所以同意白流苏下学七旅，应该就是以为自己在这里可以保护她照顾她吧，总司令如此信任自己，然而现在……一念及此，刘哲良心如刀绞，他浑然忘记了上下级该有的尊卑，对着话筒咆哮起来，忘记了话筒那边站着的可是学三师的政治主任。 　　张孝廉应该是理解刘哲良的吧，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情绪，他慢声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哲良，我们现在能偶做的就是坚持战斗岗位，力保总司令的安全——哲良——” 　　刘哲良已经挂断了电话。他转身冲到门口，从一个警卫手上夺过枪，然后就冲向了地堡外围的射击室。 　　他的几个部下追上来，使劲喊道：“旅座，旅座——” 　　刘哲良恶狠狠的转身，等着他们，吼道：“什么都别说了，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进入战斗岗位，传我的命令！哪怕所有人都死绝了，我们也绝不容小鬼子突进地堡一步！” 　　“是！” 　　三号地堡的一个射击室内，卞经道连着朝外发射出去两枚枪榴弹，然后靠坐在石壁上，轻蔑的笑着，对一个学兵说道：“小鬼子看来是真急了，无中生有的把戏都玩出来了。不过欠水平啊——‘活捉欧阳云’，好笑！总司令怎么会来这里？小朱，谨慎点，如果我所料不差，接下来的一波进攻会特别猛烈。” 　　抱卞经道这种想法的学兵不在少数。学兵军与其它中国军队不同，他们每个人几乎都识字，这增加了他们的判断能力。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小鬼子的攻心之计，并且为识破了小鬼子的险恶用心而沾沾自喜。 　　所以，当欧阳云真的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不少人第一反应居然以为自己眼睛被枪火燎坏了——眼花了。 第1004章 滚犊子 　　相对于二号地堡，卞经道所呆的三号地堡遭遇的压力要轻得多。有厚达将近半米的石壁防护着，只要搂火的时候稍微注意点，人品不太差的话，别说战死了，挂彩的可能性都不大。 　　卞经道毕竟在狼牙呆过，后来又一直从事侦察任务，实战经验丰富，所以对这种声响巨大，实际威胁反而不如野战的防守战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欧阳云出现在他身后的时候，他正悠闲的叼着一颗烟，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烟是刚刚从后勤处领的，两包长城。学兵军在这方面的供应一向很充足，而这和欧阳云的在这方面的观点有关：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种事偶然做做可以，但是长期做的话，这仗也就别打了。 　　欧阳云是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的。这一看，他不禁乐了。白流苏的事情还左右着他几乎全部的心情，虽然乐了，也只是嘴角一撇而已。他说道：“上尉，挺悠闲啊！” 　　游晓莲看不下去了。其他人正在和小鬼子玩命，这个家伙居然——她上前就是一脚。 　　射击室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外面的枪炮声又影响了听觉，所以卞经道虽然熟悉欧阳云的声音，却根本没听出来。“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他很牛逼的说，话刚说完忽然朝旁边一个翻滚，然后瞪着游晓莲就嚷了起来：“干什么——哦？一个娘们？！” 　　他依旧没看出来居前站着的就是欧阳云，倒是因为游晓莲那起伏明显的身材，立刻察觉出了对方的女兵身份。 　　这一下，欧阳云没忍住，“噗哧”一声终于乐了。这一声笑很短暂，随即，他就退到了一边，凑近了一个射击孔。欧阳云对游晓莲的脾性是有一定了解的，而后者给他印象最深的则是其腿法。 　　卞经道的那一句“一个娘们”，让对此忌讳莫深的游晓莲出离的愤怒了。广州的女权运动开展得较其它地方成功，因此游晓莲已经习惯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自然出自欧阳云之口）”的说法。当然了，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观念依旧占了主流。因此，游晓莲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类带有侮辱女性成分的言行。 　　“滚犊子！”她骂道，又一脚踢了上去。 　　这一脚比之刚才，无论是力量和速度都超过太多，卞经道虽然及时走出了反应，却没能闪开。这一脚正好踢中他的屁股，登时，他就觉得自己的屁股碎了。被一个女人踢中屁股——卞经道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他甩掉手上的烟一跳而起，指着游晓莲就破口大骂：“哪里来的野女人，老子不和你一般见识，赶紧的——”话没说完，耳中听见一声“总司令”，他眨巴两下眼睛，嘴巴张着，下面的话却自主的缩了回去。他转头看过去，正和欧阳云的视线相对。这下子，他立刻明白踢他的女人是何等身份了。嘴巴有点发干，他干巴巴的喊道：“总司令！”就要立正敬礼。 　　欧阳云制止了他，说道：“继续战斗！”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游晓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赶紧跟上。 　　看着他们离去，卞经道舔舔嘴唇，忽然吼道：“报告，总司令，我要控诉！” 　　欧阳云停下脚步，转身。游晓莲跟着站住，没转身而是踮起右脚，将脚尖在地上磨了磨。 　　“总司令，她打人！”卞经道说着指向游晓莲。 　　游晓莲立刻跳了起来，半空中一个转身，右腿已经扫了过去。这一次，卞经道一点反应都没有，直接被踹飞了。游晓莲轻盈的落在地上，拍拍手说：“你不该打吗？别的兄弟都在艰苦战斗，你倒好，居然优哉游哉的抽烟。瘪犊子，你就是欠揍——” 　　“晓莲，够了——”欧阳云忽然喝道，然后走过去将卞经道扶了起来，先是说道：“仗打得不错。”然后又在他耳边道：“兄弟，记住了，在战场上永远不要轻视女人。能够上战场的女人，绝不会比我们爷们差！”拍拍他的肩，欧阳云转身离开。 　　卞经道站在那里，傻了。忽然，他像发了羊癫疯一样的跳了起来：“兄弟，兄弟，总司令刚才喊我兄弟！” 　　过道里，游晓莲犹愤愤不平：“总司令，你为什么要袒护他？这种人，不该骂吗？我认为，对于这种垃圾，就该清楚出队伍。” 　　欧阳云摇了摇头，说道：“垃圾？你搞错了，他也许是个兵油子，但绝对不是垃圾。你没注意到吗？他驻守的那个射击口，几乎看不到一个鬼子。” 　　“那是他运气好——” 　　“不，我说错了，是几乎看不到一个活着的鬼子。” 　　“啊！”这回，游晓莲哑口无言了。 　　在做羊癫疯状足足两分钟以后，卞经道忽然想到什么，他立刻惊叫起来：“这不是小鬼子的计策，那么——不好！” 　　二号地堡的战斗，越发的艰难。 　　爆炸声不绝于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交战双方几乎不怎么开枪了。对于守军来说，小鬼子太多了，而且一波接着一波往里冲，这个时候，唯有使用手榴弹或者爆破筒等面积杀伤武器才能起到阻止作用。对于日军来说，太多的障碍的存在，让射击变得毫无用处，而且，因为相互之间挤得太紧，即使是举枪瞄准这种需要空间不多的战术动作，居然也变得艰难起来。这种情况下，刺刀和手榴弹成了他们唯一可以倚仗的武器。 　　战斗是极为血腥的。学兵军这边每一次的投弹成功，几乎都要以投弹手的生命作为代价才得以实现。 　　欧阳云赶近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学兵投出手榴弹，然后，手榴弹还在飞行，这个学兵眉心已经中弹，随即摔倒在碎石堆上。 　　临近二号通道口的地方，几个日军狙击手趴在那里，他们以碎石为掩护，成了对学兵威胁最大的敌人。 　　“轰！”手榴弹爆炸了，几个鬼子被炸飞，然而，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又有几个鬼子填了进来，其中一个鬼子，甩着一条犹自在滴血的断臂一边惨嚎着，一边飞奔而来，而他完好的那只手里面正握着一枚吱溜吱溜冒着白烟的手榴弹—— 第1005章 我没疯 　　“小鬼子疯了！”游晓莲叫道。 　　小鬼子的阵形太密集了，而通道入口就这么大，一枚手榴弹引信的延时就那么长，她可以断定，那个断臂小鬼子如果再不将手上的手榴弹抛出来的话，那么最终不仅不能伤到一个学兵，反而会伤到自己人。 　　欧阳云直接举起了枪，枪口对准了断臂小鬼子那唯一完好的手的肩肘处——只要小鬼子敢做出抛弹的动作，那么他不会介意用子弹帮其实施截肢手术。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学兵军一众人差点集体石化。 　　“八格！”一个紧跟在断臂小鬼子身后的鬼子忽然骂道，然后猛的踢出一脚，直接将其踹趴下了。吱溜吱溜冒着白眼的手榴弹脱手而出，砸在一块石头上，旋即又弹了回去——断臂小鬼子措不及防之下扑倒在地，正好将手榴弹给压住了。 　　“轰”的一声闷响，断臂小鬼子就好像一条不小心蹦跶上河滩濒死的鱼一样，身子起伏了几下，随即死鱼一样趴着不动了。 　　“小鬼子还没疯！”游晓莲看了欧阳云一眼，心有余悸的说道。如果不是有石块正好挡了一下，那颗手榴弹说不定就会滚过来。 　　“总司令，这里危险！”何正降看见了欧阳云，立刻爬了起来。 　　二号地堡和一号地堡的连接通道里最少挤了百多个学兵，其中不少人已经发现了欧阳云。然而，直到何正降说出这句话，他们才敢相信，总司令居然来到了他们身边。 　　又一个学兵冒死冲出身前的巨石投出了一枚手榴弹。随即，他被一颗子弹击中胸口，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倒地之前，他有些艰难的转头看了欧阳云一眼，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总司令，总司令！”不少学兵呼唤着。 　　欧阳云朝他们挥挥手，走向了何正降，“继续趴着！”他说。何正降藏身的地方正对着通道口，就在他站起来这一会，他身前的石块连续被子弹击中，火星四溅。 　　欧阳云立刻给予还击。 　　刚才那个学兵以生命为代价投出的最后一颗手榴弹爆炸了，三个靠前的鬼子只来得及学了一声狼叫就变成了三具尸体。 　　欧阳云面前，其实只有一条宽度在五厘米左右的缝隙可供穿过子弹。而他径直走过来，正是为了控制住这条“弹道”。 　　三个鬼子倒地，又有四个鬼子冲了上来。正如游晓莲所说的那样——“小鬼子还没有疯”，爆炸的余光里，欧阳云清晰的看清了他们脸上因为恐惧而显得狰狞的表情。卫青式突击步的枪声连续响了四声，“弹道”上的两个鬼子先后中弹，他们哀嚎着朝后倒去，从他们身上飞溅出来的鲜血涂了另外两个鬼子一身。 　　“准备烟幕弹！”欧阳云给何正降下令。 　　许是因为白流苏的原因，此刻的欧阳云，和以往任何时候都表现得有点不同。 　　何正降第一次见识如此决断的总司令，他甚至都没考虑一秒钟，立刻坚决的执行了这个命令。在他的呼喝声中，两箱烟幕弹很快被传递了过来。 　　又一个学兵闪出了藏身的石块，他的运气比前面的几个学兵好些，成功的跑出了手榴弹，却没有中枪。 　　爆炸声里，欧阳云背靠石壁，看着对面的一群学兵大声喊道：“兄弟们，你们怕不怕！” 　　“不怕！”学兵们轰然应道。 　　通道空间有限，更多的学兵作为预备队呆在其它洞室和通道。然而，在欧阳云到来的消息传开以后，他们纷纷涌了过来，浑然没想到，他们这么做只会让总司令的处境变得更加的危险。 　　战斗打到现在，整个地堡群里的学兵不过只剩千人左右，而这其中，真正战斗在一线的，只有九百人不到。二号地堡作为重点防御区域，现在集结了最少五百人。再加上突击连，以欧阳云为中心，这里已经簇拥了六百人。 　　学兵越来越多，何正降越来越紧张。单位人口密度的增加，将直接导致日军战斗效率的提高——原本一颗手榴弹只能炸死两三人的，现在一颗过来，最少四五个。他有心提醒总司令，然而，欧阳云身上现在迸发出来的气场，却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好，不愧是我欧阳云的兵！兄弟们，小鬼子想活捉我！你们答应吗？” 　　“绝不！”“绝不答应！”“总司令，我们会誓死保卫你！” 　　“兄弟们，小鬼子摆出拼命的架势，他们想干什么？想用气势压倒我们？还是以为人多就可以打败我们？兄弟们，我告诉你们，他们痴心妄想！活捉我？哼！冈村宁次还真敢做这个白日大梦！兄弟们，小鬼子想玩命，我们就成全他们！兄弟们，握紧你们的枪，跟着我！让我们用行动告诉他们，谁才是这个世界上玩命的祖宗！” 　　“荷——” 　　欧阳云已经好久没做蛊惑人心这种“没良心”的事了，事实证明，他这方面的功课并没有落下。将近六百个学兵立刻就被他的语言刺激得热血沸腾！众人轰然应诺，声音之巨大，让外面的鬼子以为里面发生了地震—— 　　他们不自觉的放慢了推进速度。一众中低级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少数一些“知识渊博”，至少知道地震是怎么一回事的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天佑皇军啊！ 　　“我需要十个敢死队员！”欧阳云说：“要求不高，会投烟幕弹就行！” 　　“我来！”“我！”“总司令，我是高手！”…… 　　“就你们了！”欧阳云随便点了十个人，这其中，包括游晓莲在内，突击连占到七个名额。然后他压低声音对何正降说：“什么都别说，我没疯！你要留下来，选上几十个枪法好的，准备接应我们回撤！这是命令！” 　　与战士们陷入极端狂热情绪不同，始终保持冷静的何正降此刻只是想哭。他哭丧着脸说：“总司令——” 　　欧阳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相信我！学兵军是我一手创建的！它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总司令——” 　　“就这么决定了！”欧阳云说着，音量猛的拔高，他的视线也离开了何正降而转向众人：“敢死队的！” 　　“有！” 　　“拿好烟幕弹，咱们走！” 　　“是！” 第1006章 老子—— 　　欧阳云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投身战斗了，而且，因为时间的关系，并不能保证充足的训练，现在的他，比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战力下降了许多。 　　作为闽粤琼三地的最高军政长官，虽然将民政等事务都交给了姜树人，但是，手头上的事情依旧多得处理不完。别说保证正常的训练了，就是想要睡个囫囵觉都是奢望。 　　不过，他也不是一点进步都没有。至少思维能力和逻辑能力，比之刚穿越过来时要强许多。白流苏的事虽然占据了他太多的感情和精力，不过，他却自始至终没有停止过思考——要怎么样才能够坚持到炮兵发威？要怎么样才能守住地堡群？ 　　“精力集中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投弹。开始投弹的话，能投多远就投多远——烟幕弹的作用不是保护我们，而是要把远处的鬼子分开！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对敢死队员们说着，先后将九枚烟幕弹一一挂在武装带上，然后开始检查装备。 　　敢死队员们跟着照做，他们此时才知道敢死队的真正任务是什么。当然了，对于他们而言，这并不重要。因为从入选开始，他们就已经无视生死了。能够和总司令并肩战斗，哪怕现在死了，也值了——不少人如此想着，他们的眼中，有什么已经燃烧起来。 　　即使在挂烟幕弹的时候，欧阳云都没有放弃对“弹道”的掌握。又有两个鬼子进入其中，他双手一个错位，手上的枪又响了，那两个鬼子惨叫着被撂倒。 　　“砰！”忽然一声脆响，然后是“噗”的撞击声。这一次，欧阳云终于遭到了还击。不过，鬼子狙击手虽然发现了他的方位，却没有弹道，所以，子弹仅仅进入缝隙二十几公分就撞上了石壁，随即迸射开去。 　　欧阳云的枪口依旧指着“弹道”，身子却紧贴上了石壁。他忽然喊道：“准备！一、二、三！杀！”随即，一个闪身跃了出来。 　　密集的枪声立刻响了，有他手上的卫青式突击步枪发出的，更多的是三八大盖的枪声。十几颗子弹击中他刚才站立地方的石壁，石屑乱飞中，他已经躺在三米远的地方，头枕着一个鬼子血淋淋的断腿开始了猛烈射击。 　　敢死队员们先后冲了出来。枪声越发的炽烈，阴暗的通道口忽然被枪火照得透亮，簇拥在外面的鬼子，好像飓风中的芦苇一样，成片的倒下。 　　忽然，在一个略带沙哑的日语“射击”的断喝下，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响了起来，四个正好扑出来的敢死队员被子弹先后击中，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狂颤着，然后，不甘的倒下。 　　“老子——”欧阳云的眼睛瞬间充血，他一个翻滚换了个位置，随即右手从武装带上扯下一枚烟幕弹，用嘴巴咬开保险盖，顺势咬住拉环，右手一扯，扔了出去——整个过程最多不超过两秒钟。 　　烟幕弹高高飞出，在几千个鬼子的注视下划着优美的弧线落下。 　　第一次投弹，欧阳云并没能使出最大的力气，不过效果却很好。烟幕弹在距离他大约四十余米的地方落下，没有爆炸之前就已经产生战果——小鬼子不知道这时烟幕弹啊，而烟幕弹稍长的滞空时间又给了落点附近的鬼子以充足的逃生时间。于是，竟然引发了“踩踏事件”。三四个鬼子被人流冲倒在地，然后被十几个人从身上踩了过去。又一个鬼子被一只脚后跟踩中腹部，当时断了两根肋骨。 　　“轰”的一声，烟幕弹爆炸了。滚滚浓烟一下子淹没了周近几十米平方的阵地，这下子更加引起了鬼子的恐慌。 　　“毒气弹！”“毒气！”有见多识广的鬼子嘶声喊道，随即拼命想要离开这块被毒气污染了的“死地”。 　　身后的骚动影响了前面的鬼子，不少人本能的放缓了手上的动作，于是，给了敢死队冲出来的机会。 　　欧阳云又跑出去一枚烟幕弹，随即半蹲起来，对着九二式机枪响起的地方就是一梭子子弹。围绕着九二式机枪的五个鬼子被撂倒在地，重机枪立刻停止了吼叫。 　　更多的学兵跟着敢死队员冲了出来，随着他们手上的突击步和冲锋枪开始怒吼，通道正面的几百鬼子被放倒一大片，他们本来就混乱的阵形立刻陷入了彻底的无序。 　　“冲上去！兄弟们，杀啊！”欧阳云嘶吼！ 　　“冲啊！” 　　“滴滴答——”冲锋号忽然吹响了，一个领章上别着少校军衔的学兵无视周边的枪林弹雨，跳上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奋力吹响了冲锋号。 　　学兵们蜂拥而出，每个人口中都爆发出如山的喊杀声。 　　几十枚烟幕弹飞出去，瞬间将距离通道入口大约三四十米的一块弧形区域完全的笼罩了。烟幕中的鬼子慌乱无序的想要逃离这片区域，结果却引发了更大规模的骚乱。一些鬼子开始“聪明”佩戴上防毒面具，而往往的，他们才把那猪头型的防毒面具往头上套了一半就被撞倒在地，然后便是成十乃至上百的圆头皮鞋从他们身上踩过—— 　　弧形区域以内，学兵军的兵力开始稳步上升，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很快就占据绝对优势。几百支自动武器同时开火，弧形区域内的鬼子根本抵挡不住，他们随即返身就逃，这下子立刻加剧了日军大部队的混乱。 　　左一枚右一枚烟幕弹陆续在鬼子队列中炸开，这让那些具备铁腕手段、好不容易将属下归拢起来的鬼子中低级军官的努力飞快的化为泡影。欧阳云跳出掩体仅仅过去一刻钟，日军阵列就被完全冲垮，这让远处观战的山田城二不禁暴跳如雷。 　　“八格！为什么会这样？高桥明志郎呢？这个蠢猪……”山田城二口不择言的骂道，而他身边的第112师团的一帮参谋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还占据绝对优势的皇军正潮水般往后退却着，一个个噤若寒蝉，哪里敢应声。 　　高桥明志郎在哪里呢？此时，他正带着几十个宪兵想要完成对部队的压制呢。然而，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他之前的高压政策，对于“活捉欧阳云”的期待，已经让他麾下的鬼子们透支了体力和热情。所以，当现在战局忽然发生逆转，这前后巨大的反差，立刻导致了鬼子们心理的崩溃。 　　欧阳云的疯狂反扑，居然取得了成功！ 第1007章 是个难缠的家伙 　　七点半左右的样子，六月的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林间枝叶上的露珠，却还没有完全的消融。王裕兴带着两个狼牙特种兵穿行在一片杨树林中，只不过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裤腿就被完全打湿了。 　　自接到欧阳云的命令，要求他们侦察并指引炮兵部队摧毁日军炮兵主力，王裕兴就带着大约一百个狼牙从安庆往杨湾镇赶来。 　　侦察任务并不顺利。冈村宁次不是一个庸才，对于己方炮兵部队的保护，他十分重视。而且，因为第11军在望江县的炮兵实际上分为军团直属、第11师团和第112师团三个部分，这就导致王裕兴必须首先进行分兵，然后才能针对性的实施追踪。 　　他们是昨天夜里十一点钟左右到的杨湾镇，然后便开始向吴家大屋一带摸进。吴家大屋一度曾经是冈村宁次的总指挥部，第11军主要涉外联络电报都从那里发出，所以自然被学兵军侦测到了。王裕兴从总指挥部获悉了这个情报以后，随即便将侦察方向定位在吴家大屋周边地区。 　　在吴家大屋却扑了个空。第11军的总指挥部虽然还在那里，但是周边十公里范围内却并没有炮兵的踪迹。那就只能等日军发炮暴露痕迹了。凌晨三点钟，日军如期发起了总攻，炮声响起，此时，王裕兴才知道日军居然将所有的炮兵都集中到了一个地方去了。已经来不及整合部队了，他直接带着跟随自己的三十二个学兵循着发炮声追了过去。 　　这一追居然就是两个多小时。 　　小鬼子狡诈啦，居然直到打一炮换一个地方，而且，来回距离还挺大的。 　　五点半钟，他们终于再次摸清了日军炮兵阵地所在地，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和负责给炮兵补充弹药的日军第11师团第11工兵联队不期而遇了。 　　日军这一次渡江作战，全部依赖船只，所以，第11工兵联队的角色也有所转变，从工兵变成了辎重兵。这让联队长山内章大佐很有点愤愤不平，一路上，他骑在一匹马上，不停的对参谋长桥本望骏说道：“我说过的，这工兵就不是人干的，你看看，你看看，居然把我们当辎重兵使用，这也太欺负人了。” 　　桥本望正要答话，忽然路边的草丛里传来一声喊：“谁！”然后，几只手电筒照过去，一个工兵慌里慌张的提着裤子站了起来。桥本望一声令下，几个荷枪实弹的鬼子打着手电走了过去。 　　“那边有人！”工兵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指向右前方。 　　“出来，不然我们就开枪了！”一个小队长说着，枪口指了过去。 　　“停！”山内章喝道，然后骑马走了过去。桥本望提溜一下缰绳，跟了过去。紧跟着他们的十几个鬼子，也跟了过去。 　　被鬼子发现的是一个名叫南齐云的狼牙。南齐云作为一名狙击手，身上除了配备了长短枪，还配备了一把钢弩。这几天连续的行军，钢弩背包下面因为摩擦掉了线，居然就在他刚才起身转杯转移的时候忽然裂开了。将近二十斤重的钢弩摔在地上，在这寂静的凌晨，自然发出了不小的声响。那个正在解大便的鬼子，偏偏又是个胆小如鼠的，听见异响立刻骇得大叫起来，一下子就将他暴露了。 　　十几个鬼子向南齐云走过去，周围的狼牙登时全部看向王裕兴潜伏的地方。王裕兴潜伏的位置偏中，正是为了便于指挥。 　　王裕兴之思考了几秒钟就做出了决断。他忽然站起来，扳机一扣，半梭子子弹就打了出去。四个居前的打着手电的鬼子登时中弹，其中两个直接惨叫一声一命呜呼。 　　枪声刚刚响起，南齐云就翻滚离开了藏身的地方，同时右手一甩，一支钢弩飞出，正好扎中了单手拎着裤子的鬼子。 　　一场遭遇战就这样打响了。结果是，虽然王裕兴中队杀死了不下三十个鬼子，他们却也牺牲了一个狼牙，伤了好几个，而且被冲散了。 　　两千余鬼子，虽然是工程兵，却也不是他们三十二个人可以对付的。 　　撤退命令是王裕兴下达的。正面作战并不是狼牙们最擅长的，而且他们还担负着更重要的任务。既然如此，还不如先把大多数人保存下来。 　　纷乱中，王裕兴带着一个主攻通讯的狼牙还有南齐云潜进了第11工兵联队前方的稻田，等鬼子们重新出发以后，坠在后面一路跟了下去。 　　这一跟，居然就是两个小时，而他们也和其他兄弟完全失散了。 　　没想到，鬼子炮兵居然就藏在这片杨树林里。 　　看着前方的鬼子正在紧张的装卸着炮弹，王裕兴对南齐云附耳说道：“赶紧去找附近的老乡，打听一下地名。这里，应该就是他们下一个发炮阵地！” 　　“是！”南齐云应一声，随即起身，几个腾跃，隐入了树林中。 　　“藏好了，现在，我们只能安静的等待了！”王裕兴对另一个名叫陈宝儿的学兵说道，随即爬上了一棵粗大的老柳树。 　　南齐云这一去，居然就是一个多小时。而在此期间，鬼子炮兵已经打了一轮，并且开始了转移。王裕兴无奈，在做下标记以后，只能再次跟了上去。而让他啼笑皆非的是，跟了半个小时以后，鬼子炮兵居然又回来了。 　　没错，在学兵军的小规模报复性炮击结束大约十分钟以后，小鬼子原路返回了这里，并且重新开始假设发炮阵地。而这时，南齐云终于回来了。 　　“小鬼子把附近的老百姓都抓到一起关起来了！”南齐云如此解释自己迟迟不归的原因。 　　王裕兴预料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证明了鬼子炮兵的指挥官是多么的优秀。“是个难缠的家伙，不过，他们绝对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他说着，询问了这里的地名，然后让陈宝儿立刻调试步话机，看看能不能直接对话。 　　陈宝儿携带的步话机是最新型的，通讯距离达到了十五公里。当然了，因为不知道螺蛳嘴距离马当炮台究竟有多远，所以调试是必须的。 　　五分钟以后，陈宝儿摘下耳麦，一脸喜色的递给王裕兴，轻声说道：“联系上了！直接和张旅长通话——”声音压得更低些，他说：“总司令去棉船岛了，张旅长骂人了！” 　　“啊！总司令——”王裕兴说着，赶紧的接过耳麦戴上，随即便开始与张田泉对话。 第1008章 炮击开始 　　张田泉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早在五十分钟之前，和小鬼子的对射就结束了。一个团的炮兵和将近三个旅团的炮兵对射，理所当然的会被摧毁殆尽。当然了，事实上，因为是自行火炮，这种麻痹敌人之策付出的代价极小。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了对岸的战斗，那种血肉横飞的场面，鬼子那密密麻麻的兵力优势，让张田泉悚然心惊。总司令就在对面啊，虽然有地堡的帮助，可是面对小鬼子不计代价的进攻，他们究竟能撑多久？！ 　　学三师参谋部已经不止一次的要求进行炮火支援了，参谋长胡子林屡屡在电话中咆哮道：“总司令就在这里，如果总司令出了什么事，你是要对之负责的！” 　　就在十分钟前，陈师昌终于也顶不住压力打来了电话。他的话比较委婉：“请密切注意对岸情势，实在不行的话，请即时发动炮击。无论如何，总司令不能出事。” 　　张田泉清楚欧阳云一旦出事的后果，所以他忽然狠狠的一挥手说道：“他奶奶的，再等十分钟，如果十分钟王裕兴还没消息过来，我们直接打棉船岛。” 　　可喜的是，他这话说完刚刚三分钟，王裕兴他们的联络电话就到了。 　　亲自和王裕兴通话，张田泉没有一句废话：“地名？规模？密度？” 　　“螺蛳嘴，三个旅团，中等密度。” 　　“收到！保持联络！”张田泉说完，转头对一边做好准备的作战参谋大声说道：“螺蛳嘴，三个旅团，中等密度！” 　　作战参谋立刻在作战地图上寻找起来，十几秒钟以后，他报告道：“方位丁卯，两公里半径！” 　　张田泉拿起了另外一只话麦，按住说道：“全体都有了，方位丁卯，两公里半径。各团出一门试射一发！” 　　“301收到！”“001收到！”…… 　　几秒钟以后，“空空”发炮声响起，7枚炮弹呼啸着飞向了螺蛳嘴方向。 　　学兵军发展至今，许多兵种都已经形成了完备的体系，而且作战手段十分科学。作为穿越者，欧阳云给学兵军带来的，绝不仅仅只是观念的改变。更重要的是一些先进战术的运用。就拿炮兵来说，在目前全世界各国普遍只能依靠人力的情况系下，学兵军已经开始运用一些比较先进的技术了。利用作战地图对作战区域进行地域划分，然后通过前线侦察兵获取敌方方位，这无疑中让学兵军的炮兵能够先敌发现，从而获得主动权。 　　日军大炮没有自行系统，这就决定了他们的转移会十分困难，也就给了学兵军充足的时间以进行二次饱和打击。 　　凄厉的炮弹破空声响起，正在装甲车里的浅水贞浩立刻惊得僵住了。作为第11军直属重炮旅团的旅团长，浅水贞浩无疑是一个优秀的炮兵指挥官。虽然学兵军大摆迷魂阵，设置了种种假象想让他相信，南岸守军就那么一点火炮部队，但是，浅水贞浩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谨慎，通过频繁的更换发炮阵地以避免报复性打击。甚至，他还采取迂回战术让更换炮兵阵地的路线图显得毫无规律。 　　一切都是为了首先保证自己的生存，然后才能更好的在战役中发挥作用。 　　却没想到，依旧被敌人首先发现了。 　　“卧倒！”“快报告少将阁下！”……日军炮兵部队陷入了小规模的混乱。 　　“轰隆隆！”炮弹先后爆炸了。有两门120毫米左右的山炮被炸翻，四五个躲避不及的炮兵被掀翻在地。更多的炮弹砸进了空地，但是，这并没有让浅水感到幸运。 　　从事炮兵这一行也有十几年了，他自然分辨得出来这是校正弹道的试射。 　　他钻出了装甲车，随即便看到好几个佐级军官正向自己冲过来，他们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阁下，是不是要转移！” 　　“来不及了！现在，我需要知道支那人的阵地方位！”浅水贞浩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几朵白云慢悠悠的飘着。从一开始，浅水贞浩就没敢抱侥幸心理，误认为这只是对岸的学兵军炮兵瞎猫撞上了死耗子。他以为是支那人的侦察机侦察到了他们的方位，然而他并没有在天上看到飞机的踪迹。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解：“支那人是怎么发现的？” 　　“进入战斗岗位，准备还击吧！” 　　“哈伊！” 　　“乔山君！” 　　“哈伊！” 　　“你带人去附近搜一下，我怀疑有支那人的侦察兵潜伏在附近！” 　　“哈伊！”中佐乔山本卯答应着，一挥手，一个小队规模的宪兵立刻跟着他向阵地外围跑去。 　　炮声打响，藏在老柳树上的王裕兴立刻集中注意力，开始观察炮击效果。爆炸声刚刚停止，他溜下树来，从陈宝儿手上结果耳麦，凑近嘴边小声向张田泉汇报：“东南方向正好，西面偏离一公里左右，北面偏离五百米左右！完毕！” 　　“好！你们可以撤离了！”张田泉说完，拿起了另一只话麦，随即，他浑厚的嗓音便出现在各团团长的耳中：“001、002团往回收一个刻度，101团回收两个刻度！我命令，炮击开始！” 　　“001团收到——全体准备了，下调一个刻度，打！” 　　……随着各个团级指挥官发布完命令，下一刻，整个马当炮台附近区域就好像发生了地震一样——将近两百门火炮几乎同时开火，其造成的巨大声响还有反作用力，让地面忽然发生了颤动。 　　“咄咄……”将近五百枚以平均八百米左右的初速度飞出炮管，随即拖曳着橘红色的尾焰向螺蛳嘴方向砸了过去。 　　尖锐的炮弹破空声由远及近，瞬间就飞过了自己的头顶，棉船岛上的鬼子们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向上望去，下一刻，他们无不骇得面无人色。 　　毫无疑问，这是支那人在打炮——支那人居然有这么多大炮，他们居然直到此刻才知情？！如果这些炮弹是砸向棉船岛的？！不少鬼子如此想着，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距离的关系，日军高官里面第一个听见炮弹破空声的自然是第112师团的师团长山田城二。山田城二的脸色当时就由白转为黄，眼眸也情不自禁的收缩了起来。 　　本来因为欧阳云发动的反攻他是憋着一肚子火的，而现在，这股怒火还没得到发泄，居然就被恐惧完全吞噬了—— 第1009章 输得只剩一条裤头的赌棍 　　第一轮校准弹道的炮弹飞过棉船岛的时候，欧阳云就注意到了。一直紧绷着神经的他居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利用烟幕弹让日军的兵力优势失去作用，继而利用自动武器的火力优势进行区域清剿，这种有点疯狂的作战方式也只有他这种不喜欢按照常规出牌的家伙才能够做得出来。何正降一度对此不抱乐观，然而事实却证明，欧阳云是对的。 　　烟幕弹让日军的指挥系统彻底的失去了效力，而被烟幕弹圈在里面的鬼子在优势火力的打击下，几无还手之力。 　　游晓莲带着几个女兵一直紧紧的护在欧阳云身边。她适时的伸过来一只手，搀住了他，问道：“总司令，您没事吧？” 　　“老了，体力跟不上了！”欧阳云自嘲的说着，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了。 　　“总司令，您还这么年轻！”游晓莲闻言莞尔。 　　“体能储备有问题。晓莲，从现在开始，再过五分钟，就让兄弟们撤，你去前面，组织好掩护。只要进入通道，何师长会接应你的。” 　　“是！总司令，那您赶快进去吧。” 　　“我在通道口等你们！” 　　局面打开，欧阳云的作用其实也就发挥完了。士气已经激烈起来，小鬼子的队形也被冲散了，这一波进攻，将至少为他们争取到半个小时的“喘息”时间。半个小时以后，如果炮击还不能展开，那就真的只能炸毁横江铁索了。幸运的是，炮击便在这时展开了。 　　只要能够把握先机，彻底摧毁日军炮兵，接下来，等待棉船岛日军的，将会是来自地狱的复仇火焰。 　　将近五百枚炮弹一起从头顶飞过，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头皮发麻？这还是轻的，对于意志不坚定的人来说，这会让人发疯。 　　青山大尉带来的欧阳云就在棉船岛的消息，一度让冈村宁次好像吃了鸦片一样的精神振奋。只要打死甚至活捉欧阳云，那么即使不能攻取马当，那这份功劳，也足够他以后纵横军界了。每每想到这一点，他甚至看到了畑俊六身下的中国派遣军总司令的宝座正在向自己招手。 　　当第一波七枚炮弹从棉船岛西半面掠过的时候，冈村宁次正在位于棉船镇上的临时总指挥里和山室宗武商讨如何才能确保围歼欧阳云。“就是死再多的皇军，也必须趟平这片雷区，从而封死欧阳云回马当的退路！”他右手食指指着地图上地堡群后面临江的一片雷区，对山室宗武说道。 　　“哈伊，我这就去办！”山室宗武应着，给旁边隶属于第12师团的一个通讯参谋下令：“立刻将司令官的命令传达给小野联队长，命令他退出对地堡群的围攻，全力夺取地堡群后面的入江口！明白？” 　　“哈伊！”通讯参谋赶紧的跑去旁边的电报房。很快，一封电报就飞往了前线。 　　几分钟以后，冈村宁次正考虑要不要亲往前线鼓舞士气，忽然，军团参谋部的一个通讯参谋神色惶然的跑进来，向他汇报道：“阁下，山田师团长来电，北岸出现支那军炮兵主力，规模大约在三个师左右，他担心支那军已经发现了我军炮兵阵地……” 　　通讯参谋的话就好像一盘冷水向冈村宁次当头浇下，他立刻站起来厉声问道：“什么？！” 　　山室宗武也站不住了，他上前一把提拉起通讯参谋，厉声喝道：“情报详实？” 　　岗村宁次已经从参谋手上的文件夹里夺过了那份电报，他扫了一眼，随即一屁股坐下了。忽然，他就好像屁股上安装了弹簧似的一蹦而起，嘶声喝道：“赶快传令，命令所有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发动进攻，务必要在支那军进行炮击之前拿下地堡群！” 　　“哈伊！” 　　“阁下——”山室宗武看着冈村宁次，一脸的严肃：“不太可能吧，凌晨三点的时候，支那人的炮兵还在十公里以外的钱家湾呢。钱家湾到马当炮台之间全部是山林，他们的炮兵想要运动，除非有大量的畜力，可是据我所知——” 　　“什么都别说了，我们犯了轻敌之策了——支那人的炮兵，可能都是最新式的自行火炮！” 　　“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是我操之过急了，当镰仓司令官发电报过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这一点。我们被欧阳云愚弄了！他之所以在马当之安排这么一点兵力，就是给我们误导，让我们觉得凭借兵力优势可以轻松的拿下来。学兵军真正的杀手锏，不是坚固的要塞工事，而是炮兵啊！” 　　欧阳云的诱敌之策，说开了其实一点也经不起推敲。因为无论如何，长江舰队都是他必须优先进行打击的。而只要对长江舰队进行打击，他苦苦掩藏的炮兵实力就必定会暴露无疑。而只要炮兵部队提前暴露，实际上便等于已经给冈村宁次提了醒了。 　　漏洞太明显的计策，然而，冈村宁次在诱惑面前，却还是上钩了——想通了这一点，冈村宁次心中那个悔恨哪，跳江喂王八的心思都有。 　　“阁下，我们还有机会的。您忘记镰仓司令官撤退的时候有派出陆战队和我们支援的一个联队的步兵吗？学兵军既然将炮兵悉数调回了马当，那么他们在钱家湾一带的防御就空了。我想，现在，长江舰队和我军的联合部队此刻应该距离马当不远了。欧阳云再狡猾，他手上的兵力却是死的，只要联合部队能够突进马当，找到学兵军的炮兵阵地，那么……” 　　冈村宁次昏头了，早已经忘记这码事了。现在听山室宗武提起此事，就好象溺水之人猛然抓住了一根稻草，他急切的问道：“他们有消息过来了吗？他们到哪里了？” 　　山室宗武喊一个参谋：“佐井君，你过来一下！” 　　佐井走了过来。冈村宁次问道：“陆战队有消息没有，他们到哪里了？” 　　佐井正是负责和陆战队进行联系的作战参谋，他回答道：“他们已经到官田畔了，不过，遭到了支那军的狙击。支那军有炮火支援，战事比较胶着。” 　　“告诉他们，无论如何要尽快形成突破！马当战役胜败与否，就在他们了！给镰仓司令官发电，请他督促陆战队指挥官——”冈村宁次说着，脸色一片潮红。他此刻的神情，就好像输得只剩下一条裤头的赌棍一样。 　　“哈伊！” 第1010章 官田畔伏击战 　　为了麻痹日军，张田泉在率部撤离钱家湾的时候，曾经留下一个山炮团以“虚张声势”。这一个山炮团，现在就成了刘奎手上最给力的部队。 　　该山炮团率属于学十三师，配备的悉数为120毫米口径的自行榴弹炮。该团团长甘秦岭富有决断，在发现日军大部队登陆以后，知道单凭他手上的力量根本不足以狙击，甚至可能将山炮团交代进去，所以果断的选择了撤退。 　　刘奎带着千余娘子军来到花屋以后，先派出侦察兵在徐家村、郝家垄还有官田畔、新安村建立预警线，随即便开始考察周边地势，最终，他在花屋和官田畔之间设立了五百米长的狙击阵地。 　　六点半钟，甘秦岭带着山炮团出现在新安，六点五十分左右，一个大队规模的日军前锋紧跟着进入在新安侦察的学兵视线。 　　这一情报上传到刘奎这里，他立刻和甘秦岭商议决定，就在官田畔打日军前锋一个伏击。“本来还想动用要塞炮的，现在有你们，却是无需劳烦他们了！”他如此对甘秦岭说道。甘秦岭被小鬼子追了一路，虽然以小鬼子的步行速度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但这依旧让他感到有些憋屈。他挥挥右手，说道：“放心吧，我们的口径虽然没有要塞炮大，但是数量要多一些，而且瞄准更方便，够小鬼子喝一壶的！” 　　新安的两个女兵撤了回来，山炮团继续向马当炮台进发，随即在大陇布设发炮阵地。 　　担任南岸日军前锋的是隶属于第11师团第44联队的第三大队，大队长为白川小毅少佐。白川小毅带着千余鬼子循着自行火炮留下的履带痕迹一路追踪过来，到达新村以后，预料距离要塞已经不远了，他下令部队暂缓前进，然后派出几个得力手下去村子里抓几个当地人来打探情况。 　　学兵军接防马当以后，政治部门首先做的工作就是疏散当地老乡。所以，现在马当一带的村寨，村民们早已被疏散到后方去了。白川小毅的几个得力手下自然一无所获。 　　一个当地老百姓都没有抓到，甚至猫狗都没看见一只，白川小毅知道学兵军实施了坚壁清野的策略。这既出乎他的预料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因为，这一次皇军的对手，可是有着“帝国克星”的欧阳云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欧阳云的“抗日双雄”变成了“帝国克星”，而在白川等日军青壮军官心中，击败欧阳云也成了他们最大的理想和追求。 　　“支那人肯定会在附近布设狙击阵地！”虽然没有从当地人口中获悉这里的地形情报，白川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他站在一棵被炸倒的树上，拿起望远镜朝前方仔细看去。这几日日军持续的炮击，虽然没有对马当炮台形成实质性损伤，但是却将炮台的隐蔽措施完全摧毁，所以，他很快便发现了一座露出两门黑漆漆炮管的要塞炮台。放下望远镜，估算一下距离，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随即下令，以中队为单位搜索前进。而为了避免遭遇埋伏，各中队之间需保持一定距离。 　　白川拿起望远镜观察地形的时候，刘奎也拿起望远镜在观察这部日军的情况，白川因为站在断树上，很快就被他收入眼底。他对旁边的林冰说道：“带队的小鬼子蛮鬼的，让姐妹们注意隐蔽。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挫挫小鬼子的锐气，这利于我们接下来的战斗。” 　　林冰点点头，随即猫腰跑了下去。 　　当前，中国许多部队中都有女兵。但是像学兵军这种成建制，而且是建制规模不小的，却独此一家。娘子云卫团成立之初，只有区区一个营左右的人马，而发展至今，已经具备一个旅的规模。正因为发展得太快了，所以娘子军各团之间的战力，因为老兵多寡的原因区别相当的大。这也是欧阳云对之特别不放心的原因——女兵对于战场的适应力，比之男兵实在是差太多了。当然了，女兵一旦成长起来的话，那么其在战场上的表现，有的时候甚至要超过男兵。可问题是，她们的成长，注定是一个漫长的、淘汰率极高的过程。 　　随着一队一队的鬼子出现在女兵们面前，那些杀过人或是打过仗的老兵还好，那些新兵，其中一些学生兵，她们的劣势立刻就体现了出来。小鬼子距离他们还有五六百米呢，不少女兵已经难以控制情绪的紧张，她们的脸脸庞开始脱色，手脚也簌簌的抖了起来。 　　这一幕，让刘奎和林冰既担心而又无奈。刘奎皱着眉头咬着牙端详了一会，终于放心不下，对团指导花茗说道：“让指导员们给坐坐心理辅导吧，我担心啊，这伏击可能要黄！” 　　花茗她们这些团指导和营指导以及连指导，其实从要塞出来的时候就开始做女兵们的心理工作了，不过现在看来，她们的工作还远远做得不够啊。 　　白川亲自带着一个中队的鬼子，走在阵形中列。越往要塞靠近，他的心里越不安，这让他变得更加的警惕。他时不时的拿起望远镜朝周边观察一会，而他的谨慎，在部队推进到距离官田畔只有两百米距离的江坑时终于起了作用。 　　一个名叫李小淳的女兵终于没能控制住紧张情绪，居然在这个时候忽然从藏身之地爬了起来，然后转身就往后面的一片低洼地冲去。 　　一个花花绿绿的人影忽然从一片绿色中站起身来，随即又隐入了其中，这对于白川来说，已经是足够的警醒了，他立刻大叫起来：“停下！卧倒！” 　　“哗！”小鬼子整齐的卧倒了。 　　白川拿起望远镜看过去，没发现异常。他冷冷一笑，招手叫来中队长新野连三郎，指着李小淳刚才藏身的地方说道：“用迫击炮朝那里打两发！” 　　“哈伊！”新野应着，立刻布置迫击炮手发炮去了。 　　李小淳爬起来的声响太大了，至少对于她身边的战友们来说是如此。刘奎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吐血。小鬼子离埋伏圈仅仅百多米啦，只要再过几分钟，伏击就可以发动了。然而现在，只能提前发动了。 第1011章 战争让女人走开 　　“刘团长，小鬼子好像察觉到了——” 　　“不是好像察觉到了，而是肯定察觉到了！发信号弹吧！” 　　“是！”林冰应着，逃出信号枪，打出了一枚红色的信号弹。 　　大陇，山炮团阵地，甘秦岭听见“咀”声，有点诧异的抬起头来。白天，信号弹的色彩信号并不是很强烈，不过，甘秦岭依旧准确无误的判断出来，这正是要求自己发炮的红色信号弹。 　　大陇距离官田畔不过一千二百米左右。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本来，按照刘奎和他事先的商量，最佳发炮时机在娘子团开始撤退，而日军开始追击的时候。那样的话，他可以控制炮弹的落点偏后一点，从而能够断绝日军的退路。而只要山炮团能够炸乱日军队列，刘奎就可以顺势发动反击，再转身反冲击一把。 　　现在，一切都乱了。 　　尽管有点疑惑这信号弹是不是误发了，甘秦岭却依旧坚持了和刘奎“见信号发炮”的约定，当然了，为了避免误伤，在下令开炮之前，他下令将标尺上调一个刻度。 　　山炮团一共二十三门大炮瞬间齐发，其造成的声响虽然算不上惊天动地，但是也足够小鬼子胆战心惊了。 　　随着本方几枚迫击炮弹接二连三的飞出，不少鬼子本来还想起身观察一下炮击效果呢，听见对面传来的发炮声，他们赶紧趴得严严实实的，连头都不敢抬了。 　　最先取得战果的却是日军，几枚迫击炮砸落下来，两个女兵因为正好被击中，登时哀鸣着倒在了血泊中。 　　“真他妈扯淡！”刘奎愤怒了！好好的一场伏击战泡汤了不说，居然逼得他不得不提前出动炮兵，战斗秩序已经完全被打乱了。 　　其实，如果部队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可以得到保证的话，他依旧可以坚持原先制定的作战方案。可是，考虑到部队的战斗力参次不齐，其中一些新兵根本就没有战斗意志，所以他不得不动用炮兵形成视觉上的火力压制，从而保持部队的士气。 　　随着几十颗炮弹先后在日军阵列以及阵列后方炸开，他大喊一声：“打！”然后半蹲着，端起从一个女兵那里要来的狙击步枪就开了一枪。 　　“砰砰砰——”紧跟着他之后，枪声爆豆般响了起来。而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分分钟以后，在距离埋伏阵地大约三四十米、五六十米的地方，居然还闪现出几个火球——却是不知道拿哪几个女兵扔出了手榴弹。 　　“真他妈扯淡！”见状，他不得不再次骂道，然后心中涌起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一轮射击足足持续了五分钟左右，而不少女兵更是打光了弹夹里的全部子弹。至于他们取得的成绩，嗯，好像倒也击毙了几个鬼子。当然了，至于是不是瞎猫撞上了死老鼠，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个团的女兵中，还是有将近两百多个老兵的。 　　下山之前，作为娘子团的直接指挥官，林冰对部队接下来的表现，是充满了期待的。然而，当战斗真的打响，她才发现，原来期待和现实之间的距离，竟然如此之大。这让她在第一轮射击结束以后不禁小脸涨得通红，都不敢去正对刘奎的目光了。 　　刘奎没有感到意外——卫青式突击步的有效射程只有五百米，其中，冲锋枪更只有三百米。鬼子距离他们还有两百米，此时更是趴着的，这一轮射击效果可想而知。不过，他发起这一轮进攻的初衷，也不是为了杀伤多少敌人。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女兵们尽快进入角色而已。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忽然大声喊道：“好了，停一下！现在，让小鬼子靠近点再打！大家放心，这一仗小鬼子必输！我们有甘团长的炮兵提供火力支援，小鬼子可没有。他们只能被动挨打！” 　　女兵们陆陆续续的停止了射击，当然了，更多的人是不得不停下来，因为经过了刚才的激动以后，她们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她们刚才不过只是在疯狂的扣动着扳机而已。 　　李小淳从一棵树后面出现了，榴弹袭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被榴弹炸死的两个女兵中，有一个还是她的班长，平时没少照顾她。然而现在——看见班长残破不全的尸体，面对战友们愤怒的目光，她失声痛哭：“我，我忽然想要解手。我，我也不想的。” 　　女兵们加入学兵军之前，不是没有臆想过战斗，这一度让她们热血沸腾。此后的训练中，更让她们对于战争有了真实的理解，然而，当战争真的来临，当她们的战友、甚至姐妹为此付出生命的时候，她们才发现，战争的残酷性依旧远远出乎了她们的预料。 　　山炮团的大炮还在怒吼着，因为无需担心遭到报复性炮击，炮兵们尽情的发挥着，打得越来越准，对白川大队的威胁也越来越大。面对压倒性的火力优势，白川除了让士兵们继续保持卧倒，别无他法。 　　这给了娘子团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女兵们进行角色转变的时间。 　　花茗等指导员因势利导的对战士们进行开导，慢慢的将她们心中对日鬼子的恐惧转变为对敌人的仇恨。 　　“我们现在是军人！军人的意义，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张琴她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正因为有她们的不怕牺牲，小鬼子到现在还没能实现他们灭亡中国的企图！姐妹们，国仇家恨，张琴她们的仇，都要我们去报。有人说，战争让女人走开？为什么？难道我们女人生来就是弱者吗？我不同意这个观点——我们虽然改变不了自己女人的身份，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那些小瞧女人的家伙知道，我们也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学兵，我们也能杀鬼子！姐妹们，我们为什么会被视为弱者？正是因为我们自己的表现啊！现在，就拿出一个学兵该有的勇气来，用我们的手上的钢枪，去改变世人的看法吧！我们女人，并不是弱者，我们也可以看为抗日事业做出贡献……” 　　花茗的这番话，其实很有点语无伦次。不过，不重要了，当女兵们眼中有怒火开始燃烧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这番话起作用了！女人或许是弱者，但是现在，她们首先是一名学兵！ 第1012章 报仇 　　就在欧阳云开始渡往棉船岛的时候，南岸日军的主力部队陆续到达了。接到白川的报告，日军的指挥官——长江舰队陆战队的联队长迦南须力大佐下令以大队为单位，分散向官田畔还有花屋前进，其中，一个大队的陆战队士兵在一个名叫佐村正雄的中佐的带领下，转往徐家村。迦南须力给佐村正雄的命令是：“以急行军赶往徐家村，然后绕过花屋前往新安庙，从新安庙往南搜索支那炮兵部队。务必尽快搜寻到并歼灭之！” 　　和白川不同，迦南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在准备此次南岸登陆作战，所以对这一带的地形吃得很透。在他的指挥下，七千余鬼子以大队为单位分成七个队列，开始倚仗兵力上的优势，在多个点上对娘子团的防线形成威压。 　　刘奎率娘子团下山之前，有估计日军的数量，他认为最多三个大队就了不得了。当七千余鬼子忽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饶是他身经百战，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要是他现在统率的是自己的警卫团，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可是，现在他手下可是清一色的娘子军啊。“真他妈扯淡！”开战一来，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骂这句话了，而这一次，却是由衷的感到焦急。 　　欧阳云给他的命令，可是要全数带回的。但是现在的状况是，他无法想象，娘子团最后能有几个人活着离开。 　　日军密密麻麻的出现，队伍越来越庞大，这让娘子团中的不少女兵都变了脸色。她们刚刚被激励起来的一点斗志，也被恐惧完全取代了。 　　花茗本来还为自己的思想工作有了成果而感到欣喜呢，但是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她直到，任凭她如何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现在，女兵们都不可能听得进去了。 　　迦南须力站在一处小土坡上，他忽然将指挥刀高高举了起来，下一刻，毫不犹豫的斩了下去。 　　早就准备好的日军登时喧嚣起来——两个大队的鬼子呼喊着爬了起来，在官田畔到花屋之间大约五百米长的宽度上，向娘子团据守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九二式机枪的枪声嘶吼起来，不时有榴弹的破空声响起——战斗再次打响了。 　　刘奎站在一棵槐树边上，毫不犹豫的对林冰说：“发红色信号弹！” 　　“是！”林冰应着，又发射了一枚红色信号弹。 　　甘秦岭一直在密切的注视着前方战场的情况。他早就知道鬼子数量很多，但是，当鬼子实力完全暴露的时候，他依旧吃惊了。“看来，小鬼子根本有把登陆战作为一个进攻重点！”他瞬间作出判断，然后马上让通讯参谋发报给张田泉，向他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红色的信号弹再次升空，甘秦岭立刻下达炮击命令：“兄弟们，给老子狠狠的打！” 　　发炮声再次响起，几十颗炮弹脱离炮口，随即砸向日军后列。 　　距离太近了，炮弹落点一个控制不好就可能误伤到自己人，这种情况下，他只能保守的尽量让落点偏后。 　　学兵军的炮兵早就在迦南的计算中，所以，除了发动进攻的两个大队鬼子，还有向徐家村迂回的那个大队，其他人从进入战场开始就全部趴在地上，至今没有挪过窝。 　　“轰隆隆——”炮弹在日军后列中爆炸了。至少三十几个鬼子因为距离炸点太近，甚至被炮弹直接命中，随即在一团烟火中手舞足蹈着升空，然后再惨嚎着落下。 　　炮弹从头顶呼啸而过的时候，不少女兵紧张的心情都略微得到舒缓——小鬼子虽然兵力占优，但是他们没有大炮。我们有大炮提供火力支援，火力上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炮声响起，刘奎大声喊道：“全体有了，注意听我的口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 　　炮弹的破空声在耳中响起，不少鬼子都感到头皮发麻。而两个大队长和几个中队长则大声喊着：“跑起来！加快速度，要想不被炮弹炸，就冲过去！”“冲上去，只有冲上去，我们才能脱离炮火的威胁！”……到现在开始，鬼子还不知道他们的敌人只是一群女兵而已。 　　李小淳自再次进入阵地开始，她心里的紧张、恐惧等负面情绪，一度减轻了许多。姐妹们虽然没有名言责怪她，但是她们看向她的眼神却是亲所未有的陌生，这让她一度想放声大哭。现在，密密麻麻的鬼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没有人再用那种刺人的眼神看她了，她心中的委屈感也降低了。 　　“我要为张班长她们报仇，她们都是我害死的！该死的鬼子，我要亲自送你们入地狱……”她口中喃喃的念着，握住冲锋枪的手一度很稳。然而，当鬼子的身影越来越近，渐渐的，她都可以看见那些狰狞的面容的时候，她的手再次剧烈的抖动起来。 　　李小淳是花茗始终高度关注的对象。花茗实在怕她在想不开的情况下做出什么傻事，看见她的双手开始打抖，她匍匐过来，轻轻的在其肩膀上拍了一下，问道：“小淳，紧张了？” 　　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李小淳吓了一跳，右手一阵剧烈抖动，差点就扣下了扳机。听见花茗的声音，她舒了一口气，转身看了一眼，说道：“团指导，我，我不想的。可是，我，我控制不了。” 　　花茗理解她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事实上，花茗自己的心脏也在剧烈的跳动着呢。她说：“想一想张琴是怎么死的，想一想这些鬼子到我们中国以后做了多少坏事——他们在苏州等地大开杀戒，连婴儿都不放过。不知道多少姐妹被她们给糟蹋了——小淳，日本鬼子，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学兵军日常的教育中，有专门的课程讲述日军在中国犯下的种种暴行。而在课上，为了让讲述更有说服力，会放映李子文他们拍摄的一些场景。所以，花茗的话才说完，李小淳脑海中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一个少妇袒胸露乳，她的下身一片血污，而在她的脚边，则躺着一个仅仅几个月大，熊腹部却被挑开了的婴孩…… 　　这都是小鬼子做的，小鬼子实在是禽兽不如！心中泛过这样的想法，一股子火苗开始窜出，很快就剧烈的燃烧起来—— 第1013章 傻X啊你 　　怒火点燃了李小淳，而她的手渐渐的充满力量，她的眼中有火苗舔出，仇恨的力量正在让她变得强大。 　　这种转变，发生在很多女兵身上。虽然是女人，但首先是一个学兵。军人的荣誉感、使命感，让她们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性别，转而变得专职起来。 　　女兵们在静静的等待刘奎的命令的时候，在距离刘奎大约三十余米的一处地方，高桥良子等反战联盟广州支部的日本人，此时正在经受着巨大的心理煎熬。 　　不管欧阳云对他们的态度如何，娘子团上下对他们并不信任。到了这里以后，刘奎立刻就安排人将他们“保护”起来。 　　“刘团长，你这样做是有悖总司令初衷的！我会向总司令提起诉讼的！”开始，高桥还提出了强烈的抗议。然而，刘奎根本就不和他搭腔，而看守他们的几个女兵又始终紧绷着脸，好像他们欠了她们多少钱似的，根本不予以通融，所以，高桥虽然愤慨，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高桥知道自己在娘子云卫团中是不受欢迎的人。她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身为日本女人，却和学兵军的总司令、女兵们的大众情人欧阳云有一腿，这也就难怪女兵们会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待她了。在她们心中，她或许就是个公众“情敌”吧。 　　近了，更近了，不少女兵虽然强捺心头紧张，她们抖动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们的真实心境。 　　刘奎本来可以泰然处之的——跟在欧阳云身边，他什么危险的境况没有遇到过，今天这种，不过是小儿科而已。但是，事实上，他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紧张。 　　女兵们的表现，让他泰然不起来啦。眼见身边的好几个女兵都一副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下令开枪，但是，考虑到这样一来只会暴露部队实力，转而有让小鬼子变得肆无忌惮的可能。他咬咬牙，忍住了。 　　一百五十米、一百二十米、一百米——八十米的时候就下令开火吧——六十米了？再等等？置之死地而后生？好，赌一把了！ 　　过了六十米，刘奎居然还没有下令开枪，这下子，连林冰和花茗都紧张得不得了。她们不时看往刘奎，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小鬼子越来越近，女兵们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响，不过与前一次不同，她们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行动，没再做出违反军纪的事情。或许，经过刚才血与火的考验，她们已经成功的忘记了自己女人的身份，而首先将自己定位为一名学兵了。 　　五十米，当小鬼子在几个军官的指挥下嗷嗷的叫唤着开始快速冲锋时，刘奎长身而起，爆喝道：“给老子狠狠的打！”随即，手上的突击步枪率先开火，“哒哒哒”的连贯枪声里，在他前面的几个鬼子被扫倒。 　　刘奎喊声还没完结，早就蓄势以待的机枪手扣动了扳机。“哒哒哒……”近百支去病式通用机枪同时怒吼起来，靠前的鬼子倒下一片，他们的冲锋速度立刻就被遏制住了。 　　所有的机枪手都是老兵，她们中的不少人都富有战斗经验，而手上有鬼子人头的也不在少数。从一开始，刘奎就将她们视为最可依靠的力量。现在，她们用行动回报了刘奎对她们的信任。 　　“打！”清脆的女声响起——连排长们开始发挥基层指挥官的作用。她们也大多由老兵担当，而她们的表率作用，成了周边新兵们的定心丸。之前就有了开枪的经历，再次照着鬼子扣动扳机，奇怪的是，这扳机一扣下去，不少人的手就不再抖了。 　　李小淳前几发子弹是闭着眼睛打完的。按照花茗的教导，她将冲锋枪调整为单发，因此没有犯前面女兵们所犯的错误，一搂扳机，一匣子子弹就打光了。这几发子弹自然一个鬼子都没有杀到。冲锋枪的精度本来就比突击步要低，她又闭着眼睛，真能杀到人那可是就神了。很奇怪的事情，这枪一旦打响，一旦肩膀上承受了反作用力，她的心境反而渐渐变得平静起来。眼睛很自然的就睁开了，然后她羞恼的发现，自己的枪口居然是呈四十五度向上的。这种角度，能打到鬼子那真有鬼了。平日的训练成果自然而然的发挥了效果，枪口迅速的被压低，准星套向距离她最近的鬼子，左眼闭上了，然后，右手食指一扣扳机。“叭——”很清脆的枪声响起，准星中的鬼子左胸中弹，随即倒了下去。 　　“我打死了一个鬼子，我打死了一个鬼子——”恐惧没有了，李小淳兴奋得大叫。忘形之下，她居然站了起来。 　　“趴下——想死啊！”花茗骂道，左手一拉她的脚，将她拉倒了。 　　李小淳倒地，脑袋尚在半空中，忽然觉得一股热气流从耳边掠过，她意识到是一枚流弹，这才吓了一跳，倒下以后，赶紧规规矩矩的趴好了。 　　做什么事都是开头难，杀鬼子也不例外。有了第一个战果，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容易得多了。枪越打越稳，心态也越来越放松，战术也变得多样起来。平时训练所学到的东西自然而然的被用上了，背后武装带上别着的手榴弹也开始被取出来使用。 　　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超过一半的女兵身上。当然了，伤亡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不下几十个女兵因为太过兴奋而站了起来，其中，虽然有李小淳这样因为有花茗相助而躲过了子弹的，更多的人却因此被子弹击中，其中，最少十几个女兵当场身亡…… 　　战争是残酷的，只要上了战场，性别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子弹根本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对你有所眷顾。“趴下！趴下！傻X啊你！”刘奎一边射击着，一边游走在最前线。他走过那些忘形女兵的身边，嘴上毫不留情的骂着，脚上也毫不留情，哪里方便朝哪里踹去，最少十几个女兵因此屁股上或者膝盖弯挨踢，更有人因此记恨上了他。 　　女兵们的战斗力肯定不如男兵，但是好在她们使用的武器都是能够保持持续火力的，等于千余支轻机枪同时开火，日军的第一波进攻很快就被打退下去。 　　然而，这才仅仅是开始—— 第1014章 大和民族的男人们是何等的威武 　　“女兵？！”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况的迦南大佐忽然发现这一点，不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站在他身边的参谋长鱼竹筱仁大尉听见这话，也惊讶的拿起望远镜看过去，须臾说道：“真的是女兵，学兵军死绝了？居然派女人上战场？” 　　日军中也有女兵，不过却都是从事特工、间谍或者医护这些对力量以及体质没什么特殊要求的工作，欧阳云这个疯子，他居然真的将女人派上了战场？ 　　日军的第一波进攻被艰难的打退了。山炮团的存在，让迦南不敢投入太多的兵力，而仅仅两个大队的兵力，在悉数自动武器的一个团的学兵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没错，女兵是没有男兵更能打仗，但是自动武器火力的连贯性，却可以弥补她们战斗经验不足、作战手段单一的劣势。 　　“停止进攻，将六个大队长都给我叫过来！”迦南放下望远镜，对鱼竹下令。 　　“哈伊！”后者应了一声，立刻派出通讯兵，让他们去请六个大队长。 　　山炮团的炮击只持续了十分钟左右——炮弹不多了，从节约炮弹的角度出发，甘秦岭不得不缩短炮击时间，以合理的分配弹药使用。 　　日军潮水般涌上来，又潮水般退了下去。阵地前方，两百余具鬼子的尸体凌乱的躺着，其中，离女兵们最近的，仅仅只有十几米。目睹着近在咫尺的鬼子尸体，其中不乏一些肢体破碎、脑袋开裂的，不少醒悟过来自己杀了人的女兵忽然大吐特吐起来。另外一些女兵，忽然发现自己的姐妹，自己亲密的战友变成了一具熟悉而又陌生的冰冷的尸体，不少人嚎啕大哭，更有一些人一边哭着一边大骂：“杀千刀的鬼子，你们不得好死……” 　　小鬼子终于被打退了，刘奎松了一口气。刚才绝对是一场赌博——五百米的战线上，只要有一个女兵挺不住，做出转身就逃等等举措，那么娘子团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战场上，负面情绪是最容易传染的，当然了，一个人的疯狂也可能带动整支部队的疯狂。总司令还让自己将所有人带回去，但是照目前的情势看，除非日军主动撤退，或者一定时间内得到支援，否则，坚持下去的话只会是全军尽墨——刘奎这样想着，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找烟抽。 　　就在他掏出一支烟并准备点燃的时候，忽然，一个女连长走过来向他发难：“刘团长，我郑重向你提出抗议！部队有明文规定，做长官的不许辱骂士兵，可是，你刚才都骂我们什么？傻X？刘团长，请你向我们全体女兵道歉，不然的话，我不排除向军事法庭提起诉讼的可能！我们女兵哪里傻了？我们很多战士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她们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傻X，这种话你也骂得出口……” 　　女连长滔滔不绝，大有刘奎现在不做出道歉就誓不甘休的劲头。 　　日军的第一次进攻即使被打退了，刘奎心情依旧绷得紧紧的，这个时候，稍微一点火星都能引起他脾气的爆发，更别提女连长这种咄咄逼人的姿态了。刘奎当场将烟头一甩，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就是骂你傻X了，怎么着？战场上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如果你用吐沫能够打退鬼子，完成狙击任务，别说让我道歉，把我的头割下来让你做便桶都行——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老子现在没闲工夫和你唠嗑！” 　　“你——”女连长气得脸通红。她本来觉得自己的态度还是不错的，刘奎即使说出那么难听的话，自己还是抱着摆事实讲道理的心态来和他解决此事，但是，他的态度。 　　刘奎不想和她废话，他直接喊林冰：“林团长，你过来下，把这傻娘们给我弄走！妈的，老子正烦着呢，给老子来这么一出——” 　　“傻娘们”这话太有杀伤力了。女连长其实是个美人，在家乡的时候就是县里众多公子少爷们疯狂追逐的对象，后来到了学兵军以后，也没少受到一些将军的骚扰。当然了，那些武夫是入不了女连长的法眼的，到现在为止，她看中的也只有陈师昌、楚天歌这两个文质彬彬，有着北大毕业生身份的儒将。女连长的眼泪瞬间就淌了满脸，她指着刘奎想要反击，但是嘴唇翕动着，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正好看见林冰走过来，她就好像看见亲人似的，一头扑入了对方怀中——“林大姐，他欺负人！” 　　林冰理解刘奎的心情。一开始，她还对欧阳云指给她一个男上司感到不满呢，认为这是不信任她，小瞧她的能力。这样一来，不仅她从一个副旅长降格成了团长，而且，指挥权也等于被完全剥夺了。然，战斗到现在，她知道了，如果是自己担当这次战斗的指挥官的话，那这仗会打成什么样还真是未知数呢。这个时候，就需要刘奎这样一个强有力的指挥官来支撑场面。和学兵军的男兵队伍相比，娘子团还是太稚嫩了，指挥这样一支部队和优势鬼子决战，刘奎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他情绪比较恶劣，也就可以理解了。 　　正是基于这种理解，林冰搂着女连长，冲刘奎使个眼色，然后就将后者拥走了。离开的时候，她在女连长耳边轻声道：“多理解一下吧，刘团长此刻承受的心理压力太大了。你自诩想一想，要不是他的话，我们能够撑到现在吗？他态度粗鲁固然不对，但是不能现在找他算账。你现在和他起内杠，只会便宜日本人。” 　　“可是，他的话太侮辱人了。” 　　“当兵的人，特别是经常出生入死的，心中总会产生邪火的。等你仗打多了，你就会理解他了。现在，赶紧回你的战位上去，你们连的姐妹们还指望着你呢——”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林冰化解了。而与此同时，迦南对六个大队长的训话也结束了。迦南并没有说太多，而他反复强调的只有一点：“我们的对手居然是一群女兵！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皇军，居然连一群支那女子也战胜不了吗？我们，还是大和民族的男人吗？拿出你们的勇气来，让支那女人看看，我们，大和民族的男人们是何等的威武！” 第1015章 拜托了 　　战斗很快又开始了。这一次，日军投入了三个大队的兵力。 　　近三千鬼子依旧排着松散的阵形在五百米宽度的战线上发起进攻，而打头阵的，则是将近四百个头上缠着白条，连钢盔都没有戴的决死队员。崇尚个人武勇的日军，放弃了枪弹决战，他们在前进过程中，居然将子弹悉数退了出来，摆出了一副格斗的架势。 　　迦南大佐的作战思想很明确，就是要用血腥的白刃战来摧毁女学兵的勇气，从而逼其功于一役。明晃晃的刺刀在朝阳的映照下闪着寒光，四百余鬼子迈着坚实的步伐向娘子团阵地逼近，不少人眼中，散发着狂热的神采。 　　或许在他们看来，如果是格斗的话，对面的女兵一定不堪一击吧！而不少人猥琐的家伙心中，现在已经开始谋思一些罪恶的勾当了。 　　迦南大佐这一针对性极强的布置，无疑抓住了娘子团的弱点。从1931年东北三省被日军占领开始，有关小鬼子的各种恐怖传说就在民间广为流传。十个女兵里面，倒有七八个听说过这些传说。而其中穿得最邪乎的莫过于小鬼子吃人肉喝人血了。 　　短短一个小时左右，经历了两次战斗，按说，即使是第一次上战场，也该积累一定的勇气了。但是事实上，女兵们对于残酷战场的适应能力，比之男兵要差太多。小鬼子一旦摆出这种肉搏决战的姿态，不少人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便在闪着寒光的刺刀映照下消融得一干二净。 　　刘奎看出了迦南的险恶用心。虽然他并不知道这部日军的指挥官姓甚名谁，但是，光从对方在发动第二次进攻时就使出这种手段，他已经意识到了，日军指挥官绝对是一个难缠的家伙。日军稳步前进，在九二式重机枪还有迫击炮、掷弹筒的掩护下，那四百多个鬼子渐渐的逼近了娘子团的射程。 　　“狙击手不够啊！要是有一百个左右的狙击手！”刘奎这样想着，很有些无奈。日本人摆出这种姿态，林冰也感到胆寒，她走过来问刘奎：“小日本看来想进行决战了，怎么办？” 　　日本人兵力远比他们为优，如果他们执意推行消耗战，那么，娘子团根本抵挡不住。一旦被日军贴近身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因为体质原因，娘子团中只有大约两百多人自愿选择了大刀为白刃战备用武器，其他人配备的则都是刺刀匕首。但是，以娘子军的拼刺技术——刘奎都不敢去想和小鬼子拼刺刀这个话题。 　　“不用担心，告诉姐妹们，我们还有炮团提供支援！”刘奎说着，放低音量：“林团长，你挑选体质比较羸弱的，将她们组织起来，一旦情势不对的话，立刻带她们朝山炮团靠拢——对了，反战联盟的那帮日本人，也带走。” 　　刘奎的话说得婉转，所谓的靠拢，其实就是撤退甚至是逃跑了。林冰如何听不出来，她神色严峻的问道：“有这么严重吗？” 　　刘奎凄楚的一笑：“总司令给我的命令，是将你们一个不拉的全部带回去。我其实已经失职了，现在，能多活几个就多活几个吧！行动吧，尽量的秘密一点——如果因此引起部队溃散，那我们可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明白了！” 　　林冰郑重的向刘奎敬了一记军礼，然后猫腰离去了。然而，才三分钟不到，就在刘奎下令开火的时候，林冰又打转来，而随她一起出现在刘奎面前的，还有高桥良子这个日本女人。 　　高桥一见到刘奎，就直言不讳的说道：“刘团长，你这么做，是违背了总司令的命令的！现在，请你将我们的工具交还给我们——” 　　学兵军中有一群人，自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高桥良子等所谓反战联盟的日本人。欧阳云同意高桥的要求，让她随娘子团过来花屋，在刘奎看来，这纯粹就是添乱。按照刘奎的办法，他们确实就是添乱，为了“保护”他们，刘奎不得不从本来就紧张的战力中抽调出几个老兵。 　　高桥和欧阳云的关系，刘奎是知情人之一，所以，虽然打心底厌恶这个日本女人，看在欧阳云的面子上，他却不敢当面做得太过。面对高桥的质询，他只是冷着脸质问林冰：“林团长，我让你做什么来的？为什么要带高桥小姐来这里？这里非常危险，你不知道吗？” 　　林冰很是委屈，她带高桥过来，完全是被动的。作为曾经的特高科精英、土肥原贤二的得意手下，高桥良子在格斗擒拿方面可是高手。高桥虽然被“保护”起来，可是她自始至终都密切的关注着战局，当她发现日军摆出这样的阵容的时候，她便知道，娘子团的麻烦来了。所以，她一改之前彬彬有礼的形象，转而变得蛮横无理起来。她忽然之间变成个“泼妇”，那几个女兵被她相继放倒，正在犹豫着要不用采取暴力手段，正好林冰出现了。 　　普通士兵不知道高桥良子等人在学兵军中的地位，林冰却清楚得很，她立刻喝止了那几个女兵，然后和颜悦色的和高桥交涉起来。 　　林冰本来是想抚慰高桥等人，顺便带着他们去组织其他人朝山炮团靠拢的，然而，见面以后高桥的第一句话，就让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当时的高桥，显得很有些盛气凌人：“林团长，我们反战联盟的战士，是来战斗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将我们软禁起来，这难道是欧阳总司令的意思吗？刘团长在哪里？我要当面向他问清楚！” 　　林冰只得带她来找刘奎。 　　“不关林团长的事，刘团长，请相信我，或许，我们可以迟滞日军的攻势——请让我们试一下吧。我们反战联盟广州分部成立至今，还没有发挥实质性的作用，今天，就让我们为了中日两国人民早日结束这场罪恶的战争而尽一点心力吧！拜托了——”高桥在强硬过以后，接着又表现出了温婉的一面。而在她这种软硬兼施的手段下，刘奎思量了一会，决定给他们一个机会。 　　事实上，他可选择的余地也不多了。 　　四百余鬼子完全无视枪林弹雨直扑上来，这让娘子团的防线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既然如此，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好了——他这样想着，让林冰将反战联盟的东西交还给了高桥良子等人。 第1016章 给我五分钟 　　高桥良子根本没有从事战场策反的经验。她用来培训下属及将要投入运用的策反手段，其实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1939年，中日战争还是一面倒的局势，所以，反战联盟在战场上并没有多少用武之地，也就谈不上有什么可借鉴的经验。 　　林冰指挥几个女兵将几个包裹交给高桥等人。高桥当中打开，里面居然是一些和服还有横幅之类的东西。不得不承认，穿上和服的高桥良子很是美艳动人，这让林冰等人都看得有点眼冒星星。 　　“我们这就开始工作了！”高桥朝刘奎还有林冰点点头，随即上到了一线。看他们居然有径直暴露在小鬼子枪口下的意思，林冰有点担心。她看了看刘奎，后者却是一脸坦然。迦南组织的四百余决死队员，现在已经只剩下三百多人。但是这三百多人，距离学兵军据守的防线，已经不足一百米了。 　　刘奎担心放鬼子太近，会造成女兵们心理防线被过早攻破，所以，这一次在将近二百米的距离上，他就下达了开火命令。这个命令，对于稳定女兵们的心理状态确实起到了作用。不少女兵虽然因为小鬼子凶悍的嘴脸而心里发寒，但是还没有人因此丧失作战的勇气。 　　不少女兵虽然是第一次参加实战，但是她们却快速的成长着，比如说李小淳。从一开始紧张得尿急，因而暴露了队伍目标，到刚才因为血腥场面而呕吐不止，现在，李小淳的脸色虽然还是很难看，但是她脸上的神情却是坚毅而果决的。平日艰苦训练的成果，此时终于体现出来，她趴在自己的战位上，左边脸颊贴着枪托，每扣动一次扳机，对面的鬼子，必然有一人哀嚎着倒地。 　　曾经的狙击手培养对象，后来因为心理素质不过关而落选，现在，在战场上，她终于再现了自己作为狙击手的天赋。 　　“小淳，好样的！”战斗的暇隙，排长张彩凤表扬她。 　　她抿抿嘴角，低声说：“我要为班长她们报仇！” 　　“只有不到一百米了，冲上去！冲上去！”一个佩戴少佐军衔，挥舞着指挥刀的决死队鬼子军官如此呼喊着。一众已经抱定必死决心的鬼子，低声吼着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忽然，一个鬼子兵愣住了，他指着前方，说道：“你们看！日本女人！” 　　“卑鄙的支那人，他们居然拿我们国家的平民做人质！”一个少尉吼道，脸上的肌肉有力的跳动着，仇恨的目光，让他整张脸看起来狰狞得可怕。 　　忽然出现在日军视线中的日本女人，正是高桥良子。 　　高桥良子在一些学兵军女兵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爬上了一块充当临时掩体的石头，她坦然站着，右手拿起一只很原始的扩音器，忽然大声用日语喊道：“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我是高桥良子，东京三乡人。我有话要和你们说——请你们看在同为大日本帝国子民的份上，给我五分钟时间好吗？只要五分钟？！” 　　突然出现的日本女人，不仅让冲在最前面的决死队员感到惊讶，也让后面的日军士兵议论纷纷。很多人本能的第一反应，以为她是被中国人挟制的，所以都不禁放缓了自己的脚步，而将征询的目光投向自己的长官。 　　“少佐阁下？怎么办？”决死队的鬼子纷纷看向那个少佐。 　　少佐也犹疑着拿不定主意，他回头去找迦南大佐，但是因为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还有手势。 　　迦南大佐一看见高桥眼睛就直了。所谓无巧不成书，他和高桥居然是熟人，而且，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貌似还不比寻常。“酒屋纯子（有关高桥良子和酒屋纯子之间的关系，前面有详细的说明，哪位大大要是看不明白，还请前面寻找——嘿嘿）？居然是纯子？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这样想着，也本能的以为高桥已经成了学兵军的人质，他们现在就是想采取这种卑劣的手段来遏制皇军的攻势。 　　鱼竹发现了大佐的异常，开口提醒道：“阁下！” 　　“嗯？！” 　　“很地道的东京口音，那个女人，可能真是我们的同胞。” 　　“当然——我的意思是，从她的口音中可可亚明显听出来这一点。她在说什么？” 　　“好像要求我们给她一点时间。” 　　“让部队暂缓进攻，我亲自去接洽一下！” 　　“阁下？！” 　　“执行命令吧，身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我们没理由放弃天皇陛下的任何一个子民。”迦南正义凛然的说完这番话，随即带着几个宪兵和参谋走向了前线。 　　传令兵将他的命令传达下去，前面不少鬼子进退失据，聪明点的就地趴下了，愚钝点的则向后退去，这一轮攻势居然就这么被放弃了。 　　鱼竹和迦南共事虽然只有一年多，对他的脾气秉性却颇为了解。作为一个积极追求上进的军官，他根本不可能因为一介平民的性命，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军功。看着他的背影，他暗暗感到纳罕：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让大佐愿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同时他又有些担心，如果这个女人真是大佐的朋友甚至情人的话，大佐会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做出糊涂事呢？更进一步，如果事情真发展到那一步，他又该如何做呢？ 　　日军停止了进攻，这在刘奎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有些担心高桥究竟说了些什么，他问旁边的女兵：“你们谁会日语？” 　　一个女兵举手回答：“长官，我懂一些。” 　　“高桥小姐刚才都说了什么？” 　　女兵如实翻译了，刘奎不禁陷入了沉思。随即，他对那个女兵说道：“高桥小姐再有什么话，你都如实翻译给我听。” 　　“是。” 　　高桥的心理攻略已经开始了：“勇士们，谢谢你们肯听我说话。你们知道吗？看见你们，我就想到了我的表弟。我的表弟叫山上介五，今年二十三岁，他前年结的婚，现在有一个两岁的孩子。女孩，很可爱的女孩儿……” 第1017章 纯子 　　迦南此刻的心情，是惊喜交集的。从去年开始，他就失去了酒屋纯子的消息，一度以为她已经死在了中国，然而没想到，在这里会再次见到她。 　　她变化不小啊，身上的气质也完全换了个人似的——离她越近，他不禁有些迟疑起来：这真是纯子吗？然而，当听见她的声音，他直到，对面站着的，正是纯子，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 　　高桥此时正说到她表弟的死：“……山上死了，可爱的侄女从此没有了父亲。当前的日本，经济形势很不好，我十分担心，她们母女是否还能活下去。诸君，你们当中的不少人，应该也已经成为父亲了吧？你们的孩子，想必也十分可爱吧？身在异国他乡，你们有想到他（她）吗？还有你那年轻貌美、善解人意的贤妻——” 　　迦南终于听清了高桥的话，也终于明白了她的立场以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惊又怒，大声疾喝：“八格！纯子，你给我住口！” 　　战斗暂时的停止了。刘奎也好、林冰、花茗也罢，他们都很识时务，在意识到高桥的话已经起了一定作用以后，他们及时的下令，让学兵们停止了射击，以避免刺激到日本人。日本人早就停止进攻了——双方的默契，给了迦南须力和高桥良子直面的机会。迦南一声大喝，登时就成为继高桥之后战场上另外一个焦点。 　　“纯子？”刘奎听完女兵的翻译，和林冰对视一眼。高桥良子的真实身份，只有欧阳云和楚天歌知道。刘奎不知道这回事，他不禁想道：不会这么巧吧？高桥居然长得像这个鬼子军官的熟人？想着，他脑中有灵光一闪，另外一种猜测又浮上心头——这个日本女人，来中国之前不会就是所谓的“纯子”吧？！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他的警惕性更高了。 　　日军官兵，特别是那些距离高桥比较近，几乎一字不漏的听完她所有的话的，不少富有想象力的家伙，此刻又是另外一种想法：指挥官为什么叫她纯子？难道说，这才是她的真名？那么，她以高桥良子的身份来当说客，应该是受到支那人的胁迫了？ 　　他们看向高桥的目光，不禁充满了同情，而他们看向娘子军的目光，憎恨的味道也更浓重了。即使是一些富有“正义感”的，心中也开始产生一些邪恶的想法。 　　战场上的气氛，正在发生着微妙的改变。 　　迦南的一声“纯子”，让所有人都为之意外和吃惊，而受惊程度最高的，却是高桥本人。如同迦南记得她的声音一样，她也记得迦南的声音。这熟悉的声音出现得太突兀了，一下子就将她心中一些尘封的东西给掸去了灰尘。她循着声音的来源找过去，看见了迦南，她的心不禁颤栗了起来——“迦南须力？！居然是他？他也到中国来了？” 　　“纯子，告诉我，支那人都对你做了什么？告诉大家你的身份！堂堂关东军特高科的高级特工，怎么会为帝国的敌人做事呢？”迦南显然激动了，他大声说着，大踏步向高桥走了过去。或许在他心中，高桥此刻的表现，是对她本人以及对他的侮辱，作为一名帝国的军人，堂皇的战死，也应该比屈膝敌营要强：“纯子，不用怕，你死以后，只要我活着，就会在每年的今天去神社祭奠你。纯子，我放肆，支那人对你所做的一切，我会千倍万倍的讨还回来！纯子——” 　　迦南的话，在一些娘子团女兵听来，简直是不通人情、不可容忍的——她们的关系应该是情人或者是亲人吧？可是为什么，这个鬼子军官却好像巴不得她早死似的？！这种混帐话，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应该说的吗？ 　　而在日军官兵听来，迦南的话却是大义凛然值得讴歌的，因为这充分体现了他作为帝国军人所具备的职业情操。 　　作为日本人，高桥自然理解迦南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她没敢让他继续说下去。她打断迦南的话说道：“阁下的职衔是大佐吧？抱歉，您认错人了。冒昧的问一句，您口中的纯子小姐是您什么人？” 　　见她否认自己的身份，迦南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嘶声喊道：“纯子——” 　　高桥却表现得波澜不惊，她脸上挂着日本女人常年保持的温婉表情，温柔而坚决的说道：“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迦南恶狠狠的盯着她——虽然不清楚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心中却有了不好的预感，纯子变了——这个纯子，或许已经不是他认识的纯子了。他咬牙说道：“她是我的爱人，是我想要娶回家的女人——够了吗？” 　　林冰看得心中凛然，她走近刘奎，在他耳边说到：“刘团长，这个鬼子军官，只怕真认识高桥小姐。” 　　刘奎冷笑着随口说道：“又怎么样呢？他根本比不上总司令。” 　　林冰吃了一惊：“什么？” 　　刘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赶紧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说道：“高桥小姐可真有一套，她要是真能将小鬼子说退了，那可就立了大功了！总司令一定会嘉奖她的。” 　　迦南已经完全失态了，高桥却依旧一副事不关己、就事论事的姿态：“原来如此？纯子小姐还真是幸福呢，有您这样的恋人。只是，将军，您远赴中国参加这场不道德的战争有考虑到她的反应吗？您知道她在日本因为担心您的安全而每日寝食难安吗？诸君，你们也有自己的纯子小姐的吧？你们，有考虑过她们的感受吗——” 　　“纯子！你这是要和我就战争的正当性进行辩论吗？！你是不是被支那人洗脑了？要不然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我们为什么要参加这场战争？我们不正是为了我们的家人、爱人、孩子将来生活得更好吗？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可是我们却得不到老天的眷顾——看看哪，支那人如此卑贱，他们却拥有如此肥沃的土地，如此秀丽的家园——大和民族那么勤劳善良，可是我们都得到了什么？地震、泥石流、火山——纯子，你忘记自己对我说的话了吗？你说，要毕生为帝国建立武勋，要将天照大神的光辉传遍整个亚洲——你忘记自己昔日的誓言了吗？纯子，作为大和民族的优秀儿女，勇敢的面对死亡吧——用鲜血去洗刷你对天照大神的亵渎，那样，在你死后，你还能够去往天国……”迦南须力声嘶力竭的嘶喊着，说着，忽然之间泪流满面。 第1018章 真蠢 　　如果这里不是战场，或者这只是电影中的一个场面，此情此景可谓相当的感人。那么，向来多愁善感的女兵们，甚至会为之捧一掬同情的泪水。现在么，虽然迦南大佐表现得真情实意，在女兵们看来，这却是她们所见到过的最为拙劣的表演。 　　刘奎自始至终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迦南现在距离他不过一百五十米左右，其脸上的表情变化因此一点不落的尽入他的视线。迦南忽然泪流满面，他立刻意识到不好，嘴里喊道：“不好！”立刻冲向了高桥——然而还是迟了——迦南拔枪，照着高桥就扣动了扳机。枪声响了，在这寂静了一阵的战场上，显得特别的清脆。 　　高桥没想到迦南会向自己开枪，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右胸中弹，浅蓝色的和服上登时渗出大片的血红，她的身子摇摆了两下，差点就摔倒了。她转过身来，双手舞动着，换做汉语说道：“相信我，不要开枪！” 　　本来，对于高桥，女兵们集体没有好感，这个时候，却有不少人爬起来走向她。离她最近的两个女兵分左右搀扶住她，想将她架下来，却被她拒绝了。“我没事。”她说着，脸上已经开始脱色。 　　医务兵冲上去，立刻开始给她做包扎，嘴上说道：“高桥小姐，请下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许多女兵都已经将扳机按下了一半，但是，听见高桥的声音，看见她的手势，她们愣是没有摁下去。 　　刘奎大步走过去，一边说道：“大家先不要开枪，注意听我的命令！”走到高桥旁边，他问医务兵：“怎么样？” 　　“需要仔细检查，但是她不让。” 　　刘奎看向高桥，说道：“高桥小——” 　　高桥虚弱的笑了，说道：“我真的没事。刘团长，您不觉得吗？他这一枪其实帮了我的忙！”然后她看向前方，看着那些有点目瞪口呆的鬼子兵，尽量大声的用日语说道：“那位长官以为我被中国人洗脑了，我没有。我虽然是一个女人，但是我不怕死亡——诸君，你们看看，站在你们对面的，都是女人。她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本来应该在家相夫教子的。她们也知道，上战场可能的后果，但是她们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为什么？因为她们的男人，其中大多数已经倒在了你们的枪口下，她们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存，保证孩子的生存，只能背井离乡来到战场。诸君，你们想过吗？你们的爱人，和她们在这一点上其实是相通的——也许有一天，她们也会来到战场，会和一群中国男人对决，你们忍心吗？作为一个男人，你希望自己的爱人——呃呵、呃呵……”她话没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 　　高桥的右胸虽然被三角带绑住了，但是血却还在往外渗着——雪白色的三角带比浅蓝色的和服更能凸显血的颜色，这让远处的迦南心如刀绞，他看着自己拿枪的手，脸上的泪干了又再淌下，他举起枪，咬牙切齿的想再开一枪，但是，扣着扳机的手指却好像断了似的，愣是无法做力。 　　“真蠢！”当天下午，当欧阳云获悉这件事的时候，他脱口就来了这么一句。当时，白流苏的伤情已经稳定下来，而冈村宁次已经大败亏输，他本来心情转晴，却因此又变得有些阴霾了。“不会用发传单这类手段啊，非要充大辫蒜，战场上，岂是充英雄的地方？！”他嘴上数落得厉害，心中却也有小小的感动。他倒是忘了，要数喜欢充英雄的话，就整个学兵军而言，绝对无人能出其右。 　　高桥良子确实有点蠢，不过她这种蠢办法却为娘子团赢得了宝贵的半小时。而就在这半小时内，棉船岛上的鬼子遭遇到了地狱式的毁灭性打击。 　　在五百余门火炮齐射下，浅水贞浩的炮兵部队只坚持了不到十分钟就全军尽溃了。和其他鬼子军官不同，浅水贞浩虽然也宝贝手上的家伙，但是却更加重视人力资源。眼见一门又一门大炮被摧毁，而正在费尽心力想要转移大炮的士兵在炮火中被撕成碎片，炮击仅仅五分钟，他就下达了弃炮撤退的命令。 　　他倒是有尝试进行报复性炮击，可是，学兵军的炮火实在是太猛烈了，而且都是区域覆盖性炮击，所以，报复性炮击仅仅开始五分钟，他就识时务的放弃了。很多基层军官还不解他为什么要下令弃炮，他们冒着炮火跑到浅水面前大叫大嚷：“阁下，为什么要弃炮？！我们可以打败支那人！” 　　“八格，你质疑我的命令吗？难道，你想要全军尽墨？！” 　　“阁下——” 　　“全部弃炮，撤离！执行命令！” 　　“哈伊——”不少鬼子军官眼含泪水的奔向自己的中队、大队，而他们最终能够活着离开的，只有几个人——炮弹雨点般落下，他们很多人在半路上就被炸上了天空，又或者被纷飞的弹片击中——玩火者必自焚，习惯了用大炮欺负中国军队，今天，他们终于尝到了大炮的厉害。 　　针对日军炮兵阵地的炮击只持续了十分钟。随着王裕兴的汇报：炮击很成功。担心欧阳云安危的张田泉没肯多耗费一分钟，立刻下令调节射击诸元，将炮口朝向了棉船岛。 　　两红一绿三颗信号弹升上天空，是时，高桥良子终于倒下了，就倒在几个对她一直很反感的女兵怀里。而对面的鬼子，却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中。“纯子”作为一个日本女人却为支那人说话，而且愿意为之献出生命，这还是极大的震撼了他们。他们互相对视着，忽然发现身边人的眼中都多了点什么。而那些大队长、中队长们，虽然还在大声吆喝着鬼子们发动进攻，但是他们的语气，却透着一种严重的不自信。他们的音量越大、语气越急，给鬼子们的感受，却还不如平时平心静气的一句“命令”。 　　是时，欧阳云已经先知先觉的下达了撤回命令。学兵们在烟幕弹的掩护下，有序的撤回二号地堡，何正降组织几十个狙击手在一号地堡被炸开的大厅里狙击着鬼子，忽然，一个学兵抬头大叫：“信号弹！南岸的信号弹！” 　　站在二号通道口的欧阳云抬头望去，看见两红一绿三颗信号弹，他脸上紧绷的面皮终于松弛了下来—— 第1019章 打得好 　　十分钟的炮击，张田泉所部就打出了将近五千发炮弹。也就是说，从炮击开始到这一阶段炮击结束，足足五千发炮弹从棉船岛上大部分鬼子的头顶上飞过，这带给小鬼子的是怎样强烈的一种心理威慑？ 　　不说普通的鬼子兵了，单说冈村宁次、山田城二等鬼子高级军官，他们此刻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阁下，怎么办？”山室宗武看着冈村宁次，一脸的惶然。 　　“阁下，下令撤退吧！支那人炮火——”第11师团的参谋长片村四八话没说完，发现冈村宁次脸上的青筋已经猛跳，他立刻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还是迟了，冈村宁次已经爆发了，他瞪着片村四八，吐沫星子喷了后者一脸：“撤退？往哪里撤？现在，我还是第11军的司令官，这里哪里轮到你说话？！滚！给我滚！” 　　“哈伊！”片村自以为的良苦谏言却被冈村宁次当作了狗屎，他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不过，暴怒状态中的刚村宁次是他不敢忤逆的，他连连鞠躬，退了下去。 　　“进攻！只有进攻，抓住欧阳云，我们才有胜机！只要抓住欧阳云，支那人投鼠忌器，这一仗我们就赢了！”冈村宁次咆哮着，山室宗武唯唯诺诺，紧跟着跑了出来。在门口，看到一副失魂落魄状态的片村，拍拍他的肩膀，山室说道：“战情太过危急，司令官阁下有所失态，片村君，请不要放在心上！” 　　“我明白，只是，阁下，请尽早下令撤退吧。伤亡少一点的话，我们第11师团还能留下一点种子。再迟的话，我担心可能，可能全军尽墨哪！” 　　山室宗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没想到，战局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司令官原本想要藉此立功的，但是。片村，你去召集宪兵队的人，准备撤离事项吧，如果司令官还是坚持不肯走的话，你们不妨采取强制手段。请记住，司令官一定不能有事。我们，还是轻视了欧阳云哪。现在我可以肯定，这一切，根本就是他计算好的，他之所以在马当要塞只留这一点人马，正是为了诱使我们大军压上，而炮兵，正是他的杀手锏——” 　　两红一绿三颗信号弹从天空划过，很快就被攻守双方官兵所发现。一个传两，两个传四，当绝大多数人都看见这三颗信号弹的时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开始蔓延开来。 　　日军方面，包括官田畔那里的一部分，小鬼们心中都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他们呆呆的看着三颗信号弹渐渐跌落大地，猛的，有人醒悟过来，大喊道：“支那人有埋伏，支那人一定有埋伏！”他们转头四顾，想要将“支那人的伏兵”找出来，可是，四周除了浩瀚的长江水还有森莽的山林，哪里有什么伏兵？又有人联想到刚才的炮击，“大炮，大炮！支那人要向我们开炮了……” 　　官田畔一带的日军还好，他们还被刚才发生的事情所分散着心神，棉船岛上的鬼子，忽然集体的陷入了惶惑不安的情绪中。前线中低级指挥官们，本来还在执行冈村宁次拼死进攻的命令，此时却发现有些弹压不住部队，他们大声咆哮着，想要制约部队秩序，然而，士兵的人数是他们的百倍、千倍，他们于其中，不过是一块礁石相对于长江水而言。纵然他们自己足够坚挺，却根本无法阻挡江水的流向，他们被纷乱的人潮簇拥着，唯有空自激愤而已。 　　“空空”的发炮声终于响了起来，与刚才哪一阶段的发炮声并没有明显的区别，然而，或许是预感到了炮弹的指向正是自己，在不少鬼子听来，这次的发炮声却是特别的响亮。须臾，炮弹的破空声就密集的响了起来，这一回，对于炮弹飞行方向的判断可就更加精确了，不少鬼子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跑，或者一头趴倒，日军队列的秩序更乱了。 　　信号弹发射升空以后，张田泉等了十分钟，忽然捏下送话器喊道：“发射！” 　　五百余门火炮同时怒吼起来，下一刻，五百余枚炮弹破空而去，再下一刻，棉船岛上开始连绵的炸开火球，然后，绵延不绝的爆炸声响起，很快，棉船岛上开始成片的燃起大火…… 　　“上调半个刻度！发射！” 　　“左转一个刻度！发射！” 　　……随着张田泉的每一次对射击诸元的微调，棉船岛上一片又一片区域被数百枚炮弹笼罩，随即就是一片火海升腾。每一次区域炮击，差不多都有成百上千的鬼子被爆炸波及，运气差的直接尝上了当飞鸟的滋味，半空中就失去了性命；运气好点的被弹片光顾，整个人立刻变成了漏斗，须臾就成了血葫芦一个。 　　“妈妈呀——”终于有鬼子经受不了这种打击，他们跪倒在地上，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一个人，是人他妈生的。 　　也有鬼子口中喊着“为了天皇陛下”的口号继续勇敢的向地堡群冲去，然而，忽然一片火球在他四周升腾起，他的勇敢不过让他死得更彻底了一些而已。火球消褪，火焰燃起，刚才几个奔跑着的鬼子，已经变成了碎片——他们，将会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好的肥料。 　　“我们的大炮！看啊！看啊！看那些狗日的——” 　　“小鬼子，你们也有今天——炮兵兄弟们，打得好，狠狠地打！” 　　…… 　　如果说，第一阶段的炮击，因为距离官田畔实在有些远，迦南大佐及其手下只闻其声不见其形而感触不深的话，这一轮发生在棉船岛上的炮击，带给他们感官的音像效果可实在太震撼了。几百颗炮弹同时呼啸砸去，随即就是一片区域陷入连环爆炸中，然后是一片火海燃起，不少鬼子想到他们距离发炮地甚至比棉船岛还近，脸上登时失去了人色。 　　偏偏，高桥良子刚才的话，让他们此时又格外的多愁善感，格外的在乎家人，他们心中的斗志，正呈几何级数的消褪。 　　棉船岛上的爆炸声，以及先出现的爆炸场面，让娘子团的女兵们同样心惊胆战。第一次见识这种万炮齐发的场面，纵然是一些有“傻大姐”之称的大胆女兵，依旧无法抵挡其带来的心理威慑。直到这个时候，她们才算是真正见识了什么是战争。隐约能够看见那些火球顶端破碎的鬼子尸体，不少人也才明白，原来，她们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第1020章 请您节哀吧 　　学兵军历史上，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集中使用火炮。欧阳云穿越以来，竭心竭力打造的学兵牌兵工，现在终于第一次露出了他的獠牙。 　　近五百门一百五十毫米的榴弹炮同时齐射，这是什么概念呢？而且，敌人阵形又是那般密集——两个师团的鬼子，再加上一个联队的军团直属部队，减去战损，现在活蹦乱跳着的也还有将近四万人。四万人，棉船岛才多大点地方，一下子涌上来这么多人，几乎将整个岛上都塞满了。持续一刻钟的炮击，因为是毫无保留的速射，张田泉所部几乎打光了所有的炮弹。学兵军每门炮携带两个基数的炮弹，其中一个基数随车装载，还有一个基数归辎重兵运输，一个基数是五十发，除去第一阶段消耗的炮弹，也就是说，每门炮都还有将近九十发炮弹可供使用。分摊到鬼子每个人头上，那也有一枚炮弹！ 　　炮击五分钟，最少一万五千发炮弹雨点般落在棉船岛上，几乎将这座江心小岛削去了一层。江心小岛上本来还有成片的杨树林之类的植被，现在却完全毁于炮火。而没有植被的地方，泥土被翻了出来，很多地方，更是一个大坑连着一个大坑。 　　炮弹铺天盖地而来，不少开始还心存侥幸，认为自己人品够好，能够凭借正规躲避动作逃过这一劫的鬼子，眼看着可立足之地成片的成为火海，而熟悉的身影一个个瞬间被撕成碎片，他们再无侥幸心理存在，一个个骇得面如土色，腿如筛糠，人未死，心中却已经滋生了死气。大和人种是世界上最优等的人种？有天照大神庇护的帝国子民比中国人更加勇敢？在炮火面前，这一切都只是浮云而已。炮击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如此密集，不少鬼子完全被惊呆了、骇傻了。他们因此忘记了躲避，只是愣愣的注视着炮弹飞来的方向，大脑当机了一样。而随即，他们就在猛烈的爆炸中被撕成了碎片。 　　地堡群依旧是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一个鬼子军官从最初的惊惶中醒过神来，发现地堡群是附近唯一没有遭受炮击的地方，他随即组织起大约两千人的队伍，向地堡群发起了猛烈攻击。“拿下地堡群，活捉欧阳云，我们才有活路！支那人投鼠忌器，他们不敢炮击地堡群，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他如此蛊惑周边的鬼子，地堡群周边的战斗，越发激烈起来。 　　更多的鬼子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即使他们察觉到了，因为距离的关系，他们也没有机会靠近来。张田泉有意识的封锁着靠近地堡群的周边，小鬼子想要靠近，可以，只要你能够通过炮火封锁线。可是，他们跑得有炮弹快吗？因此，绝大多数的鬼子，还是明智的选择了撤离。 　　“跑啊！”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子率先喊出这一句，这随即成了所有鬼子的心声。越来越多的鬼子加入逃跑的行列，终于，日军开始了集体溃逃。将近两万的幸存鬼子从各个地方往滩头阵地跑去，而他们的逃跑，只是给学兵军炮兵增加了作战效率而已。 　　地堡群周边遭遇炮击的时候，留守滩头阵地的鬼子便心有戚戚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然后，当溃败发生后，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立刻纷涌上出船，然后，也不管会不会操船，也不发挥友爱精神了，扯起帆、挥起浆就把船驶离岸边。 　　很快，所有的船都被开离了江边，更多的鬼子一脸尘土的赶到滩头阵地，不少人回头看看飞速逼近的爆炸弹幕，一边喊着：“八格！等等我！”一边就朝水里扑了下去。逃到江面上也不是安全的——张田泉通过高倍望远镜观察着炮击效果，此时的他，俨然就是死神在人间的代表。他的炮击目的开始很单纯，就是要将小鬼子从地堡群赶开，然后则是集中区域打击。现在么，则是分组区域打击。以团为单位，各团负责清剿某个方位之敌，而这其中，就有一个团专门的负责江面之敌。 　　“轰！”随着第一枚炮弹在水面炸开，激起十几米高的巨浪，下一刻，越来越多的炮弹砸向那些乌龟也似在江面上艰难前行的渔船、机帆船，一艘又一艘渔船被直接炸成碎片，又或是被巨浪掀翻，登时，升洲还有洲头附近的水面上，成百上千的人头漂浮着，其中不少人根本不会水，他们惨叫着、双手乱舞着，最终却只能被江水吞没…… 　　与绝大多数选择从水上逃走的鬼子相比，冈村宁次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山室宗武的命令，他被一个宪兵敲晕，随即就被搭进了一艘渔船。而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位于吴家大屋，并且成了那里足足一个大队宪兵的保护对象。 　　此时，距离炮击结束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冈村宁次从噩梦中醒过来，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已经身在地狱——“不甘心，不甘心哪！”他半坐起来，喃喃的说着，哪还有一点军团司令官的样子。 　　“阁下，事已至此，请您节哀吧！”片村四八大佐在床前站得笔直，他恭声说着，眼神中却透着嘲讽神色。 　　片村四八沾岗村的光，得以在众多部队的护卫下过得江来。过江途中，他甚至挥出指挥刀，最少砍掉了五只手腕还有若干手指。 　　因为座船被炸毁落水的鬼子，看见他们乘坐的那艘小船，就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他们根本不管片村的喝骂，只是奋力的攀住船帮想要上去。片村有保护岗村司令官这面虎旗撑着，才不管这些小兵的死活，他冷冷的挥舞着指挥刀，斩断了一个又一个鬼子兵逃生的希望…… 　　刚村宁次没有注意到片村的眼神，他此时还不知道部队的具体伤亡情况。恢复了一些清明，想起这事，他心存侥幸的问他：“伤亡情况怎么样？山室将军呢？” 　　片村面无表情的说道：“伤亡十分惨重，目前，只有四千余人过得江来，棉船岛上还在发生着战斗，其中一部，正是山室将军指挥的。” 　　“山室，他留在了岛上啊？！”岗村说着，忽然有点感动。当时表态作势是一回事，现在么，既然已经撤离了战场，他也就没有殉职的必要了。他能够想象得出，当时情况那般紧急，乳沟不是山室自告奋勇前往主持大局，估计他也撤不过来。 　　“是的，山室师团长在我军处于极端劣势的情况下依旧挺身而出，他是我辈军人的楷模！” 　　“归拢部队吧，叫作战参谋过来，我要直到具体的战况和进展。” 　　“阁下，没有作战参谋了。如果您想了解战况的话，现在的事实是，我军已经败北了——” 　　“什么？！”冈村宁次瞪着片村，猛的一挺腰身，然后，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就这一个惊诧动作，他居然闪到腰了。 第1021章 支那人太狠毒了 　　片村其实并没有如实的反应情况。他避重就轻只说跑过来多少人，却没有说，现在留在棉船岛上以及失陷在长江里的鬼子，大部分已经去见了天照大神，另外一大部分，则躺在血泊中呻吟着，这些人最终究竟能活下来多少，这实在是一个未知数。要知道，学兵军执行起战场纪律来，那可是一点水分都不带的。而山室宗武以及两外两个鬼子军官带领的地堡群战斗群，加起来还不足三千人，这些人中，很多人都已经负了伤—— 　　将近四万鬼子，现在真正算得上已经活下来的，其实就只有过江的这四千人。 　　不过区区五百门左右的大炮而已，居然就赢得了如此丰硕的战果，这即使不能称之为后无来者，也是前无古人了。 　　自此以后，棉船岛注定将成为学兵军的又一历史里程碑，同时，这里也将会成为日军的噩梦。 　　外面枪炮声隆隆，四号地堡的医疗室内，欧阳云静静的坐着，握着白流苏的手，脸上的表情却极其的镇定。 　　当信号弹升起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战的结局。作为穿越者，他比其他任何人更加清楚群炮密集轰击狭窄地域的威力，自然也比其他人表现得更加信心十足。 　　最危险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相对于马当要塞来说是如此，相对于白流苏来说同样如此。虽然她还没有醒转的迹象，但是她的体温已经降了下去，心跳也正常了。这些，都让欧阳云平静了下来。发过一阵疯以后，他，终于表现得像个总司令了。 　　对于欧阳云的到来，除了何正降等人从大局出发，不得不表示反对，其他中低级军官，他们是举双手欢迎和拥戴的。对于他们来说，总司令就是一个不败的传说，但凡有他在，再艰难的战斗也有取胜的可能。而今天这一战，肯定又将成为一个典型的例子。 　　在欧阳云离开的时候，陈佳瑶负责陪护白流苏。出于内疚，她始终觉得白流苏会遭遇此劫，就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自己横插一脚，结果造成她和欧阳云失和，她才会负气下基层连队。在刚听说白流苏受伤的时候，她甚至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她会选择逃避和欧阳云之间的感情以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炮击开始，日军对地堡群的攻势越发的疯狂，越来越多的鬼子发起了自杀性攻击，这让学三师官兵的伤亡情况立刻猛增，欧阳云回来不久，陈佳瑶就急急的赶往五号地堡参加救护工作。而欧阳云也就顺其自然的接过了看护白流苏的责任。 　　五号地堡现在面对的，是山室宗武率领的部分鬼子。 　　山室宗武沿途收拢起六千余人支援前线，行进途中遭到炮火侵袭，最终只有一千余人安全到达。身边战士成片的倒下，这让山室宗武心痛如绞。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一场攻坚战会打成这样？然后又想，冈村宁次究竟为什么偏偏要先向棉船岛发起进攻？彭浪屿方向，甚至马当要塞的上游钱家湾方向，都是很不错的登陆地点，为什么，偏偏要来啃棉船岛这块硬骨头？ 　　持这样想法的鬼子大有人在，比如说被一颗炮弹直接命中，因此变成一堆碎肉去见天照大神的山田城二。山田城二的位置太靠前了，当时，身边又聚拢了太多的鬼子。张田泉通过望远镜看个正着，于是一声令下，调动一个团的大炮对他所在地域实施覆盖性炮击。好嘛，听见炮弹破空声，山田城二身边成群的鬼子扑上来想保护他，结果呢，却只是一起被炮火吞没了。 　　官田畔，迦南大佐收拾好心情，正准备以最猛烈残酷的进攻来报复对纯子实施洗脑的学兵军时，他派去偷袭甘秦岭炮团的鬼子相继回来了。大队长秋山少允见到他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大佐，赶快撤吧！棉船岛，棉船岛上我军主力，已经被支那人打败了！” 　　秋山少允没有执行迦南的命令，擅自带队回撤，心情极不好的迦南猛然之间很有杀之以儆效尤的冲动，听见这话，他却不得不暂时压抑心中的杀机，说道：“秋山中佐，请注意你的言辞，棉船岛上，皇军可是有将近四万人呢！” 　　秋山是通过望远镜亲眼见证了的，他哭丧着脸说道：“大佐，都是我亲眼看到的啊。大佐，您不知道，棉船岛上皇军的惨象——惨不忍睹哪！支那人太狠毒了，他们最少动用了一千门大炮进行齐射。棉船岛才多大的地方？支那人这种打法，再多的皇军也架不住轰哪！阁下，您想想，万一支那人要是将炮口掉过来……” 　　如果说，张田泉所部炮兵持续一刻钟的炮击，给予棉船岛日军的是身心两重地狱式打击，那么对于官田畔日军来说，则是一次极强烈的心灵震撼。还在北岸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识过了学兵军炮兵的厉害。当时，因为学兵军炮兵的目标是长江上的炮舰，而炮舰分散得很开，所以，他们并没有见识到区域炮击的强度，也就没有觉得有多恐怖。现在，他们距离棉船岛和学兵军发炮阵地都很近，而且之前有尝过小规模炮击的厉害，如此，对于棉船岛同僚的遭遇，也就感同身受了。 　　不管迦南承不承认，高桥良子刚才的一番话，对于其麾下官兵，特别是基层士兵，已经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可以说，他麾下的士兵，此时比其它任何时候都脆弱。至于秋山大队的回撤，其实这并不是秋山的意思，他是扛不住下面士兵们的恐战情绪，担心以这种状态出战，只会适得其反，所以才无奈下达了撤退命令。 　　他们绕道花屋，距离棉船岛更近，对“千炮齐发”的震撼场面更有感触。这自然让他们的士气遭受到了极为沉重的打击。 　　而此时的娘子团，因为高桥的负伤，女兵们中间正弥漫着一股求战的欲望——在她们看来，迦南这个鬼子实在太不是男人，简直太可恶了。这嘴上一套手上一套，他还真下得了这个狠手哪！难怪有传说小鬼子都不是人，看这个鬼子军官的表现，可不正是吗？人家日本女人为了中国的抗日事业都可以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们身为中国女人，怎么可以不拿出更好的表现呢？ 　　这种念头一旦滋生，女兵们心中其它负面情绪，居然慢慢的被遗忘了。 　　娘子团的表现，落在鬼子们的眼中，让他们越发怀疑，这群女兵的出现，根本就是学兵军的一个计谋，学兵军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手段呢。他们也变得越发忐忑起来。 第1022章 我，是一个将军 　　太阳已经爬过了树梢，九点半钟的样子，马当战役终于结束了。 　　迦南率领的南岸登陆日军，在棉船岛战局已经明朗化的情况下，聪明的选择了撤退。他们带着几百具尸体向钱家湾方向退去，然后回到登陆艇上，转而过江返回了原来的登陆地点。 　　棉船岛上的战斗没有持续太久。张田泉所部炮兵在进行完区域作战以后，随即组织精锐炮兵，开始外科手术般的精确打击。一枚又一枚炮弹精准的砸进鬼子阵列，将几个、甚至十几个鬼子炸翻在地，在连续遭遇将近半个小时这种精确打击以后，日军伤亡累累，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而随着山室宗武被爆炸冲击波震晕，日军的抵抗登时被瓦解。最终，侥幸躲过炮击的千余鬼子成了学兵军的俘虏。 　　逮住山室宗武的正是卞经道。当他发现被自己摁在身下的鬼子居然别着中将军衔，他登时乐坏了。“老子这次立大功了！”他解下山室宗武的皮带，将他双手结结实实的捆好了，一边兴奋的说道。 　　山室宗武恢复意识以后面对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被一个学兵压在身下，他脸色灰败，很是为自己没能“成仁”而感到沮丧。卞经道捆他太用力了，勒得他双手疼痛欲断。他气急败坏的说道：“我是大日本陆军第11师团的师团长山室宗武！你们不能这么对待一个战功卓著的将军！欧阳云呢？我要见欧阳云！我，是一个将军，将军你明白吗——哎哟！” 　　在日本人心目中，将军和士兵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这种差别，不仅体现在本国家部队序列，即使成了俘虏，也应该体现出来。可惜啊，卞经道听不懂日语，不然的话，以学兵军所倡导的官兵平等理念，他绝对可以给山室一个绝妙的回答。卞经道不管小鬼子叫唤什么内容，他只是十分热情的进行着工作，嘴上吼道：“狗日的还是省省吧，老子听不懂日本鸟语。奶奶个熊，做俘虏都没有做俘虏的觉悟，唧唧歪歪的想干嘛？” 　　与山室宗武被俘后依旧保持着嚣张跋扈的气焰不同，其他鬼子官兵可就老实的多了。一直信奉大炮主义，并借此一度在中国所向披靡的他们，忽然发现这成了人家的专利，可想而知他们心里遭受了怎样沉重的打击。“拣没受伤的，负轻伤的先捆起来——什么？右手腕断了算什么伤？重伤！手腕都断了，那还能做什么事啊？放弃！招子放亮一点啊，我告诉你们，其中一些人，可是不错的技工！”各级指导员、政治主任们现在成了最忙的人，他们要对战俘进行分类，挑选出其中保持完整劳动能力的。 　　日本人很有意思，双方接战的时候一个个凶神恶煞一样，但是一旦决定放弃、投降了，表现得却好像被捆缚了四脚、引颈待宰的肥猪一样。 　　头像这种东西，也是能够传染的，随着第一个鬼子放下枪，跪在地上举起双手。然后是第二个，再接着是一大片。何正降组织反攻刚刚二十多分钟，鬼子便成片的投降了，这也就意味着，马当战役已经接近尾声。 　　战俘收拢好了，出于对欧阳云的尊重，何正降去请示：“总司令，具备劳动能力的战俘都收拢了，接下来？” 　　“当然是执行战场纪律了！让兄弟们手脚放快一些，南岸那里能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刚才陈师昌有电报过来，鬼子数量有点多，将近一个联队呢。刘奎他们，危险啊！” 　　“是！” 　　鬼子俘虏被自己的皮带、皮鞋带绑着，然后又被几十根绳子串起来，被押进了四号地堡。山室宗武因为是被活捉的唯一一个将军，而且是个中将，受到了“礼遇”，被带到了欧阳云面前。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将军……”山室宗武犹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这句话。学三师的指挥部里，能够听懂这句话的学兵可就多了。大家不禁都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他，其中有两个娘子云卫团的女兵，更是毫不掩饰的朝他身上吐了两口吐沫，其中一个说道：“要是姐妹们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娘我剥了你的皮！”她们，将迦南所部鬼子对娘子团所犯的罪行，强行按到他身上了。 　　“总司令，他就是山室宗武！”何正降亲自带进来，他指着被五花大绑的山室宗武说道。又指指卞经道，“是他抓到的！” 　　欧阳云嘴角轻轻的一撇，看了游晓莲一眼，看着卞经道说道：“不愧是敢和我们娘子团第一猛将游晓莲对仗的猛男，嗯，不错！” 　　卞经道嘿嘿地笑。游晓莲则横了他一眼，轻声道：“瞎猫撞到死耗子而已！” 　　“你——”卞经道大怒，瞪着她想要反击，但是看看欧阳云又强行忍住了。 　　游晓莲回瞪着他，右脚脚尖下意识的在地上撵着，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动秀腿的趋势。 　　欧阳云于学兵们来说是个传奇，在日本人中间，特别是日本军人当中，同样如此。山室宗武之前有听说欧阳云的种种传说，而他对这些传言最为怀疑的，就是欧阳云的年龄。现在，真见到了本人，他被欧阳云的年轻深深的震撼了。他深深的看着欧阳云，用日语问道：“你，就是学兵军的总司令欧阳云？” 　　欧阳云这才转头看着他，抿抿嘴角同样用日语说道：“山室宗武？第11师团的师团长？！嗯，欢迎你到学兵军做客！” 　　没想到他会日语，山室宗武再次被镇住，他一改之前的神态，恭敬的说道：“没想到您会说日语。阁下，我能提一个请求吗？” 　　欧阳云冷冷的看着他。 　　“作为一个将军，虽然战败被俘，但是希望能够体面的死去。所以，希望阁下能够允许我剖腹自尽！拜托了！”山室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想死？那怎么会被活捉的呢？”欧阳云笑了。对于日本人动辄将剖腹自尽挂在嘴上甚至付诸行动，好像他们多么不怕死似的，欧阳云嗤之以鼻。日本人这么做，只是因为中军国主义的毒太深而已。如果他们直到，人死以后根本就没有灵魂转世一说，他们还敢这么做吗？ 　　欧阳云的态度言词激怒了山室，他脸涨得通红，吼道：“阁下，虽然我现在是贵军的俘虏，您可以任意处置我，但是，请不要侮辱我作为一个职业军人的荣誉和人格！我只是想体面的死去而已，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为什么得不到成全呢？” 第1023章 肯定的 　　欧阳云的日语只是半吊子水平，山室这番话说得急，而且里面复杂的词汇比较多，所以他并没有听明白。眼见山室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他只是觉得好笑：这个山室宗武，看来真是没有当俘虏的觉悟啊。他转头问一个精通日语的参谋：“他说什么？” 　　参谋如实翻译了。欧阳云听完大笑起来：“职业军人的荣誉和人格？哈哈哈，这也许是我听说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你原话翻译给他听——没错，军人是有荣誉和人格尊严的，但是，他，包括所有的日本军人，他们不配。军人，虽然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却也必须具备起码的是非观，因为他首先是一个人。日本人在中国都干了些什么？烧杀掳掠，这些，是一个有着荣誉感和完善人格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吗？小子，老子不会让你死的！哼，想一死百了？没那么容易，中国有一句古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我欧阳云在这里发誓，今天日本给予中国的，我必将十倍百倍的讨还回来！看到这个女人了吗？”他说着指着白流苏：“我告诉你，如果她有什么不测的话，你们，你们日本人将要有千万人为她陪葬！山室宗武，你想体面的死去，大概是觉得这场中日之战，日本最终会取胜，而你将作为一个为国捐躯的英雄而能被供入神社吧？我告诉你，痴心妄想！这一仗，你们必输！哼！小子，你就好好活着，然后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见证这一切吧。你放心，时间不会太久的，最多六年时间，你会看到我们出现在东京，出现在富士山的——所有的日本人，都要为发动这场不道德的战争付出代价！你的明白？！” 　　欧阳云这番话让医疗室内的所有学兵军人都听得心神向往之，他刚刚说完，卞经道便问道：“总司令，我们真能杀进日本本土吗？” 　　“肯定的——” 　　参谋将这番话完整的翻译给山室宗武听，后者刚开始听得勃然大怒，脸红脖子粗，呼吸也有如牛喘。而等参谋翻译完所有内容，他的脸色却变得苍白起来，他看着欧阳云，目光再不敢和他对视。即使这一仗败了，第11军伤亡惨重，但是他心中依旧固执的认为，中日这场世纪大战，最终取得胜利的必然是日本。打仗，决定胜负的外功表征是军事实力，而内功表征就是综合国力了，而无论是外功还是内功，日本显然都要比中国强许多，这是山室宗武认为日本必胜的主要依据。 　　欧阳云这番话，乍听起来似乎有呈嘴舌之利的嫌疑，其中并没有多少能够让人信服的东西。可是，只要想想这场败仗发生的经过，联想到学兵军先进的武器系统以及高昂的士气、有着极高战术素养的士兵，山室宗武忽然想到一点：如果学兵军的规模再扩大一些，如果欧阳云坐上中国最高领导人的宝座，能够动用全中国的资源？那么？这个设想太恐怖了，乃至在山室宗武脑中只起了头，就被他强行按捺了下去。显然，他意识到了，如果欧阳云和学兵军真能走到这一步的话，那么，欧阳云所说的一切，都会如实的发生，而那对日本而言，无疑是天大的灾难。甚至，日本从此就将变成中国真正的藩属。 　　山室宗武神情的前后变化，被欧阳云一点不拉的收入眼中。他冷冷的一笑，对何正降说道：“带下去吧！”又说：“人家毕竟是个将军，不要太为难了！” 　　众人联想到山室之前动辄将将军挂在嘴上的表演，不少人都忍不住笑了，而何正降应了一声“是”，让士兵将山室带了下去。 　　就在何正降和卞经道押着山室宗武去见欧阳云的时候，地堡群外的广袤战场上，学兵军有组织的执行战场纪律的行动也开始了。 　　负责这个工作的是张孝廉。为什么要由不负责具体作战任务的政治主任主管这项显得残忍的工作呢？欧阳云担心的是这种近似于屠杀的行动，有可能在执行官兵们心中形成戾气，从而影响他们的心智，甚至会扭曲他们的心灵。真发生这种事的话，那就太得不偿失了。而如果让政治系主官负责此事，将这一行动上升到意识形态的高度，那么应该可以起到疏导的作用。 　　事实证明，欧阳云的这一用心良苦的布置绝不是多此一举。在血泊中挣扎呻吟的鬼子，确实能够激起学兵们心中的杀戮欲望。只要一想到自己有亲人或战友倒在这些鬼子枪下，不少学兵心中就起了虐杀的念头，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才舒坦。而这，正是最容易引起人心理变态的举措——当一个人习惯这种施暴方式的时候，他心中的大是大非观念也就淡薄了，将来很难说会不会因此成为社会上的不安定因素。 　　“小王，你怎么回事？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手脚利落点！”张孝廉带着十几个佩戴红袖章的师部直属警卫，四处巡察着，但凡发现有学兵有虐杀冲动就会出言制止。当然了，为了避免引起学兵们的逆反心理，他总是以这种相对婉转的方式予以提醒，而从不直接进行呵斥。 　　一个又一个鬼子重伤员甚至轻伤员被学兵们用大刀直接剁下脑袋，又或者被刺刀在胸口补上一记，有一些鬼子想要进行反抗，然而，他的枪才举起来，就在密集的枪声中被达成了筛子。学兵军执行战场纪律，也有一套严谨的程序，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小鬼子垂死挣扎，从而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学兵们成群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不少鬼子还心存侥幸，以为他们会对自己施救。然而，当发现他们的真正目的以后，他们恐惧起来。不少动弹不得的鬼子因此不停的惨嚎着，然后又一传两、两传四，终于，整个棉船岛上都响起了独具日本特色的惨嚎声。 　　原来，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所谓的天皇陛下的勇士，也是直知道害怕的——学兵们用他们冷酷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中国人哪！我给他们做翻译，那是被逼的啊！”执行战场纪律额行动一直很顺利，然而，在推行到棉船镇的时候，终于遇到了一点小磕绊——一个右腿被炸断的翻译如此声嘶力竭的说道，他本来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上，也因此泛起了潮红。 　　学兵们不敢做主，一一上报，最终，请示报告到了欧阳云这里。欧阳云想了想说道：“先救下来吧，不过，需要详实的资料。告诉他，以后我们会进行调查，如果他不是被逼而是自愿的话，那对不起，我们会以更残酷的方法处死他！” 　　“是！” 　　对于汉奸，欧阳云可是从来不姑息的。 第1024章 马当大捷 　　棉船岛上忽然燃起了大火，柴油味、烤肉味随风飘来，冈村宁次嗅着嗅着，忽然大吐特吐起来。 　　这是学兵军在处理日军死尸。除随江水不知道漂往哪里的尸体不算，光是棉船岛上，小鬼子的尸体就多达一万六千余具。这么多尸体，其中十之五六还是缺胳膊少腿的，处理起来特别麻烦。这一场焚烧，居然持续了足足一个星期。 　　“烧了，还能给棉船岛增加一点肥料！为了支持我们的战斗，岛上的百姓都躲出去了，能够把土地给他们整肥沃一点，也算是我们学兵军做出的一点补偿了——”欧阳云如此指示道。鬼子的尸体密密麻麻，这居然成了学兵军急需解决的一道难题。六月，天气已经相当炎热了，这么多死尸，一旦处理不当而发生腐烂、衍生细菌，那么，势必会引起瘟疫。 　　学兵军重视战场打扫工作。牺牲学兵的遗体要收集齐全，大多会就地火化，然后将骨灰带回去。至于一些上档次的军官，又或是无法核定身份的，则会带回广州去。 　　死去的人能够享受何等待遇，这也是学兵军拥有如此强大凝聚力的原因这一。不管你是一个最低等级的列兵，又或是师长、军长，只要你是战斗而死，那么，学兵军的军史馆里必定会铭录下你的生平事迹以供后人阅。 　　对于敌人的尸体，那也要妥善处理。当然了，他们是不可能享受木柴焚烧的待遇的，他们，只能被柴油泼满全身，然后在熊熊烈火中成为中国土地上的一钵黄土。 　　居然打胜了，而且战果是如此的辉煌，学兵们徜徉在鬼子尸体中间，很多人都有身处梦中的感觉。学三师加上军团直属部队加上炮兵部队，说起来有将近三万人，但实际上，自始至终和小鬼子在硬憾的，只有学七旅还有学八旅。两个旅加起来不过七千人不到，居然硬扛住了小鬼子五倍于己兵力的猛攻。幸存下来的学兵，他们有怎样的感觉都不为过。 　　棉船岛岛上的学兵在开始清理战场的时候，欧阳云带着白流苏、陈佳瑶开始返回南岸。游晓莲和卞经道相护左右，两个人就好像好斗的公鸡一样无时无刻的不针锋相对着。因为擒获了山室宗武，卞经道被欧阳云点名要到身边，成了刘奎下面的一个营长。刘奎和水红袖不在，游晓莲具体负责欧阳云的警卫工作，因此和卞经道经常发生交集，两个人很自然的就对上了。这段时日，欣赏这两个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成了突击连的固定节目。为此，有人向欧阳云提出，认为这两个人太儿戏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肩上所承担的责任究竟有多重大，建议欧阳云将他们撤换了。对此，欧阳云只用一句话，就让建议者打消了继续追究的想法：搞错没有？他们会影响安定团结？你难道没看出来？这两位是王八和绿豆，对上眼了。省省心吧，有他们在我身边，我的安全系数只会得到提高。 　　娘子云卫团成立的时间也不短了，这却是第一次随军作战。欧阳云同意成立云卫团的初衷，就有帮部队里一些老大难解决个人问题的意思。而现在游晓莲和卞经道之间发生的故事，其实是他希望看到的。 　　欧阳云回到南岸，首先对张田泉极其指挥的炮兵部队进行了同胞嘉奖，随即以学兵军总司令部的名义通电全国，向全国人民汇报了这一场战事的进程并取得的战果。 　　消息在全国传开，立刻引发了如潮的“贺学兵军取得马当大捷”的热潮。 　　重庆，最高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办公室里，老蒋看着侍从呈上来的学兵军报捷电报，脸上没有一丝喜色，相反，只有深深的忧色。 　　长沙，武汉会战南岸国军总指挥部内，陈诚看着报捷电报，脸上先喜后忧，稍后，他对自己的心腹说道：“学兵军马当取得大捷，只怕，接下来就要功德圆满回去广州了！日本人呢不可能白吃这个亏的，接下来，要代学兵军承受日本人怒火的，将是我等。传我的命令，即日起，取消营级以上军官的休假日，全军以训代战，要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汉口，武汉会战北岸国军总指挥部内，李宗仁和白崇禧以及杨森，三个人表情各异，其中，李宗仁是由衷的高兴，他连连说道：“我说欧阳云肯定能够稳守马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白崇禧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说：“欧阳云这一手骄敌之策玩得漂亮。群炮战术！高啊！日本人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们再想重复这一招，只怕不会再这么便宜了。德邻，近段时间，我们必须收缩防线了。以前取巧占得的地方，也要全部的退出——日本人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他们肯定会报复。重庆的那位我们都了解，最怕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学兵军取得如此巨大的胜利，你们想一想，以欧阳云目前的声望，这势必会让他更加的如日中天——这，绝对不是重庆那位愿意看到的。我可以预见，很快，学兵军就会奉命回粤——我听说，日本华南方面军，最近可是正在攻打闽浙交界的游击根据地呢。学兵军回去以后，谁将成为日本人的宣泄对象？只有我们！” 　　日本第2军，第11军这段时间关注的焦点都是学兵军和马当一带，这给了李宗仁和杨森可乘之机，他们大胆出击，一度将汉口防御圈扩大到外围周边地区。现在，杨森所辖的川军六个师，最出挑的一个已经活动在大悟和广水一线，并且屡屡取得对日作战的胜利（这些地方的日军，大多都以中队的编制存在）。本来，对于乃部频频取得胜利，杨森还十分得意，认为这和自己平日的教导有方不无关系，现在，看到学兵军的报捷电报，又听白崇禧这么一分析，他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于杨森而言，他手上现在的六个川军师，就是他现在地位的唯一保证，他自然对其紧张得犹如自己的孩子一样。这段时间，虽然对日作战频频取得胜利，但是他也知道，这其中取巧的成分很高。如果双方兵力相等的话，川军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所以，一旦想到日军可能大举南下，而他的川军将首当其冲承受其怒火，他立刻就接受了白崇禧的观点。他试探着问白崇禧：“白参谋长，按你的说法，我们和日军之间的大战是不可避免的了？” 　　“是！现在，我们就应该及早准备。学兵军能够取得如此大捷，我们也起了一定的作用，如果不是我们在这里牵制吸引了一部分日军，欧阳云这一仗根本不可能胜得如此轻巧。杨军长，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就这段时间部队的牺牲，向欧阳云讨取一定的补偿。” 第1025章 青天白日勋章 　　“卖报，卖报，特大好消息，我军在马当取得大捷，歼灭日军将近五万人，日军第11军团已经全军尽墨！敌酋第112师团师团长山田城二中将被炸死、第11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被活捉……” 　　广州街头，卖报人将头探出报亭，挥舞着手上的《学兵军日报》大声吆喝着，周边匆匆忙忙赶去上班的人们，闻讯立刻涌了上来。“给我来一份！”“我要一份！”……很快，三十份《学兵军日报》就告售罄。 　　越来越多的人涌上来，争闻这一喜讯，后来的人买不到《学兵军日报》，一个个急得大叫，有人嚷嚷道：“老板，你怎么才进这么一点？” 　　老板眉开眼笑，大声说道：“不急，不急，《学兵军日报》没有了，《广州日报》、《任丘时报》还有，上面同样有报道。《广州日报》上面还刊登了梅岚书的一篇评论呢——” 　　“给我一份《广州日报》！” 　　马当大捷经随军记者率先在学兵军所属的媒体上率先公开，立刻引发广州纸贵。学兵军对于广州人乃至广东人、福建人、海南人而言，那就是他们的子弟兵哪。子弟兵取得如此大捷，自然引发了民众的狂喜和狂欢。第二天，也没人组织，广州、福建还有琼州就爆发了欢庆游行。同日下午，广州一百余家店铺宣布降价以庆祝胜利，同时宣布，为了表示对前线军人的支持，凡持有军属证的家庭，能够免费获得一份五元左右的小礼品…… 　　不仅是学兵军辖地，全国其它地方，欢庆也在发生着。重庆，虽然当局以稳定为名，出动军警驱逐了参与庆功游行活动，但是，人们言谈之间，脸上还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当前国人，太需要这场胜利来鼓舞民心士气了。大片的江山沦陷，国军在正面战场上屡战屡败，“亡国”的言论尘嚣其上，无论是老朽，抑或是稚子，但凡有是非观念的，他们无时无刻不期待着胜利的消息。这个时候，学兵军取得这样一场大捷，因此引发怎样的场景其实都是正常的。 　　广州，学兵军总司令部驻地，吉星文作为留守最高长官，成了最忙的人。各方各界贺电、重庆当局贺电及嘉奖电、国外华人华侨社团贺电……电报雪花般从全球各地飞来，让他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完全被回复电报给垄断了。 　　这其中，最引人注意的电报自然是来自重庆最高当局的。最高当局高度赞扬了学兵军所取得的骄人战绩，并授予这次战役的最高指挥官欧阳云青天白日勋章一枚，另分别授予叶肇、何正降宝鼎勋章各一枚。另外，给予奖金十万元，特许所部撤回辖地休整…… 　　马当，就在全国各地所有人都为学兵军取得的战绩而欢呼鼓舞的时候，欧阳云等北上军团的高官们，却正心情沉痛的统计着战损数字。 　　日军第106师团虽然严格按照冈村宁次的命令向彭泽转进，但是却始终无法突破学十二师布设的防线。当棉船岛上遭到群炮狂轰滥炸的时候，中岛箐村省时度势，果断的下达了撤退命令。第106师团此时所剩兵力不过四个大队有余，中岛担心贸然渡江有被学兵军从背后偷袭的危险，所以选择了向都昌行军，然后再取道潘阳，准备从东南方向回去日控区。 　　江北的部队现在还在与日军周旋，不过，欧阳云却一点也不担心他们是否能够突破日军重围。开玩笑，有多达六个团的战车部队随军行动，以日军现在的装甲部队水平，江北部队不说是所向披靡，至少，日军别想占太多的便宜。当然了，考虑到日军肯定会重新从国内以及其它地方大举抽调航空兵过来，所以，江北部队的撤离也已经势在必行了。 　　马当一战，外人只看到学兵军消灭了多少多少鬼子，他们却不知道学兵军为之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从战损比来说，学兵军的损失是绝对可以接受的。然而，作为学兵军人，欧阳云他们自然希望牺牲越少越好。马当一役，北上军团真正有份参与战斗的，其实就是驻守湖口的学十二师，以及驻守彭泽的学三师。这其中，学十二师打没了一个旅，学三师则损失了一个半旅，如果再算上军团直属部队损失的将近半个旅的部队，学兵军的损失已经达到了一个师。这种伤亡程度，是学兵军成军以来所没有的——欧阳云看着叶肇还有何正降递交上来的多达三十几页的阵亡官兵名单，他的眼睛不自禁的便红了。 　　很多名字，是在任丘的时候就熟悉的。他们跟随着他转战南北，始终不离不弃，然而在这个异乡，他们倒下了。“师昌，回去以后你成立个专门的小组，调查一下阵亡将士遗属的生活状况，如果有困难的，就报给总政治部，让吉总酌情处理。”欧阳云说着，将阵亡名单收了起来。 　　陈师昌点点头，说道：“叶肇刚刚有电报回来，他们在太湖县麦元成功的伏击了冈村宁次，老鬼子丢盔弃甲，带着残部奔潜山去了。” 　　欧阳云点点头，问：“叶肇手上现在有多少人？” 　　“两千多，前天，他们刚刚又策反了一个大队的台湾士兵。他本来想活捉冈村宁次的，没想到还是被老鬼子溜了。” 　　“让他们撤到江北吧。可以了，有了这两千人做榜样，以后，日本人再想征召台湾人的时候可就得思量思量了。台湾那里，还有总部最近有没有电报过来？” 　　“日军在台湾持续增兵，不过，我们有空军提供支援，日军无法采取大规模的清剿行动，现在，台南已经被我台湾兵团牢牢控制住。” 　　“斯特恩呢？他们那边的情况如何？” 　　“斯特恩军长有电报过来，他们刚和小鬼子打了次会战，日军大败亏输，主动撤离了战场。斯特恩军长在电报里说，在闽浙边界，他的全机械化部队反而不如游击队好用，他请求进入正面战场。” 　　“看来斯特恩没能取得预期的大胜哪。也是，犹太独立军的投入比我们要高得多，产出却一般，呵，看来犹太人商会不满意了。这个，等回去以后再详细讨论。诸位，陈诚部前锋三日后就会抵达彭泽，你们抓紧时间做好善后工作。陈部一到，我们立刻回师！” 　　“是！” 第1026章 倭人的反应 　　就在全中国都因为马当大捷而处于狂欢中时，作为失利的一方日本，其国内又都发生了些什么呢？ 　　倭国国民不比中国，他们要想得到中国战场的消息，只有通过政府。而日本政府习惯了报喜不报忧，这一次，他们会披露真相，自己掌嘴吗？ 　　首先直到马当失利消息的，自然是倭国的掌权者们。失利的消息传到南京，传回东京，对畑俊六也好，对天皇裕仁也罢，都如同晴天霹雳一样，把两个人瞬间就劈晕了。 　　冈村宁次对畑俊六阳奉阴违，后者对前者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纵然如此，畑俊六也没有怀疑过前者的能力。他不认为前者能够轻松的战胜学兵军，同时，更不认为欧阳云能够轻松的战胜前者。他有这个判断，基于这样的事实——其他且不论，第11军的兵力那可是实打实掺不了水分的。三个师团加上波田支队，近八万人的大军哪，别说欧阳云在彭泽只有两个半师的兵力，便是其五个半师的人马皆在，光是兵力对比那也是处于绝对的下风的。 　　要知道，在当前，日军和国军单兵战力比，可是一比三的。日军一个士兵就抵得上国军三个士兵，这种情况下，欧阳云才六万多的人马，却如何能够和八万日军硬憾？ 　　事实却给了畑俊六一记响亮的耳光。 　　刚收到片村四八发来的电报，畑俊六还以为是通讯参谋破译出了问题。然而，得到证实以后，老鬼子立刻懵了！“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阁下，片村四八大佐有提到，如果阁下不相信的话，可以向西尾阁下求证。” 　　畑俊六理智上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心中却依旧抱有一丝幻想。他立刻下令通讯参谋发电向西尾寿造询问此事。西尾寿造的回电很快就到了，是时，第2军作为武汉地区唯一的日军武装，开始沿途接受第11军的溃兵。从第11军的溃兵口中，西尾获得了详实的情报，他的回电，其可信度就完全不一样了——“……第12师团某旅团某联队某大队二等兵山下正太云……” 　　西尾列举了几个收拢士兵的言词，这下子，畑俊六完全绝望了。帝国在支那总共才几个军？这一个军居然就这么没了？“为什么会这样？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连续三天，畑俊六在南京驻华日军总司令部内大发雷霆，逮着每一个手下都会如此诘问。第11军差一点就全军尽墨，且不论将近五万皇军的损失让在华日军总兵力立刻缩水了将近八分之一。更恶劣的是，武汉会战日方之前的种种布置完全被打乱了，现在，日军再想发动武汉会战，将不得不从其它地方甚至是国内抽调兵员。然而，就日军目前的兵力分布而言：台湾还有华南这两个方面军的兵力是不能动了，不仅如此，台湾方向，还要增派军队。那么，再从东北和华北抽调部队吗？也不现实，东北和华北，以游击队为主的地方抵抗武装频繁滋扰日军后方及补给线，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日军在这两个地方的统治根基。这种情况下，再往外抽调兵力的话，那只会让游击队的活动更加猖獗，一个不好，甚至丢弃一两个县甚至一两个地区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也就罢了，让畑俊六最为焦灼的是，马当战役虽然不是他指挥的，乃是冈村宁次擅作主张发动的，然而，作为驻华日军最高指挥官，他却必须承担相当的责任——他还能不能继续在南京待下去，这还要看大本营方面的脸色。 　　东京日本皇宫内，气氛空前的压抑。 　　这已经不是日军在华第一次遭遇重大伤亡了。之前的第108师团在天津一役中全军覆灭，新晋师团长土肥原贤二被抓；不久之后的二次长城战役中日军再遭巨大伤亡……这些一度已经让裕仁对于“支那事变”的前景表示谨慎了。不过那个时候，因为这只是小规模战场上的失利，并非举足轻重能够影响到大局，所以并没有让裕仁产生危机感。他当时同意了近卫内阁的处置办法，即刻意隐瞒了这几起失利消息，继续鼓吹日军在中国取得的巨大胜利。现在，在如此巨大的伤亡数字面前，裕仁终于感到了心惊。 　　关于迅速解决“支那事变”，日军大本营中不乏乐观主义者。其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当为时任陆军大臣的杉山元。杉山元一度狂妄宣称要在三个月内灭亡中国，而现在，都过去不知道多少个三月了，中国战事依旧处于焦灼状态，而且日军凌厉的攻势现在被遏制住了，并遭遇巨大伤亡。这一下，不仅裕仁没了信心，便是杉山元为首的日本鹰派，也开始谨慎言事，认为：“支那事变”的解决，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杉山元等鹰派就“支那事变”态度的转变，对裕仁的影响是巨大的。当大本营一干将领再次提出要低调处理“马当失利”一事的时候，他明确表示反对，认为鉴于“支那事变”有失控的危险，继续隐瞒国民只会适得其反，现在正确的做法是如实告之国民前方发生的一切，唯如此才能统合全国的力量，以求在与支那的决战中取得胜利。 　　裕仁作为日本昭和军阀集团的领袖，他既然放出这样的话来，陆军省的一干将领们不敢违逆。于是，次日开始，日本各地的报纸上开始以“哀悼山室宗武等英烈”的方式报道马当战役，很快，皇军在支那马当失利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日本。 　　“什么，皇军在支那败北？”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前线的将军们，他们都在打瞌睡吗？” 　　……这一消息，随即在日本民间引发了不亚于1932年那场地震也似的震动。或许是有关皇军获胜的消息听的太多了，这一场偶尔的失利，居然没让倭人产生太多的负面情绪，他们讨论得最多的话题，不是失利将会给帝国带来怎样的不利影响，而是帝国应该如何做如何做，倭人个人应该如何做如何做，才可能早日结束这场战事，以实现大东亚共荣。 　　倭人的这一反应，自然让裕仁等主战派看在眼中乐在心头，于是，在大本营一干将领的策动下，更加严密的战时体制被制定出来，而这一体制最大的特点就是，要集中全部热情国民的力量，争取早日在支那取得突破。 　　这一战时体制被公布的当天，在刚刚经受过学兵军轰炸的名古屋，当天夜里，在一片废墟中，一个光团忽然突兀的出现了—— 第1027章 命运者 　　名古屋自从遭遇学兵军轰炸以后，中心受炸地区就成了五人居住的废墟。所以，这一幕显得怪异的景象，并没有被其他人所看到。 　　光团仅仅出现了几秒钟然后便消失了，而光团消失以后，一个人影从黑暗中站了起来。稍远一点的地方还亮着一盏路灯，路灯微弱的黄色光芒照射过来，正好可以让人看清人影的侧面。很年轻的一个男子，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作战服，双手抱着一支步枪，身上则背着一只硕大的包裹，而包裹的后面用夜光漆写着一行字“国民自卫队”——这居然是欧阳云穿越前那个时代日本军人才有的制服？这个人，难道和欧阳云一样，也是个职业穿越者？ 　　答案是肯定的。 　　“居然真的穿越成功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年，如果二战已经结束的话？”人影自言自语着，他的目光，正注视着一面墙壁上悬挂着的日历。日历因为爆炸的原因已经只剩下上半部分，上面清晰的写着1939年等字样。人影已经拧亮了头盔上的照明灯，因此得以看清楚周围的一切，爆炸的残垣断壁到处都是，一些地方因为发生过激烈燃烧的缘故，已经变成了一堆灰烬。忽然，他全身一震，自语道：“不会吧？我运气居然这么差？只是不知道，这里是广岛还是长崎——”他说着，从背包里翻出一只防毒面具带上了。 　　看样子，他是把这里当作核爆区了。 　　明下村正是名古屋的一名警察。当人影正全副武装跋涉在废墟中的时候，明下村正骑着一辆自行车，正在回家的路上。 　　名古屋因为遭遇鼠疫袭击被政府下令封锁，随即多个疫情严重的地区被政府强行泼洒汽油予以焚毁。因此很多街区，很多厂区，实际上已经成了无人区。明下一家在这次鼠疫袭击中运气比较好，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人因感染鼠疫死亡。当然了，因为依旧被封锁着，所以，每天为全家的口粮而奔波，就成了“公务员”明下村正最为重要的任务。“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如果不是看在琳子和小山的份上，真想死了算了——”费力的蹬着自行车，不时瞥一眼车篮里那瘪瘪的米袋，疲惫感油然而生，明下如此想着，双眼中一片迷茫。 　　日本高层封锁了名古屋遭遇鼠疫袭击的真相，到现在为止，名古屋幸存者都还以为自己被天照大神抛弃了，他们不知道，正因为自己的国家在中国制造了类似的惨剧，他们才有幸尝到这种机会。 　　前面忽然出现一个黑影，明下村正刚想发问，一道灯光照过来，炫得他眼前一花，身子一个趔趄，自行车重心不稳，登时摔了下去。 　　“谁？”他本能的问道，摔在地上以后，赶紧去捡取那只瘪瘪的米袋——今天的收获虽然不多，但总算可以让家里人喝上一顿稀饭了，这点粮食，对于此时明下家的意义，不亚于黄金千两。 　　一个光圈从五米远处射过来，将他牢牢的锁住了。一个充满压迫感的黑影走过来，稍后，是显得沉闷的问话：“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哪里？现在是哪一年？” 　　光圈牢牢的照定了明下的脸，让本来因为饥饿和劳累就有点头晕的他立刻头晕目眩，几无正常思维的能力。“我叫明下村正，这里是名古屋，现在是昭和十四年。”他本能的说着，说完张大了嘴巴，有些讶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话。 　　“昭和十四年，公历就是1939年？那么说，二战才刚刚开始，一切还来得及。”黑影说着让明下觉得莫名其妙的话，他聚集目力看过去，终于看清了黑影的身形面容。 　　“这里怎么回事？名古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了，您可以叫我小泉。” 　　“这里刚发生鼠疫。您为什么来这里？这个时候来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鼠疫？！”小泉明显的吓了一跳，不过须臾他便安定下来。他认真的想了想，问道：“怎么会发生鼠疫呢？二战的时候，日本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传染病！” 　　如果明下足够清醒的话，一定会发觉小泉这句话存在着许多不合情理之处，当然了，现在的他，是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的。他只是好奇的说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天照大神要惩罚我们，所以就——” 　　“八格！这是什么混账话？哼，我明白了——”小泉说着，一把将明下扶了起来，“鼠疫也没什么可怕的！好了，现在，带我去见名古屋的最高长官吧！” 　　“什么？”这句话，明下听明白了，他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个自称小泉的年轻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他以为自己是谁？居然相见名古屋的最高长官，别说名古屋的市长以及警察局长等高官早就躲去东京了，便是他们在这里，又岂是这个年轻人想见就见的？他却不知道，背负着特别目的从近百年以后穿越而来的小泉，只要他愿意，别说名古屋一个地方的达官贵人了，便是日本的最高精神领袖裕仁天皇也能见到。 　　小泉的全名叫做小泉敏一郎，穿越之前，是日本海上自卫队“中央机动集团”的一名少佐。那么，他为什么会执行这种看起来十分离奇的任务出现在1939年的名古屋呢？ 　　这得从小泉以及欧阳云所在的那个时空的2011年说起。 　　2011年，对于日本来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地震频发，并因此诱发海啸，从而导致核电站出现泄漏……而到了1912年，不仅地震的发生频率更密集了，强度也在增加着，这些，又诱发了日本国内的一些火山的活性化——于是，有关日本行将沉没的言论开始尘嚣其上。而日本国内的一些专家在思考解决措施的时候，有人提出了“平行位面历史偏差理论”，认为日本岛之所以会有今天，都因为1945年的那两场核爆，所以要想改变日本岛的命运，唯有修改日本国的历史，从而利用“蝴蝶效应”，彻底改变日本之命运。 　　这个理论在科学上是不是站得住脚且不去理它，值得关注的是真有人信以为真并去做了，于是，作为改变日本历史的命运者，小泉敏一郎就被时空穿梭机给送到了1939年的名古屋。 第1028章 学六军 　　小泉敏一郎虽然被选为“命运者”，但是他本身并不相信这一理论。当然了，作为一个二战迷，对日本最终战败的命运又始终耿耿于怀，所以，他还是十分乐意充当这一角色，想要改变日本在二战中的结局。 　　小泉敏一郎穿越过来以后，一开始并没有急着投入改造日本的行动，而是背着行囊，以一个浪人的身份逛遍了日本的各个大街小巷。半个月以后，他来到了广岛吴市，在距离吴海军工厂大约三公里远的地方通过望远镜近距离的观察了正在建造中的大和战列舰。随即，他开始了寻找山本五十六的旅程。 　　为了这次穿越，小泉极其团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他们一致认为，要想改变日本之二战命运，改造海军是重中之重，而这其中，可以依赖的二战日本名将，则只有山本五十六一人。“找到山本五十六，通过他将大和战列舰和武藏战列舰改造成航母，这就是你的使命——”小泉坐进时空穿梭机内等待穿越的时候，这项计划的总负责人，日本前首相小泉XXX再次郑重告诫他。 　　小泉点头表示明白。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有幸坐到这架神奇的机器里进行时空之旅，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就因为自己的名字和主持该项工作的前首相仅仅只有一字之差。他毫不怀疑，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前首相会亲自执行这次穿越之旅。自己可不是一个人在执行此任务，而是背负着前首相的殷切希望呢。 　　日本最终在二战中落败，彼国后来的军史家们分析原因的时候，一致认为，海军的失败，是导致帝国失败的最根本的原因。而海军之所以会失败，一方面固然因为指挥官的失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海军建设方略上的错误——在美国等西方国家已经意识到航母的重要性并且进行大肆发展的时候，帝国海军前辈居然还死抱着战列舰这一老掉牙的战术体系不放，失败也就成了在所难免的事情。 　　日本之所以要建造大和级战列舰，就是为了对付当时已经崛起的美国海军。日本无法比拟美国的经济实力，也就无法像美国那样保持庞大的海军舰队。于是，日本人就想到了用质量对抗数量一途。无疑，这一出发点是正确的，可是因为战列舰本身就属于被淘汰的过期舰船，所以质量再高和航母也不在一个档次了，日本人这么做，只不过将有限的资源给浪费了而已。 　　就在小泉开始寻找山本五十六，想要执行其将大和战列舰改造成大和航母的伟大抱负时，广州，欧阳云正带领着学兵军一众军政首脑以及广州市民代表为马当大捷中牺牲的官兵举行哀悼仪式—— 　　广州，学兵军类似的仪式已经不是第一次举行了，而这一次，因为阵亡官兵人数实在太过庞大的原因，参加仪式的人们也格外的多。人们自发的在袖管上戴上黑纱，站在广场上，随着欧阳云念出一个个名字，广场上开始有人小声啜泣起来——那些名字中间，有的就是他们的亲人哪。 　　“……今天，我们在这里又送走了一批可亲可敬的弟兄。当人们争相传颂马当大捷取得了怎样辉煌战果的时候，又有多少人想到，为了这个胜利，我们有多少年轻的战士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我们今天在这里哀悼他们，就是想用行动告诉他们，他们的死是有价值的，他们会永远被我们乃至我们的子子孙孙铭记在心……” 　　欧阳云的发言照例不会太长，而今天他说的话多了些，盖因为这一次的哀悼名单中，有四百五十四名在闽浙战事中战死的犹太籍士兵。斯特恩的犹太独立军第一次正式出战，结果虽然让日本人退避三舍，彻底让出了闽浙交界地区的控制权，但是却没能取得什么显著的战果，这让斯特恩很不满意。犹太人在全球的人口也不是很多，一次没取得实质性战果的战役就死了四百多人，这更让斯特恩背负了巨大的思想负担。 　　犹太人商会从一开始只同意小规模的组建类似于保安部队的独立旅，到后来重金打造犹太独立军，甚至组建航母舰队，其立场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转变，是有其目的性的。随着学兵军表现出越来越强大的经济实力、军事实力，这让犹太人商会自然而然的产生了紧迫感。他们意识到，如果犹太人还想在学兵军这个集团中保持一定的影响力，那么，再一味依靠经济力量已经不现实了，军事上，必须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才行。 　　在这种思想认识的指导下，犹太独立军成立了，并且在欧阳云率北上军团北上的时候毅然的站出来顶在了东南前线。不过，效果却并不是太好，至少，没有如犹太人商会所设想的那样，成为学兵军中举足轻重的一支力量。犹太独立军在闽浙边界和日军的交锋中虽然扮演了主力的角色，但真正所起的作用却仅仅是威慑。而给予日军华南方面军重大创伤的，反而是那些活跃在山间和村庄间的游击队。 　　这个事实，别说犹太人商会不满意，便是斯特恩自己也觉得难以交差。因此，斯特恩在给欧阳云的战报中才会请求将犹太独立军调往正面战场。 　　欧阳云理解犹太商会和斯特恩的想法，所以这次哀悼会上，他觉得有必要正面表明自己的态度——“……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时间会证明一切，而今天，这四百五十四位犹太籍勇士的牺牲，证明了我们和犹太族人之间的友谊。广州，不，是闽粤琼，是整个中国，不仅是我们汉人的，也是壮、苗、黎、高山等少数民族族裔的。而这其中，也包含刚刚加入我们国籍的犹太族人。虽然，我们外貌上有着巨大的差别，生活习性、宗教信仰上有着各自不同的认知，但是，在救国救亡这件事上，我们是有着一致的立场的——作为一名中国人，我们有义务也有权利拿起刀枪来保卫我们的国家……从今天起，犹太独立军将正式成为学兵军下属的学六军！” 第1029章 英雄 　　就在欧阳云在广州为马当战役阵亡将士举行哀悼大会的同时，台湾高雄水地坪，学兵军台湾兵团司令江大河也在主持着一场小型的哀悼会。不久前在嘉义县竹山打的一场狙击战，台湾兵团最终虽然遏制住了日军进军台南的脚步，却也为之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两个团左右的学兵倒在了竹山镇的柯子坑，这也成了台湾兵团组建以来单场伤亡最大的一场战事。 　　参加哀悼会的，除了当地乡绅、民众代表，再就是台湾兵团各地驻军旅长以上的军官。哀悼会从上午九点开始举行，于十点半结束。结束以后，江大河在送走当地乡绅、民众代表以后，召集所有旅长以上的军官举行会议。 　　台湾兵团发展至今，下面已经有了五个师，其中，除了新组建的105师只有两个半团的编制，其它四个师都是四个团的乙种师编制。另外，尚有两个团规模的兵团直属警卫部队以及三个团左右的直属炮兵部队。许是因为刚刚主持了哀悼会的缘故，江大河的脸色不是很好，而主持会议的兵团参谋长蒋川俊的脸上同样带着倦容。 　　蒋川俊首先发言，他说道：“最近日本人频繁增兵，可以看出，他们对台湾，对我们是越来越重视了。接下来，等待我们的肯定是硬仗、惨仗。早先，我们对付日本人的那一套，现在已经不能继续使用了——这一次柯子坑一战，我军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伤亡，就因为没有搞清楚形势，依旧用老一套作战方法与鬼子死战，结果空军一旦没能如期出现，我们就麻爪了。这几天和我司令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认为，从现在开始，我们台湾兵团作战方式，将以袭扰游击为主，而要避免与日军进行对决。大家都有关注大陆定期传来的战报，在闽浙交界地区偏浙江一带，我们学兵军的游击根据地已经成功设立了，还有陕西等地，郭达师长以及黄海福师长他们采取游击战术，也打得有声有色的。这些，都是我们可以借鉴的现成的成功经验。司令和我商量以后，决定按照师级编制，将我们目前控制区域划分为五个游击区，其中，一师的活动区域在南投和花莲、二师在台中和彰化、三师为屏东和台东、四师为嘉义，而司令部和五师将以高雄为中心展开活动……” 　　蒋川俊发言完毕以后，江大河接着说道：“以前，我们是对日作战的主力，现在，我们要改变这一观念，虽然对日作战主力还是我们，但是，真正活跃在一线与鬼子展开周旋的将是星火大队的同志们。大家直到，我们学兵军在多个战场上与日对决，所以，空军不可能一直只照顾我们，接下来，是我们依靠自己实力站稳脚跟并且有所表现的时候了。如果说星火大队是兵团的旗帜的话，那么我们就是兵团的枪，星火大队扎根基层，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而只有在当地群众的帮助下，我们这些枪，才可能做到神出鬼没的打击鬼子——有人可能觉得这些话有些拗口，那么回去以后，你们就多学习一下楚副司令编写的《游击作战指导手册》吧。我告诉你们啊，只要融会贯通了《手册》中的游击战术，从此以后，小鬼子再想逮住我们决斗，那可就难了……最后，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总司令为了表彰我们在台湾取得的成绩，将会在今年晚些时候来台湾对我们中的有功人员进行授勋。嗯，从现在起，大家都好好干吧！说不定，届时授勋人员中就有你哦！” 　　台湾兵团发展至今，其中已经有两个师完全实现了本土化，在其它三个师中，本土官兵也占到了半数以上，可以说，现在的台湾兵团的主体力量已经是台湾人了。台湾人，特别是南台湾人之所以如此踊跃的参加学兵军，其中很大的原因就在于欧阳云的号召力。 　　学兵军的崛起，与其说是一个军事集团的成功，莫如说是欧阳云这一个穿越者的成功。随着台湾兵团在台湾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在星火大队以及狐瞳特工的宣传下，学兵军和欧阳云也渐渐为台湾人所熟知。 　　吉星文从西北军一个名将转变为主抓学兵军政治宣传工作的负责人，到了广州以后他可没有虚度光阴。随着学兵军建制趋于成熟，各个部门单位的职能也日益得到了完善。就拿总政治处来说，欧阳云设立这个部门的初始原因只是为了建立一个士兵心理辅导机构，而在吉星文的努力下，现在，总政治处可不单单从事这种工作。以吉星文为中心，一大群热衷于意识形态研究工作的知识分子不仅进行士兵心理辅导方面的研究工作，而且开始插手其它与军队建设息息相关的事情，这其中，就包括“领袖养成计划”。 　　乱战年代，人们总是特别期望英雄的出现的。台湾受日本殖民统治四十余年，台湾人心中，对于英雄的渴望更加强烈，他们期盼着有一个郑成功一般的英雄出现，解救台湾人民于水火之中。学兵军总政治处的一帮学兵抓住了台湾人的这一心理特征，开始在台湾发动宣传攻势，于是，欧阳云的英雄形象被树立起来。恰逢学兵军台湾兵团成立，眼看着不知道多么嚣张的大日本皇军在学兵军手下屡屡吃瘪，欧阳云和学兵军的形象也水涨船高，开始得到绝大多数台湾人的认可。 　　相对于现在台湾兵团中的台湾籍学兵而言，欧阳云的形象已经完全“英雄化”了，如此，当江大河说他将亲来台湾为立功将士授勋的时候，台湾籍军官们的激动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是真的吗？太好了！”说这话的是谢长安。 　　谢长安一个渔民，自加入台湾兵团以后，这官升的就好像坐了火箭一样，先是101师四团团长，现在，已经是105师的师长了。而他的弟弟谢洛阳，现在也成了其麾下的一个营长。 　　“这段时间可真得好好表现了！”另外一个名叫罗荣章的台湾籍旅长说道，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汉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居然有红心闪现。 　　江大河和蒋川俊对视一眼，对手下的反应很满意。前者做总结性发言说道：“接下来，日军肯定会有大的行动，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总司令来临之前好好的保存实力，并且保护好根据地。兄弟们，以前我、们对空军的依赖太严重了，现在，请大家一定要摆脱这一依赖，你们要记住，台湾最终是否能够被收复，靠的还是我们！大家有信心吗？” 　　“有！” 第1030章 狐十三 　　一只蝴蝶的出现，虽然引起了时空风暴，并且有限改变了二战进程，但是，在历史的车轮面前，其力量还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上海，一幢叫做梅花堂的小楼里，三个日本人正坐在一只榻榻米上，小声议论着什么。忽然，一个五十岁左右，穿着和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狠狠的一巴掌擂在榻榻米上，愤慨的说道：“八格，支那人越来越嚣张了，现在，上海的一些混混头子已经开始对我们阳奉阴违了，长此以往，我们梅机关的威信将会丧失殆尽！那样的话，我们却如何开展工作！我决定了，趁柳生权斋来上海举行比武大会的机会，对上海支那人的特务组织进行一次清洗！”说完，他眯起眼睛看着另外两个西装革履的日本人。 　　与和服日本男人一脸杀气相比，这两个西装革履的日本人脸上的表情则要柔和得多，其中一人说道：“影佐阁下，作为帝国的子民，我们柳生家族自然有义务为帝国的事业做出贡献。您放心好了，柳生君的工作我来做，只要他还想和支那人交流所谓的武术，那么，此事就大有希望。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不管阁下采取什么手段，都必须保证柳生君在这场比武大会上保持全胜战绩！” 　　他的话刚说完，另外一个西装革履者笑着摇摇头说道：“冈田君，你似乎对柳生权斋没有信心哪？柳生可是我们帝国最强剑术柳生新阴流的嫡系传人，怎么？您以为我们大日本最强的武士居然打不赢一干东亚病夫吗？” 　　“我自然是有信心的，可是中国人口太多了，难保其中有一两个霍元甲式的人物——您可别忘了，当时在天津，我们国内的最强武士是如何才打败霍氏的。总是，柳生新阴流的名声绝不容玷污，这是我同意合作的前提！” 　　五十岁左右身着和服的中年日本人，正是臭名昭著的梅机关的负责人影佐祯昭。而那个名叫冈田胜的，则是日本柳生新阴流的御用律师，乃是新阴流现任掌门人柳生权斋赴华比武事宜的主要负责人。至于另外一人，则是黑龙会上海分会的总会长，名叫吉川杉槟。 　　冈田和吉川结伴来到梅花堂，本是为柳生比武一事请求影佐提供帮助的，然而，影佐这段时间正被学兵军狐瞳上海分部羞辱得够呛，他时时刻刻想着在特殊站线上扳回场子，于是就有了刚开始那段言行。 　　日本在对华用兵上取得节节胜利，日本人的民族自豪感也空前高涨，于是，形形色色人等开始前往上海等中国大中城市，寻求其它层面上的胜利，好响应政府和军国主义者在人种上的宣传：大和民族乃是世界上最为优等的种族。 　　柳生权斋作为一个武痴，对于武道以外的事情都不甚关注，于是被别有用心的冈田胜当作棋子使用，也就有了柳生新阴流的这一次“支那比武之旅”。 　　丁一带着部分狼牙精英来到上海主持伪币工作以后，最近频繁有大动作，在黑市上放出了大量的伪造日本军票，使得日本军票信用大失，也使得梅机关利用军票异地差价获取暴利的手段开始失灵，这自然引起了影佐的羞恼。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打击伪造军票集团的行动，然而却收获甚微，于是，在冈田提出要他协助筹办比武大会一事时，他灵机一动，认为这正是将上海地下势力一网打尽的良机，所以才会放出上面的狠话。 　　自辛亥革命开始，上海就是中国最为蛇龙混杂的城市之一，现在，因为日本人的占领，上海实际上成了万国城（二战还没有正式开始，英法等国家和日本都还没有撕破脸皮，所以他们在上海的租界权利得到了保留）。彼时的上海，其实是由两部分构成的，一部分属于阳光下比较光鲜的，另外一面，则充斥着各种见不得光的人和势力，而这些人和势力因为立场的不同纠缠在一起，将整个上海变成了一个大染缸。 　　影佐这段时间带着特高科的精锐特工以及上海占领军提供的宪兵频频出击，然而却收获甚微。一开始，他有想到要借助上海的地下势力，然而，虽然日本人是占领军，可以在某些地方胡作非为，但是这一套对于刀尖上讨生活的江湖人士来说却没什么威慑力。由此他得出结论，真要将学兵军狐瞳和军统、中统的支那特工从上海铲除的话，首先就必须消灭上海的地下势力。而柳生权斋的到来，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 　　不管柳生权斋的武艺怎么样，只要他能成功的挑起支那人的挑战欲望，那么，自己就可以采取各种手段，将那些所谓的武林人士逐一清除掉。这些人，肯定是上海地下势力中的中坚力量，只要铲除掉这些人，那么，剩下的那些喽啰可就好对付得多了。甚至，方法运用得当的话，他们会成为皇军的忠犬！ 　　他本来就要藉此对付所谓的江湖人士，对于冈田的要求自然一口答应。他再次一拍榻榻米，爽朗的对冈田说道：“冈田君，请放心吧，在上海，没有人能够挑战柳生阁下的剑术，哼，我在上海这几年，可不是白混的！” 　　“那就说定了！”冈田得到了自己希翼的，站起来郑重的朝影佐鞠躬致谢。 　　影佐点点头，示意没什么，然后看向吉川，说道：“吉川君，接下来，就看我们的密集配合了。” 　　吉川作为黑龙会上海分会的总会长，将会具体负责比武大会的操作，他点点头说道：“黑龙会唯阁下马首是瞻，阁下但有什么吩咐，我们一定会照办。” 　　影佐残忍的咬咬牙，右拳捏得咯咯作响，说道：“那么，比武大会召开日期就定在星期天吧，这几天，我会让手下的支那人竭力宣传此事。支那人好面子，只要我们办法得当，会有大批所谓的武林人士乐于参加这项赛事的！哼哼，狐十三，希望这一次你不要让我失望！” 　　狐十三是谁？他为什么会让影佐如此痛恨？ 　　这却不得不从今年三月份发生的一起事件说起了。 　　那个时候，学兵军的伪币计划才刚刚开始筹划—— 第1031章 孤身杀敌 　　从清末开始，上海就是一块充满传说的土地，在这个地下世界与光明世界同样繁荣的大都市，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一些让人目眩神迷的事情。而一些传奇性的人物也就借着这方舞台，开始了自己富有传奇性的生涯。 　　狐十三，沧州人，沧州著名拳师郭长生的得意门生。狐十三1937年加入狐瞳，一直充当一线杀手的角色，他辗转多个地方小组，每一地，都有汉奸倒在他的铁掌、苗刀之下。狐十三，在欧阳云和楚天歌之后，已经隐隐成了奋战在隐蔽战线的学兵们的掌旗人物，而他的大名，也开始频繁出现在日本特高科等特务机关的报告中。 　　三月的一天，晚上八点多钟，上海华盛洋行的地下室入口处，武彦直人看着几个手下将一只又一只包裹严密的箱子抬进去，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些包裹严密的箱子里面，装盛的乃是前线作战部队从中国多个地方强抢豪夺所得的佛像。梅机关作为日军在华特务机关中头号敛财高手，不仅利用军票进行强买强卖的交易，而且还大肆搜刮中国的古文物。而这批佛像，正是前段时间在洛阳一带闹得沸沸扬扬的“窃墓案”——丧心病狂的鬼子收买了一批盗墓人为他们大肆挖掘洛阳的古墓，从中起出了许多唐宋时期的文物，而这其中，这批释迦牟尼佛像便是其中价值最高的一批。 　　为了阻止这批佛像落入小鬼子手中，中国各方仁人志士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与日军进行了长时间的争夺，为此，开封一带的武林人士就有十余人在争夺战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越多的阻挠，越发显出这批佛像的价值，这引起了日本国内一些大佬的重视，他们为此事频频给军方施压。畑俊六因此不得不审慎行事，特地派出影佐祯昭极其统属的梅机关具体负责此事。影佐祯昭又指派得力手下武彦直人全权负责此事，因此，武彦直人才会显得如此郑重其事。看着最后一只箱子被抬了进来，武彦对手下说道：“诸位辛苦了，等这批货物安全上到‘久丸号’，我请大家去新世纪好好耍一下。” 　　负责保护这批佛像的，除了特高科的特战精英，再就是黑龙会的一些高手。他们为了此事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睡上一个囫囵觉了，其中黑龙会满洲总会的一个空手道教官村上优胜说道：“武彦先生太客气了，能够为国家效力，是我辈的荣耀！” 　　他说完这话，伸右衣袖擦了擦汗。他将将将衣袖触及额头，整个人忽然怔了一下，然后，他猛的一个跳跃到了地下室门口，朝外面左右看了看，说道：“我怎么老觉得有人在窥伺我们？” 　　听他这么一说，本来刚刚松弛下来的武彦直人不禁又绷紧了神经，他跟着来到门口，朝银行大门外望了望。 　　上海华盛洋行所在的路段临江黄浦江，离闹市区尚有一定距离，此时，街道上已经很少有人影了。他们站在银行里面向外打望，视界有限，所以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村上君，是你产生错觉了吧？”武彦对村上说道，然后走了进去。 　　村上挠挠头，屏声静气的仔细听了听，确实没听见什么异响，他的心境才放松下来。“可能吧！”他说着，转身正要跟随武彦走进去，忽然听见一丝微弱的风声，他立刻转身，并且大喝道：“谁？！” 　　这一声喊得突然，将武彦吓了一跳，他站住，转身，然后便看见了可怕的一幕。村上忽然就腾空而起，他的双手使劲的抓住自己的脖子，双脚乱蹬着，口鼻里呼呼的喘着粗气。“村上君！”武彦大叫，“大家快出来，有情况！” 　　里面的日本特工还有黑龙会大手纷纷涌了出来，这时，村上已经摔倒在地上，他的身子抽搐着，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 　　“人在上面——”武彦终于有所发现，他缩在门口，握着手枪喊道。 　　“呯呯——”枪声响了，几个日本特工纷纷朝自己发现的可疑之处开枪，登时，洋行大厅上面火星四溅，水泥尘土什么的簌簌落下。然而，直到他们打光了枪里所有的子弹，他们依旧没有发现杀害村上的凶手。 　　“谁？有种滚出来！”一个黑龙会的空手道教官喊道，他双手握着一把日本太刀，虚虚斜切着。 　　一个日本特工将洋行里的吊灯打开了，霎时，柔和的灯光将大厅内照得亮如白昼。被灯光照着，武彦直人紧绷的心情这才放松了一些，他看了看将自己团团护住的众人，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他问道：“小野和钿井呢？” 　　小野和钿井都是他的部下，属于他最可信任的扈从，武彦刚才还看见他们挥舞着手枪冲出来，这一会儿却不见了他们的人影，这句难怪他表现得如此惶急了。 　　“找这两个人吗？”忽然，一口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在武彦左后方响起。那里，本来摆放着一只硕大的盆栽，众人转头望去，却看见一个面相粗豪的汉子站在那里，他的左右手上各提拉着一人，可不正是小野和钿井。 　　“八格！”怒吼声中，八九把手枪指了过去，下一刻，枪声再次响成一片。 　　武彦直人认得这个汉子，他痛声喊道：“狐十三，又是你？！” 　　手枪迸发的烟火中，狐十三哈哈大笑着，将小野还有钿井挡在了面前，“诸位，你们居然自相残杀哪？！” 　　小野和钿井刚才仅仅被击晕而已，现在，被几十发子弹打成了漏斗，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八格！”看着小野和钿井一边喷血一边乱颤的尸体，所有的日本人瞬间便血冲脑，几个日本特工立刻朝左右分散开，想要寻找能够击中狐十三的射界，那几个黑龙会的挥舞着长刀或者双拳，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狐十三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他忽然用日语说道：“本来还奇怪总司令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能够一次性宰掉两百个鬼子，现在算是明白了，感情日本人都是猪啊！”说完这话，他的人已经迎上了一个持长刀的黑龙会打手，身子一矮，让过了直刺过来的刀锋的同时，一拳狠狠的打在其小腹上，然后就势抓住，一个翻滚，等他站起来时，那个打手背上已经中了两枪，登时不活了。 第1032章 呯 　　“八格，不要开枪！围住他！我们这么多人，没理由打不赢他！”黑龙会另外一个头目喊道。他边喊边向狐十三冲去，眼中是森森杀气。 　　武彦直人和狐十三打过多次交道，知道此人的厉害，眼见几个手下想要将枪收起来，他喊道：“不要收枪，这小子太厉害了。”又对那个头目喊道：“铃木君，不要和他纠缠，你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两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口，狐十三和铃木已经分出了胜负。这一次，狐十三没有选择取巧手段，而是单手握着刚抢过来的那把长刀迎了上来，然后，他和铃木撞在一起，其他人只见一阵刀光闪烁，下一秒，铃木的长刀脱手飞出，而他的脑袋也跟着冲天而起，颈腔里的血喷泉一样喷出来足有一米多高。 　　“砰砰——”枪声响了，狐十三不退反进，一个冲刺，两颗子弹几乎贴着他的头皮还有左肋飞过，然后，距离他最近的另外一个黑龙会的高手刚刚来得及竖起自己的长刀，一片如雪刀光飞卷而来，在几个日本人的惊呼声中，又一颗大好头颅脱颈飞起—— 　　“杀！”同伴的死没有让其他的黑龙会打手产生丝毫的畏惧，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斗志，两个黑龙会打手一左一右迎上去，一个用刀直斩狐十三的双腿，一个直刺他的胸膛。 　　连续目睹两个同伴被斩首，刚刚被斩首的那位身体还挺立着，脖颈还在朝外喷洒热血，武彦直人等梅机关的特战精英一个个脸色惨白，都不敢随便开枪了。 　　自狐十三出现始，他们每人最少打光了一个弹夹的子弹，然而收获的战果却是打死了己方三人——这严重打击了他们的自信心，让他们不禁怀疑，自己现在还有开枪的能力吗？ 　　狐十三此时的表情很是狰狞，刚刚连续斩首两人，导致他身上沾满了鲜血，一些血点散布在他的脸上，让他变得好像来自地狱的使者一样。这让武彦直人都产生了恐惧心理，他偷眼打量四周，已经想要临阵脱逃了。 　　两个黑龙会打手天天在一起训练，两个人配合极为默契，他们一上一下或者一左一右的夹攻，让身处其中的狐十三似乎有手忙脚乱之嫌。“铮铮”的刀剑相碰声持续响着，渐渐的让武彦直人高悬的心放了下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慢慢积蓄着力量，他的右手再次握紧了手枪，眼睛眯起，决定一逮到机会立刻果断的开枪。 　　不仅是武彦，其他日本人的心理防线也松弛下来，他们慢慢散开，将打斗中的三人包围起来，渐渐的，他们似乎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狐十三始终保持着高度的灵活性，他躲闪腾挪，绝对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半秒钟，这让武彦直人等人始终不敢开枪。他们始料未及的是，现在这貌似棋逢对手的一幕，正是狐十三刻意创造的。打斗中的三人忽然向左边的两个特工靠去，那连个特工本能的想要闪躲，却已经迟了。狐十三忽然倒地一个翻滚，而等他在两个特工面前站起来的时候，他手中的长刀已经划过了他们的咽喉。 　　血花飞洒，两个特工手捂咽喉，咽喉里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下一刻，他们惊惧的眼神渐渐溃散，人也慢慢的倒了下来。 　　被狐十三在自己两人的围攻中偷袭他人得手，这让黑龙会的两个打手十分羞愤，其中一人骂道：“八格！”双手手腕一阵抖动，手中长刀挽出三四朵刀花向狐十三的脑袋卷了过去。另外一人见状翻滚上前，长刀连续朝狐十三的双膝剁出。 　　两个手下忽然被割断了喉咙，这让武彦直人心中再次冒起森森寒气，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对一个手下喊道：“快给宪兵司令部打电话请求支援，快！武田，快让开——” 　　武田正转过身想去打电话，听见武彦的喊声，本能的再次转身，然后，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片白光闪过，下一刻，脖颈处一凉，自己的视界便陡然变宽变高了。看见一具无头尸身正在喷洒着鲜血，不远处，武彦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意识到那正是自己的身体，他嘴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下一刻，猛的感觉到天地一黑，似乎整个世界都正在下沉，眼皮如山般沉重压下来，他的意识瞬间就被黑暗吞噬了。 　　狐十三一刀剁下武田的脑袋，一个翻滚躲开两颗子弹，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武彦的面前。他抬头朝武彦出现一笑：“现在才想起打电话，不嫌太迟了吗？”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让武彦情不自禁的朝后退了一步。退后的同时，他举枪欲射，然而，只见一片刀光掠过，然后右手手腕处传来剧痛，他看着自己握枪的右手连同手枪掉落地上，登时面无人色的惨嚎起来——“啊——” 　　“你会最后一个死！”狐十三说着，人已经腾空而起，而他刚刚离开，枪响声中，一颗子弹击穿他刚才蹲着的地方，击中了武彦的右小腿。武彦立时跪了下去，然后，他握着右手手腕的左手便又被另外一颗子弹击中，登时疼得晕了过去。 　　两个开枪的特工发现误伤了自己的上司，脸色越发苍白，他们歇里斯底的嚎叫着，举枪朝狐十三疯狂射击。“咔咔”声响，不过几秒钟，他们再次打光了弹夹里的子弹，与此同时，他们惊惧的发现，狐十三这个杀人魔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们身边。 　　“救我！”一个特工大声喊着，转身拔腿就跑。 　　狐十三跟上去，右脚踹在他屁股上，那个特工登时飞起，然后瞠目结舌的看着对面黑龙会的一个打手收手不及，任由手中长刀将他捅了个对心穿…… 　　狐十三兑现了对武彦说过的话，武彦果真是最后一个死的。那时，狐十三的战友们已经开始在朝外搬运佛像还有其它物资了。 　　洋行外面的街道上，凄厉的哨声划破了寂静的夜，“蹬蹬蹬”的大头皮鞋磕在街面上的声音正越来越近——日本人的宪兵终于赶来支援了，然而，武彦心中，却越来越绝望——狐十三蹲在武彦面前，眼中满是嘲讽的神色。最后一个保险柜被抬了出去，狐十三右手摆出手枪的姿势在武彦脑门上点了一下，嘴里发出“砰”的一声，下一刻，武彦双眼中的神采渐渐溃散开去。在被黑暗彻底笼罩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家乡的小公园，看见了满园正在怒放的樱花——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真正渴望的生活并不在这里。 第1033章 又是狐十三 　　狐十三在上海华盛洋行大开杀戒的时候，影佐祯昭正在陪同裕仁天皇的特使在一家法国餐厅享用着法式大餐。特使来上海，为的就是那些佛像。当影佐的手下仓惶的在外面敲门的时候，已经喝得有点多的特使正在对影佐说道：“影佐君，这件事你们做得很好。回去东京，我会在陛下面前言及你的功劳的，你就等着领功受赏吧！” 　　“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特使阁下，实在是太感谢了——进来吧！”影佐说着，朝特使点点头致以歉意，然后转对餐厅门喊道。 　　一个穿着和服，做浪人打扮的中年汉子推开门，躬身走了进来，他俯身在影佐耳边低语道：“阁下，大事不好，武彦阁下遇害了，佛像还有华盛洋行里的一些重要物资都已经失窃。” 　　“什么？”影佐听得大骇，他也顾不得在特使面前失礼了，站起来一把提拉住中年汉子的衣领，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上海宪兵司令部已经确认了，他们正在追查凶手。凶手有在洋行的墙壁上留名，又是狐十三！” 　　“八格，狐十三，狐十三，又是狐十三？！”影佐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中年汉子赶紧将他扶住了，问道：“机关长阁下，现在怎么办？” 　　“追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哈伊！”中年汉子朝特使鞠个躬，猫腰退了出去。 　　特使看着影佐，面色严肃，问：“影佐君，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见佛像了，难道是佛像出现意外了？” 　　影佐转身，对特使鞠大躬，恳切的说道：“阁下，实在对不起，可能要耽误您一点时间了。佛像确实出了点问题。请放心，最多三天，我一定能够将佛像找回来！” 　　特使眯起了眼睛，他深深的看着影佐，一直看得后者满头大汗，这才说道：“影佐君，你应该直到天皇陛下对这批佛像的重视。嗯，你好自为之吧！” 　　影佐将特使恭敬的送回“久丸号”邮轮，随即带着十几个精干手下奔赴华盛洋行。华盛洋行内，武彦等人的尸体已经被收敛起来，看着十几个已经覆上白布的部下，再看看墙上那用鲜血泼洒而成的“狐十三于此杀贼”，影佐又惊又怒又痛，终于，他从一个浪人腰间拔出长刀，狠狠的朝着“狐十三”那三个血字劈过去，同时喊道：“我起誓，此生不杀‘狐十三’，誓不为人！” 　　这誓言够狠够毒，不过，却不能帮助他找到狐十三，找到那批佛像。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虽然这三天里，影佐祯昭带着一干手下，在上海宪兵司令部的帮助下几乎将上海翻了个底朝天，然而，狐十三还有那批佛像就好像根本没在上海出现过一样，愣是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而随着丁一等狼牙进入上海，影佐针对狐十三和狐瞳的剿杀，不仅没能取得一点进展，反而又葬送了十几个手下，终于，他意识到上海还是中国的土地，在中国的土地上他们日本人还不能为所欲为…… 　　学兵军内部，丁一仗以成名的是他的针术。他的针不仅可以救人，还能杀人，而最为神奇的则是可以当作刑讯工具，而在他的一双巧手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能够扛过去。欧阳云作为穿越者，体质属于比较特殊的，无论是抗击打还是其它能力，都比一般人要强太多，然而，便是他在见识了丁一的逼供手段以后，也不得不承认：能够在丁一手下守口如瓶的人，到现在还没有生出来呢。 　　如果说，之前的丁一之所以能够被学兵们记住，盖因为他的针术的话，现在，他在学兵军系统中扬名，则是因为他主持的伪币工作。日军的军票财务体系制定得其实还是很严谨的，而且，每个占领区都有专门的宪兵部队、特务机关负责对军票市场进行监督。当然了，在牛约翰还有戴安娜这两个制伪专家的面前，日本人的种种防范措施就实在不够看了。这两个犯罪天才连印制精美的美钞都能够仿制，更别提日军这种根本没什么保密措施的军票了。牛约翰和戴安娜两个人制作的伪军票可以以假乱真，而丁一等人扮演的日军军界无良商人同样具备这一特质，他们就好像真正的梅机关的日本特工一样，在上海各种地下场合软硬兼施的兜售着手上的军票，有时甚至采取黑吃黑的手段将一些来路不正的硬通货收入囊中。他们这种疯狂的揽金举动极大的破坏了影佐祯昭之前辛苦经营下来的良好声誉，被蒙在鼓中影佐忽然发现自己在上海的一些江湖人士面前吃不开了，他不知道是狐瞳的人捣的鬼，只以为中国人不买他的帐了，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通发泄。 　　影佐决定借比武大会之机对上海的中国帮派人士来个大清洗，在他的布置下，在吉川的帮助下，比武大会的消息迅速的在上海各界传播开来。其中，一些被影佐收买的江湖败类更是借机煽风点火，他们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在各种公开场合表示：日本人视我国人为东亚病夫，但凡我上海武林有点志气的，都当站出来勇敢的接受挑战。这其中，又有“汉奸”的外衣隐藏得比较深的，更是直接向上海武林中的一些元老建言：学兵军狐瞳的几个人很厉害，如果他们肯参加的话，一定可以帮我们上海武林撑起脸面。 　　6月22日，法租界一条里弄的一幢民居里，丁一还有狐十三等人聚在餐厅里，一边吃着早点一边说着不久前发生的马当大捷。 　　马当大捷，对于任何一个学兵人来说，那都是值得骄傲和庆祝的事情。丁一来到上海主持伪币工作以后，每日共进早餐，就成了大家碰头讨论当日工作安排的会议。这几日，早餐会上最热门的话题都是马当大捷，作为战斗在特殊战线的学兵，他们充分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以构建自己脑海中的大捷场景并乐此不疲。 第1034章 孙子倭刀对爷爷苗刀 　　丁一到上海以后，因为工作的需要，不仅开始西装革履打扮，而且还留起了小胡子。现在的他，只要配上一顶礼帽，那就是一个很地道的日本商人打扮。丁一和其狼牙的几个手下住在另外的地方，而他们和狐瞳的联络，都由他每天早上以送早点的方式来完成。他将手上的油条塞进嘴里，咀嚼两下咽下去，喝口稀饭说道：“我军一打胜仗，重庆方面就坐不住了。我还奇怪这几天胡宝的人怎么忽然活跃起来了，现在明白怎么回事了。唉，大家都是中国人，目前也都打鬼子，这是何必呢？！” 　　胡宝是军统在上海的负责人，军统和狐瞳一度因为“军演”的事情而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而狐十三正是在那一次交锋中大放异彩而开始为军统还有梅机关所关注。不过近段时间来，随着欧阳云在重庆事变中站到了老蒋一方，胡宝等人对狐瞳的人很客气，已经很少前来滋扰了。然这段时间，军统的人却频繁趟过地界，这自然引起了丁一的注意。 　　上海狐瞳的现任负责人是杨三平，一个戴着眼镜很秀气的中年汉子。他对丁一说道：“丁大哥，这一次，胡宝他们倒是没有恶意。胡宝通过他的手下向我递话，说日本人要举行比武大会，他想邀请我们一起参加比武大会，你最近见到的那几个家伙，都是因为这个目的来找我的。”说着，他看向狐十三，笑道：“只怪十三最近太出彩了，或许，军统的人不服气了吧？！” 　　狐十三在这种场合向来很少说话，他只顾埋头吃饭，此时抬头笑了笑，说了一句：“我这段时间可很老实。” 　　“哈哈——”听他这么说，不少人都笑了。 　　狐十三作为上海狐瞳的第一员杀将，向来冲杀在惩奸除恶的第一线，这个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的家伙会老实，他这话，也只有鬼才会信了。 　　丁一本来也是沉默寡言的人，现在之所以变得话多了，实在是因为职责使然。他和狐十三接触也有段时间了，对这个外表憨厚、身手敏捷的汉子很有好感。他想了想说道：“日本人举行比武大会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这件事只怕没这么简单。十三前段时间在夺取佛像行动中风头太劲了，不排除小鬼子借机诱他公开出手的可能。影佐老鬼子搞阴谋搞不赢我们，不排除他想采取阳谋手段，这件事，要慎重。” 　　众人看着丁一，若有所思。 　　狐十三抬起头来，看着丁一说道：“丁头，比武大会的事我打听过了，确实属实。那个发起比武大会的鬼子，是日本柳生新阴流的现任掌门人，号称日本剑道第一人的柳生权斋。我有去见过这个鬼子，倒真有点高手的风范。只是，嘿嘿，他们的倭刀都是传自我国的苗刀，居然想在刀法上击败我们，真是不自量力。” 　　丁一出生于武术世家，骨子里对武道很是痴迷，听狐十三这么说，他来了兴趣，问道：“苗刀和倭刀的典故我也听说一些。十三，我知道你是郭长生老师的传人，只是不知道他的苗刀技艺你学到几成？” 　　狐十三将手上最后一点油条塞进嘴里，砸吧两下就吞了下去，然后就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说道：“学到几成不敢说，不过对付柳生那小鬼子肯定没有问题。”说着，他忽然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丁一说道：“丁头，要不，我们就下场给小鬼子一点厉害瞧瞧？” 　　丁一笑着摇摇头：“我身上的任务太重，可不敢下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要是出了问题影响了大事，总司令肯定会剥了我的皮。至于你嘛，我倒是看好你，不过，这得看小杨的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杨三平。杨三平苦笑着摇头，对着丁一笑道：“丁大哥，你就会做滥好人，却将难题给我做。”然后，他转向狐十三，正色看着他说道：“十三，我跟你说实话，我其实是赞成你下场比试的，不为别的，就为摘掉‘东亚病夫’这顶帽子。只是，狐瞳总部已经传电过来，因为你前段时间的表现，总部已经提名你参加7月7号的嘉奖大会。届时，可是由总司令亲自授勋嘉奖的——这对于我等隐秘战线的学兵而言，那是何等的荣耀？小鬼子在上海搞所谓的比武大会，肯定有种种保全措施，我只怕——” 　　他话没说完，狐十三站了起来，坚定的说道：“头，什么都别说了。越是如此，这次比武大会我越是要参加！不能取下那个柳生的头颅，我有何面目去领受那份荣誉呢？哪怕仅仅是为了不愧对总司令的厚爱，我也要参加！” 　　“可是十三，你的样子，小鬼子那里早有备档了！你只要一露面，就会被他们认出来的！” 　　“是啊十三，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参加的好。上海藏龙卧虎，也不差咱一个！” 　　“哼，可是谁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剁下柳生小鬼子的脑袋？”狐十三说着，眼睛里精光暴射。 　　丁一赞赏的看着狐十三，忽然站了起来，他右手一翻，一枚银针露了出来。小小的银针在他手上泛起几道亮光，他说道：“十三，你大胆的前去比武，至于相貌的问题，我帮你解决。”看了众人一眼，他说道：“可惜白长官不在，要是她在的话，以她的易容术，完全可以帮十三改头换面。嗯，我这手针法虽然也能暂时改变容貌，就是受针者要受一点痛楚，不过我想十三不会在乎的。” 　　狐十三点头：“丁头，那就多谢了！”然后又说：“其实能够这样子去比武最好，不过只怕我才上台，小鬼子的冷枪就打过来了，那样的话可就不美了。”说完，他看向杨三平。 　　其他人也看向杨三平。杨三平咬咬牙，说道：“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嗯，我有了想法，既然我们学兵下场，最终肯定要亮出招牌，这样，对宣传我们学兵军也有好处。只是那样一来的话，十三的处境会变得更加危险。所以，为了保证十三的安全，我们必须早作布置！” 　　丁一：“我赞成，届时，我们狼牙的人会全部参与安保工作！” 　　杨三平点点头，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然后他看向狐十三，郑重说道：“十三，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 　　狐十三笑了：“孙子倭刀对爷爷苗刀，我倒是很期待呢！” 　　众人皆笑了。 第1035章 暗流 　　日本柳生新阴流来华举办比武大会，以武会友的消息经过影佐祯昭的运作，很快就在中华大地上传播开来，就在杨三平和丁一等人准备帮助狐十三参赛的时候，广州，欧阳云通过狐瞳罗织到的上海的报纸，也得知了这一消息。 　　欧阳云的记忆中，曾经的历史上，小鬼子侵华期间，没少整比武这种幺蛾子。 　　“总司令，你说我们狼牙是不是要派人参加！”这一日，郭彪来向他汇报工作，汇报完毕，顺口提了一句。 　　没能参加马当战役，特别是没能见识万炮齐发的场面，这对郭彪来说是相当遗憾的事情。虽然在闽浙交界处的战斗同样激烈，但是因为松井石根已经学乖了，绝不肯轻易的与学兵军进行决战，所以在郭彪看来，这一仗是打得相当的寡而无味的。北上军团回到广州以后，郭彪不止一次的隐晦的表示自己的不满，欧阳云为了弥补他，特地将处理马当战役中俘虏的鬼子的事情交给他处理。 　　在处理战俘一事上，学兵军是有经验的，想当初天津大捷，第108师团被俘虏的鬼子足足有七八千人呢。然而，这一次，因为狐瞳从各个占领区传回的照片以及情报，欧阳云真的起了杀心，决定不再像从前一样执行所谓“坦白从宽”的政策了。 　　南京会战的时候，欧阳云之所以肯不顾大牺牲率学兵军留下来垫后，为的就是避免南京大屠杀的发生。然而，大的屠杀最终虽然避免了，但是小规模的屠杀却遍地都是。占领区的国人就好像猪狗、就好像牲口一样被日本人蹂躏着，其中一些景象，饶是欧阳云因为有那个时空的记忆而有心理准备，看到那些照片以后依旧义愤填膺不能自己。日本人侵华期间犯下的罪过，用罄竹难书来形容都有不足，细细查找历史的真相，日本人烧杀掳掠无所不为，其中最令人发指的是——“杀”字一途，居然连不足岁的婴孩都不放过；奸，则连垂垂老妪也不放过；烧，多少民居多少古迹毁在了小鬼子的手中，其数字，是根本无法进行确切统计的；至于掳掠，日本人从中国抢走的古董、珍宝乃至资源，便是将日本岛整个赔过来也不足以抵。学兵军成军以后，欧阳云就有了秋后算账的打算，为此成立了专门的部门，负责记录统计小鬼子在中国犯下的罪孽。而经过这些年的统计，现在，有关小鬼子的种种罪行，已经足足有几百公斤了。 　　天津大捷中被俘获的鬼子，许多人没能通过审判这一关，因为犯下了种种罪行而被枪毙了。而最终因为所犯罪行比较轻微而被判了劳役监禁的大约三千余鬼子，最终有百分之七十死在了挖掘定州基地的山体中，其他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先后死亡，最终活下来的能够被高桥吸收为反战联盟会员的，其实只有极少数的一群人。 　　欧阳云之所以一开始对鬼子战俘采取比较“和蔼”的政策，是担心处置手段太激烈的话会让小鬼子不敢投降，从而增加前线学兵的阵亡。现在，在看过太多有关日军罪行的报告以后，他改变了这一想法。在报请总司令部审议通过这一新政策的时候，他如此解释其中的变动：我们为什么要当兵，为的不就是杀鬼子吗？这么说来，如果因为担心部队伤亡过大而对战俘采取固息政策，这是不是违背了我们当兵的初衷！我的想法是，咱们身为当兵的人，与其留着这些鬼子继续作恶威胁到国人，不如将危险留给自己！我们，就是要在战场上彻底的消灭他们。所以，对这一次马当战役中俘虏的鬼子，我们要采取从严从紧的新政策，让他们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参与这场罪恶的战争！ 　　学兵军有在军内流通的内部报纸《军报》，《军报》平时报道得最多的，就是狐瞳从各占领区收集到的日军罪证。因此，只要你是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哪怕你开始对日本还有好感，在《军报》上那些惨不忍睹的图片的冲击下，心中也会生出对鬼子彻骨的仇恨。 　　当兵的人，本来就比正常人有更强的是非观念，更容不得敌国官兵残杀自己的同胞，欧阳云这番话说出来，与会的师长以上的军官无不表示赞同。便是一向比较温婉的蒋光鼐也表示：小鬼子该杀！依我的想法，搞什么审判哪！直接拉出来杀头！ 　　唯一有异议的是犹太商会的波恩父子，他们提出：鉴于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有派代表团常驻广州，为了避免他们在此事上作文章，还是应该慎重考虑此事。在德国希特勒政府大肆残杀犹太人的时候，红十字会曾经给予犹太人力所能及的帮助，因为这个原因，犹太人和红十字会关系相当的好，波恩父子也才会顶着中国将军们能够杀人的目光讲出自己的观点。 　　“总司令，高桥小姐最近正在接受红十字会戴珊大夫的治疗，她们经常在一起，如果我们真这么处决日本战俘的话，只怕高桥小姐——”老波恩善意的提醒欧阳云。 　　“不用顾忌她们！高桥那里我去做工作！哼！中国人是善良没错，但那也要看对谁。对朋友，我们向来会竭尽所能的予以帮助，但如果是敌人的话，对不起，我们只会睚眦必报！”欧阳云对老波恩挥挥手，一口就把话说死了。然后他说：“举手表决吧！”说完带头举起了手。 　　中国将军们纷纷举起手，斯特恩和他麾下的三个师长还有一个独立旅的旅长以及五个参谋长、五个政治主任看了看波恩父子，最终，只有六个人没有举手。 　　陈师昌负责唱票，他说道：“反对者只有老波恩、小波恩先生，以及李杨、怀特、耶太勒中将，布兰特少将，占绝对少数，此议获得通过！” 　　欧阳云看了那几个没有举手的犹太人一眼，说道：“审判一事由郭副司令具体负责。郭副司令！” 　　“卑职在！”郭彪站了起来。 　　“尽快解决此事，不要怕引起非议。我们手上有的是罪证，哼，红十字会真有意见的话，我倒觉得这是我们的宣传良机！散会！” 　　这是今天这次扩大会议最后一个议题。众人纷纷站起来，捧着各自的文件梯次离开。波恩父子最后一拨离开，他们都感觉到了欧阳云的怒意，想单独和他聊聊解释误会。然而，欧阳云却没给他们机会。 　　两个犹太人有点忐忑的离开了总司令部，在外面，正碰上斯特恩。小波恩对斯特恩说道：“瞧总司令的神情，只怕生我们的气了。” 　　斯特恩点点头：“换做我也会生气，波恩先生，你们忘了，白流苏和高桥都在这一战中受了伤，她们可都是总司令心爱的女人。总司令为人极其护短，这个时候，你们反对不是触犯他的逆鳞吗？” 　　老波恩说道：“可是，将近三千条人命呢——斯特恩，想想看吧，我们还在德国的同胞，他们现在的遭遇和这帮日本人何其相似？” 　　斯特恩摇摇头：“波恩先生，您这话我不赞同。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唉，《军报》上那些照片，难道对您就没有触动吗？我们现在可也是中国人了，如果日本人真的占领了中国，以日本人的秉性，我们的下场，你以为会比留在德国的那些同胞好？” 　　老波恩不吱声了。不管怎么说，与还留在德国的犹太人相比，他们现在无疑就是在天堂。 　　小波恩则朝四下看了看，然后冷笑道：“中国人？斯特恩将军，看来您对能当上一个中国人还真是满足呢。您难道没有意识到吗，在广州，我们犹太人依旧享受着二等公民的待遇吗？” 　　斯特恩愕然。在他印象中，小波恩可比老波恩要开通得多，其和欧阳云的私交也非常不错，他实在想不通，是什么原因导致小波恩忽然产生这样的想法。“我不是太明白，就我的观察，学兵军政府对我们并没有二心，这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小波恩正要回答，被老波恩瞪了一眼，他随即闭口不言。 第1036章 历史，真的改变了吗 　　发生在司令部前的这一幕，恰好被站在窗户前抽烟的欧阳云看到了。看见波恩父子和斯特恩不欢而散，他转对姜树人说：“姜总，看来，您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现在犹太人的实力还不算很强，却已经表现得如此咄咄逼人了，我很担心哪，一旦他们在经济领域掌握更多的财富，届时，对于我们学兵军政府来说，绝对是个冲击。欧阳，你知道的，无论是生活习俗还是做人理念，犹太人和我们都是两路人。我觉得，还是应该早做准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老祖宗这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那都是血的教训哪！” 　　欧阳云点点头，说道：“本来，海南那里，我还想让犹太人商会参与化工建设的，现在看来，这事真得慎重考虑。姜总，这个月的财务状况怎么样？” 　　这是欧阳云将姜树人留下来的真正原因，而后者一听他提及这个话题，一张长脸立刻变成了驴脸，要多长有多长。他大声说道：“还能怎么样？本来有盈余的，可是你把抚恤标准一提高。我现在又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欧阳，说道海南，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上个星期，我接待了一支美国商务代表团。美国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得来的，居然知道我们在海南发现油气田的事情，他们想和我们合作，嗯，开出的价码还不低呢。海南油气田，以我们现在的能力也无法开发完全，我的意思，是不是分美国人一杯羹？” 　　“不可以！”欧阳云立刻一口回绝，为了表示自己对这件事的看重程度，他转过头来盯着姜树人说道：“姜总，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吗？我最担心的，就是日本人会利用海军力量，从海路上进攻海南。我之前发动‘沉默吧’行动，其实就是为了减轻日军对海南的威胁。现在，我不惜成本的发动台湾攻略，也是为了给海南建立一个缓冲带。如果日本人海南存在着大量的油气资源，以他们对石油资源的渴求，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攻势。我们的海军才刚刚成型，还不足以和日本人对抗。我们现在必须牢牢的防止这一消息的泄露。美国人那个什么代表团，你帮我们引荐一下吧，这个‘误会’，绝对有必要消除。嗯，今天晚上，我就和乔治讨论这件事。” 　　姜树人现在已经基本上和军事绝缘，所以根本无法像欧阳云一样，在海南问题上有着巨大的忧患意识。闻言他吃了一惊，问道：“海南的事，真有这么严重？” 　　欧阳云肯定的点点头。 　　当天晚上，欧阳云在离开白流苏的养护病房以后，带着潘媚人去和乔治夫妇共进晚餐。 　　学兵军越是发展壮大，美国人益发看重学兵军这个盟友，而乔治也顺带着水涨船高，成了能够影响到白宫决策的关键先生。而因为最近又被吸收进了骷髅会，开始成为美国一些核心家族在中国的代言人，现在的乔治，俨然已经成了美国政治家在中国的第一人。 　　就餐地点在一家新开设的西餐厅，欧阳云携潘媚人赶到的时候，乔治夫妇已经等在那里。看见欧阳云，乔治脸上情不自禁的洋溢起热情的笑容，他笑着迎上去，先轻轻的吻了潘媚人的手背，然后介绍了自己的妻子：“亲爱的云，认识一下，这是我的夫人安吉尔。嗯，安吉尔，你懂的！” 　　欧阳云笑了，同样很绅士的吻了一下安吉尔递过来的手背，说道：“当然，我的英文虽然不怎么样，这个词还是认识的。天使的意思，乔治，我不得不承认，在择妻这件事上，你很有眼光呢。” 　　安吉尔是一个标准的金发美人，她的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这让她看起来更加的迷人。对于欧阳云，她也是久仰大名了，她微笑着说道：“将军大人，经常听乔治提起你，真没想到您果然如他所说的这样年轻。嗯，这位美丽的女士，一定是您的夫人了。您好，我叫安吉尔·吉米，很高兴认识贤伉俪。” 　　一身旗袍装的潘媚人看起来同样的迷人，她矜持的笑着，和安吉尔拥抱了一下，用流利的英语说道：“谢谢您的夸奖，您才是真的美丽，不愧为天使。” 　　安吉尔惊讶了，看着她说道：“您的英语说得这么棒，您在英国留过学吗？还是美国？我的中国话和您可没得比。” 　　寒暄过后，开始就餐。 　　就餐完毕，当两位“夫人”坐在沙发上开始讨论女人话题的时候，欧阳云和乔治各端着一杯绿茶走上了阳台。单独相处以后，欧阳云毫不客气的对乔治说道：“乔治，这事你做得可不地道。海南的事情，是你透露出去的吧？” 　　乔治接到卞经道的通知，知道欧阳云要请他吃饭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他苦笑着说道：“欧阳，你应该知道的，我刚刚加入骷髅会，需要拿表现。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可是你出卖了朋友。乔治，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有些话得和你说在前头，如果你真的让我无法忍受的话，我会请白宫换人的，你应该知道，就我和罗斯福总统的私交，我完全有这个能力。” 　　欧阳云放出重话，乔治的笑容就显得僵硬起来，他舔了舔嘴唇，强笑道：“欧阳，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吧，我，我透露的消息其实很有限。海南那边我并没有去过，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想，以你的智慧，完全可以摆平这件事情。不过，从长远出发考虑，我建议你还是和他们合作一下比较好，不一定非要在石油领域。你们学兵军，最不缺的就是新技术了。欧阳，我可是听说了，日本人现在对你们在建的那艘航母很感兴趣呢。嗯，那个山本五十六，好像派特使去美国了。” 　　“什么？！”这个消息对欧阳云的震撼可就大了，他立刻就站不住了。挺直了腰身，他严肃的看着乔治，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乔治理解欧阳云的脾性，见他这副表情，也不敢有所隐瞒，当下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尽数倒了出来，这一下，欧阳云完全被镇住了。 　　历史，真的已经改变了吗？ 第1037章 日本人看上了圣乔治 　　曾经，欧阳云动过这样的念头，通过有限的向日本透露高新技术，从而增强日军战力，以改变二战中日本一旦与美俄交手就呈颓势的局面。那样的话，美俄就会更大程度的需要中国这个盟友。中国也就能掌握一定的主动权，从而能够提一些过分但是并不非分的要求，也就能够在战后和会上获得足够的话语权。 　　欧阳云的这一想法，很疯狂同时也很有创意，同时还有玩火的嫌疑。他知道，这么做其实是一把双刃剑，虽然有可能为中国谋取丰厚的汇报，但是也有可能玩火自焚，甚至改变历史的轨迹，创造出一个他无法接受的世界新秩序。诱惑与风险同在，其中，风险似乎还要大一些，毕竟，他现在只能控制闽粤琼三省，手上也只有一支学兵军。如果他能调用全国力量，那么，他根本不担心会搞不赢小鬼子。在经过一番尝试以后，体会到了日本人强大的仿制能力（九九式坦克就是现成的例子），虽然日本人仿制得并不成功，但是其恐怖的仿制速度，却让欧阳云胆寒不已。左思右想以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这一疯狂的想法。 　　与战后的利益相比，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要保证对日战争的胜利，毕竟，这是国家兴亡有关的大事，他实在没这个能力承担万一的严重后果。 　　那个时空，当然也包括这个时空，日本军事的崛起皆源自对马海战中完歼俄波罗的海舰队。对马海战的胜利，不仅让日本人自信心空前爆棚，而且还开始做起了东亚独大的美梦。对马海战的胜利，让日本人意识到了坚船利炮的重要性，也正是经此一战，日本人开始崇尚巨舰大炮，并且开始养成浓厚的战列舰情结。二战之前，战列舰乃是海战中的霸王，两个国家之间的海战，最终决定胜负的就是双方战列舰的数量质量。正因为此，一战过后，美国、英国、法国、意大利、日本才会签署《华盛顿海军条约》，限制各国战列舰数量、单舰排水量和主炮口径。日本人设计大和号战列舰，一开始针对的国家就是美国，他们想通过单舰质胜抵消和美国战舰数量上的劣势，因此，才会有大和级这种巨无霸战列舰的诞生。 　　日本人从1937年开始就秘密打造排水量达到七万吨的大和级战列舰。最终，在二战结束前，一共打造了两艘。诚然，如果单单在战列舰领域中比较，大和级战列舰堪称当时的“王者”——满载排水量达到72000多吨，多达9门460毫米口径的主炮，多达12门155毫米口径的副炮，装甲总量22000多吨……任何一个数字，都是当时其它国家的战列舰所不能比的。只是，一度在海洋中称雄称霸的战列舰，彼时已经不能成为决定大规模海战胜负的主导力量了，所以，日本人的战列舰情结，最终败给了美国人的航母情结。美日海军在南太平洋中的强强对话，最终，以日本人大败亏输而告终，这其中，固然有人为因素（指挥官的性格和偏科决定了日海军习惯于怎样的战术体系），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航母和战列舰的对抗，已经不在一个档次上了。 　　航母的主要作战武器舰载机动辄就是几百公里的作战半径，而战列舰的主要作战武器前甲板主炮最大射程不过42公里左右，单就作战武器而言，战列舰就远远的落于下风，再考虑到舰载机因为是近距作战，而且能够在飞行员的控制下保持良好的稳定性，投弹手又拥有更清晰的视野，而这些，都是舰炮所不具备的，所以，双方其实根本不在同一起跑线上。 　　日本人为了建造大和号和武藏号战列舰，花费巨大啦，一艘大和号就消耗了1500亿日元，而如果建造航母的话，这样的价格，足够打造三支航母舰队了。 　　二战中的日本，财政并不富裕，而且，作为一个资源极度匮乏的国家，什么都需要进口，日本在大和号上的挥霍，其实已经为他们的战败埋下了伏笔。 　　在穿越前的军校课上，欧阳云曾经和授课老师一起做过讨论，如果日本人当时放弃打造大和级以及长门级的战列舰，转而全力打造航母，那么，二战的结局会不会改变呢？ 　　很难说的问题。 　　正因为有这一段经历，欧阳云才会对此事如此敏感。欧阳云是有着浓厚的航母情结的，甚至于，他期待着，自己能够亲自见证中国航母击败大和号和武藏号的那一幕。 　　就此，欧阳云有比较细节化的想法—— 　　做个不形象的比喻，彼时的大和号和武藏号战列舰，那就是日本人的心肝宝贝哪！而欧阳云的用意，就是要将日本人的心肝宝贝蹂躏致死。他认为唯有如此，才能彻底的打痛日本人，好给他们一个终国难忘的教训。 　　航母，是欧阳云正在做的一个美梦啦，而“圣乔治”邮轮，就是他这个美梦有可能成真的最大希望。嗯，犹太人答应提供的航母，经历过今天早上的事情以后，欧阳云现在已经不敢对其抱太大的希望了。求人不如求自己，与其等待别人施予，莫如自己打拼了。只是，从乔治的口中得到的消息，似乎，“圣乔治”出状况了。 　　如果说大和号还有武藏号将会成为日本人的心肝宝贝，那么，“圣乔治”就是欧阳云的心肝宝贝。从乔治口中他获悉，日本人关注“圣乔治”也是最近的事情，但是，一旦关注以后，其投入的力度却比较大，山本五十六这个在美国留过学的家伙，利用他之前的人脉迅速的派出了代表，他打的主意显然是想将“圣乔治”买走。 　　乍听起来，山本五十六的这一想法似乎不可能，毕竟，“圣乔治”已经被顾氏集团从其原有主人彼得·昂森手中买下了。但是，考虑到美国国会制定的《中立法》，美国必须在中日之间一碗水端平。而改建航母明显是违规了，如果此事一旦被曝光并证实的话，在国会的压力下，美国政府做出任何异常举动都是可能的。 　　弱国无外交，虽然中国在这场战争中属于正义的值得同情的一方，可越是如此，别人只以为你越加好欺——有鉴于此，欧阳云的担心，绝对是有必要的。 第1038章 后来人 　　如果仅仅只是以一个军人的标准来衡量的话，山本五十六绝对是日海军军官中的佼佼者。欧阳云穿越前接受特别培训的时候，有被灌输要特别关注的日军军官，其中，山本五十六的名字排在首位。 　　山本五十六作为日本海军中最推崇航空兵的军官，对于航母在现代战争中的运用有独到的认识和见解。而著名的“偷袭珍珠港”一战，就是他策划和发动的。欧阳云这段时间全部精力都扑在马当战役善后问题上，几乎忽略了山本的存在了。而山本五十六这个名字一旦出现在他的脑中，就给了他沉重的一击——“日本人为什么会关注我们建造的航母？是仅仅因为航母是我们建造的，还是因为日本人已经改变了海战思路？”他想着，眉头深锁，显得心事重重。 　　乔治军事上是外行，单就立场而言，因为学兵军而获益匪浅，甚至改变了人生轨迹，他自然坚决的站在了学兵军一方。他和欧阳云相交时间不短了，还是第一次看见后者露出这种表情，不禁问道：“很严重吗？山本只是派代表去了美国而已，还没有具体的说法呢。这件事，掌握主动的其实还是你们。” 　　关于日本海军的发展方向对于二战的影响，甚至对于美国的影响，以及大和号战列舰的建造，欧阳云是不方便和乔治说的。他摸摸鼻子说道：“乔治，华莱士怎么说。我想知道他的看法。” 　　“华莱士，抱歉，我和他最近并没有联系。亲爱的朋友，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当然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郑重考虑我的建议，给这一次的商务代表团一点甜头。你也许不知道，我们骷髅会有两个人在这次代表团内。” 　　“容我好好想想，乔治，我得回去了。嗯，有一个小忙想请你帮一下，请动用你可能调动的关系帮我调查一下，日本人究竟是如何知道我们建造航母的事情的。山本五十六，不，应该是日本海军才对，他们又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乔治，这对我们学兵军非常重要，拜托了！” 　　“没问题，我会竭力的。我回去就给国内去电，只要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 　　“谢谢了！” 　　“欧阳，你也不要太担心，学兵军已经不是从前了，现在，它已经是一个巨人了。美国，会重视她的声音。” 　　“嗯。乔治，真的十分感谢！那就再见了。” 　　两天前，日本长崎海军基地，小泉敏一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偶像山本五十六。五十五岁的山本剃着个光头，穿着海军上将服，神情看起来相当的坚毅。正是小泉印象中的山本，乍见面，他就弯腰至九十度，深深的鞠了一躬。 　　引小泉来见山本的是山口多闻，日海军第5舰队的参谋长山口多闻。山口作为一名少将，目前还算不上日海军中坚人物，所以比较好见。而小泉在见到山口以后，开门见山的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山口初始不信，以为自己碰到了疯子，精神病患者。然而，当小泉掏出自己携带的所有武器，并且当场做了演示以后，山口相信了。 　　小泉所携带的手枪还有步枪，实在太精致了，根本不是这个时代所能制造出来的，犹不得山口不信。而小泉则如此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留给我们日本的时间不多了。 　　这句话有点骇人听闻，将山口惊得不轻。如果不是已经相信了他“后来人”的身份，山口肯定会以狂妄胡言的罪名就地将其毙了。 　　山口在一边如此向山本介绍小泉：“阁下，听起来十分荒谬，但是我相信这是真的。这位名叫小泉敏一郎的日本勇士，他来自我们后来的时间。” 　　小泉的穿着，就已经凸显出了他“后来人”的身份。当然了，彼时的日本并不乏美国那种嬉皮士式的人物，所以，山本也没有因此就对其刮目相看。他奇怪山口为什么带这样一个人来见自己，听后者这么一说，不禁泛起了糊涂，他问山口：“什么后来的时间？他究竟是谁？” 　　小泉看着山口说道：“山口阁下，请让我亲自向将军解释吧。” 　　山口：“也好。” 　　小泉看着山本，一板一眼的说道：“将军，现在是公元1939年，我，是从2012年过来的。也就是说，按照常理，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山本听明白了一些，他大吃一惊，看着山口：“他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怎么才能证明呢？” 　　“将军，请看这些！”小泉说着，拿出了自己携带的武器，以及笔记本电脑。 　　看着那些制作精美的枪械，山本若有所思，而等看到完成开机的电脑，他终于相信了小泉的话。 　　小泉直接将电脑里一部纪录片打开了，而该片正是《中途岛海战》。小泉直接拉动快放，将镜头切换到介绍大和号战列舰的音像。大和号是日本的机密，也是日本的骄傲，虽然目前尚在建造中，才刚刚成型而已，但是山本却一眼认了出来。他还不知道小泉呈现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玩意，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面对未知事物，即使刚毅如山本五十六，也不禁颤栗了，他睁大眼睛问小泉：“这是什么？” 　　“一部纪录片，记录的是发生在1942年的一场海战，这一次海战中，大和号作为联合舰队的旗舰，居然只能在几百公里外无所事事，而舰队的四艘航母，却全部被美军击沉。” 　　“美军，美国吗？这是你们那里已经发生的事情？”山本终于醒过神来了，而他的思维，立刻跟上了趟。 　　“是的。” 　　山本和山口对视一眼然后说道：“不对啊，我们的舰队，现在只剩两艘航母了。” 　　“嗯？”小泉瞪大了眼睛。 　　“沉没吧”是山本心中永远的痛，他咬咬牙，苦涩的说道：“联合舰队本来是有四艘航母的，可是，其中的‘赤城号’还有‘飞龙号’已经在台湾海战中被支那人击沉了。” 　　小泉大吃一惊，他眨巴着眼睛说道：“不可能啊，现在的中国，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是学兵军——不对！”山本说着，忽然惊叫起来。 　　“阁下？”“将军？”山口还有小泉都吃惊的看着山本。 　　山本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忽然，他站定看着山口说道：“我现在直到学兵军为什么如此凶悍了，原因很简单，那个欧阳云，只怕也是‘后来人’。” 　　山口一想，马上就明白了，他随即向小泉介绍了欧阳云以及学兵军的种种“事迹”。 　　没听完，小泉就叫道：“没错，肯定的，这个欧阳云就是穿越者，他肯定和我来自同一时空！” 第1039章 要出血了 　　小泉随即联想到专家们所谓的时空理论，因此认为，日本在二十一世纪之所以会遭受那么多的自然灾害，正是因为欧阳云发挥了时空蝴蝶作用的结果。他因此越发感到时间的紧迫，随即直言不讳的对山本提出了自己关于战列舰和航母的想法，指出，不管大和级战列舰多么的强势，然而，因为属于已经行将被淘汰的兵器，根本无法与航母相比较，所以，要想改变日本于这一场战事中的最终结局，当务之急，就是放弃战列舰计划，转而全力经营航母。 　　“美国人已经意识到了航母的作用，当然了，他们的航母成略尚处于摸索阶段，尚没有定型，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我国保持航母上的数量以及质量优势，我们就能在不久以后的太平洋战争中把握主动，从而能够改变最终的结果。将军阁下，大和号必须停建，必须改建成航母，而且，潜艇也要重点发展……” 　　山本五十六一直觉得欧阳云是个“妖人”，现在，欧阳云的身份得到确认，这让他有恍然大悟的感觉。欧阳云为什么总是能未卜先知？学兵军为什么能够开发出比较先进的武器？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随即想起一件事情，眼睛立刻眯了起来，他对小泉说道：“小泉君，真要感谢你及时光临，不然的话，很多事情，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前段时间我收到一则情报，称学兵军正在美国建造航母，当时我还觉得奇怪，现在，我明白原因了。嗯，欧阳云想要走在我们的前头，想要提前开展航母建设，哼，我偏要让他的愿望落空。山口君！” 　　“阁下！” 　　“这件事交给你去做，立刻选派在美国有人脉的军官或者政府官员前往美国，一定要阻挠这件事。如果可能的话，不惜代价也要将这艘建造中的航母买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艘航母，对于我们来说虽然不是太重要，但是一旦被学兵军掌握的话，那我们在南中国海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哈伊！阁下，请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美国，华盛顿的一家酒店里，华莱士经过一番考虑以后，最终决定赴日本人的约。 　　华莱士最早从事的就是日本贸易，可以说，他在骷髅会乃至整个美国之所以拥有今天的地位，就缘于成功的主导了每日钢铁贸易。正是在他的策划下，一艘又一艘行将报废的美国舰船驶往日本，从而为日本带去了大量的废旧钢铁以及铁矿石。 　　代表山本赴美的代表，名叫佐川三孝，其民间省份是一个船厂的私营业主，而其军方身份，则是联合舰队的一名军需官。 　　消费高达三千多美元的私人宴会，有幸品尝那些珍馐佳肴的，只有佐川和华莱士两个人。佐川奉山本的命令来到美国以后，之所以会直接邀约华莱士，就因为两人之前处下的交情。当侍者都退下去以后，佐川端起酒杯，对华莱士说道：“布什先生，您能光临，实在是太感谢了！请！” 　　华莱士全名华莱士·布什，他举起酒杯遥遥的和佐川虚碰一杯，然后送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他说道：“佐川先生，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有什么事，请直说。” 　　在接到佐川请柬的时候，华莱士就意识到这场筵席不是这么好赴约的——他和佐川都属于“日理万机”的人，夸张一点的说，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佐川居然在华盛顿最豪华的酒店设下宴请，那么必然有什么比较重大的要求。偏偏，他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勾当，所以才会如此说话。 　　佐川本来还想借筵席的高档次好好的联络铺展一下双方私人情谊的，听见华莱士这么说，他意识到再做准备工作纯属多此一举，遂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件事，肯定只有布什先生有能力解决，所以，我到华盛顿以后才会直接联系您。事情是这样的……” 　　佐川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话，而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因为日本和中国是交战国，而美国一直秉持中立国的立场，所以，希望美国能够将正在为中国改建的航母交给日本。“布什先生，我们是老朋友了，这件事的难度我们很清楚，所以不会让您太为难，为了您开展工作，我们会竭尽所能满足您的一切要求。” 　　毫无疑问，佐川的话对于华莱士是有着巨大诱惑力的。幸运的是，华莱士还没利欲熏心到不分是非的地步，所以，他一开始就否认了自己知道这件事，然后，在佐川强大的语言攻势下，他勉为其难的答应：如果此事属实的话，他愿意帮忙。 　　华莱士绝对算不上一个正直的人，他就和他的国家一样，行为准则就是利益至上。虽然他没有当场答应佐川的请求，但是却从中窥见了巨大的“商机”。于是，在他的组织下，旅华商务代表团成立了，而且将第一站就放在了广州。 　　欧阳云带着潘媚人和乔治夫妇分手以后，立刻赶往了姜树人的住宅。 　　是时，姜树人正在书房里办公。作为学兵军政府实际上的政务主管，姜树人的工作量要比欧阳云繁重得多，因此，即使在家里，他也必须拿出相当多的时间来处理政务。听见管家来报，说总司令来了，他立刻丢下手上的工作迎了出来。而见到欧阳云以后，单单从其神情上，他便判断出有大事发生了，所以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引进了自己的书房。 　　主客三人在书房里坐下来以后，姜树人开门见山的问道：“总司令，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云苦笑，他看着姜树人说道：“日本人惦记上我们在美国的航母了。” 　　姜树人虽然对于军事不在行，然，因为航母舰队所需费用实在太过巨大，所以他对此事也相当的关切。他也吃了一惊，立刻问道：“怎么回事？谁泄的密？” 　　“谁泄的密已经不重要了，毕竟，航母工程行迹太大。姜总，这一次，我们只怕要出血了！” 第1040章 兵棋推演 　　或许因为穿越前所受的教育以及媒体影响的原因，对于美国，欧阳云是始终抱有戒心的。即使学兵军现在的发展壮大获益美国因素匪浅，欧阳云对于美国却始终没有好感。而现在，美国人的表现，证实了他这样富有“前瞻性”的感觉是正确的。 　　利益至上的美国，说到底，其实就是一个强盗国家。 　　姜树人作为法国留学生，对于美国这种所谓的西方民主国家却是一直抱有好感的。当然了，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或许正因为对美国这个民主国家期望过大，所以，当从欧阳云口中获悉了美国商务代表团的真相以后，他的反应，比之欧阳云还要强烈一些。 　　主掌财务的人，对于金钱之类的话题总是特别敏感的。欧阳云的想法还没完全阐述明白，他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不行，绝对不行！欧阳，你难道不知道？正是因为我们前段时间的额妥协，美国企业掌握了多项我们独有的专利技术，现在，我们的产品在美洲的市场份额已经大大缩小了。欧阳，产品创汇，现在可是我们主要的盈利收入哪！美国人太过分呢了，我们给予了他们那么多，他们却还不知足，哼，难道他们想收购我们在美国的所有实业！欧阳，这件事，我们真得从长计议！” 　　欧阳云第一个来找姜树人，就是希望他能在这件事上有好办法。而姜树人的反应，正好让他有了推卸责任的借口，他当下说道：“姜总，这件事究竟怎么运作，我就交给你了。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航母绝对不能出问题！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们学兵军要想在接下来的中日对抗中保持不败，最后所能倚仗的就是航母。” 　　姜树人陷入了沉思，几分钟以后，他抬头看着欧阳云说道：“总司令，您对我这么信任，树人不胜感激。士为知己者死，就冲着您这句话，这件事，我担下了。” 　　欧阳云笑了，他站起来，举起茶杯和姜树人碰了一下，说道：“姜总，那就拜托了！” 　　“总司令，我还需要您帮我做点工作。” 　　“说，只要我力所能及。” 　　“候总那里，您得帮我打个招呼。候总脾气太大，我只怕他会对我有所误解，要是届时不支持我的工作，嗯，那我可就糗大了。” 　　“没问题，候总那里有我出面。” 　　候总，就是侯德榜了。自欧阳云将掌上电脑交给他以后，候总的专利技术雨后春笋一样的冒出来，而他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学兵军的一面旗帜了。搞财务和搞技术的，乃是天生的“冤家对头”。搞财务的，总希望以最小的投入获取最大的收益；而搞技术的，总希望获得最好的实验条件，因此根本没有成本概念。这也就造成了姜树人和侯德榜之间的隔阂，这隔阂随着双方地位的提高，渐渐政治化，有些事情也就说不清了。 　　三天后，学兵军总司令部的作战参谋部的兵棋推演室内，一场兵棋推演正在进行着。 　　这一次兵棋推演是欧阳云发起的。虽然航母的事情还没有不利于学兵军的传言流出，但是，欧阳云已经产生了忧患意识，已经开始考虑，一旦航母策略被美国政府出卖的情况下，学兵军却如何和强大的日本海军对抗呢？ 　　这一次兵棋推演，正是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举行的。 　　学兵军总司令部作战参谋部，经过将近一年半左右时间的发展充实，目前已经形成了四个独立的体系。而这其中，负责海军系的参谋组长，是一个有过美国西点军校学习经历的中美混血儿高诚盛。 　　高诚盛是典型的航母制胜论者，他的观点，也代表着深受欧阳云影响的新一代学兵军海军新锐军官。他们认为，将来的海战将是航母决胜的时代——几艘航母一起出动，一次性放飞成百架的轰炸机，不仅能够先敌发现，而且能够远距离突袭，拥有选择战场的主动权。届时，即使需要面对的是双倍数量的战列舰，也能够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这一次兵棋推演中，高诚盛作为主动进攻的日军一方，所统率的舰队中不仅包括四艘航母，而且还包括多艘巡洋舰、护卫舰以及小型炮舰。 　　学兵军一方呢？指挥官就是欧阳云，而他统率的舰队里，除了两艘吨位在两万吨级左右的重巡洋舰，其它的皆为几千吨级的轻巡洋舰还有小型炮舰，以及六艘潜艇。 　　推演的战场在台湾海峡，日军航母舰队气势汹汹的出现以后，学兵军的舰船才从东山以及海南海军基地驶出。 　　日军在距离东山海军基地大约三百公里的地方先后放飞了大约两百架舰载机，其中大约有一百四十架为轰炸机。 　　这两百架舰载机在梯次接近东山海军基地的时候，遭到了学兵军路基航空兵的猛烈狙击，最终，日机编队在损失了大约五十余架战机以后，成功的摧毁了东山基地。随即，剩余的战机返回航母，加油以后再次起飞，开始寻找学兵军的舰队。 　　让高诚盛印象深刻的一幕就在此时出现了，学兵军的六艘潜艇开始靠近其指挥的航母舰队，然而，因为缺乏有效的反潜手段，即使直到这六艘潜艇正在靠近，高诚盛依旧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兵棋推演的结果，因此也呈现出名义上两败俱伤，实际上日航母舰队大败亏输的结局。日航母舰队虽然成功的炸沉了学兵军所有水面舰船，并且炸沉了一艘潜艇，却无法阻止己方的四艘航母被潜艇一一击毁。 　　随着最后一艘航母被击沉，实际上，日军的航母舰队已经名存实亡，失去了继续进攻海南海军基地的能力。这样的结局，对于高诚盛等航母制胜论者而言，自然是无法接受的。他们随即指出：鉴于目前无法掌握日海军反潜能力，所以，学兵军潜艇部队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实在是值得商榷。 　　潜艇虽然攻击犀利，同时也有鲜明的弱点，那就是防护薄弱。实际上，只要日海军有所防备，潜艇是无法靠近并成功施放鱼雷的。 　　这时，欧阳云说话了。他说：“没错，如果日本人有足够的反潜设备的话，我们的潜艇是无法进行突袭的。但是，这里有个前提，那就是，日海军有足够的反潜设备么？我相信，至少在最近几年内，他们是没有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目前，世界各国并不重视潜艇的作用——嗯，德国是个例外。所以，不管航母的建造进度如何，我们的潜艇建造进度都不能丢下，甚至，要有所偏重。我提出举行这场兵棋推演的原因，就在于此！你们，明白了？” 　　高诚盛等人，陷入了沉思。 　　欧阳云呢，看着推演坪上的日航母，脸色也一样的凝重——他还是没能摆脱航母情结啦！ 第1041章 陈策和潜艇攻略 　　欧阳云穿越前，曾经的中国，就是凭借着潜艇从而牢牢的把守住海洋国门的。然而，让国人无比苦涩的是，因为潜艇本身的限制，所以中国自始至终都无法走进深蓝，也就无法保护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利。 　　航母，航母啊，唯有航母才能走进深蓝，唯有航母，才能保证东方这条巨龙翱翔天际，从此再不畏惧任何流氓小国的挑衅。以学兵军当时的实力，打造航母舰队其实有操之过急的嫌疑，然而，正是在这种情结的推动下，欧阳云还是毅然决然的去做了。奇迹居然就真的发生了，中国竟然真的可以在二战结束之前拥有航母，只是，就在航母将要建成之际，麻烦来了——日本人居然横插一脚，有着浓厚战列舰情结的日本人，居然打起航母的主意了，而如果这真是其战略思想的转变的话？那么，学兵军，中国却怎么办呢？ 　　欧阳云理所当然的想到了潜艇。潜艇虽然无法涉足深蓝，但是用于近海防御却是再物廉价美不过了。而且，在当前世界各国大多不予重视的情况下，学兵军的潜艇技术的优势必然会得到放大。 　　结束兵棋推演以后，欧阳云决定成立潜艇作战指挥部，他将陈策找来，首先向他介绍了兵棋推演的过程与结果，然后提议他担当该指挥部的指挥官。“航母的事情，只能尽力去争取了。这件事政治味道太浓，我们无法掌握主动。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潜艇的打造及潜艇部队的训练都不能搁下。我们在海南的开发，迟早会被日本人关注到，届时，肯定有海战要打。老陈，真到那个时候，就得看您的了！” 　　海军专业要求太高，偏偏这又是欧阳云的弱项，日本人真要进攻海南的话，战事重心肯定在海上，那时，学兵军的指挥官只能是陈策。 　　陈策没有推辞，他说：“总司令客气了，这本是卑职职能所在，策当然义不容辞。总司令，请放心吧，虽然在远海我们目前还无法与日军抗衡，但是在近海的话，有岸基炮台相助，日本人也讨不了好去。嗯，您制定的潜艇战略是对的，相对于航母还有大型战舰而言，潜艇造价低廉，而且生存能力远比水面舰艇要高，正适合我们发展。不过，又一个问题，要对对付航母还有战列舰这种大家伙，明级已经不够用了。总司令，您可是说过要发展大潜艇的，可是什么时候我才能看到啊，我今年可已经47了。” 　　学兵军目前建造的潜艇是排水量仅仅在600多吨的明级。这种潜艇，对付万吨级以下的舰艇是够用了，但是对付万吨级甚至几万吨级的大家伙，却显得太过纤细了些。先说说战列舰，因为其装甲防护等级乃是所有舰船中最高的，所以要想进攻这种顶着乌龟壳的大家伙，就必须使用大口径的鱼雷。至于航母，明级现在配备的鱼雷倒是可以击沉它，但是，航母属于远海舰船，发动进攻并不需要离目标太近，这对潜艇的航程就提出了要求。 　　潜艇对于敌舰最大的威胁就是潜伏性、突击性，而要想做到这一点，潜艇的航程至关重要。 　　以上综述，学兵军年轻的海军想要在和拥有战列舰、航母的日海军对磕，明级潜艇已经跟不上形势了。 　　发展大型潜艇已经被欧阳云列入议事日程。实际上，倘若不是考虑到潜艇建造人员需要有个练手的过程，欧阳云，不对，现在应该是侯德榜了，侯德榜是完全可以提供大型潜艇的建造图纸和技术的。 　　欧阳云笑了，他看着陈策说道：“47岁那才刚刚步入中年行列嘛，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您就能拥有大型潜艇。嗯，小型潜艇是明级，接下来，我们先建造几艘千吨级左右的，那就命名为元级吧。2000吨级以上的，叫做宋级。老陈，在这里我向你保证，最迟明年年底，我们就要完成第一艘宋级的安装调试。老陈？” 　　“嗯？” 　　“虽然潜艇将是我们的主要发展方向，但是航母我们也不会放弃。虽然‘圣乔治’目前出现了一点问题，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予以解决。所以，相关的航母舰队人员训练问题，还请不要丢下。” 　　航母的改建以及相关人员的培训是同步进行的。其中，人员的培训分成了两块，一块由顾恋云在美国牵头，在华莱士的帮助下，由美国退役海军军官帮助集训。其人员来源则有两个主要途径，一条是学兵军从国内选送，还有一条则是在当地华人华侨中进行招募。另外一块则由陈策全权负责，直接从现役海军、空军官兵中选取，根据欧阳云提供的训练大纲，进行理论以及模拟实战训练。 　　陈策点点头，说道：“总司令，请放心，我这边绝对不会出问题。” 　　欧阳云和陈策就海军的其它问题正在继续交谈着，忽然，潘媚人敲敲门走了进来。她首先笑着向陈策致意，问道：“没有打扰你们吧？” 　　陈策站了起来，笑道：“没有没有，我们也快谈完了。” 　　欧阳云则直接问：“有事？” 　　“反战联盟的高桥小姐要见您，她很坚持，我没办法，只能进来通报。” 　　欧阳云眉头微微一皱，站起来看看手表，然后说道：“二十分钟以后我要去美国总领馆，你去和高桥说，我只能给她十分钟的时间，你问她够不够，不够的话只能下次了。”说完他转对陈策：“老陈，那就这样了，航母的事情我负责搞掂，其它的，就要你费心了。” 　　陈策点点头，向他和潘媚人敬了记军礼：“总司令，那我就殷殷相期了！潘秘书，再见！” 　　欧阳云和潘媚人回敬军礼：“再见。”欧阳云又对潘媚人说：“媚人，你帮我送一下老陈。顺便问一下高桥。” 　　“好的。” 　　潘媚人和陈策走出去不久，高桥便在游晓莲和卞经道两个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马当大捷以后，欧阳云本来想安排卞经道去狼牙的，但是，因为刘奎奉命去福建了，他提出让卞经道暂时顶一下自己的位置，于是后者现在就变成了欧阳云的贴身警卫。 第1042章 我要杀了你 　　卞经道并不反对成为欧阳云的贴身男“保姆”加“保镖”，毕竟，作为一名学兵来说，这职务本身就代表着一种荣耀、一种肯定。更别说还会因此获得更多的升迁机会。而卞经道又是铁杆云党，所以，他是兴高采烈的接受这个安排的，然而，仅仅两天过去，他便受不了了。之所以会这样，因为游晓莲。 　　游晓莲是水红袖指定的负责欧阳云安全的娘子云卫团警卫部队的主官，因为这个原因，她是目前除了潘媚人、陈佳瑶以外在欧阳云身边出现频率最高的女人之一。 　　还在地堡群作战的时候，因为看不惯卞经道的作风，游晓莲就对他饱以“老脚”，因此在后者心目中种下了“母老虎”的印象。两个人互相看不惯，偏偏又要经常在一起，这产生摩擦的几率可就大大增加了。学兵军尚武成风，游晓莲作为北派谭腿传人，身手厉害，于是乎，在这场纠缠不清的男女大战中，卞经道吃尽了苦头，屁股上的鞋印几乎从来就没有消过。 　　这事，欧阳云有所耳闻。当然了，和其他人的看法不同，他看待这件事情的眼神，带着一丝小小的恶趣味。 　　毕竟是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对于男女之间的相处有着比较先进的认识，所以，就在其他人议论纷纷，觉得犹、卞二人肯定上辈子有仇的时候，他却觉得，这或许是因为两人身上的荷尔蒙气味彼此相吸的原因。 　　就在带高桥过来的途中，卞经道和游晓莲又有过交手，当然了，结果一如前往，以他的屁股上再次印上一记脚印告终。这让卞经道写乜着游晓莲的眼神显得有些幽怨，也让高桥的神情显得有些古怪。高桥显然将二人的过招看作打情骂俏了，她或许觉得这两个人有点过分了，完全没有职业道德。当然了，也许，她会因此想起以前和欧阳云在天津大打出手的经历，甚至于心中会产生一些与这次行程完全不相符的情愫——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与高桥的大惊小怪相比，欧阳云则是见怪不怪，他以调侃的口气对卞经道说道：“怎么？又挨踢了？” 　　卞经道立得笔直，敬礼大声道：“报告总司令，好男不跟女斗！” 　　游晓莲瞪着他，右脚跟离地。 　　欧阳云咧咧嘴，喝道：“要打情骂俏，一边去，别妨碍我办公！” 　　“总司令——”游晓莲不干了。 　　卞经道则涨红了脸。 　　欧阳云朝他们挥挥手，然后对高桥说道：“高桥小姐，您应该知道的，我只能给你十分钟。” 　　卞经道和游晓莲退了出去，卞经道最后出门，临走带上了大门。 　　高桥穿着一袭学生装，这让她看起来很淑女。或许因为刚刚伤愈，她的脸色还显得苍白，这让她平添了许多风情。大门才吱呀一声关上，她就扑通一声跪在了欧阳云面前，然后以头抵着地板，哽咽着说道：“云桑，求求你，放过他们吧。他们其实也是受害者。” 　　部队回到广州以后，欧阳云只去看望了一次高桥。之所以这样，他就是怕高桥会在战俘问题上纠缠不清。 　　高桥很早就想来见欧阳云，但是因为身上有伤，她的行动被医护人员限制了，直到今天。欧阳云知道她肯定是为战俘问题来的，他没办法答应她。 　　他弯腰去扶她，她坚拒：“请答应我，不然我不起来。” 　　欧阳云只好直起身，他说：“真没办法答应你。这不是我个人能决定的，我承认他们是受害者，但是，这不是他们可以逃脱惩罚的理由。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们中国人就该死吗？我们每期《军报》你都有看吧？当你看到那些禽兽行径的时候，你就没有感触吗？战争是军人之间的事，平民何辜？孩子何辜？高桥，将来你也会有孩子，如果有人那样对待你的孩子，你会怎么想？”他说着，声音渐渐冷厉起来。 　　到了广州以后，欧阳云已经隐隐有了大将风范，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但是，只要想到那些被残害的妇女儿童，他就忍不住怒气上涌，脑瓜子充血。这个时候，他一如既往的愤青着。 　　“他们只是受了军国主义的毒害而已，你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请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他们悔过自新的。”高桥抬起头看着他，泪眼婆娑。 　　“起来吧，要是有人进来看见，成何体统？”欧阳云喝道，此刻，他的心坚硬似铁。 　　高桥看着他，仔细的看着他，没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自己希望看到的情愫波动，她的心中忽然剧痛起来。“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她听见一个声音在心中喊道，然后，有一个魔鬼的触手伸了出来——被长期压抑的另外一种情愫因为得到了滋润而开始疯长，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酝酿着。 　　她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他忽然问道：“云桑，我又一个问题，请如实回答我。你，爱过我吗？” 　　欧阳云看手表，木然的说道：“还有五分钟，我就要出去了。高桥，我当你是一个朋友。有些事，虽然不是你的错，甚至你还是受害者，但是，有些东西，我们人力是无法改变的。至少在目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回答我，你爱过我吗？”高桥大口的喘息着，脸色变得潮红，胸前有波浪起伏。 　　欧阳云咽了口口水，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圣人。当然了，值得庆幸的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还是把持得住的。“毫无营养的问题，高桥，你伤刚愈，还需要静养。这个问题，或许45年以后我能够回答你，但是现在，对不起，我只能‘say no’。”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要我，你是想要报复吗？因为我是一个日本女人？”高桥说着，眼睛里满是血丝，“你觉得，这是一个弱者才该有的行径吗？” 　　欧阳云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瞪着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然后他猛然想起，这个女人，并不是纯粹的反战主义者，她的身份，本来就是个迷。他冷笑，问道：“怎么？坚持不下去了？原形毕露了？你，根本就是一个军国主义者，我没说错吧？” 　　欧阳云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粉碎女人心中对于爱情的幻想，终于，她崩溃了，她嘶喊道：“是，我就是一个军国主义者，我要杀了你！”然后就扑向了他。 　　“不对啊！”门外，卞经道对游晓莲说道，当然了，他也可能是自言自语。 　　游晓莲神情冷冷的：“我搜查过了，她身上没有武器。” 　　卞经道舔了舔嘴唇，看了她的右脚一眼，有心忍耐最终却还是说了出来：“母老虎发起疯来，她本身就是武器！” 　　“你在说我吗？”游晓莲大怒。 　　“哼，你自己对号入座的！”卞经道不甘示弱的道。 　　“滚犊子！”游晓莲一脚踢了上去。 　　卞经道早有防备，立刻闪往一边…… 　　房间里，打斗也开始了。 第1043章 贱女人 　　欧阳云本来是铁着心肠要好好给日本女人一个教训，好断绝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关系的。但是，因为是夏天，两个人衣服穿得实在是不多，而且，高桥疯了一样的扑上来，欧阳云即使有心避免，然为了保命，也只能全力以赴。好的，两个人都正当年轻火气大，再者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这近身肉搏的结果，居然就演变成了一场办公室情爱秀—— 　　两个人激烈搏斗着，欧阳云的上衣还有日本女人的裙子很快就变得褴褛不堪。然后，当两个人滚倒在一起的时候，日本女人手忽然就不老实了，居然一下子就抓住了此时欧阳云身上唯一可堪称武器的玩意。她嘴里还在哼哼着我要杀了你，手上却开始解起他的皮带来。 　　“你自找的！”欧阳云也正火大，他双手抓住她的上衣衣襟一撕，瞬间，日本女人便从卞经道口中的母老虎变成了欧阳云身下的大肥羊。“战俘的事情已经决定了，他们必须死！”进入之前，欧阳云还不忘关照这么一句，而他得到的回应是肩膀上深深的一个牙齿印。 　　欧阳云的办公室里面是有休息室的。这本来是潘媚人蓄意安排的，现在，却被一个异国女人鸠占鹊巢给利用了…… 　　“我是不是一个贱女人？”十分钟以后，高桥蜷卧在床上啜泣着说道。 　　欧阳云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新的军装穿上，又拿出一套女军装扔到了床上。 　　高桥觉得自己犯贱，他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奶奶的，老子的立场还不是很坚定啊！”他这样想着，有点担心潘媚人会不会闯进来。 　　这间休息室属于总司令禁地，游晓莲等人根本不敢进来，但是，潘媚人却有这个房间的钥匙。“我先出去了，我已经迟到了！”欧阳云留下这句话就走了出去。 　　走出大门，看见游晓莲和卞经道两个人脸上都有淤青，衣服上也满是脚印，他说道：“你们不要跟我去了，换两个人。” 　　“总司令——”卞经道还不太习惯这样的生活，作为总司令的警卫，居然可以如此放肆。游晓莲却属于老油条了，她脆声回答：“总司令，我这就安排。” 　　几分钟以后，游晓莲便带着接替自己和卞经道的两个娘子云卫团的军官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叫黄敏君的上校被指派为临时负责人。在黄敏君的安排下，欧阳云先坐进了办公楼下面的长城牌越野车。稍后，潘媚人从楼上下来了，她有点冷艳的瞪了游晓莲一眼，随即坐进了欧阳云的车里。送走了总司令及其随从，卞经道一边揉着下巴，一边问道：“奇怪，那个日本女人呢？” 　　游晓莲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你都过来多长时间了？怎么还不懂规矩？总司令的事情，不该问的就别问，明白吗？” 　　“可是？” 　　“可是什么，等着看吧，她很快就会出来了。” 　　“我是担心，里面也没我们的人，她会不会窃取情报什么的？” 　　“那是狐瞳的人考虑的事情，我们只负责总司令的人身安全。嗯，你说的也有一点点道理，我迟点会向潘长官汇报的。” 　　听她提起潘媚人，卞经道装作不经意的说道：“那你可要小心了，我看潘长官刚才的神情，似乎对你有意见呢。” 　　潘媚人瞪游晓莲的那一眼，游晓莲本人自然有感觉。为此，她其实还有点纳闷，她说：“她是不是看见我们打架了？不对不对，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打架了。嗯，应该是为其它的事。” 　　天下间的男人，不管其有着怎样显赫的身份，又或者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小人物，在某一件事情上，其应对方法却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做的时候因为精虫进脑不觉得，事后，这烦恼可就来了。欧阳云刚开始是抱着侥幸心理的，因为他觉得这一次时间并不长。然而，在看到潘媚人绷得紧紧的小脸以后，他知道，她肯定知道了。这让他神情讪讪的，很有点老脸皮厚。 　　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他没话找话说：“媚人，资料带齐了？” 　　“啪！”潘媚人将公文包摔给他。 　　装模作样的翻了翻包里的文件，欧阳云凑近她低声说：“媚人，真对不起，一时没管住。” 　　潘媚人一直忍着呢，现在听见这话，鼻子一酸，这眼泪就巴巴的往下掉。她咬咬牙，闭眼的同时将泪抿去，低声说：“小妹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你都可以做出这种事来？！” 　　欧阳云默然。不管怎么说，做错的都是他。现在，保持认罪的态度，这才是最应该做的。 　　“她是为了给战俘说情找你的吧？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存了歹心呢？你是学兵军总司令哪，你当自己是广州富家花心少爷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当时确实没能忍住。” 　　“没能忍住”，这话摆明就是推诿之词，潘媚人更加来气，她正要加以讽刺，忽然，前面出现了怒吼声：“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然后就看见一辆黑色的雪弗莱狂奔而来，而后面则跟着几百个一边怒吼一边追逐的各色人等。 　　“保护总司令！”车内的扬声器立刻响起了坐在开路车里的黄敏君的声音。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一个男警卫立刻拔出手枪，子弹上膛，做好了战斗准备。而司机的神情也变得格外的严肃起来。 　　车队的速度放慢了。 　　欧阳云车队的车辆，都是长城牌越野车，这种涂着迷彩色，带有明显学兵军风格的车辆一出现在追逐人群的视野中，立刻有人喊道：“学兵兄弟，请帮忙将那辆车拦住，他撞死人了！” 　　黄敏君不想多事，欧阳云则取下话麦按下送话健说道：“我是欧阳云，黄敏君，我命令你们拦下那辆车！” 　　“可是总司令，您已经迟到了。” 　　“执行命令！” 　　“是！”当前的越野车本来是贴着右边行驶的，现在却猛然朝左边拐去，立刻就将那辆雪弗莱的前进方向堵死了。 　　“吱——”一声尖利的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之后，那辆雪弗莱打横停了下来，然后车窗被摇开，一个长得很英俊脸上泛着红光的小伙子探头骂道：“谁敢挡我的路？还不快滚！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第1044章 你个老不死的 　　欧阳云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雪弗莱撞人了，然后司机开车想溜，围观者甚至被撞者的亲人、朋友就追了上来。他很想亲自下车处理这件事，不过却被黄敏君抢了先。“总司令，请呆在车上，这件事我来处理。其他人做好警戒！”黄敏君通过车载步话机说完这句话，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她看着那个小伙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追你？” 　　黄敏君的摸样算不上好看，不过因为穿着一身笔挺的上校军服，所以自有别样的一种韵味。这让那个小伙子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身后，追逐的人群越来越近了，听着叫骂声、脚步声，他心里有些慌，也就顾不得继续欣赏美人了。他脱口骂道：“关你屁事！军队的人是吧？你认识学二军的李军长吗？我告诉你，那是我姐夫！赶紧的让开，不然，我让我姐夫办你！” 　　黄敏君冷艳看着他。 　　见她没有让开的意思，“李军长的小舅子”不禁大怒，骂道：“你个臭婊子，你让不让？！你不让我撞了啊！我告诉你，我撞死你你活该，我的车因此被刮了，你还得赔我——臭婊子，我真撞了啊！” 　　欧阳云皱起了眉头，他看着潘媚人问道：“这个人真是李汉魂的小舅子？”学二军的军长就是李汉魂，按照这小子的说法，他就是李汉魂的小舅子了。 　　潘媚人摇摇头：“我不清楚。不过听说李夫人弟兄挺多的。” 　　欧阳云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学兵说道：“他要是真敢撞人，立刻开枪！” 　　那个学兵先应了一声，随即笑道：“总司令，放心吧。黄参谋长手脚利索着呢，那小子真敢撞，那纯粹是自讨苦吃。”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上，“李汉魂的小舅子”已经真的松开了手刹，并且挂挡作势欲冲。与此同时，后面追逐的人也到了。其中一个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的老汉光着双脚跑得满头大汗，他大声骂道：“你个杀千刀的，你撞了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来回的碾呀？我家宝珠和你有仇啊？你这是谋杀哪！”骂着，人已经朝那扇被摇下玻璃的车窗扑了上去。 　　“老不死的，滚。”“李汉魂的小舅子”骂着，松开脚刹，猛打方向盘，登时，车子就朝左边急转，向老汉撞了过去。 　　“格老子的！太猖狂了！”欧阳云怒了，他伸左手去拉车门，右手已经将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 　　“李汉魂的小舅子”明显喝了酒，而且，从他的作风来看，这小子平时肯定是嚣张跋扈惯了的。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真的踢上铁板了。 　　学兵军的女兵，岂是他得罪得起的——如果他知道学兵军内部流传着这样一则不成文的规定，如果他管好自己的嘴和手，或许他的下场会好许多。 　　这则规定仅仅针对男兵，那就是，在学兵军你招惹谁都可以，但是千万别招惹女兵。这个规定，有人说是欧阳云制定的，也有说是白流苏制定的，而还有一种说法，说这实际上是一些个痞子兵在骚扰不成反而遭遇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打击，然后由此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而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对于女兵，无论是欧阳云还是吉星文疑惑是蒋光鼐等学兵军高官，他们都是宠爱有加特别纵容的。 　　欧阳云纵容女兵的理由很简单：“女性本来就是弱者，况且当前的社会风气很男尊女卑。女人要想做点事业出来太不容易啦，所以，我怎样偏袒都不为过。” 　　这话，他是在一次视察研发所时和侯德榜说的。侯德榜深以为然，就告诉了自己的好友范旭东，范旭东又告知姜树人，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弄得学兵军人尽皆知。 　　黄敏君话不多，因此，男兵们给她起的外号是“葫芦美人”，隐喻她就是锯嘴葫芦。熟悉“葫芦美人”的人都知道，你要想搞清楚她对某件事的看法，很多时候不能等她回答，而要看她的眼神。黄敏君有一点斗鸡眼，而她生气的时候，斗鸡眼的情况便会比较严重。 　　“李汉魂的小舅子”平时胆子就大，现在有酒壮胆，更是无法无天。他猛打方向盘，驾车向老汉撞过去，嘴里咬牙切齿的喊道：“老不死的，我这就送你去见你姑娘！”在将要撞上老汉之前，他眼睛的余光看到了黄敏君的脸，不禁被她那双斗鸡眼吸引了一下。他定睛凝神看去，然而才看清那就是一双斗鸡眼，“呯！”一声，那双斗鸡眼前面忽然冒出一缕轻烟。 　　枪声乍然响起，所有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这声枪响因为就在“李汉魂的小舅子”眼皮子底下发生的缘故，让他产生了错觉，误以为那枪就是对着自己开的，所以，对他造成的心理冲击极大。加上，因为黄敏君急于救人，所以直接瞄准雪弗莱的左前胎开枪。所以，这一枪击爆车胎以后，引发了更加剧烈的“嘣”的一声爆响——两声突如其来的“枪响”差点没把他的心肝惊得直接跳出胸膛。 　　雪弗莱左前胎爆裂，车子猛的往下一趴，方向一下子也打不动了，他因为惯性直接撞上驾驶台，脸上登时挂彩。 　　黄敏君的双眼此时就呈“斗鸡眼”状态，而焦点正是“李汉魂的小舅子”，她用枪指着他，喝道：“下来！” 　　“李汉魂的小舅子”喘着粗气抬起头来，正好看见黑森森的枪口，他之前的气势登时烟消云散。此人虽然胆大但是并不傻，加上刚才受了惊吓出了一身冷汗，酒意去掉了些，现在的他也就变得正常得多了。 　　“自家人，自家人，我是李汉魂军长的小舅子，嘿嘿，这位长官，您拿枪的姿势漂亮极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在哪支部队——” 　　“闭嘴！下来！”黄敏君继续喝道，枪口抬了抬，正指向他的额头。 　　这下子，这小子再不敢逞强，乖乖的走了下来。 　　黄敏君上前就是一脚，直接踢在他右膝上将他踹趴下了。追逐的人已经蜂涌上来，被枪声吓了一下，现在发现这个女军官是站在他们一边的，他们胆气更壮，其中，那个老汉一把抓住肇事者朝黄敏君跪下了：“长官呐，您是好人，请您为小老儿做主哪，这个畜生，他撞倒了我家闺女不说，还愣是来回碾压，生生将我闺女碾死了呀！长官，您是青天大老爷，您一定为小老儿做主哪！” 　　“长官，帮帮老人家吧！”……围观者纷纷对黄敏君说道。 　　黄敏君看向欧阳云，犹豫不决起来。 第1045章 汉奸的另类定义 　　欧阳云的坐车车玻璃上是贴了防窥贴纸的，欧阳云能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了解事情的真相以后，他出离愤怒了。他摇下一点玻璃，朝黄敏君挥挥手，示意她自行处理。 　　再次摇上窗玻璃，他对潘媚人说：“管他是谁的小舅子，这一次老子要杀一儆百！” 　　潘媚人却有一点担心，说道：“他要真是李军长的小舅子呢？”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嗯？这话我在公共场合说过不止一次吧？这种垃圾，社会的蛀虫，就该早点杀了！” 　　或许，在穿越前见多了这种不平的事情，欧阳云骨子里其实还是个愤青。穿越前，每每遇到这种事情，固然义愤填膺，固然有心打抱不平，奈何力量有限，最终只能咬碎一嘴钢牙，无奈的看着那些个某李的儿子又或者某学院的学生逍遥法外。现在不一样了，只要他能够坚守，别说是李汉魂的小舅子，便是李汉魂本人，他也有权进行处理。 　　欧阳云的脸阴沉着，眼中有怒火燃烧，这给了黄敏君最好的提示。欧阳云这就是要给她快意恩仇的机会呢——因为“李汉魂的小舅子”冒犯在先，甚至放话要撞她，这个时候，她做出怎样的反应都不为过——这也确实是杀一儆百的好机会。可惜，黄敏君没能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恰巧这时，附近的巡警赶到了，她于是顺水推舟，绝对将这件事交给当地巡警处理。 　　“老人家，您有什么冤屈去警察局投诉吧！他们会还您一个公道的。”她如此对老汉说道。 　　老汉还没说话，围观者有人说道：“不能啊！长官，不能交给警察，他们官商相护的。长官，您行行好，帮忙处理一下吧！” 　　“休得胡说！我们平山派出所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事情。长官，请把他交给我们吧，我们保证严肃处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巡警说着，向黄敏君敬了一记军礼，然后他挥挥手，示意两个警员将人带走。 　　看见了巡警，“李汉魂的小舅子”脸上的表情平静了许多，他不着痕迹的甩开老汉的拉扯，主动向两个警员靠了过去。 　　黄敏君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身为娘子云卫团的团级参谋长，她平时很少有机会接触到社会，所以并不知道广州市面上的行情。围观者群情激奋，纷纷要求她主动负责此事，众人的声音只有一个意思，不能将这个人交给警察。黄敏君一时陷入两难中—— 　　车内，欧阳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所谓官商勾结、警务人员贪墨之类的事情，他有所耳闻，但是一直以为层次比较轻。他之所以会这样认为，盖觉得正值中日大战，正值国家处于最危难的时候，这种情势下，任凭是谁，都会收敛自己的私欲，而将主要的精力投入到救国救亡这件事上。再者，广东省警察总局的局长现在是郭彪，郭彪乃是他嫡系中的嫡系，他理所当然的认为郭彪不会做出对不起学兵军的事情，所以这个事实给他的打击很大。 　　潘媚人一直在观察着他。对于自己这个“大哥”的秉性，她再了解不过了，见他神情如此，马上意识到要遭。女人天生总是怕事的，总希望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免不可收拾伤了大家的和气。她劝说道：“和乔治总领事约定的时间早过了，我们先过去吧。这件事，等回来我打个电话让郭大哥亲自过问一下好了。” 　　“不！”欧阳云摇头，他有点心痛的说：“媚人，别小看这件事情。你知道外国人现在是怎么看待我们中国的吗？落后腐朽的中国！我一直以为外国人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出于偏见。现在我知道了，这其实是我们自己不争气！绝对不能助长这种风气，必须进行严打！”说完，他打开门走了下去。 　　“总司令！”黄敏君立刻迎了上来，其他车上，其他警卫人员也重重围了过来。欧阳云摆摆手，制止他们继续跟上。他就带着潘媚人走向了那个“李汉魂的小舅子”还有众人。他走到那个老汉面前，首先弯腰将他扶起来，然后端端正正的向他鞠了一躬，说道：“老人家，对不起，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才造成令千金遭难，还望您谅解。” 　　欧阳云一下车，就被人群认了出来。 　　目前在广州，电视已经很普及了。欧阳云作为学兵军军政一把手，经常会出现在电视上，所以，他在广州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 　　“总司令，是总司令！”人群激动起来，不少人喊着，纷纷向前涌来。 　　欧阳云微笑着看着众人，黄敏君和其部下则一脸的担心，他们十分害怕，万一有刺客混在人群里，那现在可是绝佳的刺杀机会。 　　“我说过，学兵军是人民子弟兵，我们守护的就是人民的利益。学兵军能够成长到今天这一步，能够在抗日战场上屡建功勋，这固然因为学兵们的英勇善战、同时也和诸位密切相关，没有你们在后方的支持，没有你们将子女送到部队，我们就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战绩。我也说过，学兵军政府不是我欧阳云一个人的，也不是部分人的，而是我们大家的，所以，她服务的对象是我们所有人……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我欧阳云还在学兵军一天，还当着这个家，学兵军人民子弟兵的性质就不会变，学兵军政府为民为国家服务的性质也不会变。几千年以来，我们华夏为什么会屡遭劫难？是因为我们的人民不够勤奋？不够勇敢吗？不是！是因为一些当权者的腐败，一些军官的叛变，才导致的。是他们削弱了国家的力量、政府的力量，才导致外敌有可乘之机，从这一角度来说，他们，其实也是汉奸！大家知道我欧阳云最痛恨的就是汉奸，对于汉奸，我从不姑息！所以，借这个场合，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谁要是敢违背人民的利益，敢与学兵军的建军宗旨逆流而行，那学兵军必予以消灭之。我们当权者的权力，是谁给予的？就是在这里的你们，还有工厂里面、田地里面辛勤劳作的劳苦大众。你们为什么给予我们权力，就是希望我们能够管理好这个国家，这个政府，我们当权者存在的意义，其实就是为国家、为人民服务的……” 　　“好！”“总司令，我们支持您！”“总司令万岁！” 　　…… 第1046章 欠揍者 　　欧阳云完全无视“李汉魂的小舅子”，只是对人群发表激情昂扬的演讲，这让后者的脸色由青变白又由青转红，直至面白如纸汗如雨下。 　　“总司令，我真是李汉魂李军长的小舅子。”他低声说着，没得到欧阳云的回应，转而改变称呼，叫起叔叔来：“欧阳叔叔，您还记得我吗？今年过年在我姐夫家，您见过我的，您还吃了我敬的酒呢！” 　　欧阳云哑然失笑，他“亲切”的看着这个便宜侄子，心中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比喻，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子，你让我想起了日本。直到日本为什么可恨吗？因为他欺软怕硬，在国际大事上从来就没有自己的立场。”抬起头来，他大声说道：“为什么我总是强调日本必败，我们必胜？因为我看透了这个国家的本质。这个国家根本没有成熟的是非观念，他就像这个欠揍的家伙一样，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对付这种国家还有个人，我们就要施以暴力，不然，他根本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广！你是平山派出所的？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衔？”他说着，看向那个巡警。 　　“报告！我是平山派出所的一个警长，名叫，名叫陈晓健。总司令，我去年刚刚从学三师退役，在南京保卫战中，我左胸中了一枪——”巡警满头大汗，从欧阳云的话中，他意识到了不妙，对照欧阳云的话，他忽然发现自己也是欠揍者之一。 　　听说他是学兵军退役的，欧阳云脸色一沉，再没有之前的和颜悦色。他板着脸瞪着他说道：“学兵军退役的？那你有想过要维护我们学兵军的声誉吗？没错，打鬼子负伤了光荣退役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可是，这样就能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吗？不要狡辩，难道你敢说自己没有做过为非作歹的事情吗？你想过没有？自己为什么能够当上这个警长吗？因为人民对我们学兵军的信任，他们放心将维护治安权交给我们，我才得以安排你们这些抗日英雄从事这种体面的工作！可是，你都做了什么？你这样做，对得起大家的信任吗？” 　　欧阳云巴拉巴拉的说着，陈晓健的脸色登时由红转白，紧接着便是汗水更大规模的淌满脸上。 　　欧阳云最后就这件事给出答复，他对那个老汉说道：“老人家，这件事，我既然遇到了，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请放心的回去收敛归其按斤的遗体吧，事情已经发生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节哀吧。放心好了，即使从此您家只剩下二老，政府也会负责你们的晚年。”最后他说道：“这不是我个人的承诺，而是学兵军政府的承诺。这个承诺，也不仅仅针对老人家一个，而是针对学兵军治下的千万万人——我们现在还做的不够好，但是，我们会继续认真的去做。这仗不可能没完没了的打下去，胜利必定属于我们！而赶走小鬼子以后，我们的生活会更上层楼，会越过越好！好了，大家散了吧。陈晓健！” 　　“在！” 　　“这件事我还叫给你处理。我希望你能秉公处理，如何遇到什么阻力，实在不能解决，就来找我。我警告你啊，如果你还敢以以前那种方式处理这件事，哼，届时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是。一定，总司令，您放心好了。以前我是糊涂，现在，我，我彻底清醒了！” 　　“同志们，大家还有意见吗？” 　　众人沉浸在欧阳云刚才描述的美好未来中，哪里还有什么意见，齐声说道：“没意见没意见。”又有人说：“总司令日理万机不知道多么忙呢，我们还是赶紧让开路吧。总司令，您辛苦了。” 　　道路很快清开了。欧阳云看着陈晓健和两个手下将软成一滩烂泥的“李汉魂的小舅子”搀着走了，他朝众人挥挥手，然后重新上车。 　　欧阳云发表演说的时候，黄敏君等女兵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心中那景仰之情，真如黄河水一般。总司令上了车，在几个男司机的提醒下，她们才醒悟过来，赶紧上到自己的车上，一行人随即重新出发，往美国驻广州总领事馆驶去。 　　车上，潘媚人温柔的对欧阳云说道：“你真准备借这件事掀起反贪腐风暴？” 　　作为女人，最乐意见到的莫过于自家男人的意气风发了。潘媚人自然也不例外，当欧阳云在外面演讲的时候，她坐在车里看着，渐渐的痴了。之前的情愫不翼而飞，此刻，潘媚人就可完全恢复以往的柔情似水了。 　　“当然，这是一个机会。马当大捷以后，我们应该有一段时间可以修整，正好可以在内部开展整风运动。媚人，以后你会明白的。我们中国最大的敌人不是外国，而是自己。只要我们做好自己，我可以在这里放话，世界上再没哪个国家敢小瞧我们，中国，必然可以成为数一数二的大国。” 　　“那李军长那里，我找个时间去一下吧，别让他误会是针对他的。我和李夫人交情还不错，由我出面开导，我想他们会理解的。” 　　“好的，那辛苦你了。” 　　“应该的。我也是学兵军一份子嘛。” 　　美国驻广州总领事馆内，乔治和几个老乡坐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美国人的时间观念比较强，而这些商人更是如此。欧阳云迟到已经超过四十分钟了，这让他们不禁开始怀疑欧阳云有没有诚意。 　　一个叫怀恩的石油商人愤愤的说道：“我就说过中国人不可共事，你们不信，现在怎么说？欧阳云怎么说也是中国政府的大官了，可是你们看看，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我看，这件事，我们就别指望了。” 　　其他人听了纷纷点头附和，有人对乔治说道：“总领事先生，我看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中国军阀的野蛮傲慢，我们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乔治心中虽然不满，却依旧为欧阳云开脱道：“再等等。我并没有和总司令说明你们会到场，或许他之以为是和我进行私下会晤，所以没有太重视。作为学兵军军政一把手，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些。请给我面子，务必再等等。” 　　“那就再等五分钟好了！”怀恩看了看时间，说道。 　　乔治咬咬嘴唇，无奈的答应了。 第1047章 清源攻略 　　欧阳云是真不知道乔治有将美国商务代表团的人邀来，进到总领事馆的客厅，乍然见到这么多美国人，他不禁微微吃惊。 　　“总司令，您迟到了一个小时！”一见面，乔治就直言不讳的说道。 　　“不好意思。”欧阳云赶紧致歉：“让诸位久等了。” 　　怀恩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欧阳云本人，虽然之前有听说他十分年轻，但是真见到本人，他们依旧被他的年轻惊呆了。怀恩不禁想道：“人的修养和年龄是有关系的，或许，这是这位总司令不够绅士的原因。” 　　乔治一一为欧阳云介绍了代表团众人，最后说道：“他们是本着帮助中国人民的目的来到广州的，总司令，鉴于此，还希望您能够开诚布公的和他们好好的商谈一下。” 　　欧阳云微笑着，心中不以为然，嘴上说道：“当然，在此，我对诸位的到来表示欢迎并且致以谢意。诸位有什么需要的话，只要我欧阳云能够帮得上忙，请尽管开口。” 　　潘媚人做了翻译，她这个漂亮的能够说一口流利英语的中国女人的出现，让客厅里的气氛舒缓了许多。有两个美国人，包括怀恩在内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潘媚人迷人的曲线，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欧阳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发出一声冷笑。在美国，确实有相当一部分人对中国寄予同情，不过眼前的这几位当不在此列。 　　双方寒暄过后，乔治说出了代表团的来意，他们希望能够在学兵军治下投资一些实业。 　　尽管已经知道了这帮美国人的来意，欧阳云依旧微笑着问道：“不知道诸位都对哪些产业有兴趣呢？是清源的钨矿？抑或是台湾的甘蔗园？福建的铜矿？嗯，诸位来广州之前，有过具体的调查研究吗？如果对我们学兵军目前掌握的矿产资源还不清楚的话，我们可以提供相关资料。” 　　欧阳云已经想好了，既然美国人想要通过航母要挟学兵军，那么就给他们一点甜头好了。当然了，海南的油气资源肯定免谈，倒是福建的一些矿业，可以让给美国人一些股份。台湾，台南的甘蔗园也可以考虑划出部分给美国人经营，当然了，这要看这些美国佬够不够种了。毕竟这些地方，可都是最容易发生战事的。一旦日本人向这些地方发动进攻，届时乐子可就大了。“要是如果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让日本和美国早点产生摩擦甚至开战，那对于中国绝对是有好处的，只是不知道这帮美国佬是不是足够的蠢！”欧阳云如此向姜树人解释自己的居心，后者则摇头表示自己绝不敢相信美国人会上这个当。 　　事实证明，这帮美国人也没利欲熏心到见鸡蛋就叮的程度。欧阳云的话刚说完，乔治的脸色就变了。他熟悉学兵军治下的地理，立刻听出了欧阳云的别有居心。然而，因为欧阳云说这番话的时候特地和他眨了眨眼睛，他便强忍着没有当场进行揭露。而那几个美国人，他们对清源的钨矿或许有兴趣，但是当听到台南，特别是台湾这个词的时候，他们小声的交流几句以后，然后由怀恩出面说道：“总司令阁下，台湾应该还在日本人的控制下吧？我们虽然承认台湾是贵国的领土，可是目前情况下，您的提议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阁下，老实说吧，我们是听说海南发现了石油才来中国的。我们都清楚，贵国的化工工业尚处于起步阶段，我想，凭贵政府目前的水平想要开发好海南的石油肯定会有困难。而我们正好掌握一些重要的相关技术，阁下，我们愿意为贵政府的化工工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海南的石油是欧阳云的禁脔，是学兵军能否实现出兵日本本土的能源保证。这件事上，欧阳云根本不可能放任任何一家外国企业进入。闻言他笑了，然后盯着怀恩问道：“海南有石油，我怎么不知道？请问您能提供具体的地点吗？如果您能保证开发出石油，我愿意将那块地方租给您或者贵公司经营。我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出产的燃料必须全部卖给我们学兵军，怎么样？” 　　听了潘媚人的翻译，几个美国人对视一眼再小声交流几句，怀恩说道：“我们愿意相信总司令阁下的话，也同意您所提出的租借条件。恕不相瞒，我们手上确实掌握着一些海南的石油分布情报，阁下能安排我们去实地考察一下吗？” 　　欧阳云爽朗的答应了：“当然没问题。诸位想必听说了，我们学兵军拥有规模甚大的装甲部队，有着很大的燃料需求。目前，我们的油料供给都依赖从苏门答腊进口。如果海南真能发现石油，那简直太好了。嗯，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动身，我可以让人立刻准备。” 　　欧阳云答应得越爽，怀恩等人心中越发没底。海南发现石油的消息本来就是道听途说，具体的情报出处都无从考证，他们此来，虽然明着是为了石油，其实暗地里乃是为了学兵军的晶体管二代技术。他们本来以为欧阳云肯定要死死抓住石油不放的，这样才有利于他们讨价还价，最后将话题转向晶体管技术就能奇兵制胜。为了达成目的，他们连乔治都瞒过了，现在却发现石油的事情根本是子虚乌有，他们的如意算盘也就打不下去了。几个美国人互相看着，大有大眼瞪小眼的发展趋势。乔治见状看不下去了，他咳嗽两声引起众人的注意，然后对怀恩等人说道：“石油的事情，我也没有听说过，是不是你们搞错了？其实，台南的甘蔗园不说，清源的钨矿还是很有投资价值的。”转向欧阳云，他说道：“总司令，我听说德国人有派人过来谈购买钨矿的事情，不知道谈得怎么样了。” 　　欧阳云微微笑：“德国人很有诚意，我倒是很想卖给他们的，可是考虑到犹太人的情绪，我最终还是拒绝了。清源的钨矿储量很大，品质很高，目前我们正考虑加大投入呢。我个人觉得这是非常不错的投资项目。诸位，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呢？” 第1048章 大庆、鞍山、苏门答腊岛 　　清源钨矿工业从去年就开始建设了，而目前最主要的销售对象就是德国。每个月在福州港口，都有最少一艘来自欧洲的货轮前来装载钨矿。对此，乔治有着很大意见的。在德国政府和犹太人之间，他的立场很坚定，因此，他一直有说服欧阳云放弃和德国这个流氓政府打交道。而他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让怀恩等人入股清源钨矿，就是想断绝学兵军和德国政府的经贸往来。 　　钨矿在现代钢铁工业中有着广泛的应用，美国的需求量也很大，其利润当然十分可观，这让怀恩等人不禁很动心。如果不是华莱士有过特别关照，相信他们此刻肯定有人会跳出来主动揽过这件事。 　　“可是我听说，清源离日占区很近。阁下，如果我们真的入股清源钨矿，你如何确保我们的投资安全呢？”怀恩在思考了一番以后，提出这个问题，然后又说道：“我们从美国不远万里而来，可不想空手而归哪。阁下，有件事我本来不想说，怕您会产生误解。但是现在，我觉得既然您当我们是朋友，从朋友的立场出发，我们还是应该坦诚相告。阁下，贵军正在建造中的航母，目前遇到不小的麻烦。” 　　“嗯？”欧阳云装出很严肃的样子来。 　　“日本人知道这件事了，而且正在向我国政府施压。他们认为纽波特纽斯造船厂违背了中立法，并要求我们查封正在改建中的‘圣乔治’号，将它卖给日本人。”怀恩说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欧阳云。 　　欧阳云的反应却让他有些失望。“是吗？那么，贵国政府屈服了吗？不，也许不该这么问，华莱士先生，他屈服了吗？”欧阳云缓缓的说道，脸上的表情很从容。 　　怀恩反而忍不住了，他追问道：“阁下，您就不担心吗？” 　　欧阳云笑了：“我该担心吗？客观的说，现在，我只是贵国纽波特纽斯造船厂的一名顾客代表而已。我不以为，以纽波特纽斯造船厂的声誉，不，应该是华莱士先生和他所代表的团体的声誉，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打造航母，不是用来侵略哪个国家的，而只是为了自保而已。阁下，如果您认为纽波特纽斯造船厂这样的行为也算是违反了中立法的话，那么我只能遗憾地说，对于一贯坚持真理和公正的贵国政府，这一次居然被一个流氓国家的淫威所折服了，我对此表示深深的遗憾。诸位，我知道，你们大老远来一次中国不容易。中国人民向来是友好好客的，我想，冲着两国人民一贯的友谊，你们的要求只要不是很过分的话，我们会尽量满足的。” 　　政客和商人，都是世界上最职业的流氓。流氓之间的谈话，有的时候，还真不能用常理来推度。 　　欧阳云放出这番话以后，怀恩等人终于笑了。而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得多了，怀恩等人在重申了美国人民及政府对中国人民的友谊及支持以后，半遮半掩的提出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希望获得晶体管的二代技术。 　　晶体管是学兵研发所整出来的，从那以后，学兵军的电子工业就跃居世界前列，并且开始成为最大的晶体管等电子元件的出口商。欧阳云上一次去美国的时候，为了筹钱建造航母舰队，将晶体管一代技术给卖了。当时，美国人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而现在，随着体积更小、功能更强大的半导体元件的出现，美国人才意识到上了欧阳云的恶当。或许正是因此感到不痛快吧，所以美国人才会将航母这件事进行放大，给欧阳云难看。现在看来，美国人的良苦用心似乎收到了成效，这不，欧阳云终于在晶体管二代技术的转让上松口了。 　　就在欧阳云在美国驻广州总领事馆和一帮美国商人打着嘴仗的时候，日本长崎附近海面上的一艘重型巡洋舰上，小泉敏一郎和山本五十六正就着一张中国地图和一张东南亚地图在指点着什么。 　　“这里就有石油！”小泉指着中国黑龙江省内的一个叫大庆的地方说道。 　　“石油！”山本五十六眼睛睁大了。 　　“这里有铁矿！”小泉的手指向了鞍山。 　　而随着他的手指指向一个又一个地名，山本五十六渐渐的已经激动不起来了。稍后，他说道：“就差橡胶了。” 　　“橡胶就在这里了。”小泉指向了另外一张地图。他的手指按在“苏门答腊岛”这个地名上，然后说道：“这里不仅有橡胶，还有石油。这里，必须攻占。” 　　“还是要和美国开战哪！”山本说着，右手开始捏起下巴。 　　“是的，怎么？阁下害怕了？”小泉说着，双眼灼灼放光。 　　“你知道的，我在美国呆过。你知道美国最可怕的是什么吗？强大的制造能力，只要有需要，美国的工厂都能够立刻转入战时机制，届时，就有源源不断的军工品从流水线上滚下来。在东亚，帝国或许足够强大了，但是和美国相比，我们的工业基础还是太差了。” 　　听山本这么说，小泉嘴角微微上翘，心中想道：“还真是和史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哪，山本阁下因为清楚美国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所以才会反对对美开战。曾经的山本君，是个悲剧人物呢。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我辅佐的话——偷袭珍珠港绝对不会草草收尾，而一定会重创美军，届时，整个太平洋战局都将得到改变。”他这样想着，心中不禁油然而生作为穿越者特有的洞悉时势的优越感来。他眼睛眯起，微笑着说道：“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我们一开始予以美军重创，从而争取到一两年的发展时间的话，那么，帝国就能生产出足够主导亚洲战场的武装。届时，美国人即使能缓过劲来，也不敢轻易下注了。阁下，请放心吧，有我在，帝国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但愿如此！” 　　“不，阁下，您是帝国海军的灵魂，请一定要建立强大的信心。我相信，只要您一直能够主导帝国海军，那么，帝国必然可以赢得不久之后的太平洋战争。” 　　“太平洋战争吗？”山本吃惊的看着小泉。 　　很多事情，小泉并没有对山本言说。而此刻的山本，根本不敢去想发动太平洋战争，毕竟，经历过“沉没吧”以后，联合舰队一下子就损失了两艘主力航母，现在，他委实没有和强大的美国海军叫板的勇气。 　　而小泉，对此根本不以为意。在详细的了解了学兵军的壮大过程以及现在兵备发展重点以后，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系列的针对措施。在他想来，因为欧阳云现在还仅仅是个军阀，尚不能统属中国力量，所以，他和整个帝国相比，根本就不足一提。他现在想得最多的，依旧是帝国最大的敌人：美国。 第1049章 密谋 　　小泉语气大得惊人，而在山本看来，他简直就是个疯子。在不少同僚眼中，山本也是个疯子——赌疯子——私生活中，山本嗜赌如命，而且赌技极高。山本曾经说过：如果天皇陛下能给我放一年假的话，我能为帝国赢回一艘航母。山本本人就已经很疯了，但是在小泉面前，他却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疯劲要远远超过自己。 　　小泉作为海军部顾问（山本帮他谋到了这个职务），不仅仅对海军事务指手画脚，而且还动辄就向陆军省提交意见书，这已经引起了海军部还有陆军省里许多大佬的反感。日军军界的大佬们，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山本这样好说话和重视人才的。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固执执拗，根本就听不进去其他人的意见。因此，这段时间小泉其实过得并不如意。 　　“只要我们再拥有六艘左右的航母，我们就能够完全统治南太平洋，届时，东南亚就将变成帝国的前院。阁下，大和号的事情不能再拖了，请务必要说服天皇陛下。”将大和号战列舰改造成航母，这是小泉目前全力以赴进行的事情。然而，现实却让他倍受打击，不管他将航母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海军部的那些大佬们就是不同意改造方案。好在有三本五十六和井上成美支持，不然的话，他此刻应该要打其它主意了。 　　山本五十六本来就是个航空兵制胜论者，现在又听了小泉关于航母优胜的种种理论，他的心中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观点。他点点头道：“大和号的事情我会尽量想办法的，现在，还是请多费心帝国的飞机制造吧。学兵军出兵台湾以后，我们海军有派兵进行清剿，但是因为学兵军的战机比我们先进，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海军优势都没能发挥出来。我们真要发动太平洋战争，台湾就将成为连接帝国本土和东南亚的关键跳板。没错，航母确实很重要，但是如果没有能与之匹配的战机的话，航母制胜论就是纸上谈兵了。” 　　小泉听了点点头，说道：“阁下，您说得多。航母只是载体，最终决胜的还是战机。请放心吧，最多再过一个星期，我会交给您绝对不亚于学兵军那两种新式战机的战机设计图。对了，阁下，我上次提交给陆军省的关于‘以华制华’的方略，不知道他们——” 　　他话没说完就被山本不客气的打断了。山本说道：“小泉君，你到海军部也有一个星期了，难道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吗？我们海军部和陆军省都属于独立的部门，相互之间是从不过问对方管理范围之内的事情的。我知道，你提出来的建议肯定是好的，但是为了避免引起误会，以后还请少提交这些报告吧。或者，你可以先交给我，然后我再找合适的机会提交给首相大人和天皇陛下。” 　　小泉沉默了。从他的角度，他是希望帝国的一切都按照自己设置好的轨迹去走的，因为这已经是经过历史验证了的，是能够保证正确率的。然而，正如山本所说的那样，他虽然过来一个多星期了，但是并不清楚帝国的具体状况，乃至经常会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关于陆军，他提交的各种报告已经不下十份了，然而除了一份新型坦克的设计方案被采纳以外，其它的竟然都被搁置一旁，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见他忽然不说话了，山本担心他年轻人受不得委屈，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要急，慢慢来，等你的提议和断言被一一证实的时候，会有更多的人像我一样相信你的。届时，哪怕你说的是错的，他们也会深信不疑。嗯？要不我们赌一下？” 　　小泉苦笑：“阁下，看来我是操之过急了。不过，从时间上来看，确实是时不我待啊！阁下，我跟您说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帝国会在1945年无条件投降，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可都晚了。” 　　山本看着地图上被小泉指出的一个个又一个资源地，忽然好像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咬咬牙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确实不能拖了。大和号的事情，我会在最近搞掂，但是你要给我保证，你提供的这些资源地，那都是详实的。我担心，一旦政府投入巨大的财力进行勘探，最后却发现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届时——” 　　山本话没说完，小泉叫道：“阁下，别的不敢说，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这些资源地确实真实存在着，而且所出产的矿品质量都不差。阁下，请尽快上报政府吧，这些资源能够早一点被利用，帝国的军工就能早一点强大起来，这对于我们打赢支那战争还有以后的太平洋战争甚至更大规模的远东战争都是有帮助的。” 　　小泉说着说着就激动了，居然连“远东战争”都出来了。小泉敏一郎这家伙的野心，比欧阳云要大得多啊。他不仅想要灭亡中国，居然还想打赢美国和俄国，真不知道他的信心是哪里来的。 　　山本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嘴误，他想起一件事情，说道：“香港特工有情报传回国内，美国人的一个商务代表团去了广州。这个商务代表团乃是美国秘密组织骷髅会控制的，看来，我们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圣乔治’改造成航母正是骷髅会帮助学兵军操作的。骷髅会在美国政界的能量太大了，果真如此的话，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圣乔治’被学兵军收走了。” 　　“派特工炸了它怎么样？”小泉说着，眼中泛起凶光。 　　山本吃了一惊，他看着小泉，想了想说道：“风险太大了，一旦被美国人知道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用我们的人出手，我有办法让他们中国人内讧。阁下，中国的军统这个组织您应该听说过吗？” 　　山本一听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对她不禁又高看一眼，说道：“小泉，你居然连军统也知道？” 　　“当然，我还知道他们现在的负责人叫戴笠呢。”小泉得意的笑着，继续道：“军统就是蒋某人的狗。学兵军想要打造航母，老蒋会同意吗？绝对不会，如果他知道这件事，哼，即使我们不进行挑拨，军统也会出手的。” 　　山本听得连连点头，他说：“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值得一试。” 　　“阁下，那么就请调拨一点人手给我吧！” 　　“好！小泉君，这件事你要是办成了，我给你记大功。唉，只是可惜了一条航母哪！” 第1050章 东亚病夫 　　单就办事效率而言，彼时的日本人要比中国人要高。山本亲自出面给小泉配备了十几个精干手下，然后，专门拔调了一艘轻型巡洋舰“月上号”给小泉充当办公室，仅仅两天时间，隶属于海军部的“中央机动集团”就挂出了牌子，开始在小泉的指挥下投入工作了。 　　“中央机动集团”成立的第一天，小泉便征得山本的同意，开始在联合舰队范围内筛选海军精锐，组建“海豹突击队”。小泉对于“海豹”的描述，所有队员都将成长为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不仅要能熟悉各种枪械的操作，还要学会驾驶各种机动车辆和大小舰船，而在训练的最后，他们将要学会跳伞。“他们就是我们海军的一把尖刀，是我们目前进行手术刀式精确打击的主要工具。所以，远距离空投是必须的，而伞降将是他们深入敌境执行特别任务的最佳方式。阁下，请拭目以待吧，最多半年，我会交给你一支无所不能的队伍！”小泉信誓旦旦的对山本说道，而他的心中，已经将欧阳云当作了第一个执行这种手术刀式打击的目标——“‘海豹’练成之日，就是欧阳云身死之时！”他用力的捏着拳头，对于未来充满了期望。 　　山本决定给小泉一个机会。欧阳云是“后来人”的身份揭开以后，他及学兵军创造的种种奇迹便有了合理的解释。既然欧阳云这个“后来人”能够创造这么多奇迹，那么作为同样的“后来人”，小泉敏一郎一定也能够创造出奇迹，如果帝国的命运真能因他而改变，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放心大胆的去做，只要在海军部范围内，我会不遗余力的给予你支持！”他如此对小泉说道，登时让后者的工作激情空前膨胀。于是，在他的布划下，“中央机动集团”开始分出一个又一个职能部门，而这其中，“航空研究室”因为涉及最新式战机的研究，引起了山本的重视，他亲自兼任了该研究室的科长。 　　上海，万国游乐场，影佐祯昭策划已久的比武大会终于开始了。 　　比武第一天一共有三个中国武师上擂台挑战柳生权斋，令人遗憾的是却皆都败下阵来，其中一个名叫徐振峰的八卦剑传人更是被柳生斩断了右臂，当场引起了围观国人的骚动。人群中开始出现呼声，要求那些上海武林中久负盛名的老拳师上台比武。而经过影佐的授意，比武大会的主持人，一个名叫石生有亮的日本人更是直接在擂台上点起狐十三的名，公然叫嚣道：狐十三，躲在暗处搞偷袭暗杀不算好汉，有种就上来和我们的柳生先生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你既然敢在华盛洋行留名，为什么不敢上来比武？难道说你承认自己是东亚病夫吗？ 　　上海狐瞳还有丁一领导的狼牙本来已经决定由狐十三参加比武的，但是在见识到这一情况以后，对狐十三参加比武一事最支持的丁一反而犹豫起来。他对杨三平说：“日本人此举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不对，这里面必然有阴谋！此事得慎重。” 　　杨三平赞同丁一的观点，认为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因此决定暂缓报名。 　　狐十三的态度却依然坚决。他说：“老子从加入狐瞳开始，就已经豁出去了。做我们这一行的，要想善终根本不可能。迟早都要挨枪子，还不如抓住这个机会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柳生小鬼子的剑术我看了，说老实话，确实厉害，不过，想要赢我却不可能。我学成苗刀以后还没有正式和高手拼杀过呢，这也是一次机会。这样，再等两天，如果还没人能够把他打下去的话，我上！” 　　丁一想了想说道：“我现在都怀疑，小鬼子整这么一出就是冲着你来的。这事真不能急，等等，多等等，就是要上，也要等小鬼子以为你不会出现的时候再上。届时，他们预备下的对付你的手段，说不定会有所松懈。我注意了，柳生权斋这家伙倒有点真武人的气度，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我都想会会他。” 　　丁一虽然是狼牙的，但是因为他的身份和职务在那里，实际上已经成了学兵军在上海的地下组织的最高负责人。狐十三嗜武成癖，私下里有和丁一切磋过，两个人过招时间最长的一次居然达二十分钟，而最后的结果却依旧是丁一获胜。丁一的针技实在是太出神入化了，狐十三纵然很强，但是面对那些细细的银针时，他还真就没有取胜之道。 　　四天过去了，先后又上去十几个武林高手，最终却都以失败收场。这让围观国人的情绪有点失控，同时，也让影佐渐渐失去了耐心。 　　私下里，他和吉川谈论此事的时候说道：“我看狐十三不会出现了。很显然，学兵军看出了什么，不肯让他下场了。再等两天，如果他还不出现的话，那么我们就直接对付其他人。” 　　“狐十三不出现其实也好，那样的话，柳生可以大胜而回，对于弘扬武士道精神也是一件好事。” 　　“只能这么想了，嗯，这是这几日参加比武的支那人在上海的住所，还请你们的人盯紧一点，如果有人要提前离开的话，那就在路上解决了。”影佐想借这一次机会对上海地下势力进行一次清洗，梅机关人手有限，他不得不请求吉川的帮助。 　　“没问题，我们黑龙会的人对于这种事还是很拿手的！” 　　又过去一天，就在吉川和影佐准备实施清洗行动而将黑龙会上海分会的浪人们都派出去的时候，狐十三出现在了擂台上。 　　柳生权斋一脚将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踹下擂台以后，双手抱剑站到了一边，等待石生上去吆喝，以准备下一场比武。 　　石生有亮连续当了好几天主持人，现在业务已经比较精熟。他站上去以后，首先对柳生再次获胜表示了祝贺，然后对台下的观众说道：“你们支那人居然又输了？！四万万的支那人，居然没人打得赢我们的柳生先生。这究竟说明了什么呢？虽然我知道这样说很不礼貌，但事实证明，你们支那人确实就是东亚病夫——” 　　“放你妈的臭狗屁！”石生有亮的话还没说完，台下忽然响起一声爆喝，随即，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就一个空翻跃上了擂台。 　　正是狐十三，他左手拿着用布条裹着的苗刀，右手指着石生有亮，再次喝道：“有关东亚病夫的断言，等我打完这架再说。” 　　石生有亮吓了一跳，又被他的气势所慑，登时朝后退了几步，直到靠近了柳生这才定住心神，然后说道：“想打擂吗？那请先登记名姓，再签生死文书。我告诉你，柳生先生剑下无情，可是会死人的。” 　　狐十三的目光已经和柳生权斋卯上了，两个人死死的盯着，柳生忽然一拨石生，喝道：“让开！” 　　“这就开始了吗？”石生大惊。 　　“把生死文书拿来！”柳生再次喝道。 　　“狐十三！”观礼台上，影佐祯昭忽然站了起来，他惊呼出声，立刻惊动了其他人。 　　“他就是狐十三？”有只闻其名不曾见过其人的日本人问道，他们看向狐十三，忽然都变得紧张起来—— 第1051章 倭刀的爷爷：苗刀 　　为了对付狐十三，影佐祯昭准备了好几手阴招，然而，现在却全都用不上了。“快，阻止他们！”影佐心急如焚，对吉川说道。 　　“怎么阻止啊？” 　　“宣布比赛结束！” 　　“难道，你认为柳生打不赢这个支那人？” 　　“不一样的，这个支那人就是刽子手，他手上最少沾了几十个人的鲜血，柳生杀过几个人？” 　　“好。”吉川冲上了擂台，挥舞着双手喊道：“今天的比武到此为止，这位好汉想要比武的话，请明天再来吧。” 　　柳生权斋和狐十三已经在生死文书上签上了各自的名字，闻言，柳生怒吼道：“吉川君，你什么意思？我今天才比了一场。” 　　吉川只是冲他使眼色，然而，已经和狐十三“对上眼”的柳生却根本看不进去。 　　狐十三冷冷的看着柳生，说道：“你们可以一起上！” 　　“八格，你敢小看我们日本武士？”柳生急了，他忽然拔刀，白芒一闪，刀锋停在了距离吉川鼻子大约三公分的地方，他喝道：“吉川君，请不要妨碍我们比武！” 　　这一刀又快又准，吉川一点反应都没有，待他有了感觉，鼻尖上已经不自禁的布满了针尖大小的汗珠。柳生使用的是一把名刀，叫做“大般若长光”，又名“长船”，这把刀极为锋利，如果柳生想伤人的话，单凭刀气，吉川的鼻子现在应该已经变成两半了。 　　吉川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心中又惊又怒，偏偏不敢形于脸上。他咬咬牙，说道：“好吧，请保重！” 　　“好刀！”狐十三是识货的，窥出了柳生手上刀的不凡，他慷慨的给予赞扬。 　　吉川退了下去，“呛”的一声，柳生权斋收刀入鞘，举起刀说道：“刀名‘大般若长光’，乃是我国十大名刀之一，阁下能死在这把刀下，也算是殊荣！” 　　狐十三哈哈大笑，他也举起了自己的刀，说道：“普通的苗刀，不过经此一战，它就要成名天下了。柳生，我们加个赌注怎么样？输的一方，手上的兵器将归对方所有。” 　　柳生看了看狐十三手上的刀，摇摇头说道：“那你岂不是占了大便宜？你手上只是一把普通的刀，我这把可是名刀。” 　　擂台下面的人群里，听到这里，丁一微笑起来对杨三平说道：“十三赢定了！” 　　“为什么？”杨三平不是此道中人，呀无法理解丁一这种说法。 　　“柳生的士气已经泄了，他手上可是名刀，按说在武器上他已经占优了，可是，他居然不敢应赌！” 　　狐十三似笑非笑的斜睨着柳生，后者从对方略带讥讽的神情中领悟到什么，他猛然大吼道：“好，我答应你！请吧！”说着，朝狐十三鞠了一躬。 　　狐十三抱拳回礼，然后就向他逼近过去。 　　吉川无功而返，影佐祯昭立刻下去观礼台，开始召集人手进行布置，而冈田胜也急得什么似的，频繁的和坐在自己身边的日军驻上海司令部的司令小野丰真交流着什么。后者在他三番五次的请求下，最终挥挥手，让自己的一个副官下去召集人马去了。 　　擂台上，狐十三和柳生已经交手三个回合。“叮叮叮……”一连串的撞击声过去以后，两个人分开，各自握刀相视，眼中再无一丝情愫。 　　看见狐十三手上的苗刀已经出现了好几处缺口，而柳生手上的“大般若长光”却毫发无损，杨三平不禁担心起来，他看看丁一想问什么，但是却发现后者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担心的绝不止杨三平一人，只要是还当自己是一个中国人的，他们都在为狐十三担心着。擂台上下，此时居然静得只剩下一些呼吸声。 　　冈田胜还有小野并影佐、吉川等日本人的脸上，一度紧绷的神情却略微松弛了一些。狐十三恶名在外，他们一度不看好柳生权斋，不过现在看来，柳生倒是占了上风。 　　分分钟？或者只有几秒钟，刚刚持刀静静相对的两人再次撞到了一起，几片白光旋上又旋下，“叮叮”声不绝于耳，忽然，两个人影定住了，随即便是几声惊呼声响起。再稍后，则是一声爆喝：“不要放走狐十三！” 　　发出爆喝的正是影佐祯昭。当柳生权斋和狐十三再次撞在一起的时候，他紧张的站了起来，然后便被擂台上发生的一幕惊呆了。柳生的“大般若长光”幻出一片刀影向狐十三笼罩过去，后者忽然绷直了身躯，将刀收到胸前然后直撞了上去。瞬间，“大般若长光”就在狐十三身上划开了好几道口子，然而却没能封锁住狐十三的冲势。狐十三连人带刀的冲进了柳生的怀里，当两人身形定住时，“大般若长光”劈在狐十三的背上，而柳生左背却透出了一截血淋淋的刀尖。 　　被狐十三一刀捅了个透心凉，柳生权斋眼中尤是质疑的神情。狐十三的刀势并不快，力量也不是绝大，但是，自己为什么就是封不住呢？而且，自己存心想要仗“大般若长光”的锋利先斩断对方的刀，可是，他居然敢用自己的身体来帮刀泄劲——这个支那人，真他妈疯狂！ 　　狐十三除了手上和脸上，其它地方几乎全部有血花。可是，别看他的模样很惨，伤口很多，但是却没有一处是致命的。他静静的看着柳生权斋，眼中是同情的神色——这个日本人的刀技确实不错，可惜的是偏工偏正，反而脱离了刀的本色。刀在十八般武器中有“拼命三郎”之称，技法里最讲究奇巧险。自己刀走偏锋，以人御刀，终于还是胜了一筹。 　　生死比较，一筹不多，但是却足够左右结果了。 　　“你输了！” 　　“是，我，输了。请问先生的流派！” 　　“沧州郭氏。” 　　“先生这把刀——” 　　狐十三诡异的笑了，将刀微微一抬，亮出了上面的铭文——“倭刀的爷爷：苗刀”。 　　“噗”柳生权斋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在赢走的指挥下，几个浪人挥舞着太刀就冲了上来，还有几个特工更是毫不忌讳的亮出了手枪。 　　丁一忽然将右手大拇指放进嘴中，随即，脆响的口哨声响彻全场。下一刻，好几个地方向擂台上下左右抛起了烟幕弹。“嗤嗤”声中，十几枚烟幕弹先后炸开，烟雾随即就将整个擂台吞没了。 第1052章 准备发动战争吧 　　万国游乐场因为身处闹市区，周边都有高楼大厦挡着，所以里面近乎于一丝风也无。这增强了烟幕弹的效果，无形中也放大了烟幕弹造成的混乱。当烟雾消散，人群也已经散了。中国人不是傻瓜，知道柳生权斋死了以后日本人肯定会进行报复，所以四散而逃，这又加剧了场面的混乱程度。加上，为了弘扬大日本帝国的武道，主办方负责人影佐祯昭有请各国驻上海的领事、外交官员参加，而这些客人，日本人肯定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这无形中牵制了日本人的兵力。最终，导致了影佐的精心筹划，只以逮住了几十条小鱼而告终。 　　烟幕散尽，当影佐等人簇拥上擂台的时候，柳生权斋早就断气多时。他跪趴在擂台中央，身下是已经凝固的血渍。在他的身前，“狐十三于此杀人”几个鲜血写就的大字深深的刺伤了影佐等人，冈田胜一声悲啸：“‘大般若长光’！”当场就晕了过去。 　　“八格！”影佐愤愤的骂了一句，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吉川等人皆脸色惶然，小野对着一干手下咆哮着：“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狐十三，夺回‘大般若长光’。这是帝国的文物，不能有丝毫闪失，你们的明白？” 　　一干宪兵小头目垂头肃立，大气不敢出一个。 　　“最上阁下到了！”梅机关的一个特工忽然匆匆抛上擂台，向影佐附耳说道。 　　影佐吃了一惊，赶紧让人将柳生权斋扶起来，然后他对吉川还有小野说道：“坂垣大臣的代表到了，现在怎么办？” 　　坂垣征四郎现在乃是日本的陆军大臣，坂垣在华期间虽然没有取得什么骄人的战绩，但是得益于国内的政治斗争，他却超过了自己之前的一些老上司，成功的就任陆军大臣。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一心想要在任内取得对华作战突破的坂垣开始频频的派出代表前往中国指导作战，想要藉此建立功业。 　　最上代浩作为坂垣的私人代表，本是带着坂垣的秘密指示前往南京和畑俊六交涉某些事宜的，经过上海的时候，听说帝国剑道第一人柳生权斋正在万国游乐场举行比武大会，遂决定亲来观礼。于是在影佐等人看来，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日本陆军内部对服气坂垣的人并不多，影佐也是其中一份子。不过，因为身份差距太大，因此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忽视坂垣的存在。而事实上，正因为站到了坂垣的对立方，所以预发要避免被其抓住痛脚，所以他们才会感到如此惶恐。 　　“两手准备吧！一边请冈田君加以隐瞒，一边加紧搜索，争取将‘大般若长光’尽早找回来。另外，狐十三以及学兵军在上海的一切存在，都必须消灭干净，不然的话，帝国颜面何存？现在，欧洲的那些西洋佬，一定在背地里笑话我们呢！”吉川说道。 　　最上代浩在十几个随从的陪同下乘车往万国游乐场行来，渐渐的觉出不对了。沿途随处可见仓惶奔逃的中国人还有持枪驱赶的帝国宪兵，让最上误以为发生了骚乱。柳生权斋作为日本剑道第一人，在国内拥有大量的粉丝。最上正是其中一员，他深信柳生的剑道天下无双，不禁产生联想：“是不是柳生阁下杀得支那人太惨，激起了他们的反抗？呵呵，可惜来得匆忙，没能准备花篮什么的。” 　　他的秘书白石条夏闻言笑了，附和道：“阁下当面祝贺的话，诚意也足够了。您现在可是坂垣大臣的代表，能得到陆军大臣的祝贺，对于柳生阁下而言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对，对，我怎么忘记这一层了。” 　　最上一行人的车队往万国游乐场驶去，快抵达时忽然听见几个中国人在欢呼着什么，他不禁问白石：“那几个支那人在欢呼什么？” 　　白石听得懂中国话，他的脸色已经变了。稍微斟酌了一下，他决定实言相告，说道：“支那人说柳生阁下被击败了，而且，而且连名刀‘大般若长光’也被支那人赢走了。” 　　“什么？”最上代浩眼睛瞪圆了。 　　因为这段经历，最上在见到影佐一行人以后，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就劈头盖脸的问道：“上海现在究竟是谁的天下？影佐，你不是说，你已经掌控了支那人帮会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难道你不知道柳生阁下于帝国的意义吗？还有，‘大般若长光’居然都被支那人拿走了！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影佐等人一听，知道最上已经了解了真相，他们的脸色登时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冈田胜本来想要扯谎的，这谎言登时憋在喉咙口再也出不来了。他看着影佐，一脸的惶急无奈。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影佐，影佐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阁下，这确实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支那人太狡猾了，他们居然在比武中作弊，这才导致——”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般若长光’乃是国宝，我不管你们采取什么办法，都得给我找回来。还有，柳生阁下既然被支那人陷害致死，这个仇不能不报。哼，本来想来见识一下柳生阁下的风采的，可是居然听到这样的噩耗，实在让人太痛心了！我待会就去南京，三天后会返回上海，届时，我希望能够听到让柳生阁下瞑目的消息！诸君，帝国让你们来支那，是指望你们为大东亚共荣做出贡献的，如果你们只顾贪图上海的荣华富贵而不思进取，对不起，我会提请大臣阁下另外选派人选的。柳生阁下的遇害，肯定要有人为此负责，你们好自为之吧！” 　　最上扔下这些狠话，就带着随从离开了。 　　看着他的车队渐行渐远，影佐祯昭等人面面相窥，忽然，小野大吼道：“影佐君，准备发动战争吧！对付这些卑贱的支那人，如今唯有暴力一途了。” 　　吉川身为黑龙会在上海的总负责人，虽然不属于军方，但是因为黑龙会和军方的关系，实际上最上也能影响到他的前途。他跟着说道：“我赞成小野君的决定，发动战争，彻底消灭支那人的地下势力。影佐君，放手去做吧，我们黑龙会会全力支持。” 　　影佐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他猛然一挥手，吼道：“只有如此了。这一次就是拼掉所有资源，我也要将学兵军在上海的所有人等一网打尽！狐十三！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第1053章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狐十三一手提着血淋淋的苗刀，一手提着那把“大般若长光”，浑身是血的跑出了玩过游乐场，所到之处，皆是上海市民发自内心的欢呼。 　　“狐十三，好样的！” 　　“狐十三！给我们中国人长脸了！” 　　丁一算是这次比武行动的总筹划，他对狐十三说道：“赶紧把血衣脱了，你这样子太显眼了。” 　　狐十三咧嘴嘿嘿一笑：“丁头，这可不行，这件衣裳我还要留着当传家宝呢。” 　　杨三平摇摇头。狐十三这个人，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不过这脾气？狐十三倒不是脾气大，就是太憨，而且很多时候搞不清楚形势。他说道：“叫你换了，又不是叫你扔了！哪来那么多废话呢？你不是以为自己宰了个日本第一剑道高手，这就天下无敌了吧？我可告诉你，我们学兵军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的就是窦勇争狠之辈。总司令在天津的事你知道吧，两个人就砍了人家两百多个鬼子，那——” 　　丁一：“好了好了，赶紧撤。十三，你直接去无锡，我们有人在那里等着你。他会带你直接去广州的。嗯，在表彰大会上将这把刀献给总司令的话，你小子这回风头可出大了。” 　　“好啦好啦，我听你们的。”狐十三说着，终于脱下了自己的血衣。他穿着血衣时大家不觉得，现在才发现他全身都是伤口。这些伤口有的还往外翻着血沫呢，饶是丁一这样的硬汉见了，也不禁咋舌，他问道：“十三，你不疼的啊？三平，赶紧给他处理一下。要是我们的英雄没死在小鬼子的手上，反而因为流血过多死了，那真是笑话了。” 　　为了筹备这场比武，众人准备十分齐全，这三角带之类的学兵军行军打仗必备的医疗器件自然是有的。于是，众人一边按照之前就定好的路线往外跑，一边帮狐十三缠上了三角带，然后才取出一件干净衣服让他穿了。 　　刚从游乐场跑出来的时候，他们身边还有很多上海本地人，渐渐的，人群就散了。跑了大约二十分钟，前面弄堂里忽然闪出来一个人，正是上海狐瞳的组员郭小猛，他拦住大家说道：“前面路口过不去了，小鬼子设了卡哨。五十多鬼子宪兵，还架设了机关枪。”郭小猛一边说着，一边紧张的四顾着。 　　“丁头，现在怎么办？”所有人都看向丁一。 　　丁一想了想说道：“那只有就近找地方躲一下了。只是这么多人要想躲在一个地方的话只怕不可能了。嗯，有了！” 　　“丁头！” 　　“这里离日租界不远吧？” 　　杨三平眼睛一眯看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走，我们干脆去梅机关的巢穴！” 　　“但是狐十三！” 　　“这事交给我来做。都忍着点！”丁一说着，右手已经拈出了一根银针，然后走向了狐十三。 　　狐十三拔腿就跑，尖叫道：“我不要啊！”不过，他跑得不够用心，丁一则全力去追，所以很快他就被丁一给按在了墙上。狐十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说道：“丁头，你轻点！” 　　丁一的银针技法不仅可以治病救人、用于逼供刑讯，而且还能易容。只是，因为是面部施针，所以虽然不是很疼却让人倍感恐怖。因为工作需要，这批学兵中间，狐十三是接受这种“手术”最多的，心理负担也最大。 　　丁一手脚极快，几分钟就帮所有人改头换面，其中狐十三的眉眼被撑开了，颊上的肌肉也被收紧了许多，这让他的面貌神情焕然一新，变得僵硬而富有棱角，倒是很像日本人的样子。 　　其实不仅是狐十三了，所有人，除了丁一，经过丁一妙手施为以后，现在脸上的线条都显得有些僵硬，而且最绝的是，神情流露之间，自然而然的带着些许傲慢。至于丁一自己呢？他本来就是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基本上，只要他做出不苟言笑的样子，那就很像一个日本人了。 　　丁一他们都不是第一次妆扮日本人了，事实上，他们执行伪造军票的勾当能够如此快取得进展，就源于丁一这一手几可乱真的“易容术”。 　　柳生权斋之死以及“大般若长光”的丢失，影佐祯昭等人是不敢加以隐瞒的。这两件事中的任意一件都能够引起日本朝野震动，现在更是同时发生，如果影佐不能迅速的逮到狐十三并且找回“大般若长光”的话，那么他的未来已经可以预期了——上军事法庭都还是轻的，最严重的处罚将会来自那些极右团体。甚至，他的亲人以及族人都可能因为这件事而遭到波及。这才是影佐扬言不惜发动战争的原因。 　　受此事影响的，不仅仅是影佐，小野、吉川、冈田等人，都会受到波及，这几个掌控着日本在上海各方势力的日本人，现在前所未有的团结在一起，在他们的布划下，一场规模空前的暴力行动正在上海地界展开着。 　　大队的宪兵牵着狼狗出没在街头巷尾，他们全无平时的趾高气昂，一个个脸色绷得死死的就好像“天皇陛下”已经“归御”（中国语：驾崩）了一样，他们荷枪实弹的逐户展开搜查，上海市民稍有不从便会遭到一顿暴打。 　　三五成群的浪人也出现了，他们的主要活动区域在各国租界。这些西方国家的租界军方不好进入，而这些浪人、特工就成了主要的搜查力量。一些居住在上海的日本侨民也加入了这次行动，他们统一在头上缠上印有日本国旗的徽带，别着肋差、太刀等长短日本刀，气势汹汹的在上海各处寻找着可疑的学兵军人。 　　上海所有进出路口，都被驻上海日军重兵把守，他们架设起临时路障、工事，架上机枪，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在日本人赤裸裸的暴力威胁下。平时对日本人不假以颜色的西方各国领事、侨民，一个个也噤若寒蝉，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触怒日本人。 　　至于上海市民，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对于日本人的打击之重，他们或许有人还在内心欢呼着，但是表面上，他们前所未有的表示着小心，不敢越雷池一步。而那些这几日已经遭到打击的帮派人士，在各派大佬的指示下更是夹紧尾巴做人，少有人敢表现出自己作为地下势力分子该保持的蛮横作风。 　　上海，正陷入白色恐怖之中。 第1054章 土鸡瓦狗 　　梅花堂内，现在只剩下六个日本人掌管门户。 　　梅机关的设立，目的就是不择手段窃取中国的财富。打着繁荣军票消费的幌子，日本人通过异地消费强行实现军票的所谓“代价卷”地位，而他们除了窃取中国的黄金白银等硬通货，还大肆强行收购掠夺中国的书画等文物。为了更好的掠夺中国财富，最大限度的利用军票价值，影佐祯昭将梅机关分为四个部门，而这其中，受丁一他们冲击最大的就是“财务科”。“财务”，其实是“谋取财富”的代称而已。“财务科”的科长为须贺彦次郎，此时，在梅花堂内主事的正是他。 　　刚听到柳生权斋被狐十三杀死的消息，须贺彦次郎并不相信。他也算是资深特工了，清楚影佐祯昭的手段，因此不认为在后者的周密安排下，这次比武大会会出问题。及至接到影佐的电话，让他派人支援的时候，他才相信了。 　　他第一个反应是，这并不是坏事。他对最为信任的手下安藤寸晟说：“这段时间市面上出现了大量的伪造军票，这显然是支那人搞得鬼。借这个机会清理一下上海地下势力，正好方便我们以后开展工作。” 　　“阁下所言极是，上海的支那人地下势力鱼龙混杂，为学兵军、军统等敌对势力提供了藏身之所，是该进行严厉的打击了。唉，柳生阁下真是不幸，他太看得起支那人了。支那人奸诈狡猾，怎么可能和他进行光明正大的比武呢？” 　　影佐传回来的消息，柳生权斋是因为遭到了支那人的暗算这才身亡的。影佐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想要给柳生之死找一个辉煌的借口，以避免伤害国内一些极右分子的自尊心，也好为自己减轻一点罪责。安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对影佐的话信以为真，但是须贺彦次郎却明白这只是影佐的托辞而已。他来中国的时间长些，听过很多中国奇人异士的传说，并不认为打败日本无敌手的柳生就能够在中国称霸，他之前之所以感到惊讶，不过是以为以影佐的手段，应该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而已。 　　须贺彦次郎还是一个“正直”的人啦，不想昧着良心说假话，他岔开话题说道：“石三有消息传回来吗？军部对于改印军票一事是如何答复的？” 　　因为市面上大量军票的泛滥，现行军票极度贬值，信用度几乎为零，已经失去了流通的价值。为了摆脱这一尴尬局面，须贺遂提出将军票改版的建议。他建议军部，为了避免被支那人仿造，可以在军票的发放序列上做点文章，比如在通用款之外，加印所发给的部队序列之类的。石三佐佐旗奉命回东京向军部汇报此事，算起时日，现在回到东京已经有两天了。 　　安藤负责电报通讯，他摇摇头说道：“没接到石三的电讯，他——”他话没说完，忽然被楼下传来的一声惊呼打断了。 　　非常时候，须贺彦次郎十分警惕，他立刻站起来拔出手枪走到门口，然后朝楼下喊道：“岩下，怎么回事？” 　　楼下总共有四个日本人，其中岩下青山是小头目。 　　“阁下，请下来一下！”岩下的声音传来，须贺彦次郎这才放下心，他收起手枪，一边走向楼梯，一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来了几个侨民，他们有重要的情报汇报。” 　　“重要的情报？”须贺闻言一想，本能的将“情报”和柳生权斋被杀一事挂上钩，意识到自己立功的机会到了，精神大振，加快脚步走了下去。 　　安藤紧跟着走下去，两个人都不疑有他，直到发现客厅里的人有些多，而岩下和其三个手下不在其中，他们这才意识到了不妙。 　　“你们是谁？岩下呢？”须贺问道，右手已经握上了枪柄。 　　梅花堂客厅里忽然多出来的一行人，自然就是丁一他们了。丁一这一次带出来的狼牙，那都是有特殊技能的，比如刚才学着岩下口气说话的那一位，在狼牙特战旅里面人称“老鸹”，最擅长的就是模仿其他人的声音说话。 　　“老鸹”再次开口了，依旧是岩下的口音，他说道：“谁是岩下？”然后，就像须贺走了过去。 　　一个陌生人口中居然出现了岩下的声音，这一幕太诡异了，须贺的心跳立刻加速，神经也绷紧了，他本能的想要出枪，不过，他的手枪还没有离鞘，“老鸹”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然后直接一击重拳打在了他肚子上，直接就将他放倒了。 　　安藤的反应比较迟钝一些，此时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他大喊道：“你们是谁？”然后就慌里慌张的往外拔枪。 　　狐十三此时已经冲了过去，他低喝道：“老子狐十三！”然后直接出右手抓住了他拿枪的手，一用力，登时九江安藤的五指捏断了三根。十指连心，这可太疼了，安藤本能的张口欲惨呼，然而，他的嘴巴才张开，就被狐十三的左右捏住了喉咙，登时就好像打鸣的鸡忽然断了脖子一样，只是发出了“唧”的一声就没有了声响。 　　“老鸹”出手极重，这一拳打得须贺感觉自己的胃都破裂了。他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朝外呕吐着，一边用含糊不清的语音问道：“你们，你们究竟是谁？” 　　“没听清吗？狐十三啊，你们正在全程搜捕的狐十三！”狐十三一巴掌将安藤拍晕过去，然后走到须贺面前蹲下轻声说道。说着，还伸手在他头上抚摩了一下。 　　狐十三是这群人里日语最差的，所以这些话他都是用中文说的。须贺听得懂中国话，登时，他便头皮发炸，浑身毛孔张开滋滋的往外冒着寒气。 　　狐十三对于上海的日本人来说本来就是个恶魔般的存在了，他杀死柳生权斋这个日本第一剑道高手以后，恶名更昭。须贺彦次郎在日本人里面也算是条硬汉了，在他面前，现在却畏惧到死。 　　“丁头，是不是也直接做了？！”狐十三问道，右手捏了捏须贺的后颈上的西瓜皮。后者情不自禁的一缩脖子，连身体本能的呕吐都被吓得止住了。 　　岩下等四个日本人只有岩下开口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被直接扭断了脖子。这些个不是以武力著称的日本特工在狼牙还有狐十三这个狐瞳第一杀手面前，那就好像土鸡瓦狗一样，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小子好像是个头，留着，那个，解决了。”丁一说。 　　狐十三站起来走向安藤，然后，须贺只听见让他心悸的“咯吱”一声，居然骇得晕了过去。 第1055章 内讧 　　看狐十三杀人，即使身为他的战友，也会产生强烈的心悸感。狐十三杀人的手段算不上暴虐，但是因为动作太过实效，却总是让人不禁联想到自身：如果那个被狐十三捏在手上的脖子是自己的呢？ 　　狐十三自己也承认，很多时候，在遇到小鬼子的时候，他会情不自禁的产生杀意。用他的话说：小鬼子的表情太可憎了，看到他们那份要死不活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要去捏断他的脖子。 　　不可否认的是，彼时的日本人，面对中国人时是有着强大的自信心的。这体现在面部表情上，那股子傲劲，让民族自尊心特强的狐十三感到憎恶也就是情理中的事情了。 　　丁一原来的计划，是想在梅花堂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影佐祯昭为了藏匿搜刮来的财物，在梅花堂里面设置了好几个大仓库，这其中，已经被杨三平他们探知的就有一个面南向北的地下仓库。而且这个仓库已经几乎被和上海的地下水通道打通了，现在中间仅隔了薄薄的一层而已。如果仅仅是几个人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忍受一下恶臭，从地下通道爬进去，然后狐十三拍上几巴掌就能打通。只是因为人数太多，丁一才想光明正大的进入，结果却没想到须贺彦次郎有在底楼安排了四个岗哨。智闯不行，那就只能硬攻了。狐十三出手没有轻重，结果那四个日本特工被他随便捏了几下就一命呜呼了。岩下被捏断喉咙前发出了一声惊呼，引起了须贺的注意，然后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一行人留下几个人守在门口，其他人就开始四处巡视起来。很快，几个秘密仓库就被发现了。毕竟都是搞特种作战的，对于隐蔽伪装之类的特别在行，虽然其中几个仓库的入口设置得十分隐蔽巧妙，但是在这么多双火眼金睛面前，却是如同虚设。很熟稔的打开了预想中的藏身仓库，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各种财物，“老鸹”双眼发亮，对丁一说道：“小鬼子主力肯定都去搜捕十三了，丁头，我们干笔大的吧！” 　　“老鸹”的意思，自然是劫财了。这个仓库里，光是金条就有十几箱，丁一试了下手劲，发现每一箱都有五十斤左右，这么说，这里的黄金足足有七八百斤，换成金钱的话，几乎是个天文数字了。他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其它且不论，如果他们真能将这些黄金整回去的话，获得学兵军勋章是肯定的，而且奖金也会十分可观。可是稍微想了想就觉得并不可行，他说：“不现实，我们就是能从这里弄出去，可是怎么出城呢？”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打此以后，日本人肯定会加强戒备。”“老鸹”依旧不死心。 　　杨三平也怦然心动，他说：“丁头，这些黄金本来就是日本人强抢的我国的。日本人得到这些黄金，肯定是用于军备。如果我们能抢过来，肯定也是投入军备，此消彼长，这对于抗战可是大好事。” 　　其他人纷纷建言，意思都一样，哪怕牺牲几个人，也要将这批黄金转运出去。 　　见所有人都支持，丁一也只能妥协了，他冷静的提醒道：“大家都想好了，真的会死人的！” 　　“划算！”“老鸹”说：“我们十一个人，只要能运出去，哪怕全死了，那也值得。我们谁的命值五十斤黄金？” 　　狐十三急急的走了进来：“有小鬼子回来了，三个人！” 　　“干掉，然后等到天黑，带上黄金走人。三平，你们去把那个鬼子弄醒，搞清楚他的身份，再问问有没有地道什么的。” 　　几个人喜形于色，惊呼：“丁头，决定了？！” 　　狐十三不解的看了看他们，随即转身走了出去。杨三平喊上几个人紧跟着走了出去。 　　丁一点点头：“既然是我们国家的，我们就有义务拿回来。虽然可能会因此死人，可这是我们身为军人的职责所在。兄弟们，准备战斗吧。” 　　返回梅花堂的三个日本梅机关的特工，是奉影佐祯昭之命回来请须贺彦次郎前往杨浦的。在杨浦的一幢小楼内，几个日本宪兵终于发现了可疑人物，双方随即展开激烈交火。然而，激战一刻钟，双方各死了几个人以后，直到影佐祯昭等人到场，这些可疑人物的真实身份才暴露出来。他们，居然是须贺彦次郎手下的支那别动队。 　　支那别动队是须贺一手组建的，招收的都是在上海一带混江湖的亡命之徒。这些完全以命搏财的家伙心中根本没有国家和民族观念，他们的行事准则就是看谁给的钱更多。支那别动队组建以来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扮演蒙面大盗，以偷盗甚至抢劫的手段，对那些“财务部”不好出面或者无法文明解决的目标进行下手，其中不乏一些心中没有“天皇陛下”的日本侨民。因为这支别动队的性质，除了梅机关的要员以外，其他日本人还有日本组织都不知道其的存在。日本宪兵发现可疑人物以后立刻投入作战，而别动队的那些家伙曾经得到贺须的关照，被告知除了梅机关可数的几个人以外，其他人皆不能相信，于是，双方立即大打出手，直到影佐祯昭等人闻讯赶到。 　　别动队的队长是一个名叫薛德刚的安徽人。莫名其妙被日本宪兵突袭，因此死了三个过命交情的兄弟，这让薛德刚暴跳如雷，任凭影佐祯昭喊他停火他就是不干。“停你个婊子养的——我们帮你们日本人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娘的，招呼不打一声就搞我们，你们当我们是你们养的狗啊！”薛德刚一边骂着，一边左右开弓朝外放枪，两支驳壳枪不停突突着，打得影佐祯昭等人都不敢露头。 　　影佐祯昭降低姿态，以调解的口吻请求“薛桑”卖他一个面子：“薛桑，误会，一场误会。薛桑，我们正在追捕学兵军的狐瞳特工，小野君的宪兵部队不知道你们的身份，这才造成了误解。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停火，薛桑，晚上我设宴为你们压惊，如何？” 　　薛德刚还没有表态，旁边的小野却怒了。刚才的战斗，他死了七八个手下，他吼道：“八格，薛德刚，我听说过你们。你们的胆子也太大啦，居然敢和皇军对着干，你们不想活——”他话没说完被影佐拉住了。影佐凑在他耳边说道：“小野君请息怒，这些支那人还很有用，您放心，这笔帐我帮您记下了。一待占领全中国，我就将他们交给你处置。” 　　房子里，薛德刚大声吼道：“小野丰真是吧？老子也认识你，奶奶的，皇军怎么啦？在老子眼里，一样的狗屎。影佐阁下，今天对不住了，老子死了三个兄弟，老子必须为他们报仇。” 第1056章 秘密通道 　　薛德刚软硬不吃，影佐祯昭又实在舍不得将别动队这么一只忠犬给枪毙了，于是，他便想到了请须贺彦次郎过来调解。须贺作为别动队的最高领导，与薛德刚等人私交相当不错，如果影佐真能将他叫过来的话，那么说不定真能化解这一场火拼。当然了，须贺肯定是来不了的，当那三个梅机关的特工走进梅花堂大门的时候，须贺正在一间地下室里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呢。 　　“老鸹”的一拳就已经让须贺的内脏受了重伤。杨三平等人走进来以后，将门一关，一个名叫程超的狐瞳走上前去，将他拎起来以后，拔掉塞在他口中的布条，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记黑虎掏心。伤上加伤，登时，须贺的内脏就开始大出血，他立刻跪倒地上，然后不能自抑的大口往外吐血。杨三平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一边翻着他的口袋，一边轻声用日语说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好。你叫什么名字？” 　　须贺已经开始往外呕吐血块了，这应该是刚开始被“老鸹”打伤后积留下来的。忽然，外面传来了轻微的碰撞声，杨三平紧紧的盯着须贺，发现他的耳朵动了下，知道他留意到了这点动静，遂说道：“是不是觉得会有人来救你？别做梦了，我告诉你，这是你三个同事从外面回来。刚才发出的声响，应该是狐十三又在大开杀戒吧。”说完他站起来让到一边，而程超接替了他的位置，伸手又将他拎了起来，然后又是一拳狠狠的打在他的胃部。 　　须贺疼得发出一声怪异的惨呼，然后，他再次像虾米一样跪趴在地上开始往外吐血。程超让开，杨三平接替他的位置，忽然，他伸出右脚，狠狠的踩上了须贺撑在地上的右手五指，不等他做出反应已经狠狠的碾了起来。 　　须贺再次惨嚎，然后整个人失去重心趴在地上，脸上完全脱色，大颗大颗的汗珠泌出并且很快汇成汗流。“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不怕死，但是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杨三平说着，脚掌抬起，任他抽回了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的右手。 　　“我叫须贺，彦次，郎。” 　　“身份。” 　　“梅机关，财务课，的课长。” 　　“你们这里有逃生的秘密通道吗？” 　　“没有。” 　　“嗯？！”杨三平“嗯”着，上前一脚将他踢躺下了，然后右脚飞快的踩住了他的左手。然后，就在他刚开始碾压的时候，须贺尖叫道：“有！” 　　杨三平脸上露出喜色，说道：“带我们去！”然后将他拎了起来。 　　搞特工这一行，最讲究的就是狡兔三窟。很多时候，一些重要的情报那都是需要特工们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的。这时，情报的安全就比人的安全还要重要，因此，准备一个情报藏匿地是必须的。 　　梅机关主要从事掠夺中国财富的罪恶勾当，有的时候也负责收集情报，而这条秘密通道，正是为了情报的安全输出留下的后门。这条后门挖成才两个多月，因为上海海平面不高的原因，通道的一半都已经淹没在了水中。不过对于丁一他们来说，这不重要啦，重要的是，这条通道，正好能够突破日军的封锁线。 　　那三个回来请须贺去杨浦的梅机关特工，一个人被狐十三直接一巴掌抽死，还有一个被他捏断了脖子。剩下一个则被一个狼牙一记掌刀打断了颈椎。 　　又花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所有地下室都被清理了一遍。其中一个地下室里面摆放的都是书画之类的文物，这让杨三平感到十分惋惜。他指着这些书画对丁一说：“这些书画里面肯定有价值连城的，可惜地道里面积水太深，带走的话说不定会损坏了。想到这些书画将被日本人运走，我这心就好像刀割一样。” 　　杨三平知识分子世家出身，在书画上很有造诣。丁一理解他的感受，他劝慰道：“暂时存在日本好了！放心吧，日本人今天从中国窃走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加倍的讨还回来。三平，总司令为什么要将小鬼子在我国所犯的罪行登录在册，他就是要秋后算账哪。” 　　杨三平咬咬牙：“我等着这一天！” 　　本来，面对梅机关劫掠来的海量财物，有人提出要一把火焚尽的。而因为丁一提出了这种论调，最后，他们只是带走了那批黄金，而没有动其它财物。 　　十一个人，每个人仅带了一支短枪和必需的子弹、手榴弹、炸药，其它负重能力全部用来装载黄金。按照个人能力背负上相应数量的黄金，离开前，丁一板着脸环视了每个人一眼说道：“兄弟们，这次行动的意义我就不强调了，我只声明一点，如果谁要是起了歪心思，想要将身上的黄金据为己有的话。部队会怎么做我不管，我个人将会追杀他到死！” 　　狐十三跟着说道：“丁头，我们一起！” 　　丁一到上海以后虽然很少出手伤人，但是他的名声早就在学兵军中传开了，传得最神的时候，其“银针技法”都可以像古代传说中的剑仙一下，能够杀人于百步开外了。一个丁一已经让人头皮发麻了，再加上狐十三这个杀神。这两个人如此一放话，其他人即使真有不堪念头，在执行的时候估计也得三思一下了。 　　这批黄金数量不菲，丁一丑话说在前头是必须的。人心隔肚皮，谁知掉这十一个人里面有没有利欲熏心之辈呢？ 　　杨浦，日本宪兵和支那别动队之间的战斗暂时停了下来。日本宪兵将别动队藏身的地界围了个严严实实，十几挺轻重机枪，几门迫击炮指向别动队，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而薛德刚等人也不甘示弱，他们将藏身房子的窗户、门都封死了，摆出了一副宁死不降的姿态。 　　左等须贺不来，右等须贺不来，影佐祯昭还有小野丰真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特别是小野，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下达强攻的命令了。 第1057章 八格，太可恶了 　　丁一当头，一行人依次进入地道。一个叫毛正龙的狼牙留下来负责在入口处安装炸弹，而狐十三留下来陪他。毛正龙是这个狼牙小组里面唯一的爆破手，十一个人里面也只有他携带着塑胶高能炸药。毛正龙安装者炸药，狐十三走到须贺彦次郎身边，先是用布条塞住他的嘴，然后在他恐怖至极的眼神中，将他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了。一把抄起全身犹自因为疼痛而在抽搐着的须贺，狐十三将他绑在一张椅子上，等毛正龙操作完毕以后，将椅子搬到了炸弹的上面。狐十三拍拍须贺的脸，瞪着他的眼睛说道：“记住了，老子叫狐十三！” 　　秘密通道因为积水过深并不好走，但越是如此，丁一却越感到放心。“大家跟着我，小毛和十三回来没有？” 　　小毛和狐十三两个人正快步赶过来，听见问话，狐十三瓮声瓮气的说道：“到了。” 　　“好，大家跟紧了！”丁一说着加快了脚步。 　　杨浦，又等了一刻钟左右，战斗再次打响了。堂堂大日本皇军，居然连十几个支那小毛贼都解决不了，这事要是传出去，我小野丰真还如何在军界混？抱着这样的想法，小野丰真下令发动强攻。“通通”的迫击炮发炮声响起，一枚又一枚榴弹向薛德刚等人藏身之处砸去，几分钟以后，在九二式重机枪的嘶吼声中，一百余宪兵从四面八方冲了上去。 　　别动队对于影佐祯昭来说，岂是小小毛贼所能比拟的，可是薛德刚不服他的降软硬不吃，须贺彦次郎又久久不至，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方再次大打出手。“须贺这家伙怎么回事？别动队的支那人可都是他的直系手下啊——不对，肯定有事情发生了！”影佐想着，越想越不安，渐渐的产生一个想法：狐瞳的那些支那人，他们不会反其道而行之杀奔梅花堂吧。此时，梅花堂的守卫可是最脆弱的。 　　这个念头一产生，因为关系实在太过重大，影佐登时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他朝梅机关的另外一个中层干部犬养健挥挥手，喊道：“犬养君，赶快集合人马，回去。” 　　犬养健作为前首相犬养毅的儿子，算是名门之后，在上海日本人中有着相当的知名度。对于别动队和宪兵发生冲突，他也感到十分焦急和无奈，听到影佐的话，他搞不清楚状况，问道：“机关长，回哪里？” 　　“梅花堂！” 　　“嗯？我们不管他们了？” 　　影佐看了一眼正在激烈交火的战场，说了句让犬养健视为经典的话：“只要有肉骨头，还怕找不到能养熟的狗吗？”说完他脸色一变，透出点焦急感来：“我怀疑狐瞳的人去梅花堂了。” 　　“什么？”犬养健一听大惊：“集合集合，梅机关的人集合了——”他大声喊着，稍微想了想就认可了影佐的判断。 　　彼时的上海也就这么大，他们投入这么多的兵力，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却没能发现一点踪迹，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反常即为妖，从对方的角度想一想，无疑，此刻防守薄弱的梅花堂正是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梅机关在上海有多个窝藏赃物的地点，梅花堂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如果梅花堂被支那人攻破的话——犬养健摇摇头，没敢继续想下去。 　　影佐祯昭后知后觉，带着几十个部下急火火的赶回了梅花堂。 　　梅花堂大门紧闭着，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一切似乎很平静，然而，当他们走上台阶大门却依旧没有打开，影佐和犬养健等人对视一眼，脸色登时变了。 　　换做往常，大门早就打开不说，里面值班的特工也早该迎出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才可能让里面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呢？难道说，里面的人已经全部死了。 　　影佐站在门前沉思着，分分钟以后，他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往后退，然后指派了一个平时比较机灵的上去开门。和狐瞳的人打交道多了，影佐得到了许多经验教训，比如说现在，他就十分担心狐瞳的人有在门后设置诡雷。 　　不仅是影佐啦，事实上，现在站在门口的所有梅机关特工，他们都有这种觉悟。很多人往后退着，身子微微躬起，甚至做好了闻声而扑的准备——一旦爆炸声响起，他们就能立刻扑倒在地以躲避弹片和爆炸气浪。 　　被指派去开门的鬼子，脸上已经骇白了。他小心翼翼的上前，首先查看了一下门的状态，确认里面没有反锁以后，他轻轻的推了一下。 　　“吱”的一声，门轧开了一点，所有鬼子的心脏几乎同时发出“咚”的一声剧烈跳动。影佐舔了舔嘴唇，没听见爆炸声，轻轻的呼了口气。他说道：“村左，你太谨慎了，直接推开吧。” 　　“哈伊！”村左擦了擦汗，推开了大门。 　　大门推开，村左刚要跨脚进去，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啊！” 　　“怎么回事？”犬养健奔了上去，然后他也怔住了。 　　大厅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八具尸体，其中，七个人的脑袋是歪着的。 　　这是狐十三恶趣味的杰作，他本来只是为了恶心日本人，不过现在看来，却将日本人彻底激怒了。 　　“八格，太可恶了！”犬养健吼道。 　　梅机关的中层干部里面，犬养健的修养最好，现在，连这个“温文尔雅”的人都被激怒了，其他人的情绪可想而知。 　　影佐祯昭的脸铁青着，他站在一具尸体前呆立了足足三分钟，忽然说道：“须贺呢？须贺还没有死？！” 　　“须贺阁下会不会跟踪支那人去了？”一个富有想象力的梅机关特工说道。 　　“四下找找看，看看都丢失了什么。”影佐说着，心中忽然产生一丝期待。如果须贺真是跟踪支那人去的话，那么，他们应该没能发现地下库房。 　　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击，在一声惊呼声中，他走到储藏黄金的地下室门口，探头看到里面空空如也的箱子，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就晕了过去。 　　“阁下，小心！”旁边的犬养健赶紧扶住他。 第1058章 有辱国体 　　这个库房里的黄金，影佐已经上报了军部，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的黄金已经不属于梅机关了。梅机关现在不过是这批黄金的代为保存者而已，那么，如果丢失的话，他们就要承担全部的责任。 　　影佐身子晃了两下立刻挺直了，他的脸上忽然潮红一片，他声嘶力竭的喊道：“快，赶紧找，看看须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又对犬养健说：“我没事，你赶快给小野丰真打电话，请他立刻增派兵力封锁出入口——快去快去！” 　　犬养健急匆匆的跑去打电话，忽然，一个地下库房里传来喊声：“须贺阁下在这里！”登时，其他人纷纷跑了过去。 　　须贺现在是影佐心中唯一的期望了，他闻言也急急跑过去，也许是跑得太急了，或者情绪太激动，在下地下室的时候，他一脚没踩稳，整个人顺着楼梯滚了下去。而就在他头重脚轻不能自己的滚做满地葫芦的时候，“轰”的一声剧烈爆炸，他的视界里，须贺坐着的地方，登时爆出一个火球，火球瞬间膨胀，然后将他也给吞没了。 　　最少九个鬼子围着须贺，其中一个猛然发现须贺身后黑洞洞的洞口，他好奇的走过去想看个究竟，结果就踩响了毛正龙布设下的诡雷。诡雷引爆了塑胶炸弹，登时，以须贺为中心，这间地下室里登时就被火焰填满了。 　　爆炸如此猛烈，惊得上面正在打电话的犬养健大惊失色，爆炸引起整幢楼房极度摇晃，他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电话脱手摔在墙上砸成了几截。其它鬼子，正在地下室里面的在簌簌跌落的尘埃中骇得面无人色，生怕自己给活埋了。地面上的第一反应是扑倒在地，然后，他们惊恐的互相瞪视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梅花堂的爆炸还引起了周围人等的关注，离得比较近的一队宪兵立刻飞奔而来，与此同时，两条弄堂之隔的法租界巡捕房也派人过来查看究竟，而周边的上海居民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他们躲在家里猜测着，以为是哪个抗日组织顶风行事。 　　爆炸声经过地道的过滤传到丁一他们耳中时已经相当轻微了，他们是从坑道的震动中猜测出发生了什么。 　　“影佐祯昭终于发现了。”杨三平说道，一脸的笑意。 　　之前狐瞳和日本特工之间的斗法，很大程度上就是他在和影佐祯昭斗智斗勇。上海明明是中国人的土地，可是因为日本人是占领者，所以作为主人的杨三平反而处处受到掣肘，这让他觉得十分憋屈。狐十三采取极为暴虐的手段对付日本人，秉承的就是他对付日本人的方针方略。你们日本人势大没错，可是老子自有对付你们的手段，老子倒要看看，都凶比狠究竟谁更胜一筹。 　　梅花堂里，硝烟散去以后，犬养健带人将血人般的影佐祯昭捞了上来。影佐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虽然身上多处烧伤撞伤，但是却没有被弹片光顾。毛正龙的手段毒辣，塑胶炸弹外面堆放了许多铁块、砖头之类的东西，靠得近的那些鬼子包括须贺彦次郎直接被这些铁块和砖头给肢解了。最终，犬养健想尽办法都没能将他们的零件物归其主。 　　“支那人从地道里逃走了。”影佐在医院里苏醒过来以后，犬养健向他汇报说。 　　几乎全身缠着绷带的影佐刚醒过来还有点迷茫，听见这话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黑血人就再次晕了过去。 　　小野丰真最终在付出三十余宪兵的代价下终于全歼了别动队，而让小野羞愤异常的是，在别动队的住处，他们发现了失踪了一个多月的清雅小姐。 　　清雅小姐全名养冢清雅，是上海日侨富商养冢一郎的爱女。养冢一家因为其反战立场在驻上海日侨中“名声显赫”，小野一度对其十分憎恶，认为他身为日人却不支持侵华战争就是叛逆，是不应该享受日本国民上等人待遇的。但是现在，看见神志不清、衣衫褴褛、下身红肿的清雅，他却又羞又怒又可怜，心中仅有的因为不照顾影佐祯昭的感情而下令强攻别动队的愧疚也不翼而飞。 　　清雅失踪以后，养冢一郎以为是因为自家的反战立场而遭来了军队的报复，一度频繁登门向小野求情，最不堪时曾经在小野的办公室跪了一个多小时。因为这件事，养冢清雅的形象为宪兵们所熟知，所以他们才能一眼就辨别出这个可怜女子的身份。 　　“阁下，要把她送回去吗？”一个小队长问小野。 　　小野断然回绝：“堂堂帝国女子，居然被卑贱的支那人给XX了，这实在是有辱国体的事情——”说着，他咬牙做出了砍头的动作，然后又补充道：“秘密执行，千万别让消息走漏了。” 　　“哈伊！那就沉江吧。” 　　“你亲自带人去做，告诉他们，谁要是走漏了消息，小心脑袋！” 　　“哈伊。” 　　梅花堂发生大爆炸，梅机关死伤惨重，影佐祯昭更是受了重伤——刚听到这个消息，因为养冢清雅的事情，小野居然感到了一丝快意。然而，当获悉八百余斤黄金失窃的事情，他才端正心态，开始重视这起事件来。 　　“阁下，我等的命运就交托给您了！”犬养健躬身站在小野面前，表现得前所未有的谦恭。 　　小野冷笑：“你们这是自掘坟墓——我早就说过，支那人卑贱无耻，根本不足以共事。哼，居然还想让我们放过别动队那些支那猪，你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犬养君，你可别告诉我养冢清雅的事情你们不知道。” 　　养冢清雅的事情其实是须贺下令别动队去做的，当然了，须贺的初衷只是吓吓养冢一郎而已，却没想到薛德刚胆大包天，居然敢伙同手下将养冢清雅给XX了。这事犬养健也知道一些，闻言他的头垂得更低了，他恭声说道：“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支那人狼子野心，根本不堪托付重任。以后我们会注意的，只是现在，还请小野司令一定施以援手。” 　　“养冢清雅的事情我已经帮你们解决了。至于失窃的黄金，恕我直言，追回来的可能性很低。这还得怪你们，上海现在是我们的地盘，为什么还要挖掘地道？好啦，现在被支那人给利用了吧。好啦好啦，我这就派人追击，希望还来得及。” 第1059章 三田株式会社 　　地道的出口处设置得十分巧妙，居然在一座泵站内。泵站属于一家日本人造纸厂，厂主就是梅机关的特工，所以这座泵站自建成开始就没有投入过使用，其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掩护这一入口而已。 　　入口用一块铁板盖住，丁一将手电交给身后的杨三平，然后双手抓住把手用力一顶，铁板就被顶开了。一丝光线透进来，他飞快的探头看了一下，确认了安全，随即将铁板移到一边爬了上去。泵站只有一面有窗户，他到窗口朝外查看了一下情况，然后问紧跟着爬上来的杨三平：“是一家工厂，你看看，能确认是哪家工厂吗？” 　　作为特工，工作地域的地形是要全部掌握的，恰巧这片地形就是杨三平亲自来侦察的，他凑到窗口看了看，很快下了定语：“这是三田株式会社，是一家日本人开的造纸厂。这里已经是郊区了。” 　　其他人依次上来，很快就塞满了这座泵站。 　　工厂正在生产，有机器声轰鸣着，偶尔，会有人从厂房里走出来。五分钟以后，丁一弄开了屋门带头走了出去，杨三平等人依次跟上。十一个人鱼贯走向大门。工厂里有中国工人看到了他们，不过，他们没有多事。施针效果还没有消失，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还显得僵硬，很有日本人的样子，乃至他们经过大门的时候，门卫以为是一群日本人，居然点头哈腰向他们致意。 　　十一个人，每个人身上都背负了包袱，这样子其实十分可疑，不过，因为日本人嚣张跋扈惯了，门卫以及工人根本不敢多事讨骂，所以他们大摇大摆的出了造纸厂，居然没有人敢表示质疑。 　　上海狐瞳的人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出了造纸厂，接下来的路就是轻车熟路了。他们绕过一道日本人的关卡，随即来到了西南郊一个秘密据点。在这里，他们登上一艘机帆船，随即开始沿着长江向下游驶去。 　　丁一他们离开造纸厂仅仅一刻钟左右，几辆摩托车还有两辆卡车载着几十个日本宪兵开到了。小野丰真亲自带队，犬养健带路。他们径直闯进工厂，然后将泵站团团围住了。在周边假设上重机枪以后，小野丰真才命令人进入泵站查看。泵站里明显有人活动的痕迹，地道的入口盖子也被挪到了一边，小野这才知道自己迟了一步。他随即带人气势汹汹的冲向大门，质问门卫有没有人看到人出去，一共多少人，然后还拿出狐十三的画像让他辨认。 　　“有人出去过，我以为是皇军。他们一共十一个人，嗯，其中一个很像画像上的人。” 　　“他们往哪里去了？”犬养健问道。 　　“不要想欺骗我，欺骗大日本皇军的后果是十分严重的！”小野瞪着一双牛眼，咄咄逼人的说道。 　　今天发生在游乐场的事情动静太大，整个上海现在都传遍了。门卫虽然一直在工厂，但是也从工友嘴中获悉了一些情况。他心中意识到那些人就是今天杀死日本武士的“凶手”，心中已然后悔没有乘机向“狐十三”表示敬意了。小野的态度让他觉得十分不爽，于是，他很认真的指了一个错误的方向：“他们向那里去了。” 　　“北边？怎么可能？”小野表示怀疑。 　　“太君，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良民大大的，您可以问三田社长。” 　　犬养健一直在认真的观察门卫的神色，他见其神色自然因此不疑有他，他问道：“他们离开多长时间了？” 　　“半柱香的功夫吧。” 　　“半柱香是多长时间？”小野火了。 　　小野的凶相十分吓人，门卫畏缩起来，都不敢说话了。犬养健有研究过这些，他说道：“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小野君，赶紧追吧，迟了只怕他们就跑掉了。” 　　“上车，追！” 　　日本人朝北边追去，而那里乃是一片绵延的村庄。看着他们走远，门卫龇牙冷笑：“娘希匹，什么狗屁太君，还不是一样要喝老子的洗脚水？！” 　　机帆船在距离江边不远的位置行驶着，丁一等人挤在不算宽敞的居住舱内，他们的心情，这才真的放松了许多。狼牙也好，狐瞳也好，能够被派到上海这类中下游城市开展工作，肯定都过了游泳测评这一关的。凭他们的水性，在这辽阔的江面上，只要能够进入水中，虽然能带走身上黄金的不多，但是保证本人逃脱生天却绝对没有问题。 　　十一个人里，狐十三的视力最好，于是他再次担当重任，负责观察周围的情况。 　　经万国游乐场一战，狐十三俨然成了上海的第一名人。因此，船上的两个伙计，也是狐瞳外围组织的成员看见他的时候，脸上都是一副崇拜至极的神情。这也让狐十三感觉良好，似乎目力都比平常要好一些。 　　船由船老大驾驶着，两个伙计大部分时间都闲着没事。于是三个人就趴在机帆船的居住舱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忽然，狐十三眼睛瞪圆了，他敲了敲身下的木板，喊道：“丁头，你出来一下！” 　　丁一出来了，同样上了居住舱上面。“发生什么事了？”他问道。 　　“看见老熟人了。”狐十三指了指左前方几百米开外的一条汽艇。 　　汽艇是属于日军驻上海宪兵司令部的，上面的指挥官是一个名叫深水健太的大尉。深水健太为人暴虐，手上沾满了上海平民的鲜血，狐十三曾经想干掉他，因此足足跟了他一个星期，虽然最终没能成功，却因此熟识了他的样子，所以才会以为“熟人”。 　　船上有望远镜，丁一拿过来看了看，说道：“不像是为我们来的，嗯，那是什么？” 　　“我看看。”狐十三说道。 　　丁一将望远镜递给他。他认真的看了一会说道：“麻袋里装的应该是个人。丁头，要不要救人？麻袋里那人还动呢。” 　　“当然，既然撞上了肯定要救。日本人要杀的肯定是好人，抗日斗士，我们怎能坐视不管。不过不能硬来，要注意策略。毕竟，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一旦因此暴露了可就不美了。” 　　“交给我吧！嘿嘿，你别看着我，我保证这一次只救人不杀人。” 第1060章 救人 　　狐十三解下身上的黄金、武器，然后脱得只剩下一条裤头潜进了水里。他一个长憋气就前进了五十余米，然后钻出水面做了两个深呼吸，紧接着又是一个五十余米。换气的间歇，他注视着那艘汽艇上的情况，然后终于在对方将那只麻袋丢进江里的时候赶到了。 　　养冢清雅作为在上海出生并且长大的日本人，习惯了上海人的里弄生活，对于故国或者还有感情但是却和狂热完全挂不上钩。作为穿越者，欧阳云熟悉媒体的力量，十分重视搜集日军在华暴行并且予以公开。上海目前虽然被日军占领，但是并不能妨碍《学兵军报》还有《广州日报》等带有浓烈学兵军色彩的抗日报纸的发行发售。生活在黑暗中的国人受到的压榨越深，也就越发期待抗日战场上的好消息。从这个层面出发，《学兵军报》等抗日报纸在他们的心目中，那就是凌晨的曙光，是他们生活下去的力量源泉。 　　养冢一家虽然是日本人，和邻里的关系却十分融洽，因此得以阅读到这些报纸。报纸上动辄有某地青年不远千里奔赴广州从军的事情，这让清雅十分羡慕，一度甚至觉得自己要是中国人就好了，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不远千里的去从军了。 　　养冢一家对帝国的疏远，对皇军的蔑视，是军国主义者所不能容忍的。养冢一郎因为在上海从事商贸获利颇丰，在梅机关设立以后就成了影佐祯昭为大东亚伟业化缘的对象之一。影佐祯昭三番五次派人上门，希望养冢一郎能够帮助帝国工作并提供相应的军费赞助，被养冢一郎屡屡拒绝以后，他恼羞成怒，遂决定要给养冢一点颜色瞧瞧。于是，薛德刚的别动队出动了，并且成功的绑走了养冢清雅。 　　养冢清雅长得很漂亮，又是日本人的身份，薛德刚等人对之进行性侵犯可以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于是，一个纯洁的少女成了一帮汉奸的泄欲工具，而薛德刚等人美其名曰“隐形抗日”。养冢清雅被绑的这段日子里，对于她来说就是地狱一般的生活，刚开始她还想着自杀来着，被发现并控制以后，渐渐的却身心皆麻木了。而此刻，当冰冷的江水开始灌入她的口中并欲夺走她的生命的时候，她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拼命挣扎着，却越挣扎吞进江水越多，终于她晕了过去—— 　　“好了，完成了，走吧。”深水健太看着打着漩涡的江面，说道。 　　“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妞，居然被一帮支那猪给XX了。身为天皇子民，她为什么不来孝敬皇军哪——”一个宪兵遗憾的说着，说完还咂咂嘴。 　　深水健太奉命沉溺养冢清雅，本来心情就莫名的烦躁，此时忽然就暴怒了，他狠狠的抽了这个宪兵一巴掌，吼道：“八格，你这说的什么话，不管如何，她都是日本人，是我们的同胞，你的明白？！” 　　那个宪兵被打蒙了，他捂着脸颊一时呆在那里。 　　“八格，支那猪都该死！”深水说着，忽然大声吼道：“调转船头，回去了！这件事，大家都忘了吧。” 　　“哈伊！” 　　狐十三解开那只麻袋的时候，养冢清雅已经陷入弥留中了。可怜的日本女人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衣服了，这让狐十三将她拉出来的时候不禁有些手软。随即，他被少女身上的伤痕震怒了，他在心中愤愤骂道：“万恶的日本人！”然后小心的凑过嘴去，往她嘴里吹了一口气。 　　要想不着痕迹的将人带回去，他只有这么做。当然了，如果不是因为要隐蔽行踪的话，他有的是手段更加快意的执行此事。 　　汽艇很快就开远了，机帆船驶了过来，这时，狐十三也敢将人托出水面了。 　　两个伙计和丁一帮忙将人弄上船以后，狐十三坐在船帮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忽然吼道：“日本人都该杀！” 　　丁一让两伙计找来衣服给少女披上，然后将人抱进了居住舱。随即，他取出银针开始为溺水者施救。 　　几分钟以后，养冢清雅苏醒过来，她先是愣愣的面对众人关切的眼神，然后才渐渐明白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立刻啜泣起来，用上海话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丁一一听有点讶异，问道：“姑娘，你是被日本人投江的，为什么要这么说？” 　　杨三平在他身后捅了他一下，丁一转头和他交换下眼神，马上明白了后者的意思。少女肯定是清白受到日本人玷污，这才没有了生志的。 　　同胞受辱，身为中国男人，那种痛苦绝对是感同身受的，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下怒火，柔声劝说道：“发生这种事情并不是你的错，放心好了，以后没人敢再欺负你了。至于祸害你的日本人，他们迟早会受到报应的。” 　　清雅依旧啜泣着。 　　“大家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吧。三平，你去煮点姜汤来。” 　　小野丰真和犬养健带着大队人马朝北边追下去，到了当天晚上九点钟以后一点线索没能发现，终于不得不选择了放弃。 　　“这里村庄太密集了，他们随便找户人家躲进去我们就没办法查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通知各地驻军，请他们帮忙搜查。虽然那个造纸厂的门卫看见他们往北边走的，可是不能排除他们会中途转向。”犬养健分析着，心中忽然灵机一动：“小野君，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 　　追了大半天什么线索都没能发现，小野丰真已经泄气了。今天发生的事，日本方面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这让他的情绪更加的恶劣。在他想来，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如今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完全是因为影佐祯昭自作聪明，想要搞什么一网打尽计划。现在好了，非但没能一网打尽支那人的地下势力，自己人倒是损兵折将又赔了钱——心中这样想，他语气上就反应了出来，他恶声恶气的说：“换做我的话，我就弄条快船从水上走，上海一带水网密布，船只繁多，他们混迹其中太容易了。” 　　这正是犬养健想要表达的，他说道：“着啊，我猜支那人就是选择水路逃走了，小野君，我们赶紧回去通知各地驻军让他们帮忙设卡搜查，他们带着那么多黄金，行迹还是很容易暴露的。” 　　小野事实上已经放弃了，他说：“也只能如此了。” 　　——“梅花堂黄金失窃案”，居然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第1061章 海南攻略 　　福建清源，欧阳云和蒋光鼐陪着美国客人视察了钨矿以后，一行人在矿场的会客室开始正式讨论合作事宜。清源矿厂并不是学兵军独有，其中，共产党占了大约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当然了，因为康达夫领衔的CGD只负责矿场这一块，而学兵军垄断了精加工和销售这两块，所以管理权依旧属于学兵军。 　　欧阳云为学兵军代表，蒋光鼐陪同，双方协商以后达成合作协议。美国商务代表团将会组团买下清源百分之三十的所有权，并负责中国除外的销售业务。这也就意味着，德国人以后是别想再从清源得到一点钨矿资源了。钨矿合作协议签署以后，就是有关晶体管的技术转让协议了。而这无疑是学兵军目前为止所掌握的最高新技术了，协议双方都清楚这一技术的价值，因此讨价还价很是进行了几个回合，最终，欧阳云同意出让两条生产线，而美国人则必须将“圣乔治”的建造费用再减去三分之一。 　　有道是好事成双，这边刚刚搞掂了美国商务代表团，那边丁一等人携带着黄金回来了。在福建的时候接到潘媚人打来的电话，称丁一有急事求见，欧阳云还有点愕然。比武大会的事情，丁一有发电报回来，他是清楚的。然，他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那么，是什么事呢？丁一并不是一个草率的人，既然他郑重的提出“求见”，那肯定有什么大事。带着疑惑急急赶回广州，此时，丁一等人已经被潘媚人安排在总司令部招待所住下了。 　　“总司令！”一见面，丁一就略显激动的喊道。 　　“总司令！”其他人纷纷喊道，几个狼牙战士更是立正、敬礼。 　　欧阳云回敬大家一记军礼，问丁一：“老丁，发生什么事了？”他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滚了一圈，然后落在了狐十三的脸上。 　　“施针效果”早就过了，所有人都回复了原样，如此，狐十三那明显与众的神情立刻映入了欧阳云眼中。 　　总司令注意到了自己，狐十三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他即刻解下背上的那把“大般若长光”，然后上前一步，忽然单膝跪下了，双手高举，大声说道：“总司令，宝剑赠英雄，这把‘大般若长光’，属下献给您！” 　　丁一传回的电报里有提到这把日本名刀，欧阳云立刻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他说道：“你是狐十三！” 　　“正是属下！” 　　“好！起来吧！”欧阳云左手接过“大般若长光”，右手将狐十三扶了起来。再打量狐十三两眼，他微笑着说：“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了不起！嗯，这把手枪送给你。”右手掏出自己的配枪递过去，他扫视众人一眼说道：“毕竟是热兵器时代了，所以，练好武技的时候还要精习枪法，只有这样，才能当得上真正的百人敌。十三，我问你，愿意去一线部队带兵吗？现在虽然不能给你太大的官，一个连长是跑不掉的。当然了，当了连长，指挥技能比个人武勇更重要，这一点，希望你能记住。” 　　欧阳云赠枪，不管枪的性能如何，关键是这份荣誉。狐十三把玩着那支手枪，脸上潮红一片。丁一在一旁见场面有些失控，赶紧上前推了狐十三一下说道：“十三，别忘记我们主要的目的。” 　　狐十三醒悟过来，立刻退回了原位。 　　欧阳云奇怪了，他看着丁一问道：“老丁，弄什么玄虚？” 　　丁一嘿嘿一笑，忽然大喝：“伙计们，解包袱！” 　　“是！”十个人齐声答道，然后一起解下背负在背上的包袱，然后放到了欧阳云面前。包裹解开，里面登时露出黄澄澄的颜色来，差点炫花了欧阳云的眼睛。那边，潘媚人捂着小嘴已经瞪大了眼睛。 　　“黄金？！”欧阳云的眼睛也睁大了，须臾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随即，他热切的看着丁一问道：“老丁，说说怎么回事，怎么搞到这么多黄金的？” 　　总司令的惊讶、惊喜，自然是丁一他们最想见到的表情，他和狐十三等人对视一眼嘿嘿一笑，然后就将搞到这批黄金的经过细细说了出来。 　　欧阳云认真的听着，末了咧嘴大笑起来：“老丁，你还真是福将啊。嗯，我要给你们记功，记大功！媚人，吩咐下去，让食堂准备一桌大餐，今天晚上，我要为勇士们接风。对了，你去叫吉部长过来，这事得有他见证才行，再让人去叫后勤处的人登记入册。有了这么多黄金，嘿嘿，我们至少可以增加两个装甲师，不，或许是三个甚至更多……” 　　欧阳云平时并不是这么婆妈的人啦，不过现在——丁一等人相视而笑，都很理解总司令的失态，甚至于心中为此有小小的自豪：看我们做得多棒，连总司令都为之失态了。 　　这笔黄金绝对是意外之财，当吉星文和财务处的军官见到这批黄金的时候，他们同样惊呆了。学兵军因为机械化程度较高的原因，每逢打大仗，消耗都是天文数字。刚刚打完马当战役，随之而来的就是财务危机。这批黄金的出现，可算是解了欧阳云的燃眉之急。 　　学兵军这边喜，对于日本人来自然是忧愤难当。数目太大而且已经报备军部，影佐祯昭想瞒都瞒不住，而这个消息发回大本营以后，迎接他的先是迎头痛骂，随即就是军事法庭的传票。在南京的畑俊六本正因为学兵军的额退出而准备在汉口三镇大动手脚，听到这则消息，老鬼子气得差点没吐血。 　　“八格，影佐祯昭这个混蛋，早就让他将黄金送到总司令部，可是他仗着军部有人撑腰愣是拒绝执行，现在好了，便宜了学兵军。” 　　长崎，正在全力冲刺新型战机项目的小泉敏一郎获悉这则消息，他沉默了足足五分钟以后立刻动身去找山本五十六，向后者正式提交了自己花几个晚上时间起草出的“海南攻略”：“阁下，‘圣乔治’争夺失败，说明学兵军和美国已经形成了稳定的同盟关系。我觉得解决学兵军一事不能再拖了，先拿下海南，然后彻底封锁学兵军与美国方面联络的海路，再解决台湾问题，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效的遏制学兵军的成长，然后再想办法将其扼杀！” 　　山本五十六认真的审阅了“海南攻略”以后，同意了小泉的计划——在比正史推迟一年多以后，日军正式开始酝酿海南攻势了。 　　海南大战即将开始—— 第1062章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广州，学兵军总司令部招待所204房间内，养冢清雅在洗手间内对着镜子默默的流着泪。在最艰难的时候，她催眠自己：养冢清雅已经死了，那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已经不存在了。然后，直到被投入江水中，当生命真的要终究的时候，她身体本能的反抗死亡，又激活了她的意识。 　　意外的被狐十三救了，意外的来到了广州，意外的发现广州与上海相比居然那么的纯净，那么的美好，少女僵死的心再次复苏了。意外的发现居然没有人怀疑她上海人的身份以后，一个大胆的想法诞生在她的心中：我要报仇！这个念头一产生居然就拥有了强大的生命力，渐渐在她心里扎下根，乃至于她再也提不起死志。 　　日本少女要报仇，她的仇人又是谁呢？ 　　“从此，养冢清雅就从这个世上绝迹了，从此，我就叫杨琴。”流着泪铰掉了自己的长发，养冢清雅，不，现在应该叫杨琴了——杨琴擦干泪，然后毅然决然的走出了房间，去到了狐十三的房间。 　　狐十三昨晚喝多了。狐十三的酒量在上海狐瞳里面乃是出了名的，然而最终却败在了卞经道的手下。欧阳云请酒，请的都是身边人。学兵军高官里面，有份出席的据两个人：吉星文还有李铁书。 　　当兵的人，酒量都是天生的。酒壮英雄胆，换一句话说，英雄的胆量也是靠酒精磨练出来的。丁一和杨三平因为个性和职业习惯的关系，平常都滴酒不沾的，昨晚却也喝多了。 　　轻轻的敲门，没有反应。咬咬牙使劲的敲，很快门就开了。狐十三穿着背心短裤拉开了门，揉揉眼看清了站在门口的对象，脸上立刻红了。真没想到杨琴会来找自己，以为是战友嘛，大家都是爷们，天又这么热，似乎短裤背心并无不妥。 　　“我穿件衣服！”狐十三说着，做贼似的缩了回去。 　　杨琴忽然想笑，她没想到一个大老爷们也会这么害羞，毕竟，他那条平底裤并不算暴露。笑容将将浮上脸庞很快又消失了，心中的伤太深，似乎连笑一下都是不合时宜的。 　　门大开，穿戴整齐的狐十三站到她的面前，很有礼貌的说道：“请进吧，杨小姐找我有事？” 　　“我想加入狐瞳！”杨琴没有进去，站在门口说道：“狐大哥，我想报仇，请一定帮我的忙。” 　　这个自称杨琴的女孩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神情抑郁，而现在的她精神面貌无疑有了质的改变。狐十三有点不习惯，他说道：“报仇这种事，不一定非要亲自动手的，你信得过我的话，我会帮你报仇。你的仇人，应该就是那个深水健太吧？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拧断他的脖子。” 　　“狐大哥，我想自己报仇。您放心，我吃得了苦。”少女说着，语气坚定。 　　狐十三就看她，见她眼神清明、神情坚决，他摸摸鼻子说：“狐瞳并不是那么好加入的，狐瞳属于特别部门，人员的筛选很严格。首先，你得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我父母都被日本人害死了，狐大哥，我求你了！”杨琴说着跪了下去。 　　“不可！”狐十三立刻将她扶了起来，他咬咬牙说道：“你真要加入的话我也能帮你证明，可是，狐瞳特训很苦的，而过不了关的话你就会被淘汰。其实作为女孩子，当个医务兵也不错。同样为抗日效力，而且正适合你们女孩子做。” 　　“狐大哥，我想向你一样战斗在第一线，那样的话，我才有机会手刃敌人。狐大哥，请放心吧，我一定能够通过特训的。” 　　狐十三对敌人很凶，但是对朋友却很义气，而他心中因为已经认定杨琴是一个被小鬼子祸害了的姑娘，对她更有着十分的同情。他想了想说道：“既然你执意，那么我帮你找一下杨头和丁头吧，不能保证，但是只要他们肯证明你的身份，进入狐瞳接受特训就没有问题。” 　　“狐大哥，多谢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这个——”狐十三的脸红了，女人对男人说“一辈子”这三个字，总是能让人联想到其它的方面哪。 　　福建，东犬岛往东四十多公里的海面上，一艘机动渔船正在进行拖网作业。三个小伙子操作着两个绞盘正在收网，忽然驾驶室内有人喊道：“有情况！快，把网割了。” 　　三个小伙子愣了一下，下一刻从身上掏出小刀来，迅速的将渔网给割断了。三人中个子最高的一个小伙子问道：“老大，什么情况！” 　　被叫做老大的一直有就着一台高倍望远镜朝东北方向打望着，他四十岁左右，此时回道：“军舰，小鬼子的军舰，好多。” 　　“小鬼子的海军又要对台湾兵团动手了？” 　　“不知道，我们赶紧回去。” 　　“好嘞！” 　　这艘渔船正是学兵军监视东海敌情的侦察渔船之一——一个半小时以后，身在广州的欧阳云便看到了这么一份情报：日本舰队出动，目标台湾。 　　欧阳云其实是巴不得日本人在台湾有大动作的，毕竟，此时的台湾还被日本占领着，日本人兵力、资源都有限，他们在台湾大动干戈的话，那么在大陆投入的兵力、资源肯定要相应少一些。他在这份紧急情报上批复了一下，然后让卞经道喊黄华进来，让他转发给铁林飞还有陈策、蒋光鼐。 　　日本人兵力资源有限，学兵军同样如此。所以，目前欧阳云能给予台湾兵团支持的，实际上只有空军一途。至于为什么要通知蒋光鼐还有陈策，则是让他们提高警惕，防止日本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虽然日本人一直没有对海南动手，但是有鉴于那个时空历史的进程，欧阳云却始终多抱了一个心眼，时刻都防备着日本人打海南的主意。 　　海南对于学兵军的发展壮大实在是太重要了，任丘丢失以后，虽然日本人最终也没能沾到油田的光，可是学兵军也失去了上好的石油资源。所以，海南的油气资源变得越发珍贵起来。装甲部队、空军、海军，这些可都离不开石油，更别说学兵军还有规模不小的化工工业了。海南对于学兵军而言，现在已经相当于“奶妈”的存在了。 　　自学兵军成功登陆台湾并创建根据地以后，日本海军大规模出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每一次，欧阳云都会未雨绸缪，防备他们攻打海南。这一次，他的小心谨慎终于得到了回报——很快就有新的情报传来，日本舰队的目标果然是海南。 第1063章 未雨绸缪 　　学兵军驻防海南岛的是单人雄的学五军。欧阳云的电话打到学五军军部的时候，单人雄正在学三十八旅指导训练。学三十八旅的旅长一度是刘哲良，不过，在全军南迁的时候，商狼找到欧阳云求情，希望将准女婿留在广州，其时正好学七旅旅长空缺，欧阳云就将刘哲良平调到了学七旅。现任学三十八旅旅长是单人雄亲自从狼牙挖过来的一个中队长张大力。还在任丘的时候，单人雄作为宪兵二团的一个连长曾经和张大力比试过投弹，两个人不比不相识，渐渐相交莫逆。后来，单人雄渐渐崭露头角，开始坐火箭一样的升迁之旅，而张大力依旧在狼牙本分当兵，在单人雄当上学五军军长的时候，他不过才是一名少校中队长而已。张大力以少校军衔担当少将级别的旅长，一度在军中引起非议。不过，因为欧阳云力挺，单人雄又铁了心要人，最终他还是来到了海南。 　　学三十八旅的通讯参谋急火火的跑进操场找人的时候，单人雄和张大力趴在沙地上，正围绕着一个沙土堆积起来的小岛展开攻防战。 　　“军座，您的电话，总司令打过来的！” 　　“不接，什么？总司令打过来的？”单人雄说着，丢下手上的树枝爬起来，随即朝学三十八旅旅部冲去。 　　张大力紧跟着站了起来，他对自己的警卫员张云说道：“不要让人破坏了。”然后紧追单人雄而去。 　　“总司令，我是单人雄，让您久等了。” 　　欧阳云还真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军情如火，在他看来，现在开始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宝贵的。他劈口问道：“人雄，岸线炮台建设得怎么样了？” 　　单人雄一愣，随即喜上眉梢：“总司令，是不是，我们海南是不是有仗要打了！”他语气急促，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那边的欧阳云不禁笑了起来，他笑骂道：“狗日的，你就这么想打仗？打仗会死人，会有消耗……” 　　“嘿嘿。”单人雄“嘿嘿”笑着，看见紧跟着走进来的张大力，朝他挤了挤眼睛。 　　“军座，有仗打？！”张大力听见了他的话，不禁搓着手，一副喜不自禁的样子。 　　相比欧阳云而言，单人雄和张大力更像职业的军人。军人就是为战争而生的——学五军来到海南，就当时的情形，单人雄以为自己从此和战争绝缘了，所以一度有被打入冷宫的感觉。一个爷们，为这事没少找欧阳云闹情绪。欧阳云告诉他，海南迟早有仗可打，而且将会是狠仗、大仗。他只以为总司令这是安慰自己呢，他现在有这样的表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现在告诉我岸线炮台的进度！” 　　“完成了！” 　　“真的？！” 　　海南的岸线炮台因为工程实在庞大，学兵军总参谋部的估测至少需要两年才能完成大体上的建设，而如果真要达到理想中的固若金汤的效果，则最少需要三年。岸线炮台在学五军进入海南之前就开始建设了，至今不过一年半左右时间，这就完成了？欧阳云不得不表示怀疑。 　　“总司令，我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您放心吧，小鬼子真敢过来，我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单人雄信心满满的说道，这打消了欧阳云心中的疑虑。 　　他随即说道：“人雄，听我说，这一次日舰群的目的地已经确定了，就是海南。从现在开始，海南全境总动员，另外，各军工企业要立刻进入战时状态。嗯，这事等会我会亲自对老陈说。” 　　单人雄也好，张大力也好，两个人都是真心期待打仗的，单人雄立刻舔着嘴唇说道：“总司令，小鬼子居然真敢打我们海南，太好了！” 　　“狗日的，你就这么想打仗？”欧阳云被他的态度气乐了，再次笑骂道。 　　单人雄则认真的说：“无时无刻不想，总司令，您说过的，军人就是为战争而生的，只有战争才能体现军人真正的价值。” 　　“好了，执行命令吧！注意警戒，注意多和陈司令联系！” 　　“是！” 　　陈策不仅是海军司令，还兼着海南特区的主任。当他接到欧阳云电话的时候，他很淡定，说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和单人雄这个纯粹的“武夫”不同，陈策有着成熟的政治头脑。早在第一长城抗战打响的时候，他就预测到日本人迟早会对海南下手。海南的战略位置太重要了，有着亚洲第一强海军的日本想要发挥这一优势，肯定会对海南垂涎。所以当接到欧阳云第一份电报的时候，他就像以前一样，开始在海南舰队内部进行战前动员了。 　　“日本人的舰队又出动了，如果他们的目标不是台湾，那就会是海南。所以，我们要做好战备工作，以防被日本人偷袭。” 　　“司令，会不会是东南亚？”陈策的参谋班子，有人提出这个观点。 　　“绝无可能！”陈策一口否定。“东南亚是英美的传统势力范围，日本人现在还依赖于美国的资源，他们怎么可能和美国交恶？就是将来有一天日本人真想打东南亚，也会在攻占了海南以后。你们不觉得，日本距离东南亚太远了吗？日本人不是傻瓜，他们真想打东南亚的话，肯定需要一个前进基地。” 　　学兵军总参谋部内，也有参谋提出这个观点。而欧阳云的回答和陈策几乎没有二致。 　　正因为在这件事上保持着惊人一致的观点，所以欧阳云和陈策的交流要默契得多。欧阳云说：“陈司令，潜艇部队是我们的杀手锏，在还没有形成绝对优势之前，我希望能够报收住这份机密。” 　　“总司令，我明白。请放心，这一次我军的防守重点将在岸线。日本人想要占领海南，肯定要出动陆战队，而只要他们登陆作战，我军的兵力优势就能体现出来。总司令，这一次防御战的主角将会是学五军，我不会越权的。”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方便，欧阳云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这个问题，所以他才会首先打电话给单人雄。听陈策这么说，他心境放松不少，说道：“陈司令，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还有一件事，海南现在正在进行的开发必须保密，希望您能和当地少数民族首领多多沟通，确保日本间谍无隙可乘。” 　　“是。我一定会办好的。” 　　“那就辛苦了。我最近手上还有点事走不开，等忙完了，我会亲自去海南的。届时再见。” 　　“总司令再见。” 第1064章 难题 　　海南的岸线炮台沿海南岛岛缘布置，设计时一共有十八座，分别为东营、铺前、锦山、昌洒、龙楼、东郊、龙滚、和乐、北坡、大洲、光坡、海棠湾、凤凰、天涯、东楼、乐罗、黄流、佛流。这十八座炮台主要防守东南方向沿海，每座炮台设240毫米口径的主炮一门，180毫米口径的副炮两门，每门炮皆采取自动化供弹，其中主炮每分钟能发射十九枚炮弹，而副炮每分钟能发射三十六枚。这十八座炮台原来属于海军管理，学五军开进来以后则交给了陆军。现在负责炮台防务的正是学五军为之专门成立的军直属独立岸炮旅。 　　欧阳云在这十八座炮台上那是投入了巨资的。每一座炮台，水泥钢筋人工不算，光是一门主炮造价就是十辆“鸭嘴兽”的造价，打个比方的话，如果欧阳云将建造炮台的钱用来打造装甲部队的话，他现在够装备两个坦克师了。 　　单人雄和欧阳云通完电话以后，他立刻坐不住了。总司令一再关心炮台的建设进度，这说明不久之后的海南大战中，炮台肯定要当大用的。而他这段时间以来，对岸炮旅的关心力度明显不够，这让他不禁有些担心，这战斗都快打响了，岸炮部队能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吗？他立刻赶回位于琼州的军部，然后和参谋长黄叶、副军长常庚、政治主任郭玉成一起召集召开了旅长以上高级军官的战备会议。 　　会议一开始，单人雄就语不惊人誓不休：“刚刚接到总司令电话，日本海军舰群正向海南驶来，毫无疑问，日本人这一次准备对海南下手了。诸位，和其它各军相比，我们军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经历战斗了，这一仗肯定会十分艰难。你们，做好牺牲的准备没有？” 　　所有人都被惊到了，除了黄叶、常庚、郭玉成还有张大力。 　　单人雄继续着恐怖发言：“十八座炮台是我们能否守住内海的唯一倚仗，日本人肯定出动了航母，届时他们有飞机大炮，我们只有炮台，我们面临的将是小鬼子优势火力的密集轰击。炮台是我们的唯一希望，为了防止小鬼子逐个击破，肯定要派出相当数量的部队予以协防。而这些一线部队，他们也许没机会和小鬼子交手就会倒在飞机的轰炸中、巨炮的轰击中——我上面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说完，他环视左右，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视过去。 　　独立岸炮旅旅长方大明立刻站了起来，他肃立着，腰身挺得笔直，大声说道：“报告！岸炮旅全体官兵已经做好战斗准备，我们的口号是，宁死不让一艘鬼子舰船靠近海防。” 　　他的话刚说完，“报告！”张大力站了起来：“军座，学三十八旅全体官兵愿意为海南流尽最后一滴血。” 　　“报告！”……各个旅长们依次起立表决心，战备会议渐渐有向宣誓大会过渡的趋势。 　　这并不是单人雄需要的。他接手学五军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源于对学兵军教育体制的信任，他并不认为自己麾下会出现类似南京会战中的那些地方部队，战前口号喊得山响，结果枪声一响立刻展开逃命比赛，一个个兔子似的跑得飞快。他说：“诸位的决心我能体会到，不过光有决死的决心还不行。总司令说过，死也有好几种死法，而我们作为军人，即使死也要死得其所，要死得有价值。目前，我们还没有掌握日军更详细的情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日军真想占领海南的话，最终，他们肯定会派遣步兵登陆。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黄叶、郭玉成等人之前和单人雄有过交流。黄叶适时的站出来说道：“军座，你的意思，是死守炮台，让日本人在正面无法取得突破，然后再按照我们的设想从西南方向发动登陆战？” 　　岸线炮台之所以主要设置在东南、正南方向，为的就是阻止日军在这个方向登陆。而日军一旦选择没有炮台的西南方向进行登陆的话，那么，学兵军就能利用海南岛西南复杂的地势对登陆日军进行打击。至于琼州海峡，因为有广州守军的配合，日本人从这里登陆的话，难度只会更大。 　　这一策略，与会者人尽皆知，所有人的目光不禁都投向单人雄。 　　单人雄点点头，他说：“我们想到这一点，日本人肯定也会想到这一点。战争就好像打架一样，将就扬长避短，而日本人的长处就是远程打击能力。所以，如何让日本人主动的放弃长处而从短处着手，这是个难题。” 　　“死守炮台，让小鬼子觉得攻占炮台会付出不能接受的代价，那样，肯定会有‘聪明’的鬼子想另辟途径——”张大力站起来吼道，他表现得如此急切，乃至都忘了喊报告。 　　没有人因此责怪他，因为有这个念头的并不是他一个人，毕竟，单人雄前面的话已经将这点挑明了。大家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单人雄的脸上，不少人的心思也活泛起来—— 　　坚守炮台，不仅只能做岸炮部队的保镖无法捞取实打实的战功，而且肯定要付出巨大的牺牲。而要是在西南地区布防的话，不仅危险悉数相对较低，而且立功的机会更大。 　　好像是猜到了众人的心思，单人雄的目光再次在众人脸上巡视起来，他慢悠悠的说道：“帮助岸炮部队守住炮台，将是这一次防守战的重中之重，现在，我需要一支敢打敢拼不怕牺牲的队伍，你们有谁自愿报名吗？” 　　所有人集体噤声。张大力左右看了看，再次站了起来，他咬牙说道：“报告，学三十八旅愿意担当这个任务！” 　　“很好！”单人雄点头，说道：“光一个旅还不够，最少还要两个旅。我们的炮台主守方向有三个，每个方向都必须至少一个旅协助防守，还有谁主动报名的？！” 　　学四十一旅旅长苗秋深和学四十二旅旅长邱洪生、学四十三旅旅长云点将同时站了起来。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邱洪生忽然说道：“早知道你们要出来，我就先坐着了。” 　　众人闻言不禁笑了。 　　单单从这点来看，这次战备会议还是成功的。 第1065章 联合舰队现身 　　赤城号航空母舰一度是日军的骄傲，更充当了联合舰队的旗舰，赤城号曾经在对华战争初期扮演了海上火力平台的角色。上海会战、南京会战，在日本还没有就近建立航空兵基地的情况下，赤城号给予日本陆军的支持是巨大的。赤城号的沉没，让山本五十六一度有心痛如绞的感觉。从那个时候，给赤城号还有飞龙号报仇，给予学兵军重创就成了他埋藏在心中的一个愿望。“沉没吧”行动不仅炸毁了日本两艘重型航空母舰，同时还造成了日本海军决策层人士上的变动，至少在山本看来，这是不亚于两艘重型航母被击沉的损失。米内光政、井上成美离职，海军铁三角剩下一条边，外人不觉得如何，山本在处理海军事务的时候，却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失去了昔日心有灵犀的好伙伴，似乎，一度强大无比能够战胜庞然大物北极熊的日本海军正在走向颓势啊。好在，小泉敏一郎来了。在山本看来，小泉乃是天照大神给予日本的福星，天照大神派下小泉这个“神人”就是为了帮助振兴日本的。有了小泉，甚至，日本都有了和美国一战的本钱。 　　进攻海南岛，拿下进攻广州的海上前进基地，这老早就在海军作战计划当中了，不过如果不是小泉一力促成，这将是最少一年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一次作战就被炸沉两艘航母，这让山本下意识的高估了学兵军空军的作战能力，从而以为单单靠两艘航母已经不够了。小泉的到来，揭开了学兵军的伪强大，他更言明：打学兵，打支那，越早越好，因为时间是站在支那那一边的——支那幅员广阔人口众多，虽然科技比较落后，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必然会利用地域还有人口上无与伦比的优势渐渐追上来；而且，因为东南亚利益，英美等国肯定不可能无限制的坐视日本坐大坐强，既然美国迟早要参战，那么在他们加入战圈之前，在中美还没有达成亲密伙伴关系的时候尽快解决支那，这对于日本绝对是利大于弊的好事。 　　山本同意了小泉的这一观点，在山本的大力游说下，海南岛攻略正式获得了东京大本营的批准。细细研究一下，自学兵军在中国东南三省崛起以后，日本人对于学兵军的态度可以用“蛇鼠两端”来形容。日本在中国的军事行动（包括台湾）屡屡受挫于学兵军，每一次刚开始的时候日本人都会大声叫嚣要彻底灭掉学兵军，但最终却都以雷声大雨点小而收场。日本高层总是下不定决心和学兵军一决死战，原因可能有两个。首先还是瞧不起学兵军，认为在支那的主要对手还是老蒋领导的中央军，再就是害怕再发生一次“沉没吧”或者是南京会战。 　　东京大本营的大佬们虽然对航空兵战术不是太了解，但是，因为赤城号的地位，他们下意识的以为学兵军能够炸沉赤城，那就能再炸沉苍龙、加贺。而日本显然经不起这样的损失了。这些大佬们的心理如此复杂，这正是日本人个性的体现，用欧阳云的话来说，日本人就是属狗的，你打得越凶越狠，展现的力量越强大，他尾巴摇得越欢；而要是你待之以善，对不起，背后狠狠咬你一口的肯定就是日本人。 　　山本引用的小泉的话，让东京大本营开始认真审视学兵军这个祸患了。坂垣征四郎更是提出：是时候解决学兵军了。南京打下来都快一年了，可是支那东南不仅没取得任何进展，相反连连失地，在这样下去，恐怕整个浙江都会保不住。我看可以三手齐下——西北采取守势，通过特种作战逐一定点清楚当地组织顽抗的支那人头目；中部推行取以华制华政策，以分化支那抵抗力量，进一步削弱支那国民政府的统治力；东南部诉之以武力，务必在今年解决学兵军这个祸患—— 　　相对于现时空而言，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都是能够引起时空风暴的源头。欧阳云的突兀出现，改变了一大批国人的命运，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张自忠、吉星文、李铁书等人。小泉的出现同样如此，而因之发生变化最大的，不是山本而是坂垣。小泉送呈军部乃至天皇的很多条陈，虽然很多都没能进入官方场合，但是，坂垣却都认真的“研读”了，而得益于小泉的“先进理念”，这个以胆大出名的武夫摇身一变，居然成了一名智将。 　　坂垣现在是陆军大臣，代表的是陆军的声音，而现在陆军坐大，所谓的日本军部其实就是由陆军操持着。有了坂垣的支持，山本接下来的准备工作就进行得十分顺利。山本以为，为了一击制胜，联合舰队中现存的两艘航母已经无法保证对海南岛学兵军绝对的航空兵优势了。学兵军“白鳍豚”、“空中堡垒”两型战机的作战半径覆盖太广，而且目前也不知道海南究竟有多少战机，所以，保持足够的航空兵是必须的。于是，日本现存的另外两艘可投入作战的航母龙骧号还有冲鹰号也被编入联合舰队，加入了这次作战行动（日本此时另有航母凤翔号还有翔鹤号，前者因为改造时出现技术问题，后者因为刚刚于6月下水，目前都不具备现役能力）。 　　又是四艘航母，而战列舰有三艘，重型巡洋舰等其它战舰若干，再算上两个师团的“临时”陆战队（其中一个师团是从陆军借的），日军总共一百八十余条舰船、总兵力十三万余人开始浩浩荡荡的开出长崎杀向了海南。 　　在台湾补给了一次，7月21日，日军联合舰队出现在了距离海南大约五百公里、距离澳门大约两百公里的洋面上。 　　该日清晨，现役联合舰队旗舰加贺号的舰长室内，山本五十六，小泉敏一郎还有塚原二四三三个人临窗而立，正在交谈着什么。登上了帝国航母，并且能够亲自参战，这对于有着浓重航母情结的小泉敏一郎来说无疑是太有意义的事情了。那个时空，日本不能发展航母啦，即使有技术有钱，最终却只能整出一个“直升机航母”（事实上稍微改装一下就是正儿八经的航母，小鬼子搞这一套可谓驾轻就熟，毕竟他们在二战之前为了不违背《华盛顿海军条约》就开始在搞了），而在这个时空，不仅可以搞，而且可以大搞，这让小泉怎能不激动呢？而在他的心中，想必对这一次出征的结果也满抱期望的吧？看他那副注视着波澜起伏的洋面，一副鸟瞰天下的神情，他是不是已经在幻想和美国决战了？ 　　战胜美国，至少在目前来说，依旧是小泉敏一郎最大的梦想—— 第1066章 感到不对 　　“现在，首先要侦察清楚海南的情况！塚原，航空兵归你指挥，这个任务我就交给你了。”山本五十六看着塚原二四三说道。 　　“哈伊！”塚原恭敬的答道。 　　因为小泉的力荐，山本对塚原寄予了厚望。曾经的历史上，塚原是个悲剧人物。作为一名海军航空兵专家，他率部队驻扎在汉口指挥海军航空兵对重庆进行轰炸的时候遭到了“苏联援华航空队”的偷袭，结果被炸断了一条手臂。断了一条手臂，因此被认定不再适宜海上作战，一度，塚原退居二线，转任基地航空部队指挥官。后来，等日本海军在太平洋战争中节节失利，塚原不得不以残疾之躯再次指挥海军一线航空部队的时候，日本已经失去了和美国一较高下的实力。 　　小泉清楚这段历史，他也是下面这个观点的忠诚信徒：如果当时指挥海上机动部队的是精通航空作战的塚原而不是南云忠一，那么中途岛海战将会是另外一个结果。所以，在考虑海南作战的航空兵指挥官的时候，他向山本推荐了还在中国的塚原。 　　学兵军北上军团奇袭安庆，将日军在安庆的战机悉数摧毁，直接导致接下来主持武汉会战的第2军司令官西尾寿造无战机可用。西尾寿造无奈之下向海军驻华司令部请求支援，然后，驻上海的塚原二四三就被派了过来。 　　刚接到海军部调令，塚原还有些忐忑，不知道山本打的什么主意。到了长崎，得到了山本的礼遇，又见到了小泉这个幕后军师，听取了其关于航空兵的一番高论，知道海军将大力发展航空兵，他喜不自禁立刻投入十二分的热情开始新的工作。 　　加贺号的甲板上，随着指挥手先后挥落旗帜，两架最新型的99式战机依次腾空而起，下一刻，变成两个黑点消失在空际。 　　99式战机是日本为了对付“白鳍豚”而专门研制的新式战机，不过就好像陆军装备的99式坦克一样，这种片面追求某项能力的新式战机虽然外表和“白鳍豚”十分相像，作战能力却根本无法比拟。小泉亲自试飞了这种战机，又调阅了大量有关“白鳍豚”的情报资料以后，立刻向山本建议停产这种战机。而在他的主持下，一种定为“零式”的战机开始投入生产，光是海军一次性就订购了五百架。当然了，这一“零式”和当前日本陆军研制的“零式”是不一样的，除了外形上略有相似，其它方面，特别是尺寸上，这一“零式”都要巨大、先进得多。 　　“能够打学兵军一个出其不意固然不错，但是我更希望能够引起欧阳云的高度重视——海南不是福建，我们海军也不是陆军，如果欧阳云敢再次和帝国海军叫板，他将会得到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小泉自信满满的说道。 　　山本心中始终有点不自信。与上一次相比，因为龙骧号还有冲鹰号航母都属于轻中型的，这一次联合舰队配载的战机数量要少将近四分之一。海南距离广州不是很远，上一次，学兵军都能抓住空子从广州起飞战机进行突袭，这一次，难保不会再次发生这种事。他回应小泉的话说道：“我也相信这一次作战能够取得胜利，不过，按照我对欧阳云的了解，这一战不会太过轻松。一架‘空中堡垒’的载弹量将近十吨，而舰队的防空火力还有些不够。” 　　小泉有研究“沉没吧”一战，他认为联合舰队之所以会遭遇重创，最大的败因就在于没有留下足够的护卫战机。“白鳍豚”和“空中堡垒”虽然先进，但是以学兵军一介军阀的经济能力，所装备的数量不可能太多。近两百艘战舰上的防空武器，加上两个大队左右数量的战斗机，完全可以将学兵军机群拦截在安全范围以内。他笑着对山本说道：“阁下，请放心吧，学兵军能有多少战机？两百架还是三百架？能够从广州飞过来的又有多少架？‘白鳍豚’、‘空中堡垒’这种先进战机他们又能装备多少？就算三百架好了，您觉得单凭三百架战机能够突破我们的防空阵线吗？我不以为。阁下，说老实话，我现在在想的，还是以后注定会发生的美日海战。美国，才是帝国最大的敌人。” 　　塚原二四三刚见到小泉的时候，有点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能够得到山本的青睐，而在和他接触了一段时间以后，被对方一些先进作战理念所影响，特别是知道正因为小泉的鼎力推荐自己才被山本赏识以后，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现在俨然成了小泉的“监护人”。他接着说道：“阁下，我赞成小泉君的意见。海南一战，我们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的山本是将小泉当作左膀右臂的，而塚原作为海军航空兵领域的元老级人物，他的话也具备相当的份量。见两人都这么说，山本按说该彻底放下心来，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就有那么一丝不安蜷缩着，久久不肯离去。 　　“究竟哪里不对呢？”山本想着，苦思不得其解。 　　海南，五指山雷达站的观测室里，站长方学良和值班员陈二毛紧紧盯着屏幕右上方一动不动。几分钟以后，他对陈二毛说：“可以确定了，是战机！你继续监视，我给军座去电话。” 　　接到军部总机转过来的方学良电话的时候，单人雄正在万宁。获悉五指山雷达站侦测到了战机行踪，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日军派出的侦察机。挂了电话，他对参谋长黄叶说道：“确定了，小鬼子的目标就是我们，现在就等大花角雷达站的报告了。” 　　黄叶说：“还是有雷达好啊，料敌在先。如果日本人想偷袭我们的话，嘿嘿，这一次可有他们好看了。” 　　海南岛上一共有三座雷达站，其中五指山雷达站专门监测空中目标，而大花角雷达站和大塘雷达站则负责监测海上目标。五指山雷达站的雷达功率较大，监测距离在三百五十公里左右，大花角和大塘两个雷达站配备的雷达功率较小，最远监测距离在二百公里至二百五十公里。 　　小泉作为后来人机关算尽，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中，然而他却忘记了最为关键的一点——学兵军能够抓住战机发动“沉没吧”奇袭给予联合舰队痛击，靠的并不是运气，而是雷达的监控。而如果海南同样存在着雷达的话，那么还未开战，学兵军事实上就已经掌握了先机。 　　先机，对于交战双方而言，无疑是决定胜负走向至关重要的一个因素。这其实也就是山本始终感到不对的原因，只是，因为并不知道学兵军拥有这种类似千里眼的装备，所以他也只是感到不对而已。 第1067章 这帮台湾佬 　　中午十一点钟左右，大花角雷达站的海面雷达屏幕上，终于出现了让观测员还有站长杜欣期待已久的阴影。先是一两个小点，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观测员武文章惊呼出声：“老杜，你快看，这得多少船哪？！” 　　“管他来多少，照样让他有来无回！”杜欣说道，然后走向旁边拿起电话，开始给军部去电。接到电话的单人雄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静静的听着，完了大声吼道：“他娘的，终于出现了。”挂了电话他没有放下话筒，而是立刻要了一号保密线路，直接给欧阳云去电。 　　欧阳云刚刚从白流苏那里过来。少女终于醒了，不，现在也许该叫做女人才更贴切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经历过生死的原因，对于人生有了新的感悟，又或者身体里面流进了欧阳云更多的血，所以下意识的觉得欧阳云可亲。同时看见欧阳云还有陈佳瑶，他居然没有发飙，而只是保持着娴静的神情。白流苏态度的转变，对于欧阳云来说自然是喜事，所以，在接到单人雄电话之前，他的心情是充满喜悦的。 　　接到电话，他和单人雄的反应一样，第一句也是：“终于来了！” 　　“总司令，具体的作战方案我们已经拟定出来了，我们准备这么办……总司令，请问有没有什么要关照的？”单人雄最后虚心的问道。 　　“按照你们设置的去做吧，不要想着歼灭多少敌人，只要能够力保海南不失我们就是胜利。小鬼子大动干戈，花费肯定不少，如果他们无功而返，这本身就是一大损失。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 　　和单人雄通了电话，潘媚人提醒欧阳云该去番禺军营了。番禺军营原属于学二军的驻地，不过现在驻扎在这里的却是林海峰和萧逸策反的波田支队的一部台湾籍官兵。广州的防务本来是学一师负责的，学一师滞留西北以后，欧阳云调该师接替了学一师的位置。于是番禺军营就空了出来。萧逸带着起义的台湾籍士兵来到广州以后，欧阳云就让他们住进了番禺军营。而他现在去番禺军营，目的正是去看往这些起义的台湾籍官兵。 　　按说，起义台湾人一来到广州，欧阳云就该表示出足够的热情才对。台湾人在日军中当兵的大有人在，无疑，该部台湾人起义是一个值得树立的典型。不过，一者因为工作太忙，有大堆的事情急等着处理；二者，对这批曾经为虎作伥的台湾人确实没有多少好感，所以直至今日，欧阳云才抽出空来。 　　欧阳云这个学兵军总司令迟迟不到，学兵军官方也就不好表示什么意见。这一下，却让钱向林等人有了充分的想象空间和时间，当然了，迫于形势，他们是不可能往好的方面去想的，所以，对于钱向林等台湾人来说，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他们这两个多星期以来的生活毫不为过。 　　策反该部台湾人，林海峰和萧逸居功至伟。林海峰还要留在望江县继续主持工作，这接待引荐的工作就落在了萧逸肩上。萧逸却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他在钱向林等人面前展示了太多的强硬手腕，搞得钱向林等人虽然一肚子怨言和疑问却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半分。于是私下里，起义的始作俑者郭戴就成了台湾人的集体抱怨对象。不仅钱向林等军官，就是一些普通的士兵也开始埋怨郭戴，都认为他将自己害了。 　　郭戴有苦难言。打一开始，郭戴其实就反对投靠学兵军。他当时是这么认为的：学兵军不过一军阀武装而已，能有多大实力？军阀武装，都是一言堂的格式，这种部队毫无纪律可言，所谓全凭军阀的个人喜怒，万一这欧阳云不是个东西呢？学兵军重视舆论宣传，日本人同样重视，在日本人的宣传中，欧阳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所以，郭戴才会对学兵军如此反感。郭戴心中，其实比较倾向于投靠国民政府，只不过当时情势所迫，联系不上，加上林海峰舌绽莲花，他一时没坚持住，结果就导致了今天这种局面的发生。郭戴这段时间苦闷啦，乃至于都没有心情打理生活，搞得胡子邋遢的，整个人颓废得一批潦倒。 　　欧阳云来番禺军营是昨天晚上才决定的，当时没来及通知萧逸，现在么，因为觉得没有通知的必要，所以，包括萧逸在内，番禺军营里的学兵还有起义台湾人都不知道他今天会来。 　　一行三辆越野车、两挂军卡、两辆装甲车，总共一百一十余人开到了番禺军营的大门口。门口站岗的依旧是学兵军的人，两个哨兵都很有眼力价，看见第一辆装甲车的车牌，立刻意识到是总司部的，赶紧迎了上来，然后敬礼。 　　卞经道坐在第一辆装甲车上，他下车办理了登记，根据欧阳云的指示对两个哨兵说：“总司令让不要打电话进去，你们就当作不知道这回事。” 　　“是！” 　　番禺军营占地将近八百亩，其中一半的地都建成了军营等营房设置，还有一半建成了训练场。起义台湾人被安排在A-1区，车队便顺着一条砂石路驶了过去。沿途，看见训练场上有部队正在训练，欧阳云问坐在前面的陈师昌：“是我们的人还是台湾人？” 　　因为连续的作战奔波，这批起义的台湾人来到广州的时候，大都衣衫褴褛，所以负责安置他们的陈师昌就调了一批学兵军的军服给他们。而为了“保护”（实际上就是监视了）他们，他又从郭奎那里借了一个警卫团驻扎进来，所以欧阳云才有此一问。 　　陈师昌认真看了看说道：“我们的人。郭司令的人过来以后，都把这儿当作训练宝地，训练起来勤奋得要命，一天到晚都在训练场上折腾。台湾人也训练，不过大都在上午。总司令，我上一次来，台湾人很有情绪，现在恐怕都不训练了。” 　　“他们是感到惶惑不安吧？我敢肯定，这帮台湾佬肯定后悔之前所做的事，我之所以现在才过来，其实就是给他们时间反省，让他们清楚自己究竟是哪国人！到A-1区之前你说一声，这么多人过去会吓到人家，届时我们几个过去就行了。” 　　“要不要喊上萧逸。台湾人很怕他。” 　　“无需了，届时带上游晓莲还有卞经道就行。” 　　“是！” 第1068章 该不该杀 　　郭戴躺在营房门口的青石板上，头枕着双手木然的看着天空。今天天气不错，瓦蓝瓦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艳阳，艳阳边上，几朵白云飘过，看上去不知道有多写意。当然了，于郭戴来说，这些和他并无关系，因为他的心中此刻正充满了阴霾。 　　吃午饭的时候，钱向林又发飙了。说起来，学兵军提供的伙食还不错，居然天天都有荤菜，然而，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贱，学兵军这些方便做得越好，钱向林等人却越发觉得学兵军居心叵测，而今天吃饭的时候他直接摔了筷子，骂道：“他娘的，学兵军这是把我们当猪在养呢？” 　　大家平时牢骚满腹，有空聚在一起就是闲聊是非，不过因为伙食质量还不错，吃饭的时候大都都会埋头苦干，心中下意识的想法就是：吃一顿少一顿，吃了这顿不知道有没有下顿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学兵军迟迟不对他们做出正式处理，台湾人心中的不妙感也越来越强烈。他们不知道学兵军平时的伙食就是这么好，只以为学兵军这么做别有用心，而钱向林现在说出这番话，登时将众人心中这种担心具体化了——养猪做什么，不就是为了杀吗？学兵军将我们当猪来养，难道也是为了杀的？这么一想，很多人立刻吃不下去了。 　　台湾人有意识的孤立了郭戴，郭戴也学乖了，公共场合一般不发表任何言论。不仅如此，他还练就了一个本事，那就是不管说话的人距离自己多近，他都可以做到直接无视。没听见钱向林的话，他继续吃着，忽然，面前的饭盘就被人拿走了——“姓郭的，我们都要被当成猪宰了，你还吃得下吗？他娘的，你今天老实交代，你当初是不是和学兵军当成什么秘密协议了？那个萧逸特别待见你，你们之间肯定达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正是钱向林。按说，作为这帮起义官兵最高的长官，钱向林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保持部队的稳定才对。然而出于私心，钱向林却有另外的想法和打算——因为和安培晋四的关系，钱向林对皇军极为忠心，所以他手上沾染的国人的鲜血也是最多的。来广州之前不知道，到了广州以后，道听途说了一些学兵军关于处置汉奸的手段，他立刻就害怕了。他担心学兵军以汉奸罪处置自己啊，所以，便想到了“法不责众”，想到了自己现在的优势。于是，他不惜挑起众人对郭戴的仇恨，以为这样就能牢牢的把握住部队，从而拥有和学兵军讨价还价的本钱。 　　郭戴不知道钱向林的谋划，加上他本人就十分后悔当初的决定，所以，与前几次一样，他再度选择了退让。而他的退让，助长了钱向林的嚣张气焰。当然了，钱向林也不敢动手打他，不仅是他，其他人都不敢。郭戴之前有挨过自己人的痛揍，结果被萧逸知道以后，萧逸派出付一多向那个打了郭戴的台湾士兵发出挑战。好嘛，不过分分钟的事情，那个台湾士兵就被撂倒在地，肋骨断了两根。 　　不能打，但是可以羞辱可以痛骂，甚至可以吐吐沫。而郭戴再麻木不仁，却也经不住这种程度的羞辱，这也是他此刻躺在这里的原因——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死啦。 　　“你好！”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在郭戴的耳边响起，他的眼睛本能的看过去，看见了一张年轻的面容。秒秒钟以后，他的眼睛又瞪向天上，完全无视刺眼的阳光。 　　欧阳云笑了。看见一个台湾兵躺在营房门口的青石板上，他让其他人都停下了，独自走上前来。他是想通过单独接触了解台湾人心中此刻的真实想法的，不过眼前这个颓废得一批潦倒的家伙似乎很难相处哪。“抽支烟吧！”他没有气馁。对方的神色告诉他，交流肯定会很困难，而关键的是如何打开局面。 　　看见了一根烟卷，又看见了烟壳上的铭牌“大刀”，本来死人一个的郭戴登时活了过来，他坐起来一把抢过欧阳云手上的烟盒，然后使劲掼在地上。他跳下青石板，双脚轮番踩上去，一边踩一边痛骂：“都是他妈的烟，都是他妈的烟！” 　　郭戴这段时间反复的想当初是怎么上了学兵军的恶当的，最终认为是林海峰发的烟惹的祸。是的，如果没有那些烟，如果没有那个打火机，他会一如既往的保持与学兵军的距离。 　　欧阳云先是佯怒，然后皱起了眉头。不太对啊，台湾人对学兵军如此反感的吗？甚至于连学兵军出产的烟都迁怒上了？噢，明白了，不敢拿我们学兵出气，把气撒到烟身上了。摇摇头，他说：“兄弟，这么大怨气，怎么？在这里生活得不开心吗？” 　　郭戴最近睡眠极度不好，这导致他体质有点虚，这会动作太过激烈，但他终于将那盒烟连同烟盒踩成了碎纸片和烟丝混合物以后，他大口的喘着气，一时连说话的精力都没了。 　　欧阳云不急，他坐了下来，点燃了手上的烟。美美的吸上一口，吐出一串烟圈，他的娴静终于引起了郭戴的注意。 　　“你是谁？”郭戴问道，看着对方光光的领章、笔挺的军服，心中疑惑起来。 　　“你又是谁？这个，不重要吧？”欧阳云悠悠的反问，透过烟雾开始认真的审视对方。 　　刚才发泄得有点狠，最近睡眠不好影响了思维应变能力，郭戴现在的脑子反应有点迟钝而且不着调。“确实不重要，你是广州警卫部队的学兵？”他问道，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训练场——那里，几百个学兵依旧在吭哧吭哧的训练着。 　　“你是波田支队的台湾兵？”欧阳云反问。 　　郭戴坐了下来，向他伸出右手：“能给一支烟吗？” 　　“眼都被你踩掉了。” 　　“对不起，最近心情不好。” 　　“为什么？学兵军亏待你们了？” 　　“别跟我提学兵军。” 　　“哦？” 　　“学兵军都他妈骗子！” 　　“学兵军都是骗子？”欧阳云重复着郭戴这句话，嘴巴张得老大：“这怎么说？” 　　“把我们骗来广州，结果却想处理我们！” 　　“哈！？”欧阳云哑然，“没听说过要处理你们啊？” 　　“欧阳云虚伪得很，他会公开吗？你等着看吧，我们这批人，迟早会被枪毙！” 　　“为什么啊？” 　　“唉，我们之前杀了不少中国人啊！” 　　“嗯？你们不是中国人？” 　　郭戴还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皱起了眉头伸手使劲挠头：“是啊，我们也是中国人啊？！” 　　欧阳云冷笑：“中国人杀中国人，那是什么？” 　　“卖国贼！汉奸！”郭戴的脸色有些白。 　　“这些人该不该杀？！”欧阳云追问。 　　“该杀！”郭戴不自禁的答道，然后额头上登时见汗。 　　欧阳云站了起来，他掸掸屁股上的灰尘，说道：“叫钱向林来见我吧。” 　　“啊！”郭戴一惊。 　　“我是欧阳云！” 　　“啊——”这回，郭戴条件发射般的惊叫出声。 第1069章 台湾兵团特战旅 　　钱向林终于见到了欧阳云。钱向林想方设法要把起义官兵掌握在手中，为的正是这一刻。学兵军自任丘发家，随即在二次长城战役中杨威，及至在广州开花散叶，现在，至少在华人圈子里，学兵军和欧阳云已经成为一个传说。 　　见到欧阳云之前，钱向林有过这方面的想象，欧阳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见面以后，他还是被震慑住了——欧阳云太年轻了，而且，从他的神情上，无法判断出他心中此刻的想法。 　　萧逸急急的赶来。他下意识的想法中，应该组织起义台湾人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的。可是，总司令出现得太突兀了，他即使有这样的心，却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 　　“钱大队，辛苦了！谢谢你们能够举起义旗。祖国对于台湾的关心太少，太迟了，所以才让你们蒙受此等奇耻大辱。以前的事，已经发生了，我等后辈无法做出评价。不过，自此以后，只要你们还在学兵军一天，我保证，你们就不会受一点委屈！前段工作太忙，一直没有时间来看你们，大家还适应广州的生活吗？”欧阳云侃侃而谈，言辞之间充满了歉意。 　　钱向林为今天这一幕准备了许久，不过，因为欧阳云的表现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特别是，他居然先见到了郭戴，这让他心里发虚，不禁有点手足无措：“总司令，您太客气了，我们生活得很好，我们……”有点语无伦次，他说着，额头上渐渐见汗。 　　欧阳云微笑，对萧逸说：“将其他人都叫出来吧！” 　　台湾兵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大多人都和郭戴一样显得十分颓废，少数一些红光满面的，那却完全是吃出来的。萧逸在台湾人心目中有着绝对的威信，他一声呼喊：“集合了！”所有人便呼啦啦的跑了出来。然后，看见了萧逸，看见让萧逸保持着高度尊敬的欧阳云，看见欧阳云身后的阵仗，大多数人没用萧逸介绍就已经猜出了欧阳云的身份。 　　“这是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上将！”钱向林向重任做着介绍，神情居然显得有些激动：“兄弟们，总司令终于来看望大家了，鼓掌！”说完他带头鼓掌。 　　兵们看着欧阳云，眼神复杂。“噼里啪啦！”掌声还是响了起来。不少人仔细的打量着欧阳云，不少人却下意识的躲避着他的目光，也有一些人注意到了那些女兵，他们的眼神立刻变了。三月不见女人，母猪变貂蝉。他们中的一些人，何止三个月，都已经一年多没见到女人了，现在乍然见到女人，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这段时间好吃好喝养出来的荷尔蒙忽然开始作祟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欧阳云忽然立正，敬礼，然后，看着有点乱糟糟的台湾兵队伍，他微微皱眉对钱向林说道：“你们这些当官的不给力啊，这么乱成这样？” 　　“给力”这个词自然不是钱向林能够理解得了的，他“啊”了一声，正思考着该做点什么，欧阳云却已经喝道：“全体都有了，列队！向右看齐！” 　　这一声喝声音有点大，所有台湾兵都吓了一跳，然后，大家下意识的开始列队，随即向右看齐，很快就在欧阳云面前排成了整齐的三排。钱向林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纷乱的人群忽然变成了整齐的队伍，他的额头上见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跑上去正想整队报数，萧逸走了过来，一把将他拉住，说道：“你就呆在这里。” 　　“啊？！” 　　萧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没有再说话。而钱向林的心却立刻变得冰凉，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学兵军将台湾兵们晾在这里，或许根本不是为了处置他们，欧阳云应该有着别样的用心——这里是学兵军的地盘，而学兵军的狐瞳无孔不入的侦查手段可是出了名的，我们的表现应该一丝不漏的全落入欧阳云眼中了吧？他这样一想，登时产生欲哭无泪的感觉。如果，刚才欧阳云下命令的时候大家都不服从的话，他还有利用价值，然而，居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表示抗拒，那意味着什么——他钱向林对这支队伍事实上已经失去影响力了！ 　　“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做的，但是既然加入了学兵军，那就应该遵守学兵军的军规！萧逸！”欧阳云在扮演过好人角色后，撕开面具，终于露出了森森利齿。 　　“有人要倒霉了！”卞经道对站在自己身边的游晓莲轻声说道。 　　“不会是萧旅长吧？”游晓莲小声说道。 　　卞经道微笑着摇了摇头。 　　“到！”萧逸站到欧阳云面前。 　　“你就是这么带兵的？”欧阳云冷冷的看着萧逸，问道。 　　“啊？”萧逸惊呼，怎么听总司令的意思，这些台湾人难道归自己带？ 　　“你让我很失望，我本来以为，今天来到番禺，会看到一支生龙活虎的队伍，可是现在，他们都是什么？他们还像军人吗？”欧阳云指着台湾兵们，毫不客气的说道。 　　“总司令，我错了，是我没好好训练他们。”萧逸说着，眼神中渐渐有凌厉的光芒曝露。而看见他这眼神的台湾兵们，一个个忽然噤若寒蝉起来。他们和欧阳云不熟，还不了解他的行为习惯和神情，但是萧逸，他们许多人却十分了解，自然知道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将意味着什么。 　　“退下。” 　　“是！” 　　“我听说你们是主动要求加入学兵军的？”欧阳云问一边的郭戴。 　　很奇怪的事，应该对欧阳云意见最大的郭戴此刻精神却有点焕发。他立刻立正，大声答道：“是！总司令，我等之前已经做了不少错事，我们希望能够在您的领导下痛揍鬼子，唯有如此，才能表示我等与过去决裂的决心。” 　　“很好！”欧阳云说着看向众人：“你们呢？你们？” 　　“我等想法和郭大哥一样。”“痛揍鬼子！”“我们要改过自新……”“总司令，我们以后就是学兵军人了！”…… 　　说什么的都有，欧阳云说道：“很好。不过，为了保证队伍的纯洁性，我现在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退出学兵军的机会。你们放心，即使你们所有人都要求退出，我都不会为难你们。要去重庆的，我可以安排人领你们去；要求回去台湾的，我也可以安排船只。但是有个前提，谁要是还敢帮日本人做事，对不起，以后不被我们逮到还好，逮到的话那就老账新账一起算。好了，现在，不愿意加入学兵军的向前一步！” 　　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向前一步。开什么玩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即使心中真有其它想法，此时是表现出来的机会吗？ 　　“好，很好，既然大家都愿意留在学兵军，那么我现在宣布，台湾兵团特战旅现在正式成立，下面，授旗！” 第1070章 白鳍豚 　　欧阳云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到番禺军营看望起义台湾官兵，目的就是为了将这支队伍带去海南参战。而之所以授予他们“台湾兵团特战旅”这个称谓，因为最终，他们会回到台湾并加入台湾兵团。 　　欧阳云身为学兵军总司令，气场太过强大，在他面前，即使是桀骜不驯的郭戴都表现得老老实实，其他人更不敢跳出来放惊人之语。萧逸自出现在他们面前开始，展现的就是“暴虐、强硬”的一面，这让台湾兵们即使心中有什么想法，却绝对不敢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 　　这场“看望秀”，欧阳云和萧逸始终主导着一切，于是这一群台湾兵稀里糊涂之间就成了“台湾兵团特战旅”的一员，而且搭上了去海南的战车。 　　“我们这是要去和皇军打仗？”南下的军卡上，刚刚被提为郭戴副手的陈来福问郭戴。“什么皇军，注意用词，鬼子！”郭戴看了看四周说道。 　　一度郁郁不得志的郭戴，遭到几乎全体台湾官兵孤立的郭戴，现在摇身一变，居然成了仅次于萧逸的二把手，实际上台湾特战旅的最高长官。 　　“哦，我们，我们这是去和鬼子打仗？看来，学兵军是准备将我们当炮灰使了。” 　　“不要乱说，也许只是为了让我们增加战斗经验呢？” 　　“欧阳云会有这么好心吗？你没觉得，他身边的那些人看着我们，都带着深深的戒意吗？” 　　随欧阳云去海南的，一共有两个师又两个团，其中一个团正是所谓的“台湾兵团特战旅”。另外一个团正是娘子团。海南有仗可打的消息传开，学兵军的好战分子立刻通过各种方式请战，而最终，欧阳云带上了学九师还有直属总司令部的山地二师。 　　21日下午五点钟左右，欧阳云一行还在往海南赶的时候，海南的规模战斗已经开始了。而在正午时分，双方航空兵首先发生了交火，而结果是两架担当侦察任务的敌机一架也没能返回。 　　正如小泉敏一郎所预料的那样，学兵军的空军规模还有限，根本不足以与日本相提并论，不过，就局部而言，学兵军空军拥有的技术优势很大程度上抵消了数量上的不足。海南偌大一个省份，单单靠学五军和还不成规模的海军想要保证绝对防御，显然不太现实。支援一定的空军肯定是必须的，当然了，因为台湾方向需要投入空军主力，所以布置在海南的战机数量也不可能太多。 　　学兵军广州飞机制造厂的生产速度，每个星期能够保证一架学一下线，另外，每一个半月能够生产出一架空中堡垒。在学兵军入主之前，广州的飞机制造业可以说是一张白纸。按说，学兵军过来没多久就能将飞机制造业扩展到这个规模已经很不错了。然，考虑到现实的需要，这点产量就实在不够看了。而这，也是欧阳云不得不向骷髅会屈服的原因之一，他需要从美国进口飞机还有大量的零配件。 　　海南军用机场目前就一个，设在琼州。而隶属于海军的该部空军，一共装备了一个大队的战斗机和一个中队的轰炸机。而根据欧阳云的指示，现在，该部空军属学五军指挥。 　　当两架充当侦察机角色的日军99式战机刚刚进入学兵军战机作战半径的时候，应单人雄的命令，四架白鳍豚腾空而起，随即以双机编队迎向了来犯敌机。双方随即在距离海南岛海岸线大约50公里的地方相遇了。 　　两架日机编号分别为1104和1107，迎战1104的是驾驶H0013的王剑和驾驶H0021的沈庚。白鳍豚战机上都装有探测范围在50公里左右的机载雷达，长机王剑首先发现了1104的踪迹，他随即喊话沈庚：“小沈，我已发现目标，请跟上。” 　　“知道。” 　　两架白鳍豚就好像两只巨大的银鸟一样一前一后向那架银白色的99式飞去，而1104的日机飞行员工藤泽明此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锁定了。99式战机作为日军开发出来专门对付白鳍豚和空中堡垒的新型战机，被日本人寄予了太多的期望。而能够驾驶这种新型战机的航空兵，无一不是现役日本航空兵中出类拔萃的。 　　在距离这架99式还有二十公里左右的时候，王剑和沈庚先将战机转向西方，然后降低飞行高度，使战机保持在太阳和日机的两点一线上，随即，他们顶着西照太阳的光芒开始高速前进。 　　两架白鳍豚告诉逼进的时候，出于直觉工藤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因此，他问身后的射手兼投弹手岩后宗庆：“岩后，我觉得不对啊！学兵军在海南没有派驻航空兵吗？为什么没有战机起飞拦截我们？” 　　岩后没什么感觉，他如此回答道：“现在也许是支那人的晚饭时间吧！” 　　工藤想想觉得有理，于是他加快速度向海南岛飞去。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左前方十公里左右处，两架白鳍豚一前一后疾驰而来，其飞行员的嘴角已经开始攒出冷酷的微笑了。 　　首先发现两架王剑他们的是岩后，小鬼子往左边看了一眼，随即就惊得张大了嘴巴：“敌机，敌机！”他用力的敲打着工藤的座椅后背，同时高声尖叫。 　　工藤转头一看，他骂道：“八格！”赶紧将机头拉起，同时开始转向。 　　与此同时，机炮声响了，几乎在1104开始爬升的同时，王剑按下了射击按钮。“空空空……”十几发20毫米口径的炮弹连贯飞出，其中夹杂的曳光弹在空中划过明显的痕迹。第一轮射击，没有一发炮弹命中。王剑没有感到气馁，他骂道：“日，被发现了！沈庚，你去正前方截击，我追击！” 　　“好！”沈庚答应着，一个转向，战机向左前方飞去。 　　王剑拉高战机，加速追上。 　　袭击战变成了追逐战，两种战机的性能参数变成了决定这场空战胜负的最关键因素。十分钟以后，王剑便又逮住了一次射击机会。而倚仗高超的驾驶能力，工藤躲了过去。不过，他却没能摆脱尾巴，也没能摆脱被继续追击的命运。 　　如果单论战机性能和稳定性的话，白鳍豚显然更胜一筹。追逐战没开始一会，工藤心中就开始骂起99式的设计者来：“八格，这些混蛋，他们不是自诩99式可以比拟白鳍豚的吗？为什么我用尽办法都无法挽回劣势？” 第1071章 找死 　　工藤心中骂着99式的设计者，王剑心中则开始骂起了工藤：这鬼子狡猾狡猾的！ 　　工藤意识到无法摆脱追击，后来索性不尝试改变态势了。他忽然一个转向向海南岛方向飞去，心中打定主意：反正我的任务是侦察，那么只要能够获得侦察情报就算完成了任务，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尝试击落敌机呢？ 　　王剑很快发现了工藤的意图。工藤接到的命令是侦察海南岛的防御设施，王剑他们接到的命令则是不惜一切代价击落敌侦察机，以保护海南岛西北部的工业基地。小鬼子耍滑，居然想凭借高超的飞行技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完成侦察任务，这让王剑和沈庚心中产生了受辱的感觉。王剑通过步话机对沈庚说道：“这鬼子奸猾，没办法了，一起上吧。” 　　“好！”沈庚自然是乐得有机会参战。 　　王剑：“B方案！” 　　“是！”沈庚说着，一个大转向重新回到了王剑的身后，随即，两架白鳍豚开始并排飞行，同时展开追击。 　　对于双机编队这种战术，工藤并不陌生。一度，他还期待着两架敌机能够展开对自己的前后夹击呢，那样的话，他将会凭借高潮细腻的驾驶技巧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们尝尝误伤友机的滋味。可惜啦，两个支那人飞行员始终没有采取这一战法，他也就没有实现这一设想的机会。两架敌机并排展开追击，这让工藤多少有些意外，在他想来，这种战术实在是有些鸡肋——一架战机抓不住自己，两架就可以了吗？哼，倒是他们自己，如果两架战机都想瞄准自己的话，那倒是会给他一些机会——两架战机同时瞄准自己，那飞行方向必然有一个交集点，如果他们不改向的话，那么就有可能发生碰撞。 　　“来吧！我给你们同时射击的机会！”工藤撇嘴冷笑着，一松油门，战机速度降了下来。 　　“工藤君，你干什么？”岩后大叫起来。 　　王剑三番五次的炮击虽然都没能击中目标，然却有几发几乎擦着99式的机身飞过。工藤全心贯注于操作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岩后可是惊出了一声冷汗。 　　“岩后，你以为我只能一直被动挨打吗？岩后，你还记得我上次试过的倒栽葱吗？” 　　“什么？可是，这可是战场，我们身后正有两架支那战机跟着呢？” 　　“坐稳了！”工藤说着忽然一个加速，战机速度再次飙升。 　　“娘的，这鬼子干什么？”不适应前方敌机速度上的忽悠剧变，沈庚骂道。 　　王剑却绷紧了脸给予了极高的警惕。他同时加速，然后说道：“小沈，别急着执行B方案，这鬼子想玩花样。” 　　“嗯！” 　　“先跟着吧，我倒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工藤加速狂飞，引得王剑和沈庚全速跟上。忽然，工藤对岩后再次说道：“坐稳了！”然后他油门一松到底，这一下，飞机的速度一下子降了下去。突然的降速引起了战机的剧烈颠簸，岩后双手抓住座椅扶手，大声喝问：“工藤君，你究竟想干什么？战机会受不了的！” 　　“你坐稳了就成！” 　　后面，见敌机速度骤然下降，沈庚惊喜叫道：“机会，机会！”然后按下了射击按钮。“空空空……”一串炮弹打出去。王剑却感到了不对，他说：“不急——”然，沈庚已经按下了射击按钮，他的话还是晚了。 　　工藤将油门松到底以后，战机引擎的声音登时降至最低，而他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听见身后传来的开炮声，他嘴角一撇露出一丝狞笑，然后将推杆一推到底，登时，这架99式就好像忽然失去控制似的一头栽倒下去，而当机头和地面几乎垂直的时候，他又将油门全速拉上，战机登时呼啸着一头栽了下去。 　　“啊！”这一变化来得太过突然，饶是岩后有所准备依旧不禁惊叫出声。 　　几枚炸弹在99式刚才的位置上炸开，沈庚惊喜的说道：“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鬼！快，拉开！”王剑却看得分明。那架敌机虽然垂直砸向地面，但是却没有失去平衡的迹象，这个鬼子飞行员不简单哪，居然敢操控这么笨重的重型战斗机做出轻型战斗机才能做的“倒栽葱”，哼，他就不怕拉不起来吗？他说着，将速度降到最低，同时拉起了机头。 　　他们本来距离99式也就一千五百米左右，这么一点距离，对于告诉飞行的战机来说秒秒钟就过去了，而如果他们放任战机直飞过去的话，那好了，只要小鬼子能将战机拉起来，那双方现在的位置就颠倒了个。“哼！欺我学兵军无人吗？还是真以为自己的技术天下无敌了？”王剑想着，连续两个大转弯，等工藤将战机拉起来的时候，依旧保持住了之前的位置优势—— 　　沈庚得到王剑的提醒，也及时的拉开了战机，如此一来，他虽然没能像王剑那样保持住自己的位置优势，但是也避免了被工藤给咬住尾巴。 　　工藤使尽浑身解数成功的做出倒栽葱，结果却没能挽回之前的劣势，这让他不禁对王剑刮目相看。好不容易将战机拉起来，结果还是出现在敌机的前方，这让他感到意外的同时也终于不得不承认：“岩后，这次我们遇到高手了！” 　　倒栽葱动作对战机，对人员都是巨大的考验，岩后虽然没有因此呕吐什么的，但是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强忍腹里残留食物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嘶声说道：“咬住前面的敌机，与之决一死战吧！侦察任务已经完成不了了，既然如此，只有拼死一战了！” 　　工藤也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不过他的目标却是王剑。经过这几个回合的交锋，工藤已经断定了王剑才是自己最大的威胁，而只要干掉了王剑，那么接下来的那一架就更是自己的盘中餐了。他吼道：“不，这是懦夫才会做的事！不得不承认，99式战机与白鳍豚相比还是略有不如，但是，空中决斗靠的可不仅仅是战机的性能。工藤，坐稳了！” 　　“你——”岩后话没说完，随着工藤做出一个侧翻，他终于忍不住，嘴巴一张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飞回来！”王剑正在指挥沈庚调整位置，忽然见前面的敌机做出侧翻动作，他笑着按下了射击按钮，冷笑着说道：“找死！” 第1072章 炮击 　　飞机做侧翻这类战术动作都是为了改变飞行方向的，但是在刚刚进行侧翻的时候，飞机却有一段滞空期，这也是王剑断言其“找死”的原因。几发炮弹几乎擦着99式的机身飞过，岩后干呕着再次出了一身冷汗。而工藤狞笑着，低声狂吼：“支那人，决一死战吧！”吼完，他一个侧拉，战机重新回复水平状态的同时，其机头也对向了王剑驾驶的那架白鳍豚。 　　王剑的座驾高速飞进，工藤的99式则等于滞留原地不动（策翻转身，前进后飞距离正好抵消），两架战机瞬间接近，最近时，双方距离不超过一百米。甚至于工藤狞笑着狂吼，王剑都看见了对方嘴里露出的黄色大板牙。 　　“他娘的，和老子比玩命？”王剑嗤之以鼻，他左手一巴掌忽然往射击按钮战术板上拍下，右手一推拉杆——于是，几乎在驾驶室左右还有正下方的一管机炮、两具机枪同时喷射出火焰的同时，这架白鳍豚的机头往下一撂，一头就栽了下去。 　　几乎与此同时，工藤也按下了射击按钮，99式战机驾驶室下面登时冒出一团橘红色的火光。同时，他操作拉杆，将机头拉了起来。 　　如此近的距离开火，即使能够击中对方，自身因为高速前进的原因也会受到爆炸的波及。王剑和工藤显然都清楚这一点，所以几乎在开火的同时都做出了规避动作。当然了，因为一个选择下降一个选择拉起，两个人的结局却迥然相反。毫无例外的，双方皆中弹了，不同的是，99式因为是向上拉起，速度肯定比下降要慢一拍，而且最终是机腹中弹，所以随着几声剧烈的爆炸响起，99式后部起了大火，随即整架飞机就失去了平衡，打着旋儿栽落下去。白鳍豚中弹的地方却是方向舵和平衡尾翼，轰的一声爆炸，整个方向舵连同平衡尾翼登时都被炸飞了。王剑感觉到机身一震，随即剧烈颠簸起来，他不知道战机的受损情况，一边操作拉杆以保持战机平衡一边问沈庚：“小沈，我座机的战损情况如何？” 　　“方向舵被炸飞了，机尾好像还起火了。头，你可以试着加速一下，看看能不能把火灭了！不过你要注意，不能转向。” 　　“知道了。” 　　飞机完全失去了控制翻着跟头朝海面砸落，工藤面色反而一片宁静。岩后则手忙脚乱的整理着伞包，摸索着急救按钮，他惶急的喊道：“工藤君，跳伞吧！小泉阁下说过，飞机完了就完了，要尽量保全人。” 　　“你跳伞吧！”工藤平静的说道。 　　“那我跳了！”岩后说着按下了急救按钮，然而，只听见一声惨嚎，他倒是被成功的弹了出去，然而因为战机是翻滚着的，结果他被机身碰到了脑袋，人被砸晕过去以后就好像一颗炮弹一样朝海面落去—— 　　飞机告诉翻转，工藤很快就好像喝醉了似的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能力。他的眼睛透过窗户偶尔看到那架拖着浓烟的白鳍豚，眼中满是不甘的神色：“我，大日本帝国的精英飞行员，居然输给了一个支那人？真是不甘心哪！” 　　两架99式，一架摔进了海里，还有一架被直接被打得凌空解体。两架担任侦察任务的战机没有一架返回，这终于引起了小泉的重视。他就此事和山本五十六还有塚原二四三交流看法，三个人一致得出结论：虽然侦察机没能返回，至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情报——学兵军在海南不仅布置有航空兵，而且实力还颇强劲。因此，为了避免再次发生“沉没吧”悲剧，留下一定数量的战斗机戍守联合舰队空域是必须，第一阶段的战斗，将主要以舰炮轰击为主。 　　下午五点钟左右，第一批次十余艘以最上号重型巡洋舰为旗舰的联合舰队先锋舰队出现在了距离万宁市大约十公里左右的海面上，随即，这些巡洋舰、护卫舰为主的日舰的主炮炮衣被取了下来，隆隆的发炮声响起，万宁沿海防御工事遭到了日舰饱和炮火的轰击。 　　早在该批舰船出现在距离万宁还有一百公里的海面上时，收到大花角雷达站报告的单人雄就下达了一级战备的命令。学兵军入琼以后，在各地大力发展农林业、工业，现在的琼州、万宁等城市都呈现出朝气蓬勃的新气象，这些城市中的人口也呈直线上升的趋势。就拿万宁来说，现在光是经过万宁市政府报备的人口就在三十八万余左右。一线战备，所在地城市是要拉防空警报的。万宁距离海岸线实在太近了些，极容易就受到日舰炮击的威胁，因此即使没有空袭，让士兵们藏入防空设施以规避炮击也是必须的。 　　刚开始被军警门要求进入防空洞等设施的时候，万宁人还很不情愿。现在，听见近在咫尺的轰隆隆的爆炸声，他们才知道战争居然真的发生了。学兵军来到海南不久，海南人大多还没像广东人和福建人那样对其充满信任感。这爆炸声一响，不少人立刻惶惑不安起来，不知道学兵军究竟能否挡住日本人的攻势。 　　日军的第一波炮击属于试探性质，炮弹一会儿砸向万宁市区，一挥砸向郊区，而更多的则落在极有可能修筑有防御工事的海岸线上。 　　单人雄现在就在万宁，而且就在距离日舰队不远的北坡炮台中。炮击开始十分钟以后，因为仅仅只有一发炮弹落在炮台附近，他对负责该地三座炮台协防的张大力说：“很明显，日军根本不清楚我们的防御布置。如此看来，我们一直坚持的防谍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 　　学兵军辖境内因为狐瞳内务部的存在，日谍的活动空间被大大压缩，现在，日本人已经很难获得当地的重要情报了。狐瞳内务部在海南的存在还很弱，而清楚反谍报工作重要性的单人雄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帮助狐瞳执行此项工作，现在看来，他当初的这一决定绝对是值当的。 　　张大力说道：“小鬼子现在肯定在等待我们展开反击，嘿嘿，现在就看我们谁先憋不住了。” 　　“当然是日本人先憋不住。我们是防守方，时间可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军座，接下来，我们得防备他们的小部队进行渗透作战了。在展开大规模攻势前，日本人肯定要收集详细的情报——空中侦察失败，谍报作战收效不大，他们只能采取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办法了。” 　　“有理，估计下一阶段，就是渗透和反渗透的作战了。嗯，待会我会给各地协防部队发通知，让他们做好应对准备。” 第1073章 帮倒忙 　　晚上七点多钟，当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山本的旗舰加贺号航母在百余艘舰船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先锋舰队的后面。大花角雷达站的屏幕上，杜欣眼看着密密麻麻的一片黑点和代表着先锋舰队的小群黑点终于聚拢到一起，他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对正在当班的另一个观测员刘辉说道：“好了，终于齐了，从现在开始，每隔一刻钟做一次记录！一旦日舰队发生变动立刻叫醒我！OK？” 　　刘辉：“知道了。”然后拿起笔在观测日志上记上了这一新发现。 　　杜欣再次深深呼出一口气，拿起电话要了军部的直通。接电话的是学五军参谋部通讯参谋组组长羊明浩，羊明浩获悉日舰队主力出现，立刻将电话转去了单人雄那里。单人雄和黄叶等人趴在偌大的海南岛沙盘上正在寻找着防线可能存在的漏洞。这是学五军第一次独立防守一片区域，也是单人雄第一次担当真正意义上的军事主官，因此学五军从上到下都格外重视这次防御战。 　　单人雄接电话的时候，所有人听到了只言片语大抵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单人雄放下电话巡视了众人一眼说道：“日舰主力已经与先行舰队汇合了，不出意外的话，日本人的第一阶段进攻重点应该就在万宁一带。张大力！” 　　“到！” 　　“你们回前线吧，保持通讯的通畅。小黄！” 　　张大力应了一声离开了临时指挥部，黄叶上前两步，问道：“军座，我的任务是？” 　　“你负责无线电侦测这一块。虽然我们的防谍报工作做得还算到位，但是以防万一，从现在开始，严密监测海南岛附近的所有电讯，绝不放过一个可疑目标。” 　　“好的！无线电侦测这一块，我负责！”黄叶说着，带上自己的警卫还有几个参谋也离开了。 　　单人雄看向了常庚还有郭玉成，说道：“我们三个人的工作也分派一下，我跟着日舰主力走，老常，你负责西南部的设伏吧。日本人如果强攻东南不成的话，肯定要尝试从西南进行突破，最终的陆上决战极有可能在那里发生。小郭，你负责和地方部队的沟通吧，这一块一直是你负责的。” 　　海南岛上除了学五军和海军海南基地这两部正规军，还存在着类似于任丘自卫队的地方武装。和任丘等以乡、县为单位组织起来的自卫武装不同，海南的自卫武装以民族聚居地为单位，实际上就是各个少数民族堡寨的独立武装。任丘的自卫队不管哪一个级别，最终指挥权都属于学兵军。海岸的自卫队就不同了，学兵军虽然赞助了武器并派有教官，但是却不拥有一丁点的指挥权。海南的自卫队，陈策主掌海南的时候就存在了，而形成规模则是最近的事。单人雄并不确定日军具体的规模，所以也就不确定最终是否要向这些民族武装求助，他这么做，同样出于以防万一的考虑。 　　黄叶和郭玉成两人都才二十出头，两个人崭露头角源于南京会战。是役，他们带领几万随军劳工扮成正规军，成功的转移了日军注意力，从而为学兵军最终从南京脱身立下了汗马功劳。两个人现在一个是学五军的参谋长，一个是政治主任，乃是和陈师昌、楚天歌一般，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学兵们的典范，也是目前广州女孩子们争相追逐的目标。黄叶接到任务，没有任何迟疑的就离开了，郭玉成看着单人雄，却一副疑虑重重的样子。 　　“怎么？有问题吗？”单人雄问。 　　“这个任务我恐怕完成不好，军座，换一个人成吗？我，我和黄叶对调一下。”郭玉成琢磨着措词然后如此说道。 　　单人雄眉头皱了起来。狼牙呆过的人，最讲究对上司命令的服从性，因为很多时候，情况的危急根本不容许他们对命令提出怀疑并进行审核。虽说，学兵军成立以来，一直营造的都是官兵平等，下属可以对上级的命令提出质疑这种氛围，但是在狼牙，这种事情的发生概率却太低了。习惯了手下们对自己下达的命令大声喊“是”，郭玉成现在这种表现于单人雄来说，那是不能接受的。如果不是对方是和自己同一级别的高级将领，此刻，他应该已经大骂出口了。强忍着没有骂人，他不容置疑的说道：“海南自卫武装一直是你负责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小鬼子离万宁只有几十公里而已——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是！”见单人雄动了真怒，郭玉成识相的没有再行纠缠。 　　郭玉成带着自己的警卫和一干手下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本来也想离去的常庚停下了脚步，他对单人雄说道：“老单，这事倒怪不得小郭。” 　　“嗯？”单人雄看着他。 　　不知道想说什么，这话还没出口，常庚却先“噗哧”一声笑了。然后，感觉到单人雄怪异的目光，他整理表情正色说道：“是这么回事，那个苗寨的小辣椒你还有印象吗？” 　　单人雄点点头。所谓的苗寨小辣椒，就是在两个月前的少数民族运动会一鸣惊人的苗族少女欧宝山。在那次运动会上，欧宝山一个人获得了射箭、跳绳、踢毽子以及爬高杆四个项目的冠军。因为她本是苗族族长宝山的独女，加上本人性格泼辣、豪爽，所以人送绰号“小辣椒”。 　　“‘小辣椒’看上我们的郭主任了！” 　　“这是好事啊！我们不是一直在想民族和谐的辙吗？这现成的哪！” 　　“可是郭玉成不干啊。他在广州有女朋友的，对了，就是那个学兵军研发所的薛琳。” 　　“这事由不得他。宝山现在是海南自卫队的大首领吧？我正想办法和他套近乎呢，这多好的机会啊！小郭那里的工作，我去做。‘小辣椒’，很漂亮的一个女子嘛，对他又这么痴情——我说，这小子是不是傻啊！” 　　单人雄这话，官僚主义作风浓重。常庚显然是不赞同这种观点的，他咳嗽两声说道：“感情这种事，我们外人不好插手吧？” 　　“什么外人？我们现在是同一条战壕里的同志，是兄弟。再说了，总司令不是说了，大家现在都是有组织的人，做什么事不能仅从个人角度出发，还要考虑一下整个组织的利益。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这个红人，我当定了！” 　　常庚苦笑。走出临时指挥部，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嘴巴，啐道：“完蛋，本来是想帮小郭忙的，现在倒好，帮倒忙了！” 第1074章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在单人雄一干学兵人正在紧张备战的时候，加贺号上，山本五十六为首，小泉敏一郎、塚原二四三、有马正文等几个日本海军将领也正在制定着接下来的作战计划。总体作战思路，在决定对海南用兵的时候就决定了。万宁将会承受第一波攻击之重，如果能够一鼓作气拿下最好，如果不行，那么就一边继续进攻万宁，同时在其它地方开辟第二甚至第三战场，总之，第一阶段的战斗，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获得一个登陆据点。获得登陆据点以后，就是攻占一座中心城市了，比如万宁，又或者琼州，当然，考虑到琼州距离广州太近，随时都可能遭到学兵军广州航空兵的打击，所以，万宁依旧是第一目标。 　　先锋舰队的试探炮击，没有引来任何还击，而根据指挥先锋舰队的林智大志大佐的汇报，万宁海岸线并没有明显的工事痕迹。“阁下，有没有一种可能，学兵军对于海南的控制力还很弱，或者，欧阳云并没有看中这里——”塚原二四三对山本说道。 　　山本摇摇头：“不太可能。去年，军部下属的特务机关就在试探进入海南，但是学兵军防守极严，到我们离开长崎为止，他们都没能提供一点有价值的情报。欧阳云在反谍报工作上都能投入这么大的心思，怎么可能在军事上毫无防备。”他说着皱起眉头：“我怎么觉得，好像支那人有什么阴谋在等着我们呢？” 　　山本话刚说完，塚原脸红了。山本特地将他召来，让他负责指挥航空兵部队，对他所抱的期望可想而知。然而他却让山本阁下失望了——两架担任侦察任务的99式战机居然没有一架能够返回，这让他十分的汗颜。如果这两架战机能够带回详实情报的话，想必现在山本阁下就不会如此纠结了吧？ 　　军人，有时候直觉很准的。山本这番话一说，除了小泉敏一郎，其他人不禁都变得严肃起来。有马正文和塚原二四三一样，都是山本刚从长江中游战场要过来的，他道听途说学兵军的事情比较多，此时说道：“阁下，我觉得您的担心是有必要的。海南相对于广东和福建还有广西，战略地位太重要了。只要是具备一定军事常识的人，肯定不会无视这一点。我在安徽的时候听一些伪军说，欧阳云当初逃离南京回到广东的时候，曾经裹挟了五万余劳工还有两万余川军。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些人想必都被欧阳云训练成合格学兵了——” 　　他话没说完，小泉眉头皱了起来：“有马君，你说这个干什么？和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有关吗？” 　　整个联合舰队，包括日本海军，因为山本的特别关照，他们对小泉都特别的尊敬。而对于有马正文来说，小泉更有举荐之恩（和塚原二四三一样，他也是小泉向山本举荐的），所以，虽然对方职衔比自己低，他依旧保持着足够的尊敬。他朝小泉微微躬身说道：“小泉君，请听我说完。”然后，他朝山本再点点头，说道：“阁下，我们之所以判断海南防御力量不足，最主要的依据就是学兵军现阶段的兵力规模。根据帝国目前取得的情报，学兵军正规军有五个军，如果加上欧阳云直接管辖的部队，大概一共在十八个甲种师左右。前段时间的马当战役，学兵军出动了八个师，最终损失了五个师，现在，他们应该还有十三个师。福建以及江西东南，我们已经知道的，学兵军有六个师布置在那里，台湾有两个师，那么，现在，欧阳云手上只剩下五个师而已。这五个师，最少要留三个师防守广东，那么，海南，最多就两个师。现在问题来了，这五个军里面，那五万劳工还有两万川军有算进去吗？我有详细翻阅帝国情报部门自南京会战以后收集的学兵军情报，其中并没有提到那五万劳工，如果欧阳云设置了别的编制，而将他们调来海南的话——” 　　自37年卢沟桥事变以来，日军和中国军队交手多次，其中虽然大多取得了胜绩，败绩却也不少。日军一线部队是如何处理这些败绩的呢？报喜不报忧，或者肆意夸大取得的战绩。学兵军北上军团明明只有五个半师，现在好了，到了日本人这里，居然膨胀到了八个师。这还不算，学兵军明明只伤亡了一万人左右，经日本人一修改，现在却变成了将近五万人。一万与五万，一反一正那可是八万人哪。 　　“你的意思，现在在海南，支那人正规军就有八万人？”小泉问道，眉头皱了起来。 　　有马不说话了。毕竟只是猜测，小泉真当回事的话，他却是不敢正式承认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的对手可是欧阳云。诸君，你们有研究欧阳云和学兵军的发迹经历吗？两个字可以概括——奇迹！”山本说着，右手在地图上万宁这个地名上敲击着，一副忧虑重重的样子。 　　小泉看着他这副神情忽然笑了：“都说山本阁下嗜赌如命，因此指挥作战投机心理极重，怎么现在却变得如此谨慎了。我承认，欧阳云和学兵军对于当前中国来说都是奇迹一样的存在，不过，到此为止！因为我来了！” 　　小泉后面的话说得极豪迈，甚至有点狂妄。不过，已经了解他能力的有马等人，没有人感到怀疑。他们看着小泉，都摆出一副十分期待的神情。 　　山本苦笑着：“不得不谨慎哪。如果你经历过‘沉没吧’的话，你就知道欧阳云的厉害了。”说着，他语气忽然一变，音量提高了不少：“嗯，不说这些了，现在，打起精神来面对面临的新挑战吧。一切按照之前商定的去做，不过，为了避免中计，登陆部队由三个大队增加为一个联队。指挥官，让鬼冢少将亲自指挥吧。另外，炮火准备，由原定的十分钟增加为二十分钟！桥本，你现在就去联络大岛丸，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说着，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七点十七分，八点钟，我们准时发动第一波进攻！” 　　“哈伊！”参谋长桥本顺答应着离开了。 　　加贺号的舰长室里，暂时的陷入了寂静。 第1075章 大洲岛 　　因为是晚上，第一波攻击时山本并不准备出动战机。日军不擅夜战是出了名的，而山本坚持当晚就发动攻击，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他嗜赌如命的特质。他认为，日军虽然不擅夜战，但是夜晚对于防守一方来说更加不利，所以，这对于联合舰队来说反而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小泉没有发表意见。目前为止，他这个顾问更多的还是负责技术层面上的东西，对于指挥作战，自认为并不了解这个时代战争特点的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先学习一段时间。 　　山本五十六没有偷袭的意思，事实上，因为进攻的次序问题，他也没必要这么做。海南岛的防御情况对他来说还是个未知数，当然了，因为下午派出的两架担任侦察任务的99式战机都没能返回，可以肯定的是，学兵军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来到并且做出了相应的防备。既然如此，那就堂堂正正的开战吧，也好探探学兵军在海南究竟投入了多少兵力。 　　先拿下距离万宁海岸线大约三公里的大洲岛，然后以大洲岛为近海据点寻找相应的登陆点，而只要在万宁海岸站住脚跟，这一仗就等于赢了一半—— 　　七点半左右，联合舰队开始调整阵形，其中，一些轻型巡洋舰、护卫舰开始向海岸线靠拢。八点钟，随着加贺号上忽然升起三枚红色信号弹，炮击开始了。和先锋舰队的炮击不同，这一次，因为是一百余艘军舰同时发炮，同时有将近一千门大炮参与了炮击，所以，指挥炮战的有马正文得以协调所有参战日舰，进行区域轰击。 　　“空空空——”随着发炮声响起，先是从三艘重型巡洋舰上飞出六个火球，下一刻，六个火球呼啸而至，随即砸在了北坡镇、大洲岛还有大华三处地方。砸在北坡镇的距离北坡炮台也就五百米左右吧，随着火光闪烁、爆炸声响起，里面的学兵感觉到了清晰的震动。“口径应该在180毫米以上！”一个学兵判断道。 　　而几乎与此同时，已经呆在炮台附近的张大力通过步话机给学三十八旅所属各部队下达命令：“现在，我命令所有人等立刻进入防空洞进行规避。” 　　这六发炮弹显然是小鬼子用来确定射击诸元的，六声巨大的爆炸过去没几分钟，密集的好像除夕夜家家户户燃放炮仗时声音响起，随即，成百上千的火球拖曳着炫目的尾巴砸向了大洲岛。没错，日本人的第一轰击目标，正是距离万宁海岸线仅仅只有三公里左右的大洲岛。 　　日本人虽然没掌握多少海南的防御情况，但是却掌握了海南的地理。打万宁，大洲岛肯定要抢先占领的，因为只要拿下大洲岛，那么就等于拥有了一块向万宁持续进攻的跳板。当然了，如果山本知道单人雄究竟在大洲岛上为自己准备了什么，相信他会改变这个决定。 　　响彻海南全岛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的整整保持了二十分钟左右，而大洲岛作为炮击中的第一坐标，在五分钟过去以后就变成了一片焦土。 　　作为距离万宁最近的一座岛屿，貌似单人雄等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它的防御问题。是他们疏忽了吗？不是，而是这座岛屿，根本就无需派兵防御。 　　炮击停止了，在“最上号”、“鸟海号”重型巡洋舰的护卫下，大岛丸还有两艘小型的登陆舰打着航灯向大洲岛驶了过去。 　　刚才的一波炮击，万宁承受了大约两分钟的弹雨侵袭，因此，足足有三分之一的房屋受损甚至倒塌，而正在燃烧的，最少也有一百多间。单人雄原来的打算是要万宁市民放弃房产的，因此在进行防空动员的时候，要求他们将重要的财物带上。不过现在看来，他这个想法太不现实了。家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太重要了，虽然可能有生命危险，但是既然在眼皮子底下，他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虽然各防控措施的临时管理员们苦苦哀求，万宁市民在炮击暂停的时候还是成批涌上了地面，随即开始了自救工作。 　　单人雄没时间管这些。他的临时指挥部，已经从万宁市区搬到了东山岭上。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日军舰队的动向，他说道：“果然是大洲岛。” 　　“老单，你说小鬼子有那么傻吗？”问这话的是副参谋长况来哥。参谋长黄叶去负责无线电监测这一块了，参谋部的领导工作就落到了况来哥的头上。 　　山本五十六没想到，指挥登陆战的鬼冢少室也没想到，现在的大洲岛已经变成了一座蛇岛。没错，现在的大洲岛上，蛇的数量是上十万计的，其中，光是毒蛇就有五六种。这些蛇本来最少有一半都躲在自己的蛇穴里，然而因为遭遇炮击的原因，它们全部跑了出来。虽说因此最少有上十万的蛇被炸死，但是更多的蛇簇拥在岛上，它们吞吐着血红的舌信，正在等待着“仇人”自动送上门来。 　　“要打万宁，大洲岛是必须占领的。那就是现成的一艘登陆舰哪，小鬼子只要在大洲岛站住了脚跟，就可以持续不断的进行进攻。” 　　况来哥心中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微笑道：“真是可惜，无法亲自观赏这场人蛇大战。军座，我们来赌一个？赌最后的赢家究竟会是谁？” 　　“蛇！小鬼子没那么多时间和它们纠缠。再者，山本五十六多精明的人哪，他要是意识到这是我们布置的一个局的话，肯定会下意识的想要摆脱。我现在只担心一点，如果小鬼子准备了充足的蛇药的话，那我们就惨了。” 　　大洲岛距离海岸线太近，为了防止这些蛇洄游海南岛形成蛇灾，万宁这一片的海岸乃是经过特别加工了的，不仅防汛墙是呈90°直立的，而且在防汛墙后面还种植了足够数量的具有驱蛇作用的药草。 　　持续二十分钟的炮击，不仅将大洲岛上的可疑设施炸成了平地，而且将万宁海南线也犁了一遍。应该说，炮击取得了不错的成果，然而让山本五十六感到担心的是，因为自始至终没有遭到还击，万宁这一带的防御力量依旧是个迷，他那悬起的心变得越发忐忑了。“大洲岛，只要拿下大洲岛，一切将会有个定数！”他这样想着，紧紧的盯着前方海面上的灯火，自此再也没有挪过窝。 第1076章 魔鬼 　　远处的海岸上，星星火火的还有很多爆炸引起的火堆在燃烧着，农历二十六，月亮正值最最害羞的时候，既然天上没有云朵，她也只是露出了牙状的一片小脸而已。当然了，或者，她是被下面森森的杀气所惊到了—— 　　鬼冢少室站在大岛丸的舰长室里，他双手搂着自己的指挥刀，目光随着大岛丸的主探照灯来回巡视着，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大洲岛上，爆炸引起的余火还在燃烧着，鬼冢感到不解的是，偌大一座岛屿，为什么非但没有见到一点人迹，甚至于连一点工事的痕迹都看不到呢？难道说，这座岛屿上并没有住人？ 　　相川铭县站在鬼冢的右手，作为这次登陆战的前线指挥，他的脸本来绷得紧紧的，然，随着“最少号”、“鸟海号”还有“大岛丸”三艘舰船上的探照灯来回将预定的登陆点照了十几道，他的神情轻松下来。“阁下，我就要下去了，请问有什么交代的吗？”他问鬼冢。 　　“先派一个中队上岛，让他们多带手电筒，上岛以后立刻搜索全岛！”鬼冢说道。 　　相川有些不解，不过他还是恭敬的答应了。 　　十分钟以后，一艘小型登陆艇离开了大岛丸，随即向预定的登陆点驶去。在鬼冢还有相川等人的注视下，三百余鬼子就着三艘大型舰船提供的灯光跳进了浅水里，随即跋涉向大洲岛前进。 　　“鬼冢阁下，您怎么这副表情？”大岛丸的舰长远山小三少佐忙完手上的事情以后回到了舰长室，看见鬼冢的表情，他略微感到诧异，脱口问道。 　　“总觉得不太对头。远山君，你读过《三国演义》吗？” 　　“是。” 　　“那你应该知道‘空城计’了？” 　　远山看着鬼冢，一脸的不解——“空城计”所指，乃是为了掩饰实力空虚，使用障眼法骗过敌人的计策，但是就大洲岛现在这景象，似乎和此不搭钩吧？——“阁下，您的意思？” 　　“反空城计！” 　　反空城计？远山还是不解。 　　鬼冢也不想继续解释了，他说：“看着吧，希望是我杞人忧天。” 　　三百余鬼子在十余只大小不一的探照灯指引下上到了陆地，随即以小队为单位四散搜索而去。被鬼冢神神叨叨的话整得有点紧张，眼看着一个中队的士兵四散而去，远山悬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然而，他才想寻找话题和鬼冢继续攀谈，忽然，“呯！呯！”大洲岛上响起了枪声。枪声离这里有些远了，先是响了两声，随即就燃放鞭炮一般没有停过。“果然，岛上果然有埋伏！”震惊于鬼冢的先见之明，远山大叫起来。 　　“放照明弹！不要吝啬！”鬼冢忽然大叫道。舰长室下面的传令兵听见了，立刻向下传达他的命令。几分钟以后，接到命令的相川立刻命令手下发射照明弹。一颗接一颗照明弹掠上大洲岛，随即将大洲岛西南边照得透亮。光亮中，十几个鬼子挥舞着手枪，失魂落魄的飞奔而回，他们一边跑一边大声叫着什么。 　　距离有点远，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目睹到的所有人都不禁面露骇容，一个个小心肝嘣嘣乱跳，居然集体失语。 　　十几个鬼子跑出了一处山体，忽然，最后面的两个莫名其妙的就倒下了。前面的人骇得大叫，他们回头疯狂射击，有人还掷出了手榴弹。然，他们击中的却是倒地的自己人。然后，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其他人忽然纷纷挣扎着倒地，他们惊恐的叫着，挣扎着，然就好像被，魔鬼附体了一般，一切都是徒劳。 　　距离有点远，又因为有山体石块挡着，探照灯照不过去，所以虽然有照明弹提供光亮，可即使用望远镜也只能看见他们模糊不清的身影—— 　　“魔鬼！魔鬼！是魔鬼！”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人先喊出这一声的，随即，就好像魔鬼已经来到了身旁一样，大岛丸的甲板上登时乱成一团。大岛丸一共携带了两艘小型登陆艇，每艇一次可运输五百人左右。就在第一艘小型登陆艇离开大岛丸前往大洲岛的时候，另外一艘登陆艇上也已经载满了士兵。大岛丸上有灯光，所以士兵们虽然感到慌乱却因为有光亮的存在，能够从身边熟人身上寻得依靠，所以胆怯的程度有限。那艘小型登陆艇上就不一样了，位于大岛丸的内侧，“最少号”以及“鸟海号”上的灯光都被挡住了。当照明弹燃尽，大洲岛大部重新陷入黑暗中的时候，小型登陆艇上的鬼子面对影影幢幢的大洲岛，心中那份惊惧是无法言状的。人在这个时候，总是希望见到光明，总是希望能够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中的，而和大岛丸相比，这艘小型登陆艇就实在太危险了。随着一个鬼子喊出：“魔鬼来了！快上大岛丸啊！”该艘登陆艇上的鬼子人人奋勇争先想回到大岛丸，登时乱成了一团。拥挤中，落水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个鬼子落进了冰冷的海水中，对于未知危险的恐惧登时让他大喊起来：“我落水了，救命啊！救我！”他不喊救命还好，他一喊救命，其他人渴望回到大岛丸上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好好的一场登陆战居然演变到如今这一步，随着骚乱规模越来越大，鬼冢少室终于反应过来，他走出舰长室站在舰桥上，然后让探照灯兵将探照灯照着自己，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八格，你们想干什么？什么魔鬼？那不过是支那人的残余士兵而已！八格，你们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你们还配叫做大日本帝国的勇士吗？远山小三！” 　　“阁下！” 　　“把高射机枪放平，从现在开始，如果谁敢再乱我军心，以叛逆罪处置！” 　　“哈伊！” 　　大岛丸上装备有三联20毫米口径的高射机枪，随着这三联高射机枪的枪口朝向甲板，登时，骚乱的鬼子被震慑住了。 　　“相川大佐！” 　　“在！”相川铭县满头大汗的挤出了人群。 　　“你这个联队长当得好啊，我现在怀疑，你手下的兵，他们真是皇军一份子吗？魔鬼！支那人要是魔鬼的话？那已经攻取他们大部分国土的我们又是什么？支那人是魔鬼的话，我们大和民族就是神！八格，现在我命令你，亲自带两个大队上岛！” 　　“哈伊！”相川大声应着，随即转身开始对着自己的手下咆哮起来：“耻辱，耻辱！居然被支那人的小小的埋伏吓成这样！你们还配称做帝国的军人吗？这个耻辱必须用支那人的鲜血才能洗刷，现在，给我进攻，我要将那些装神弄鬼的支那人碎尸万段！” 第1077章 蛇啊 　　情报的缺失，究竟会带来多恶劣的后果？ 　　两千余鬼子上了大洲岛，最终逃回来的不过三百余人。蛇这等低等动物虽然没有多少智慧，但是胜在数量哪。而且，论在夜晚的生存能力，人是无法与蛇相提并论的。蛇吞吐着舌信就能掌握地形，人却非得凭借眼睛不可。大洲岛东南边因为有“最上号”、“鸟海号”、“大岛丸”三艘大型舰船上的探照灯照着，所以蛇们本能的让出了这片区域。而在离开了这三艘舰船的探照灯照明范围之后，蛇们神出鬼没，总是在小鬼子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很快，就让两个大队的鬼子兵尝到了十面埋伏的滋味。 　　“蛇，是蛇！”有鬼子惊叫道——感觉到什么缠住了自己的脚，他弯腰伸手一摸，马上知道自己抓住了什么。蛇是极其讨厌人的触碰的，这个鬼子显然粗鲁惯了，用力又特别大，好嘛，猩红小嘴一张，狠狠一口咬上去，那鬼子立刻又疼又惧的惨嚎起来。他的惨嚎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更多的蛇找上了他，其中还有一条蝮蛇。 　　蛇群蜂拥而出，很快，最前面的千余鬼子就被蛇群包围了。“蛇啊！”有些鬼子显然是极为畏惧蛇的，他们一旦感觉到有蛇游向自己，情不自禁的就扣动了扳机。 　　因为之前的教训，这两千余鬼子是集体活动的，如此一来，相互之间虽然找到了依靠，同时，却也极容易产生误伤。这两个大队的鬼子，携带的手电筒有限，所以，虽然心中想的是射杀蛇，但是一旦开枪，准星往往套住的却是周边的战友。枪声一响，马上有人被误伤。惨嚎声响起，队伍更乱了。 　　相川在十几个宪兵的簇拥下走在中间，他反应倒快，前面刚乱起来立刻让人发射照明弹。然而，不发射照明弹还好，一旦发射照明弹将周遭的环境尽收眼底，便是相川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蛇，好多蛇！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的都是上下攒动的蛇首、舌信。“八格，这是怎么回事！” 　　“蛇啊！”发现自己陷入了蛇窝，有鬼子的心理立刻崩溃了。他们再不管什么军纪，转身就跑，然而，他们转过身来却恐惧的发现，身后和身前一样，同样是蛇的海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被蛇给团团围住了。 　　“不要慌！机枪手向中间集合！其他人组成阵列，军官们行动起来，组织排枪射击吧！撤退！”相川强自收敛心神，从容下令。 　　机枪手们迅速集中起来，一些士兵也在各级军官的喝令下排成了横列，他们强忍着恐惧，用排枪射击清扫后退路上的蛇群。机枪声响了起来，弹雨纷飞中，成百上千的蛇被击碎、击飞，然而，更多的蛇涌了上来。 　　枪声再次响起，随着枪声越来越激烈，并且有溃兵逃到最先的登陆点，鬼冢少室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脸上再也无法保持恒定不变的表情：“支那人在大洲岛上居然建立了强大的工事吗？如果真是这样，这至少说明，欧阳云早就料到皇军会攻打海南，那么，这一次的海南攻略只怕不会太顺利！” 　　远山此时已经站不住了，他向鬼冢建议道：“阁下，是不是要增派援军？好像，好像相川大佐已经抵挡不住啦！” 　　又一批溃兵逃了回来，他们不管不顾的扑入海水中，不少人一边奋力跑向登陆艇一边大声叫喊着什么。虽然不知道他们叫唤什么，但是从他们的动作上可以分辨出，他们分明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乃至士气完全溃散的样子。 　　“让‘最少号’和‘鸟海号’准备炮击吧！”鬼冢少室说道，他的脸上有痛苦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即便是一副千年寒冰的样子。 　　“可是阁下，相川大佐还没有撤回来呢。” 　　“他还逃得回来吗？”鬼冢反问。 　　大洲岛东北面的枪炮声已经逐渐稀疏了下去，而随着又有一百余官兵狼狈不堪的逃出了那片山坳，鬼冢少室直接对下面的传令兵喊道：“传令渡边大佐和宫崎少佐，让他们进行炮击！掩护撤离官兵！” 　　“哈伊！”传令兵大声应着，随即举起信号灯打起了旗语。 　　“最上号”舰长室里，接到传令兵的报告，渡边汉川质疑道：“你没有看错吗？真的是进行炮击？！” 　　“是。” 　　“这一轮进攻又失败了？两个大队的皇军哪！”渡边说着，痛苦的咬咬牙，随即下达了炮击命令。 　　炮声响起，被十几个宪兵护在中间的相川痛苦的一咬牙，随即大吼道：“诸君，各自逃命吧！能否逃出去，就看你们的运道了！” 　　“阁下，我们一起走！” 　　“走得了吗？难道你想看到我遍体鳞伤的出现在军事法庭的被告席上吗？哈哈哈，堂堂大日本帝国皇军，居然败在一群畜生手里，我不甘哪！”相川说着拔出了自己的指挥刀，然后在几个手下“阁下”的惊呼声中，双手直接抓住刀刃狠狠的插进了自己的腹部。 　　“谁要是逃得出去，请，请带句话，给山本司令官，情报，情报！”忍着剧痛说完这句话，相川尽最后的力气将刀拔出，随即在腹部泉涌的血雨中倒了下去。 　　山本五十六还有小泉敏一郎等人一直紧密的关注着大洲岛战事。然，因为夜晚和距离的原因，他们直到接到鬼冢少室的电报才知道这一次进攻居然失败了。 　　“什么？失败了？还，还损失了两个大队的皇军？”听通讯参谋读完鬼冢发来的电报，山本还没有说话，小泉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山本也不信。事实上，舰长室里所有的日本军官都不信——常理上讲不通哪，即使是有预谋的伏歼，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解决两个大队的皇军，最少也要两倍的兵力。大洲岛总共才多大，如果学兵军真在上面埋伏了四千人的话，那他们藏在哪里了呢？要知道，之前的炮击，可是几乎将大洲岛完全犁了一遍的。炮弹口径最小的都是150毫米，这种炮弹的轰击，即使欧阳云将人藏在山洞里，那也有可能因为猛烈的爆炸声而造成失聪等症状的。 　　越想越是费解，越想越觉得不可理解，越想也就越发觉得欧阳云深不可测。这下，连小泉敏一郎也一改之前的不可一世，郑重其事的对待起欧阳云这个注定的宿命对手起来。 第1078章 天之骄子 　　晚上十一点左右，单人雄在听取了张大力最新的敌情汇报以后，他松了口气对况来哥说道：“好了，今晚算是熬过去了，现在睡觉。” 　　况来哥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不解的瞪着他。单人雄笑了：“小鬼子肯定被大洲岛给吓到了，至少在搞清楚大洲岛的情况之前，他们是不可能再次发动攻势了。赶紧去睡觉，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别想再好好睡觉了。” 　　北坡炮台下面的炮兵休息室里，张大力伸了个懒腰对炮台连长许三炮说道：“睡觉吧，今晚是没仗打也没戏看了。” 　　许三炮从接到战备命令开始神经就高度警惕着，此时双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不过，他的精神依旧很亢奋。他不解的问道：“张旅长，您就这么肯定小鬼子不会发动另外的攻势？” 　　“当然。小鬼子现在应该知道和他们打个大半夜仗的敌人究竟是谁了，不过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嘿嘿，老子以前挺怕蛇的，不过现在嘛，却觉得这些长虫实在是太可爱了。” 　　“可是，蛇不是怕硫磺的吗？那么多发炮弹砸上去，即使没炸死，那么浓的硫磺味，蛇也该蛰伏起来才对，怎么会？” 　　“硫磺可以驱蛇是不错，但是，经过之前那阵子地动山摇的响声，蛇的大脑已经出现混乱了。所以，这个时候大洲岛上的蛇其实就是一群疯子。唉，不说这些了，赶紧补觉，要不然后面会吃不消的——”张大力说着蒙头就睡。许三炮还有些费解，然而等他整理好了思绪再准备发问时，张大力已经打着酣进入了梦乡。 　　半个小时以后，山本五十六再次接到鬼冢少室的电报，获悉了大洲岛上真实的情况以后，一群鬼子立刻傻了。小泉敏一郎瞪大着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蛇？闹了半天，鬼冢将军他们居然和一群蛇打了大半夜？这，这可能吗？” 　　“太可笑了，鬼冢想推卸责任，也该找个像样的理由才行。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有马正文紧跟着说道。 　　塚原二四三则谨慎的没有发表意见。 　　山本痛苦的咬着牙，沉吟半天说道：“一切等天明再说吧。今天的行动到此结束，诸君，不管大洲岛上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你们现在应该知道了，我们的敌人并不是善与之辈。诸君，海南攻略要想取得陈功，需要我们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哪！” 　　“阁下，明天还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去执行吗？”塚原问道。 　　塚原负责航空兵这一块，根据原定计划，明天开始，航空兵部队将开始参与登陆作战。塚原本来是充满信心的，然在听到大洲岛上发生的事情以后，他变得谨慎起来，对明天的行动也有了其它的想法。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现在，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恢复了精力，我们才能更好的投入明天的战斗！”山本回答道。 　　对于山本这种观念，小泉是赞同的。他随即说道：“阁下，诸君，那么我先回去了。在，咱们明天早上见！” 　　有马正文紧跟着离去了。塚原走到门口，转身看见山本依旧眉头紧锁临窗而立，他沉吟了一下，折回来说道：“阁下，虽然知道这样说您会感到不高兴，但是我觉得今夜大洲岛上发生的事情已经给我们提了醒——我们原先制定的作战计划绝对要有所变更。阁下，难道您没觉得吗？就好像早就算到我们会进攻海南岛似的，欧阳云已经有了周密的布置。阁下，欧阳云如此深谋远虑，肯定会考虑到万宁这等城市于海南的重要性，我觉得我们下一阶段的作战重点，应该集中力量不惜代价的收集情报，以寻求学兵军在海南岛的防御弱点。阁下，没错，我们的兵力还有武备肯定占优，但是，学兵军却占有地利人和这两大优势——阁下，我认为硬碰硬的话，在我明敌暗的情况下，皇军注定会吃亏的！” 　　塚原这番话说得恳切，山本五十六本就是人情味比较浓的人，登时心中就觉得暖暖的。他微笑着说道：“要想拿下海南，硬碰硬是难免的。不过正如你提醒的那样，即使如此，也不是没有技巧。大洲岛发生的事情，对我们是个警醒哪。现阶段，情报的收集对我们太重要了，所以，下一阶段的作战，航空兵将是重中之重。塚原君，要辛苦你了！”说着，他弯腰鞠了一躬。 　　塚原赶紧让开，躬身说道：“您太客气了，身为帝国海军的一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大洲岛之战，对于日军士气是个沉重的打击。两个大队的皇军精锐居然稀里糊涂的就喂了蛇腹，这在一些特别迷信的鬼子看来，这乃是上天的一种警示，是对这一次海南攻略的最终结果的一种昭示。 　　而要论大洲岛一战对谁打击最大的话，则非小泉莫属。 　　就好像山本所期待的那样，小泉自己也把自己当作了上天对日本的赐予。因为天皇的存在，当然没有人敢用“天之骄子”来形容小泉，不过在一些人心中，小泉扮演的就是这一角色。 　　海南攻略，是小泉正式进入军界的处子秀啦。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待此事，至少小泉自己是非常看重这一点的。 　　揭穿了欧阳云“穿越者”的身份，小泉一度对其是保持着心理优势的。虽然欧阳云比他早出现在这个时空，然因为中日两国无论是国力还是军力都是日本占据着巨大的优势，所以小泉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会比欧阳云做出更出色的成绩。他如此急迫的促使海南攻略的实施，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用心就是想通过这件事向欧阳云昭示自己的存在——你欧阳云此前不是缝日不败的吗？那是因为我小泉敏一郎还没有出现哪，现在我来了，你欧阳云不败的神话也就终结了，这是不是更能昭示自己“天之骄子”的身份呢？ 　　之所以要先拿海南开刀，主要原因有两个，首先，当前海南的经济实力绝对是闽粤琼三地中最差的，其次，因为四面环海而且远离内陆的原因，这里也更能发挥帝国海军的优势。综合这些原因，小泉是怀着轻松的心态来看待海南攻略的。 　　事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海南或许是学兵军控制下经济和防御最差的，但就是这么一块蛮荒之地，经过欧阳云之手以后，却依旧可以给帝国海军制造极大的麻烦。看看吧，连一个小小的大洲岛都能让帝国海军损兵折将，那么，如果还要执意进行海南攻略的话，即使真能攻下海南岛，那帝国海军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想到这一点，小泉显然困惑了。 第1079章 耻辱啊 　　次日，东边海天交接处刚刚出现一缕霞光，坐在椅子上的鬼冢少室就睁开了眼睛。“居然睡着了！”他自嘲的低语道，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副官松下仁早就端着早点等在外面，隔着玻璃朝鬼冢点点头，推开门他缓缓走了进来。 　　“相川君的遗骸必须找到！”鬼冢说道：“可是，岛上究竟埋伏着多少支那人我们却不知道。看来只有请求航空兵提供帮助了。” 　　“阁下，我这就让野间大尉去发电报。” 　　“另外，帮我把佐间少佐叫过来吧。” 　　“哈伊！”松下仁躬身退下。五分钟过后，佐间大白走了进来。他恭敬的鞠了一躬，说道：“阁下，请问有什么吩咐？” 　　“从现在开始，仓田联队由你指挥。去准备一下吧，用不了多久，我们会再次发动登陆战！战死的皇军将士遗骸，总要寻回来。” 　　“哈伊！” 　　七点钟左右，“加贺号”甲板上，塚原二四三亲自将山部川三键送上了编号1003的一架99式战机。作为联合舰队航空兵中不多的王牌飞行员，山部川三键已经不轻易执行这种没什么难度的侦察任务了。不过，昨晚大洲岛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为了一探究竟，山本亲自点了他的将。 　　前车之鉴，塚原特别重视这次侦察任务，亲自向山部传达命令不算，还亲自送他上了战机。 　　对这个空降来的新晋长官，山部本来并不感冒，不过塚原如此重视自己，这让他十分感动。“阁下，请放心吧，支那人能够击落我的飞行员还没生出来呢！”他如此对塚原说道，随即拉下了舱盖。 　　面对他如此自信的言语，塚原站在甲板上向他敬了一记军礼。 　　1003刚刚上升到千米以上，五指山雷达站内，方学良便立刻拿起电话给军部去电。单人雄接到报告，笑着对况来哥说道：“肯定是大洲岛，嘿嘿，就不知道山本五十六在获得详实的情报，得知岛上只有蛇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要不要派蓝火山他们迎击？” 　　“当然，如果小鬼子想越境侦察的话，肯定要予以驱逐。” 　　蓝火山就是海南空军的总指挥。此时，他正带着一帮子飞行员在做早课，接到况来哥的电话以后，他立刻派出两架白鳍豚往大洲岛方向飞去。 　　加贺号距离大洲岛不过三十公里左右的距离，以99式每小时570余公里的时速，几分钟时间就赶到了。 　　鬼冢太想知道大洲岛的秘密了，他密集的关注着1003，看着其先保持着两千余米的高度围绕大洲岛飞行一圈，随即逐梯降低高度，直至降至三四百米的高度顺着大洲岛的山势环绕飞行，他的心跳加速，居然比山部本人都还感到紧张。 　　十分钟以后，什么也没有发生，1003再次拔高离去。鬼冢不禁感到了一丝失望——没有防空炮声，1003也没有进行攻击，是大洲岛上的支那人隐蔽得太好，1003没有丝毫发现，还是岛上根本就没有人？如果岛上并没有支那人的潜伏部队，难道说昨晚在岛上遇难的官兵居然全部葬身于蛇口？那样的话，昨晚就不是战败而是一次事故了——鬼冢想着，心情极度复杂。 　　1003在山部的操纵下轻盈的降落在“加贺号”的飞行甲板上，山部推开舱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迎接他的是领飞员的大拇指：“山部阁下，漂亮！” 　　山部的表情却绷得紧紧的。塚原向他迎过来，他迫不及待的问正走下舷梯的山部：“有什么发现？” 　　山部咬咬牙吐出一行字：“蛇，岛上全是蛇！” 　　“什么？” 　　“以我的经验判断，岛上绝对没有人迹！”山部补充道：“阁下，我们被支那人耍了。不对，或者，我们自己把自己愚弄了！” 　　“全部都是蛇？难道说大洲岛根本就是一座蛇岛？！”塚原问道，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 　　不仅是他啦，山本五十六、小泉敏一郎、有马正文等人听到这则报告以后，他们表情怪异，良久没有人发表一点意见。 　　耻辱啊，兴冲冲的大肆兴兵，结果却和一群长虫纠缠了大半夜，而且付出了偌大的牺牲。这事要是传回国内，大本营的那些陆军大佬们会怎么看待此事？ 　　小泉敏一郎不愧来自后世，他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看了众人一眼大声说道：“山部绝对看错了，一群蛇怎么可能战胜全副武装的大队皇军呢？这根本就是支那人的阴谋诡计！我以为，那些蛇根本就是支那人圈养的！支那人向来神神叨叨的，他们中间有驱蛇高手也说不定。我可是听说，在印度支那，可是有人连眼镜王蛇这种剧毒的蛇都能驯服的。” 　　小泉的话提醒了其他人，除了山本以外，其他人纷纷出言附和，很快就达成一致，将昨晚战败的责任归罪到了鬼冢身上，认为是鬼冢的大意导致进攻部队陷入了支那人的重围，这才让陆战队遭受了如此大的战损。 　　责任既然是鬼冢的，自然要进行处置以昭示皇军军纪严明。当然了，因为不为人所知的原因，处置必须恰到好处才行，于是小泉做主以山本的名义通电全军：“12日夜大洲岛一战战败一事，鬼冢少将作为最高指挥官应付主要责任。不过考虑到决战在即，陆战队没有更合适的指挥官，所以允许其戴罪立功继续指挥部队。希望鬼冢少将能够接受教训，在之后的指挥中引以为鉴——致！联合舰队司令官山本五十六。” 　　因为是不为人所知的原因，所以虽然鬼冢一再发电向塚原二四三要求获得大洲岛侦察情报，后者却以种种借口推诿掉了。 　　八点一刻左右，经过山本五十六等人的研究，联合舰队针对万宁的攻势终于再次展开了。一架又一架战机从“加贺号”还有“苍龙号”上腾空而起，下一刻，它们在舰队左上方组成两个编队，随即往万宁飞去。 　　13日上午，在沉寂了下半夜以后，海南万宁海陆空域，战斗再次打响了。 第1080章 试探 　　24架攻击机，其中包括10架99式（作为日本目前最新型战机，加贺号本来配备了一个中队的99式，然昨日却被击毁两架）和14架天山式；36架轰炸机，其中包括24架流星式轰炸机和12架具备精确轰炸能力的99式舰载轰炸机——都是联合舰队目前为止配备的最新式战机，一共60架，战斗机在前，轰炸机在后，密密麻麻的朝万宁飞去。 　　机群刚刚升空就被五指山雷达站捕捉到了，同时，张大力的学三十八旅瞭望兵也发现了，警报层层级级的传递上去，小鬼子机群距离万宁还有几十公里呢，万宁市已经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声。 　　蓝火山接到雷达站的报告，立刻召回了两架放飞的白鳍豚，然后给单人雄去电话，询问是否要起飞迎战。琼州军用机场一共有24架战斗机12架轰炸机，虽然数量不及日军，但出于对白鳍豚的自信，蓝火山和他手下的空军小伙们却是巍然不惧。 　　“不，按兵不动，做好伪装。日本人现在巴不得和你们决战了，你们藏得越深，对日本人的威慑越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单人雄深思熟虑以后如此回答蓝火山。 　　这一波空袭，日军指挥官正是山部川三键，山部川三键率领着攻击机编队飞到海岸线上空以后，他通过手势给其他人下令：散开，各自寻找攻击目标！ 　　24架攻击机，分成12个双机小编队，开始沿着海岸线铺开。山部带着一架编号为1251的天山式沿着海岸线飞了大约五分钟以后，忽然朝着一处高地一头扎了下去。 　　那里，正是名为大洲炮台的所在地。大洲炮台，因为正对着大洲岛而得名。大洲炮台除了一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要塞，还有一处地下兵营以及一条直接通往两公里外的逃逸地道。炮台上面因为埋上了厚达五米的土层并且种上了植被，所以从空中鸟瞰的话，会以为这是一处高地。这片高地凸起得太可疑了，和其它地方平坦的地势格格不入，而且因为植被浓密，似乎正好方便潜伏敌军，山部如此以为，所以决定降低高度以近距离看个究竟。 　　单单从空中看，是无法发现炮台的秘密的。茂密的草丛加上人工植被将炮台的射击口挡得严严实实的，一个主射击口，两个副射击口，三门已经取下炮衣的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联合舰队方向，一共四个学兵，其中三个作为炮手正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带着石棉手套呆在大炮后面的操作台前，而炮台连长郭桂章拿着望远镜，带着耳麦，正在密集注视着周边情势。 　　大洲、北坡还有和乐炮台作为万宁地域的主要对海作战力量存在，加上设在东山岭的临时指挥所，拥有一套独立的通讯系统。就在刚才，郭桂章和其它两个炮台的连长一起接到了单人雄的最新命令，命令要求他们按兵不动，同时要求协防炮台的步兵做好防控准备，如果日军一旦看破了炮台伪装而进行精确轰炸的话，那么可以展示一定的防空力量以分散日航空兵注意力。 　　山部的眼睛毒哪，他看出了大洲炮台所在高地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保持五百米左右的高度绕着高地飞了两圈以后，他投下了随机携带的一枚59公斤的炸弹。 　　炸弹落在炮台后面，“轰”的爆炸开来，震得炮台里面灰尘扑簌簌直落。一个炮兵摘下耳套问郭桂章：“连座，小鬼子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郭桂章摇头：“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试探，放心吧！” 　　“哦！” 　　99式战机最多携带两枚炸弹，投下去一枚只是掀开了一片植被，露出了下面的黄土，山部观察了一会轰炸成果，不禁疑惑起来：支那人躲哪里去了？不会真的没有设防吧？山部会这么想，因为在他看来，除了这个高地，周边实在是没有更合适的藏兵地形了。 　　就在日机编队开始沿着海岸线寻找攻击目标的时候，鬼冢少室坐上一条高速艇，悄悄的驶到了距离岸边仅仅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开始近距离的考察起战况来。鬼冢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遭到了手下的一致反对。到目前为止，联合舰队司令部还没有给陆战队下达具体的作战任务，所以他们以为，鬼冢这样的冒险实在是不值当。如果司令部并不准备在万宁一带登陆，而学兵军偏偏在这一带布置了重兵，那么鬼冢如此行径极有可能演变成自投罗网的悲剧。 　　鬼冢却坚持。他的理由是：没有比万宁更好的前进据点了，万宁，迟早是要拿下的。支那人肯定会想到这一点，所以，万宁一定设有重兵，我就想看看，他们到底准备如何阻止我们登陆！ 　　鬼冢的冒险是有价值的，虽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目标，然而在见识了那似乎自然形成的起伏有致的沙滩地形以后，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对同艇的一个大队长说道：“我敢断言，上面的地形肯定会和这片沙滩一样，这种波浪式的地形，实在是太有利于防守了。回去吧，我要重新拟一份作战计划。如果真想在万宁登陆，我们最少得准备一个旅团的兵力。” 　　“哈伊！” 　　日机在海岸线一带的轰炸都是试探性质的，三座炮台，三座地下兵营都没有被轰炸机光顾。山部川三键带着所有战斗机巡航了海岸线几圈，丢下十几颗炸弹以后，开始尽护航的职责，保护着三个中队的轰炸机向万宁市飞去。 　　昨天的炮击，已经将万宁摧残得不成样子了。当天夜里，万宁市民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家园的失却而痛哭流涕，本来自认为远离战场的他们第一次亲身体验到了战争的残酷，他们心中的仇恨被燃烧的家园点燃。第一次，他们衷心的意识到，学兵军的存在实在是太重要了。 　　第一支万宁自卫队迅速成立起来了，然后是第一支救护队，再接着，互助组也成立了，就在日军机群光临万宁上空的时候，万宁地下的防空设施里面，人们互相鼓励着，他们终于理顺了自身和这场中日世纪对决的关系。 第1081章 准备战斗 　　“不放过每一处可疑目标！”“万宁必须毁灭！哪怕仅仅是为了给相川君他们报仇！”临出动前，塚原二四三的嘶吼还在耳边响着，日机飞行员带着塚原这一仇恨型指示，疯狂的扑向一座又一座民居、工厂、作坊，甚至郊区大一点的建筑，俯冲，投下炸弹，随即拉起战机扑向又一个目标。 　　爆炸声不绝于耳，防空洞里的人们先是惊骇的面无人色，渐渐的，仇恨让他们忘记了害怕。有人大胆的出现在防空洞空口朝外窥视，一些少年举着手上的木头枪向掠过洞口的飞机瞄准射击。妇女们聚在一起，她们满脸忧色的担忧今后的生活，而男人们谈论得更多的是如何加入自卫队，好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出一份力。 　　“日本人想霸占我们的家园，想奴隶我们，我们绝不答应！……”一些学生站在人群中发表着讲演，他们的讲演让许多人心生激情，暂时的忘记了家园正在遭受蹂躏的疼痛。 　　“轰炸过后应该就是登陆作战了！”东山岭临时指挥部内，就着隆隆的爆炸声，单人雄拿着红蓝双色铅笔在一张地图上画着什么，况来哥和几个参谋站在他的身后，况来哥说道；“我们的炮台终于可以逞威了！” 　　“炮击次序不变，第一目标依旧是运兵船、登陆舰，其次是巡洋舰、护卫舰。给我电话！” 　　况来哥拿起电话递给单人雄。单人雄首先要了张大力。 　　张大力早就盼着呢，接通以后他立刻喊道：“军座，是不是要还击了！是时候了，小鬼子的登陆舰已经出动了，好多，我估计，最少一个旅团！” 　　“你的装甲团到哪里了？”单人雄没有接他的话，问道。 　　“已经离开五指山了，不过为了避免被日机发现，他们暂时还躲在椰树林里。” 　　“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一旦前线扛不住，立刻投入战斗！” 　　“是！” 　　和张大力通完电话，单人雄又要了三座炮台的公共频道。许三炮、郭桂章还有和乐炮台连长万林耳麦一直戴在耳朵上呢，听见单人雄的声音，三个人都显得很激动。“军座，请指示！”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做好战斗准备。万林！” 　　“在。” 　　“你处需不需要试射？” 　　和乐炮台距离日军可能的登陆点是最远的，所以单人雄才有此一问。他本是善意，在万林听来却是侮辱：“军座，您太小看人了。虽说炮台建成以来实弹练习的机会很少，可是我们一直可没停止过训练。我保证，首弹就能落入目标海域！” 　　单人雄笑了。十八座炮台的炮兵连长都是他亲自挑选的，而这个万林因为其大炮脾气，人送绰号“万大炮”，却是最为他所熟悉的。“那就好！告诉兄弟们，我不问过程只要求结果，谁要是能第一个击沉敌舰，老子给他记一等功！” 　　当兵的谁不渴望立功，虽然目前还是井中月水中花，不过联想到一等功获取艰难，三个炮台连长立刻变得亢奋起来，他们齐声大喊：“是！军座，您就等着听响吧！” 　　和许三炮等人通过电话，单人雄想了想，让况来哥给光坡炮台等临近万宁的其它炮台去电，让他们酌情实施炮击。然后，他再次拿起电话，要了琼州机场。 　　五十公里外的万宁爆炸声惊天动地，从五指山雷达站接获的情报，日机编队正在对万宁实施密集轰炸，这让蓝火山等飞行员一个个如芒在背、坐立不安。“大队长，我们为什么不出战？我们是海南仅有的空中力量呐！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海南的领空，可这算什么？躲在这里看小鬼子战机肆虐，这，这是我辈最大的耻辱哪！”一个比较激进的飞行员陈少瑶如此诘难蓝火山。 　　蓝火山心中也很煎熬，不过，作为海南空军的最高指挥官，他却必须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等命令吧！单军长不下出击命令肯定有他的考虑，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持体力，以能随时升空迎战！” 　　“可是，这，这实在是太憋屈了！我们白鳍豚可是当前世界上最优秀的战机，我们还有空中堡垒，我们为什么不能也来一次‘沉没吧’？”陈少瑶说着，用力的挥动着手臂，一副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模样。 　　蓝火山不理他。虽然心中很不舒服，但他是理解单人雄的决定的。而事实上，因为清晨差点暴露了琼州机场的位置，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清晨接获五指山的情报，在没有得到总指挥部的命令情况下就擅自放飞两架白鳍豚升空，如果不是因为日机的任务仅仅是侦察大洲岛、如果不是因为清晨的可见度要差一些，现在，日军肯定寻踪追击发现琼州机场了。 　　“他妈的，兄弟们，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你们不觉得憋屈啊？！”陈少瑶还在咆哮，忽然电话铃响了。 　　副大队长满江跑过去拿起了电话，他随即站得笔直，恭敬的说道：“是！”然后他手捂话筒喊蓝火山：“大队长，军座打来的。” 　　蓝火山立刻长身而起飞跑过去，而休息室里登时变得鸦雀无声，其他人都静静的看着他，聆听着。 　　“蓝火山！撤去伪装准备战斗吧！”单人雄开门见山的说道。 　　“是！”蓝火山兴奋得差点没跳起来。 　　“升空以后，不管受伤与否，一旦撤退的话就别回琼州机场了，直接飞回广州，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军座，我们这就升空迎战吗？” 　　“不，等待我的命令！” 　　“是！” 　　蓝火山刚放下电话，其他人立刻围了上去，大家纷纷问道：“大队长，军座怎么说？” 　　“让我们撤去伪装准备战斗！” 　　“哈，终于开打了！”陈少瑶惊喜的喊道。 　　蓝火山瞪了他一眼喝道：“暂时只是撤去伪装，具体何时升空要等军座的命令，你小子别得意忘形！” 　　“哪有！嘿嘿，大队长，刚才对不起啊！”陈少瑶不好意思的说道。 　　蓝火山笑了，自己手下的兵什么德性他自然清楚，他笑骂道：“少来这套，快去准备。” 　　“是！” 第1082章 巨炮打蚊子 　　鬼冢少室增加登陆部队的报告得到了通过。这一回，山本五十六没有听取任何人的意见就批准了。昨晚的大洲岛“事件”（没错，就是事件而不是战败）对山本的打击是巨大的，因为之前不好的感觉，他对于此战前景已经越来越没有信心。他甚至十分害怕去想可能的失败——这一次海军部的动静太大了，不说出动了国内几乎所有的航母，单单因为从陆军借了一个师团的兵，此战他就失败不起。 　　战机轰炸渐渐接近尾声，支那人的部队却还没有露出行迹，如果冈村宁次在这里，他一定会提请山本注意：支那人都躲地下去了。然，没有对学兵军陆军作战经验的日海军高官们，他们虽然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学兵军可能放弃万宁吗？绝无可能，因为万宁一旦被攻占，皇军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增兵海南岛，那样的话，以日军和学兵军的兵力比，学兵军实际上就已经失败了。而且，就是学兵军没有驻防万宁，但是万宁总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吧？没错，海南是多山多原始森林，可是在万宁这一块，这并不足以让几十万人藏身哪。万宁人从人间蒸发了吗？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是他们躲进防空设施了。可是，守军呢？守军如果也躲进防空设施的话，他们却如何应对皇军接下来展开的登陆战？嗯？难道他们将防空洞都挖到海岸沿线了？可是这依旧讲不通哪！因为这毕竟只能躲得一时，却无法左右战局。在皇军巨大的海空优势火力面前，守军真这么做的话，那其实就是慢性自杀——山本、小泉、塚原、有马……只要是稍微有点头脑的联合舰队军官，他们都猜到学兵军在万宁肯定布置了重兵，然而，因为迟迟不能发现敌军的踪迹，他们反而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一艘又一艘的小型登陆艇被放下水去，一队又一队鬼子陆战队官兵上到了艇上，随即，在站在大岛丸上的鬼冢少室的指挥下，近百艘各型登陆艇满载着将近五千鬼子向万宁海岸线发起了冲滩。 　　因为吃水的原因，大岛丸只能在距离海岸线大约两千五百米的地方抛锚，而几乎就在大岛丸长长的锚链开始砸向海底的时候，郭桂章给单人雄去电请求开战命令。是时，单人雄嘴上正叼着一支大刀，接到郭桂章的报告，他立刻将手里的烟掐灭了，站起来大声说道：“小郭，从现在开始，和乐、北坡炮台归你统一指挥！何时开炮，由你决定！” 　　“是！”郭桂章没想到单人雄会给自己这个权力，登时就变得激动起来。 　　和郭桂章通完电话，单人雄立刻给万林还有许三炮去电，告知他们自己的决定。 　　“奶奶的，郭黑子这回发达了！”接获这一命令，万林对自己的手下如此说道。 　　“唉，谁叫小鬼子选择万宁为主攻方向呢！”他的手下如此回应他这番感慨。 　　一艘又一艘登陆艇被放到水里，在郭桂章的统一调度下，大洲、和乐、北坡三座炮台大小九门要塞炮开始转动炮口，黑洞洞的炮口随即指向了大洲岛方向。 　　“支那人真设有伏兵的话，这回应该会现出原形了！”看着大大小小的登陆艇有序的向万宁海滩冲去，鬼冢少室抱着指挥刀如此说道。 　　松下仁被眼前壮观的一幕惊到了，这个少年时代立志当个诗人的小鬼子感叹道：“真是太美了！阁下，您有没有发觉，上百条登陆艇一起行动，它们划出的水痕是多么的迷人哪！” 　　鬼冢咬咬牙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转头朝远处的“加贺号”看了一眼，心中默默的说：山本阁下，您看到没有，我并没有辜负您的信任。 　　因为是郭桂章统一调度，学兵军反击的第一炮自然是大洲炮台打响的。即使有炮台掩体阻隔，240毫米口径、50倍径的加农炮发炮时产生的巨响，在距离大洲炮台只有两千米左右距离的小鬼子们听来依旧如同晴天霹雳。 　　下一刻，其它八门加农炮也开火了。巨响来得太突然了，鬼冢少室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惊得摔倒。而登陆艇上的鬼子们，他们先是感到讶然，不明白己方舰队为什么突然发炮。然后，随着那枚巨大的炮弹呼啸着砸进了登陆艇密集的水面并且轰然炸开，身处爆炸中心和周边的鬼子就不说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直接被炮火吞噬，茫然间就去见了天照大神。没有被爆炸波及而有幸见到这一幕的小鬼子们才是最惨的，他们无不肝胆俱裂，不少人在被战友鲜血染红肢体衣裳的同时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 　　一枚又一枚炮弹好像长了眼睛一样落进了登陆艇集群，爆炸掀起的波浪甚至让千米外的大岛丸都剧烈的起伏起来。反应过来的鬼冢双手紧紧的抓住护栏，脸上苍白一片。更多的登陆艇还有皇军被爆炸带来的火球吞没，其中一些小型的登陆艇虽然没有中弹，却被爆炸引起的滔天巨浪给掀翻了。鬼冢看着这一幕，睚眦欲裂，他牙关紧咬，恨恨的想道：这就是支那人的后手吗？实在是太狠了！ 　　松下仁这个诗人，脸色更加不堪。不过出于责任，他坚持着没有瘫倒，抓住鬼冢的左臂劝道：“阁下，太危险了，请进去躲避吧！” 　　“呼！”一只血淋淋的断臂打着旋儿向鬼冢劈头盖脸的砸过来。松下仁眼疾手快，奋勇上前挡在鬼冢面前。“啪！”断臂砸在他的脸上，将他砸倒在甲板上。远山小三从舰长室奔下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眼见松下仁脸上血淋淋的一片，那只断臂正卡在他脖子上，他的胃一阵痉挛，居然情不自禁的呕吐起来。 　　“撤退！撤退！”登陆艇上的鬼子终于有军官反应过来，开始大声下令撤退。幸存的登陆艇纷纷掉头，随即开足马力朝大岛丸以及其它登陆艇母舰驶去。 　　一些登陆艇被炸碎以后，燃油立刻将海面点燃，一些鬼子在燃烧的火海中挣扎着，嘶声叫喊着“救命”，然，没有人敢停下来帮助他们。 　　炮击发生之前，战机轰炸也好，放艇登艇也好，一切都太顺利都太平静了，这让鬼子兵们下意识的放松了戒备。如此，这一轮炮击就显得特别的突然，对鬼子兵们的心理打击也就格外的巨大。 　　欧阳云在海南海岸沿线不惜代价建造炮台，本来是为了和日本海军巨舰巨炮对抗的。然，单人雄用巨炮打蚊子，将它们的首战放在了日海军陆战队身上，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好。海南炮台群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管它们以后的命运如何，至少对日海军陆战队官兵而言，这将是会陪伴他们终身的噩梦源泉。 第1083章 过瘾噶 　　巨大的水柱激起，望远镜镜头里忽然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这片海面稍微平静一些，海水居然变成了红色——这需要多少皇军的鲜血才能将之染红哪？！ 　　山本五十六站在“加贺号”舰桥上，忽然想到这一点，他只感到心脏被什么重重的捶了一下，整个人立刻失去重心踉跄着向后倒去。 　　“司令官阁下！”几个军官赶紧上前扶住他。小泉敏一郎跑过来，他拿着望远镜的右手剧烈的抖动着，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然嘴唇翕动了半天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战争居然如此残酷，学兵军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武装，这些都出乎了他的预料——是因为自己所处的日本和平太久了吧，乃至我都忘记了战争的性质——他这样安慰着自己，茫然还有恐惧在心头徘徊着，之前的自信狂妄不翼而飞。 　　东山岭临时指挥部上面的一个高台上，单人雄透过高倍望远镜观看着炮击场面，随着更多的登陆艇被掀翻甚至轰碎，一种强烈的快感流遍了他的全身，右手情不自禁的狠狠用力一握一捶，他高呼道：“奶奶的，过瘾噶！就这样打！” 　　“军座，让我看看！”况来哥在一边看得心痒难禁，搓着手说道。 　　单人雄忙里抽闲看了他一眼，说道：“很残酷的，你还是别看的好，只怕会吐！” 　　况来哥的脸微微一红。单人雄这话是有出处的，还是南京会战的时候，身为某旅参谋长的况来哥参与了一场战斗，战斗中双方展开白刃战的时候，身边警卫死绝的况来哥被迫和一个鬼子大兵拼刺刀，他倒是很英勇的一刀将小鬼子剁翻了，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成了全军的笑话——小鬼子前脚倒下，他后脚就趴在地上狂吐起来，乃至最终不得不被战士们用担架抬下了战场。当时欧阳云就形容他：“打得子弹扛得枪，就是不能上战场。”为什么不能上战场？一见到血腥场面就吐，这能上战场吗？当时要是还有鬼子在他附近的话，那么只要一刺刀就能解决了他。 　　“军座，那都过去的事情了！”很严肃的说完这句话，况来哥凑到了望远镜前面，镜头里，几个正在海水里拼命挣扎的鬼子身边忽然砸下一枚炸弹，下一刻，轰的一声，离炸点最近的那个鬼子立刻被肢解成了碎肉。血肉四溅，怕什么来什么，况来哥虽然竭力压制恶心的感觉，终究意志不敌身体的反应，“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单人雄早就料到会出现这一幕了——毕竟，炮击的场面实在是太血腥了，而众所周知的事情，况来哥是学五军高层里面最为“书生气”的一个。让人把他扶到一边去，他凑过去看了一会，说道：“该轰击敌舰了！” 　　这一番炮击究竟炸死了多少鬼子，战后，双方说法各异。学五军上报总司令部的是四千余，而联合舰队上报大本营的则是死一千多，伤两千六百多。 　　一个旅团的陆战队在学兵军炮火中挣扎呻吟，为此，联合舰队不少高级军官都有心如刀割的感觉。不过，这并不是主流反应。比如说有马正文，他通过望远镜观看了分分钟以后，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意：支那人藏得是够深的，也真能忍，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在联合舰队强大的武装面前，万宁一带防御力量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在他的督促下，一封封电报从“山城号”战列舰上发出，很快，以“山城号”为中心，三十余艘各型战舰完成了列阵。随即，在有马的统一指挥下，三十余艘战舰千炮齐鸣，炮弹雨点般向已经暴露出来的三座炮台呼啸而去。 　　“大岛丸”上，舰长远山小三再次向鬼冢少室督请撤离。 　　鬼冢坚决的摇头，他指着正在奋力向“大岛丸”驶近的那些登陆艇说：“我们已经对不起相川君了，现在，还要放弃这些天皇陛下最忠诚的武士吗？不能，绝对不能！远山君，你记住，不管我们海军多么强大，想要攻取海南岛的话，最终还要靠陆战队官兵！这一前一后——”他本来想说“这一前一后已经牺牲多少皇军了”，然话没说完，尖利的炮弹破空声响起，几个尽忠职守守在他身后的军官立刻蜂拥而上将他还有远山扑倒，用自己的身体将他们保护了起来。 　　这是大洲炮台一门副炮发射的一枚180毫米口径的炮弹。炮弹砸在前甲板上主炮前方，“轰”的一声巨响中，火球腾空而起，主炮前方的甲板被撕裂，主炮登时向下倾轧下去。早在大洲炮台率先发炮的时候，“大岛丸”和“最上号”、“鸟海号”这三艘舰上的鬼子炮兵就展开了还击。此刻，“大岛丸”主炮里面已经装进了炮弹，几个炮兵正准备发射。好嘛，主炮朝下倾轧下去，发炮牵引绳正好勾在炮台左侧的防护装甲上，于是，在几个站立不稳的鬼子炮兵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主炮居然被动的发射了。 　　主炮炮管正好倾轧到距离海平面大约负15°的角度，于是，先是“空”的一声发炮声，随即，在几个鬼子兵凄厉的叫声中，炮弹刚刚飞出炮管就砸在已经被撕开的前甲板上——“轰隆隆”的剧烈爆炸声响起，爆炸产生的火球呈反向胀开，瞬间就将那几个鬼子炮兵还有他们身后的弹药给吞没了。 　　殉爆随即发生了，几十发150毫米口径的炮弹相继爆炸，整个前甲板包括鬼冢少室等人所呆的舰长室，瞬间就被冲天的火焰给吞没了。舰首遭到重创的“大岛丸”随即开始缓缓的向前倾轧，下一刻，倾覆的速度突然加快——簇拥在“大岛丸”周边的鬼子陆战队员登时凄厉的嘶喊起来。而“大岛丸”船舷两侧，那些正攀着绳梯奋力往上爬的鬼子，他们成了最惨的人，先失去重心跌入海中的还好一些，他们意识到不对，立刻往自己的登陆艇游去，而那些在“大岛丸”剧烈颤抖中死死抓住绳梯的可就惨了。即使他们后来放开绳梯跳入海中，却还是迟了，瞬间，他们就被“大岛丸”舰首戳入海中引起的漩涡给吞没了。 　　“最上号”还有“鸟海号”上的鬼子兵显然是很有爱心的，在“大岛丸”发生变故之前，他们正在积极的营救海面上的鬼子兵呢。忽然，“大岛丸”前甲板上就发生了猛烈持久的爆炸，下一刻舰首朝海里一头扎了下去，他们立刻被吓到了。 　　“快！右满舵！”“倒车！快快！”两舰的舰长担心遭到“大岛丸”相同的打击，他们识时务的立刻下令撤退，只留下一脸绝望的鬼子兵还有几十艘登陆艇在火海中随波逐流着…… 第1084章 日本人的还击 　　三艘战列舰，十余艘各型巡洋舰，十余艘其它各型舰船同时瞄准三座炮台进行轰击，短短五分钟，原本在“最上号”、“鸟海号”还有“大岛丸”三艘舰船轰击下巍然不动的大洲炮台上面的植被还有黄土层就被掀开了。炮台的主要掩体结构灰色钢筋混凝土露了出来，很快，上面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凹坑甚至还出现了龟裂纹。 　　爆炸声震耳欲聋，即使躲在后面的藏兵洞里，学三十八旅502团的学兵们依旧被震得够呛。头顶上的泥沙簌簌跌落，面色惨白的学兵们望着头顶，十分担心掩体会不会塌了。“团座，还是撤出去吧，这会不会塌了啊？”一个学兵对团长沈宝国说道。 　　沈宝国心中也颤悠悠的，不过出于常识，他知道此时撤出去只会死得更快，所以装作信心满满的样子说道：“撤出去？撤出去当小鬼子的活靶子？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和学兵们的反应相比，前面的炮兵却笃定得很。一者他们穿戴着厚厚的防护，这有效的隔绝了爆炸声的传入；二者，清楚掩体厚度和结构的他们可不认为小鬼子单凭远程炮击就可以掀开保护着他们的炮台乌龟壳。 　　暂时还没有还击。在郭桂章的统一调度下，三座炮台现在的目标是“最上号”和“鸟海号”两艘重型巡洋舰。三座炮台不停的发炮，终于，一枚240毫米口径的主炮炮弹击中了“最上号”的主建筑，下一刻，包括舰长室在内，“最上号”的上层建筑被整体的掀飞——这艘在“沉没吧”行动中就已经饱受学兵军空军蹂躏的重型巡洋舰，这一次看来是难逃覆灭的命运了。 　　万宁周边的三座炮台也加入进来，而他们的首轮射击目标就是正在展开疯狂报复性炮击的“山城号”等舰群。 　　炮弹拖曳着近乎透明的尾焰来来往往，爆炸声此起彼伏，偶尔，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远在东山岭的单人雄，看见三座炮台悉数被烟火长时间笼罩，不禁一阵心惊肉跳。“奶奶的，终于见识到小鬼子海军强大的武装了！”他说着，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况来哥又回来了，下去歇息了一阵，面色苍白的他坚持要呆在一线——嗯，如果距离大洲炮台10公里左右的东山岭也能够算作作战一线的话。听见单人雄的话，他用舌头舔舔干燥的嘴唇说道：“我现在理解总司令为什么不让海军出战了，我们的那些炮舰什么的和小鬼子的巨舰大炮比起来，那就是小舢板哪。军座，我有点担心哪，如果小鬼子炮弹充足的话，我们之前所做的那些准备，只怕，只怕要流于形式了。” 　　单人雄明白他的意思，在压倒性的武力面前，技巧计谋之类的人为因素都可以忽略不计。他说：“还没到那种程度，我们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深藏策略？就是为了在小鬼子这种毁灭性的打击下多撑一段时间。没错，单纯武力比较，我们和小鬼子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但是你也看到了，就在刚才，小鬼子的登陆部队不是遭到迎头痛击了吗？总司令设计海岸沿线炮台的初衷是为了和小鬼子的舰群对抗，我们用来对付小鬼子的登陆部队，虽然说有杀鸡用牛刀的嫌疑。不过，只要能够延缓日军登陆时间，重创其登陆部队，目的也就达到了。不管小鬼子的海军多么强大，他们想要占领海南，最终还是要依靠地面部队——嗯？！”他说话的过程中，视线自始至终关注着战场。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动用望远镜了，毕竟，动辄腾起几十米高的火球，别说站在十公里外，就是距离再远些也能够看到。而就在他说话的当口，日军已经持续八分钟的炮击终于有了收获。一枚280毫米的炮弹正中大洲炮台的主射击口，虽然因为角度的问题没能突入进去，但是已经足够对大洲炮台造成致命伤害了。一声有点闷的爆炸声响起，主射击口由下至上呈45°被掀开，登时，不仅郭建章还有两个主炮炮手当场阵亡，主炮炮管也被炸弯，更致命的是，因为主炮中刚刚填进了弹药还有弹头，结果发生了殉爆，登时，一股烟火从狭窄的主炮室内喷涌而出，立刻引起了单人雄的注意。 　　况来哥顺着单人雄的目光看过去，他征询道：“大洲炮台完了？” 　　单人雄绷着脸凑到望远镜看过去，须臾他抬起头来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说道：“应该是主射击口被正面击中引起了殉爆——小鬼子舰炮数量太多，口径也够大，大洲炮台算是毁了。传令张大力，让他们停止炮击，暂时的，先规避一下吧！” 　　“是！” 　　“加贺号”飞行甲板上，刚刚从战机上下来还没喝完一杯热茶的山部川三键再次登上战机。他将再次执行侦察任务，以观察舰炮轰击效果。战机呼啸着腾空而去，塚原二四三站在99式战机喷出的尾气里发着怔——如果说在毗临海南岛之前，他是充满斗志、对胜利充满渴望的话，现在，虽然天气炎热，他却感到了彻骨的寒冷。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刚才的炮击算是沉默的学兵军第一次露出了獠牙，而他们一出手就给予了皇军重创。那么近的距离，那么密集的兵力分布，想必支那炮兵想打不准都难吧。支那人坚韧哪，联合舰队摆出了偌大的阵势，万宁遭到了那么强烈的毁坏，他们居然能够始终隐忍不发。嗯，现在看来，支那人是对的，他们已经抓住了皇军的弱点——那就是，海南攻略要想有成果，最终还是要靠地面部队。那么，只要给予皇军地面部队足够的打击，最终，即使他们所有的防御设施都损毁殆尽，海南岛却依旧会被他们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支那人不仅坚韧还足够聪明，他们显然早料到帝国会对海南动武，所以早早就做好了防范措施。支那人的防御措施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有炮台这一种，接下来，他们肯定还有其它狠厉的手段。那么，联合舰队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第1085章 耳光 　　塚原二四三能够看到的问题，山本五十六不可能想不到。登陆先锋舰队，三艘大型舰船最终只有“鸟海号”成功的逃了回来。登陆艇倒是回来了将近一半多，可是只要想到那剩下的登陆艇还有近三千生死不明的官兵，山本心头就升起一股邪火。昨晚的大洲岛事件，已经让山本对鬼冢十分失望了，今天居然又发生这种事，他对鬼冢的印象登时差到极点。 　　“鬼冢呢？为什么不见鬼冢？！”他喝问前来报告的通讯参谋安在寻丂。 　　安在很委屈，作为一名负责电讯的参谋，他甚至连具体的作战计划都不知道，却如何能知道前线发生的事情。不过，熟悉山本性情的他知道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回不知道，于是，他很有技巧的回道：“鬼冢阁下正在赶来的途中，阁下，是不是立刻召见？” 　　“让他立刻前来见我，立刻！” 　　“哈伊！” 　　小泉敏一郎来到山本身边将近一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这一次海南攻略的制定，他虽然并没有参与具体作战计划的制定，然所起的影响却颇大，这让他心中很有些惶恐，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在山本心中建立起来的形象毁于一旦。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实现穿越的目的，现在所能依靠的只有山本，而一旦失去他的信任的话，不仅改变海军发展方向的方略肯定泡汤，而且自己所掌握的那些远远领先于同时代的技术也将失去用武之地。出战前，视之为自己初战的小泉对战役前景是充满憧憬并抱有深切期望的。然，自大洲岛事件发生以后，见识到了战争的真实残酷性，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差距——不管自己拥有多么先进的作战理念，然毕竟没有亲自经历现时代的战争，所以，自己对于战争的领悟也仅仅止于书本而已——自己需要走的路还很长哪，至少在现阶段，我能做的，或许只有提供技术支持。 　　收起穿越以来一贯的优越感，小泉恭谨的问山本：“阁下，接下来我们该这么做呢？” 　　山本转头冷冷的看了小泉一眼。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被小泉滔滔不绝的理论知识所盅惑，山本一度以为小泉是具备优秀指挥官的素质的。然而事实却证明，和支那的那个“后来人”相比，小泉差得太多了。海南战役进行到现在，与其说是联合舰队在和学兵军的较量中一败涂地，不如说是小泉在和欧阳云的较量中的惨败。大本营虽然早就有攻略海南的意向，但是如果没有小泉敏一郎这段时间在山本耳边喋喋不休的“聒噪”（没错，就是“聒噪”——小泉身上的神秘光环褪色以后，他那些山本原先觉得极富逻辑、极有远见的话，此刻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海南攻略的进行估计还要拖一段时间。联合舰队在这个时候推行海南攻略，为的还是和美国决战。山本心中，一度固执的认为日本与美国开战是毫无胜算的，然小泉的分析，让他看到了希望。不过现在，残酷的现实却将希望这个肥皂泡给戳破了。学兵军三镇中，海南肯定是防御最差，最容易突破的，一度，山本甚至觉得以联合舰队强大的武装攻打海南有大人欺负小孩子的嫌疑，但是残酷的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战役进行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怎么感觉己方的行动步步都在学兵军的算计中呢？山本并不敢确定欧阳云是否在海南，但因为有“沉没吧”的前车之鉴，他固执的认为这肯定源于欧阳云的布划——越发感受到欧阳云的高明，回头再看看小泉，两者的差距就凸显出来。欧阳云总是能够后发制人，反观小泉呢？他为什么就不能先知先觉呢？ 　　山本冷冷的眼神让小泉心中如受针刺。山本是他心中的神，是拯救日本的希望哪，可是现在，山本的态度让他意识到，神已经不信任他了。海南攻略，自己施加的影响太多了，或许，他是期待自己能够拿出解决的办法吧。小泉这样想着，咬咬牙说道：“阁下，真没想到学兵军居然如此坚忍，这是我判断上的错误，对不起！”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刚才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倒想考考你，以你来自后世的经验，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你看，虽然我们已经用强大的舰载火炮压制住了学兵军的岸炮，但是陆战队却受到了沉痛的打击。接下来，即使我们能够完全摧毁学兵军的岸炮部队，可是陆战队不能实施有效进攻的话，海南攻略最终只能以我们的退却而告终——我们兴师动众前来南中国海，难道只是为了损耗帝国宝贵的人力物力资源吗？台湾南部现在被支那人占据着，联合舰队来一次南中国海也不容易，而且，我们还得防备支那人的战机……” 　　到现在为止，学兵军虽然只展开了一次反击，但正如山本五十六所说的那样，却一下子就击中了联合舰队的要害。没错，联合舰队中的航母还有重型炮舰是这一次海南攻略的主力，但是，胜利果实的撷取最终却要依赖陆战队。学兵军绝对致命的一击，打乱了海南攻略具体作战计划，让山本产生了难以为继的感觉，这正是他对鬼冢极度不满心生邪火的原因。 　　正如蓝火山所说的那样，学兵军海南空中力量的存在，始终是山本最担忧的存在。两架99式的坠毁，让山本确信学兵军在海南确实布置有航空部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虽然再无一架战机出现在日本人的视野里，然越是如此，山本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小泉没有经历过“沉没吧”，他也就无法理解山本心中的焦躁。他认真的组织了一下措词，说道：“阁下，原先制定的作战计划肯定不能用了。阁下，您不觉得吗？从支那人到目前的反应看，他们似乎掌握了我们的一切情报，阁下，有没有可能在我们内部存在着支那人的高级间谍？” 　　雷达对于现时的日本人而言还是新生事物，偏偏小泉这个穿越者又忽略了这一点。于是，悲剧的事情发生了——小泉的臆测让山本越分析越觉得有理，他沉吟了一会说道：“完全有这个可能，嗯，看来在海军部进行一次反谍报行动是势在必行了。小泉，你好好想一下，你熟知的历史上，有没有哪个人为支那人工作过呢？” 第1086章 残酷 　　没有知识的人是可耻的。山本且不论，毕竟他不是技术人员，而且脑中又没有雷达这一概念。但是小泉敏一郎呢？这个来自后世有着丰富知识面的家伙居然在这么多可疑迹象面前都无法判断出学兵军拥有雷达一事，这就不得不让人为之蹉叹了。 　　海南战役结束以后，日本海军部展开了长达三个多月的反谍报行动，不说究竟有多少军官在这次行动中蒙受了“不白之冤”，死在了自己人手中，单单其造成的“清洗政见不同者”的假象，让一向团结无比的海军部军官不少人开始心怀二志，从而极大的影响了日本海军的“重建”工作，这可比学兵军在海南战役中对日本海军的打击巨大得多了。 　　这些后来发生的事情，不仅欧阳云不知道，山本五十六也始料未及。 　　回到7月13号。山本再次听进了小泉的意见，在随后接见鬼冢少室的时候，他首先严厉的批评了后者，然后提出新的作战计划：在炮击和轰炸取得一定成果以后，派遣多股小部队上岸，以诱使学兵军伏兵现身，从而采取无差别炮击以发挥联合舰队的优势。 　　“以己之长击敌之短，鬼冢君，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哈伊！” 　　陆战队持续遭受重创，一度斗志昂扬的鬼冢现在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哪里敢提反对意见。 　　山部川三键再次在联合舰队官兵面前展现了自己高超的飞行技巧。在他的操控下，编号1003的99式战机就好像一只灵活的信鸽在大洲、和乐、北坡三座炮台之间上下盘旋，十分钟以后，他带回了详实的情报：支那人的三座炮台已经被摧毁了，但是稍远地方的炮台并没有遭到损伤。根据山部侦察到的情况，塚原向山本建议：出动部分舰群前往歼灭已经发现的炮台，同时出动航空兵轰炸稍远一点可能藏有伏兵的城镇。 　　“我们要让整个海南岛都陷入烈火中，阁下，我们有必要让支那人知道和帝国作对的下场！”电报的最后，他如此陈述自己的观点。 　　山本同意了。而为了避免再次被学兵军抓住空子执行类似“沉没吧”的行动，这一次，他仅仅同意派出一个中队的战斗机。 　　“支那人正在等待机会，只派出一个中队的战斗机护航，他们会不会觉得机会到了呢？只要支那航空兵敢现身，我们就给予毁灭性打击！”他向小泉如此解释自己只派出一个中队战斗机护航的原因。 　　前事之鉴，小泉觉得自己现阶段还是该多看多学习比较好，难得的，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塚原的作战建议正合有马正文的心思。陆战队死多少人，甚至联合舰队遭遇怎样的重创都不是他所关心的，他一心追求的就是怎样才能给予支那人惨痛的记忆。 　　以“山城号”为首，总共十七艘战舰驶离了舰队，他们奔三亚而去，半个小时以后就到达了预定海域。随即，针对光坡、海棠炮台的炮击开始了。不仅如此，在彻底压制住这两座炮台以后，有马还下令延伸射击，登时，三亚一带悉数被笼罩在绵延不绝的因爆炸产生的烟火中。 　　三亚距离万宁本就没多少距离，当万宁成为一片火海的时候，三亚的民众就开始了撤离。和万宁不同，因为地质原因，三亚的防空设施很少，所以，人们不得不拖家带口的撤离三亚以躲避可能的空袭。 　　并不是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空袭警报响起的时候，三亚最少还有三分之一的人选择了驻留。等到炮弹降临的时候，他们再想逃跑已经迟了。因为各种原因，三亚一带的建筑以木结构为主，这使得日舰的炮击效果变得越发的可观，往往的一枚炮弹就能点燃一片住宅区。 　　驻守三亚的是学四十三旅，其中，旅长云点将带着旅直属部队就呆在颂和水库一带。 　　日分舰队开始向三亚移动的时候，云点将就接到了杜欣的报告，他立刻让人拉响了防空警报，并且开始组织部队四散隐蔽。 　　炮击如期降临了，先是两座已经暴露出来的炮台瞬间就被大大小小的蘑菇云所笼罩，紧接着就是海棠湾和田独乡成为火海。 　　颂和水库距离这些地方都不远，因此，他们甚至能够听得见火海中人们的惨呼。惨呼一声声揪人心肺，登时就有学兵忍不住了。政治主任花焦小跑到云点将身边请示道：“老云，让我带些人去帮助老百姓撤离吧，他们根本不了解战争的残酷性，实在是太麻痹了。” 　　云点将心中也不好受，但是他断然拒绝了花焦的请战要求：“战争总要死人的，我们的任务是协防炮台。不过，我估计炮台也守不住了。军座还是高估了炮台的抗炮击性能哪！不过不要紧，小鬼子总要登陆的，只要他们敢上来，那就是我们的时间了！” 　　“可是——” 　　“别可是了，记住，我们首先是一个军人！别忘记自己的职责！” 　　炮击只持续了十分钟。光坡还有海棠炮台实际上早就停止了炮击，当然了，因为发炮所产生的强烈声光效果，它们没能躲过小鬼子瞭望兵的眼睛。海南岛海岸沿线的炮台修筑得还是很坚固的，大洲炮台之所以被摧毁完全属于意外，所以，虽然在云点将看来海棠还有光坡炮台都被摧毁了，实际山，这两座炮台都只是受了皮外伤。 　　日舰队开始撤离，花焦正请示带人去救援，五指山雷达站的防空警报到了。 　　日舰这一次一共放飞了两波次的战机，其中奔三亚而来的为十八架；另外三十架则直接往东北方向飞去。 　　“小鬼子是准备将三亚变成炼狱哪！”请求再次被云点将否决，花焦恨恨的一拳砸在草地上。 　　云点将虎着脸没有理他。云点将并不是心硬似铁的人，南京会战的时候，作为江苏保安一师的一名小连长，他就曾经冒着漫天的炮火救起了一个不足岁的婴孩。但是又怎么样呢，当时倒在小鬼子炮火中的孩子何止千万，他能救的不过只是就近的一个而已。 　　“要想我们的孩子不再遭受这种劫难，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的击败日军，将小鬼子从我们的土地上赶出去！”这话是黄叶说的，云点将深深的铭记在心，从此，他的心肠似乎就变得坚硬似铁了。 第1087章 孩子还没死 　　山部川三键带着其它五架战斗机还有十二架轰炸机出现在海棠镇上空的时候，整个海棠镇已经被持续的炮击点燃了。大火和冲天的浓烟腾空而起，山部心中感到快意的同时不禁有些遗憾：“可惜了，还以为能够逮到支那人的军人，不过——” 　　僚机信次长十郎在左前方做着手势，山部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嘴角一撇，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距离火场大约两千米多远的地方，一群人正沿着一片小树林仓惶的逃跑着。他右手一挥，下一刻，十八架战机呼啸追去。他再做个手势，自由袭击的意思。然后他将战机压低，并且朝稍远一点的地方飞去。作为一名王牌飞行员，山部觉得虐杀平民会有辱自己的身份。当然了，手下会怎么做，这却与他无关了。 　　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几架战斗机张牙舞爪的冲下去，机载机枪枪口喷射出火焰，他冷酷的想道：“可怜的支那人，你们要怪就怪学兵军吧，他们既然进驻海南，为什么又不敢站出来呢？” 　　这片小树林距离颂和水库只有千米左右的距离。学四十三旅的官兵们披挂着全副伪装趴在草丛中甚至半趴在湖水里，不少人看到千米之外发生的那一幕炼狱景象，心头那个恨哪。 　　花焦听着远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嚎，他咬牙切齿的用右拳狠狠的痛击着地面，拳头上鲜血淋漓犹自不觉——“耻辱，耻辱，军人的耻辱！我们这算什么？我们是中国的军人，我们的责任是保护我们的百姓，可是我们在做什么？”终于，他冲着云点将嘶吼起来。 　　云点将心中也很痛苦。他用头盔死死的抵住地面遮住了自己的脸，脸上忽然多了两道泪痕。和在江苏保安一师当兵时不同，学兵军特别重视这方面的教育，长久灌输之下，每个学兵心中都被培养起了这样的观念：我们是人民子弟兵，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老百姓就是我们的父母，是值得我们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东山岭上，单人雄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日机再次出动，而且朝纵深飞去，这出乎了他的意料。大洲炮台的战事还没有解决，小鬼子航空兵怎么就敢往纵深飞呢？要是琼州机场被发现的话，那么蓝火山的空军部队肯定要遭到小鬼子优势航空部队的围攻。而一旦蓝火山那里出现了问题，接下来，自己可就太被动了。失去了唯一可能威胁到日舰队和航空兵的武装，日军航空兵接下来的行动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那样的话，面对小鬼子陆空两路进攻，学五军露头就是挨打——这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 　　琼州机场，当五指山雷达站新的日机编队情报传达过来的时候，除了停在机库里的十二架各型轰炸机，其它停在机场上面的二十四架战机已经悉数撤去了伪装。获悉日机编队这一次的作战方向可能会延伸到琼州，长在战机旁待命的蓝火山双眼立刻红了。其它战机也就罢了，白鳍豚和空中堡垒因为体型实在太过巨大，所以撤去伪装容易，再盖上却十分麻烦，至少，没有个半天时间是别想全部伪装好的。他当时就怒了，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是单人雄，因为他的命令琼州飞行大队的飞行员们才会兴奋的迫不及待的撤去伪装，现在好了，他们却有可能提前暴露了。骂单人雄是不敢的，但是对张大力等人，蓝火山却不会吝啬自己的怒火，他当场怒吼道：“娘的，前线的那些家伙在干什么？他们连一个小时都坚持不了吗？” 　　关于琼州飞行大队何时投入战斗，战前单人雄和蓝火山有过磋商，他们一致认为该大队最好的出击时机是在日军大批次出动航空兵且结束战斗准备返航的时候。琼州距离前线不过五十公里的距离，而以白鳍豚和空中堡垒的航速，追上敌机只是刻把钟左右的事情。届时，日机即使能够返回出发航母也不可能完成重新装弹。届时，说不定又是一个“沉没吧”。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却没想到，这边刚刚撤去伪装不久，日机就成群结队的飞来了。 　　“大队长，起飞迎击吧！与其坐等可能被动挨打，不如主动迎击，那样还能多击落一些敌机！” 　　一个战斗机中队的中队长向天宇建议道。 　　蓝火山想了想，右手捏拳用力一捶，吼道：“兄弟们，上飞机，出击！” 　　“要不要先通知单军长？”参谋长张翼飞说。 　　蓝火山白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区别吗？”然后他大声吼道：“都给我听好了，起飞以后立刻往海棠镇方向飞。和敌机接触以后最多战斗一刻钟，一刻钟以后，不管什么状态，立刻掉头朝广州飞，都明白没有？！” 　　“是！” 　　“陈少瑶！” 　　“到！” 　　“特别是你，给我看好时间，接战一刻钟以后立刻往东北飞！战机还在我们就还有机会，如果战机没了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兄弟们，走了！” 　　几十个老百姓，其中包括两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他们在一架97式舰攻的追击下向颂和水库跑来。97式舰攻来回俯冲着，每一次俯冲，其机翼上的两挺机枪都会毒蛇一样的喷吐出橘红色的火焰。而奔逃的人群里，立刻就会有人被击中倒地。 　　距离云点将和花焦藏身之地大约五百多米的地方，学四十三旅警卫连的少尉排长戴峰看着两百多米外发生的这一幕，牙关紧咬，嘴唇都被咬破了。 　　“排长，干他娘的！他娘的，小鬼子不是人哪！”一个叫张浩的学兵说道。 　　97式舰攻再次俯冲下来，它这一次的目标直指那个抱着两三岁大的少妇。 　　奔逃的人群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率先发现了少妇身处，他转身朝少妇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小雨，跑啊！小雨，快跑！”奔逃的人群不少人停了下来，他们犹豫着要不要转身去拉少妇一把，然抬头看见呼啸而至的战机，他们咬咬牙选择了继续逃命。 　　少妇小雨长这么大还没有如此剧烈奔跑过，她以为自己肯定跑不了多远，然到目前为止，她最少已经跑了二十分钟，跑出了一个让人咋舌的距离。她全身都已经汗湿了，头发上汗嗒嗒的，发梢上星白点点，那是汗水干了以后结的盐霜。她怀里的小男孩早就因为惊吓哭得嗓子嘶哑已经发不出多大的声音，一贯雍容优雅的母亲今天的表情是他从没有见过的，那副狰狞的样子让他幼小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他惊恐的睁大着眼睛喊着妈妈，然他的妈妈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安慰他——她现在竭力去做的就是希望能够带孩子逃离死神的追逐。 　　枪声响了，虽然隔了将近两百多米的距离，戴峰依旧清晰的看见了少妇在止步间身上迸出的血雾。老人紧跟着被击中了，子弹从他们身上横扫而过，地上，两条烟尘带忽悠升起。 　　“呜呜……”有战士哭了。 　　戴峰却睁大了眼睛，他忽然大叫一声：“孩子还没死，孩子还没死！”说着他一跃而起，端着自己的卫青式突击步就冲了上去。 第1088章 请您处置我吧 　　看见又有两个支那人倒在自己的枪下，上杉淳边心中产生虐杀的快感，他咧嘴大笑着：“哈哈哈……都去死！”拉起战机呼啸着爬高、大角度转弯，两分钟过后，转头再次向奔跑的人群俯冲下来。他将拉杆一推到底，右手食指随即放到了射击按钮上，他的眼睛眯着、嘴角咧着，脸上一副狰狞的表情。忽然，他惊叫一声：“八格！”赶紧去抓拉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这架97式舰攻的正前方，几十个军人凸现出来，他们整齐划一的端着手上的各型枪支，忽然齐齐的扣下了扳机。几十道火舌喷出，一时间枪声大作—— 　　排长戴峰毫无征兆的冲了出去，他手下的学兵们稍微一怔紧跟着也冲了上去。前后左右三十几个学兵，有端着突击步的，有端着狙击步枪的，还有抱着冲锋枪、通用机枪的。两个学兵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更多的人面色阴沉，而所有人的共同点是，他们的眼中喷吐着怒火。如果目光也能当作武器，想必上杉淳边还有他驾驶的那架97式舰攻此刻已经变成了碎片。用步枪打飞机绝不是戴峰的突发奇想，事实上，自欧阳云在文安一战中大显身手，用步枪揍下两架敌机以后，一度只能绕着敌机走的学兵们此后再见敌机的时候心情就变得有些复杂——理智告诉他们，一人一枪想要和天上的飞机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然因为有总司令现成的例子摆在那里，他们却多么期望自己也能完成这一创举哪。如果说用步枪打下战机是每一个学兵做得最多的美梦的话，那么此刻，戴峰等人极有默契的列队站在这架97式舰攻的必经之路上却和此无关。距离他们大约四十余米的地方，那个孩子趴在妈妈的身上，他幼小的心灵显然无法理解死亡和睡着的区别，他拍打着妈妈的小脸，用嘶哑稚嫩的嗓子喊着：“妈妈乖，妈妈该起床了……” 　　孩子的嗓子因为长时间的哭闹早就变得沙哑，此时发出的声音极其微弱，然，即使97式舰攻的引擎声震耳欲聋，戴峰等人却依旧清晰的听见了，这让他们心中如有刀割。有几个战士冲上去就想抢回孩子，戴峰吼道：“要救孩子，先揍下敌机再说！”然后，他牙齿紧紧咬住嘴唇，直咬得鲜血淋漓犹自不觉，他双手举起突击步，枪口正对着97式舰攻转身俯冲必经之路。冲出去的几个学兵停下了脚步，他们学薛峰的样子举起了手中的枪。 　　上杉淳边的反应够快，不过距离实在是太近，而且下面的枪又实在太多，而最致命的是其中有三支射程够远、威力够大的狙击步。枪声中，97式舰攻的腹部火星迸溅，然后烟火升腾，几秒钟以后，就在上杉以为已经脱离危险区域正准备拔高转弯好再次进行俯冲扫射的时候，“轰”的一声，97式舰攻的腹部忽然爆炸开来——一枚狙击步枪的子弹击穿了油箱，航空汽油外泄随即被点燃，瞬间就发生了爆炸。 　　“好啊！”“嗷！”有学兵欢呼起来。 　　薛峰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他一边喊道：“撤！”然后飞快的跑向了那个孩子。 　　“妈妈、妈妈……”孩子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不过他依旧不知道他的妈妈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薛峰一把将他抱起来，随即遭到了孩子的厮打。一两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薛峰不受丝毫影响的抱着他追随战友们而去，狂奔中，听见由远及近的战机引擎轰鸣声，他痛苦的再次咬住了嘴唇——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冲动，已经给大部队带来了覆灭之灾；兄弟们之前所做的一切，算是白费了。 　　云点将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一架敌机被手下用步枪击落，他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相反，意识到自己还有兄弟们之前辛苦的隐藏将功亏一篑，他很没有风度的站起来大声质问：“是哪部分的混蛋干的！老子要枪毙了他！” 　　薛峰他们跑了回来，薛峰的手上还抱着一个孩子。一切明了。薛峰他们不仅救回了一个孩子，还带回了几十个逃难的百姓。学兵军入驻海南之初，海南当地人并不信任他们。不过随着学兵军的风貌逐渐呈现出来，他们对这些“当兵的”的印象有所改观。而刚才薛峰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救下孩子的那一幕，则彻底的赢得了他们的信任。日本人的战机太过骇人，一轮俯冲扫射就会带走几个甚至十几个人的性命，在这些巨大的铁鸟面前，人命就好像草芥一样的卑贱——学兵们却用手中的家伙揍下了一只铁鸟，这让他们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似乎只要和学兵们呆在一起就会得到保护，就能安全。他们跟着学兵们跑过来，浑然不知道如此一来只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日军航空兵之所以执行这种战略，为的就是逼出隐藏的守军，好了，守军终于忍耐不住了。虽然因此损失了一架战机，但是在山部川三键看来，这是完全值得的。从空中鸟瞰大地，小鬼子航空兵们的视野要开阔得多。且不说薛峰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老百姓，他们身上穿着的各色衣衫能够让山部他们从更远的距离发现他们，即使没有他们，从那架97式舰攻坠落的位置，他们也能判断出伏兵藏身之地。 　　“旅座，请您处置我吧！”薛峰跑到面色铁青的云点将面前，将孩子交给了医务兵杜晓珊，低头认罪。 　　云点将上去就是一记耳光。然后犹嫌不够紧跟着又是一脚——“充你他妈的什么英雄，只有你心疼他们吗？奶奶的，老子恨不得一枪毙了你！” 　　学四十三旅的学兵们都是第一次见云点将发这么大的火，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花焦担心他控制不住真的拔枪射击，赶紧一把抱住他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赶紧想办法善后吧。” 　　“善后，都等死吧！”云点将一把甩开花焦，吼道。 　　全体沉默，而天上的战机引擎声却越来越响亮。重重的喘着气，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言语态度的过激，云点将换一种语气说道：“小鬼子想要搞死我们也没那么容易，总要他们付出一点代价！全体都有了！” 　　站着的学兵立刻立正，腰身挺直。 　　“薛峰，带着你那个排的人保护乡亲们撤退。其他人，跟我迎敌吧！” 　　“是！” 　　薛峰傻了。当云点将带人主动向鬼子战机来的方向迎过去的时候，他忽然大叫道：“旅座，我知道错了，您不能这么对我啊！” 　　离他十几米远的云点将站住了，他转过身来，本来铁青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他说：“后悔了？事情是你惹下的，自然要你收场。执行命令吧！” 　　薛峰还有他那帮手下集体傻了。 第1089章 花焦你混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诸如技巧、武勇这些因素，是决定不了战斗最后的胜负走向的。小鬼子第一批赶过来的战机不过七架，但即使他们只有这七架战机，再狂妄的人也不会觉得云点将他们有胜利的可能。 　　步枪打飞机，虽然薛峰他们刚刚就达成了一把，但是这种带有传奇色彩的事情，需要多大的运气呢？ 　　或许因为怒气都在薛峰身上发泄完了，此刻，云点将终于又恢复了他道貌岸然的大将风范。在他的指挥下，狙击手们四散开来，同时，机枪手们排成散兵方阵。而在他们的四周，五百余学兵抱着各型步枪，枪身保持一致的角度、朝着一个方向，做好了战斗准备。 　　云点将不知道从谁手上整过来一支狙击步枪，他举枪向飞在最前面的一架日机瞄准，左眼渐渐的闭上了。 　　赶来的七架战机只有两架是轰炸机。这一次空袭作战，轰炸机才是主力，战斗机充当的其实是轰炸机保姆的角色。所以，鬼子战斗机航空兵们才会如此得闲，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架97式舰攻的失事，并且立刻赶了过来。飞在最前面的是一架俯冲轰炸机，飞行员吉野俊焼本来已经做好了俯冲的准备，瞅清楚下面的阵势，忽然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群支那军人，而是一只刺猬，立刻识相的将拉杆一推，将机头拉高，远远的从云点将他们头上飞了过去。 　　云点将吐出一口气，故作轻松的对身边一脸紧张的花焦说道：“小鬼子还算识相。” 　　花焦其实不明白云点将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觉得，与其这样排着队和鬼子对仗，不如继续发挥身上迷彩服的特色和小鬼子捉迷藏。那样的话，虽然肯定避免不了伤亡，但是却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将整支部队陷入绝地。 　　山部川三键驾驶着1003赶了过来，看见下面学兵军的阵列，和吉野想得不一样，他笑着自语：“支那人在排队等死吗？”他忽然将战机打横，然后从其它战机前面掠过，没经过一架战机，他就做出同一个手势。几分钟以后，七架战机开始调整阵形，很快，除了山部驾驶的1003依旧翱翔在学兵军阵列上空，其它战机悉数远远的拉开，开始绕着云点将他们转起圈来。 　　云点将的脸色变了。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小鬼子这一变阵，正好能够克制自己这个刺猬阵。“妈的，遇到高手了！这回，恐怕真得全体交代在这里了，只希望老李他们没出问题。”他这样想着，不禁朝海棠炮台方向看了一眼。 　　云点将想象中的老李是学四十三旅参谋长李冰。李冰负责前方炮台协防部队的指挥，他现在正带着519团驻守在海棠炮台的藏兵室里。 　　海棠炮台还处于烈火和浓烟的包围中，日舰向那里倾泻了太多的炮弹，这让云点将不得不担心李冰他们的安全。 　　攻击自然由山部率先发动，猛然间，他就驾驶着1003俯冲下来，距离地面还有六百米的时候，他投下了携带的最后一枚炸弹，然后一个侧身将战机拉开了。 　　没有云点将的命令学兵们没有一个人贸然开枪。炸弹落下，正站在落点附近的学兵们听见炸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虽然头皮发麻双脚打颤，但就是没有人肯第一个卧倒。 　　云点将怒了，他大吼道：“傻逼啊！卧倒不会！”骂着，他就想冲过去踹人。 　　花焦赶紧将他抱住了，他哀求道：“祖宗哎，你想干什么？嫌死得不够快啊！” 　　云点将咬牙切齿：“这帮榆木脑袋，你见过有面临炸弹不卧倒的？他们才是嫌死得不够快！” 　　应该是听见了他的怒吼，炸点附近的学兵们纷纷鱼跃出去扑倒在地。 　　炸弹及地，“轰”的一声爆炸开来。两个离炸点太近的学兵被炸飞出去，半空中鲜血洒了一地。他们刚刚落地，几个学兵就冲了过去，他们将枪套在脖子上，奔跑间已经扯出了身上的急救包。 　　1003刚动，唯一的那架轰炸机便呼啸着从云点将的右后方扑了下来。而那个方向的学兵集体的将枪口转了过去，当那架战机降低到大约五百米高度的时候，枪声爆豆般响了起来。下面的上百支枪管刚刚有火焰喷出，吉野立刻将战机拉成侧翻，一个疾掠飞出去百十米，然后再将机身拉平，随即按下了投弹按钮。 　　十几枚炸弹呼啸着砸落，下面的学兵这次没有任何犹豫，怪叫着四奔逃散，随即朝地面上扑去。 　　十几枚炸弹先后在地面上爆炸开来，团团火球升腾起来，十几个躲避不及或者无处可躲的学兵被烟火吞没，其中两个学兵更被气浪高高的掀起，在嘶喊声中被肢解。 　　目睹这一幕，云点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在花焦的示意下，学四十三旅警卫连的连长龙达带着几个学兵瞅准机会扑了过来，几个人卸下云点将的枪，将他的手脚按住，抬起他就朝不远处的颂和水库跑去。 　　云点将大怒，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怒吼：“你们干什么？反了你们，快把我放下来。龙达，我告诉你，快点将我放下来，不然老子枪毙了你！” 　　没有人理他，所有人都不去看他的眼睛。龙达转身对花焦说道：“主任——” 　　花焦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说道：“总要有人留下来指挥。”然后他朝云点将喊道：“旅座，以后每年的今天别忘记为兄弟烧一点纸钱；旅座，能和您共事是我的福气！” 　　云点将更怒，痛骂：“花焦你混蛋！” 　　花焦却不再理他，他转身对四周的学兵们喊道：“兄弟们，旅座一直笑我不懂指挥，今天，我就指挥一场经典战役让他看看，你们可得帮我哪！” 　　学兵们先是一愣，随即轰然应道：“没问题！” 　　学兵们士气可嘉，然这场“战役”并不经典，近六百学兵，最终只揍下来一架96式舰攻，而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阵亡了四百余人，重伤三十余人。而如果不是蓝火山带着手下及时赶到，估计他们的命运将是全军覆灭。 第1090章 小鬼子被我们打爆了 　　蓝火山率队赶到的时候，颂和水库西南面的草地上已经淌满了学兵。 　　一架空中堡垒充当了预警机的角色，在它的指挥下，蓝火山亲自率领的战斗机大队编成三个战斗阵形，手术刀一样居高临下切入了正在颂和水库上空肆虐的日机机群。 　　近六百学兵，即使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想要屠戳干净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况且他们还是全副武装。如果说云点将指挥的时候，学兵们抱团成了一只巨大的刺猬的话，在花焦手下，学兵们则分散成了一条条泥鳅。 　　从最初发现支那人地面部队的喜悦，到后来发现这些支那人并不好对付，山部川三键渐渐的动了真火。“八格，支那人当自己是神呢？步兵想和皇军航空兵斗？！找死！”他嘴上愤愤的骂着，手下却越发的谨慎。而随着其它轰炸机的参战，学兵们的反抗也变成了悲壮的谢幕演出。 　　远远望去，十七架战机围绕着一群“绿色小人”翻转腾挪、忽悠来去，一机当先的蓝火山在步话机里面大喊一声：“兄弟们，抛副油箱，攻击！”率先带着本编队的战机切入进去。 　　距离主战场大约一千米的地方，一片椰子林边上，薛峰忽然拦腰抱起杜晓珊，一阵快跑，然后将她放到了一棵椰子树的下面。杜晓珊显然很不适应他这种亲密的举动，她脸色潮红，尖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薛峰摇头苦笑，说道：“保护好孩子，我带人引开他们！”然后朝外面冲去。 　　薛峰他们脱离大部队朝西北方逃逸，山部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当他们离开主战场大约五六百米的时候，在山部的指挥下，一架99式追了上来，然后猫捉老鼠似的坠在了薛峰他们身后。相继有兄弟为了保护随行的老百姓倒在了99式机载机枪的枪口下，直到此时，薛峰才真正产生了无力感，也才明白旅座当时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虽然他们是军人，营救遇难百姓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然在绝对的武力压制面前，他一时的冲动不仅没能将百姓们救出生天，反而拖累了整支部队。而如果整支部队全军尽墨的话，那么三亚地区就少了可能能够阻碍日登陆部队的生力军，那又会给三亚乃至整个海南的老百姓带来怎样的伤害呢？ 　　自责、愧疚，加上在这个时候，云点将又让他保护这些百姓逃离，这让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救人的动机了—— 　　“妈的，小鬼子欺人太甚！”心中忽然产生这个念头，下一刻，薛峰完全看开了生死，甚至，他觉得此刻能够持枪倒在小鬼子战机扫射中的话，这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薛峰在泪眼婆娑的杜晓珊的注视下冲出了椰子林，他挥舞着突击步朝其他学兵吼道：“兄弟们，和小鬼子拼了！” 　　如果这话被云点将听到，肯定又是一番痛骂：傻逼啊，和战机死拼，你嫌死得不够快吗？但是在薛峰排里弟兄们听来，这却是目前最正确的选择了。被旅座要求保护老百姓们逃命，在他们看来不是临危受命，而是耻辱的逃跑。所以此刻，光明正大的战死在他们看来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本来分散了的学兵居然又聚拢起来，而且挥舞着手上的枪支像要和自己决一死战的样子，驾驶着这架99式的小鬼子航空兵不禁鄙夷的笑了。“愚蠢的支那人！”他如此给薛峰等人定义，狰狞的笑着，一推拉杆，战机呼啸着俯冲下去。 　　“来啊！老子不怕你！”一个学兵就站在这架99式俯冲的路线上，他双手端着突击步，奋力的搂动着扳机。一匣子子弹瞬间就打了出去，不过却没有一颗子弹能够击中99式。其他人包括薛峰在内也纷纷的扣动扳机，弹雨纷飞间，鬼子航空兵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狰狞。他计算着距离，正全神贯注的等待着欣赏即将到来的血肉横飞的壮观场面，浑然没有料到就在自己右方大约一千五百米开外的地方，一架银白色的战机驾驶室下面也喷吐出了橘红色的火焰。 　　琼州飞行大队，远远飞在本编队前面的蓝火山虽然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依旧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机炮的射击按钮。前方的鬼子战机忽然开始俯冲，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对捕捉到的地面目标开始射击了。不管鬼子要打击的是地面部队的兄弟抑或是老百姓，既然被自己撞上了，就万没有坐视其得逞的理由。 　　“愚蠢的支那人，去死吧！”鬼子航空兵心中默念着，右手松开拉杆朝射击按钮伸了过去，便在此时，他忽然听见一阵熟悉而又异常的声响，他微微一怔，下意识的转头望去，下一刻，他的嘴巴大大张开，表情瞬间定格——他不肯瞑目的眼眸里，最终存在的影像是几个火球疾扑而至。 　　地面上，抱定了必死决心的薛峰等人疯狂的射击着，他们的眼睛被自己枪口喷射出的火焰所燎花，并没有发现十几颗小火球精准的击中了那架日机的机头。 　　爆炸忽然就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声中，那架本来在他们眼中狰狞无比的日机机头忽然被火球完全吞没，下一刻，整架战机凌空解体，连同里面的鬼子飞行员一起变成了燃烧的碎片四散溅落。 　　枪声忽悠而止，薛峰等人不可置信的对视几眼，忽然疯狂的叫喊起来：“哈哈，我们打爆了敌机！” 　　“小鬼子被我们打爆了！” 　　学兵们丢下枪拥抱庆祝，头盔被抛上天空，浑然没有发觉自己的心跳有多激烈。 　　“老子居然没死！”薛峰被一个学兵抱着，直到被他的头盔磕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汗湿了。即使已经看轻了生死，可是刚才他还是不自禁的感到了恐惧哪！“妈的，老子也不是那么英勇无畏嘛！”他这样想着，不禁摇头苦笑。 　　狂欢过后，几个学兵这才发现全身脱力，他们一屁股坐在地上，互相依靠着，就有人笑道：“奶奶的，这么说来，我们击落了两架敌机呢！这，这功劳该有多大哪？！” 　　薛峰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他先是朝千米之外的主战场看了一眼，忽然侧起耳朵，人也扶着一个学兵的肩膀半蹲起来，他说：“什么声音？！”然后警惕的抬起头。 　　众学兵也都抬起头来，然后，他们就看见一架白鳍豚掠过椰子树的树冠向不远处的战场疾掠而去。 　　“我们的战机！”立刻有人惊喜的喊起来。 　　然后，一个学兵醒悟过来，说道：“刚才，不是它击落的日机吧？！” 　　“啊！”包括薛峰在内，所有人嘴巴张得大大的，一时间居然集体失语了。 第1091章 银鹰现身 　　39年左右，评价一款战斗机性能的优劣，标准只有三个：机动性、防护能力，再就是火力配置。单拿学兵军的学1型战机和日军的99式舰攻（舰载机）相较，99式的航速虽然比之那个时空后来出现的零式还要快，但比之学1型却依旧存在着差距。防护能力就更不能比了，日本人本着节约的设计理念出发，能省则省，虽然99式的设计师掘越二郎号称99式是目前日本最耐打的战机之一，但实际上呢，99式与它的前辈们相比，也就是油箱、座舱等关键部位增加了几块3.5毫米左右的防护钢板而已。火力配置，现在的学1型统一配置一门机炮，三挺机载机枪，而99式则是一门机炮两挺机枪。另外，学1型执行轰炸任务的时候，可以携带600公斤左右的炸弹，而99式却只能携带两枚59公斤重的炸弹。愣要找出学1型战机比99式差的地方，那就是体型。作为战斗机，学1型的体型比99式大了一半，似乎在空战的时候更容易被敌机瞄准，但是考虑到其强大的防护能力，所以，除非被机炮直接命中要害部位，实际上，学1型是目前世界上空战生存能力最强的战机之一。 　　24架学1型白鳍豚，12架各型轰炸机，首先出现在山部川三键视野中的是蓝火山率领的8架白鳍豚。对于白鳍豚，山部并不陌生，虽然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和白鳍豚交过手，不过因为“沉没吧”，该型战机还有空中堡垒早就被日本各海陆航空兵团视为心腹大患而进行了深入的剖析研究。 　　塚原二四三频频派出航空兵在海南海岸线附近肆虐，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诱出学兵军空军加以歼灭。正如蓝火山所言，不管他们有没有加入战场，只要他们保持着存在，对小鬼子而言就是偌大的威胁。 　　潜伏的支那战机终于出动了，而且一现身就击落了己方一架战机，而且一出来就这么多，山部额头上的青筋“嘣嘣嘣”的激烈跳动着，肾上激素瞬间大量释放出来。日军航空兵平时训练的口号就是击败学兵军空军、重现帝国航空兵荣光，其战斗机飞行员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亲自击落一架白鳍豚或者空中堡垒，然而，当他们梦寐以求的对手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撤退。 　　“山部君，请记住，你们的任务只是诱敌，所以一旦发现支那战机，不管其数量多少，立刻返回。不能保持绝对的数量优势，请不要贸然迎战，明白我的意思吗？”塚原代理司令官的话犹在耳边响着，山部压下决一死战的渴望，拉起战机做出了要求轰炸机立刻撤退，战斗机结阵却敌的机动。 　　日军这片空域里幸存的11架各型轰炸机早就做好了逃跑准备，山部刚刚做完这一机动，它们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剩下的四架战斗机则迅速调整飞行姿态，很快就在山部周边集结，摆出了狙击的架势。 　　有五指山雷达站做指引，蓝火山得以寻找理想的敌人决斗，另外三十架敌机集群还在四十多公里外的空域，短时间之内不可能赶过来，他在步话机里发话：“一组负责这四架战斗机，二组、三组去追击其它敌机。我的要求——全部击落！” 　　“二组收到、三组收到！” 　　几十架战机编队飞过，巨大的引擎轰鸣声震得地面上的树梢微微颤动。薛峰等人仰首望着，眼中忽然泪花迸溅。本来以为今朝必死了，关键时候，己方雄鹰结群杀出，没有什么事比这种劫后余生更让人觉得欣喜了。 　　“我们的战机，我们的白鳍豚！”一个学兵大声喊着，忽然立正向天上掠过的银鹰敬了一记军礼。 　　“还有空中堡垒呢！兄弟们，你们说会不会又是一个‘沉没吧’？！”有学兵兴奋的说着，看向那几架空中堡垒的眼神充满了艳羡。 　　“向空军兄弟们敬礼！”薛峰说着庄严的敬礼，下一刻他喊道：“走，快去帮助救人。” 　　“好嘞！” 　　空战一开始就进行得很激烈。在蓝火山的指挥下，琼州飞行大队的24架白鳍豚分工明确，八架战机在死死的咬住山部川三键等驾驶的四架战斗机以后，其余的十六架径直向那十一架轰炸机扑去，只吓得那些驾驶轰炸机的鬼子航空兵一个个魂飞魄散，浑然没有了之前的威风。 　　率先成为琼州飞行大队战果的正是轰炸机集群。虽然他们后来聪明的选择了各自逃逸，然因为速度实在相差太大，而且基本上毫无还手之力，所以，在学兵飞行员肆无忌惮的追击下，很快就有战机被瞄准具锁定，随即在一连串的枪弹中被打得凌空解体。 　　蓝火山带着自己的僚机一开始就瞄准了山部川三键。不过，即使是二对一，一段时间内他们也没能讨得了好，而且很快就被撩拨得心头火起。山部不仅驾驶技术老到，而且对局势的判断十分有预见性。发现己方处于劣势以后，他并没有急着展开攻击以缩小这种差距，而是很无理的利用99式战机优秀的突然加速性能，将他们这个战圈无限扩大化，差点没把一组其它六架白鳍豚的火力全部吸引过来。 　　单纯比技术，学兵军飞行员们要比鬼子差许多。琼州飞行大队飞行员中，只有蓝火山有过实战经验，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只是笕桥航空学校的一名学员。 　　空军无疑是学兵军诸兵种中发展最快的，偏偏，空军飞行员的培养却是最需要时间积累的。于是，空军大肆扩编带来的种种问题接踵而来，首当其冲的便是飞行员严重欠缺，其次，机械师等地勤人员也严重不足。随着广州飞机制造厂渐渐进入正轨，每月都有新的战机下线，这一矛盾越发变得尖锐，甚至已经影响到了空军的规模建设。联想到一旦航母建成又需要大量的飞行员，欧阳云开始有些不择手段了。而已经被迫迁往西南的中央军空军部队自然成了他撬墙角的对象。而这，让学兵军和中央军本就算不上友善的关系登时更加雪上加霜。 　　琼州飞行大队因为很长时间内没有战斗任务，所以现在派驻在这里的都是一些新手，本来这没有什么，毕竟，老手也是从新手走过来的。但是现在，这却影响到了蓝火山制定的作战计划的推行。 　　蓝火山清楚的知道，小鬼子战机故意在海岸沿线招摇，目的之一肯定是诱使他们出战，所以一旦他们现身，接下来日军必然会出动优势战机予以围歼。琼州距离前线实在是太近了，在日军大兵压境下想要继续潜伏根本没有可能，所以，此时出击是必然的选择。至于怎么化解日军的阴谋，这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退却之前给予日军致命一击。 第1092章 最狡猾的敌人 　　蓝火山他们刚刚飞上长空，单人雄就给琼州机场去了电话。日机漫天铺开，琼州机场迟早会被发现，与其被打个措手不及，不如主动出击。这一波敌机数量不是很多，而且轰炸机居多，正是给予重创的机会。至于是否会引来大规模日机，打不赢那就逃呗。从一开始，单人雄就没对蓝火山麾下的这36架战机抱太大的期望。白鳍豚和空中堡垒再优秀，可小鬼子的数量优势放在那呢。总司令那么抠门的主，要是知道自己将这批战机全给葬送了，那还不得拔自己的毛？ 　　支那战机迟迟不现身，这让负责航空兵这一块的塚原二四三的神经始终紧绷着。他在加贺号的甲板上来回踱着步，几个航空部队的指挥官跟在他的身后，一个个噤若寒蝉。塚原新官上任为了树立威信很是烧了几把火，便在昨日晚上，一个当值的军官打瞌睡被他逮到，结果就给直接发落到后勤部门去与机油打交道去了。 　　“阁下，您快看，支那人机群！”忽然，一个军官喊道。 　　加贺号的瞭望塔上，信号兵正在挥舞着旗帜，旗语阐述的正是发现了敌机。 　　塚原看了一眼，原来还紧绷着的脸皮立刻松弛下来，矜持再也装不下去了，蹬蹬蹬的就向舰桥跑去。加贺号的舰长室内，山本五十六也已经看到了信号兵打出的旗语，他立刻拿起望远镜朝海南岛上空望去，很快就看到了正在追击己方轰炸机的学兵军机群。没有丝毫为已方航空兵担心的意思，他锁紧的眉头反而松弛下来。“终于出现了！”他对小泉说道。 　　小泉拿起望远镜看了个究竟——他使用的望远镜乃是穿越带过来的，性能比山本使用的要好太多，因此得以获得更清晰的画面。他说：“总共三十余架，应该是支那人在海南岛空军的全部实力了。从他们出现的时间推算，似乎他们的前线机场就在附近哪！” 　　塚原跑了上来。目标既然已经出现，那就应该出动航空部队主力了，只是，因为“沉没吧”的前车之鉴，担心狡猾的支那人隐藏起了实力，这一命令，却需要得到山本的同意才行。塚原额头微微见汗的站在山本侧面，躬身问道：“阁下，是不是应该实施第二方案了？” 　　山本向东北方看了看。自出征以来，心头不好的感觉就挥之不去，那是一种被毒蛇盯着的感觉。昨晚发生的“大洲岛事件”还有不久前陆战队遭遇的覆灭性打击，让这种感觉变得更加浓烈了。山本一向自以为以韬略见长，不过对上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欧阳云，他却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没有立刻回应塚原的话，他反问了一个似乎与之不太相干的问题：“你们说，欧阳云会不会在海南？” 　　“不可能，我们从台湾海峡过来只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即使在经过台湾海峡的时候就被支那人发现了，但是欧阳云也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塚原本能的说道，说完意识到这话有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的嫌疑，他的脸不禁微微泛红。 　　不管他们口头上承认与否，不可否认的是，经过“沉没吧”以后，日海军高级军官对欧阳云是又恨又怕，既想有机会能够与其交手并击败他，却更加害怕再次被他抓住软肋痛揍一番。其情绪之复杂，用五味纷陈形容也不为过。 　　山本和小泉都转头看了塚原一眼，山本随即苦笑道：“塚原君，虽然心中很不服气，但是在事实面前，我们必须承认，欧阳云乃是我们遇到的最狡猾的敌人。因此心中产生畏惧甚至恐慌情绪，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被山本一语道破心中所想，塚原脸上瞬间充血变得通红，他忽然大声说道：“欧阳云在海南又如何？我们这一次有备而来，绝对能够击败他。” 　　小泉眼睛微微眯着，他忽然对山本说道：“阁下，赶紧下命令吧，支那人的目标好像是有马阁下的分舰队。” 　　“那就让他们过来好了！” 　　十二架战机纠缠在一起，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学兵军飞行员们马上感觉到了压力。 　　不怕认识人，就怕人比人。和小鬼子相比，琼州飞行大队的年轻学兵们还是太稚嫩了。其他人且不论，至少那个驾驶1003的鬼子，那机动做得一个连贯一个漂亮，蓝火山自认望尘莫及。 　　连续几次进攻被对方漂亮的躲开，自己差点和一架友机相撞，又见一架白鳍豚差点误伤了友机，蓝火山知道再这样下去，可能他们就要无功而逃了。 　　“马磊隔壁，小鬼子太狡猾了！”他激愤之下，家乡的骂人话脱口而出。 　　琼州飞行大队中的年轻飞行员有不少人一直感觉良好，认为自己迟早是王牌飞行员的料。不过现在，见识了小鬼子，特别是那个驾驶编号1003敌机的鬼子飞行员的表演以后，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牙关紧咬，只觉得自己以前的飞行生涯算是白瞎了。 　　“头，不要和他们整了，直接攻击鬼子舰队吧！黄中队他们也需要我们护航！”陈少瑶建议道。陈少瑶是这批飞行员中天赋最高，也是最自信的一个，不过和小鬼子过招以后，他才知道和鬼子老牌飞行员之间的差距。“今天就放过你了，但总有一天，老子会将他临空解体！”他盯着山部川三键驾驶的那架编号1003的99式暗暗发誓。 　　蓝火山无疑是琼州飞行大队里面驾驶技术和实战经验最丰富的一个，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会紧咬住山部川三键驾驶的1003不放，不知不觉间失去了一个指挥官应该保持的平常心。 　　陈少瑶的话提醒了他。他随即大喊：“兄弟们，不和小鬼子玩了！直接攻击敌舰，为老黄他们护航！” 　　八架白鳍豚忽然调整姿态，重新编队，然后不管不顾的追随他们的大部队而去。山部川三键不禁为之侧目——这些支那人的技术虽然显得稚嫩，但是却够聪明，反应也快，假以时日，只怕会成为帝国的心头大患。 　　学兵们忽然不理他们了，几个鬼子反而不适应了。其他三个飞行员都向山部看齐，等待他的指示。山部考虑了几秒钟，明智的选择了退却。 　　与其被围攻击落，不如留待有用之身以发挥更大的作用，中日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支那人——他这样想着，率先脱离了和蓝火山他们的纠缠。 　　在他之后，其它三架日机相继脱离战圈。这一场本来应该上演好戏的战斗机大战，居然就这么无疾而终。 第1093章 总司令来了 　　好像一群发现正有苍蝇拍当头拍下的苍蝇一样，日军轰炸机开始四散奔逃，11架轰炸机，除了一开始被击落的三架，其它的居然全部逃走了。 　　日本人不惜命吗？笑话，只要你表现得足够强大，你就能够将日本人收伏成为最忠实的狗。不管蓝火山他们的战术素养如何，有鉴于以往学兵军空军的威风，现在的日军航空兵早就学乖了。况且，塚原二四三又一再关照：你们的任务只是诱敌而已。这种情况下，凭借轰炸机那唯一的机枪还有那笨拙的身体和当下世界上最优秀的白鳍豚决斗，敢于如此做的日本人真还没生出来。 　　东山岭上，单人雄摇了摇头离开了望远镜。多好的机会啊，可惜了。毕竟是新手啊，如果是铁林飞或者薛长空带队，那么战果绝对不可能只有三架。 　　日机逃远就没有追击的价值了，因为谁也不知道日军航母放飞的战机什么时候会赶到战场。距离太近了啊，不超过五十公里的距离对于时速动辄几百公里的飞机来说，几分钟的事情而已。还是看看有无可能再创造一个奇迹多击沉几艘战舰吧。 　　飞往东北方向的日机集群，战斗机开始重新编队，然后护送着轰炸机群飞快的返回航母。而加贺号上，在塚原的调度指挥下，机库里的战机一架接一架的被拖出来，随即开始加油、例行基础检查，然后呼啸着一一跃入蓝空。 　　“快快快——”塚原吆喝着，恨不得能够亲自驾驶一架升空迎敌。 　　持续将近二十分钟的炮击让有马正文变得十分兴奋。海岸沿线还有附近的几个城镇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火海，通过望远镜看见中国人在火海浓烟中奔跑挣扎，他的嘴角挂出了残忍的微笑。“吆西，就是这样！支那人口虽众，但是经得起几次这样的炮击？！”他对身边站着的山城号的舰长石川秀三郎少将说道。 　　石川秀三郎抿着嘴没有说话。战况虽然正朝日军有利的方向发展，可是眼见岸线炮台忽然沉寂下去，石川心中却忽然感到不安起来。 　　石川的直觉一向准确，他的不安很快就得到了证实——迟迟不肯现身但是却击落了己方两架战机的支那航空部队终于出现了，而且一出现就是三个中队的规模。 　　他立刻向有马建议：“阁下，撤退吧，支那战机数量众多，前面的航空兵只怕难以招架。如果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甚至落荒而逃，我们极有可能成为支那人的二次打击目标。” 　　有马一开始不以为然。有马认识山部川三键，他一直认为后者是日海军航空兵中最优秀的飞行员之一，觉得有他率队顶在前面，虽然不可能击败支那航空兵，但是坚持十分钟绝对没有问题。而有这时间，加贺号等航母上的战机应该已经赶到战场助拳了。于是他如此说道：“支那人如果敢攻击我们，那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大日本帝国海军的战舰可不是纸糊的，而只要我们能够坚持一会，等我们的航空部队主力赶过来，那就是支那航空兵的死期了——我觉得，支那指挥官应该不会这么傻。支那人打仗不行，逃跑还是很有一套的。”说完，他朝远处的航母主力舰队方向看了一眼，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当时由自己负责指挥的话，欧阳云那个支那人是绝无可能得逞“沉没吧”的。“可惜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逆境中痛击敌军，这才最能体现一个指挥官出众的指挥素质哪！”他这样想着，随即下令分舰队各战舰调整阵形，由长蛇阵改为圆形阵，同时，几艘主力战舰往后稍退，那轻型护卫舰之类的战舰则朝前挺进，好在有鱼雷攻击机的情况下能够帮助主力战舰挡鱼雷。 　　有马正文很狂妄，而他很快就将看到自己的狂妄为分舰队究竟带来了什么。 　　欧阳云出现在海南海口海军基地的时候，陈策等人正在分舰队的指挥部里面就着五指山还有大花角雷达站定时传来的情报做着兵棋推演。 　　“这一次防御战应该没我们什么事，不过却是我们难得的学习机会。日本现代海军成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于海岛攻防战肯定很有心得。今天，我们只能藏身于后方基地，但是将来，我们总有一天要杀出海南。诸位，珍惜这次机会啊！”兵棋推演开始时，陈策如此对他的年轻手下们训话。 　　欧阳云这才是第二次来海南，不过因为学兵军有当前世界上最强大的舆论宣传工具，所以基地学兵们对于自己这个年轻的最高长官并不陌生。 　　还在海峡对岸的时候，渡口驻防部队指挥官向他请示是否要通知对岸，被欧阳云否决了。“没有这个必要，我这次来就是看看，没有其它的意思。”他如此对渡口指挥官说道。然后作为第一批渡海人员登上了一次性可载1000人左右的“东山号”渡船。 　　“东山系列”渡船是学兵军自己设计并建造的中型渡船，一次最多能够渡过1000人外加十辆军卡，或者十辆继光型常规坦克。“东山系列”渡船目前已经建成四艘，而平时值勤的有三艘。随欧阳云前往海南的一共有两个旅将近七千人，算上一些战术车辆，四批次就能完成渡海。 　　一踏上海口的土地，战争的气息扑面而来。海口渡口五公里以内的水域，平时能够通行的渔船等民用船只悉数不见踪影，高速巡逻艇一艘接一艘往返于渡口附近的基地军用码头，稍远一点的地方，如果留意一点看的话，会发出探出水面的潜望镜，那应该是海口海军分舰队的潜艇正在执行战略值勤任务。 　　卞经道在前面开路，紧跟在他身后是大约一个排左右的娘子军。一身戎装，看上去特别英姿飒爽的娘子军一现身，渡口的指挥官上官云海立刻迎了出来。随着娘子军成为欧阳云的警卫武装，对学兵军人事结构稍有点认识的人都知道，只要她们出现，那十有八九总司令也到了。 　　上官云海走出值班室没有都远，渡口卡哨那里传来了欢呼声：“总司令！”“总司令来了！”他不禁一阵激动，下意识的止步，收拾一下军装，然后才大步的走上去。在他身后，一个排的学兵个个站得笔直，瞬间，他们的精气神就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第1094章 流言流语 　　上官云海见到欧阳云的时候，后者正微笑着从值勤学兵手上接过自己的军官证以及通行证。上官云海上前，立正，敬礼，大声道：“报告，下官海口舰队海口渡口警卫团值班星官上官云海，请问总司令有何指示？” 　　欧阳云立正，回敬军力，大声说道：“请继续！” 　　“是！” 　　和渡口的学兵们点点头，欧阳云径直前往海口分舰队司令部。路上他对陈师昌说道：“经过渡口，感觉到什么没有？” 　　“陈策司令治军有方，再有，总司令深孚人望。” 　　“哈！师昌，你现在也变得市侩了。” 　　陈师昌嘿嘿的笑。 　　欧阳云和陈师昌以及潘媚人在陈策的带领下走进参谋室的时候，沙盘上的兵棋推演正处于最激烈的阶段。交战双方一方以潜艇部队和航空兵为主，一方则是多舰种混合部队加航空兵部队。参谋们看见欧阳云，纷纷立正敬礼，高呼：“总司令好！”“见过总司令。” 　　欧阳云回敬军礼，说道：“大家不要客气。”目光随即看向了沙盘。沙盘上，浅浅的水面上已经有三艘日舰肚皮上翻、多架日机坠毁，而学兵军潜艇只有两艘受到了一点皮外伤、战机只损毁四架，他笑了，看了在座的参谋们一眼说道：“不太真实。我们的潜艇太少了，日舰太多，如果只是攻击外围的轻型战舰，虽然可以取得不错的战果，但是却影响不了大局。日军的航母只要还存在，他们就有翻盘的希望。但是如果进入敌舰战圈之中对其主力战舰进行偷袭的话，参与偷袭的潜艇肯定无法全身而退。没错，我们的白鳍豚还有空中堡垒是同类型战机中最优秀的，但是，我们年轻的飞行员却比小鬼子差太多。综合一下，在日机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我们年轻的空军肯定会饮恨长空。” 　　听了欧阳云的话，参谋们尚无多大反应，陈策老脸却是微微一红——这一场兵棋推演，与其说是海口分舰队群策群力不如说是他个人的表演。毫无疑问，陈策目前是学兵军海军领域中的第一人，不过学兵军海军目前可依赖的两大作战主力兵种——潜艇部队还有航空兵部队却都不是他的特长。如果谦虚一点的说，他对这两大兵种的掌握度不过是刚刚入门而已。 　　欧阳云呢？学兵军很多先进技术兵种，其实都是在他一力主导下建立起来的，虽然他在步兵方面的指挥才能更高一些，但是结合他的言论还有一向的表现，陈策却觉得，如果让他来指挥海军的话，肯定要比自己胜任。 　　穿越者最大的牛逼，就是能够通过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论吓唬人。欧阳云便是其中的典型，只要有真正的专家在这里，铁定能够从他的话中挑出一大堆的毛病。不过在陈策他们这类老海军还有老空军面前，拥有前人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经验累述的他装装专家似乎也能蒙混过关。 　　陈策咳嗽两声调整一下心态，然后转移话题问道：“总司令，您这次过来，有带什么杀手锏吗？” 　　陈策对欧阳云最佩服的地方，就在于他总能不停的翻出些不算新奇但却很有针对性的武器和战术，然后，看起来不可战胜的日军就被克制得死死的。欧阳云作为学兵军最高军政长官，事务繁多，他既然能够抛下手头的工作出现在海南，那么肯定是想抓住机会给予鬼子痛击，甚至再整个“沉没吧”出来也不足为奇——陈策理所当然的如此看待欧阳云这一次海南之行，所以才有此问。 　　欧阳云微笑：“杀手锏？你们可不正是吗？虽然现在实力还弱，战术也不成熟，但是我相信，你们出现在中国沿海的那一天，也就是联合舰队的末日了。” 　　“总司令，我们真能如此强大吗？” 　　“当然，如果说狙击手是陆地战场上的刺客的话，那么潜艇就是海战中的刺客。兄弟们，我可看好你们呢。” 　　欧阳云答非所问还故意岔开话题，陈策开始还有点不快，然一想这里人多口杂，他也就理解了。 　　欧阳云并不会在海口驻留，和陈策见过面以后，他甚至都没有察看新型潜艇的建造情况，就离开了。在送他离开海口海军基地的时候，陈策再次提出了上面的问题。这一次，欧阳云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他说：“陈老，我理解你的想法，是巴不得再能给小鬼子一次‘沉没吧’的教训。我也很想，那样的话，最少一两年内，海南无忧。但是，小鬼子这一次有备而来，如果我们真这么想的话，只怕结果会是个悲剧。和庞大的联合舰队相比，别说海军了，就是我们整个学兵军，都显得太弱小了。‘沉没吧’行动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雷达兵当居首功。这一次海南防御战，我们目前之所以还没有呈现败绩，关键也在于有雷达兵洞敌先机。但是，虽然能够洞敌先机，可是吃一堑长一智，小鬼子是绝对不可能再重蹈覆辙了。陈老，中日之间的这一场世纪之战才刚刚开始，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我们现在应该努力的还是壮大自己。海军这一块我是外行，一切就拜托您了。” 　　欧阳云最后一番话说得很恳切，饶是如此，陈策听在耳中依旧觉得有些别扭。他苦笑道：“总司令，您太客气了。我老陈虽然搞了一辈子海军，可是原先的海军底子太弱，根本经不起大阵仗。而现在重点发展的潜艇还有将来的航母，我在这两方面其实也是外行，只怕，只怕以后还要您多多指教。” 　　两个人边说边行，欧阳云本来还有点随意，听见这话，他停下来，转头很认真的看着陈策，更加恳切的说道：“陈老，您这话我不爱听。没错，海军这一块我是知道一些基础知识，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学兵军海军要想真正成长起来，离不开您等专业人士哪。陈老，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对您是百分百信任。将海军交给您，我放一百个心。潜艇、航母虽然是新兴舰种，但其战术离不开基本海战规律，而这不正是您所擅长的吗？陈老，您放手去做，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年轻的海军会成为太平洋中的大白鲨，会让所有小看他的人侧目的。” 　　欧阳云的鼓励让陈策很感动。陈策加入学兵军比较晚，虽说他的贡献很大（一个海南岛），但是随着海军崛起成为与陆军、空军平起平坐的大兵种，在一些原地踏步的学兵军老人眼里，他这个外人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却显得不太适宜了。一些流言流语在一些有心人的操纵下传播开来，陈策有所耳闻以后，觉得背后应该有欧阳云推动，所以才会产生这么复杂的想法。而欧阳云主动言明自己的态度，这不仅解开了他的心结，而且让他倍受鼓舞。 　　“陈老，就送到这里吧！保重！” 　　“总司令，您也要注意安全！陈参谋，总司令的安全就托付给你了。” 　　“陈老有心了。放心吧，有我们在，小鬼子别想动总司令一根汗毛！” 第1095章 胃口不小 　　和陈策分手以后，欧阳云坐上了自己的装甲越野车。车队之前一直缓缓而行，这时开始加速，窗外秀丽的景色擦窗而过，偏转头朝向窗外的欧阳云眼眸中各种原野色彩快速变幻着，他眉头微微皱起，忽然发起愣来。穿越过来这久了，他早不是当初只凭着一腔热血就敢深入虎穴屠敌酋的愣头青了。陈策刚才那番话话外有话，这让他不禁想起来之前常根向自己汇报的一些事情来。 　　“天歌，天歌啊，我们可是兄弟啊！”他心中喃喃念着，忽然郁郁的吁出一口气。 　　自从广州出发以后，只要和欧阳云还有潘媚人共处一车，陈师昌就一副如鲠在喉的样子。此时，看见欧阳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脱口说道：“总司令，楚大哥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他这话有点没头没脑的，好在欧阳云和潘媚人都理解他想要表述的意思。 　　潘媚人正在整理这段时间收到的前线战报，她抬头看了陈师昌一下，然后便继续闷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欧阳云转头看着他，说道：“你也知道了？你们士兵委员会现在的能量可是越来越大了！” 　　这话另有所指，陈师昌作为士兵委员会的主席，有点吃不住劲了，他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强笑道：“总司令，我们士兵委员会对您可是忠心耿耿……” 　　这样的话，欧阳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他淡淡的打断道：“忠心能够让学兵军更加强大嘛？忠心就可以获得专业技能吗？如果是这样，空军司令、海军司令甚至陆军司令，我都让你们士兵委员会的人担任好了。” 　　这话有点重，而且针对性很强，陈师昌脸色大变，额头立刻见汗，他惶恐的说道：“总司令——” 　　欧阳云摆摆手没让他辩解。 　　士兵委员会成立的宗旨是为了维护他在学兵军中的地位，这点他是知道的。只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出现——随着士兵委员会人数越来越多，在学兵中间的影响越来越大，一些野心家就将其当成了谋求权势的工具，这，却是他绝不能容忍的。士兵委员会最近频频举行活动，其中似乎还掺杂进了外来势力，这更让他意识到，不能再放之任之了。 　　士兵委员会作为学兵军目前最庞大的政治组织，牵涉面甚广，可以说动一发而牵全身，只是—— 　　欧阳云心中下了决心，便不再去想这些事，他转移话题问潘媚人：“前线有最新情报传过来吗？” 　　“还没有。” 　　车队继续前进，半个小时以后，潘媚人忽然扶了扶耳麦，说道：“好的，你送过来吧。”然后，前面的通讯车驶出了车队在路边停下了。通讯参谋石桂林拿着一份新译电文跑过来，叫停了欧阳云的座车，汇报道：“报告！总司令，学五军刚来的捷报——”说着，将电文递给了潘媚人。潘媚人直接拿给欧阳云。欧阳云看完笑了，然后将电文递给陈师昌，说道：“好消息啊，就在刚才，蓝火山的琼州飞行大队炸沉了两艘敌舰，其中包括一艘战列舰。” 　　“炸沉了一艘战列舰啊？！”陈师昌惊喜的说着，迫不及待的阅读起电文来。 　　十六架白鳍豚，五架空中堡垒，七架其它各型轰炸机，一共二十八架战机分成三个编队，轰炸机居中，战斗机分列两边径直朝有马正文率领的分舰队飞去。 　　在有马正文的指挥下，日舰刚刚重新列阵完毕。各舰上的旗手不停的叫唤着信号，舰上的防空兵们快速奔跑着进入岗位，随即，一联联高射机枪、高射炮撤去了枪衣、炮衣，枪管炮管昂首朝向战机来袭方向。 　　日军正在做着防空准备，学兵军方面，担任预警机的空中堡垒的机长兼飞行大队副大队长满江开始下达作战命令：“13、14、15、19，你们执行第一波攻击任务；014、017、026，你们跟上。目标——日军旗舰！建议攻击方向——西南角切入。” 　　“13收到。”“14收到！”…… 　　四架白鳍豚忽然脱离编队，随即朝右前方掠去。紧跟其后，三架空中堡垒开始降低高度，然后坠在了四架白鳍豚的后面。 　　七架支那战机忽然脱离大部队朝西南方飞去，这让不少日舰指挥官紧张起来，在他们的授意下，立刻有旗手开始朝山城号打出信号，请山城号注意。 　　“支那人胃口不小啊，居然将攻击目标锁定了我们！”有马说道。 　　舰长石川秀三郎有点担心，他说：“阁下，是不是让‘大偎号’带几艘巡洋舰填充一下我们的左翼？” 　　“来不及了，那样的话只能自乱阵脚。放飞舰载机吧，让他们务必吸引住一半支那战机的火力！” 　　“哈伊！” 　　山城号一共载有七架战机，其中三架水上侦察机，四架射出型轻型侦察机。三架水侦完全没有配备武器，四架射侦不过只有三架各配备了一挺机枪而已。有马却下令让他们前往迎敌，这其实就是送死命令。 　　七架学兵军战机虽然绕了个大弯，但是因为后面的大部队刻意放缓了速度，所以依旧是他们率先进入战场。这七架战机里面军衔职务最高的是驾驶1113的向勇。看见下面的日军旗舰放飞了七架小型战机迎战，他不禁哑然失笑：“小鬼子想干什么？这应该是侦察机吧？！” 　　“有三架还是水上机呢，我们怎么办？” 　　“不理他们！鸡肋而已，只要打沉了敌舰，我们就达成任务了。兄弟们，我和14先上，你们护航！” 　　“好！” 　　两架白鳍豚再次突出他们的小集群，随即便呼啸着朝山城号扑下去，山城号左侧的两艘轻型巡洋舰立刻调转舰头正对着它们，随即上面的轻重防空武器一起开火，立刻在1113还有1114两架白鳍豚下面打出烟花朵朵。 　　因为根本不在其防空火力射程内，向勇还有另外一个学兵直接无视这一切，他们径直飞过这两艘轻型巡洋舰，随即一个机动，机头朝下一坠几乎垂直的向山城号左侧海面扎了下去。 　　此刻，这两架白鳍豚距离山城号的直线距离顶多两千米，石川秀三郎以为逮到机会，立刻下令开火，登时，山城号上炮声阵阵、浓烟滚滚，近百具防空武器同时开火，从舰上望去，两架敌机立刻就被近失弹炸开的烟团给吞没了。 　　“吆西！”有马显得特别兴奋，他双眼睁圆紧紧的盯着那两架白鳍豚，右手捏成拳不时砸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几乎恨不得能够一拳砸过去将敌机直接砸下来。 　　“小朱，比比谁先挂彩！”向勇全身神经绷得紧紧的，他双手动作不停，在他的操控下，1113做出一连串机动，貌似在近失弹的烟幕中跳着舞。嘴上，他轻松的和僚机开着玩笑，一副大将风范。 　　小朱的驾驶技术却不如他，他一个直降没把握好拉起的时间，居然直接砸向了海面。 　　“14，怎么回事？”满江立刻通过步话机呼喊。 　　向勇已经开到他前面去了，听见满江的呼喊百忙中回头一看，没找到1114，又听见身后其他人的惊呼，他朝下一看，这才发现了1114的身影。 　　战机距离海面最多还有两百米的距离，小朱却已经将拉杆拉到最大，这让他急出了一身大汗。 　　“哈哈！愚蠢的支那人！”有马看得哈哈大笑。 　　一向沉稳的石川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忍俊不禁，他说道：“支那人连航空学员都派出来了吗？” 　　向勇飞快的将战机拉平，随即一个侧转让1113侧对着1114，他问道：“小朱，是不是停车了？” 　　战机失控，原因虽然很多，但最常见的却是空中停车。如果是那样的话，只要能够重新启动，说不定还能将战机重新拉起来。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 第1096章 笑话 　　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很不幸的是，这一次，年轻的学兵军空军为成长付出代价的时候却是当着敌人的面。 　　一架支那战机上一刻还在表演高难度的垂直机动，下一刻忽然莫名其妙的一头栽进了大海里，不少鬼子看到这一幕，乐得嘴巴都笑歪了。“快看哪！支那人将飞机开进海里去了！”“不是我们击落的吗？”…… 　　“愚蠢的支那人！”最后，有鬼子如此评价道，有马分舰队的士气陡然提高了最少10个百分点。 　　防空枪炮声更响亮了，山城号左翼空域，近失弹相继爆炸开来，1113闪躲腾挪着，向勇的眼睛瞬间充血变得通红。“小朱，这是替你打的！”他轻声说道，灵活的操纵着拉杆，战机忽然拉起，随即一头俯扑下去，然后一个侧转朝山城号左舷飞去。“哒哒哒……”机载机炮发出怒吼，橘红色的火焰在炮口跳动着，秒秒钟，十几发炮弹打在山城号左舷防空平台上。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三个鬼子被掀飞，其中两个被炸落海中。 　　小朱的遭遇让所有学兵心头都捏了一把汗，白鳍豚自重太大，落进水里只有沉没这一结果。至于小朱，如果他不自杀的话，那肯定会成为小鬼子的俘虏。 　　另外两架白鳍豚也俯冲下来，其中1115掠过一艘巡洋舰的时候抛下了携带的一枚燃烧弹。该艘巡洋舰上，一群鬼子正在朝海面上放下逃生艇。白鳍豚机舱还有座舱密封性能不错，一个猛子扎进海里以后居然浮了上来，这艘巡洋舰距离1114挺近的，该舰舰长就动了生擒这架战机和支那飞行员的心思。 　　驾驶1115的张俊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冒着被炮火击中的危险俯冲过来并且抛下了一枚燃烧弹。 　　燃烧点落点很精确，正中这艘巡洋舰的前甲板，“轰”的一声巨响过后，一个偌大的火球盛放开来，瞬间，该舰前甲板被火焰完全笼罩了。凝固汽油一旦燃烧起来，瞬间就能达到上千摄氏度。下一刻，前甲板主炮炮台里的炸弹不耐高温发生殉爆，爆炸连续发生，这艘巡洋舰前半部登时全部陷入火海中。 　　挡在己舰左翼的一艘巡洋舰忽然爆炸起火，不少鬼子这才恢复到战争状态。他们咬牙切齿的扣动着扳机，拉动拉索，防空枪炮声登时再次密集起来。 　　“是美国人的燃烧弹！”石川秀三郎识货，马上断定出那枚燃烧弹的出处。 　　日本人曾经从美国购买过这种破坏力极大的炸弹，而且曾经在轰炸学兵军东山海军基地的时候用过，所以有马也多少知道一些这种炸弹的性能。他一度自信的脸上终于变得阴霾起来。他转头朝身后望去，嘴里骂道：“八格，为什么塚原的航空兵还不过来？” 　　加贺号等航母上起飞的战机已经在奔赴战场了，只是五十公里的距离多少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出于对学兵军战机性能的理解，鬼子飞行员们不敢孤身涉险，他们需要编队以保持数量上的优势，而这必然也要耗去一定的时间。所以，虽然开战已经将近二十分钟了，日军航空兵主力却依旧没能赶到战场。 　　四架白鳍豚之后，三架空中堡垒终于出现在山城号的左上方。它们庞大的身躯从山城号上依次掠过，沿途丢下成百上千的蝴蝶弹。 　　山城号放飞的七架侦察机倒是很尽责，驾驶它们的鬼子飞行员很努力的想要完成狙击和吸引火力的任务，奈何性能相差太大，又几乎没什么武器，所以从一开始的迎击到现在好像尾巴一样坠在满江后面，他们更像是观众而不是参战者。 　　蝴蝶弹，这种欧阳云亲自冠名的炸弹本来是用来对付机场或者步兵方阵的，单人雄让蓝火山用在这里，却是为了摧毁敌舰的炮战能力。有鉴于对双方战力的了解，从一开始，单人雄就没想过要击败联合舰队。因此，他所制定的策略，都以击退敌军为目的。而不使用重磅炸弹甚至鱼雷，而只是使用蝴蝶弹燃烧弹，正是基于这一策略。 　　事实证明，他这一决定是正确的，有效的。 　　漫天的炸弹落下，即使只有十分之一能够击中目标，那产生的破坏力也足够小鬼子受的了。三架空中堡垒掠过山城号，近四千枚蝴蝶弹最少有五百枚正中目标。瞬间的事，山城号就被绵延不绝的爆炸所掀起的烟火给包围了。 　　爆炸声此起彼伏，日舰百分之七十的防空平台都受到了攻击，鬼子兵死伤惨重，登时，山城号上嘶喊嚎哭声响成一片。每一枚蝴蝶弹的爆炸半径虽然只有三米左右，但是破坏力却相当的惊人，但凡身处爆炸半径的人或者是防空武器，瞬间就会被打得千疮百孔或者变形。 　　“轰隆隆！”忽然，一架水侦爆炸开来，一团耀眼的火球中，这架水侦空中解体，四分五裂的机体包括飞行员肢体四溅开来，洋洋洒洒的就好像放了一枚巨大的烟花。 　　“八格，这个蠢猪！”有马骂道，脸都气青了。 　　驾驶该架水侦的日机飞行员不懂得审时度势，他一根筋的继续追击，结果一头装进了蝴蝶弹雨中。最少三枚蝴蝶弹击中了那架水侦，于是便有了上面一幕。 　　向勇他们的进攻，只是拉开了序幕。山城号刚刚被一波蝴蝶弹雨炸得舰身上麻麻点点，蓝火山带着其它八架白鳍豚赶到了战场。 　　和满江进行简单交接以后，蓝火山接过了指挥权。他在公共频道里面一开口，就给众人带来一个坏消息：“兄弟们，满江副大队还有五指山雷达站刚刚都有发现，小鬼子的主力机群已经升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下面，继续攻击那艘旗舰。记住，一波击！不管取得什么样的战果，攻击完毕立刻脱离战场直飞广州，听明白没有！” 　　“是！”学兵们轰然应诺。 　　此刻，满江率领的其它战机已经靠近了山城号所在海域，蓝火山一声令下，战斗机首先投入攻击，然后，其它七架老师轰炸机也加入进去。最后，则是两架空中堡垒。 第1097章 骑虎难下 　　矛与盾的生死较量，理论上，矛应该占据对优势才对。但事实上，至少在这一次海空对战中，矛却是始终处于劣势的一方。 　　刚开始的时候，蓝火山他们倒是战局了场面上的好看，所有的战机在安全高度上飞行，然后距离山城号的时候开始俯冲，远远望去，一架接一架战机朝山城号扑下去，而山城号上已经显得单薄的防空火力就显得不够看了。 　　随着突进来的战机越来越多，有马正文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没想到支那人这么不怕死，放着外围那么多皮薄防空火力弱的战舰不去轰炸，偏偏对住了自己坐镇的山城号，难道说他们真想再来一次“沉没吧”？然后，他又诅咒起山部川三键等负责诱敌的航空兵来——支那人飞行员一看就是生手——直接将战机开到海里的，可不就是生手嘛？可是，皇军省经百战的老牌飞行员们居然不战而逃，他们怎么不一头直接撞上大洲岛送死？！皇军航空兵的颜面都被他们丢尽了。 　　已经有战机开始俯冲准备投弹了，石川秀三郎感到了形势的严峻，他不管有马的反对，让两个鬼子将他架出了舰长室，然后让信号兵打信号召唤其它战舰向自己靠拢。 　　有马死要面子，死到临头了还不肯承认指挥失误，只想继续实施诱敌策略，石川比他现实多了，他这边一打出求救信号，其它战舰登时纷纷靠拢过来，于是，正准备冲下去扫射的蓝火山马上感觉到了不对——好似一眨眼的功夫，怎么敌舰都聚在一起了，这下好了，山城号还有另外两艘战列舰被三十余艘各型战舰围着，居然成了一只肥硕的刺猬了。 　　三十余艘战舰，其中包括其它两艘武装到牙齿的战列舰，它们动用了所有的防空武器朝蓝火山他们开火，登时，蓝火山他们面前出现了重重叠叠的近失弹烟幕，远远望去，这片空域几乎呈现为灰蒙蒙的一片。 　　战斗进行到现在，双方其实都有点骑虎难下了。 　　有马正文是后悔自己意气用事了，如果当时立刻后撤的话，现在处境绝对不会如此窘迫。 　　蓝火山却是终于意识到了琼州飞行大队的弱点在哪里——兄弟们太缺少实战经验了。 　　有苦自知——随着近失弹形成的烟团开始增多，战机颠簸得越发严重，不少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学兵脸上都开始变得白削起来，他们开始变得极度不自信，而这直接影响到了他们的技战术发挥。 　　“轰！”一架白鳍豚速度加得太快，一下子俯冲过了，导致高度降得太低，结果还没飞到山城号附近就被防空炮火击中。爆炸声过后，这架白鳍豚就好像折了翅膀的白鹤一样打着旋儿掉落下去，“哗”的一声在海面上撞出偌大的水花以后，随即就被大海给吞没了。 　　东山岭上，看到这一幕的单人雄面色大变，他离开望远镜破口大骂：“蓝火山这个败家子，白鳍豚是战斗机啊！虽然可以携带那么几枚炸弹，可是，可是——这个败家子，娘的，这次总司令那里只怕交不了差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这架被击落的白鳍豚的影响，几秒钟过后，一架老式轰炸机刚刚投出两枚炸弹，忽然也被防空炮火击中，直接被打得凌空解体。 　　连续击落两架敌机，躲在内舱的有马脸色正常了许多，他开始犹豫要不要再返回山城号的舰长室了。而蓝火山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他在话麦里大喊：“兄弟们，打起精神啊！你们忘记出发前自己说的话了吗？虽然和铁司令相比我们只是后晋，可是前辈们能走到的我们一定也能够做到。我们也是中国人，我们也是学兵军哪！” 　　出发前，大家可是信誓旦旦要重演“沉没吧”的，只是现在，别说重演了，似乎全身而退都很困难。想到单军长一再关照保存自身为第一要素，蓝火山就汗颜得无地自容。 　　1114还没有沉。这架白鳍豚好像不甘心以这种方式告别这个世界，它随波逐流着，居然飘到了距离山城号不足一百米的地方。 　　自那艘打这架战机的轻型巡洋舰被烤成乳猪以后，鬼子们居然暂时的忘记了小朱还有他这架白鳍豚的存在，而这给了小朱最后的机会。 　　“兄弟们，这一战我们并没有死任务，所以，如果觉得不行的话，赶紧撤退。总司令的话你们还记得吗？我们飞行员的第一要务是保命，其它都是次要的，所以，即使我们此战一无所获，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蓝火山说道，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其他人听在耳中也很不是滋味。陈少瑶本来因为紧张已经满手满身的汗，现在听见这话，他咬咬牙，心情居然放松了下来。“绝对不能空手而归，总要给小鬼子一点教训！不然，以后还不被小鬼子看扁了？”他这样寻思着，手上的动作平稳坚定多了。 　　陈少瑶驾驶的白鳍豚忽然脱离了编队一头扎进了防空炮火，不少刚刚退出来的学兵都惊呼出声，蓝火山更是大声喊道：“陈少瑶，你发什么神经？！” 　　不耐蓝火山的呼喊，陈少瑶直接摘下了耳麦，然后，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和漫天防空炮火的捉迷藏游戏中。 　　战斗机群率先投入进攻，首先取得成绩的却是一架老式轰炸机。驾驶该机的学兵在退出防空炮火覆盖空域的时候投光了所有的炸弹，其中的两枚正好落在另外一艘战列舰的前甲板上，结果不仅炸死了炸点附近的几个鬼子，而且让该战列舰的主炮受到了一定的损伤。 　　在战斗机还有老式战机面对漫天防空炮火无计可施的时候，两架空中堡垒已经完成了定位，随即，几千枚蝴蝶弹便朝山城号等靠在一起的几艘战舰撒了下去。 　　琼州飞行大队总共就五架空中堡垒，至此他们全部投弹完毕，踏上了返航之旅。 　　坠海的时候头盔撞在驾驶室操作平台上，虽然因为头盔的保护只是擦破了一点头皮，不过却让小朱晕阙了一定的时间。 　　小朱摇晃着脑袋清醒过来以后，发现自己的处境，他先是一惊，随即便开始苦思对策。 　　座舱里有救生衣，只要他愿意，他便可以离机跳进海里。虽然不知道最终能否逃脱生天，但是至少比闷死在战机里强。只是，即使能够真的逃走，自己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呢？居然将飞机直接开进海里了，这——他这样一想，脸上火烧火燎的，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老子就是要死，也要洗刷掉这一耻辱！”他忽然下定了决心，随即开始认真检查起战机状况来。 第1098章 反正是死 　　大群的日机呼啸着奔赴战场，山部川三键驾驶着战机等在必经之路上，在机群距离自己大约还有五公里的时候，再次杀向了战场。 　　五架空中堡垒开始撤离战场，满江飞在最后，看着雷达屏幕上离战场越来越近的大批蓝点，他呼叫蓝火山说：“大队长，鬼子战机主力来了，撤吧！” 　　蓝火山也已经注意到了，作为指挥官，他必须始终关注战场周边局势。“你们先撤，我们随后就到！”他说，忽然也一头朝下面密集的火网俯冲下去。 　　又一架老式轰炸机被防空炮火击中，随即一头栽向了海里。 　　陈少瑶经过艰苦的操控，终于将和山城号的距离拉近到投弹距离内。“如果被击中了我就一头砸过去！”他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紧紧的盯着瞄准具，忽然按下了投弹按钮。 　　发炮声、爆炸声此起彼伏，小朱闻若无睹。战机并没有收到损伤，刚才的意外，完全是自己操作不当所致。一切都是因为紧张——汗颜！运气啊！居然没有受多大的伤。兄弟们回去会怎么讨论这件事呢？自己会不会成为航空课上的反面教材？这样想着，小朱变得更加的冷静了。他抬起头，正看见蓝火山驾驶的那架白鳍豚从山城号上掠过，在近失弹炸开的烟团中，两枚炸弹落了下来，下一刻，山城号左舷腾起两个火球，然后，整个左舷便激烈的燃烧起来。 　　火势如此之猛，远远望去，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山城号遭到了多沉重的打击。 　　小朱飞行技术还算不上炉火纯青，相关的武器知识却熟稔得很。他知道，别看燃烧弹爆炸造成的声势十分惊人，但对于这种装甲防护极好的战列舰而言，是很难造成实质性损伤的。单凭战斗机想要击沉战列舰，实在是太难了，除非使用鱼雷，不过，琼州飞行还没有配备一架鱼雷机。 　　想到鱼雷机，他心中灵机一动，忽然想道：“1114现在不就是一条鱼雷嘛！嗯，我得这么做才行！” 　　小朱开始忙碌起来，而当他做好准备工作以后，正看见一架白鳍豚拖着浓烟逃离战场。 　　那是陈少瑶驾驶的战机。 　　陈少瑶的拼命为琼州飞行大队赢得了敌人的尊重，石川秀三郎看着不远处正在逐渐沉没的一艘护卫舰，还有那架拖着浓烟逃离的白鳍豚，他对身边的几个军官说道：“看得出来，支那人缺少训练和实战，不过假以时日，他们会成长为让我们头疼的对手的。” 　　陈少瑶用最后仅剩的一枚炸弹击中了那艘护卫舰的后甲板主炮的弹药库，大量炮弹发生殉爆的结果就是，这架护卫舰尾部完全被炸没了，然后，倾覆也就不可避免了。 　　在日军战机主力部队赶到战场之前，所有飞着的学兵军战机基本上都偷光了携带的炸弹，并且击沉一艘护卫舰，重创了包括山城号战列舰在内的三艘敌舰。随即，在蓝火山的严令下，所有战机，包括陈少瑶那架拖着浓烟的白鳍豚踏上了逃亡之旅。 　　“支那人跑了！”山部说着，感到有点遗憾。99式战机和支那人的白鳍豚还有空中堡垒相比，技术上还是存在着不小的差距啊，所以，即使自己有心，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逃离。 　　有马正文重新上到了山城号的舰长室。舰长室外面，所有的鬼子都在奋力的扑火，不过，凝固汽油弹点燃的大火可不是那么好扑灭的，小鬼子赤膊上阵，几乎动用了所有的灭火工具，但前甲板还有左舷的大火却始终没有熄灭的趋势。舰长室的玻璃都被震碎了，外面也被熏得黑漆漆的。这些，多少都影响了有马正文还有石川秀三郎等人的洞察力，因此，居然没有人注意到七八十米开外，一架白鳍豚正向左舷撞来。 　　最先发现异状的是一艘重型巡洋舰上的水手，这小子尿急，正双手操着自家那黑不溜秋的玩意在痛快，忽然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紧接着也顾不得将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塞进裤子里就大喊起来：“不好，支那人，支那人想偷袭山城号……” 　　支那战机悉数飞走，刚刚从紧张的战斗状态中撤出来，这艘巡洋舰上的不少鬼子兵正在散漫的做着善后工作。这个鬼子的叫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们纷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便有人赶紧向舰长汇报。 　　该舰舰长听说了，亲自查看一下，立马傻了眼。发了几秒钟的呆，他立刻下令信号兵给山城号传递情报。 　　山城号上，小鬼子们与大火的战斗犹在进行中。火势被扑灭了一些，取而代之的却是漫天的浓烟。烟雾滚滚中，根本没人发现左舷外五百余米处正在疯狂的打着旗号的信号兵。 　　山城号的舰长室里，完全缓过劲来的有马正文正在和石川秀三郎谈笑风生。表面上看，山城号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但作为搞这一行的专家，他们两人却知道，这充其量只能算是皮外伤而已。 　　有马正文说道：“这应该是支那人最后一点手段了，接下来，没有什么再能阻挡皇军攻伐海南岛的脚步了。” 　　石川秀三郎笑道：“支那人刚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却没想到——” 　　他说的正是小朱将战机开海里去的事情，有马正文闻言也笑了：“愚蠢的支那人，他们是不是以为开飞机和开枪一样简单呢？对了，那架战机已经沉没了吗？如果能够擒获的话，对于帝国的航空业可是大大有利的。” 　　石川秀三郎一拍脑袋：“阁下不提差点忘记这事了，我记得那架战机就摔在那里！”说着，他转身走向左边，然后朝海里望去。随即，他惊呼起来：“不好！”然后就冲了出去。 　　有马跟着走过去，然后便也看见了那架正在驶近的白鳍豚。此时，它距离山城号不过三十多米的距离。 　　“快！返回战斗岗位，击沉它，击沉它！”石川秀三郎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掏出手枪朝1114射击。左舷的火势依旧没有扑灭，而且因为浓烟的作用，很多正在救火的鬼子居然都没有发现已经近在咫尺的白鳍豚。 　　听见石川的喊声他们才注意到了，他们立刻放下手上的水枪就冲向防空平台，然，1114的速度已经加起来了，在两台引擎的推动下，1114就好像一头大白鲨一样冲向了山城号，在几百个鬼子的惊呼声中一头撞了上去—— 第1099章 山城号沉没了 　　只击沉了一艘两千吨不到的护卫舰，蓝火山感到极不甘心。这一战，陈少瑶立了大功，不过，看其战机后翼拖着浓烟，不少学兵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陈少瑶，实在不行就跳伞，听到没有？！”蓝火山担心他的安全，飞出去又打回，在步话机里如此喊道。 　　“我没事，转向舵可能被炸坏了，其它不受影响。” 　　“咦！”蓝火山忽然惊呼出声。 　　“大队长，怎么了？”立刻有人问道。 　　蓝火山没有立即回答，因为他此刻被山城号上发生的突变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山城号左舷忽然发生激烈连环爆炸，烟火和水柱冲天而起，然后，山城号开始向左侧倾翻。 　　“难道是大火引起了炸弹殉爆？不对啊，那边距离主炮弹药库应该还有段距离，而且距离锅炉房也有点远——”蓝火山想着，一时感到十分费解。 　　因为兼任预警机的角色，满江的空中堡垒飞在最后面，在雷达屏幕上发现蓝火山迟迟没有掉头，他想歪了，以为蓝火山想杀个回马枪挽回面子，不禁急了，大声质问：“蓝火山，你怎么回事？别做傻事啊！” 　　蓝火山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了——管他什么原因呢，反正，山城号完蛋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了，这么说来的话，这一战似乎算不上失败啊。居然击沉一艘战列舰！他越想越兴奋，不禁大叫道：“满江，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嗯？” 　　“山城号，山城号快要沉没了！” 　　“什么？真的吗？”满江说着就想掉头。 　　蓝火山制止了他的举动：“别掉头了，山城号一沉，小鬼子还不要疯狂报复，兄弟们，撤吧！” 　　满江看了眼面前的雷达屏幕，上面表示着日机存在的蓝点密密麻麻的正急速赶来，他稍微犹豫了下，没有掉头而是直接将油门加到最大。 　　幸存下来的战机都在飞速撤离，其中仅存的三架老式轰炸机因为速度加不上去，被安排在了队伍中间。向勇飞在最后一批，在加速之前，他稍微偏转机头然后转头朝后下方看了看。他这是想起小朱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弃机。小朱，不管你作何选择，只要还活着就好。”他幽幽的叹口气，调整机位、加速，很快，1113号白鳍豚就追上了大部队，飞离了危险空域。 　　山城号上此时已经乱成一团，随着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舰身朝左侧猛然倾斜，不少正在救火的鬼子措不及防之下滑倒在地，其中几个倒霉的家伙更是直接摔进了火海中。至于左舷那里正对着1114疯狂射击的鬼子，他们不是被直接炸死就是被掀进了海里。 　　和这些手下相比，石川秀三郎是幸运的。当他失去平衡朝外摔出的时候，有马及时伸出援手一把拉住了他的左腿，然后，其他鬼子眼疾手快的赶快过来帮忙，总算将石川拉了回来。 　　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道，石川满头冷汗，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抓住护栏，惊魂未定的他对有马说道：“阁下，看来我们必须弃舰了。” 　　有马的脸色也不好看——本来是一边倒的战局，结果临了旗舰却被支那人给击沉了，偏偏，他之前还说了那么多大话，这回这人可丢大了。 　　山城号作为帝国自己设计建造的第二艘扶桑级战列舰，本来因为技术上的问题迟迟不能形成战力，已经成了海军人的一个心结。这一次山本司令官将它带出来，是想通过实战检验好决定技改方向的。然而，自己刚刚被委以重任，不说取得多么辉煌的战绩，居然让它被支那人击沉了，只怕，只怕自己刚被调到联合舰队，接下来便又要被发配到长江战场了。 　　战机主力部队被派出去以后，山本五十六和小泉敏一郎便各自端着架望远镜密切的关注着战场。忽见山城号上燃起大火，山本熟悉山城号的技术参数无动于衷，小泉惊呼起来：“是山城号，山城号遭到了支那人的重创！山城号只怕危险了！” 　　山本摇摇头，心说小泉毕竟是后来人，还不清楚现时代各型战舰的特点，他放下望远镜耐心的解释：“作为战列舰，除非被重型鱼雷击中水线以下的部位，或者被大口径舰炮击中重要部位，是不会轻易被击沉的。小泉君，别看山城号上火势滔天，其实没有受到致命伤。这批支那航空兵的指挥官了不得啊，他应该是看出了这一点，只求削弱山城号的战力，根本没打算击沉，所以才会使用燃烧弹。放心吧，山城号不会出问题的。” 　　“哦。”听了山本的话，小泉自己想一下，觉得在理，不禁为自己的浅薄感到脸红。 　　然而，好像要故意让山本难堪一样，就在山本和小泉为支那战机不战而逃而感到遗憾的时候，山城号左舷忽然被什么击中，随即发生了剧烈爆炸。爆炸过后，山城号左舷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舰身立刻开始倾斜，并且肯定难逃倾覆的命运。 　　“八格！”山本看得目瞪口呆：“怎么回事？这个有马正文，他是怎么搞的？难道支那人施放了鱼雷？可是他们没有鱼雷机啊！” 　　“阁下，会不会是潜艇？”小泉不确定的说道。 　　山本转头看着他，大惊失色：“潜艇？支那人有潜艇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小泉其实也不确定，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山城号刚才的状况太像是被鱼雷给击中的了。有了前面的经历，他怕再说出什么外行话，因此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阁下，难道您不觉得，刚才山城号左舷很像是被鱼雷给击中的吗？周边并没有支那水面舰只，他们也没有鱼雷攻击机，所以……” 　　肇事者小朱没想到，蓝火山也没想到，单人雄没想到，欧阳云更不会想到，因为在海南海战中击沉了联合舰队的一艘战列舰，居然会导致日本人开始重视潜艇建设。当然，这是后话了。 　　事发时，没有人想到居然是一架白鳍豚扮演了鱼雷的角色。穿越前，小泉听到太多关于中国潜艇的新闻还有传言，这也就难怪他第一时间会产生这样的联想了。 第1100章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单人雄是从截获的日军电报中获悉是一架白鳍豚以奇怪的方式击沉山城号的。 　　一艘战列舰被击沉绝对不是小事，要知道这个时候，日本人普遍还存在着严重的战列舰情结呢。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追究责任的，而有马正文为了逃避军事法庭的制裁，只能玩文字游戏以减轻自己的罪责了。而在小泉的力保下，山本放了有马一马，于是乎，学五军无线电侦测小组截获的电文可就很有意思了。 　　一共截获三封密电，其中第一封和第三封都是有马在另外一艘战列舰上发给山本的。不过其电文却大相径庭，乃至负责破译的学兵都给弄糊涂了。第一封密电中，有马如实的汇报了山城号沉没的原因。而其后一封密电则如此写道：支那人一架白鳍豚战机被我防空炮火击中，支那飞行员随即采取了自杀攻击，虽全舰官兵奋力阻击，奈何支那战机距离战舰太近，结果被支那战机撞中左舷，导致舰体被撕裂…… 　　“有名堂，小鬼子怎么改口了？”单人雄琢磨着，随即去电向琼州飞行大队咨询。 　　满江收到密电，则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没急着让手下回电，而是先向蓝火山通报了此事：“老蓝，山城号沉没的原因出来了，是，是被小朱撞沉的！” 　　因为是公共频道，所有人都听到了，登时，频道里一片惊呼声：“什么？”“是小朱啊！”“小朱……” 　　蓝火山最后发言，他给小朱的行为定了性：“小朱为我们挽回了脸面哪！兄弟们，如果这一次总司令部不追究我们责任的话，小朱当居首功。兄弟们，让我们记住小朱这位好兄弟吧！” 　　出发前雄赳赳气昂昂指望着能够再次上演“沉没吧”以给联合舰队重创，但结果却是截然相反，损失那么多战机，只击沉一艘护卫舰，击伤几艘，这成绩实在说不过去。如果不是小朱最后击沉山城号，那么他们这一次作战行动绝对算得上惨败。 　　满江的反馈电报发到单人雄那里，他才知道山城号究竟是如何被击沉的。当时他就沉默了，稍后，他立刻给欧阳云去电，报告了这则胜利的消息。电报中他没有提到小朱，也没有提到战损，他心中琢磨着，如果将战损一并报上去的话，只怕小朱就算白死了。白鳍豚性能卓越，远超鬼子战机，一次居然损失这么多架，总司令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只怕恼怒之下不但不嘉奖蓝火山他们，还要予以批评。“必须让小朱得到嘉奖，不然太对不起英雄了，嗯，就让我再指挥地面部队打几个大胜仗好了。”他这样寻思着，于是，欧阳云便接到了一封只报喜不报忧的电文。 　　航空部队无功而返，山城号却被支那人采取极端的方式炸沉了，这让联合舰队一干高官们脸色都有些难看。 　　海南战役才进行两天，陆战队丢了一个旅团，战舰战机损失若干，特别是山城号被击沉，这严重打击了部队士气，接下来如果不能取得进展的话，这仗只会越来越难打，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本来想籍着这一战奠定日本海军幕后军师地位的小泉受到的打击最大。穿越前接触的历史书籍，不是说现在的支那不堪一击、皇军摧枯拉朽的吗？怎么现在好像倒过来了呢？对了，是学兵军，曾经的历史上，并不存在这么一支支那武装。现在它却凭空出现了，看来，自己真想改变帝国命运，将任重道远哪！有了这层感悟，小泉变得谨慎谦虚了许多，这也让山本烦心之余感到了些许欣慰。 　　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山本因为接触小泉最多，而且从他那里也得到了许多确实可以改变帝国现状的东西，所以他对小泉始终抱有殷切期望甚至还有点迷信。看出了小泉的沮丧，在决定下一步作战行动之前，他将其带到一旁专门进行了开导。 　　“放心吧，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对现在的战争方式不熟悉，所以产生错误判断是难免的。欧阳云也是后来人，他还比你早来几年，现在能够压你一头也很正常。不过我相信，假以时间，你一定会胜过他的。” 　　山本的话让小泉心中暖暖的，他感动的说道：“阁下，辜负您的期望了，对不起！”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抬起头来，他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看得出来，山城号的沉没对士气打击很大，如果，如果还不能取得突破，我感觉这仗已经没法打下去了。” 　　山本长长的叹口气，然后收拾心情说道：“你说得多，如果还不能取得进展的话，这仗真没法继续下去了。嗯，我觉得，必须提前执行第二道作战方案了。” 　　所谓第二道作战方案，具体一点来说就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着依旧对万宁一带展开狂攻，然暗地里却派出分舰队，选择学兵军防守比较薄弱的地方登陆。 　　小泉赞成山本的决定，有了前面的经验，他不敢再轻视学兵军了。他认为，既然学兵军已经有了防备，那么他们必然还有备用手段被使出来。 　　塚原二四三还有有马正文对此表示怀疑，他们的观点是，联合舰队在万宁一带已经投入这么多，并且给予了支那人重创，这个时候放弃在万宁登陆而转往其它地方，那将意味着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因为山城号被炸沉，有马不得不放低姿态，他虽然持反对意见，但是并没有当众指出来。塚原就不一样了，他直言不讳的说：“司令官阁下，您觉得支那人在万宁还有备用防御手段，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还能怎样防御。炮台？战机？我承认，支那人很狡猾，隐藏得够深，可还不是被我们一一摧毁了？接下来，支那人还能怎么办呢？血肉之躯？哼，没有相应的重火力压制，我们的舰炮就能摧毁一切，更别说我们还有优势的航空兵。阁下，我们都已经做出这么大牺牲了，难道说，之前死去的勇士们，他们的鲜血要白流吗？” 　　塚原反对的理由也很充分，不过，却不能动摇山本的决定。最终，他以联合舰队司令官的名义直接签发了命令。 第1101章 暴风雨到来前的前奏 　　第二天的战斗，上午激烈异常，下午却显得十分平淡。张大力做好了死战的准备，甚至组织本旅官兵写下了遗书，不过，日本人却并没有发动登陆战。 　　单人雄在接到云点将上报的学四十三旅伤亡数字以后，他担心日军可能从海棠湾镇方向取得突破，带着军部直属部队从东山岭急行军赶到了颂和水库。至下午两点钟，日军始终没有采取地面行动，他也感到有些费解：“小鬼子被击沉一艘战列舰，这是胆怯了？”他对况来哥说道。 　　况来哥的感觉和他截然相反，他说：“我怎么觉得好像暴风雨到来前的前奏？” 　　学三十四旅直属部队在上午的空袭中伤亡惨重，连政治主任花焦都牺牲了，这让云点将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听见两位长官的对话，他的眼中闪着复仇的光芒，说道：“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好了！日本人仗着船坚炮利肆无忌惮，我们就在陆地上给他致命一击。” 　　海棠炮台周边的大火已经熄灭了，不过不远处的镇上却依旧烈火熊熊。单人雄想起一个问题，问况来哥：“和地方政府联系上了吗？逃难的居民怎么安排的？这事必须解决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他们的房子应该不会成为攻击目标，我们既然入驻海南，就得对他们负责哪！” 　　况来哥说：“已经让付文带人去办了，军座，矿山那边没有问题吧。一下子要安排这么多人，耗费的钱财不论，人多口杂，别泄露了那里的秘密。” 　　“这事回头再说吧，我们总不能看着老百姓活活饿死。你们在这看着，我去和黄参谋长通下电话。” 　　单人雄和黄叶正通着电话，五指山雷达站，方学良他们又有了新的发现。 　　“一架，两架，三架——站长，一共三架。”值班员陈二毛说道。 　　方学良：“等等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很快，三个蓝点就分开了，随即朝着西南、北方还有东北方飞去。“应该是小鬼子的侦察机！”陈二毛判断说。 　　方学良拿起电话，立刻给指挥部去电。 　　几乎同一时间，大花角雷达站也侦测到了新情况。站长杜欣看着几个小型方块飞快的离开了日舰大部队，随即朝南方驶去，他马上意识到这应该是日本人侦察用的快艇。他对武文章说：“看着吧，小鬼子这是想避开我们的视线呢。嘿嘿，用心良苦啊！可惜瞒不过我们的天眼。” 　　很快，他的推断就得到了证实，这几个方块驶出去大约一百公里的距离以后，开始向西边还有东北边驶去。杜欣没有再犹豫，立刻拿起了电话。 　　单人雄和黄叶通电话，首先是为了交换对当前战局的看法，其次，他强调了电报侦测的重要性。“小鬼子现在忽然沉寂下来了，这显然不是被我们打怕了而是在酝酿什么大的行动，你盯紧一点，不能放过一点有价值的信息！” 　　“好的，我会让兄弟们提高警惕的。老单。” 　　“嗯？” 　　“听说上午我们损失了七架白鳍豚？” 　　“是三架，还有四架老式轰炸机。”提到这个问题，单人雄一嘴苦涩。到现在为止，学兵军拥有的白鳍豚也不过只能装备两个大队而已，总司令将其中一个大队放到海南的时候，曾经一再的关照自己和陈策要尽量予以保存。自己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可是……他们跟随欧阳云时间较长，对他的脾气个性也就了解得深一些。欧阳云对白鳍豚还有空中堡垒宝贝得要命，在公众场合动辄就说这是学兵军最值钱的宝贝，如果他知道自己一次性就给败掉三架，那么将会怎么看待这件事还有自己呢？ 　　“这事还没有上报总司令吧？” 　　“是。”单人雄坦率承认。黄叶不仅是学五军的参谋长，同时还是士兵委员会的骨干，而对于士兵委员会，单人雄向来是敬而远之的。一度，他也想过参加这个组织，可是因为他是老宪兵二团出身，所以政审这一关没能通得过。士兵委员会规模越大，拥有的权力也就越大，现在已经开始监督一线主官了。对此，许多非士兵委员会成员的一线主官虽然心有怨言但是大多却都选择了默认。士兵委员会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确保欧阳云对学兵军的掌控力，所以许多人都以为其幕后老板就是欧阳云本人，这样一来，既然心有不满，他们却也不敢公开表现出来。 　　不管欧阳云本人是怎么想的，单冲着他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格的言行，他们似乎也没有公开表示反对的理由。 　　黄叶清楚单人雄对自己的看法——没有人愿意始终处于监视之中，不管这监视是合理合法的或者是无礼违反的。而他直接挑明此事，却是真的为单人雄，为学五军考虑。他说：“看来我们必须打几个胜仗了，唯有如此，才能让总司令另眼相待。” 　　这说到单人雄的心坎上去了。话又说回来，不管黄叶代表的谁的立场，单论他这个人，其实还是值得交往和信任的。心中一暖，他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知道山城号是怎么被炸沉的吗？是飞行员小朱用飞机撞沉的。小朱你知道吗？就是飞行大队话不多的那个小伙子，他当时……” 　　黄叶笑了：“我知道的，你忘记那封电报就是我们给破译的。” 　　“哦！”单人雄摸摸鼻子，笑了。 　　笑过以后，黄叶正色说道：“老单，我们这边会盯紧鬼子的，一旦有什么新的收获，立刻通知你。我有点担心啊，飞行大队是我们最尖锐的杀手锏，可是他们现在铩羽而归，接下来，单凭地面部队的话，即使能够狙击鬼子，那伤亡肯定也小不了。如果小鬼子就盯着万宁，那琼西南的主力部队还得调回来。” 　　“这个我心中有数。放心吧，不管小鬼子最终选择从哪里登陆，只要我们地面主力还在，他们就不可能讨得了好。” 　　和黄叶的通话还没完，另一部电话响了，一个参谋接了，他赶紧喊：“总司令，五指山的电话，有新情况。” 　　单人雄一听，立刻和黄叶结束通话，然后接过了另一部电话。 　　稍后，大花角的电话也来了。 　　而接完这两个电话以后，单人雄一度惶惶不安的心境反而彻底放松下来。 第1102章 总司令驾到 　　山本五十六自以为己部的侦察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一切皆在单人雄掌握之中。 　　三架侦察机从自认为偏僻的海南插入海南岛，执行琼西南方向的两架且不论，单说执行琼东北的那一架，驾驶该架侦察机的鬼子名叫久保田庆次。因为这两天的遭遇，久保田一改其前辈们在中国领空肆无忌惮的飞行方式，而是选择了很谨慎的前进方式——他控制着战机的高度，并且让自己的视野始终保持最大化，而他们做的原因就是为了防止可能突然杀出的白鳍豚。 　　久保田的谨慎很快就有了收获。“那是什么？”突然看见前方地面有一行列草绿色在快速前移，他惊讶的自言自语道。 　　他发现的正是欧阳云率领的车队。 　　所有的车子因为都有伪装，而且还都漆上了迷彩色，所以久保田远远看过去居然没能看出个究竟。久保田再次仔细的观察了周围空域的环境，确认没有支那战机的存在，这才降低高度，朝那移动的队列飞了过去。 　　他稍微靠近一点，立刻就被发现了。首先发现的一个学兵立刻通知了卞经道。事关总司令安危，卞经道不敢丝毫大意，立刻喝令车队停止前进，然后下车拿出望远镜望过去。很快，他就向欧阳云汇报了自己的发现：“总司令，左前方上空发现一架鬼子侦察机，我们怎么办？” 　　欧阳云听了一惊——就在不久前，蓝火山率领的琼州飞行大队刚刚自他们头顶飞过，这架鬼子侦察机，难道是跟踪过来的？不对，距离差得太远了，这架敌机只怕负有其它使命。难道是要选择这里为登陆地点？也不可能，这里距离广东那么近，山本五十六应该没有这么蠢吧。认真的想了想，他回道：“不管它，继续前进。” 　　“是！” 　　上空，久保田发现这是一支庞大的车队以后，他心中的惊讶丝毫不在欧阳云之下。“这应该是支那人的援军吧？居然全部以机动方式前进，学兵军这么富有吗？嗯，我得赶紧回去将这个情报向上汇报！”他这样想着，没敢多做停留，立刻调转机头朝来路飞去。 　　地面上，车队重新启动以后，卞经道指挥几辆防空战车做好了战斗准备，见敌机忽然离去，他不禁感到有点遗憾，说道：“奶奶的，这鬼子胆子也太小了。还想请他下来喝杯茶呢。” 　　半个多小时以后，山本五十六获悉了学兵军援军到来的消息。他当时就笑了——这支援军的目的地肯定是万宁，看来，支那人是断定自己要在万宁登陆了。万宁的防御力量得到加强，那么相应的，其它地方的防御肯定会有所削弱，这正利于自己执行“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作战计划哪。然后他又想起什么，亲自前往飞行甲板，向久保田询问该支部队的番号，得知后者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就立即返航了，他气得上前就是一脚，骂道：“八格！你连支那人的军旗都没看到吗？你们平时就是这么执行侦察任务的？” 　　久保田窘得脸色通红，低着头一言不敢发。 　　久保田是自己手下的兵，而且还是比较出色的一个，塚原二四三也感到脸上无光，他上前几步对山本说道：“阁下，他们可能是被上午的激战惊吓到了。虽然没有获得详细的情报，但是毕竟获悉了支那援军的规模还有目的地。阁下，还是您高瞻远瞩哪，现在看来，支那人肯定已经认定我们将在万宁登陆了。如此一来，他们在其它地方的防御必然薄弱。” 　　“今天休整一天，明天开始，正式实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作战计划——塚原君，我不在的时候，剩余战舰将由你指挥。对万宁保持威压，让支那人以为我们的攻坚目标依旧是这里，这一切就靠你了！” 　　塚原弯腰鞠躬，说道：“阁下，请放心吧，我必然让万宁的支那军惶惶不可终日！” 　　晚上九点多钟，欧阳云赶到了琼州。 　　彼时的琼州，因为战争的临近，街面上一片萧条景象。早在13号，当万宁成为一片火海的时候，琼州的富人们担心琼州也会遭遇日军的轰炸，所以都选择了退往距离海南线稍远的内陆城镇。穷人们虽然没能力离开，但是他们也开始迁往乡下，以为小鬼子会因为乡下的贫瘠而忽略那里。 　　担心惊扰当地百姓，大部队并没有进城。欧阳云带着三十几个人、六辆车开进城里，沿途所见一片荒凉景象，他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潘媚人知道他的心思，她说：“琼州距离战场太近了，老百姓早点撤出去对于驻军来说也是好事。万一被小鬼子攻上来，他们作战时也会少一些牵挂。” 　　单人雄带人去了前线以后，军部只留下了一个警卫营，而在这里主持工作的则是一个名叫耿鹿山的副政治主任。一队维系市内治安的警卫营官兵远远的看见六辆军车缓缓的驶着，他们并不知道这是总司令的车队，带队长官让其他人继续巡逻，自己带了一个学兵迎了上来。 　　立正，敬礼，他自报家门以后，客气的问道：“请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可有通行证或者身份证明？” 　　车队停下，卞经道下了车，递过自己的军官证，他说：“我们是总司令的卫戍部队，总司令准备去你们军部呢。兄弟如果有时间的话，还请带个路。” 　　“啊？总司令！”小小的警卫班长慌了，他赶紧再次立正，敬礼，然后对卞经道说：“长官，请跟我来吧。” 　　“上车吧。” 　　“啊，不用。” 　　“上来吧。总司令赶时间。” 　　学五军军部，耿鹿山正在和几个手下讨论如何采取措施打消城内居民恐慌心理的事情，忽然有人来报称总司令到了。 　　“总司令？”耿鹿山没反应过来。 　　这时，欧阳宇已经走了进来，而他的几个手下立刻站了起来，立正敬礼，高喊：“总司令。”他这才反应过来，马上跟着站起来，立正敬礼。 　　“你是耿鹿山？！”欧阳云居然还记得他。 　　“是，总司令，您还记得我？” 　　“当然，我还没老。” 　　“嘿嘿。” 　　“单军长去前线了？” 　　“是，总司令您请坐，我给您泡茶。” 　　“不用了，我等会就要去前线。我来找你是想问问，琼州机场还能用吗？” 　　“能。总司令，琼州机场我们一直保护得很好，要不，我带您去看看吧。” 　　“好。” 第1103章 较量 　　欧阳云来琼州正是为了确认一下琼州机场的现状。不管学五军将士们如何拼命，因为毕竟是单纯的地面部队，要想彻底的击退日海军，现阶段，最终还是要靠空军。对于琼州飞行大队的运用，单人雄的决定是正确的。与其被动发现可能遭遇突袭甚至群殴，不如先发动突袭然而远远的避开。只要机场还在，那么，在合适的时候杀个回马枪所发挥的作用与与敌死战相比，肯定更有效率。 　　作为前线机场，琼州机场开建的时候就考虑过保密和隐蔽的问题。琼州机场位于琼州东郊的一片热带雨林边上，欧阳云赶到那里的时候，机场已经变成了一片灌木丛林。 　　琼州机场开建的时候，周边二十公里范围内就被划为军事禁区，而为了在必要的时候能够迷惑日军视线，在距离真正的机场大约五公里的地方还有一处伪机场。不实地考察，真假机场绝对难以辨别。 　　琼州机场、五指山雷达站、大花角雷达站以及海军海口基地，还有两处油田矿场，这些都是海南最重要的军事或者经济目标。为了确保这些地方的安全，单人雄仿照狼牙亲自训练了一支特种部队。该部队中因为有相当一部分战士来自少数民族，所以在征得欧阳云的同意以后，取名为“团结旅”。“团结旅”目前实际上只有两个团的编制，其中驻扎在琼州机场的就有两个连。 　　萧逸也知道“团结旅”的存在，职业使然，他对这支神秘的特种部队充满了好奇。进入机场不久，“团结旅”的学兵便开始幽灵一样在各处现身，这让萧逸不禁起了争胜之心。 　　“总司令，这就是单军长亲自训练出来的‘团结旅’？有点意思。” 　　欧阳云对萧逸可谓知根知底，一听他这话，再见他跃跃欲试的样子便知道他心中所想，斜睨他一眼说道：“怎么？手痒了？想考较一下后晋？” 　　“就不知道您老人家舍不舍得了。嘿嘿，您放心，我手下有分寸，绝对不会破坏民族和谐的。” 　　欧阳云其实也很好奇“团结旅”的战力，因为单人雄在电话里曾经向他吹过，说“团结旅”虽然整体实力不如狼牙，但是十个人里面，最少有三个不会输于单个狼牙的战力。他叫来耿鹿山，指着萧逸说：“老耿，我们的萧副旅长想帮你考校一下机场警卫的武功，怎么样？来个文明比赛？”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耿鹿山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说道：“总司令，这天只怕要下雨，是不是改天再说？” 　　“我看就现在吧，下雨怕什么？我们有车呢。我也不欺负人，无论比什么，都让你们的人三成基数，如何？” 　　耿鹿山成为学五军的副政治主任之前，也是纯粹的一线指挥官，所以纯粹军人该有的东西一样不缺。听见这话，军人的荣誉感被激发了，他对不远处的一片阴影喊道：“大山，你过来一下。” 　　大山是一个苗族汉子，个头不高才一米六几，身材也瘦削削的，可是往灯光前一站，愣是给人山一样的沉稳感觉。 　　欧阳云只瞄了一眼便笑了，对萧逸说道：“萧逸啊，这次你的牛皮恐怕要吹破了。”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不论别的，单说这站法就能透出一个人的不同。 　　萧逸看着大山，大山也看着他，虽然灯光比较暗，可是两个人这么一对视居然好像情人对上眼似的，居然就互相瞪着不动窝了。 　　良久——最少在耿鹿山看来两人这姿态保持的时间实在太亢长了些，大山率先说话，他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我不是萧副旅长的对手。” 　　萧逸摇头：“谦虚了。” 　　欧阳云笑了：“我怎么听着好像是你谦虚了呢？萧逸也会谦虚，难得啊！” 　　“嘿嘿。”萧逸不好意思的笑了。 　　在琼州机场没打起来，不过很快，萧逸还是有了和“团结旅”过招的机会。 　　欧阳云在夜色中考察了机场以后，在这里留下一个连左右的学兵，又和耿鹿山交代一些问题，随即带着大部队离开，奔赴保亭县。 　　欧阳云交代耿鹿山的事情中，有一件就是不能通知任何人。所以当他率队赶往保亭县的时候，并没有知道他的到来。 　　保亭县的居民以黎族为主，当然了，随着学兵军的到来，这里的汉人也多了起来。和琼州不一样，保亭县因为身处前线，这里的防御严谨多了。车队距离县城还有二十公里，还在五指山的时候，当地的自卫队就将车队的行踪汇报上去，很快，一支主要由黎族中壮年汉子组成的自卫队武装便开出了保亭，没入了苍茫的夜色中。 　　欧阳云知道五指山雷达站的存在，车队到了五指山以后，他便下令停止行军，然后带着卞经道还有游晓莲及几个娘子军向山上走去。 　　五指山雷达站作为学五军最高军事机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其确切的位置，而为了保证其安全，单人雄将“团结团”的一个连安排在了这里。 　　车队距离五指山还有五公里的时候就被“团结团”的侦察哨给发现了，很快，侦察哨就通过步话机通知了山上的指挥官，一名名叫张岳的连长。 　　张岳不敢大意，和自己的副手桑亮商量以后，认为既然是大规模的车队行军，应该不可能是小鬼子的偷袭部队，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进行了周密的布置，并且亲自带着一个手下埋伏在了第一线。 　　误会也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欧阳云之所以选择“微服私访”，为的正是获得第一手真实的情报，看看在单人雄的布置下，海南的防务究竟达到了何种水平。 　　在欧阳云看来，五指山雷达站比琼州机场还要重要。因为其一旦暴露的话，不仅意味着海南将失去一件秘密武器，而且还意味着日本人可能藉此提前获得有关雷达的信息。尚不知道日本也有了穿越者，所以，他以为此时的日本人在雷达这一块还是“文盲”呢。 　　欧阳云只带了萧逸、卞经道还有游晓莲上山，四个人呈三角形往山上行去，其中萧逸担任开路先锋。 　　上到三分之一，萧逸忽然不动了。欧阳云等人意识到有情况，悄悄的摸了过去。萧逸在他耳边轻声说：“有伏兵，我试探一下？” 　　欧阳云同意了。 　　随即，一场特种兵之间的较量开始了。 第1104章 玩大了 　　入选团结旅的官兵，十个里面有七个是单人雄亲自考核过关的。另外三个则是这七个人推荐然后经过严厉的考核入选的。十个人里面，最少有四个原先的身份是当地的猎人。所以，如果说狼牙特战旅的特色是全能型选手的话，团结旅则是山地战还有丛林战的尖兵。 　　张岳和一个名叫蔡文的黎族手下，两个人一前一后卧在一片草丛中。 　　蔡文的主兵器是一柄朱漆弓箭。没错，就是弓箭，而且使用的箭头是上了麻药的。作为五指山地区出色的年轻猎人，蔡文的箭术虽没达到一箭双雕的程度，但是百米穿杨还是没问题的。而他最神的地方在于连射术，只要体能没问题，箭支足够，他最高记录曾经在二十秒内射出五十支箭。 　　张岳是学五军老人，他使用的则是装了消声器的卫青式突击步枪。 　　萧逸先欧阳云他们上山，他将身上可能发出碰撞声或者影响灵敏度的装备都交给了卞经道和游晓莲，然后只带着一支手枪还有一支匕首就没入了山林中。 　　看着他豹子一样的身形隐入夜色中，欧阳云轻轻对卞经道还有游晓莲说道：“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特战行家，整个人能迅速的和当地环境融为一体。” 　　卞经道梦寐以求的就是能成为狼牙的一份子，盯着萧逸消失的那片山林，他眼中有精光闪动，轻声说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地步。” 　　卞经道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欧阳云将他要过来以后，为了不影响其理想，针对性的为他列了训练大纲，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持续训练，卞经道自我感觉进步很大。当然了，在见识了团结旅大山还有萧逸对峙的场面以后，他才知道自己距离顶级特种兵还差得远呢。 　　“等你头发白了的时候！”游晓莲轻声说道。 　　这两个人是冤家，每天不拌上一百句嘴是不算完的。欧阳云飞快的瞪了他们一眼，说道：“噤声，前面已经交上手了。” 　　萧逸尽量的隐匿行踪，然，毕竟是客场作战，在距离张岳他们还有八米多远的时候就被张岳发现了。张岳立刻朝身后做了个手势，蔡文见了，右手轻轻一拈，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 　　张岳伏地静静的感受着，稍后，他朝蔡文伸出了一根手指。 　　蔡文的视力极好，即使在漆黑如墨的夜晚山林中，他也能看到五米开外，得知敌人只有一个，他慢慢的半蹲起来，做好了射击准备。 　　张岳也将枪放到了地上，做好了出击准备。只有一个人的话，管他是敌是友，先活捉了再说，他这样想着，双手五指轻轻的在掌心撵动一圈，这就算活动开了。 　　萧逸像一只山猫一样前进着，每一脚踏下去都举重若轻，所以即使踩在草丛上或者枯叶上，发出的响声也极其轻微。每前进几步，他就会停下来查看一下周围有无陷阱或者异常，在连续发现了三个陷阱以后，他的嘴角微微撇开，心中信心大增。 　　三个陷阱都布置得很巧妙，不过落在他这个大行家眼中却依旧不够看。“人为痕迹还是太重了，而且杀伤力显然没有经过周密计算，嘿嘿，他们这是想捉大型野兽呢？”萧逸想着，轻轻的伸出脚，想趟过一个陷坑，脚伸出一半，他的身子忽然朝左边测滚过去。“呼！”“啪！”连续几声响动，张岳动手了。张岳选择在萧逸躲避陷坑的时候出手，时机倒是把握得极准，不过却没能对萧逸造成威胁。 　　萧逸倒真没想到陷坑旁边居然藏了人，不过他反应奇快，心理素质过硬，所以并没有因此感到任何的慌乱。测滚，身子撞在一棵树上，在张岳再次扑过来之前，他身子一蜷，右脚借力一蹬。张岳左手手臂中脚，他意识到目标比较难缠，借势往右前方一个虎跃，经过萧逸身边时，双脚交替提过去。 　　萧逸哪里会让他踢中，他再次前扑，双手触地时发力，身子飞快的翻转过来，然后左脚踹了出去。如果张岳此时依旧按照原定线路扑下来，那么肯定要吃一记老脚。两个人距离太近了，虽然也无法看清对方面容，但是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肢体的运动痕迹。张岳身子也一蜷，然后以脑袋迎了上去。 　　萧逸的脚和张岳的头盔实实在在的撞在一起，头和脚，头自然更重要也更脆弱一点，虽说有头盔防护也该受创更重。不过，张岳及时将身体收缩，用双肩托住了脑袋，又加上了整个人的重量，所以反而是萧逸感到吃不消。 　　“有两下子！看来得东真格的了！”萧逸想着，左脚收回的同时双手向那头盔抱去。只要能够抱住头盔，然后快速扭动，那么基本上能够让对方失去行动力。 　　张岳人在空中，根本无法改变运动轨迹，眼看着他的脑袋并头盔就要被萧逸捧住，忽然“嘣”的一声弓弦响，不对，不是一声，而是连续几声，听见利物破空声，萧逸想当然的以为是钢弩发射的声音，他改变战略，身子朝后重重倒下，同时将张岳拉了过来。 　　蔡文的手真够快的，瞬间发出了五箭。而他的反应也真够快，除了第一箭因为射出太早，其它四箭居然全数避开了张岳，而盯上了萧逸的上半身还有屁股。 　　张岳很倒霉。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没倒在萧逸手上，却被蔡文发射的第一支箭射中了左肩。差一点被射中脖子，张岳也好、萧逸也罢，包括蔡文，三个人都出了一声冷汗。张岳和蔡文就不说了，他们是战友而且是上下级关系。萧逸却是担心弄出人命不好收拾——不管箭支杀伤力如何，真要是射中脖子的话，这么近的距离，肯定是对穿。 　　“不玩了，自己人！”萧逸不知道蔡文箭支的杀伤力，担心出人命，赶紧大声喊道。喊着，他腹部一痛，然后一麻，看过去时，却见被自己抱住脑袋拉过来的家伙居然拔出了左肩上的箭，然后直接插进了自己肚子里。 　　“妈的，玩大了！”他这样想着，右脚用力将张岳踹了出去。 　　听见萧逸的喊声，欧阳云立刻和卞经道还有游晓莲冲了上去，一边冲一边喊：“都住手，自己人！” 　　“自己人？”蔡文有点懵懂。眼皮打架的张岳却已经猜到了什么，他尽最后的力气喊道：“蔡文，住手——”然后就晕了过去。 第1105章 轰天雷 　　幸亏萧逸喊得及时，如果再晚一点，估计他这肚子就给洞穿了，不过饶是如此，这一箭还是给他造成了极大的损伤，不卧床一个月以上是别想好了。 　　试探考校居然伤了两人，其中一个还是主力干将，这让欧阳云后悔莫及。 　　雷达站有医务室，但是却没有能够动手术的医生。陈佳瑶于是被紧急征召上山，然后就在雷达站里给萧逸实施了手术。 　　总司令居然来到了雷达站，这让方学良等人欣喜若狂。从此私下里他有了向手下们吹嘘的本钱：我们五指山雷达站很重要的，连总司令都亲自过来过，可见咱们雷达站何其重要。 　　因为出了这么个意外，在陈师昌的极力坚持下，“微服私访”没能继续下去，而单人雄接到报告，获悉总司令就在五指山，他立刻被吓到了。和陈师昌通电话的时候，他态度恶劣的说道：“小陈，总司令胡闹，你们怎么也跟着瞎起哄？你知道海南的情况现在有多危险吗？小鬼子巨舰大炮还有战机数量都远胜我们，如果一旦被他们知道这件事，然后来个区域轰击，总司令的安全谁负责？不行，我不管你采取什么办法，一定给我把总司令弄回广州去。最不济，也要弄到海口，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面对单人雄的数落，陈师昌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无奈的回答：“单大哥，我也知道海南危险，可是咱们的小长官是听劝的人吗？要不你亲自来劝劝？” 　　“我走不开啊。日本人现在正在调兵遣将呢，他们这几天就可能有大的行动。唉！总司令早不来晚不来，他这不是添乱么？嗯，你帮我找一下潘秘书吧，我让她帮忙做做工作。小陈，不是我夸大其辞，现在的海南，实在是太危险了。” 　　欧阳云不知道自己的到来给单人雄增添了莫大的烦恼。此时，他正在雷达监控室内翻看着值班记录呢。看过所有的值班记录，知道了鬼子最近的动向，再联想到下午时候见到了的那架日军侦察机，他心中有了顿悟，知道万宁一带应该不会有大的战事了。 　　临离开前，他对方学良说：“小鬼子下一个登陆地点，应该在琼西南。小方，你们雷达站很重要啊，只要你们这只天眼始终睁着，不管小鬼子耍什么花招，我们都能针对性的进行调整。二十四小时不间歇的工作，人员够用吗？如果不够我可以调几个人给你。” 　　方学良此时激动的心情刚刚平复一些，听见这话，他再次热血激昂，立刻拍胸脯说道：“够用，够用。总司令您请放心，有我们在，一只小鬼子的苍蝇都别想偷偷的飞上海南岛。” 　　“那就好。兄弟们，这段时间就辛苦了。大家放心工作，这一战如果能够取胜，总司令部是不会无视你们的功劳的。嗯，最起码一个三等集体功跑不掉！” 　　当兵的人，谁不渴望建功立业。雷达兵属于技术兵种，因此没有亲赴战场的机会，方学良等雷达兵理解自己工作的性质，对此并没有怨言。而正因为如此，当得到欧阳云的保证，获悉这仗打赢了就可以立功，小伙子们就更加的激动了。 　　离开五指山，下一站就是东山岭。 　　东山岭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是当仁不让的前线指挥部最佳设置地。并不知道单人雄已经去了海棠镇更前线，所以欧阳云将这里作为暂时的栖身地。 　　大部队就要离开五指山了。已经苏醒过来的萧逸那个后悔哪，眼巴巴的看着欧阳云等人离开，他仰天长叹道：“奶奶的，老子这回损失大了。” 　　晚上十一点多钟，保亭县毛岸镇，陊河苗水村东边的林地里，黄大树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手表了。终于，他不耐烦的对身边的陈夏说道：“老陈，情报没有问题吧？那些日本人真的会在今晚偷袭保亭？” 　　陈夏是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他点点头肯定的说：“这情报是我学五军军部的堂兄传递过来的，当然不会有问题。大树兄弟，你不是一直渴望成为正式的学兵军军官的吗？这一次如果能够建功，那梦想就能成为现实了。” 　　黄大树听了这话，再看看手上的手表，所有的不耐烦便烟消云散。他转头对一个手下说道：“到前面去看一下李耳他们，这帮臭小子别给睡着了。” 　　“是。”手下一溜烟跑了，而很快，他便带着一个作黎族成年汉子打扮的年轻人回来了。这个年轻人正是李耳。李耳显得有些紧张，他对黄大树说：“大队长，日本人已经出现了。只是，好多车啊！不会是日本人的大部队吧？” 　　“大部队，你看清楚了？有多少辆车？” 　　“不下一百辆，日本人车上的灯太亮了，我没敢靠太近。” 　　黄大树看向陈夏，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说是一支小部队的吗？一百多辆车，这是大部队啊！” 　　陈夏听见李耳的话心中也是一惊，不过他很善于掩饰自己的表情，很快就平静下来，然后说道：“一百多辆车就是大部队了？一辆车就算装十个人，也不过一千人，正好是情报中的一个大队。大树，怎么？怕了？” 　　“老子怕毛，我手上可是有郭长官赞助的轰天雷呢！”黄大树说着咬咬牙，忽然大喊一声：“儿郎们，日本人就快来了，大家准备干架了！” 　　陈夏的军事知识显然比黄大树丰富，他问李耳：“日本人的车队是顺着大路过来的？” 　　“是。” 　　“那就好！大树，你们埋设的那些轰天雷，这回要立大功了。” 　　“嘿嘿！” 　　黄大树和陈夏口中的轰天雷，实际上就是连环拉雷。这批地雷是郭玉成以学五军的名义给他们的，本是为了防止万一前线挡不住日军，让他们发动游击战的。不过现在却被他们用来对付欧阳云的车队了。 　　此时，欧阳云他们距离陊河苗水村已经不足一公里了。在欧阳云的座驾上，陈师昌用手电对照着海南地图说道：“前面不远就是保亭县了，那里是黎族聚居地，防卫武装是黎族的一个自卫大队。总司令，我们就在那里过夜吧。” 　　欧阳云同意了。于是，在陈师昌的命令下，车队忽然加速朝保亭县方向驶去。 第1106章 袭击 　　“来了！”当前方弯道口忽然亮起雪白的两道光柱，黄大树情不自禁的轻呼出声。 　　陈夏的表情却变得狰狞起来，他忽然上前走到了负责引爆地雷的一个自卫队员身边，将他推开，说道：“我来！” 　　黄大树轻声对手下们说道：“爆炸声就是进攻信号，都做好准备没有？！” 　　“是！” 　　“小声点！别给日本人听到了。” 　　卞经道和游晓莲坐在第一辆车上。两个人轮流看路，此时正轮到游晓莲。游晓莲转动着双目，不时的扫视着前方两边，忽然，坐在她身后的卞经道推了她一把。 　　“干什么？”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是不是让车队停一下？你看那边的林子，那里要是埋伏几百个人肯定不成问题。” 　　“埋伏？！”游晓莲嗤之以鼻，作为冤家，只要逮到一点点打击对方的机会，她就绝不会放过。“小鬼子现在还在海上飘着呢，谁埋伏在那里？一群狼还是一群野猪——喂，你有点脑子好不好？” 　　“别闹，我说的是真的！小张，减速准备停车！”卞经道说着，拿起了步话机话麦。 　　游晓莲看看他，转头更仔细的看向右前方的林子，而就在此时，爆炸声连环响起，随即，从第三辆车开始，十几个火球相继在车队阵列中炸开了。一辆越野车正好位于一枚地雷上方，登时被掀飞，而一辆军卡因为油箱被炸弹击穿，随即发生了殉爆。 　　“保护总司令！”游晓莲马上反应过来，她大声喊着，一脚踹开车门，端着冲锋枪就翻下车去。 　　林子里，黄大树大喊一声：“打啊！”然后就带着手下们冲了出来。而陈夏等所有人都冲出去以后，却转身就跑。跑出去几十米远，眼见黄大树等人已经和学兵们斗在一处，他嘲讽的冷笑一声说道：“蠢蛋！”然后走向一丛野草，从里面找出了一辆自行车。 　　“保护总司令”的喊声四起，学兵们端着武器纷纷跳下车来，而几辆越野车和装甲车更是直接冲出车队，向黄大树他们碾压过去。一颗接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整个战场上登时亮如白昼。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海南自卫队的装备，比之广东、福建自卫队要差太多。其中装备最多的是三八大盖，其次则是汉阳造。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是因为学兵军淘汰下来最多的中正式都已经装备给了广州还有福建的自卫队以及游击队，其次，因为毕竟是少数民族，在没有完全融合之前，学兵军的高层们尚不放心给他们太好的武装。 　　双方士兵的素质也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海南自卫队的士兵素质，和广东、福建的相比都要差许多。而随欧阳云南下的这批学兵中，除了台湾特战旅尚处于“新军”阶段而战斗力欠奉，其它的诸如娘子云卫团还有总司令部直属警卫部队，那都堪称百战精英。所以，黄大树指挥下的冲锋刚刚发起就被击溃了。 　　如雪的照明弹下，猛然发现己方伏击的部队居然穿着和学兵军几乎一模一样的军服，使用着一模一样的武器，不少自卫队员立刻感到了不对。 　　“不对啊，不像是日本人啊？！” 　　黄大树虽然立功心切，但是并不傻，眼见最羡慕和熟悉的枪声还有喊杀声响起，他马上明白被陈夏给耍了。 　　黄大树之所以这么热衷建功，为的正是能够穿上学兵军的军服。他对学五军的战力印象深刻，眼见这一批人比之学五军最精锐的部队也不遑多让，他哪里还敢反抗。 　　“投降投降，兄弟们，我们，我们打的可能是自己人。” 　　爆炸声刚刚响起的时候，卞经道和游晓莲都以为遭到了小鬼子的伏击，不禁紧张得要死。 　　而陈师昌因为和单人雄通电话的时候，后者特别提到了总司令的安全问题，所以他也以为伏击己方的是日本人，第一反应便让司机赶紧掉头，然后又通过步话机呼叫后面的人护送。他在步话机里说：“不惜一切代价保证总司令的安全！其他人，死战！” 　　却没想到是个乌龙。而如果不是因为发射了大量的照明弹，发现伏击的并不是鬼子，相信黄大树这帮人现在已经全部变成尸体了。饶是如此，当欧阳云下令“缴枪不杀”的时候，他带出来的三百余人已经只剩下百余人还在喘气了。 　　“你们的头呢？出来！”游晓莲气坏了，刚才的地雷炸死了她二十几个姐妹，这让她的心到现在还在滴血。 　　卞经道的心情不比她好许多。第一次担当如此重要的任务，居然就出了岔子，让人感到愤慨的是，伏击总司令的居然是一帮野人、南蛮子。 　　黄大树倒有种，他立刻站了出来，举着双手对游晓莲说道：“长官，误会，误会，我们是保亭县自卫大队的，我们，我们还以为你们是日本人。” 　　“日本人？我们哪一点像小鬼子了？是长相还是服装还是武器还是车辆？混蛋东西，你知不知道我们护送的是谁？告诉你，要是总司令少了一根毛发，你们保亭县所有人陪葬都不够！”游晓莲愤愤的说道，右脚尖在地上划着圈，大有一言不合即大打出手的意思。 　　欧阳云在几个警卫的保护下走上前来，听见游晓莲的话，他将她叫过来，说道：“晓莲，话不能这么说，我欧阳云的命并不比其他人值钱。” 　　“总司令！”被他当众数落，还当着这帮混蛋的面，游晓莲委屈得不行，眼中立刻沁出了泪花。 　　“总司令——”黄大树结结巴巴的重复着这句话，大脑登时当机。 　　欧阳云看了看遍地的尸体，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而在看到几具女兵的尸体以后，他眼中有戾气一闪而过。 　　“总司令，怎么办？兄弟姐妹们的仇总不能不报吧？！”卞经道上前一步说道，然后恶狠狠的盯着黄大树。 　　黄大树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他以头抢地道：“长官，都是我的错，我愿意偿命，只请放过我的手下。” 　　欧阳云一言不发，陈师昌走上前来，附耳说道：“总司令，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先全部捆起来！”欧阳云说着，转身回到车上。 　　陈师昌跟上，说道：“总司令，不能再去保亭县过夜了。” 　　“不，现在更必须去。” 　　“总司令。” 　　“赶快打扫战场，把战士们的尸体都收敛好——” 　　“是！” 第1107章 一触即发 　　发生在毛岸镇的这场战斗，当夜就传到了单人雄耳中。当时正和衣躺在行军床上的他差点没惊得跳起来撞到洞顶。 　　“总司令来了，在毛岸镇遇到了袭击？” 　　来汇报这则消息的是云点将。不过半天的功夫，因为部队在颂和水库边上遭遇重创，云点将身心皆疲，整个人憔悴得不像样子。他点点头说：“消息已经得到确认，自卫队宝山总队长已经下令彻查。不过我估计以他们的实力，是不会查出所以然的。” 　　单人雄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几分钟以后，他说：“会是谁干的？小鬼子？不像。小鬼子连我们的防御都没搞清楚，总司令来海南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更不可能察觉。那会是谁呢？自卫队？还是我们学兵军在国内的老对手？” 　　学兵军在国内的老对手，只有国民政府。秉承着蒋某人“攘外必先安内”的理念，老蒋的嫡系黑暗组织军统已经不止一次的对欧阳云下黑手了，他们早早的在海南进行谋划，留下这个后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云点将说：“军座，我觉得这事可以放一放，现在最关键的是对日军封锁总司令赴琼的消息。总司令下一站肯定回来前线，而前线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您是不是让他不要过来？” 　　单人雄苦笑：“情况是这么个情况，可是，总司令是听劝的人吗？他决定了的事情，到目前为止，就没有更改过的。点将，我们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啊。封锁消息是必须的，两座雷达站提供的情报，日军正在积极寻找新的登陆点，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现在已经在按照我们设计的程序在走了。但是，如果他们知道总司令出现在我们这里的话，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进行狂攻的。啧啧，我本来对这一仗是充满必胜信心的，但是总司令一出现——这是个巨大的变数啊！” 　　次日上午八点多钟，广州，常根刚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负责联络的一个手下就将一封密电交到了他手中。电报是陈师昌发过来的，所叙述的事情正是昨晚发生在毛岸镇的总司令车队遇袭事件。常根以总司令临时参谋部的名义要求常根彻查此事，电报的最后更提到：这绝对不是孤立事件，请他注意广州城内一些人和派别的动向。 　　陈师昌用词老辣，并没有特别的地方，然常根作为士兵委员会领导层一份子，却从其中看出了另外的意思。将这封密电仔细的看了又看，然后付之一炬，常根让秘书将办公室的门带上，然后发起呆来。 　　学兵军规模越来越大，各个小派别也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而士兵委员会因为其特殊的性质，隐隐的开始成长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这让刚开始单纯为了表忠心而加入这个组织的常根因为驾驭不了其力量而开始感到后怕起来。 　　权力坦途向来由阴谋和鲜血铺成，而作为专门在黑暗里活动的狐瞳内务部，他们要想谋划一件阴谋实在太容易了。 　　万宁，上午九点过钟，日军的进攻终于开始了。一切都有如昨天的翻版，不同的是，在炮击还有空袭之后，日军的登陆部队出现了。 　　第一批参加登陆战的鬼子只有三百余人，这一次，他们终于登上了海南的土地。 　　一艘大型登陆艇靠上了浅滩，随即，三百余鬼子跳下登陆艇开始涉水向岸上冲去。 　　“小鬼子上来了！”已经残废的大洲炮台左侧的一个窥视室里，一个学兵兴奋而紧张的对身边的张大力说道。 　　昨天晚上，在分析了日军可能的登陆重点以后，张大力将防守重点放在了大洲炮台，并且亲自担任指挥。 　　张大力“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他让身后的传令兵拉响了报警铃铛。 　　脆脆的铃铛声响起，大洲炮台藏兵室里登时热闹起来。连续两天都像老鼠一样的憋在洞穴里任由鬼子狂轰滥炸，忍受大地的颤抖带来的心灵冲击，学三十八旅的学兵早就受够了。他们早盼着能够与敌决一死战了，所以此刻这铃铛声在他们耳中显得格外的悦耳。 　　“终于可以和小鬼子面对面的开打了，娘的，再憋下去，老子都快疯了！”“嗷嗷——终于开始了吗？奶奶的，老子这回要大开杀戒！”……不少学兵大声叫喊着宣泄着心中的情感。更多的人则开始检查武器，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奔出口而去。 　　日军方面指挥登陆的是一个名叫片冈兼四的大尉。他带着三百余人飞快的涉水跑进，很快，最前面的五十余人就抵达了海岸边，随即在他的命令下卧倒在地，支起武器，开始警戒。 　　大洲岛事件还有昨天的登陆战遭遇炮火突袭，给小鬼子的打击是巨大的。吃一堑长一智，片冈兼四意识到了战前侦察的重要性，所以才会采取这种看上去有失武勇的战术。随着其他人赶到，然后在五十余人中间左右趴下，十几个鬼子分成几拨朝岸上冲去，他们猫着腰一阵小跑然后猛的卧倒，然后再像乌龟一样的抬起头仔细观察左右的环境，确认没有异常以后，这才朝身后一挥手。 　　还是第一波鬼子先冲过去，趴下，做好战斗准备，然后，大部队再冲过去。如此反复两次，这批三百余人的鬼子队伍终于出现在距离大洲炮台大约三十余米的地方。 　　已经可以看见最前面那几个鬼子的脸了，张大力舔了舔嘴唇，依旧没有下达攻击命令。藏兵室的出口距离大洲炮台足足两百米呢，而日军这两天持续的炮击将大洲炮台正面炸开了一个大豁口，等于帮他们开了一个前面的出口。这一波鬼子才三百余人而已，如果能够形成前后夹攻的话，那绝对可以一击必杀。 　　“不打则已，要打就将鬼子彻底打痛！只有这样，小鬼子才会畏首畏尾，才会以为这里才是我们的防御重点。”单人雄的话再次在脑中响着起，张大力握枪的手变得更加稳当了。 　　大洲炮台的主炮炮管已经被炸歪了，炮座也移了位，这使得小鬼子从左前方看过去，可以看见炮台里面黑黝黝的一片。 　　“去几个人好好侦察一下，支那人如果想设伏，炮台正是最佳场所。”片冈下令道。 　　几个鬼子在一个军曹的带领下摸了过去。他们端着枪小心翼翼的前进着，几个人不停的转动身体，交换警戒着左右方向，生怕有伏兵出现。 　　窥视室有两个，距离主炮射击口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眼见着几个鬼子摸过来，而自己甚至可以看见一个鬼子鼻子下面的仁丹胡，张大力的眼睛眯了起来。 　　战斗一触即发。 第1108章 白刃战 　　“你的，进去看一下！”军曹用脚踢了踢面前的一个部下。 　　“哈伊！”那个鬼子应了一声，端着枪，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射击口外，然后先探头朝里面看了一会，确定没人以后才爬了进去。 　　射击口附近的水泥早因为炮击变成了碎块，该鬼子刚刚爬进去，立刻引起了水泥块的坍塌，“咔咔”的声音响起，那个鬼子吓了一跳，赶紧趴下不动了。 　　“怎么回事？”军曹大声问道。 　　“没事，没人。”该鬼子大声喊道，然后飞快的跑了回来。 　　军曹眉头皱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他问道：“你确认看清楚了？里面有没有入口什么的？” 　　“是。里面都塌了，即使有人也肯定被压在下面了。” 　　军曹朝身后招招手，片冈一声令下，大部队再次向前移动。 　　很快，三百余鬼子就将大洲炮台给团团围了起来。“奇怪，支那人难道不设防吗？”片冈站在主炮射击口，看着已经变形弯曲的炮管说道。 　　“阁下，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搜索前进。” 　　三百余鬼子排成散兵线，以大洲炮台为中心开始向前搜索前进。大洲炮台在昨天的战斗中给予了登陆部队重创，现在虽然变成了废墟，但是在鬼子们心中，却依旧是这片区域最危险的存在。片冈兼四下意识的以之为中心展开搜索，而不少鬼子在发现炮台附近并没有潜伏敌军以后，戒备不禁松弛下来。 　　片冈很快就注意到这一点，他立刻大声警醒众手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昨天的打击还没让你们醒过来吗？动脑子想一想，支那人可能真的不设防吗？你们看看这地形，这肯定是支那人挖出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挖出这种起伏地形，不就是为了狙击我们登陆吗？” 　　山本五十六也好，有马正文也罢，他们之所以认为万宁是学兵军防御重点，很大的原因就在于这一带的地形。以海岸线为中心，两边都是起伏交错的地势。这地势自然是人为造成的，为的正是更好的狙击登陆部队。 　　片冈的话，让鬼子们重新回复到刚开始登陆时的紧张状态。他们慢慢的拉开距离，然后以小队为单位，每上一个坡就会有一个小队寻找合适的地形进行布防，掩护其它小队继续前进。连续过了五个坡，也就是五道坎，眼看着他们就要登上第一道防洪大堤，张大力终于下达了进攻命令。 　　502团的学兵们早就按捺不住了，跟随张大力的旅直属部队还好，他们从和乐赶过来的时候，还在外面放了阵风呢，502团的官兵们可是连续几天吃喝拉撒都在地下，不少人心中早就憋着一团怒火，就等着宣泄呢。他们有这样的遭遇，完全因为这些天杀的鬼子哪。奶奶的，要不是他们打我们海南的主意，老子用得着像乌龟一样蛰伏在地下吗？以班为单位，十一个人一组，他们迅速的冲出了地道，然后爬上了防洪堤。 　　一个又一个班长向身后的团长沈宝国作出准备妥当的手势，沈宝国抬头朝堤下看了看，打开了自己枪的保险，忽然大声喊道：“打！”然后端起枪朝五十余米开外的几个鬼子就搂动扳机。 　　“手榴弹！”有班长喊道，他们班所有人除了机枪手，其他人悉数将手上的手榴弹甩了出去。 　　枪声、爆炸声瞬间响起，几十个正在向上运动的鬼子措不及防，登时中弹倒下，更有几个倒霉的家伙直接被手榴弹爆炸引起的气浪掀起，惨叫着飞出去老远。 　　鬼子的巨舰大炮还在海上虎视眈眈的，而且，他们的战机要赶到战场的话，绝对不会超过一刻钟。针对此，张大力在布置战术的时候要求沈宝国：务必速战速决。 　　突然的袭击击倒了几十个鬼子，沈宝国立刻让号手吹响冲锋号，然后站起来喊道：“兄弟们，跟我冲！” 　　“杀啊！”他的警卫员立刻挺身挡在他身前，嘴里这样喊着，双手各一支驳壳枪则开始点名式的射击。 　　张大力够狠，一次性就将502团派出了一半。600余人对付300雨鬼子，武器又是最适合近战的突击步和冲锋枪，片冈中队的鬼子被压制下去以后，就再没有了抬头的机会。 　　突然出现的敌军并没有让片冈兼四感到惊慌，感觉到守军的火力很强大，他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有一丝惊喜：“愚蠢的支那人啊，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有巨舰大炮吗？”他大喊道：“趴下，全部趴到土坡后面去。” 　　鬼子们立刻缩了回去，他们紧紧的趴在地上，不少人转头看向远处的舰群，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支那人的防守工事确实设计的不错，不过他们肯定没有想到吧，当已方舰队开始发炮的时候，临海的这一片会成为皇军的避难所。 　　“小鬼子缩回去了！”502团的参谋长图标对沈宝国说道。 　　沈宝国笑了笑，大喊：“暂缓追击，投弹手，上！” 　　两百余被称为投弹手的学兵们在战友的掩护下上前几米，然后开始了投弹。 　　稍远一点的海面上，日舰上的炮兵们开始调整炮口高度了，有马正文拿起望远镜观望着，他忽然喊道：“八格，狡猾的支那人。快，通知登陆部队，让他们赶紧撤！” 　　学兵军有那么好心，会挖好现成的类似于壕沟的工事让日本人躲避自己的炮火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身临其境的片冈兼四没有发现什么，旁观者清，熟悉炮战规律的有马正文马上看出了名堂。 　　防洪堤下面，远远望去，那临近海面的海滩上，那一道又一道的坎居然没有多大的起伏，如此一来，只要对面的支那投弹手手劲够大，能够将手榴弹投到皇军阵列中，那么在那些坎的定位下，两道坎中间的皇军将毫无躲避的空间——“支那人真是太阴毒了。”有马愤愤的骂着，其自信心再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漫天的手榴弹砸下来，有的虽然越过了头顶，但是撞在后面的坡上，却立刻反弹进了“壕沟”里。随着第一枚手榴弹在日军阵列中炸开，片冈兼四终于明白了学兵军费力整出的起伏地形究竟有怎样的妙用了。“如果不躲进来而是直接和支那人对攻的话，那至少可以杀伤一些支那人吧？”他这样想着，不禁又悔又恨。 　　远处的舰队终于开始发炮了，首先是稀稀郎朗的几声炮响，这是试射以求正确射击诸元的。几分钟以后，几十艘各型舰艇同时开炮，登时漫天的炮弹尖啸声充斥了正在交战中的中日双方官兵的耳朵。 　　“一营一连继续进攻，其他人撤！”第一发炮弹在大洲炮台前面的海面上炸开的时候，沈宝国就下达了这个命令。 　　学兵们有序的撤了下去，除了一营一连一百余学兵，其他人悉数鼹鼠一样从有马正文的望远镜镜头中消失了。 　　“兄弟们，你们怕不怕？！”一营一连连长方云投出身上最后一枚手榴弹，然后端起突击步问手下们。 　　“怕求，老子在南京的时候就该死了的，能够活到现在，值了！”一个络腮胡子学兵说道。 　　方云大笑：“哈哈，好兄弟，兄弟们，随我杀敌！冲啊！” 　　“冲啊！” 　　有马正文的身边，一个少佐放下望远镜问他：“阁下，还要继续炮击吗？” 　　为了避免误伤友军，各舰适当的调大了射程，刚才的几轮炮击，最终只炸死了二十几个学兵，这让有马正文很不满意。而随着剩下的学兵开始冲下防洪堤和堤下的皇军纠缠在一起，舰炮轰击还想收获战果的话，可就只有进行无差别炮击了。 　　“等等再说！”有马说道。 　　“哈伊！”少佐向头顶上的信号兵比划出手势，信号兵立刻挥舞手中信号旗，将有马的命令传达出去。分分钟以后，各舰依次停止了炮击。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近五百枚手榴弹在片冈中队鬼子们中间炸开，三百余鬼子最终在这一轮弹雨中幸存下来的不足一百五十人。小鬼子并不是没有脑子，他们立刻意识到继续呆在这看似安全的壕沟中只会继续挨炸，所以一个个嚎叫着冲了出去，于是正好和方云他们撞在一起。 　　张大力脸色冷漠的站在窥视孔后面观望着战场。看见一个学兵和一个鬼子冲撞在一起，前者身子朝前一突，刺刀扎进了那个鬼子的左胸，而那个鬼子甚至都没能将枪举起来，他嘴唇抿了抿，脸色放松了一些。 　　论武器，学兵军是占据绝对优势的。短兵相接，一方可以连射，一方却必须打一枪拉动一下枪栓，这差距太明显了。当然了，因为本来距离就很近，双方又都往前冲，白刃战还是成了战场上的主要战斗方式。有学兵见机得快，飞快的抽出了身上的砍刀——砍刀不是大刀，这正是欧阳云针对海南多丛林而对学五军军备所做的改动。更多的学兵，则是凭借枪刺和鬼子单挑。 　　一直以来，日本人也好，中国人也罢，大多认为拼刺刀的话肯定是日本人占上风。但现在战场上的真实态势却是，拼刺刀占优的却是学兵军。 　　鬼子们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样吧，所以当一个又一个鬼子被学兵们的刺刀收割走生命的时候，他们捂着自己的伤口，看着面前那滴血的刺刀，犹一副打死不信的表情。 　　——支那人枪刺上流淌的鲜血，真是自己的吗？ 第1109章 大阪师团 　　大洲炮台一战发生之前，没有人意识到日军士兵拼刺不是学兵的对手。学兵军方面，即使是欧阳云，也没想到他的兵在和鬼子拼刺刀的时候会出现一面倒的情况。日军方面，便是对日军各部队历史悉数掌握的小泉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502团一营一连的学兵最后只逃回了两个人。当有马正文发现片冈兼四他们根本不是学兵对手的时候，本来就漠视生命的他立刻下令展开无差别炮击。 　　炮声隆隆，登时，刚才还在殊死搏杀的交战双方士兵悉数被爆炸腾起的烟火给淹没了。 　　炮弹雨点般袭来的时候，片冈兼四正满头大汗的握着插在自己腹部的一把砍刀想要把它抽出来，而方云呢，正端着枪在扫射，在他的前面，三个冲向他的鬼子全身颤抖着，身子就好像漏斗一样鲜血飙射。 　　这一天中日双方的交锋，以这一场战斗最为血腥惨烈，之后，日军虽然又发动了几次进攻，不过都是浅尝辄止，鬼子将战死的同僚的尸体拉回去以后，大洲炮台一带居然暂时的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之中。 　　是晚七点多钟，加贺号的会议室内，山本五十六、小泉敏一郎、塚原二四三还有有马正文、几个主力战舰的舰长还有两个陆战队的师团长，近十个鬼子围坐一桌讨论着上午的那场战事。 　　首先发言的自然是山本五十六，他沉着脸说道：“上午的那场战斗，想必诸位都看到了。真是让人寒心呐，号称世界第二强的帝国陆军，在最擅长的拼刺上居然败给了支那人。我真是不能理解，究竟是因为学兵军太强大了，还是我们的士兵已经堕落了？相川君，您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登陆作战本来都是鬼冢少室指挥的，然随着他那个旅团伤亡惨重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作为，山本五十六直接指派其上司相川角田中将担任一线指挥官。今晨的登陆战，正是由他指挥的。 　　相川角田站起来，低头羞愧的说道：“阁下，对不起，让您失望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明天我会亲自带队登陆的。” 　　自连续出现判断以及战术上的错误，小泉敏一郎现在变得谦逊了许多。他本来打定主意只听不说的，然听完相川的话以后，他还是忍不住了，他看了山本一眼说道：“阁下，我有话要说。” 　　“请讲。” 　　“我觉得应该不是指挥官的问题。阁下，请恕我无礼，我忽然发现，我们的陆战队战力实在——实在是太糟糕了。如果早知道他们如此不堪大用，我会反对这次行动的。” 　　小泉这话等于在打相川还有另外一个师团长泽田茂的脸。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相川作为海军一员，又深知小泉在山本心目中的地位，因此不好进行反驳，而临时被借调过来的泽田茂可就没有这些顾忌了。他立刻还以颜色，尖锐的眼神盯着小泉，说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不过请问，您了解陆战吗？您又对学兵军了解多少呢？帝国陆军训练体制可是已经存在上百年了，正是凭借此，我们才能在中国内陆取得摧枯拉朽的胜利，难道，那些胜利都是支那人拱手相送的不成？支那人有句古话说坐着说话不腰疼，阁下，我觉得就指的是您这种人呢……” 　　泽田直接对小泉实施人身攻击，山本看不下去了。泽田只是暂时借调到联合舰队，他不好像对待手下那样直接呵斥，不过委婉的进行批评还是可以的，他说道：“好了，泽田君，少说两句吧。我今天召集大家开这个会议，是本着解决问题的目的，而不是只想听你们彼此发牢骚。我们来到海南才三天，可是陆战队已经折损了一个联队多——我们总共只有四个联队的陆军，你们有闲工夫斗气，为什么不好好想一下如何充分利用剩下的三个联队以完成作战目的呢？” 　　泽田站起来朝山本鞠躬以示敬意，然后说道：“阁下，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已经足以证明，万宁一带正是支那人重点防范区域。正如您所说，我们的登陆部队已经折损过甚，我觉得，是执行第二道作战方案的时候了。阁下，这一次，请让我指挥登陆作战吧。小泉君的话虽然很让人生气，却也是事实——海军陆战队的战力确实太差了些。我想，或许我们大阪师团可以为陆战队挽回一些颜面。” 　　泽田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相当的慷慨激昂，不过，让他感到尴尬的是，当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会议室内所有人的脸色却都变得奇异起来。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最终，作为联合舰队的最高长官，山本五十六拿出了一个司令官该有的肚量和魄力，他盯着泽田问道：“泽田君，你确定吗？” 　　泽田略想了想，坚定的说道：“当然。阁下，我知道，国内对于我们大阪师团有一些不怎么入耳的传闻，但是我要说，那些都是对我们师团的误解，或许，我们的战力装备并不是帝国最好的，但是我们大阪师团渴望胜利荣誉的心却绝对不比其它任何一个师团差。” 　　与会的老少鬼子中，有马正文脾气最耿直，他忽然冷笑起来：“渴望胜利荣誉的心？应该是财富吧——” 　　“闭嘴！”他讽刺的话没说完，被山本狠狠的喝止了。山本转对泽田和蔼的说道：“泽田君，那么就拜托了。回去以后，还请和军官们说明一下，海南攻略能够取得胜利，可就看大阪师团的发挥了。” 　　“没问题的，阁下，您就请放宽心吧。” 　　十点钟左右，这一次会议结束以后，送走了泽田等人，山本、小泉、有马、塚原四人重新回到会议室，其他三人纷纷看着山本，然后有马问道：“阁下，您真的决定了吗？” 　　山本苦笑：“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小泉斟酌措词，小心翼翼的说道：“大阪师团好像还有一个别名叫做商贩师团，阁下，如果不能学兵军在西南也有防备，以大阪师团的战力，只怕——” 　　山本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他看了三人一眼说道：“我们海军和陆军向来不和，这你们是知道的。这种情势下，你们还指望陆军能给我们多大的支持。说老实话，他们能把大阪师团借给我们我们已经应该保持感恩之心了。大阪师团战力确实不行，但这是在遇到强敌的情况下，如果他们的对手只是支那人的地方武装甚至是一些野人，我相信他们还是可以充分体现出皇军的威武的。我为什么要反复的进行侦察，就是为了给他们寻找最合适的一块登陆地哪。不管怎么说，这一仗我们败不起。我们海军要改革，要从战列舰时代走向航母时代，需要大本营的支持，纵使我们有足够的报国热情，但是没有财政支持的话，我们将什么也做不了。好了，听我说，接下来几天，我们还要继续迷惑支那人的视线，所以，牺牲还将继续。另外，侦察工作还要更加细致……” 　　将近零点，山本等四人的会议才散去，而在送走有马和塚原以后，山本又单独和小泉聊了一会，而他们谈论的话题，则是关于小泉组建海军特种部队的事。 　　山本原本觉得，作为海军却发展陆地特战队，这有颠倒主次的嫌疑，然而，今天上午发生在大洲炮台的那一场战斗却让他意识到了拥有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陆战队的重要性——“对支那的占领，最终需要地面部队去体现，那么，拥有一支强大的陆战队是必须的。小泉，虽然你个人对海军更有兴趣，但是我觉得，让你负责陆战队的训练和指挥，这更能发挥你的长处。小泉，以后这一块我就交给你了。” 　　最后，他如是对小泉说道。 　　小泉欣然领命。他也觉得，与其总是纸上谈兵，不如亲自以自己掌握的现代化训练手段训练出一支精兵来，而也只有这样，才可能帮助到山本，让他可以牢牢的控制住海军。 　　就在山本召集联合舰队一干鬼子高官在加贺号上召开会议的时候，东山岭学五军曾经的临时指挥部内，欧阳云和陈师昌等人也正在研究着上午发生在大洲炮台的那一场战斗。 　　“一面倒的战斗啊，看来日本海军的陆战队实力不怎么样嘛。”陈师昌在一边说道。 　　欧阳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心境不禁又放松了一点。他说：“现在就下结论为时尚早，小鬼子连续在大洲岛还有大洲炮台附近吃了两次大亏，因此有所保留也是有可能的。山本五十六这个老鬼子可不是这么好相与的啊。” 　　单纯从军人的角度，欧阳云对山本五十六是很推崇的。在穿越前，因为中美两国的关系，他心中可没少YY如何痛击老美。想一想都让人觉得兴奋，能够偷袭美国重点军港，并且重创之，这类事，似乎也只有山本做到了吧。 　　他在平时和陈师昌他们的交流中，已经有多次无意间流露除了这一点。所以，因为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类话，陈师昌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笑着说道：“不管山本老鬼子多么出色，他们陆战队是个软肋应该是不争的事实了。总司令，单军长的防御策略很有针对性啊。” 　　“嗯，老单倒没有让我失望。” 　　“总司令，接下来，小鬼子真会选择琼西南为主攻方向吗？” 　　“等等吧，最多三天应该就有答案了。” 第1110章 老规矩 　　接下来的两日，日军除了继续派出大量的侦察机还有侦察艇围绕着海南岛执行侦察任务，并没有进行登陆作战。然而，因为大花角雷达站并没有侦测到日军舰队有分流迹象，所以，单人雄不敢断定日军就真的会选择其它登陆点，所以一边下令张大力等三个在东南部存在的旅加强警戒，同时将万宁一带所有的防空部队悉数集中起来，以防备日军可能采取的航空兵掩护下强行登陆。 　　15日晚上七点多钟，单人雄带着一个连的警卫部队，从海棠镇前往东山岭求见欧阳云。 　　八点半过一点，他见到了欧阳云还有那一帮传说中的台湾反正士兵。萧逸的伤没有一个月的休养好不了，台湾特战旅的训练却不能拉下。欧阳云不想干涉学五军的指挥，怕打乱了单人雄的布置。于是便接过萧逸的工作，开始担当起教官的责任来。 　　台湾特战旅的台湾兵们，到了番禺军营以后等于被变相的给软禁了，所以虽然在反正前后听说了有关学兵军太多的传说，真到了学兵军大本营以后，他们反而没机会见证一下。而从广州前往海口的途中，他们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学兵军的强大之处。虽然除了他们以外只有四千学兵，可是这四千学兵所体现出来的过硬军事素质，饶是见惯了“皇军威武”的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支丝毫不比“皇军”差的队伍。随行队伍中，有两千左右的娘子军。女人也能参军打仗吗？这是台湾人深深怀疑的。学兵军军服漂亮，特别穿在有着婀娜身姿的女子身上，那简直就是一道风景线哪。台湾兵们还是日军一份子的时候，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而做坏事是会上瘾的，其中的一些特别骚动的家伙不禁开始打起那些女兵的主意来。色胆包天说的就是他们这种人吧。色字头上一把刀，经过尝试以后，那些台湾兵们终于意识到了这句中国古话是多么额正确。 　　首先被这把刀重创的是一个叫李森然的台湾兵。 　　被编为台湾特战旅，并且被带到更加陌生的海南。不少台湾兵都觉得他们这一次死定了，“学兵军这是准备将我们当炮灰使用呢。”私下里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不少台湾兵都这么认为。很快，这种观念就被大多数台湾特战旅的官兵给接受了。 　　战争中，炮灰的下场是不言而喻的。反正是死，那么死前能够爽一下才不枉此生啊。想一想——在面对阎王小鬼的时候，这也是吹嘘的本钱不是？李森然这么想着，在一天晚上十一点多钟，他开始行动了。 　　晚上宿营的时候，娘子军也会派巡逻部队。而按照学兵军的惯例，都是以班为单位然后每两小时一轮。李森然从十一点钟开始跟着一支女子巡逻队，一直跟到三点钟，中间换了两个巡逻队，终于等来了机会。一个女兵需要解手，另外一个女兵作陪，两个人向一处隐蔽处走去。 　　两个女兵都是豆蔻年华，一个叫孙荣芳，一个叫顾小萍。孙容芳在前，顾小萍在后，两个人轻声说笑着朝商量好的目的地走去，走了几分钟，孙荣芳忽然顿了一下。她对顾小萍轻声说道：“有人跟踪我们——别回头。” 　　“会不会是李姐派的姐妹？” 　　“不会，感觉像是个男人。” 　　娘子军经过这两年的发展、训练，在将不适合战斗的女兵逐梯淘汰到医疗、后勤等部门以后，现在能够扛着枪参加欧阳云保卫工作的，那都是经历过魔鬼训练的精英。关于云卫团的发展预期，水红袖制定的最终目标是能够赶超狼牙特战旅。所以，除了一些女子实在不能进行的项目，云卫团的训练和狼牙几乎没什么两样。而这种魔鬼训练打造出来的女兵，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攻项目和特长。 　　李森然不知道这些，他因此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一时没管住小兄弟，结果会有多么的严重。 　　李森然已经想好了作案手段，先放翻那个身材差点的女兵，然后对那个身材最好的下手，得手以后再把另外一个女兵也吃了。如果她们敢求救的话，那么就直接辣手摧花。 　　孙荣芳朝几颗树木间走去，顾小萍则悠闲的站在距她大约十几米的地方为她把风。李森然绕过顾小萍向孙荣芳走去，他要先放翻孙荣芳。他小心翼翼的向孙荣芳隐身的那几棵树走去，手上拿着一块石头。距离那几颗树只有三米了，他正仔细的寻找着目标，忽然感觉一团阴影朝自己砸了过来，他一惊，本能的想要闪开，忽然右膝一痛，然后人就情不自禁的跪下了。一道雪亮的手电筒光圈照在他脸上，一个有点柔弱却绝不软弱的女声尖声问道：“狗日的，你想干什么？” 　　正是孙荣芳。 　　突然被偷袭倒地，李森然丝毫没有相关觉悟，光圈中他嬉皮笑脸的说道：“嘿嘿，干什么？日母狗了。”说着就扑了上去。他张开双臂用力抱去，心中想着，管你多么能打，只要被老子抱到手，那可就由不得你了。然而，他只听见“哈”的一声冷笑，下一刻便抱了个空，然后后脑勺上剧痛，下一刻就晕了过去。 　　孙荣芳这边刚刚放倒李森然，顾小萍就赶了过来。看见光圈中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李森然，她笑道：“好像是台湾特战旅的。” 　　孙荣芳：“居然打姑奶奶的主意，奶奶的，这不是找死嘛？！” 　　“怎么办？” 　　“老规矩！” 　　李森然不知道，在自己之前，已经有不少男学兵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小兄弟而做出了类似的愚蠢举动，而他们的下场毫无例外的悲惨。 　　犯罪未遂，受侵犯的女兵也没有追究的意思，所以，他们的军籍得以保留了下来，只是从此以后，他们却别想再抬得起头来做人了。 　　李森然是五点钟左右的时候被冻醒的，而他醒来的第一反应便是大声凄叫，其叫声惨烈的程度，据他的那些台湾老乡们说就好像正在被阉割的猪一样。 　　孙荣芳狠啦。将他衣服剥光绑在树上也就算了，要命的是，居然将他的刺刀插在了他那话儿下面。想一想吧，从噩梦中惊醒，全身一激灵，然后感觉到下面那话儿凉飕飕的，低头一看，看见自己的卵蛋距离刺刀刀刃不过几个毫米的距离——那是什么感觉？！ 第1111章 炮灰 　　因为自己杀猪般的叫声结果引来了战友们的围观，面对战友们千奇百怪的目光还有一致的哄笑，那一刻，李森然死的心都有。 　　当众受辱也就罢了，让李森然彻底崩溃的是郭戴事后对自己的处理：“大家都知道，总司令并不反对各部队官兵私下切磋武艺，但是，居然以那种事作赌，李森然，你把我们台湾人的脸给丢光了。狗日的，居然连一个小娘们都打不赢，你狗日的这些年吃的都是屎啊？” 　　自从受欧阳云赏识被提格为台湾特战旅的副旅长，郭戴就豁出去了。而他豁出去的结果就是他的为人处事乃至指挥风格都有了彻底的改变。这种改变最大的表征就体现在他的脏话上，用台湾兵们的话说：咱们郭旅座骂起人来，连续一百句都不带重样的。 　　李森然刚开始还不解，自己明明是心怀不轨想要那个人家小姑娘的，怎么就变成“私下切磋武艺”了？冻了一晚上，那话儿又受到极严重的刺激，虽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木有起来的可能，但是至少目前，那一个软弱啊，比面条好不了多少。 　　郭戴骂过了，这才宣布处理意见：“旅部经过讨论决定，鉴于李森然如此没种，将他调离一线作战部队。李森然，从今天开始，全旅兄弟的臭袜子、臭裤头全部由你洗！” 　　“什么？我抗议！” 　　“抗议？！兄弟们，你们觉得他的抗议有效吗？” 　　“无效。”这一次，台湾兵们倒是表现得空前的团结。 　　郭戴最后冷冷的瞪着李森然说道：“是个汉子就接下来，狗日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昨晚究竟想干什么。哼，没阉了你那是人家仁慈。居然敢打娘子云卫团的主意，小子，你是不是嫌命太长啊。有空的时候去兄弟部队问问那些老兵，问问冒犯女兵们会是什么结果。妈的，老子的脸被你给丢尽了。” 　　这件事欧阳云并不知道。倒不是谁想刻意瞒他，而是游晓莲在得到汇报以后，认为孙荣芳处理得有些过了，担心会受批评，所以严禁姐妹们传出去。至于郭戴，正如他所说，这事丢进了他的脸，他报上去的话不等于打自己的脸吗？ 　　欧阳云出现在台湾特战旅的时候，台湾兵们正在围观李森然洗袜子和裤头。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李森然这件事会给郭戴带来偌大好处。本来对他相当不屑的台湾兵们因为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毅然的站到了他这一边，这倒是帮欧阳云解决了一大难题。 　　有点奇怪看见的场景，不过，鉴于各部队都有自己的传统，欧阳云并没想深究，他只是随意的问道：“都在干什么呢？” 　　“总司令！”郭戴立刻带人迎了上来。至于台湾兵们，他们在面面相觑以后，呆板的站成几列，准备接受总司令的审视。至于李森然，却忽然伏地痛哭起来。 　　怕欧阳云追究此事，郭戴赶紧将他带往了特战旅临时旅部。 　　“那个兵为什么哭，好像还挺伤心的。” 　　“总司令，这事没法说，不过我保证，我们绝没干军纪不容的事情。” 　　特战旅很快集合完毕，不容郭戴说什么下面有请总司令训话的场面话，欧阳云径自走到队列前面，然后看了李森然一眼，说道：“一直以来，你们一定都在猜测自己的命运吧。我现在给你们准确的答案。没错，我就是要把你们当炮灰使用。” 　　下面登时哗然。 　　欧阳云则不动如山的看着他们。 　　“有人觉得不公平是不是？那么，谁来说说，哪里不公平了？”欧阳云继续说道：“有谁手上没沾同胞血的，或者没干过亏心事的？站出来。或者，你们觉得自己不是中国人？不要找借口想理由。我承认，人生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那么，我倒要问问了？为什么在小林手下的时候，你们会觉得是身不由己，而在我手下，却觉得不公平呢？是觉得我欧阳云好欺负？” 　　下面鸦雀无声。欧阳云好欺负吗？也许只有白痴会这么认为吧。连最精锐的皇军都被他打得屁滚尿流，他们这一帮二流部队、杂牌军，却哪里是学兵军的对手。 　　“我知道了，你们是因为萧旅长对你们的承诺吧？不过你们仔细想一下，萧旅长都承诺你们什么了？金钱、美人还是权势？没错，你们去重庆的话，也许可以轻松的获得这些。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作为军人，荣誉才是我们最值得珍惜的东西。当然了，荣誉也是最难获得的。我们学兵军是一支重视荣誉胜于自己生命的军队。你们心中肯定还在抱怨，为什么你们不辞辛苦的反正来到广州却会被变相软禁。我现在告诉你们原因，因为我怕你们丢了台湾人民的脸。台湾现在的局势你们知道吗？我告诉你们，你们的乡亲父老，他们现在正在与占领军进行着殊死搏斗，他们正在为获得有尊严的人生而不惜流血牺牲。你们又做了什么呢？想摆脱炮灰的命运吗？有谁不想的，举手。” 　　没有人举手，不少人都被他绕晕了。至于清醒的那部分，他们此时脸上正汗如雨下。 　　“我们学兵军目前只有两支特战旅，一个是狼牙。狼牙不需要我多做介绍了吧？还有一支就是你们。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了吗？荣誉我已经送给你们了，但是，你们能否保持得住，你们能否洗刷因为之前的懦弱还有贪婪带来的耻辱，关键还在于你们自己。从现在开始，我会用当初训练狼牙的那些手段训练你们，如果谁认为自己会吃不消的话，现在可以申请调离。郭戴！” 　　“到！” 　　“给你十分钟，将申请调离的人名单拿给我。大家放心，对于申请调离的，我们不会有任何刁难。”说完这句话，欧阳云走到了李森然刚才洗袜子的地方，饶有兴趣的欣赏起那堆积如小山的裤头还有袜子来。 　　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个人申请调离。所有人都被欧阳云最后那句话吓到了，“不会有任何刁难”，他们怎么听怎么觉得肯定会刁难。于是，他们都聪明的选择了留下来。他们却不动脑子去想一想，作为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怎么可能言而无信呢？ 第1112章 内奸 　　16号凌晨四点多钟，东山岭西南方向，一群兵们正抬着人腰粗的原木在山道上吭哧吭哧的前进着。欧阳云骑着一辆摩托跟在队伍后面，谁要是胆敢偷懒的话，下一刻，就会被他狠狠的抽上一记。 　　卞经道还有游晓莲带着几十个男女警卫坐在山腰看着他们，游晓莲眼神中满是鄙夷，他对卞经道说：“总司令是不是太无聊了？这些人怎么训练都没用的。” 　　卞经道不敢反驳她，他想了想说：“也许吧。小鬼子这几天老是没动静，总司令可能真闲得慌了。” 　　游晓莲挥挥手，让其他人距离他们远一点，她凑近卞经道问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这事陈参谋长负责的，你知道他嘴巴很严的。” 　　“我们死了好几个姐妹呢！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剁了他不可！”游晓莲很恨的说道，右脚尖习惯性的在地上碾动着。 　　卞经道见状，情不自禁的挪动一下屁股，离她远了些。 　　游晓莲眉眼一竖正欲发怒，忽然发现了陈师昌的身影，她站起来看了看说道：“好像是单军长来了。” 　　卞经道也站了起来。 　　“郭戴，你来带队！”欧阳云将树枝还有摩托车交给郭戴，然后和单人雄向山上行去。到了山顶，他挥挥手，让其他人避开了。 　　单人雄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台湾特战旅一干官兵，对欧阳云说道：“总司令，这些人底子不怎么好啊。” 　　“不管他们，说说吧，你来有什么事？嗯，不会是小鬼子有什么新的动向吧。” 　　“常庚刚发来电报，他们在四更镇发现了几个鬼子间谍。” 　　“确定吗？” 　　“是。” 　　“这么看来，小鬼子肯定会在琼西南登陆了。” 　　“嗯，我们拖得起，小鬼子拖不起，看来他们准备孤注一掷了。” 　　欧阳云笑了，问道：“你来不会就为这事吧？” 　　单人雄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还是总司令了解我，是这样的，常庚觉得吧。如果现在就让四更镇以及附近居民撤离肯定会引起小鬼子的怀疑，所以他想等日军真的发动进攻再执行此事。不过如此一来，平民的伤亡就不可避免了。我也拿不定主意，只有来向您请示了。”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欧阳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问：“四更等地的防空设施建设得如何？” 　　“不怎么样。” 　　欧阳云眉头皱了起来，说：“具体点。” 　　单人雄脸红了，说：“最近才开始。不过因为小鬼子侦察很频繁，已经让他们停下了。” 　　欧阳云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想了想说：“告诉常庚，尽量吧。打仗嘛，肯定避免不了死人。” 　　“还有一件事。” 　　“嗯？” 　　“您大前晚遇袭的事，我有责任。” 　　欧阳云看着单人雄，忽然笑了：“老单，我们之间不至于吧。我还不理解你吗？” 　　单人雄脸一红，他其实不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只是因为兹事体大，他不敢等闲视之，所以咬咬牙还是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总司令，您自然是理解我的，可是我担心某些人啊。您也知道的，现在，现在下面的事情有些复杂。” 　　像单人雄这样跑欧阳云这儿诉苦的并不在少数，而他们的共同点是：都不是士兵委员会的人。因为已经下了决心要处理这件事了，欧阳云看了看身周，见没有人在旁边，他说道：“老单，安心带你的队伍，打你的仗，其它事情我来处理。放心吧，事情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怎么？你难道以为我已经老糊涂了？” 　　单人雄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笑道：“看您说的，您才多大点岁数。总司令，您放心吧，只要陈老和我在海南一天，小鬼子就休想染指这里。总司令，最后一件事。” 　　“还有？”欧阳云不禁莞尔。 　　“我觉得您还是回广州的比较好。” 　　“嗯？我可没有干扰你指挥啊。你看，为了打发无聊时光，我正在拿这帮台湾小子开练呢。” 　　单人雄苦笑：“您能来海南坐镇自然是好的。可是，大前晚那事发生以后，我这心可就静不下来了。总司令……” 　　欧阳云打断了他的话。他拍拍其肩膀说道：“老单，你知道你担心我安危，这很让我感动。不过放心吧，这毕竟是我们的地盘。怎么？你觉得小鬼子有可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拿我怎么样吗？嗯，就是他们能突破你们学五军的防守，可是我身边可还有五千人呢。老单，老实说，我其实是给你助拳来的。另外嘛，就是让这帮台湾兔崽子完成彻底的转变。好啦，别婆婆妈妈的了，你忙我也忙，就这样吧。” 　　几乎就在欧阳云和单人雄于东山岭上会面的同时，加贺号航空母舰上，山本和小泉看着一份自国内发来的电文，一个面有忧色，一个则面带笑容。 　　电文内容很简单，就是告知山本：欧阳云到海南了。 　　小泉之所以面有喜色，因为觉得这正是击毙欧阳云的机会。就他的理解，受交通限制，广州要想增兵海南，这将有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就是他们的机会。“至少在目前，我们的航空兵团占据绝对优势，采取陆空配合作战，先在琼西南打开局面，然后派遣一支分舰队进驻琼州海峡，则可保证将欧阳云截留在海南……” 　　小泉话没说完就被山本打断了。山本对这件事的理解和小泉截然相反：“你太小看欧阳云了。小泉，你有认真研究过有欧阳云参加过的中日战事吗？第二次长城战役、南京会战、马当战役，哪一次学兵军不是处于劣势，但是结果呢？我之前之所以以为海南攻略有成功的可能，就是觉得欧阳云有可能忽略这一块蛮荒之地。但是现在，欧阳云的出现说明我的判断是错误的。不管欧阳云个人是如何打算的，但是其部下绝对不可能让他身处绝境。如此看来，海南的支那兵力可能绝不止我们以为的那样只有一个丙种军。而且，其空军部队，应该也不止我们看到的那些。小泉，现在我们其实已经骑虎难下了。” 　　山本收到大本营电报一个半小时以后，黄叶他们就破译出了这份电报。黄叶随即就被电文给惊到了，他立即就给单人雄去电话报告此事，并且提出一个可能：学兵军中可能有内奸，而如果这个内奸是总司令身边人的话，总司令实际上已经危在旦夕。 　　黄叶的话并不是夸大其辞，如果欧阳云身边真有内奸的话，只要这个内奸能够给日军航空兵提供定位，那么以联合舰队的航空兵实力，他们完全可以通过密集轰炸来消灭欧阳云。 　　黄叶的推测太可怕了，刚刚回到海棠的单人雄不敢等闲视之，立刻又赶往了东山岭。 第1113章 斩首 　　17号这一天，因为同一封电报，以海南万宁一带海岸线为中心线形成对峙的学兵军和联合舰队高层皆紧张的忙碌起来。 　　联合舰队高官中，与小泉一样认为这是一次杀死欧阳云机会的人大有人在，这其中，有马正文的表现尤其激烈。他向山本建议由他担任指挥官，挑选最精锐的皇军士兵组成挺身队，从比较隐蔽的地方登陆对欧阳云实施“斩首行动”。 　　“斩首行动”这个词是小泉说出来的，立刻得到了有马的“厚爱”，在长达四个多小时的讨论中，他最少用到这个词组十次。 　　塚原二四三还有小泉都认为值得一试，不过对于指挥官的人选，他们觉得还是应该由专业人士担任比较好。最终，由泽田茂提议，山本五十六拍板，他们选定了大阪师团宪兵大队的大队长羽田小贵大佐为挺身队的指挥官。 　　所谓的挺身队其实就是后来的特种部队，当然了，因为作战理念上的差距，日本现阶段的挺身队和狼牙还没法比。小泉穿越之前就是特种部队的，在特种作战上造诣颇深，山本便让他协助羽田挑选队员。到下午三点钟左右，随着其他挺身队队员被小泉和羽田挑选出来，被山本命名为“赤城挺身队”的特种作战小组正式成军了。“赤城挺身队”一共四十六人，羽田除外，其他人分成三个小组，他们在登陆成功以后将分别展开行动。 　　是夜九点多钟，大花角雷达站，看见几个方块从代表联合舰队的方块群中驶出，杜欣立刻记录在案，然后向学五军军部做了汇报。 　　为了掩护“赤城挺身队”的登陆行动，小泉向山本申请增加了两个作为诱饵的登陆小组，这两个小组一个将会在海棠镇附近的凌水湾登陆，而另外一个的登陆地点则在正门海附近。这两个小组先行展开登陆行动，而“赤城挺身队”乘坐的登陆艇将会绕一个大弯，在长坡镇一带登陆。 　　“诸君，请切记，你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欧阳云，不管是谁，不管采取什么方法，只要能够杀死欧阳云，他的名字必将被载入帝国史册。欧阳云出行，身边少不了狼牙，但是我告诉你们，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一次狼牙并无人同行。所以，这将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寻找并突入到欧阳云身边，杀死他！除此之外，你们什么都不要做，懂我的意思吗？即使一时无法获得机会，那也要保证自己的生存，只要还能活着，那就还有机会……”出发前，小泉有点喋喋不休的对挺身队的人训话。羽田本来对小泉这种因为关系而上位的“贵族”是不屑一顾的，不过在听完这段话以后，他开始觉得，山本司令官如此看重小泉敏一郎，或者后者真有什么特殊的才能。 　　小泉从凭空出现到成为山本座上宾，崛起的速度就好像坐火箭一样，这自然引起了联合舰队一大批中青年军官的不满。日本军队的升迁注重资历，而这正是小泉所欠缺的。小泉不知道，联合舰队中，不少人正在想方设法让他出丑呢。羽田曾经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不过，在和小泉深入接触以后，被他来自后世的治军以及作战理念所惊到，他悄然的收起了蔑视之心。 　　一盏探照灯照明下，“赤城挺身队”的队员们正在依次登上一艘名为“鱼翘丸”的中型登陆艇。小泉从自己副官的手上接过他带过来的那支90式狙击步枪，郑重其事的交到羽田手中，说道：“羽田君，你不是喜欢这支枪吗？现在我就把它送给你，祝你们马到成功！” 　　小泉穿越时带过来不少先进武器，其中枪就有三支。微冲已经被送去枪械研究所供那些枪械设计人员观摩学习了，现在还留在他身边的便只有这支90式狙击步枪还有一支90式手枪。今天中午午休的时候，羽田已经在小泉的房间见识过这支狙击步枪，而且还在小泉手把手的教授下学会了如何使用。当时，在发现该枪居然可以在夜晚使用时，羽田便对这支枪爱不释手了。当然了，正因为知道这支枪的贵重，所以他压根就没动过能够拥有它的心思。 　　当小泉的副官将这支枪拿过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因为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强迫着自己没往那方面想。现在，看着小泉递过来的90式，他那个激动啊，脸上立刻红得好像猴子屁股不算，接枪的时候，他居然将双手放在裤子上擦了又擦。 　　“小泉君，真是太感谢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保管它的，有了它，嘿嘿，只要欧阳云敢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那他就死定了。” 　　小泉走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羽田君，欧阳云身为学兵军总司令，即使狼牙不在，其身边的防卫力量也绝对不会弱。所以，别说你们现在只有四十六人，就是再多十倍，达到四百六十人，我也不认为能够成功将他‘斩首’。羽田君，这一次‘斩首行动’能够成功的关键，在于你啊。让其他人制造混乱，然后你选择好狙击地形，那样，即使是晚上，只要欧阳云现身，那么开动热红外探测仪，你就能够一击绝杀！寻找欧阳云会有个过程，而我会请司令官阁下提前发动大规模的登陆战的。支那人的防卫重点在万宁，一旦他们发现我们的登陆地在琼西南的话，那么他们肯定要大举调动兵力救援，那就是你们最好的机会了。羽田君，保重！” 　　单人雄获悉日军又出动侦察艇的消息，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这段时间，日军频繁出动侦察机和侦察船只对海南各地实施侦察任务，他习惯性的以为这一次也不例外。然，当两个多小时以后，他接到云点将的电话，后者向他报告发现小股日军在凌水湾登陆，他开始重视起来。他给云点将下令：“小鬼子就这么一艘舰艇，不要担心炮击，鬼子只要上了岸就给我全部拿下！” 　　凌水湾距离海棠镇太近了，很快，单人雄便听见从那个方向传来了剧烈的枪炮声。“应该还是试探性进攻吧！”他自言自语道，正在地下指挥部来回踱着步，忽然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没等值班参谋去接他先抓了起来：“哪里？我是单人雄。” 　　这个电话却是张大力打来的，他向单人雄报告说在正门海附近发现了小股鬼子，驻守该地的一个营在营长李茂的指挥下正在围剿这股鬼子。张大力最后说道：“军座，小鬼子的行动很诡异啊。不过两个小队左右的鬼子，根本不能改变什么，他们是不是在寻找我们防守的薄弱点啊？” 　　接到云点将电话的时候，单人雄就已经觉出不对了，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联想到今晨破译出来的那份自东京发来的日军电报，他不禁开始担心，小鬼子这么做会不会是想派小部队潜入海南纵深然后寻找出总司令的方位呢？ 　　小鬼子这是准备对总司令下手了？ 　　一想到这里，他不敢等闲视之，立刻给陈师昌去电话。先将凌水湾还有正门海正在发生的战事告诉他，单人雄接着说道：“我怀疑小鬼子这么做是因为总司令。假设一下，如果小鬼子手上也有电子定位器，或者他们可以采取发烟罐之类的土办法，那只要找出总司令的位置，他们就能够出动战机进行密集轰炸。你我都知道的，总司令绝对不能有事，所以我认为当前局势下，应该立即让总司令返回广州。师昌，兹事体大，还希望你以大局为重，能够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怎么样？” 　　单人雄口中的非常手段，自然包括采取强制措施以让欧阳云返粤了。而他不知道的是，因为欧阳云正好有事找陈师昌，所以，他后面的话已经被欧阳云一字不差的全听到了。 　　欧阳云听出了是单人雄的声音，他来火了，一把将电话从陈师昌手上抓过来，按到嘴边就大声吼道：“单人雄，你小子是不是想造反啊？非常手段？！什么非常手段啊？是不是要把我抓起来啊？！狗日的……” 　　欧阳云这边一开吼，单人雄那边已经傻了。此时都已经接近零点了，他本来以为总司令肯定睡了的，所以才放心大胆的打临时指挥部参谋室的电话，谁知道。冷汗登时滚滚而下，他嗫嚅道：“总司令，您听我说——” 　　“不听。单人雄，我告诉你，这一仗不打完我是不会离开海南的。别解释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可你以为我是泥捏的还是水做的？什么，两个地方同时出现小股日军？你怀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哈，那放他们过来好了。几十个鬼子能干什么？哼，他们就是来上一千个，又能奈我何……” 　　自当上学五军军长以后，单人雄已经很久没有挨过骂了。挨骂是件让人郁闷的事啦，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挨着欧阳云的骂，单人雄在出了一身大汗以后反而变得更加自信起来，他之前的担心也不翼而飞了。 第1114章 出逃 　　正因为这样的心理变化，所以，单人雄在第二天凌晨三点钟左右接到邱洪生的报告，得知在长坡镇附近发现了小股鬼子登陆部队并击毙了五人，他没有太当回事。“小鬼子屡屡在‘防备森严’的琼东南一带登陆，却始终无视琼西南的‘防御空虚’，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哼，我倒要看看山本五十六究竟肯牺牲多少炮灰。”他这样想着，越发觉得日军真正的进攻方向会在琼西南。 　　就学兵军而言，18号凌晨注定是多事时刻。东山岭北侧台湾特战旅的营地里，一队巡逻兵正在走着，带队的副连长常正宝忽然将手电筒朝右前方照过去，然后大声喊道：“谁？出来！” 　　“哗啦啦！”拉动枪栓的声音响起，巡逻队员们分散开来，枪口对着光圈中的一片灌木丛，然后缓缓围了上去。 　　灌木丛后面，一只钢盔正罩在树枝上随风摇晃着，灯光照耀下，上面的宝岛徽章闪闪发着光，怎么看怎么都像正在嘲笑着他们。 　　常正宝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做个手势，所有人立刻散开了。一个靠近他的兵压低声音说道：“不会又是总司令想考校我们吧？” 　　“不像！”常正宝说着，走向灌木丛，然后蹲下细细的观察起脚印来。 　　“难道说有人想跑路？”联想到部队里这段时间人心不稳，那个兵以更低的声音说道。 　　常正宝“嘘”了一声，然后对所有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盯着，我去向付团长汇报。” 　　今晚的值勤军官是付一多。萧逸、付一多还有白天亮这三个狼牙都留在了台湾特战旅，其中萧逸担任旅长，付一多担任二团团长，白天亮则是一团的参谋长。 　　十分钟不到，付一多带着他的警卫员小朱到了。他查看了一下现场，让常正宝继续巡逻，然后便带着小朱去找欧阳云。 　　欧阳云的帐篷里，他趴在行军床上正在接受陈佳瑶的按摩。这几日他负责台湾特战旅的训练，固然将那帮台湾佬整得够惨，自己却也够呛。太久没有进行这种高强度的训练，纵然他意志上没有问题，但是身体却跟不上了。 　　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刚刚带着台湾特战旅的兵们来了个两公里山地急行军。这种行军，很多时候是需要进行翻滚动作的，因此，他身上很多地方都被石头什么的刮伤了。 　　看着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陈佳瑶心疼得不行，说道：“大哥，你现在都已经是总司令了，有必要跟着下面的小兵一起训练吗？你以为自己还是刚到北京那会啊？” 　　欧阳云微笑。有人关怀就是不一样啊，而且这关怀还是多份的。“总司令怎么了？总司令也是个兵嘛。我跟你说啊，这种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现在把身体练好一点……” 　　两人正说着话，帐篷外传来游晓莲的声音：“总司令，付团长有情况向您汇报！” 　　“让他等一下！”欧阳云回答，然后对陈加瑶说：“就到这里了。佳瑶，辛苦了。” 　　为他披上衣服，陈佳瑶轻笑道：“跟我还瞎客气什么。你忙正事吧，我去找大姐聊天了。” 　　陈佳瑶前脚出去，付一多后脚走进来，恭敬的敬礼以后，他向欧阳云汇报，说道：“总司令，台湾特战旅有人逃跑了。” 　　欧阳云微微一惊，问道：“几个人？” 　　“应该就一个，总司令，是不是让我带人去把他抓回来？” 　　“你是直接来找我的？” 　　“嗯。” 　　“一多，你这样做不对啊。萧逸不在，你的直接长官就是郭戴，这事你应该先向他汇报。去找郭戴吧，请示他怎么做。你就当没来过我这里说我说的。” 　　“是。” 　　等付一多走远了，欧阳云将游晓莲叫了进来，问她：“刚才我和付一多的话你都听见了？” 　　游晓莲的脸微微一红，说道：“对不起，我——” 　　欧阳云摆摆手，说道：“听见了也没什么，你去把小卞叫过来，我有重要任务交给他去做。” 　　游晓莲和卞经道负责欧阳云的安保工作，他们每三个小时倒一次班。很快，被游晓莲从睡梦中拎起来的卞经道便出现在欧阳云的面前。欧阳云将付一多汇报的情况和他说了，然后直接命令道：“小卞，选十个人现在就出发，一定要把那个逃兵逮回来。他既然敢逃，那么就有可能再次投靠日本人。他多少知道一些我们的机密，这些机密绝对不能落在日本人手中。如果郭戴也派了人，那么你们就想办法跟在他们身后，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 　　几分钟以后，卞经道便带人出发了，而稍后一会，郭戴亲自带队的一彪人马也开出了营地。 　　出逃的是李森然。郭戴刚从付一多获悉有人出逃立刻想到了他，然后跑去他栖身的“库房”一查证，果不其然。郭戴当时脸色就变得铁青，他愤愤的骂道：“李森然这混蛋，他这是害人害己啊！” 　　跟在他身后的一帮台湾籍军官深以为然，他们一商量，觉得不能因为这事在总司令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郭戴决定亲自率队去将他抓回来。出发前，他私下对几个手下说道：“我们必须抢在总司令之前抓住他，这样说不定还能保他一条命，我们也能和他划清界限。如果被总司令的人先抓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兄弟们，我出去以后，你们一定要看好其他人，这段时间心生异志的人可不在少数。” 　　郭戴带兵还是有一套的，加上这段时间又有欧阳云扮演着黑脸角色，所以他得以很快的将台湾特战旅中绝大多数军官团结在自己身边。 　　他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于是，郭戴前脚离开营地，后脚他们就加派兵力将整个营区给封锁了起来。 　　欧阳云自始至终都没有走出自己的帐篷一步，不过，有游晓莲等人为他通风报信，台湾特战旅的一举一动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距离天亮只有两个小时左右了，他睡意全无，认真的想了一会，让游晓莲将潘媚人叫来，然后让后者以自己的名义给单人雄派了封电报，让他要特别注意日军有无异动。 　　在再次合上双眼之前，他喃喃的说道：“希望这只是一起孤立事件。” 第1115章 遭遇 　　直到下了东山岭，李森然嘣嘣乱跳的心才稍微平复下来。趴在湿润的一大片野草上，看着东山岭黝黑厚重的身影，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悔意。如果还给他一次机会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出逃。现在想想，似乎给全旅人洗袜子还有裤头也不是多么了不得的惩罚，毕竟如果他当时的行为得逞的话，那只要那个女兵报上去，等待他的绝对是枪毙一途。 　　归于学兵军这么久了，道听途说了一些事情，他知道学兵军忌讳什么又能包容什么。学兵军的军纪严厉其实是相对的，只要不是与卖国和叛敌相关的大罪，基本上就不会执行死刑。当然了，强奸罪，这种罪行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有其它处置情况。所谓失去了才知道后悔，现在，李森然的心情便是如此。他甚至觉得，虽然欧阳云口头上说得严重，要将他们台湾人当炮灰使用，但只要他们头上还顶着学兵军的招牌，这种炮灰也要比日本类似的部队待遇要好得多。 　　当皇军无疑是威风的，但也仅止于此而已。与皇军相比，学兵军虽然充其量只是一支军阀部队，可是其普通士兵的待遇那真是好得没法说。从广州开赴海南，这可是大几百公里的路程哪，可是他们才花了几天时间？而且，他们的伙食居然与在番禺军营时毫无差别，单单这一点，就比所谓的皇军强多了。还有两支部队的军饷，身为皇军的时候，他们拿的是军票，在学兵军呢，却是货真价实的银元。普通士兵每个月就有五块银元的收入，而如果能够成为狼牙那样的特种兵的话，一个月就是十五块，这样的待遇，放在皇军中，都比得上一名少佐级军官了。 　　“妈的，老子这一步恐怕走错了！”怀着这样的念头，再次踏上逃亡之路，李森然便觉得两腿有如灌铅，再无刚从库房跑出来的灵活有力了。 　　海南对于李森然来说是块完全陌生的地方，不过有刚学到的辨别方向的知识打底，他通过寻找天狼星的位置辨别出了方位，然后换位思考，模拟出追击自己的部队可能选择的方向，他最终选定了东北方为自己的逃生方向。 　　“姓郭的肯定会以为我会去投靠日本人，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嘿嘿，我一天不被抓到，欧阳云对他的疑心应该会与日俱增吧？嗯，他本来就不信任我们，这样一来，只怕会怀疑其他所有人也说不定。奶奶的，居然让老子给他们洗臭袜子和裤头，当老子好欺负吗？”他一边朝东北方向跑去，一边这样想着。 　　卞经道带人追下东山岭以后并没有急着往纵深追下去。因为欧阳云的关照，在发现失去逃兵的踪迹以后，他决定还是跟在台湾人身后比较好，于是十一个人分成三组，在可能的岔路口都埋伏了人。 　　郭戴他们稍后就追下来了。而正如李森然所预料的那样，在山下转了一圈以后，郭戴选择东南方向追了下去。 　　郭戴他们离开不久，卞经道他们就会合了。卞经道没想到居然是郭戴亲自带队，他对手下一个名叫成剑的排长说道：“郭戴亲自带人抓捕，看来他很重视这件事啊。他们往东南方向追下去，看来是觉得逃兵有可能去投奔小鬼子了。好，我们就跟在他们身后。” 　　凌晨四点钟左右，大花角雷达站，值班员武文章有点控制不住睡意了，他的眼皮不停的耷拉下去，然后头一歪就斜靠在了椅背上。忽然，他又惊醒了，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太好，他立刻站起来做了几个俯卧撑以强行驱赶睡意。而等他觉得完全清醒过来看向屏幕的时候，看见联合舰队那个方块群中正有好多小方块朝西南方向移动出去，他眼睛瞪大了，然后立刻朝旁边的一个房间大喊：“站长，站长，有情况。” 　　杜欣连续跟班了三天，今天终于吃不住劲了。高度的责任感让他即使在睡梦中也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所以，武文章才喊两声他就从床上一蹦而起，打着赤膊穿着短裤就奔到了屏幕前，一边跑他一边问：“什么情况？！” 　　武文章很激动，他指着屏幕上正在移动的方块群说道：“小鬼子终于分流了，而且最少出动了一半的舰船。” 　　因为单人雄特别关照这几日要严密监视联合舰队动向，杜欣也激动起来，他说：“好啊，小鬼子终于动了。我这就给军座去电！” 　　杜欣的电话被接到海棠镇的地下指挥部里，不过接电话的却是况来哥。此时的单人雄，并不在指挥部内。单人雄去哪里了呢？原来，在接到潘媚人发来的电报以后，单人雄担心这个逃兵根本就是日军间谍，他逃离东山岭的真正原因是为了传递情报。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万宁一带的防御情况极有可能暴露，所以他十分重视此事，接到电报以后便带着一个团的人马沿着海棠镇往大洲、和乐一带巡查布置，希望能够在其和日本人接头之前将其逮住。 　　黄叶、郭玉成还有常庚等人被分派各处以后，指挥部里的工作便由单人雄和况来哥主持。况来哥获悉联合舰队开始分流，意识到分流舰队应该是前往新的登陆地海域了，在命令杜欣继续监视，一有新的发现立刻汇报以后，他给常庚发去电报，让他做好备战工作。电报的最后他提到：为了避免平民伤亡过大，希望即时起开始组织撤离工作。 　　况来哥的这封电报和之前单人雄给常庚的指示是有出入的。因为琼西南发现了日军谍报人员，单人雄担心提前组织民众撤离会引起日军警惕，所以让常庚暂缓执行此项工作。前后相隔还不到一天，居然收到两份自相矛盾的命令，这让常庚不禁陷入两难境地。而他和况来哥意想不到的是，正因为这两份前后矛盾的命令，居然会在战后引发了极大的风波。 　　把目光还是投回到李森然身上。 　　李森然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是否被追击部队捕捉到，所以在离开东山岭以后，虽然很快他就感到身心皆疲，不过，他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沿着东北方向遁去，然后在奔出去将近二十公里的距离以后，在东方开始泛出鱼肚白时躲进了一片椰树林中。 　　无巧不成书，李森然前脚躲进椰树林，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羽田率领的一支“赤城挺身队”小分队也遁入进来。 　　欧阳云负责训练台湾佬的这段时间，李森然虽然因为有洗不完的臭袜子还有裤头导致很多项目没能参加，不过依旧学到了许多逃生本领。进入椰树林以后，他选了一棵椰子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然后便隐藏在这棵树的树冠中，想到了晚上再继续逃跑。 　　李森然身上还穿戴着全套学兵军军服（帽子是软式常服帽），军服上的迷彩色为他提供了极好的掩护，当羽田带着十几个手下打他藏身的树下小心翼翼的路过时，他们并没能发现头顶上就藏着一个叛逃学兵。 　　作为曾经的皇军一员，李森然能听说日语，所以，虽然羽田等人已经换上了当地人的服装，但他还是从他们的对话中判断出了这伙人的身份。 　　“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两个小时再继续赶路。”这话是羽田说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寻找可以隐蔽的地方。 　　他话说完，一个紧跟在他身后的部下说道：“不知道光正大尉还有富田大尉两组人马怎么样了，好像富田大尉那一组死了好几个人。” 　　羽田：“支那人在海岸沿线的防守还是很严哪，那么偏僻的地方居然都埋伏了部队，不过，他们应该没想到我们一次上来了三拨人。不管他们了，我们现在最紧要的是休息好，然后抓两个支那兵来取得需要的情报。” 　　“阁下，就这里吧，您先休息，我来安排岗哨。” 　　日本人在距离李森然大约三十米的地方陆续在树荫、草丛中坐下了，然后，三个鬼子被分派到警戒的任务，其中一个居然看中了李森然藏身的椰子树，他躲在椰子树后面，架好枪以后，便开始全神贯注的警戒起来。 　　这个鬼子刚走过来的时候，李森然担心他会选择上树警戒，不禁骇得手足冰凉，待到发现他并没有此意，他狂乱的心跳这才平复下去。“妈的，老子怎么这么背，海南这么大，居然都能遇到鬼子。”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想道。心情平静下来以后，他好奇心起，心说这帮鬼子以这种打扮出现在这里，他们想干什么呢？正想着，隐隐听见几个鬼子正在交谈着什么，他赶紧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偷听起来。听着听着，他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帮鬼子此行目标居然是为了暗杀欧阳云。 第1116章 为了台湾 　　“妈的，恶人自有恶人磨，欧阳云这家伙肯定没想到他已经成为日本人的猎物了吧？”李森然如此想着，心头不禁冷笑起来。 　　那边的交谈还在继续着，被称做“羽田阁下”的日本人也加入了谈话，他说道：“欧阳云是学兵军的灵魂人物，只要他一死，学兵军肯定做飞灰散。届时，海南也好、台湾也好还不都手到擒来？哼，台湾那帮人之所以会反复，不就是因为台南现在在学兵军手中吗？诸君，好好干吧。真能杀了欧阳云，我们的名字会被载入史册的！” 　　羽田的这番话引起了李森然的深思——“台湾！对了，学兵军在台湾好像有一个台湾兵团，看来这是真的了。”他这样想着，心中有什么被撬动了，他忽然恶狠狠的想道：“妈的，绝对不能让他们得手。不为别的，只为了台湾。我娘老子还有我都吃尽了日本人的苦头，难道还要我的儿子继续被日本人奴役？不，绝不！”心中产生这样的念头，他便无法在树冠中继续静卧了，他看着树下那个全神贯注保持警戒状态的鬼子，苦苦的思索着对策，最终决定偷偷的跟着他们以等待时机。 　　“奶奶的，头一回当逃兵居然就要半途而废，只不知道自己要是揭露小鬼子阴谋的话，这功劳足不足以抵消罪行。不管了，就是不能抵消又如何，自己总不能眼看着台湾再次尽数落入小鬼子的魔手是不是……” 　　羽田他们休息了两个小时，吃了点东西便再次上路了。而他们这一次的目标是就近寻找一个向导，半个小时以后，他们便在一座村子头上逮住了一个村民，并且成功的制服了他。这个村民并不能提供有价值的情报，不过羽田本来对他的期望就不高，从他口中获悉不远处就是琼海市，而那里驻扎着学兵军一个团，他们残忍的杀害了这个村民，随即向琼海市潜去。他们这一次的目的只抓一个学兵舌头，以试着是否能够从其口中获悉欧阳云的具体方位。 　　羽田一行人朝西北方向行去，而这个方向只会离欧阳云越来越远，远远坠在后面的李森然不禁心神一松。“看来这帮家伙并不知道欧阳云的具体位置，哼，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雄心壮志居然想暗杀欧阳云。”他这样想着，保持适当的距离，继续跟了下去。 　　上午八点钟左右，单人雄将带出去的一个团分成若干小组呈拉网式将万宁至西南海岸线上的道路尽数封锁以后，带着一个连的警卫战士返回了海棠镇。他们刚刚进入已经变成废墟的海棠镇，况来哥便带人迎了上来。见面以后，他向单人雄汇报：“军座，最新情报，联合舰队分流了，分流舰队现在已经到了三亚往南大约一百五十公里处。很显然，小鬼子要在琼西南进行登陆作战了。” 　　单人雄闻言精神一振，问道：“情报确切？” 　　“确切。” 　　“好啊，小鬼子终于准备动真格的了。我本来还担心那个出逃的台湾兵会是小鬼子的间谍，会暴露我军真实的布防阵形，现在好了，不管他是不是日本人的间谍，只要战争一开打，他的作用就失去了。和常副军长联系过了吗？” 　　“是，我让他立刻开始转移民众。” 　　“什么？这是你下的命令？分流舰队距离三亚还有一百五十公里呢，他们即使在三亚登陆，最少也得在下午，如果撤离行动被他们侦察到，那我们的企图就暴露了。来哥，你怎么能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单人雄说着，小跑赶回指挥部，随即让通讯参谋重新发电，要求常庚暂缓撤离行动。 　　却是晚了，此时，三亚还有东方市以及昌江、洋浦一带，在学兵还有当地自卫队的组织下，当地民众的撤离工作已经展开了。数以万计的逃难民众从一个又一个临近海边的村镇里走出，很快就将当地的一些主要干道给塞了个满满当当。 　　跟随常庚的通讯参谋明贤将电报交到常庚手中的时候，他正在位于昌江太坡的西线指挥部门口监督撤离行动，读完电文，他傻眼了。他问明贤：“你确定这电报是从海棠发过来的？” 　　“是。” 　　常庚咬咬牙说道：“不对啊，这不是军座的风格啊。这三封电报，前后矛盾嘛！不行，我得打电话过去问一下。” 　　自在琼西南发现日军谍报人员以后，为了防止电话遭到窃听，西线和南线指挥部之间的联络都通过电报呈达。常庚此时不顾可能遭到窃听的风险执意要和单人雄通电话，实在是被南线指挥部反复的电文内容给搞糊涂了。 　　电话接通，确定对面就是单人雄，常庚问道：“军座，昨天到今天的三封电报，一封一个内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单人雄不好说第二封电报不是自己的意思，他问道：“撤离行动，开始了没有？” 　　“已经开始了，我现在正在亲自监督呢。” 　　单人雄长叹一声，说道：“那就以第二封电报命令为准吧。联合舰队分流舰队现在的位置你知道了吗？” 　　“是。我们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接到新的情报。” 　　“老常，你听我说，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日军究竟会选择哪里登陆，所以，西线兵力先不要擅动。” 　　“是。军座，万一我们的撤离行动被日军侦察机侦获，你说他们会不会因此而改变既定策略？”这个问题，常庚在接到与第一份截然相反的命令时就想问了，他忍到现在才问，憋得很辛苦不说，而且已经错过了发问的最好时机。 　　单人雄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他只能苦笑着说道：“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没有讨论的价值了。撤离行动既然已经开始，总不能停下来，那只会导致民怨沸腾。好了，挂了，有什么新情况，还是电报联络。” 　　“是！” 　　单人雄放下电话无奈的转过身来，正对上况来哥惶恐的目光。听见他们的对话，况来哥终于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见他紧张得满头大汗，单人雄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他道：“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努力补救吧。”摇摇头，他苦笑道：“逃兵的事我大题小做了，我应该留在指挥部的。” 　　单人雄不在指挥部的话，况来哥是有权代行他的职责的。或许他以为既然联合舰队已经分流，那么就意味着登陆战即将发生，此时即使撤离平民也不会打草惊蛇，这才会下这种命令的吧。细究起来，是阴差阳错才导致这种局面的发生。 第1117章 万宁 　　上午十点钟左右，就在琼西南沿海居民的撤离工作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的时候，已经开到距离东方市不过一百公里左右西南海面的加贺号上，两架侦察机腾空而去。 　　同时，分流舰队开始转向，随即向东方市所在近海海域气势汹汹的杀了过去。 　　看着两架战机没入云霄，舰桥上的山本五十六放下望远镜问小泉敏一郎：“有马还没有电报传过来吗？” 　　小泉敏一郎点点头，他看看手表说道：“约定时间是十点半钟，还有半个小时呢。阁下，您看起来有一点紧张呢。” 　　山本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是被‘沉没吧’打击得太痛了。小泉，如果单论国土面积还有人口，帝国和支那相比，其实就是一个小孩子在挑战一个成年人。所以，只要可以，即使是一艘轻型巡洋舰乃至一架战机甚或于一个士兵，我们都要无比珍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泉点点头：“阁下，我承认，刚开始，我对支那人是不屑一顾的。然经过这几日的交锋，我现在觉得吧，至少，欧阳云这个支那人是值得我们尊重的。” 　　“不仅是欧阳云。”山本纠正道：“所有的对手我们都应该给予起码的尊重。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会郑重以待，才能发现他们的弱点并给予沉重的打击。小泉，这一场中日大战，帝国是在拿后五十年的国运在进行一场赌博啊。胜了，帝国最少五十年之内无忧，但是如果失败的话——”或许因为这话题过于沉重了，说到这里，山本没能继续下去。 　　在日本的历史书上，小泉读到的关于山本的评价，大多有赌徒一说，而这和山本呈现在他面前的一面却是格格不入的。此时的山本表现得更像一个忧国忧民的诗人。山本这话太过悲观，让小泉听得很不舒服，他忽然想起自己所在的那段历史，想起日本重新崛起的过程，嘴角不自禁的露出微笑，他说道：“阁下，这场战争是一场赌博没错，不过远没到能够影响帝国五十年的程度。您放心吧，日本人民勤劳诚实，就是这一仗真的败了，帝国也会很快崛起的。”说着，他看向远方海天交接处，心说：“虽然不是在武力的领域，但是经济上的崛起却也能够改变一个国家在世界上的地位呢——得之桑榆失之东隅，天照大神还是眷顾日本的啊。” 　　这样的对话，山本和小泉之间几乎每天都会来上几段。通过对话，小泉获得了山本的指挥经验还有战略眼光，而山本也获益匪浅，至少，因为“沉没吧”受创的自信现在已经渐渐恢复了。 　　十点半钟，依旧是万宁大洲炮台一线，在有马正文的指挥下，在停息了三天以后，战火再次燃起。率先登场的是二十余艘各型舰船，这其中包括包括一艘战列舰。炮声隆隆响起，瞬间，大洲炮台附近烟火升腾，很快，所有疑似防御工事便在炮火中化成碎片甚或变成燃烧的火堆。 　　学三十八旅的指挥部依旧在已经报废的大洲炮台下面，因为大花角雷达站的预警，当联合舰队剩留给了有马一艘航空母舰“龙骧号”，“龙骧号”一共装载了48架战机，其中可投入战斗的为43架。有马为了达到“大规模进攻”的效果，将这43架战机悉数放飞上天。这43架战机升空以后，随即延伸轰炸范围，开始进行搜索轰炸和扫射。半个小时过去，不仅万宁市再次遭遇轰炸，从废墟再次变成燃烧的火海，便是东山岭也遭到了小鬼子飞行员的眷顾。最少三十余颗炸弹落在了东山岭上，十几个学兵被爆炸波及而失去了生命，这其中还包括三个台湾特战旅的士兵。 　　日机接连飞过东山岭，娘子云卫团和广州警卫部队的官兵表现还算镇定，台湾特战旅的一帮士兵表现可就相当不堪了。 　　郭戴此时表现出了一个优秀指挥官的素质，他和士兵们趴在一起，不时的关照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不想死就给我趴好了！怎么？怕小鬼子看不见你啊？！” 　　台湾兵们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他们虽然心中惶恐不安，却也不敢乱动了。 　　欧阳云本来还站在指挥部门口查探情况呢，然随着炸弹的破空声在他头上响起，游晓莲赶紧将他连拖带拽的拉了进去。 　　“轰隆！”一枚炸弹在指挥部门口爆炸了，这让隐匿在附近的学兵们无不惊出了一声冷汗。 　　因为此前的战斗中东山岭一直没有遭到轰炸，陈师昌联想到李森然凌晨的出逃，不免怀疑是不是他向日军提供了欧阳云的方位。他随即向欧阳云建议，认为东山岭已经不能呆了，并且给单人雄打电话，向他通报了这个情况。 　　事关总司令的安全，即使是捕风捉影却也不能不防，单人雄接到电话以后不敢等闲视之，稍微想了想立刻给张大力还有云点将以及邱洪生分别去电，让他们立刻出动各旅直属的装甲团赶赴东山岭以保护总司令的安全。 　　三个旅旅直属的装甲团中，学三十八旅的装甲团距离东山岭最近，张大力接到电话以后立刻给该团团长蔡晓生下令，蔡晓生接到命令以后立刻率队离开五指山藏匿地，随即开始朝东山岭全速前进。 　　“龙骧号”放飞的43架战机在万宁一带肆虐了半个小时左右这才施施然离去，而他们还在返程的途中，日军的登陆部队便出发了。三十余艘各型登陆舰船载着两千余鬼子朝大洲炮台一线杀到，十分钟以后，第一波一个大队的鬼子携带着各型轻重武器，在一个名叫桥本俊一夫的少佐指挥下，登上了大洲炮台附近的土地。 　　山本留给有马总共就四个大队，而他一次性投入三个大队，就是为了能够引起学兵军的误解，以为他们的主攻方向依旧在万宁。 　　有马的战略指导思想自然是好的，然而因为山本留给他的都是大阪师团的兵，所以，这战略企图是否能够造成真实效果却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了。当然了，这个时候，有马还不知道大阪师团究竟是什么德行呢。 　　登陆战开始后二十分钟，大洲炮台附近海滩上发生的一切，差点没把有马给气死—— 第1118章 复杂 　　大阪人桥本俊一夫带着手下完成登陆以后，他们并没有按照既定计划朝纵深进攻，而是就地开始挖掘起壕沟来。看着桥本大队的士兵有板有眼的在海滩上修筑着防御工事，另外两个大队的官兵则随各自登陆艇在临近海岸线的海面上散开了阵形，有马先是看得莫名其妙，然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虚心的向身边大阪师团配给的旅团长本田稻慧请教：“本田君，请问贵部官兵在干什么呢？” 　　自己的部下什么德行，本田稻慧自然是清楚的，他老脸微微一红，然后煞有介事的说道：“他们应该是在为接下来的进攻做准备工作吧。” 　　“嗯？”有马听得一愣，忽然大吼起来：“进攻前的准备工作？可是他们做防御工事做什么？” 　　“应该是巩固滩头阵地吧。有马君，之前支那人的攻击手段我们都看到了，没有一个稳固的登陆阵地，如果支那人进行反攻的话，他们凭什么立脚呢？” 　　“还没进攻就担心支那人的反攻？！”有马差点没被本田的话给噎到，他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尽量放低声量说道：“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我们之前那么凌厉的进攻就白做了。本田君，恕我直言，等贵部做好防御工作，恐怕支那人也已经做好防备了，那样的话，你们的进攻指挥遭遇更大的阻力。” 　　“这个，我觉得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有备无患？可是我们是进攻的一方啊，支那人真的像上一次那样展开反击的话，我会用舰炮打得他们抬不起头。而且，我们还有航空兵可提供火力支援……”有马说着，越说越觉得恼怒，终于忍不住大骂道：“八格，这是打仗吗？这，这简直是儿戏。本田君，请立刻下令让你的部队投入进攻，否则，如果耽误司令官大事的话，一切责任由你承担！” 　　部下如此不争气，本田其实也很无奈，不过整个师团都是如此，他一个旅团长却也无力改变什么。听出有马有威胁之意，他不乐意了，一改之前的温文尔雅，他冷冷的看着有马道：“阁下，您没在陆军呆过，所以不理解我们陆军作战方式方法，这我不怪您。可是您如果想以指挥海军陆战队的方式来指挥我们陆军，这可就行不通了。我承认，身为天皇陛下的子民，我们有为国献身的义务，可是如果献身并不能改变什么，我觉得，这种行径是愚蠢的……” 　　本田话没说完，有马恼羞成怒一蹦三丈高，他等着本田喝道：“八格，你骂谁愚蠢？” 　　本田毫不示弱，冷冷的说道：“罔顾士兵性命，肆意执行无差别炮击，这种行径难道称不上愚蠢吗？” 　　“八格，本田稻慧，你这个混蛋，老子要和你决斗！” 　　“决斗就决斗好了，不过请等这仗打完再说。哼，我可不想因为失手导致留守舰队失去指挥官，最终导致伪攻计划失败。这个责任，我承担不起呢！” 　　……本田牙尖嘴利，暴躁的有马根本不是对手，如果不是两人的手下及时分开他们，两个少将级的军官当场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联合舰队留守舰队海、陆两个指挥官之间的口舌交恶，张大力等人是无从得知的，而他现在也没有心情来管这种闲事。此时的张大力以及他的手下们，完全被桥本部的行为给弄糊涂了。 　　“小鬼子干什么呢？”502团以及学三十八旅旅部的几个学兵军军官看着小鬼子在沙滩上忙碌着，不禁好奇的讨论起来。 　　张大力凝神说道：“难道小鬼子真的想在万宁登陆？他们如此大力的修筑防御工事，好像要打持久战的样子哪！” 　　其他人想想有理，一个个不禁神色变得慎重起来。张大力又看了一会，跑到参谋室给单人雄去电说出了自己的疑虑。越想越不对头，又等了五分钟左右，见日军就是迟迟不发动进攻，他随即跑到参谋室给单人雄去电，汇报了此事。 　　日机刚刚对东山岭的轰炸让单人雄担心不小，现在又听说这么个情况，他不禁也疑惑起来，他让人将况来哥叫来，在电话里和张大力一起分析起这个现象来。他首先说道：“日军的行迹是十分可疑，如果他们不是故弄玄虚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分流舰队只是个诱饵。不对，分流舰队一直保持着和海岸线一百公里外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航行，我们单凭肉眼是无法侦察到的。难道说小鬼子已经知道了大花角雷达站的存在？” 　　五指山还有大花角雷达站的存在是最高机密，学五军只有旅长以上的军官才知情，所以，这个机密泄露的可能性极低。而且从日军之前的行动分析，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此事。 　　三个人讨论来讨论去没有定论，最后，单人雄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他说：“小鬼子就是真的以万宁为突破口我们也不怕，我们在琼东南现在有将近两万军队呢，加上自卫队武装，狙击一个星期绝对没有问题。那时，琼西南的部队也能赶过来了。大力，告诉兄弟们，只要保持现状就行了……” 　　单人雄他们的困惑并没有维系多久，因为十点半左右，联合舰队分流舰队的武装终于开始在琼西南出现了。 　　首先投入进攻的是大约50架战机。 　　侦察机侦察到大量支那平民正在逃离的情报并没有让山本五十六产生其它的想法，相反，因为在万宁进行空袭时发现当地支那人都已经逃离了，所以他认为这一现象正好说明学兵军在琼西南防御上的空虚。 　　50架战机分成三个编队分别向乐东、东方市还有昌江扑去，下一刻，这三个城市就被绵延的爆炸烟团给吞没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声中，逃难人群立刻失去了秩序，而这给撤离工作增加了难度。 　　眼见大量的平民倒在鬼子机枪扫射下，其中不乏一些老人和孩子，常庚看不下去了。他对学十三师师长杨春泰说道：“总司令说我们学兵军是人民子弟兵，现在，是到了我们尽这一职责的时候了，传我的命令，各地防空部队自由还击！” 　　原定作战方案中，这些防空部队是要留待围歼日军登陆部队的时候才投入战斗狙击日机的，杨春泰担心这样会吓跑日军，常庚却说：“真能吓跑倒好了，那得少死多少老百姓哪。现在形势已经明了了，日军的主攻方向就是琼西南。我们的反击只会让小鬼子更加的兴奋！执行吧！” 　　命令传达下去，很快，总共三个团的防空部队投入了反击。而正如常庚所预料的那样，学兵军防空部队的出现非但没有吓到小鬼子，反而引起了塚原二四三极大的兴趣。 　　第一波战机还没有返回，第二波、第三波战机又依次升空，很快，琼西南以昌江为中心的一带，天空被密密麻麻的日军战机给遮蔽了。 第1119章 空地对决 　　山本五十六作为日本在二战时期被各国军事学家排在第一位的名将，无论是其个人魅力还是指挥艺术都有独到之处。而如果非要找出他一些不是的话，那就是他过于相信自己的亲信了。当然了，反过来论证，这其实也未尝不是他的优点之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决定了将留守舰队交给有马正文指挥，将航空兵交给塚原二四三，他便没有再插手他们具体的指挥。而这显然是利于有马和塚原各自发挥自己的指挥特色的—— 　　在塚原的调度下，一架接一架战机在山本眼皮子底下腾空而起。作为第二波战机集群的战场指挥，山部川三键从舰桥下面走过的时候向山本敬了记漂亮的军礼。山本朝他挥挥手，向小泉敏一郎介绍说：“他叫山部川三键，是我们最好的飞行员。” 　　小泉：“好像已经是王牌了。” 　　“是的，在淞沪会战中，他总共击落了四架支那战机，加上以前的战果，是役结束以后，他被米内阁下亲自授予王牌飞行员勋章。山部之前的表现你也看到了，我最欣赏他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冷静和绝不盲从。” 　　这一幕小泉已经听塚原提起过，塚原当时是批评了山部的，认为以他的技术，即使面对优势敌机也有一拼的能力，而山部直接率队脱离战斗，有失帝国军人的勇武。小泉不赞同塚原的观点，熟悉那段历史，知道帝国最后的失败和飞行员大量缺失有关，所以，完全不赞成漫无目的的展开特攻战。和现时代许多日军航空部队的军官认知不同，在他眼中，一个优秀的飞行员要远比一架战机甚至一艘舰船值钱的多。他点点头说：“阁下，您是对的。冷静确实是一个飞行员必须具备的基本品质。能够审时度势保护好自己，为接下来的战斗积蓄力量，山部做得真的很好。阁下，我有个提议，有鉴于飞行员的培训需要周期较长，我们有必要提醒现役飞行员们，让他们更擅于保护自己……” 　　一只小小的蝴蝶也能够刮起飓风，小泉目的性很强的通过语言影响着山本五十六，后者受他的影响，距离一代名将已经越来越近了。 　　话题很快回到现实中，山本看着实现尽头升腾起来的烟火，他说：“小泉，我现在越发笃定琼西南是支那人的防御薄弱所在了。还记得吗，我们在万宁的空袭可没遭遇如此顽强的抵抗，这说明什么？支那人心虚了，他们想通过防空部队的顽抗遮掩他们地面防御部队空虚的事实。不过嘛，他们这一次低估我们的决心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将会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抵抗之一，接下来，应该还有一道防线，不过，在如此强度的空袭下，这道防线还存在与否已经成疑了。只要能够成功登陆，前面的道路将会一马平川！” 　　小泉深以为然。在万宁的登陆战之所以会遭遇强力狙击，关键在于空袭还有炮袭被支那人提前发现了，他们有所准备从而得以将有生力量保存了下来。但是在东方、昌江这一带，在皇军出其不意的奇袭下，他们的防备力量在第一时间里就应该被摧毁得差不多了。 　　空地对战，如果双方数量上没有太悬殊的差距，那作为盾的一方地面防空部队基本上没有还手之力。占据着数量和火力上的优势，学兵军防空部队的抵抗，不仅没有吓到日军航空兵，反而让他们变得更加亢奋了——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比用机枪扫射地面上手无寸铁的百姓要来得刺激也更有成就感吧。 　　一架又一架日机呼啸着俯冲下去，忽然，机翼或者座舱下面喷射出一道或者两道火焰，下一刻，地面上的某一处防空火力点突然的就失了声。一枚接一枚炸弹拖曳着难听的撕裂空气声从天而降，下一刻，一个防空火力点便被爆炸腾起的烟火给吞没了。 　　每一个火力点的失声都意味着好几个学兵的阵亡，常庚不顾手下的拦阻站在西线指挥部的掩体边上，他默默的看着那一个又一个腾起的蘑菇火云，眼中不时掠过痛苦的神色。 　　“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对决，面对优势敌机以及优势火力，我们的子弟兵没有退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转移着阵地，捕捉着敌机的踪迹，兵集中火力进行射击。一架又一架敌机被击中，有的直接被凌空打爆，有的则拖着滚滚浓烟砸向了地面变成一团燃烧的火球，或者直接掉进海里……” 　　这是次日发表在《学兵军时报》头版头条的一篇战地新闻报道。因为报道该新闻的记者方学蒙也在空袭中遇难，所以越发体现出了该篇新闻的弥足珍贵。 　　虽然结果并没有悬念，但是这一场空地大战依旧进行了一个半小时，而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日军航空部队，最终为这次大战付出了多达十一架战机的折损。 　　眼看着己方战机连续被击中，本来还想单凭一己之力摧毁地面防空部队的塚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向山本求援。 　　“支那人的防空战车移动迅速，轰炸机捕捉他们很难，战斗机的话，因为必须俯冲扫射，它们本身又会陷入险境……支那人困兽犹斗，其危险程度远胜平常！”塚原如此向山本解释请求舰炮支援的原因。 　　山本没有为难他，他亲自下令舰炮予以支援。于是，这一场空地大战最终因为联合舰队分流舰队的加入而告终。在小鬼子上有飞机轰炸扫射，下有大炮狂轰滥炸的双重打击下，暴露出来的三个防空团最终只有一个连左右的学兵们幸免于难。至下午一点多钟，日军先期重点轰炸和炮击的城镇几乎所有的房屋都变成了废墟，而被炸死的平民更多达两千多人。 　　轰炸和炮击过后，塚原二四三根据计划派出两个中队的战机分别沿着东乐线（东方市至乐东）和昌澄线（昌江至澄迈）往海南纵深飞进。而负责登陆战的泽田茂则开始指挥部队开始登陆。 　　至此，西线战火全面燃起，海南岛东西两个方向同时遭到攻击，真正考验学五军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第1120章 被迷惑了 　　日军的联络通讯远不如学兵军发达，有马正文还没来得及将在万宁遇到的窘况汇报给山本五十六，琼西南东方附近泽田茂指挥的登陆战已经打响了。 　　日军的登陆地点选在了东方市八所渔港。这个小渔港乃天然形成，本是当地渔民们躲避风暴时偶然发现并加以改建而来，被小鬼子侦察艇侦察到以后，立刻成了山本等人心目中最好的登陆地点。 　　“大岛丸”遭到重创以后，泽田茂选择了一艘名叫“富山丸”的大型登陆艇作为自己的指挥舰。此刻，他拿着一只喇叭正在对行将登陆作战的部队做最后的动员：“你们都看到了，支那人的防御工事已经在我们的轰炸和炮击中被完全摧毁了。支那军队？你们还看得见支那军队吗？没错，支那人今次表现得很英勇，不过在皇军空前强大的火力面前，他们的抵抗只是加速了自己灭亡速度而已……毫无疑问，这将是一场辉煌的战斗，而你们，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你们需要做的仅仅只是踏上这块土地，证明帝国对其的占领权……” 　　泽田茂亲自筛选出来的登陆先锋部队一共两千余人，其中联合舰队下辖的海军陆战队一个大队，大阪师团一个大队。海军陆战队带队的大队长名叫石井富川，石井一直以为陆战队的军纪在皇军步兵体系里面是最差的，不过在见到大阪师团的兵以后他才知道，帝国原来还有比陆战队军纪更差的部队。 　　作为中将的泽田茂在上面讲话，作为小兵按道理说只有恭敬听讲的份。比如陆战队的那帮官兵，虽然泽田茂并不是他们的直属上司，但他们一个个依旧一副毕恭毕敬的聆听状。也许正因为陆战队的那帮官兵表现得太循规蹈矩了，所以越发衬托出大阪师团那帮人的忤逆之处——泽田茂在上面大声讲，他们在下面小声的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当发生争执的时候，让石井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他们居然敢大喊出声。 　　两个大阪师团的士兵大声争执着，其中一个公鸭嗓子的家伙忽然尖声骂了一句“八格”，这立即引起了其他所有人的注意。忽然被几乎不下一千双眼睛照着，他们终于有所感应，本能的一缩头不再吭声了。 　　石井看向泽田中将，见他放下了扩音喇叭，一脸严肃的看向那两个士兵，他心中不禁幸灾乐祸起来，思量道：“这两个家伙要倒霉了，他们居然对泽田中将如此不敬，嘿嘿，只不知道泽田中将会如何处置他们，这可是杀一儆百的好机会哪！” 　　石井虽然才是个大队长，但是显然已经掌握了一个高级指挥官才具备的指挥技巧，所以才想当然的觉得这是“杀一儆百”绝佳机会。不过，泽田接下来的言行，却根本没有按照石井想当然的套路去走。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泽田左手指向那两个士兵。 　　“阁下，我们正在讨论一个严肃的问题！”一个年纪稍长的士兵煞有介事的说道。 　　他如此说法，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说！”泽田道。 　　“阁下，请问您是凭什么判断陆上的支那人已经丧失了抵抗力的呢？阁下，您知道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帝国的财富，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我们还活着。阁下，我们刚才在讨论，这海岸上的支那防御部队是不是真的已经覆灭了——” 　　这个士兵的话没讲完，石井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脑海深处的一个传说慢慢浮现，“商贩师团”这四个字变得越来越清晰，他猛的发觉，似乎没有比这个称呼更能贴切的反应大阪师团的本质了。 　　传说“商贩师团”，也就是大阪师团最出众的地方在于该师团士兵精于计算的能力。该师团的战力虽不怎么样，但是对于局势的判断却极为准确，而如果他们觉得某一仗没有开打的必要的话，那么，这一仗便已经输了一半。 　　事后分析一下，商贩师团怯战的理由其实还是很充分的。而就拿现在来说，这个士兵的分析似乎也很有道理——此刻，虽然岸上的局势已经渐趋明朗，但是却远没到泽田中将所讲的那种地步。前车之鉴，难道泽田中将已经忘了皇军在大洲岛上的遭遇了？ 　　当然了，正如石井所认为的那样，泽田中将的威信是不容手下质疑的，他立刻咆哮道：“八格，你这是质疑我对战局的判断能力吗？还是你们根本就没有与支那人一战的勇气？” 　　日军等级森严，泽田说出这番话，即使那两个士兵还有异议，他们却也不敢明着表示反对了。“富山丸”就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开始向八所港驶去，很快就到达了预定锚地。然后，登陆作战正式开始了。 　　在几个军官的指挥下，一艘接一艘的小型登陆艇开始从“富山丸”张开的前嘴里驶向近海海面。石井还有大阪师团的那个大队长小室杉人两个人站在前嘴的左右，分别指挥各自的手下登艇。 　　石井全神贯注的工作，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对面大阪师团友军的异样。在指挥本大队全部手下都登上小型登陆艇以后，他最后一个跨了上去。在登陆艇里坐好，他回头寻找小室，想和他交流一下战术战法。 　　小室的身影还没发现，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呆住了。他们都已经完成登艇了，然大阪师团那一个大队的士兵居然才有一百多人完成了登艇。 　　“怎么回事？”他不解的问自己的副官。 　　那个副官附在他耳边说道：“阁下，此行不妙啊，你注意听。” 　　距离石井所乘登陆艇大约二十几米远的另外一艘登陆艇上，大阪师团的几个兵正在讨论着什么，忽然，其中一人大声喊道：“小室君，这样不行啊，我们会死的，我们是不是等炮火准备充分再上去？” 　　“啊！”石井听得目瞪口呆，他有点混乱的想道：这是小室的兵在向他提要求吗？这些家伙还真是目无长官哪！难怪他们会对泽田中将那般无礼。 　　石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并不奇怪，因为这还是他进入一线部队以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那个大喊要向小室少佐质询的士兵，他明显就是怕死啊，而这种人是怎么混进精锐的大阪师团的呢？还有，小室少佐听见这话怎么都没反应的，他此时难道不应该大发雷霆甚至一刀劈了那个胆小鬼的吗？ 　　石井真的被迷惑了。 第1121章 商贩师团 　　万宁，大洲炮台，张大力终于感觉到不对了——他妈的，对面的鬼子好像不正常啊？他这样想着，一肚子疑惑。 　　在忙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将前进工事修筑好以后，桥本大队的鬼子便纷纷趴在地上开始打起枪来。枪声绵延不绝，远处听来，不知道这里正发生多么激烈的战斗。 　　其他的鬼子也终于登陆了，他们龟缩在那一个大队鬼子修成的壕沟里面，居然就再也不露头了。 　　看到这一幕，一度还期待他们哪怕发起一次试探性攻击的有马正文终于忍无可忍而暴怒起来。“八格、混蛋、耻辱……”他大声痛骂着桥本等军官，眼中凶光闪烁，右手无数次将手枪抽出来，大有要亲自去执行军法的倾向。 　　留守舰队所有的海军军官都被气得不轻，因为历史原因，他们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是大阪师团官兵故意刁难他们，不少人蠢蠢欲动，心中甚至产生借此机会好好修理他们一顿的想法。海军和陆军一向不和，不过在协同作战上却从来没有因此出过问题。对支那作战中，海军一直是陆军的支援部队，千年等一回，这一次好不容易担当主角，没想到陆军居然如此不给面子。 　　有马他们却是高估大阪师团的兵了，或许他们中的高级军官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觉得不应该让海军获得攻取海南这个大功劳，但是于下面的士兵而言，他们才没这么远大的理想呢。桥本大队中一些士兵们之间的对话有马那是无缘听到，如果听到的话，估计他现在一定会气得吐血。 　　“我说，你们谁见识过支那人的收录机没有？” 　　“收录机，什么东西？” 　　“可以当收音机，又可以放卡带，对，就是卡带——我的一个同学在信中向我提起过，他在赣州作战的时候有幸从战死的支那人身上搜到了一个，这东西可以放优美的音乐，就好像唱片机一样，不过体积只有这么大，可以随身携带。” 　　“哇，这是真的吗？要是能搞到这种东西去国内买，那我们就发了。” 　　“喂喂，那个一次性打火机也不错，听说在支那才一块银元一个。但我们要是能弄到国内的话，绝对可以翻倍赚……” 　　“黑田，别打枪了，害得我们说话都要这么大声——这姿态也够了吧！” 　　…… 　　对面的小鬼子在应付差事，在白日做着发财梦，张大力他们看得一头雾水之下却不免心生疑虑：小鬼子在这里咕哝玄虚，不会是想吸引我们注意力从而掩护其它部队从其它地方登陆吧？只要一想，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张大力不敢大意，立刻给单人雄去电汇报了这个情况并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单人雄没有亲眼见到，更加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他觉得有理，于是给云点将还有邱洪生等人去电，让他们加强瞭望，一定不能让小鬼子有可乘之机。 　　东山岭，三个装甲团陆续向这里靠拢。在卞经道他们返回之前，他们悉数赶到了东山岭，并且立刻以东山岭为中心开始布设防空阵地。 　　三点多钟，疲惫不堪的卞经道等人回来了。逃兵没能抓到，甚至没能发现他留下的一点蛛丝马迹，这让卞经道觉得有点丢人。向欧阳云汇报的时候，他羞惭的说道：“总司令，真对不起，我们没能将人带回来。” 　　欧阳云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海南多山林地势，这样的地势太利于藏人了，而学兵军又缺少可以追踪的兵器。宽慰了卞经道几句，让他带兄弟们下去休息。等卞经道走了，他对陈师昌说：“这一次回去广州，看来得建设一支军犬部队了。” 　　陈师昌没心情关注这个问题，他现在满脑子考虑的都是如何保证欧阳云的安全。在他看来，日军之前目的性很强的轰炸已经昭示了，日本人不仅知道了总司令在海南的事实，而且已经采取了针对性的行动。身为士兵委员会的高层，因此更加清楚欧阳云在学兵们心目中的地位，他知道，如果欧阳云要是有个好歹的话，那么学兵军就将陷入群龙无首、四分五裂的状态。如此情景实在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因此不免对轰炸心有余悸，也就越发坚定了他劝说欧阳云离开的决心。“总司令，我觉得这个问题可以放一放。我们去西南吧，联合舰队的分流舰队已经在琼西南登陆，东线已经没有大仗可打了，我们这五千人留在这里就是浪费资源哪！” 　　这样的话，欧阳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他再次不置可否。陈师昌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前者那点小心眼岂能瞒过他。因为路况不好，从东山岭赶往昌江最少需要一天的路程，而有了这一天时间做缓冲，日本人就无法确定他的方位了。他对陈师昌说：“我们来海南只是观战而不是参战的，师昌啊，做观众要有做观众的觉悟，这一点你可得好好向我学习一下。” 　　陈师昌苦笑：“可是总司令，因为您的存在，单军长可是已经将东线的防空部队都调过来了，这已经影响到单军长的布局了呢。” 　　欧阳云装傻，好像才知道这件事，他说道：“是啊，嗯，我这就给单人雄打电话，让他将这三个装甲团调走。” 　　此刻的单人雄，正面对着一份战报发呆。三个防空团说没就没了，这让他一时很难接受。而电报上提到的一个情况，让他开始怀疑日本人的真实企图了。他们的主攻方向究竟在哪里？ 　　八所港登陆战终于开始了，不出山本五十六所料，登陆部队根本没有遭到一点抵抗。 　　石井大队率先上岸，他们有心向大阪师团的那群胆小鬼展示一下本部队的勇气，在石井的指挥下，士兵们表现得特别的英勇，一个冲锋就拿了可疑的守军据点——一排已经变成废墟的排屋。攻占了排屋以后，石井一边命令部下就地展开防御，一边让人跑到临海的一块礁石上去奚落小室大队：“陆军的勇士们，上来吧，支那人已经被我们打跑了。”又说：“家什什么的就别带了，支那人跑光了，你们的小商品应该没有销售对象了！” 　　这话有出处。石井大队的一个士兵偶然间发现小室大队的士兵居然有人背着写有“售贩”的包袱，这才想起大阪师团还有“商贩师团”这个称号，于是在石井的教导下便有了下一句话。 第1122章 昌江 　　友军的嘲讽并没有让小室大队的士兵产生羞耻感，本来就是小商贩的他们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之处。几个士兵仔细的观察一番，确认附近并没有炮台之类的建筑，他们低声讨论一番，随即在小室的指挥下开始了登陆作战。“冲啊！”“杀啊！”……登上海滩以后，小室大队的千余官兵呐喊着向排屋发起冲锋，其声势之壮烈，只看得石井大队的鬼子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之后，随即哄然大笑。 　　“八格，不愧是卑贱的商贩，这脸皮厚的！”石井大队的一个大尉说着，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 　　羞于和他们为伍，石井下达了前进命令以后，石井大队千余鬼子离开了刚刚建立的防御阵地，开始向纵深攻击前进。石井对几个得力手下说道：“这些胆小怕死的小商贩，就让他们跟在我们吃屁好了！陆战队的勇士们，此战战功，我们收取了！” 　　石井大队开始攻击前进，小室的几个手下来到他身边，征询他的想法：阁下，我们是不是跟上去？ 　　“当然，虽然他们看不起我们，但是作为陆军老大哥，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陷入支那人的围攻而无动于衷呢？”小室理直气壮的如此说道。于是，石井大队开出去不足十分钟，小室大队留下一个中队守卫登陆阵地，其他人都跟了上去。 　　泽田茂通过望远镜将岸上的情况尽收眼底，二十分钟以后，在他的指挥下，第二波登陆部队开始出发了。这一此登陆的主力是大阪师团的一个联队。这一个联队的鬼子刚刚相继登上海岸，加贺号等航母上的战机在完成加油装弹以后再次腾空而起。这一次，他们将会沿着那两个中队战机开辟的航线进行战略轰炸，以为地面部队扫除肯能的障碍。 　　昌江太坡，自各地了望哨向常庚汇报有两个中队的鬼子战机从两个方向搜索前进以后，西线指挥部便开始秘密转移向位于七坊镇的二号预备地下指挥中心。文职人员先撤，他们坐着越野车，在两个团警卫部队的护卫下，沿着一条穿梭在丛林间的土路，二十分钟左右就完成了撤离。 　　常庚和其他武职人员后撤，他们还需要观察一下日军的进攻情况，以确定日军的进攻重心。 　　海南战役打响，海南岛上各军政部门，最紧张的并不是单人雄领衔的学五军还有宝山率领的海南自卫队，而是位于澄迈的石油公司以及位于石碌的矿业集团。欧阳云如此重视海南，最大的原因其实就在于澄迈的石油还有石碌的铁矿。作为穿越者，欧阳云清楚日本人肯定会对海南用兵，所以，从这两家实业开建时，他便在考虑其战火中的生存问题。在他的坚持下，学兵军还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厂矿企业战时机制研究小组”。该小组由范旭东负责，而他们的工作便是因地制宜的为各大型企业制定切实可行的战时机制，以保护那些大型设备不至于被战火摧毁。 　　就在联合舰队在万宁一带疯狂肆虐的时候，澄迈石油和石碌铁矿的战时机制已经启动了。澄迈石油，一台又一台抽油设备被放倒了，各种伪装放置上去，而周近的建筑也被拆除一空；石碌铁矿，炼钢厂的高炉停止了作业，一块又一块大型板材被运进来将高炉围了起来，很快，以高炉为核心的一座假山便搭建完毕，远远望去，上面郁郁葱葱，好一派自然景色。 　　澄迈石油还有石碌铁矿进行第一次战时机制演习的时候，遭到了上至负责人下至工人的一致反对。不过现在，看着那些昂贵的机器设备一一披上了伪装，他们才知道这一机制的必须性。 　　对于琼西南作战方略，山本五十六只给了一个字：快。而熟知历史的小泉则给出了更贴切的定义：闪电战。 　　山本的想法是好的，一举而下琼西南各大中城镇以后，联合舰队在陆上便算是站稳脚跟了，紧接着无论是对东南、东北用兵，又或者是建立基地，联合舰队就掌握了全面主动权。 　　只是，因为现在陆军主力是大阪师团，他这一设想想要达成却似乎还有许多问题有待解决。 　　日军在琼西南的攻势，当天下午确实可以用“闪击战”来定义。最先登陆的石井大队和小室大队在航空兵的掩护下，只花了三个小时就杀进了昌江。在昌江，他们遭遇了一个团杂牌军的抵抗（一个营的正规学兵军，两个大队的自卫队武装），小室大队的鬼子一度畏首畏尾的不敢投入进攻，然而在看见己方的航空兵只一个俯冲便打得城外的支那人作鸟兽散以后，他们骨子里不多的武士道精神被激励出来，随即跟在石井大队后面发起了冲锋。 　　昌江燃起战火的时候，常庚默默的朝城里唯一打着学兵军军旗的地方敬了记军礼，登上了自己的装甲指挥车。 　　要想诱敌深入，就需要一定的弃子，镇守昌江的那个营所扮演的正是这样的角色。 　　一个又一个火球在昌江不高的城头腾起，一个又一个自卫队员还有学兵从城头栽倒城下，他们的热血临空飞洒，染红了昌江的土地还有旁观者的视线。 　　昌江城西北过去三公里的一座小山上，欧宝山终于忍不住了，她含泪抓住郭玉成右手，忽然朝他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哭骂道：“你们的大军呢，你们的大军到哪里去了，他们居然不战而逃，他们还是男人吗？” 　　郭玉成无语。 　　此情此景，他又能说什么呢？而属于机密的军事内容，他也无法告诉小辣椒。 　　欧宝山如此激动是有原因的。本来按照约定，当小鬼子打到的时候，沿途居民是要立刻开始逃难的。只是，欧宝山等人在黎族和苗族居多的昌江城宣传这一策略的时候却遭到了当地人的拒绝。他们宁愿以热血守城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家，于是，与设想截然相反的一幕出现了。虽然城外的自卫队被打散了，可是更多的苗族还有黎族汉子拿起刀棍、鸟统登上了城头，搞到最后，那些逃散的自卫队员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居然返身又加入了战斗。 　　这一天，海南岛注定无眠。 第1123章 第一窝囊废师团 　　大洲炮台，已经入夜了，对面的鬼子居然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张大力费解之下不禁开始怀疑，这些鬼子杵在那里就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好为琼西南的日军牵制一定己方力量。基于这样的理解，张大力也不慌了，日军此举固然能够牵扯己部兵力，但反过来，他们又何尝不是被己部给牵扯住了？张大力的指挥风格和单人雄还有欧阳云有许多共同点，想明白了这个环节，他安排好了值勤事宜，然后就带头呼呼大睡去了。 　　和张大力的淡定不同，他的对手有马正文此刻却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和本田稻慧屡次三番的交涉无果，他忍无可忍之下将指挥部搬到了“龙骧号”上。可是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啊，这仗还得打下去，他在“龙骧号”舰长室里来回踱着步，不时的脱下军帽挠一下脑袋，几个小时下来，居然将本来浓密的头发愣是搞成了山火后的山林。 　　万宁一带居然陷入漫长的对峙状态，登陆鬼子在获得一块立身之地之后居然按兵不动了，这不合常规的作战手段让欧阳云很是奇怪。“这帮鬼子搞什么？”他左思右想不得结果，然后看了黄叶抄份送过来的破译敌电，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将电文交给陈师昌，他满脸笑容的说道：“奶奶的，没想到，这回运气竟然这么好？！”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陈师昌听了一脸茫然。以为从破译敌电上可以看出些什么，然后，在看了电文，发现上面最有价值的情报就是侦获了在万宁的日军陆战队编制，他不禁好奇的问道：“总司令，什么运气好？” 　　欧阳云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他指着上面“大阪师团”这四个字说道：“大阪师团你听说过没有？该师团有个别称，叫做‘第一窝囊废师团’，嘿嘿，这一次学五军有福了。” 　　“‘第一窝囊废师团’？”陈师昌讶然。 　　欧阳云继续笑，他想起自己在那个时空从网上看到的有关大阪师团的种种传说，越想越是兴奋。他说：“本来还有点担心，现在，我得给单人雄一些建议了。执行得好的话，也许我们可以以较小的代价获得这一次战役的胜利。嗯，让兄弟们提前吃饭，吃了饭立刻开拔，我们去琼中。” 　　因为东山岭指挥部遭遇轰炸，以为目标暴露，陈师昌一度积极劝说欧阳云去琼中，不过现在，随着琼东南战火停止，他却觉得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所以委婉的表示反对。 　　反对自然无效。欧阳云给单人雄打了个电话以后，队伍便开始出发了。 　　此时，昌江攻防战已经接近尾声。 　　当日军一个联队的主力开到战场以后，在郭玉成的严令下，昌江自卫队幸存官兵护卫着几百个老弱妇孺撤离了昌江。一个营的正规学兵军此时已经只剩下一个排，而战场指挥官也从营长变成了一个副连长。副连长此时站在郭玉成面前，他用负伤的右手有些艰难的向郭玉成敬了一记军礼，沉声说道：“郭主任，请放心吧，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小鬼子就别想踏进昌江一步。” 　　郭玉成朝所有留守战士敬了一记军礼，然后用力在副连长左肩上拍了拍，说道：“兄弟们，珍重！” 　　昌江西门外，石井富川正在向小室的顶头上司宏村一雄大佐控诉着他的劣行：“阁下，小室少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部在此与支那人血战，他们却在做什么呢？说的好多，要去包抄封锁支那人的后路，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却始终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小室大队不愧是“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以为昌江防御力量薄弱，他们跟在石井大队后面倒也表现的雄赳赳气昂昂的，然而，双方一开打，他们立刻就熊了。正好城外的自卫队被日军航空部队击溃，小室应部下的要求便向石井提出，要迂回包抄到昌江的北门，以封锁支那军的退路。 　　昌江城内一开始体现出来的防御力量并不是很强大，一个营的正规军，还不是一次性全部摆出来，在石井眼中，自然是秒秒钟击溃的事情。 　　不管石井承不承认，虽然小室几乎一无可取之处，但是在对于危险的判断上，他却要胜过石井太多。 　　小室大队完全不想打仗，石井大队却巴不得多立战功。双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于是石井大队担纲正面进攻作战，小室大队则负责迂回包抄。 　　刚开始，因为有战机从空中提供火力掩护，守军火力完全被压制住了，所以石井大队的进攻相当顺利，只死了十几个人就拿下了外围阵地。而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因为害怕造成误伤，日军战机相继飞离昌江战场。一架又一架的战机相继离开，而昌江城头和城中已经是火海一片，石井大队的鬼子们士气高昂，在石井的指挥下，一个中队的鬼子冲向南城门，在他们后面，则是缓缓跟进的石井大队主力。 　　石井在副官和参谋的簇拥下走在最后面，他左手紧握指挥刀，右手朝着昌江城上指指点点，心中反复斟酌待会向泽田茂汇报的电文草稿，最终认为这么写比较有魄力：昌江，我们石井大队拿下了。 　　石井明显估计错了形势，或者，他还不熟悉学兵军的作战方式。当先锋中队距离南门还有三十余米的时候，燃烧的城头烟火中，百余只枪管探出头来，然后随着一声大喝“打”！去病式通用机枪特有的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登时倒下了一大片。 　　直到此时，战斗才算是正式开始。 　　石井本来以为分分钟就能搞掂的昌江，忽然迸发出了巨大的能量。即使日军航空兵持续提供火力支援，但是因为源源不断的自卫队员的加入，城头的火力却自始至终没有削弱的迹象。 　　随着先锋中队几乎被全歼，而主力部队被压制在距离城门大约两百余米的地方不得寸进，石井才明白为什么登陆时表现得极为懦弱的小室大队会突然变得勇猛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真的去执行所谓的包抄封锁，他们是在逃避战斗啊！ 　　宏村一雄一边听着石井的倾诉，一边认真的默数石井大队残余的兵力。在发现石井大队已经折损过半时，他先是宽慰了石井几句，表示一定会对小室大队进行处罚，然后，他请石井带队下去休息，随即将手下的四个大队长叫到了一起。 　　石井带着人刚刚退下去，一个名叫木村也的大队长便问宏村道：“阁下，您怎么让他们下去了？难道说您想让我们的人代替他们作战？” 　　宏村瞪了他一眼没有搭腔，等其他几个大队长赶到以后，他才说道：“诸君，我很高兴这一次在接到作战任务以后不用去医务室值勤，谢谢你们！”说完，他居然郑重其事向众人鞠了一躬。而几个大队长的反应，先是哑然失笑，紧接着赶紧避开或者还以一鞠躬。 　　宏村这句话有出处的。大阪师团还在中国内陆战场的时候，有一次接到作战任务，这边部队还没开拔呢，状况来了。各个联队的医务室人满为患，以各种名目前来就诊要求开病假条的鬼子几乎挤破了医务室大门。宏村那时刚调过来不久，见状他亲自坐镇医务室，想凭借官威让那些装病的家伙知难而退。然而，就诊者依旧络绎不绝，最后居然生生的让部队的开拔日期往后拖延了三天。而等三天后他们赶到战场，仗已经打完了。 　　也是从这件事以后，宏村才算是看清了大阪师团的真面目，他的万丈雄心从此也就化成了满腔苦水。 　　宏村摆摆手，等他们看向自己，接着说道：“战场的情势你们也看到了，石井大队折损了一半多的兵力，而据我们事前掌握的情报，昌江的支那守军也就一个团左右，也就是说，现在昌江城内的支那守军已经不多了——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啊！既然我们已经来到了战场，那就好好打上一仗给那些嘲笑我们的人看看吧。传我的命令，部队在进攻的时候，要多喊‘缴枪不杀’和‘中日亲善’的口号……木村，昌江才是我们进攻的第一座支那大型城市，接下来部队还会朝纵深进军，如果陆战队打完了，那么在接下来更残酷的战斗中，你部能冲锋在最前面吗？” 　　宏村这番话说得很是苦口婆心。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诚挚所感动，几个大队长认真的讨论了一下形势，都觉得这确实是他们洗刷“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的大好时机，于是，他们前所未有的表现得精诚团结，一致表示将坚决执行联队长的命令。 　　昌江城内留守的学兵军早就有了必死的觉悟。在那个名叫黄家庆的副连长的指挥下，他们将牺牲战友未用完的枪弹悉数收集起来，互相之间分享着身上仅剩的烟卷，静静的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 第1124章 绝地反击 　　下午五点半钟左右，在提前用过晚饭以后，宏村联队终于向昌江城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几架战机从黄家庆他们头顶飞过，十几枚炸弹抛落下来，然后便是一阵机枪扫射。 　　爆炸声中，两个学兵连同他们藏身的墙垛相继被炸翻，他们频死前的惨叫锤子一样敲击在黄家庆等人的心头，他们的眉角跳了跳，脸色变了变，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看淡了生死以后，恐惧已经与他们无缘，他们看着天上掠过的敌机，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焰。 　　几架战机打圈飞向西南方，宏村一雄忽然挥舞指挥刀，大喊道：“进攻！” 　　“进攻！”木村紧跟着喊道，然后，木村大队的千余鬼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在几十个宪兵的枪刺威逼下，开始向南门小跑步前进。 　　“喊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子喊道，然后，让黄家庆他们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随着一个大尉大声嘶喊道：“上面的支那人听好了！”然后近千鬼子齐声喊道：“中日亲善、缴枪不杀！”他们喊了一轮又一轮，喊着喊着，本来凌乱无方的脚步居然变得统一起来。 　　小鬼子们的中文吐字并不清晰，所以这两句话听起来很有点别扭。黄家庆是南京人，被下面的鬼子喊得烦，他探头一望，然后骂道：“马勒戈壁，这帮狗娘养的在做什么？” 　　这场景太诡异了，所有人不禁都竖起了耳朵，然后终于有人听明白了，说：“小鬼子在喊‘中日亲善、缴枪不杀’，我操！” 　　“这帮狗日的有意思！”黄家庆说着，背靠墙垛，双手拧开了一只手榴弹的盖子。他又说：“放近一点再打。” 　　一起战斗了几个小时，即使第一次一起作战，默契度也出来了，所有人便都闷声不响的开始拧起手榴弹盖子来。 　　城墙上面什么反应没有，下面喊着口号的鬼子变得更加紧张起来。随着有人开始议论上面究竟还有多少敌人，“中日亲善、缴枪不杀”立刻变得杂乱起来。听见喊声变得凌乱，宏村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之所以想出喊话这一出，并不是真的指望能喊得守军投降，而是要借统一的喊话分散士兵们的注意力，好让他们集中不起注意力去想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从执行效果来看，似乎不太理想啊。“千万不要溃败啊，那样的话——”他正这样担心着，突变忽生。 　　黄家庆通过墙垛孔往下看去，见最前面的鬼子距离城墙已经不足五十米了，他朝大家做了个手势，低声说道：“我数一二三，一起扔。”说完就拉燃了引信。其他人几乎同一时间照做。然后，随着他喊着：“一、二、三！”“三”字刚刚脱口，他忽然站起来，随即大力抛出了手榴弹。 　　距离城墙越近，木村大队的鬼子们心中越发忐忑不安。硝烟弥散中，破败的城墙好像一只怪兽，而黑黝黝的城门洞就好像怪兽的巨嘴——他们不自禁的放慢了脚步，所有人再也顾不上喊话了，他们双手颤巍巍的端着三八大盖，紧张的注视着那些城墙垛。一个穿着迷彩色的人影忽然出现，紧跟着一颗黑乎乎的东西就砸了下来，他们本能的意识到那是手榴弹，绷紧的神经瞬间就崩溃了。 　　“有埋伏！跑啊！”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子率先喊出这一声，然后，就好像听到了口令一样，所有鬼子转身就跑，其速度之快、动作之整齐，让后面观战的宏村气得心血上涌，差点没晕过去。 　　黄家庆本来以为兄弟们这一下最少能够炸死五十个左右的鬼子，然而，眼见着手榴弹还在空中，鬼子们已经转身就逃，惊讶于这种不可思议的场景的出现，他一时居然忘记了收身回去，傻傻的看着，等手榴弹爆炸以后才恨恨的骂道：“马勒戈壁，见鬼了！” 　　二十余颗手榴弹，最终只炸死了十几个鬼子，这样的成绩实在是太让黄家庆郁闷了。被身边的兄弟拉下来以后，他端起枪狠狠的搂了半梭子，打倒两个鬼子，然后不信的说道：“马勒戈壁，真是邪了门了！” 　　“这帮鬼子逃命速度一流啊，他们不会是故意来消耗我们弹药的吧？”一个学兵说道。 　　“那他们可盘算错了，我们最不怕的就是消耗弹药了。”另一个学兵接话。 　　黄家庆趴在墙垛口，看着那群鬼子兔子一样的流回了出发阵地，然后没头没脑的朝地上一趴便开始猛烈射击，他气极而笑道：“兄弟们，你们绝对错了，这帮鬼子，他就是属兔子的。” 　　宏村自来到大阪师团以后，就一直想整理部队，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却一直没能得以实施。而这一次，他终于憋不住了。他铁青着脸向一个宪兵要过来一根皮带，然后走向了木村也。 　　木村也满脸通红，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自己的部下居然还会这么一手。 　　“阁下！”见宏村满脸铁青的走过来，他畏惧了看了那根皮带一眼，咬咬牙低下了头。 　　宏村一雄上去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皮带，然后一脚直接将他放翻。紧跟着他走向了一个中队长，那个中队长见他过来，吓得直接趴下了。 　　趴下也没用，宏村照样一皮带抽过去，直接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红杠。 　　宪兵队长开始还不知道宏村想干什么，此时终于领悟过来，他担心被虐士兵造反，赶紧带着一帮宪兵跟了上去。 　　宏村这一次显然怒极，他逐个的从木村大队的鬼子身边走过去，每人毫不例外的赏赐一皮带，登时，木村大队的鬼子纷纷被打得鬼哭狼嚎，不少人更因为想逃跑被宪兵放翻在地，然后被一枪托直接砸成虾仁。 　　日军阵地上发生的这一幕，让黄家庆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的。他摸摸下巴感叹道：“马勒戈壁，稀奇啊！兄弟们，长见识了啊！” 　　其他人此时都已经凑在城墙孔处看起戏来了，他们先是看得目瞪口呆，被黄家庆这句话一引，立即哄笑起来。 　　这还真是件稀罕事呢。 第1125章 陆军这帮混蛋 　　宏村这一番发作，直抽得双手发麻才不得不停下来，饶是如此，还有两百多鬼子没有抽到呢。见他停下来大口喘气，其他三个大队长还有联队参谋长这才惊魂稍定，他们赶紧上前进行劝说：“阁下，请息怒！”“阁下，您大人有大量，实在犯不着和他们一般见识。”…… 　　挨抽的鬼子本来还大声惨嚎的，然在宏村野兽般凶残的目光注视下，他们一个个捂住嘴巴，虽然依旧在惨嚎宣泄痛苦，却不敢发出声音了。没挨抽的两百余鬼子，他们先是骇得魂飞魄散，此时见几个大队长终于出面劝说，这才偷偷的松了口气。不少人互相对视着，其中不乏挤眉弄眼的：我们实在是幸运哪！ 　　幸运吗，很快，他们就欲哭无泪了。宏村虽然抽累了，却没忘记处罚他们。他对宪兵队长佐野下令：“佐野，去将其他人带过来，你带人监督他们再次进攻。如果还有人敢畏战不前，我准你当场格杀！”说完他看看手表，又道：“现在是六点零八分，如果七点钟昌江还没拿下，那么，由你们宪兵部队发起进攻！” 　　佐野闻言大惊失色，不过对上宏村狠厉的目光，他赶紧腰身挺得笔直，大声应道：“哈伊！” 　　在宏村的铁腕威慑下，木村大队没挨抽的两百余鬼子再次发动了进攻。而为了避免自己还有手下成为接下来的攻城战炮灰，佐野下令自己的手下荷枪实弹的瞄准进攻部队的后背，这立刻让那两百余木村大队的士兵脱胎换骨，终于呈现出了一点“皇军”的气势。 　　战斗很快再次打响，而这一次，那两百余被逼上战场的鬼子在一个学兵抱着五六颗滋滋冒着白烟的手榴弹从城门洞里冲出来时再次溃败而回。 　　观看了宏村及其手下的表演之后，确认自卫队已经安全撤出城外，黄家庆决定利用该部日军普遍比较怯懦的特点来一次绝地反击。于是，他们不声不响的下到了城墙下，随即在城门洞附近埋伏起来。在做最后动员的时候，黄家庆如此说道：“兄弟们，反正是死，那咱们就给小鬼子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马勒戈壁，老子在南京的时候已经窝囊一回了，这一次，老子要做一回男子汉大丈夫！” 　　他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共鸣，一个断了左手的学兵自告奋勇要打响绝地反击第一枪，然后便有了鬼子再次溃败的一幕。 　　随着那个学兵和冲在最前面的五六个鬼子同归于尽，黄家庆大吼一声：“兄弟们，出击！”然后甩出一枚手榴弹，紧跟着就冲进了城门洞。 　　如同前一次的翻版，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子喊出一句“有埋伏”，两百余鬼子们登时忘记了背后黑洞洞的三八大盖枪口，他们转身就跑，大阪师团特有的逃跑特技再次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乃至于佐野一个犹豫居然就失去了下令开枪的机会。 　　木村大队那两百余鬼子被逼发动自杀式进攻的时候，其它各大队的鬼子正在心怀鬼胎的商量着对策：现在是木村大队，待会轮到我们怎么办？还没商量出对策呢，那两百余鬼子已经溃败而回。而他们一旦选择返身逃跑，在卫青系枪械持续火力面前，也就失去了再次转身的机会。 　　于是，抗战史上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二十几个学兵先是追得两百余鬼子撒丫子就跑，然后是近千鬼子加入了逃跑的行列，再接着，几千鬼子居然都被“裹挟”（此乃战后联合舰队宪兵司令部调查此事时众鬼子为自己开脱的理由）进了逃跑队列——二十几个学兵居然追得近五千鬼子仓惶逃窜，这样的盛况，气得宏村一雄当场吐血晕倒。而如果不是山部川三键正好驾机经过这里，估计黄家庆他们能一直将这帮鬼子追到海边去。 　　此时天色已经转暗，山部第一眼看到并没有当回事，而等他第二眼看仔细以后，他目瞪口呆之下忘记将战机拉起，差点摔了下去。心惊肉跳的将战机拉起，山部气得破口大骂：“八格，居然，居然会发生这种事！耻辱啊！”骂着，他一咬牙，驾驶战机朝黄家庆他们俯冲下去。 　　黄家庆他们此时已经陷入极度兴奋之中，二十几个学兵绝对没想到他们临死一击居然会达成这种效果，几千鬼子被他们追得只顾埋头逃跑，这等于一大群鸡鸭送给他们屠宰啊。 　　“马勒戈壁，居然，居然有这种事！哈哈！”黄家庆一边更换着弹夹，一边放肆的大笑着。忽然，他觉出不对抬头望去，然后大吼道：“兄弟们，追进去，追进去！小鬼子战机来了！” 　　学兵们抬头一望，下一刻加速朝逃跑的鬼子追过去。 　　“太猖狂了！”山部骂道，按下了射击按钮。 　　黄家庆首先中弹，他笑着倒下了，闭上眼睛前，他说道：“马勒戈壁，赚了！” 　　山部显然气疯了，一向冷静的他一旦疯狂起来，受到伤害的可不仅仅是学兵们，坠在逃跑队列后面的鬼子也遭到了无情的扫射，最少四十个鬼子倒在了他的扫射中，而因为有他们的陪葬，所有的学兵都是含笑而逝的。 　　二十几个人，现场就拉上三百余鬼子陪葬，战后又让宏村一雄以及木村也等鬼子中级军官被日军枪毙，他们的牺牲，太值啦。而他们给宏村联队鬼子所造成的“心理创伤”，还要远远超过这些死板的数字。 　　实在是被打怕了，山部飞走以后，该部鬼子居然都没敢回去接收已经空空如也的昌江城，最后反而便宜了石井富川。石井很聪明，在发现无法阻止宏村联队的溃败以后，他率本大队士兵避入了一片田野。然后，在山部出手杀死了黄家庆他们以后，他先派出一个小队去昌江城下试探了一下，发现城内已经没有守军以后，这才率队进入。至于宏村联队和石井大队一同担任先锋的小室大队，直到两天后，他们才在距离昌江大约十五公里的七差镇现身，而那个时候，昌江已经变成联合舰队陆战队的指挥部了。 　　联合舰队高层中，首先知道昌江城南城门口发生的这羞耻一幕的是塚原二四三。山部刚向他汇报的时候，他是打死不信，然后，反复向山部求证了三次，知道这确是实情，他沉默了。他静静的站在原地，过了一刻钟左右这才缓过神来，脱口就骂：“陆军这帮混蛋！” 第1126章 值得 　　西方海天交接处，一片云霞裹挟着火红的太阳正在缓缓，没入海平面之下，加贺号上的航灯依次亮起，山部见塚原动了真怒，小心翼翼的问道：“阁下，是不是立即向山本司令官汇报。” 　　塚原长叹一声，说道：“司令官阁下本来是抱着必胜的信心出战的，而且单就海面还有空中战力，我们具有压倒性优势，可是——山部君，你辛苦了，回去用饭休息吧，我向司令官汇报此事。” 　　塚原见到山本的时候，后者正和小泉在用餐。塚原怕影响到两人的食欲，本来想稍后再讲的，但是因为正好有参谋送上了石井富川的报捷报告，他觉得不乘机讲出来的话有欺瞒的嫌疑，只得以极为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 　　刚接到石井攻占昌江城的报告，下一刻就听闻宏村联队被二十几个支那人打得溃不成军，许是喜怒间情绪转换太快，山本手上的筷子落在桌上，嘴巴张开，一副听天书的表情。小泉因为对大阪师团的了解比他们多一些，所以虽然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但是接受的速度却比他们要快多了。他轻轻的推了山本一下，低声提醒：“阁下！” 　　“啪！”山本忽然站了起来，狠狠一巴掌排在桌子上，震得碗碟呯呯直响，下一刻，他不甘的怒吼道：“坂垣误我，坂垣误我啊！”然后“噗”的一声吐出一口热血。热血喷洒在桌子上，触目惊心的艳红色，塚原和小泉登时都吓坏了，两个人赶紧上前扶他，异口同声的说道：“阁下，请保重！”旁边山本的副官先是吓得脸色煞白，然后跑到门口，大声朝外呼唤军医。 　　挣脱了两人的搀扶，山本转身走到舷窗口。加贺号左右都有军舰环绕，此时都已经掌上了航灯，一片灯火璀璨处，一些士兵在奔忙着，清洁着军舰或者搬运着物资。心中疼痛得厉害，脑子发晕，山本扶住舱壁这才稳住了身形。再次推开小泉搀扶的手，他说道：“皇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这真是帝国的军队吗？” 　　他这话似是自语又似是问身边的几人。塚原和小泉对视一眼，后者咬咬牙说道：“阁下，您大可不必如此忧心，大阪师团，全天下也就独此一家而已。大阪师团会被称作‘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这可不是凭空而起的谣言。” 　　“‘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塚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轻声念叨了一遍，忽然发现这称呼实在是太贴切了。他对山本说道：“阁下，虽然觉得十分恶心，但是这个‘称呼’还真是为大阪师团量身订做的。阁下，此次海南攻略如果无功而返，罪不在我们海军。嗯，这既是坏事也是好事，回去以后，看来我们真得花功夫好好打造一支专属于我们的陆战队武装了。这事，我觉得交给小泉君比较合适。” 　　山本长叹一口气，说道：“先不忙想以后的事了，现在怎么办？我们陆战队已经只剩三个联队了，单凭他们，只怕难以打进海南纵深哪。我本来以为半个月可以拿下海南，但是现在看来，即使学兵军在海南的兵力有限，我们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到。那补给怎么办？步兵力量不足，唯有依靠你们航空兵了，但是按目前的消耗速度，携带的燃油已经只够维系十天左右了……” 　　山本是海南战役的总指挥，他需要考虑的问题远比只负责某一部分作战任务的塚原为多。海南攻略最终想要收获成果，保持足够地面部队的存在是必须的。按照战前设想，两个师团的步兵是足够用的，但是现在因为大阪师团出现状况，他可不认为单凭现在的陆战队兵力就能够达成战前设想。 　　“阁下，海南攻略绝对不能半途而废，这一次如果不能拿下，支那人有了警觉，将来可就更难打了。我觉得，可以请台湾的分舰队先运送一批补给过来应急，同时从长崎调遣补给船运送补给。”见山本居然露出退意，小泉急急说道。 　　山本看了他一眼，然后看着塚原问道：“塚原君，你的意见呢？” 　　塚原立正，毕恭毕敬的站好，低头道：“卑职觉得，如果不能解决好大阪师团的问题，此战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意义了。小泉君，你的观点并没有错，但是你忘记了一点，我们预算已经不多了。如果海南一战花费太大的话，这将会影响到正在进行的航母改建工作——这是否值得？”和小泉一样，塚原也是狂热的航母制胜论者，他这番话说完，山本脸上神情的挣扎程度明显变得更加激烈了。 　　小泉说道：“塚原阁下从成本的角度认为此战没有继续的必要，我觉得这个观点不成立。”他看着山本说道：“阁下，我跟您说过的，海南不仅存在着石碌铁矿这个优质铁矿源，而且还有丰富的油气资源。另外，假以时日，这里还可以变成帝国的橡胶生产基地。只要能够拿下海南，我觉得再大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山本双手紧握，在塚原和小泉面前来回踱着步，几分钟以后，他站定看着两人说道：“虽然帝国的支那攻略目前遇到了阻碍，但是我一直以为，帝国要想称霸亚洲乃至世界，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支那而是美国。抛开丰富的矿产资源不算，海南的战略位置也是极其重要的。只有占领了海南，我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从海路发动东南亚攻势。”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力说道：“我决定了，继续！塚原！” 　　“阁下！” 　　“待会陪我去一下‘富山丸’吧，我要和泽田中将好好的谈一谈。” 　　“哈伊！” 　　“小泉！” 　　“在！” 　　“调集补给的事情就由你全权负责。数据上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请教真田大佐。真田！” 　　真田正是一直垂手恭立在一边的那个副官，他立即应道：“阁下，请放心吧，我一定会全力配合小泉君的。” 　　“塚原，我们走吧！” 　　“哈伊！” 第1127章 今夜没有战斗 　　黄家庆等人的英雄事迹在学兵们中间传开是两日之后的事情，黄叶领导的无线电侦测小组从破译的日军电报中获悉了这个消息，和山本等人乍闻之后的反应完全一致，没有人敢相信这是真的。黄叶打电话向单人雄汇报此事，后者听说后的第一反应先是哈哈大笑，然后说道：“你们是不是破译错了？怎么可能呢？告诉张强他们，重新整一遍。” 　　侦测小组的破译专家已经将各种方法都使用过了，而得到的答案却是一致的，见单人雄不信，黄叶便以不确定的语气将破译日电转发给了欧阳云。和单人雄的反应截然相反，欧阳云当立刻就相信了。他将电文交给潘媚人归档，说道：“奇迹啊！二十几个人居然击溃了一个联队的鬼子——这份电报保存好了，将来，它会在军事博物馆里接受亿万后人的景仰的！” 　　“二十几个人击溃了一个联队的日军？”潘媚人眨巴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许是被这个好消息感染的，欧阳云心情变得特别舒畅，他笑道：“虽然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但是考虑到对手是‘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我认为这是真的。该师团的鬼子做生意一等一的，打仗确实不行。哈哈，不知道山本五十六刚接到军情报告的时候是什么表情，真可惜无法目睹啊！” 　　黄家庆等人创下如此轰动的战绩，作为西线的最高指挥官，常庚却是几个高层里面最后一个知道的。刚接到署有欧阳云的嘉奖电令的时候，他还感到奇怪，不明白总司令为什么忽然来这一出，看完电文以后，他明白了。“多好的战士啊！”他如此感慨着，随即将指挥部所有人召集齐，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嘉奖电令念了一遍。念完，他说道：“二十几个人击溃一个联队的鬼子，我已经想不出能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了。在如此巨大的功绩面前，一切言词都显得苍白无力——黄家庆！他们实在是太棒了！诸位，换做你我，谁敢说自己只要一个排的兄弟就能取得如此骄人战绩？！黄家庆他们虽然已经为国捐躯，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名字必将会在海南乃至中国的大地上流传百年甚至更久……兄弟们，西线战况目前已经偏离了我们当初制定的方向——老百姓伤亡太惨重了。我觉得，为了掩护更多的老百姓完成内撤，有必要调整当初制定的战略。黄家庆他们给我们树立了很好的榜样，人民子弟兵就该是这样的……” 　　今夜没有战斗，日军方面，留守舰队因为两个指挥官分歧严重，根本无力展开有力攻势；分流舰队，山本五十六忙着解决大阪师团这个隐患，即使有心也无力将战火朝前推。进攻的一方不动，防守的一方没有必动的理由的话自然是乐得如此。 　　距离万宁大约20公里直线距离的禄马乡，一片山林里，李森然一边小心翼翼的跟着百米开外的羽田一行人，一边找机会捧起手上的椰子灌上一口。七月的海南正值最炎热的季节，天气一热人就需要大量的淡水补充。考虑到铝制水壶容易发出碰撞声，李森然干脆弃之不用改用一只椰子。 　　李森然跟在羽田他们后面已经跋涉将近五十公里的路程了，然这帮鬼子愣是没能发现他。羽田他们成军还是太仓促了，虽然被冠以“赤城挺身队”之名，但实际上和真正的特种部队还差得远呢——不管山本五十六及其手下承认与否，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其海军陆战队的战力和陆军相比较并不能同日而语。训练是一方面，临战经验又是一方面，另外，作战理念上，差距也很明显。因此，“赤城挺身队”这帮矮子里面选出来的将军其素质的高度也就有限。 　　放眼台湾特战旅，李森然充其量能算得上一个兵痞子。但就是这一个技战术水平在特战旅中相当平凡的兵痞子，此刻的他在“赤城挺身队”这帮鬼子面前，却俨然已经是一个准特种兵了。 　　从番禺出来一路南行，萧逸只要逮到机会就会为台湾特战旅官兵讲授一些特战基础知识。萧逸受伤，欧阳云接手以后，直接以训练狼牙的手段训练他们，将他们整得不行的同时，却也实实在在的教会了他们一些特种作战的技巧。出于叛逆心理，欧阳云赞成的就是自己要反对的，李森然一开始对欧阳云的训练手法是极端排斥甚至抱有极大怨忿的，然而现在，在发现自己的野外生存能力还有隐匿本领都有很大的提高，甚至可以凭借此不着痕迹的坠在几十个鬼子身后以后，这种怨忿情绪渐渐消失了。“这个欧阳云看来还是有两下子的嘛！”这个念头在心里产生，很奇怪的事情，渐渐的，李森然居然习惯于以“学兵”自称了。“我们学兵军”“总司令”屡屡出现在他的思绪中，他开始郑重其事的考虑如何让鬼子的阴谋破产了——“不能让他们离总司令太近，太危险了！总司令要是出事，我们学兵军也就完了！嗯，究竟该怎么办呢？” 　　刚被任命为“赤城挺身队”队长的时候，羽田小贵对完成任务是充满了信心的。然而，当真正实施起来，他才认识到了任务的难度。连续抓了四个舌头，其中包括一个学兵，居然没能问出欧阳云的确切位置，而且，考虑到这些舌头居然连欧阳云是否在海南都不能确定，羽田束手无策了。 　　一众鬼子讨论挺身队的何去何从，最终，羽田听取了一个叫春山邹奉的大尉的意见。春山分析认为：既然可以确定欧阳云已经到了海南，那么我们从他的角度设想一下，他会出现在哪里呢？作为学兵军最高长官，我认为他最想去的地方肯定是战事最激烈的地方——琼西南。 　　春山的分析逻辑合理，羽田采纳了。于是，这一组“赤城挺身队”队员开始按照指南针提供的方向朝琼西南进发。 　　这帮鬼子偏离了去东山岭的方向，李森然一开始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跟下去，而在偷听到两个鬼子的对话，获悉了他们选择这条路线的理由以后，他觉得鬼子们的分析在理，于是继续跟了下去。 第1128章 非常手段 　　19日，凌晨四点多钟，加贺号上，随着导航员不停的挥落手中旗帜，一架接一架战机腾空而起，很快就像“富山丸”所在的海面飞去。 　　山本和小泉以及塚原站在甲板上目睹这一切，小泉问山本：“阁下，您确定这样有效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激得大阪师团官兵叛乱可就不好了。” 　　山本尚无作答，塚原冷笑起来：“小泉，你说那些商贩会叛乱？嘿嘿，你太高看他们啦。他们要是真有这种勇气，昨天那耻辱的一幕还会发生吗？放心吧，绝对不会适得其反的。” 　　山本接着说道：“塚原说得不错，大阪师团叛乱，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小泉，这么做确有不妥当之处，但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他们稍微争气一点，我何至于使出这种下下策。我只希望，这一次在山部他们的威逼下，他们身体里面大和民族特有的血液能够燃烧一次，那样的话，即使战后被押上军事法庭，我也认了。” 　　“阁下，您后面的话我可不赞同。您怎么会被押上军事法庭呢？真发生这种事的话，那帝国也就完了……”塚原激动的说道。 　　山本摆摆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山本如此做，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海南战役打了几天，虽然联合舰队拥有空前强大的海空优势，然而却始终无法将之转化为实际的战果。偏偏在步兵兵力吃紧的时候发生大阪师团宏村联队畏战的事情，此时如果不采取非常手段，那么大阪师团不仅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还将拖累整个战事的进展。联合舰队现在可是在异国他乡作战，所需一切都依赖于后方补给，将近两万人的吃喝也就成了能够影响战事进展的一大因素。与其白养这两万人，为什么不采取非常手段压迫出他们的作用？ 　　“富山丸”上，泽田茂看着头顶上盘旋的战机，脸色相当的难看。 　　“海军部的这帮混蛋欺人太甚，这算什么？师团长，我们绝对不能服软，我不相信他们真敢对我们进行轰炸。”一个名叫荒村琢一郎的少佐在他面前嘶声吼道，话刚说完就引来了一片赞成声。 　　“阁下，哪怕只是为了大阪师团的尊严，我们也不能屈膝服软！” 　　“阁下，没什么可犹豫的，他们真敢轰炸我们，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 　　“八格，都给我住嘴。山本司令官的性情，你们不了解吗？我告诉你们，他可是真会做出这种疯狂举动的！好了，准备登陆吧。告诉士兵们，这一次如果再不奋勇作战的话，那是真有可能作为逃兵被自己人炸死的——你们可以不为自己作想，但是请想想你们的父母还有妻儿吧，哪怕为了他们，你们也要当一回男人……” 　　泽田茂的话还没说完，一架编号1003的99式战机忽然从他头上大约几十米不到的地方呼啸而过，其引擎发出的巨大轰鸣声直接淹没了他的叫声。 　　“混蛋！你想谋害泽田中将吗？”荒村抬头指着1003大骂道。 　　驾驶1003敢于在泽田茂头上撒野的正是山部，好像听见了荒村的叫骂，他刚刚将战机拉起，马上又一个大转弯飞了回来，然后以更近的距离从泽田等人头上飞过，这一次，1003疾掠而过引起的空气紊流甚至刮掉了几个鬼子的军帽。 　　泽田咬咬牙，盯了1003一眼，忽然吼道：“你们真想被海军的航空兵炸死吗？八格，还不立刻组织登陆！” 　　“哈伊！”这一次，倒是没有人再敢于违逆他的意思。 　　宏村联队的鬼子中，已经有人认出1003正是昨天扫射杀死了不少战友的那架战机，他们一边在军官的驱逐下登上登陆艇，一边用所能想到的一切污言秽语痛骂着山部，其中不乏一些语言帝更信誓旦旦的说：八格，嚣张什么，总有一天，老子要将你揍下来。 　　就在分流舰队的鬼子步兵在战机的威吓下开始再次登陆的时候，昌江七坊镇白打村西南的一片椰树林中，几十个身着迷彩服的学兵正在忙碌着。距离他们大概百多米的地方，几百个同样装束的学兵趴在草丛灌木间。而再过去一点，则是一些做当地乡民打扮的自卫队员。这些自卫队员的武器虽然极其简陋、原始，不过他们的士气倒是高昂得很。黄家庆他们昨天的壮举，不仅让所有学兵受到了激励，海南自卫队的官兵同样受到了感染。 　　既定策略有所改变，从诱敌深入变为步步抵抗，郭玉成的工作便好做得多了。出于对家乡的眷恋，自卫队员们自然更乐意进行抵抗而不是一味的逃跑。 　　前方侦察小分队有情报传回，说有大约千余鬼子正在向七坊镇前进，于是，负责七坊镇防御的学十三师学三十九旅505团三营营长薛德怀便决定利用这片椰子林伏击该部鬼子，以迟滞他们的进攻速度。 　　侦察小分队侦察到的敌军正是小室杉人的那个大队。该部鬼子昨天有见证昌江城下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在发现支那军战力惊人之后，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窜进了外面看上去比较安全的原始树林。躲过了战斗，小室本来想天黑以后就带人返回登陆阵地的，然而，因为接到了分流舰队指挥部的斥责电报，小室担心自己什么也不做直接回去可能会为宏村一雄背黑锅，于是牙一咬，干脆带着手下窝在树林里当起了缩头乌龟。小室大队的鬼子们因为胆怯，一开始都十分反对这一决定，不过，在接到指挥部第二封电报以后，他们却为小室的英明决策鼓掌叫起好来。这封电报里，山本正式向分流舰队中的大阪师团各部分下达命令，言明明天将会让航空部队担任监军，督促他们打一场有尊严的战斗。一想到一旦回去登陆阵地，那么明天就将在航空兵的监督下打仗，小室大队的鬼子们一合计，认为还是在外游荡比较好，于是他们干脆关掉电报机，然后便全心全意的在树林里藏了起来。 　　天亮以后，考虑到昌江已经被攻占，接下来的战斗就将在昌江东北一带展开，小室便派出手下寻找更远一点的安全藏匿地点。然后，在综合比较以后，他们看中了七坊镇西南方向的这片树林，转而朝这里行来。 　　如此，也就有了上面的一幕。 第1129章 杀敌就在此刻 　　黄家庆他们堪称奇迹的表演，对学兵们的激励是空前的。日军航空兵还有巨舰展现出来的空前强大的火力，本来像石头一样压在学兵们的心头，压迫得他们心情不自禁的沉重，不知道那绵延的爆炸什么时候就会落在自己周近。然而现在，对于死亡的恐惧却被对功绩的追求完全覆盖了。小鬼子居然如此好杀，如果不能抓住这个难得机会一展身手，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从军以来的付出了？ 　　埋伏圈设好了，所有人，包括那些自卫队员，个个屏声静气的等待着，心中无比期望着能够翻版昨天昌江城外的一幕。薛德怀右手握着手枪，左手轻轻的拈动一颗小草，一贯以沉稳著称的他此时居然显得十分激动。 　　小室大队却不是一般的谨慎，他们的行军速度慢如蜗牛不说，而且铺散得很开，最前面最少有一百人呈扇形搜索前进，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熟悉情况的还以为这是一群工兵正在排雷呢。 　　“狗日的在搞什么？”有学兵不耐烦的低声骂道。看出端倪的则哑然失笑：“奶奶的，这帮鬼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小呢。真他妈奇怪，小鬼子不是号称天下第二强军的吗？这帮鬼子从哪里蹦出来的？”自小室大队出现在薛德怀的视野中，他的左手便稳住不动了，而在看清白了他们的举动以后，他摇摇头，无奈的苦笑：“看来，这个埋伏是打不成了。”他朝四周看了看，忽然低喝道；“兄弟们，注意了，准备进攻！”又说：“直接绕开地雷阵！” 　　“是！”学兵们应着，再次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做着进攻前的准备。 　　然而便在此时，鬼子队列忽然停下了。 　　一个自卫队员隐藏得不是很好，被一个鬼子看见了，他立刻说道：“大家停下，有情况！” 　　所有鬼子立刻都停下了。那个鬼子向自己的上司报告了情况，后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跑到小室面前汇报了此发现。小室拿起望远镜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人影趴在一片草丛中，他再巡视了一下那片树林，觉得这不失为一个理想的埋伏地，他立刻警惕起来。下令所有人止步，他将几个中队长叫过来，几个人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冒这个险不值得，于是，接下来让薛德怀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随着小室挥手一声大喊，鬼子忽然集体向后转，然后拔腿就跑，其动作之整齐划一、速度之迅捷，居然比之他们在南京所见到的日军精锐尤胜一筹。 　　“营座，小鬼子跑了！”“小鬼子发现我们了？”“是不是他们的诱敌之计啊？”“营座，追不追？”…… 　　面对兄弟们的发问，看着仓皇逃窜的鬼子，薛德怀哭笑不得，良久，他长叹道：“这帮鬼子还真是极品啊！” 　　小室大队仅仅因为发现了一个隐藏在草丛中的可疑人就吓得转身奔逃，这让他们成了薛德怀营学兵们口中的笑料。也正因此，学兵们不自觉的产生了骄敌情绪，而这为他们接下来的命运埋下了伏笔。 　　上午八点五十分左右，七坊镇外围的侦察兵有新的情报传回，称有大股日军在十几架战机的掩护下正向七坊镇杀来。薛德怀想当然的以为是早上被吓跑的那帮鬼子带着援军杀回来了，他一边让侦察兵继续侦察以获取敌军具体的数据，一边召集部队，准备利用早上就设置好的地雷阵打小鬼子一个伏击。九点一刻钟左右，具体的敌军数据送了回来，见这拨鬼子居然有好几千人，薛德怀微微一皱眉便没再当回事。他鼓励部下说：“鬼子人数再多又如何？兔子的朋友只可能是羊和猪什么的，兄弟们，有没有信心打赢？” 　　“有！”“营座，我们就给他来个昌江城大捷！” 　　“说得好！出发！” 　　薛德怀高估了小室大队。小室大队逃离可能的埋伏地以后，根本就没敢回去搬救兵，而是沿原路返回回到了出发地。然后，这帮胆小如鼠的家伙便在林子里隐藏起来，静静的等待天黑去了。 　　天上有战机不时恐吓压迫，又有泽田茂亲自坐镇指挥，大阪师团第8、第61和第70三个联队近一万两千余鬼子终于鼓起勇气发动了如“水银泻地”般的攻击。琼西南沿海地区，除了昌江城被石井大队攻占，其它城镇虽然已经人去楼空，但是还属于未占领地，于是，让山本五十六啼笑皆非的事情出现了。一封又一封告捷电报飞回加贺号，“乌烈镇被我攻取”、“三家乡被我大队攻占”、“保平已经被我大队收入囊中”……接获第一封告捷电报的时候，他还以为在自己非常手段下，大阪师团终于幡然醒悟，于是十分高兴的亲自打开阅读。然，这才看了几行字，已经洞悉发这封捷报的大队究竟抱有怎样的居心，他气得当场将电报撕得粉碎，对大阪师团包括泽田茂也彻底的死了心。记不得是第几封捷电了，山本挥挥手直接让人拿走，然后对小泉说道：“见过无耻的，但是能无耻到这种地步的，此生仅见！” 　　面对大阪师团那些毫无廉耻心的中低级军官，小泉也彻底无语。他默默的计算了一下，说道：“昌江过去，太坡、邦溪；金波、七坊应该会有仗打，不过我估计大阪师团也就还剩一个半联队左右了。阁下，是不是将陆战队剩余的部队都派出去？单靠大阪师团，显然是无法打到白沙了。” 　　“等台湾的补给船队过来再派出陆战队吧。大阪师团再不济，当回炮灰总没有问题吧。有他们在前面开路，我们至少能够摸清楚支那人在白沙一带的防御。” 　　太坡镇、邦溪、金波乡都没有学兵和自卫队驻守，于是，不长的时间，山本又收到了三封报捷电报。这一次，他照例挥手让人直接将这些电报拿走，然后让人去通知塚原，让他注意收集返航航空兵汇报的有价值的情报向他转报。 　　即使天上有战机督战，大阪师团的鬼子兵依旧想尽一切办法投机取巧。他们以攻取地方乡镇的名目，采取抽签的方式成功的在琼西南沿海等已经人去楼空的城镇驻留了六个大队，于是，等他们出现在薛德怀为他们准备的地雷阵前时，将大阪师团师团直属部队算在内，也仅仅只剩下了六千人左右。 　　在遥遥看到七坊镇之后，发现该镇和前面发现的城镇一样，都已经被航空部队轰炸过了，鬼子军官们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也是一座空城，于是五个大队长再次抽起签来。 　　五张纸签，谁要是能够抽中唯一写有“驻留”两字的，就能够率本大队驻留七坊镇，因此，五个大队长都慎重以待，为了获得第一抽签权，抽签之前就不可开交的大吵大闹了一番。 　　这一幕恰巧被薛德怀通过望远镜收入眼中，他看得百思不得其解。“这帮狗日的究竟在干嘛？”他这样轻声自语，将望远镜交给了自己的副手李俊。李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也是看得一头雾水。 　　几分钟以后，抽签完成，这一次中奖的是隶属于第8联队的常盘大队。在李俊的关注下，该大队大队长常盘福永少佐像个孩子一样的一蹦三丈高，然后飞快的跑回了本大队。向手下宣布了这一好消息以后，常盘大队千余鬼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然后，他们没用常盘做战前动员便向地雷阵猛冲过去。 　　小鬼子表现出的势头吓了李俊一跳——这前后两拨鬼子的精神状态差异也实在太大了点，这拨鬼子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日军精锐吧？放下望远镜，他对薛德怀说道：“营座，有点邪门，这帮鬼子只怕不好对付。” 　　薛德怀从他手上取过望远镜看了看，眉头渐渐皱起，说道：“是啊，他们士气很高啊。” 　　常盘福永带着手下兴高采烈的收取七坊镇去了，剩下的四个大队长无不一脸嫉妒恨，其中一个叫依能一郎的说道：“常盘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前面的林子可是打好的埋伏地，要是支那人有先见之明在那里埋伏一支部队，嘿嘿，那可有常盘他们受的了。” 　　依能一郎的话说到了其他三个大队长的心坎上去了，他们纷纷出言附和，那意思就好像巴不得常盘他们能撞进学兵军埋伏圈似的。 　　常盘大队的鬼子兵们兴高采烈的往七坊镇猛冲，生怕其它大队抢了他们的彩头，然后悲剧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中队的鬼子一头扎进地雷阵中，然后，随着最前面的一拨人中有人踩中地雷，随即，地雷阵被引爆开来。 　　“轰隆隆！”连环的爆炸声响起，那一个中队的鬼子立刻死伤惨重。这打击实在是太突然了，不少人当场就被吓得大喊妈妈，更有人转身就跑，情急处，连枪也不要了。 　　“奶奶的，还以为是精锐，谁知道居然是假象！”李俊见状哈哈大笑。 　　薛德怀眼见地雷阵外的鬼子大队阵脚有松动迹象，意识到这正是绝佳的反冲锋机会，他猛然站起，一挥手枪吼道：“兄弟们！杀敌就在此刻，冲啊！” 第1130章 这帮鬼子怎么转性了 　　在薛德怀的带领下，学兵们还有自卫队员们挺身而起，“滴滴答”的冲锋号吹响，他们如出林猛虎一般从树林里冲了出来，手上的各式武器照着已经溃不成军的常盘大队最前面的那个中队猛烈开火，枪声响处，不少背对着他们拼命后逃的鬼子纷纷倒地，登时，常盘大队整个的就崩了盘。 　　一群穿着迷彩色的学兵从树林里冒了出来，依能一郎恶毒的诅咒不幸言中，他的脸色登时白削一片。常盘大队后队变前队，朝着大部队猛冲过来。其它各部鬼子见状，眼中的精气神立刻变幻色彩，两条腿也软了。 　　“有埋伏！”照样是这经典的一句话喊出，不少鬼子本能的转身就想撒丫子就跑。然，两条腿才找准方向，忽然发现身边的人都抬头向天，一脸惶惶然，他们猛然想起在自家头顶上盘旋不去的“恶魔”，两条腿便越发的软了。 　　山部看见有烟火从常盘大队前部中升腾开，立刻意识到不好，他狠狠的骂了一句：“八格！”咬牙驾机俯冲下去。 　　“嗒嗒嗒……”清脆的枪声响起，大阪师团最后列的几百个鬼子刚刚转身便看见一串子弹打在他们面前脚下，打得面前的泥土突突飞溅，他们本能的站住了。 　　泽田茂应该是突变发生以后表现得最为镇定的大阪师团官兵，当部队开始骚动起来的时候，他猛的出一脚踹开车门，下车，然后拔出自己的指挥刀狠狠的朝前虚劈一刀，吼道：“是光荣的战死，还是耻辱的倒在我的刀下，你们选择吧！” 　　不少鬼子都是第一次见到泽田茂表现出如此狠厉果决的一面，他们不自禁的心神一凛，不少人目光中虽然还透露着怯意，但是双脚却站定了。 　　大阪师团既然别称“商贩师团”，打仗或许真的不行，脑袋瓜子的灵活度却绝对数一数二——“后退就是死，没见航空兵团的那些家伙正在虎视眈眈吗？支那人才多少人，他们又能杀死多少人？只要前面还有人在，我们就不会有事——所以，绝对不能让前面的家伙退到我们身后去！”很快，就有人想通了这一点，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后列的鬼子就团结起来，他们向前面挤去，紧紧的贴上中间的鬼子，很快就在前列的鬼子身后形成了一道人墙。 　　常盘大队的鬼子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在他们面前，一片枪刺竖起，他们如果再保持直线逃跑的话，那就有可能撞到枪刺上去。绕开从两边逃吗？航空兵团的战机却逼了上来，“嗒嗒嗒”的枪声里，一道又一道子弹扫出来的浅沟出现在他们面前…… 　　常盘被士兵裹挟着朝后跑去，他最先发现了情况的不妙。“停下！”他忽然转身抽出指挥刀狠狠的捅了前面那个士兵的大腿一下，吼道：“诸君，我们真要以逃兵的姿态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吗？不，绝不，我们大阪人也是有尊严的，今天，我们要为尊严而战……” 　　他话没说完，被那个被他捅了一刀的士兵打断了：“常盘君，你疯了，你居然捅我？你可还差我两百块呢！你是不是想捅死我好赖账啊？！有你这么卑鄙的人吗？”那个士兵吼着，已经挺起枪刺对向了他。 　　“你们别吵了，不想死，赶紧想办法吧！”一个中队长在两人身边吼道，他咬牙朝冲过来的学兵开枪射击，然后失心疯的喊叫起来：“哈哈，我打中了一个支那人，哈哈……”笑声未绝，他的头低下惊讶的看着自己熊腹部出现的几个血洞，然后一脸惊恐的倒下了。 　　他的死缓解了常盘的尴尬，他色厉内荏的朝那个士兵吼道：“小野，我们的事是私事，什么时候都可以解决，但是现在，请看在是老乡的份上为堂本君报仇吧！” 　　堂本正是那个倒毙的中队长。被喊做小野的士兵闻言狠狠的瞪了常盘一眼，转身趴在地上开始举枪还击。 　　“这帮鬼子战力真的不行！”薛德怀开枪打死一个鬼子，对身边的一个参谋说道。 　　走投无路之下，常盘大队残余鬼子终于开始还击了，不过，单从他们打枪的姿势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战力有多么的低下了。很多人端枪的双手根本不能保持平稳，而在开了一枪以后，他们往往需要重复一次才能将枪栓拉到位。 　　鬼子阵列的转变很突然，虽然很不成型，但是，只要他们能够将枪口转向薛德怀他们，他们其实就已经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数量上巨大的优势一旦得以体现，学兵们自卫武器的火力延续性便不足以主宰这场战斗了。 　　“叭、叭……”不绝的三八大盖枪声中，一个又一个学兵被击倒在地。而随着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还有榴弹的呼啸声响起，更多的学兵和自卫队员倒下了去，很快，薛德怀身边便只剩下不到一百个人了。 　　“奶奶的，这帮鬼子怎么转性了？！”薛德怀在心口中了一枪以后，他不甘的说着，嘴角沁出鲜血，随即轰然倒下。 　　营长牺牲，他的部下登时变得更加疯狂起来，“为营座报仇”的口号被几十个学兵喊得震天价响，他们抛投着手榴弹，使劲扣动着扳机，他们枪口所向之处，鬼子成排的倒下。 　　鬼子人数太多了，而最致命的是，因为头顶上盘旋不去的战机，没有一个鬼子敢后退。一排鬼子倒下，又一排鬼子打着排枪向前，终于，战场上最后一个学兵身中十余弹倒了下去。临死前，他半转身朝身后的自卫队员们大喊：“撤退，撤——” 　　三百余自卫队员，现在只剩下五十余人了。但是没有人想过要后撤——“学兵是好汉，我们苗族汉子也不是孬种！儿郎们，和他们拼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自卫队首领喊着，从地上捡起一支卫青突击步枪疯狂扫射起来。很快，子弹打完，他丢掉手上的枪正想再捡一支，忽然胸口一痛，然后是连续不停的巨痛传入脑际，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胸腹部已经出现了好几个血洞，张嘴想笑，然只是喷出了一口血沫便仰天倒了下去。 第1131章 宝山 　　七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天上便变得乌云密布，然后狂风大作起来。 　　山部川三键看了看燃油刻度表，轻声自语道：“我的坚忍，应该收到了可期的回报了吧！”说着，拉起战机转了个弯便朝舰队停泊海域飞去。其他飞行员见状，纷纷跟着驾机飞离。而在他们离开以后，让山部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刚才还保持着战斗状态的大阪师团诸人，除了泽田茂和围着他的师团部直属官兵，其他人居然无视天气的变化，皆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这其中，不乏捂着喉咙大吐特吐者。 　　刚才山部和他的手下要是参战的话，大阪师团根本就不会死这么多人。薛德怀率队冲出藏身地之后就向日军猛冲，正是想造成混战场面好让他们投鼠忌器。他却没想到，山部他们的主要责任并不是参加并主导战斗。 　　山本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大阪师团的官兵适应血腥的战斗，并且唤醒他们体内大和民族特有的勇气。单单从刚才的场面来看，他的目的似乎达到了，但是效果究竟如何，在下一场战斗打响之前，却还是个未知数。 　　“要下雨了！”泽田茂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对几个手下说道。 　　“我们去七坊镇避雨吧”一个副官建议。 　　“先把战场打扫了，支那人，也埋了吧。” 　　“阁下，这事绝对不能这么就算完了，我们只是被暂时借用而已，山本五十六即使贵为海军大臣，也没有——”参谋长奥岛方庆很恨的说道，然话没说完就被泽田打断了。泽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奥岛君，现在说这些是没用的。现在我们属于海军调度指挥，所以，事后如何如何的话就不要说了。而且，山本司令官并没有错，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太不争气了。” 　　“只是，山部川三键这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阁下，无论如何，您可是中将，他一个……” 　　“好了，没有实际作用的话就别再说了。有这个功夫，你还是好好想一下，如何才能避免今天这一幕再次出现吧。我们自己打出这么漂亮的进攻是一回事，但是如果是在联合舰队航空兵团的压迫下，我们就是建立再大的功勋，最后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而已。” 　　“可是——” 　　“别可是了，山部川三键，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哈伊！” 　　山部驾驶他的1003好几次从泽田茂头顶飞过，这对于泽田来说是极大的侮辱。一个中将被一个少佐戏弄，这种事一旦传扬开来，他就别想再在陆军里混了。 　　一个大队的鬼子被派出去打扫战场，其他鬼子在长官的指挥下开始整队。看着不远处被点燃的士兵遗体，泽田挥挥手将其他人驱开，然后对奥岛轻声说道：“坚决不能再让航空兵团的那些家伙跟着了，那样的话，我们将一点战术都使不出来。打仗固然需要勇气，但更需要智慧。奥岛，你听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奥岛心领神会。有战机在头顶上督战，所有部队只能保持向前进攻姿态，这不仅是无法使用战术的问题，最严重的是，一旦遭遇学兵军主力，那么他们就将是现成的炮灰。大阪师团诞生至今，在战场上从来只有将其它部队变成己部炮灰，什么时候遭遇过这种情况。山本五十六的借口虽然冠冕堂皇，手段也足够隐蔽，但是其真正居心却瞒不过泽田茂和奥岛这一老一少两只狐狸。大阪师团再不济也有两万余人，就是他们一个学兵军也杀不死，至少也能消耗对方大批弹药。而因为有优势航空部队存在，一旦学兵军真对大阪师团这块肥肉动了心的话，那么迎接他们的将是铺天盖地的轰炸和密集扫射。牺牲了大阪师团，却能重创学兵军，届时，陆战队跟上来，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收获最终战果。 　　“阁下，我这就去拟发报捷电报并且申请独立作战。” 　　“不是申请，而是通报。既然我们已经到了陆地上，那么一切就按照陆军的程序来走。奥岛，你同时给坂垣阁下发一封电报，就说我们需要他的英明指导。” 　　“哈伊！” 　　下午三点多钟，就在大阪师团在泽田茂的率领下离开七坊镇战场转向青松乡进军的时候，琼中市市政府的一间办公室里，欧阳云看着潘媚人呈上来的一封破译日电陷入了冥思。 　　这封电报正是小泉敏一郎以山本的名义发给台湾总督小林跻造的。电报上请小林跻造组织舰船给联合舰队输送补给，电文的最后特别提醒小林要注意学兵军的航空部队。 　　截获这份电报对于学兵军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即使没有电文最后那段文字的提醒，欧阳云也肯定会让铁林飞组织战机进行空袭，而他现在之所以会对着电报进行冥想，却是想搞清楚山本给小林发这封电报的动机。 　　“联合舰队需要补给，显然是山本想延长联合舰队在海南海域的滞留时间。可是，他为什么要延长滞留时间呢？是因为察觉到了我军在琼西南的布置，意识到了此战会比较艰难？如果果真如此，那么我军是不是要做出相应调整呢？联合舰队可能破坏单人雄当前的布局，所能依赖的手段就是航空部队，那么，是不是该调一部空军过来？” 　　欧阳云正在全身心投入的冥想着，潘媚人去而复返，她站到他的身后，一边帮他揉捏双肩一边说道：“大哥，海南自卫队司令宝山来了，是让他等一会还是现在就让他进来。” 　　“海南自卫队司令”一职是欧阳云新封的，他睁开眼睛说道：“让他进来吧。” 　　潘媚人重重的捏了两下，出去了。很快，她就带着一个年约四十，身材极为魁梧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欧阳云已经站了起来，他不等潘媚人介绍，微笑着迎上来，向宝山伸出双手说道：“宝山总司令，久仰了！” 　　在宝山心中，欧阳云乃是和过去的那些总督大人同一级别的大人物。大人物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这让他受宠若惊，他口中喊着：“宝山见过大人。”上前一步，不自禁的就想屈膝半跪礼拜。 　　欧阳云赶紧将他扶住了。他笑着说：“宝山司令不用客气，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我远比你年少，可当不得你如此大礼啊！” 　　“大人——” 　　“总司令。”潘媚人轻轻的提醒了一句。 　　宝山马上醒悟过来，他嘿嘿憨笑两声，说道：“总司令，真对不住，以前喊顺口了，忘记你们学兵军是不兴这种称呼的。” 　　欧阳云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说道：“你们学兵军，宝山司令，你这话可见外了。媚人，倒茶。” 　　“唉。” 　　宝山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是是，我说得不对，我忘记自己也是学兵军人了。” 　　欧阳云微笑，说道：“宝山司令，你的事迹我都听单军长说了。感谢你为自卫队所做的一切啊，自卫队由你领导，我很放心。” 　　“大人，不，总司令，能为学兵军做点事是我的荣幸。我看得出来，学兵军和以前朝廷的部队不一样……” 　　狐瞳在海南的活动虽然不算强势，但是宝山作为当地地头蛇，其资料还是被很详细的呈送到了总司令部，所以欧阳云对他的一切都很了解。宝山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但他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旦觉得你可交的话那就会生死相托。掌握了这个特点，欧阳云的言行无不对症下药，所以很快便和他相处得极为融洽了。 　　欧阳云找宝山来，是指望能够直接将自卫队纳入学五军指挥体系的，而宝山应召而来，则是希望得到学兵军枪械装备上的支持，好让自卫队脱胎换骨变成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武装。 　　双方各有所需又各有倚仗，最主要的是，宝山对于学兵军印象很好，于是，双方试探了一番以后，很愉快的进入主题。 　　这次会见持续了四十分钟左右，因为宝山已经“愉快”的接受了欧阳云的任命，所以很容易就达成了共识。学兵军获得了自卫队的指挥权，而自卫队则将享受和广东、福建等地自卫队同等的待遇。而为了体现学兵军对少数民族的照顾，学兵军政府将出资为几个少数民族的堡寨建学校和架设电力设施。 　　这次会面很愉快，而这也是欧阳云第二次来海南取得的第一项成果。在解决了自卫队的统属关系以后，他对取得这一次保卫战的胜利，信心更加充足了。海南所有的武装力量统一了指挥系统以后，日军面对的将不仅仅是近八万学兵军（六万余陆军、近两万海军），他们还将面对三百余万的海南人——这将是多么巨大的一股力量啊！ 第1132章 海南陆上指挥部 　　加贺号舰长室内，山部正在兴奋的向山本和、塚原、小泉以及加贺号的舰长大野一郎大佐讲述着中午时分发生在七坊镇西南处的那场战斗。“虽然大阪师团付出了同等的牺牲，但是我认为这些牺牲是值得的，一支部队唯有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才能迅速的成长起来。司令官阁下，您设想的‘非常手段’真是太有效果了。”最后，山部总结道。 　　山本密布阴霾的脸上终于绽放开一点笑容，他对山部说道：“山部君，辛苦你们了，你们做得很好。” 　　山部立正鞠躬，然后说道：“司令官阁下过誉了。阁下，在下先告退了。”说完，他朝其他人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目送他离开，山本看了看其他人说道：“看来‘商贩师团’并不是不能打仗，而是需要有充足的动力！” 　　塚原显得很兴奋，他接口道：“阁下，接下来，是不是继续执行此策。单单一场战斗，只怕不足以唤醒他们身体内沉睡的大和民族固有的勇气哪。” 　　“我本来的打算，是要给他们持续的压力，逼迫他们在血与火的道路上长行的，不过现在，还是给他们一点缓冲的时间吧。成长需要一个过程，反正，台湾还有大本营的补给很快会过来，我们有时间等待。” 　　“阁下，您的意思是准备同意泽田中将的请求了？”小泉问道。 　　“我们并不知道支那人在琼西南究竟有多少兵力，不过从上午‘捷报频传’可以判断出，支那人已经放弃了沿海一带的城镇。泽田现在选择的进攻方向，肯定是支那军防御比较薄弱的地区，将这些地方撸一遍，顺便让大阪师团的士兵放松一下——真田。” 　　“阁下。”副官真田应召而来。 　　“回电泽田中将，同意他的请求——” 　　“哈伊。”真田应道，但是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一副迟疑不决的样子站在原地。 　　山本眉头微微一皱，问道：“怎么了？” 　　“阁下，刚刚收到大本营的电报……” 　　山本等人的视线登时都落到他双手捧着的那张电文上。山本深呼吸一口，大声道：“念！” 　　“哈伊。联合舰队司令官山本五十六阁下，鉴于大阪师团已经成功登陆并攻取昌江这座琼西南重要城市，出于战略需要，大本营决定成立海南陆上作战指挥部……” 　　因为真田心情外露，山本对这份电报已经产量不良感觉，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没料到这份电报传达的居然是这么个命令。前一刻还在因为泽田茂和大阪师团的转变而欣喜不已，紧接着就被泽田茂一枪撂中要害，他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惊变突生，所有人都吓坏了。离他最近的小泉大叫着：“阁下！”扑上去垫到了他的身下，塚原楞了一下醒悟过来也扑了过去。 　　小泉不愧是特种兵出身，动作迅捷判断准确，他抢先扑倒在地，让山本的脑袋砸在他背上，从而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军医，军医！”大野一郎嚎叫起来，真田怔怔的站在那里，接下来的电文便再也念不下去了。 　　联合舰队陆战队已经折损了一个联队，现在能够登陆作战的不过三个联队不到。进攻区区一个万宁就交代了一个联队，以地域面积计算，这三个联队别说攻占整个海南岛了，便是拿下琼西南都有问题。这种情况下，即使大阪师团再混蛋，可毕竟那是两万武装士兵哪。大阪师团进攻不行，跟在陆战队后面守成总行了吧？然而，大本营忽然成立海南陆上指挥部，直接将大阪师团划了出去，以大阪师团的表现，那和将这支师团收回国内有何区别——正是基于这残酷的事实，本来就殚心竭虑的山本终于承受不住，居然晕倒过去。 　　加贺号上正因为司令官的晕阙而忙作一团的时候，金波乡一幢警戒森严的房屋内，泽田茂捧着一份电报，脸上笑容如花般绽放。该封电报和山本收到的那封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后面多了一句话：陆军为主、海军为辅，此乃帝国国策，请泽田中将好生把握。 　　这句话说得隐晦，但泽田是什么人，身为最精明的“商贩师团”的师团长，他的指挥能力或者不怎么样，但是算计能力却绝对不会差。“坂垣陆相应该是以为海南唾手可得，所以希望攻占海南的功劳由陆军获得吧。”自认为洞察了坂垣征四郎动机的泽田，不禁开始计算起如何才能获取更大的功绩以证明坂垣陆相识人之明起来。 　　于是，在“攻取”了金波乡以后，泽田茂发出电令，命令留驻乌烈、三家乡等地的各大队向金波靠拢，要挟新胜之威，彻底扫荡琼西南一带的抵抗力量。收取师团的最高指挥权以后，一个严峻的现实摆在面前，如何解决这一万余官兵的补给问题呢？“看来还是得向山本俯首哪，不过，为了大阪师团万余官兵的生存，我也只有牺牲一下自己的尊严了。”找到这样一个“伟大”的借口，泽田在让手下发电给山本的时候，语气就谦恭自然得多了。 　　经过军医的抢救，山本悠悠醒转，睁眼看见联合舰队几乎所有高官都集中在身边，他心头一暖，脸上却摆出一副严肃神色，问道：“怎么？你们都没有指挥任务的吗？我没事，都回各自战位上吧。海南战役还没有结束，诸君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啊。” 　　所有人低头称“哈伊”，塚原说道：“阁下，您没事太好了。阁下，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泽田茂这个家伙，他肯定背着我们给大本营发电，然后。坂垣陆相以为海南行将告破，他这是想抢功劳呢？哼，泽田茂这个家伙，自己懦弱怯战也就罢了，居然还欺瞒上官。阁下，泽田茂想另起炉照，我们就让他去做好了。哼，我倒要看他如何解决部队的给养问题。” 　　“断绝大阪师团的补给，让他们和支那人抢粮去！”有军官应和道。 　　“我们又不是没有自己的陆战队，阁下，陆军想另起炉照，那我们干脆撇开他们单独干，我倒不相信了，凭我们海军强大的武装就攻不下海南。就是真的攻不下，我们轰炸炮击，也要将海南岛给炸沉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 　　山本摆摆手制止他们继续说下去，在真田的搀扶下，他一边下床一边说道：“这些意气话就不要说了，大阪师团再混账那也是帝国的军队，难道我们真能坐看其饿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集体失声了。气话可以说，但是真的去做的话，且别说他们过不过得了自身良心那一关，便是大本营的怒火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小泉上前一步，他先向山本微微躬身，然后说道：“阁下，我有个建议。” 　　“说！” 　　“以我对大阪师团还有泽田中将的了解，我认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肯定会效仿上午的‘捷报频传’在沿海地区盘旋。” 　　山本点点头。 　　“很明显，学兵军在这一带并没有重兵把守。阁下，您还记得我给您看的那张海南矿产资源分布图吗？昌江一带，可是有着丰富的油气还有铁矿资源呢，帝国迫切需要石油还有铁矿，那么我们干脆提请大本营在这一带成立一个驻防地好了。对于石油的需要是迫切而据我所知，昌江一带可是存在着那么干脆，我们就提请大本营在这里成立驻留君军好了。” 　　其他人还没听懂，山本和塚原却听得眼前一亮，两个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好办法。”塚原接着说道：“那样的话，大阪师团就将变成驻守军了。而一旦我们将发现油田以及铁矿的消息传播出去的话，嘿嘿，欧阳云绝对会跳出来。只要学兵军主动发起进攻，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山本道：“只有一个问题，那样的话，海南战役势必将变成一场持久战，这对我们的补给线是一大考验。” 　　“阁下，这不是问题，只要真能发现油田，我想大本营会全力支持的。” 　　山本想了想，忽然咬牙一挥拳头大声说道：“好，就这么办吧。诸君！从现在开始，请约束手下节约每一点物资。小泉，你负责起草发给大本营的电报。” 　　“哈伊！” 　　“塚原！” 　　“阁下！” 　　“航空部队继续保持对支那的压制，大阪师团怕打仗，我们就成全他们，让他们以为呆在琼西南是绝对安全的。” 　　“哈伊！” 　　陆上指挥部的成立，明显是对山本权威的挑战，泽田深知这么做已经将山本以及联合舰队上下得罪狠了，所以虽然觉得从大局出发，山本绝对不会拒绝自己的补给请求，但心中毕竟有些忐忑。而在接到山本的回电以后，他高悬的心才落回肚中。山本并没有拒绝他的请求，而且电文中明确表示，第一批补给将会在入夜前送达八所港登陆阵地。这让他不禁由衷感叹：“山本阁下真是宽宏大量的人哪！” 　　山本五十六真的宽宏大量吗？ 第1133章 迷局 　　海南陆上指挥部的成立，不仅仅影响到了联合舰队琼西南攻略，而且还影响到了万宁的佯攻策略。有马正文和本田稻慧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好了，在接到泽田茂的电报，获悉大阪师团已经独立出去，本田对有马的命令更加置若罔闻了。 　　万宁一带战局继续诡异的保持胶着状态，琼西南的战斗雷声大雨点小，虽然日军战机频繁出动，对周边乃至纵深地区进行轰炸，每天侦察部队也能侦察到大股日军活动的情报，不过，因为日军一直都在琼西南沿海地区行动，并没有触犯常庚设置的狙击线，所以，双方实际上一直没有再发生交火。 　　两天过去，日军战机继续频繁轰炸一些城市和战略目标，而地面部队的活动干脆停止了，这让常庚不禁疑虑重重起来，不知道小鬼子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当天夜里，一个名叫付巧波的侦察员送回了一份情报，通过这份情报，常庚才搞清楚日军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日军地面部队，也就是大阪师团之所以忽然取消了各项作战活动，原因居然是断炊了。 　　山本答应了泽田的请求，确实没有少大阪师团的补给，不过却将量压缩到了最低。所以，虽然不至于饿死人，但是想要吃饱却也不可能了。泽田茂开始意识到这一点，接到第一批给养的时候，按照日常配给发了下去，然后笑话就出现了。当他于第三天向山本要接下来的给养的时候，却被告知那批给养是五天的量，他立刻就傻眼了。 　　他想当然的以为山本这么做是公报私仇，立刻去电东京向坂垣征四郎求救。然，因为山本已经先他发去了请求补给的电报，坂垣虽然同情大阪师团的遭遇却也无能为力，泽田无奈之下，只好带着手下束紧裤腰带以地域饥饿。饭都吃不饱了，他们自然也就无法继续四处攻略的表演了。 　　这则情报被常庚通报全部高级军官以后，立刻引起了几个师长浓厚的兴趣，其中，学十三师师长杨春泰向他建议：“老常，这是我们的机会哪，大阪师团的战斗力我们已经见识了，就那样。我们是不是抓住个机会狠狠的搞他一火？”。 　　在昌江和七坊镇防守的学兵都是他的手下，两个营的学兵就这么没了，虽然这是早就预计得到的结果，但是杨春泰却一直惦记着报仇的事情。大阪师团断炊，这绝对是天赐良机，在他看来，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常庚心中也有这个意向——小鬼子总共就那么一点兵力，如果能够抓住这个机会痛揍大阪师团，即使不能全歼，只要打残了那就能改变当前战局。 　　他发电向单人雄请示，单人雄因为接到了欧阳云的电话，知道总司令另有想法，所以否决了他的建议。 　　知道了这个消息，杨春泰等人都觉得十分遗憾：“多好的机会啊，太可惜了。” 　　“总司令有其它安排，等总司令来了再说吧。” 　　欧阳云来海南的消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杨春泰等人听了都有点惊讶，他问道：“总司令要来我们这里？” 　　常庚道：“已经过了琼中了，今天就能到我们这里。” 　　欧阳云作为学兵军的灵魂人物，不管他因何原因将要来白沙，最少预示着这样一个事实即将发生——哪怕仅仅是为他的安全作想，总司令部都会投入重兵护卫前来。联合舰队战机众多，舰炮口径巨大，这让学五军只能采取被动的防御，虽然这是无奈之举，但是依旧让杨春泰等人感到极其郁闷。那么，总司令的到来，会不会带来空军的支援呢？学兵军空军和日军航空部队的几次对垒，可都是学兵军略胜一筹呢。 　　几个师长听得眼前一亮，学十五师的师长叶城闫兴奋的说道：“总司令要是来白沙的话，空军的铁司令一定会派战机护卫吧。嘿嘿，看来总司令部在海南有大动作哪！要是能再来一次‘沉没吧’行动的话，联合舰队可就废了！” 　　欧阳云来到白沙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钟。三点钟的时候，白沙刚刚遭遇一轮轰炸，所以当他出现在白沙城下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烟火缭绕、破败不堪的景象。常庚此时正在组织学兵帮助当地居民救火，听到汇报，他带着副官和两个警卫就急急的赶了过来。 　　常庚和常根仅仅只有一个音节的差异，因为这个原因，欧阳云对常庚的印象很深刻。两个人互相敬礼，寒暄过后，欧阳云问道：“现在白沙已经成前线了？” 　　常庚回答：“算不上，日军只敢出动战机进行轰炸，地面部队距离这里还有很长的距离。总司令，我们西线官兵可都盼着您来呢。” 　　“嗯？” 　　“大家被小鬼子炸出一肚子火，等着您来为我们出气呢。” 　　“我能为你们出什么气啊，我这次来海南，只是充当看客的。” 　　“总司令，看您这话说的。和您相比，我的指挥水平差太多了，如果由您来主持大局，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收复全部失地了。” 　　欧阳云大笑：“别试探了。空军不会介入海南战场的，不过，我带来的部队里面有两个团的防空部队，要是小鬼子再来轰炸，可以借给你们使用。” 　　常庚前面的话确实有试探的意思，想知道空军能不能参战，得到否定的答案，他稍微有点遗憾。听欧阳云要将直属防空部队交给自己指挥，他略感意外，问道：“总司令，您的意思，我们要凭地面防空部队和小鬼子死磕吗？” 　　欧阳云点点头。 　　“可是那样伤亡会很大。而且和我们当初制定的策略有相冲之处。”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至于前后策略相冲，这个无须忌讳，我开始让你们诱敌进入纵深再打围歼，那是以为小鬼子的陆战队是值得尊敬的对手。要是我早知道日军地面部队主力居然是大阪师团，我会放任你们和小鬼子打对攻的。” 　　提到大阪师团，常庚来劲了，他有些便迫不及待的将大阪师团断炊的事情讲了出来，然后说道：“总司令，我们本来想趁这个机会狠狠反击一下的，可是军座来电说您另有安排，所以就没有动作。”他好奇的问道：“总司令，不知道您准备怎么处置大阪师团。” 第1134章 天赐良机 　　欧阳云这几日想得最多的问题，便是该如何利用大阪师团。 　　大阪师团是昭和天皇送给中国的一个礼物啊，如果单纯的将之歼灭，实在是太浪费了。“商贩师团”，大阪师团能够获得这个别称，至少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该部鬼子是精于算计的、贪婪的。贪婪好啊，不贪婪的话，却如何才能不战而胜呢？如果利用得很的话，那么，海南岛问题或许可以短时间内得到解决。 　　对于学兵军乃至整个中国甚至东亚战局而言，海南岛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不仅在于其上面丰富的资源，更因为其战略位置。曾经的时空，当时属于广东行省的海南已经落入了日军的魔掌，但是现在，因为学兵军强势入主广东和福建，日军连福建都没能攻取，也就更谈不上攻取广东和海南了。基于对历史的了解，欧阳云并没有因此放松海南的防御。而现在看来，他的未雨绸缪是正确的。 　　学兵军在广东还有福建已经牢牢的扎下了根，日军久攻不下，必然会想要从海南打开缺口。而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去分析，海南似乎都要比这两地好打。海南等于四面环海，正好利于日本发挥强大的海军力量。如果日本海军尽全力攻打海南，欧阳云知道单凭学兵军力量绝对守不住。偏偏，海南对于学兵军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于是，如何能够长久的守住海南便成了他的一个心病。而现在，大阪师团的到来，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问常庚：“那知不知道他们断炊的原因呢？” 　　常庚答：“还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应该不是因为补给储备不足的原因。联合舰队来到海南才一个星期而已，这种大型舰队出征，怎么也得带足一个月的补给吧？” 　　“不是因为补给的原因？那会是因为什么呢？”欧阳云想起几天前收到的黄叶传过来的破译敌电，想到一种可能，他说：“难道是因为和联合舰队闹矛盾了？除了补给不足的原因，应该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同一时间截获两封敌电，上面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关于东京大本营责令泽田茂成立陆上指挥部的事情。欧阳云原本以为日军这一指挥体系的变动是东京大本营应山本五十六的要求做出的，现在却断定，这即使不是东京大本营擅作主张，也肯定非山本五十六的意愿。再联想到山本有要求小林跻造向联合舰队输送补给，对于究竟如何处理大阪师团，他心中有了初步的概念，脸上不禁浮上了微笑。 　　在常庚看来，总司令的笑容显得有点诡秘，他小心的问道：“总司令，您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欧阳云醒过神来，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四下看看，说道：“你们指挥部在哪里？去你们指挥部谈吧。常庚，附近有什么可供大部队隐藏的地方没有，除了防空部队，我带来的其它部队，暂时先隐蔽起来吧。” 　　常庚应了，做出相应的安排以后，领着欧阳云朝临时指挥部走去。 　　琼中和白沙搭界地区的什运乡，天刚刚擦黑，一队做当地乡民打扮的人从一片树林走了出来。正是羽田小贵率领的“赤城挺身队”一部。羽田小贵还是挺有本事的，在琼中东南一带转了一圈以后，在死了几个手下以后，他终于侦获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欧阳云部属于全机械化部队，尽管他刻意保持低调，但是超过五千人的部队轰隆隆的开过去，行迹根本隐藏不住。如此规模的车队驶过，在一些老百姓眼中没有什么，但是落在羽田耳中那却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敏锐的意识到这应该就是护卫欧阳云的部队，于是循迹跟踪下去。 　　李森然已经记不得跟在这帮鬼子后面有几天了。刚开始他觉得挺轻松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吃不消了。这帮鬼子的特战水平确实不怎么样，但是他毕竟是孤身作战，要想牢牢的坠在后面就必须始终保持高度警惕。而且，随着随身携带的干粮吃光，最严酷的问题来了。因为根本无法分身去搞食物，补给成了最大的难题。 　　欧阳云接手台湾特战旅的时间太短，虽然他教授上并没有藏私，但是还没能讲到一些比较细的内容。比如说野外生存。没有接受到这方面的训练，李森然也就没有就地取材的意识，好在海南多蛇，在一次潜伏的时候杀死一条蛇以后，他实在饥饿难忍，就撕下一点蛇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他本来是想咀嚼一番就吐掉的，然而，在经历过最初阶段的难以下口之后，忽然发现嚼烂的蛇肉滋味还不算太难下咽，他一口吞了下去。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先是蛇，然后是草根，再接着则是一切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当跟踪羽田小组来到什运乡的时候，李森然虽然瘦了几斤，但是却熟练的掌握了野外生存这一项特战技能，单从这一点来说，他的付出似乎已经得到了可观的回报。 　　实战是最能够锻炼部队的。李森然经过这几日的跟踪增强了野外生存的本领和跟踪技巧，而羽田小贵和他这个组里的挺身队员，同样因此增加了特种作战能力。 　　总共二十七个鬼子，他们鱼贯行走在还算宽敞的山路上，忽然，最前面的鬼子停下了。他转身做个手势，所有的鬼子立刻四散隐藏起来。 　　李森然同样潜伏了起来，他趴在一片草丛中望过去，看见远处出现了二十几个扛着鸟统、背着弓箭的当地山民，他摇摇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又是一批送死的。 　　海南自卫队的存在，他在海口的时候就知道了。后来在见识了自卫队的武器装备以后，他嗤之以鼻，认为欧阳云太不厚道了，不管这些自卫队员的素质如何，单看他们的装备情况，如果碰上鬼子的话，那和送死有何区别。 　　而这几日的见闻证明了他的推断。这几日来，最少两个排的自卫队员倒在了羽田他们的屠刀下，这让他对自卫队这种武装更不抱希望了。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枪响，心中默默的计算着，这一次羽田的人会不会有伤亡呢？ 　　枪声响了，而且很快就变得密集起来。几分钟以后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李森然感到奇怪了。这二十几个自卫队员还挺能扛的嘛！他这样想着，好奇的看过去。 　　他距离战场大约有两百多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上看过去，战场上的枪火更加的醒目。交战双方，自卫队方面还有十几处枪火，而羽田部还有二十条左右，这让他越发对那几个自卫队员更加的好奇。羽田小组可是皇军精锐哪，二十几个自卫队员能坚持到现在，实在不容易呢。“轰！”一个火球忽然在自卫队员枪火中盛开，下一刻，羽田小组的鬼子站起来冲了上去。 　　火光中，李森然忽然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站起，然后她手上便绽放开烟花般绚烂的枪火。那枪火太熟悉了，分明就是卫青式突击步枪特有的嘛，难道说这个女的竟然是娘子云卫团的人？他意识到这一点，突击步已经顺到面前，然后拉开保险扣动扳机，登时一梭子子弹就打了出去。 　　郭玉成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碰上鬼子——对面的敌人虽然穿着打扮和当地人一样，但是他们手上的枪械却暴露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郭玉成是奉单人雄的命令前往琼中和宝山进行接洽的。欧阳云收服了宝山和海南自卫队以后，给单人雄去电，让他从学五军储备的枪械弹药中调拨一批给宝山。单人雄又给郭玉成发电，让他具体负责此事。 　　郭玉成沿着欧阳云部的行军路线反向而来，羽田小贵觉得抓住他们可以套问到一些有关欧阳云的情报，于是拼着暴露行迹的危险向他们发动了突袭。他却没想到护卫郭玉成的都是自卫队中的精锐，其中更有宝山专门调过来负责保护他宝贝女儿的苗族三勇士，于是，一个突袭没能迅速的击溃郭玉成他们，反而陷入了持久战。 　　羽田小组不好过，郭玉成他们更不好过。小鬼子率先进攻，一开始就打倒了五个自卫队员，然后，因为小鬼子有携带掷弹筒，随着掷弹筒加入战场，本来武器装备就不如小鬼子的自卫队防线立刻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又有一个队员倒了下去，郭玉成扑上去一把将欧宝山摁倒在地，然后对身后的一个队员大喊：“阿南，你们赶快护送小欧走，我和其他兄弟挡鬼子一阵！” 　　欧宝山却哪里肯，她尖声叫道：“阿南，你们送郭主任先走，我来抵挡。”她又对郭玉成说道：“你打枪还不如我呢，你快走。如果我死了，你记得以后结婚的时候到我坟前敬一杯酒就行了。” 　　“胡闹，阿南！”郭玉成吼道，忽然，几百米开外一阵熟悉的枪声响起，对面的鬼子倒下三人，他一怔随即大喊：“都不要撤了，我们的援军到了！”然后他挥枪就朝鬼子射击，打倒一个鬼子。 　　没有人知道所谓的援军其实只有一个人而已，自卫队员纷纷站起来，用简陋原始的武器向小鬼子发动了逆袭。 　　“兄弟们，援军来了，冲啊！”阿南大叫道，扣动扳机，手上的鸟统登时喷洒出一片铁砂。 第1135章 我狼牙的 　　“妈的，这回亏大了！亏老子忍了这么久！”李森然自语着，一边在草地上翻滚着，一边飞快的更换弹夹。 　　身后突然出现敌人让羽田大吃一惊，他一声呼嗬，几个鬼子立刻转过身来，朝枪声来源处就是一通射击。射击自然是无效的，子弹泼洒出什么动静都没有，羽田意识到遇到了高手，迅速做出决断，喊道：“别打了，撤！” 　　“哈伊！”有鬼子应道，然后问：“阁下，往哪个方向？” 　　羽田朝左手边一指，随即掏出一枚手榴弹，拉弦，掷出。 　　左边是三十米左右的一段下山坡底。羽田亲自拖后，幸存下来的鬼子手脚并用朝山下飞奔，有两个人一时不慎摔倒，骨碌碌的就滚了下去。 　　自卫队员追出，在郭玉成和欧宝山的带领下，他们顺着道路边缘追了下去。追出去十余米，眼见鬼子悉数没入了夜色，郭玉成此时也已经判断出了援兵的虚实，喊道：“穷寇莫追！” 　　众自卫队员立刻停下了。 　　李森然从草丛里站起身来，看见一道人影走过来，郭玉成大声问道：“对面的兄弟，你们是哪部分的？” 　　李森然想了想，应了一句：“我狼牙的。”随即没入了草丛。 　　郭玉成本来想问他知不知道这部鬼子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但是见他已经没入草丛，又想到狼牙执行的向来都是机密任务，于是略感遗憾的收回目光，对欧宝山说道：“小欧，我们收敛一下战士们的遗体，然后抓紧时间赶路吧。” 　　欧宝山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一边哭着一边恨声道：“这帮小鬼子，他们要是被我逮到了，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跟随在欧宝山身边护卫她的，无不是海南自卫队中的精英，他们对宝山父女忠心耿耿，欧宝山对每个人都有极深的感情，这也就难怪她会如此伤心了。 　　“不对！”郭玉成忽然说道。 　　“郭主任，怎么了？”欧宝山问道。 　　“刚才那拨鬼子有问题。小欧，阿南，你们注意到他们的武器没有？小鬼子的制式武器是三八大盖，但是刚才他们的队列中，有不少人用的是自动武器。看起来，这拨鬼子倒有点狼牙的味道。阿南。” 　　“郭主任？”阿南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苗族汉字，个子不高长得十分精壮，而他的武器是一把砍山刀还有一支老鸟统。 　　“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把这份情报送到白沙去。”郭玉成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本子，翻开一页，然后就着手电的光亮飞快的写完，撕下。他又从身上取出一个竹管，将这张卷起来塞进去，封口，递给阿南，关照道：“一定要亲自交给常副军长，如果有人不让你见的话，你就找常连云，让他帮你想办法。” 　　阿南看了看欧宝山。后者说道：“阿南叔，赶快出发吧。” 　　阿南朝众人点点头，又留恋的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战友，随即快步离去。 　　半个小时以后，郭玉成一行重新向琼中出发，欧宝山问他：“这一次的事情我也不能知道吗？” 　　郭玉成想了想说道：“你当然可以知道。总司令在五指山附近曾经遭遇袭击，我怀疑伏击他们的人中就有刚才那些人。甚至他们就是阴谋策划者。总司令现在应该快到白沙了，我们得防备这种事情再度发生……” 　　距离郭玉成他们三公里的地方，一场针对李森然的围捕战正在发生。李森然在关键时刻的现身，终于让羽田意识到有人盯梢他们。他不知道盯梢者究竟有多少人，所以才会在明明战局优势的情况下脱离战场。 　　刚才一战，羽田小组有九个鬼子被击毙，如此大的损失，让羽田对盯梢者又惧又怒。他带着手下朝山下飞奔，下山以后便朝西南方前进，一边逃跑，他一边给手下示意，于是，羽田部剩余的十八个人开始有规律的掉队，他们自认为不动声色的潜伏起来，只等着盯梢者上钩了。 　　如果盯梢者众的话，羽田这一手策划显然很容易得手。不过，盯梢者只有李森然一个人，他一个人想要反制却实在太方便了。 　　眼见一个鬼子忽然跃进了一片灌木丛中，二十米外的李森然停下脚步就势趴下，“妈的，想阴老子？”他在心中骂着，产生一个想法：是不是趁机搞死两个？ 　　下面是茫茫的一身迷彩色妆扮的人群，高台上则相对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欧阳云，他捧着一份嘉奖状大声念道：“台湾特战旅二等兵李森然一个人打死了十几个挺身队员……”另一个人，自然就是李森然——这场面实在是太诱惑人了，三分钟以后，李森然做出决定，要好好的给小鬼子一个教训。 　　他慢慢的爬行，在距离那片灌木丛大约十米的时候凝住不动，然后用力观察起来。很快，他就发现了那个鬼子的身影，侦获对方确切的方位，他解下咬伤一个布袋，然后将里面装着的一条蛇的蛇头给顺了出来。他右手抓住蛇的七寸，卡住，猛的甩向了那片灌木丛，然后拔出了身上的刺刀。 　　听见破空声，那个鬼子本能的看过去，然后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过来，他见无法闪避，遂伸手去抓。这一抓，正好抓住蛇的腹部。晚上，野外忽然抓住一个滑腻腻冰凉的东西，这实在太骇人了，那个鬼子本能的想要甩开，却已经迟了。 　　那蛇在布袋里被拘了两天，早就憋了一肚子“怒火”，柔软的腹部被抓住，它身子一扭就顺势缠了上去，然后樱桃小口一张一口就咬了下去。 　　那个鬼子本来就已经强忍着才没有发声，此时却哪里还忍得住，他毛骨悚然的惊叫起来：“蛇，蛇啊！”再也顾不得隐藏行迹，另外一只手去扯蛇身，同时站了起来。 　　李森然早就等着呢，该鬼子才站起来，他右手已经甩出手上的刺刀。 　　这一刀又狠又准正好扎中那鬼子的喉咙，登时将他余下的尖叫声给打断了。 　　于是在其他鬼子听来，久藤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心中一颤，都意识到，他们遇到强劲对手了。 第1136章 偷袭 　　几个鬼子朝久藤藏身处跑来，其中一个一边跑着一边甩出一枚手榴弹。手榴弹在距离李森然大约五六米的地方爆炸开来，他见机得快，赶紧一个翻滚，堪堪避开了几枚弹片。“出来，我们看见你了！”一个鬼子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然后借着手榴弹炸开的火光猛冲过来。 　　李森然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他右手提着步枪，左手捏住一颗手榴弹，默然的看着那几个鬼子走向那个被自己击毙的鬼子，心中想道：要是那条蛇还在就好了。 　　一共有四个鬼子冲了过来，其中一个在后面负责警戒，其他三人呈扇形包抄过来。羽田小组本来带着三支手电，不过因为没有新电池补充，现在已经都不能使用了。天色越发暗了，而今天晚上并没有月亮，三个鬼子小心翼翼的前进着，有一个眼尖的发现了灌木丛中的久藤，他立刻端枪朝左右看了看，然后用日语对两个战友交代了什么，猫腰踏进了灌木丛。 　　“久藤！”他轻声喊着，心中还抱有一丝期望，希望久藤没死。不过当看见那杵在久藤喉咙口闪着寒光的刺刀，他倒吸一口凉气，知道久藤肯定已经死透了。 　　“久藤已经死了！他……”他一边去拔那把刺刀，一边说道，话没说完忽然惊叫起来，却是被蛇给咬到了。 　　“怎么啦？”另外两个鬼子立刻冲了过来。 　　惊叫声响起的时候，李森然已经完成了拉弦，心中默默数着“一、二、三……”数到五的时候用力一抛，“滋滋”燃烧着的手榴弹飞出去，在那两个鬼子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在他们头上炸开了。 　　“轰”的一声巨响，一团烟火空中炸开，那三个鬼子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浑身插满弹片倒了下去。那边负责警戒的鬼子被爆炸惊到了，烟火爆开的同时，他朝李森然藏身的左方开了一枪，然后大喊一声，登时，又有几个鬼子从黑暗中跑了出来。 　　扔完手榴弹，李森然一不做二不休，站起来朝那个负责警戒的鬼子猛烈开火。台湾特战旅中，李森然的枪法算不上好，不过如此近的距离，又是使用的卫青式突击步枪这种可以持续射击的武器，他就是不想打中似乎也有困难。 　　羽田带人赶过来的时候，那个负责警戒的鬼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至于“凶手”，李森然只留给他们不远处一片正在跳跃着的野草和灌木而已。“阁下，要不要追上去？”一个鬼子问羽田。羽田心中此刻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对于被任命为“赤城挺身队”的队长，羽田初始是充满了自信并且决定要做出成绩的。不过，随着本小组被一队支那民间武装所击败，他的自信心严重受创，现在已经在想是不是适可而止撤退了。始终没能跟上欧阳云的步伐，挺身队的任务已经失败了，不过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不仅记载下了所经过地区的详细地图，而且还有重大发现——原来只要突破海岸线进入内陆，支那人的防御便不堪一击了。他们沿路所经过的城镇，除了一些中型城市城门口有完备的学兵军武装，其它地方的防守部队都是当地武装，这自然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斟酌了一会，最终抵不住击毙欧阳云的诱惑，他说：“不要追了，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找到欧阳云并且杀死他，这些小喽啰，暂时放他们一条生路好了……” 　　“可是，他要是阴魂不散一直跟着我们怎么办？” 　　“从现在开始，你们走前面，我和内田拖后。” 　　内田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上尉，也是羽田这个组的组长。内田闻言走到羽田身边，他轻声后者说道：“阁下，待会我来引诱对方，你来狙击。” 　　羽田拍拍他的肩膀道：“好，注意安全。” 　　内田坚定的答：“放心吧，那个支那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羽田小组调整了策略，然而，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似的，跟踪者好像已经放弃了似的再也没有出现过。而这不仅没有让羽田和内田感到轻松，反而让他们变得更加紧张了。 　　李森然其实并不知道这帮鬼子已经针对自己设下了陷阱。他之所以没有继续袭扰他们，而是觉得应该见好就收，要通过无声的存在给这帮鬼子以心灵威压。“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多久，哼，每晚骚扰你们一下，老子要让你们始终处于惶惶之中。” 　　对于羽田小组幸存的鬼子而言，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乃至当东方出现曙光的时候，打前站的那个鬼子再也坚持不住了，他等羽田靠上来以后，汇报道：“阁下，休息一会吧，实在坚持不住了。” 　　羽田和内田因为要担心跟踪者的偷袭，比其他人要劳心劳力得多。他看看时间，凌晨四点半钟，又看看其他人，见所有人皆一副疲累不堪的样子，点点头说道：“到前面的林子里去，大家轮流站岗，休息两个小时。” 　　东方刚刚有一丝曙光穿透云彩，李森然爬上一棵树，选择好了姿势用皮带还有绑腿将自己固定住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根本没去管羽田小组会如何。跟踪了这些天，他已经弄明白了羽田小组的活动规律，而经过昨晚的战斗，他相信这帮鬼子绝对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睡觉。 　　跟踪这些天，李森然的成长十分可观，而他最值得骄傲的便是现在能够调控生物钟。两个小时以后，在一片鸟雀的喳喳声中，李森然猛然睁开了眼睛。先警惕的查看了一下情况，看见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边，一个虽然做当地人打扮，但是却拿着方形水壶的人正在取水，他笑了。解开身上的绑缚，拿出椰子水壶喝了点水，吃了一块植物块茎，他收拾利索了，轻手轻脚的溜下树，然后选择另外的方向向那个鬼子返回的方向行去。 　　羽田小组中，所有人都只睡了一个半小时，这其中不少人还是分两段睡的。如此，这短短的睡眠不仅没能解决身体的困乏，反而让不少人更加渴睡了。羽田和内田没有搞特殊化，所以虽然他们强打精神，然而泛黑的眼圈透露了他们真实的身体状况。 　　有鬼子开始生火做饭，不少人则开始喝水并且用冷水擦脸，指望这种方法能将困意从身体里驱除。羽田和内田坐到一起，前者有点担忧的看了看其他人的状况，说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今天必须解决盯梢的问题。” 　　内田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人低声交谈着，几分钟以后，做饭的鬼子喊他们过去用餐，于是，十三个鬼子除了负责警戒的一人，其他人聚在了一起。 　　距离他们大约五十余米的地方，一处草丛中，李森然的心脏忽然极不争气的跳动起来。“多好的机会啊，只要扔一枚手榴弹过去——只是，中间有几棵树挡着，这颗手榴弹要想发挥作用，那就得再靠近一点才行。”他盘算着，默默的将鬼子人数数了又数，终于确定就是十三个人，他咬咬牙，检查了一下装备，将步枪挂在脖子上，左手扣住扳机和枪把，右手捏着一枚手榴弹，猫腰站起靠近前去。 　　“这样的早晨，能够喝上一口热粥，真是莫大的享受哪！”内田将属于自己的那份热粥喝完，故意夸张的说道。自昨天接二连三倒下那么多人以后，小组的气氛就变得有点沉重，内田这是有意识的想要改变一下小组的氛围呢。不过，从其他人只是默默的喝着粥或者打着哈欠来看，他这番良苦用心显然没起到效果。 　　羽田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忽然厉声喝道：“不就是死了几个人吗？难道我们就注定会失败了？我们可是天下第二强军——”他这话没说完，被一个鬼子的惊呼声打断了：“敌人，有敌人！”喊着，他抓起步枪冲着李森然的身影就开了一枪。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他们顺着那个鬼子枪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哪里有什么敌人？ 　　“矢口是不是吓傻了？”一个鬼子说道。 　　羽田却大叫起来：“散开！”然后就朝外面扑了出去。 　　内田的反应不下羽田，几乎同时扑了出去。 　　其他人感到不好，纷纷站起来，然后，一个手榴弹的影子在他们的眸孔里瞬间放大，他们纷纷向地上扑去。 　　“轰”，手榴弹爆炸了。 　　惨叫声响起，四个鬼子被当场炸死，两个鬼子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另外有三个鬼子负了轻伤，瞬间的事，最少六个鬼子失去了战斗力。 　　“八格！”羽田骂道，一个翻滚，半蹲起来的时候已经手枪在握，然后朝着李森然藏身的那棵树就扣动了扳机。 　　内田朝他做个手势，提着一支冲锋枪闪向了左侧。 　　手榴弹只炸翻了六个鬼子，李森然觉得很遗憾。不过，此时已经由不得他了。三个鬼子包抄上来，其中领头的那个家伙更是用手枪将他的封死在藏身的树后，第一次，他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第1137章 渴饮匈奴血 　　“杀了他！”一个鬼子喊着抛出了一枚手榴弹。 　　李森然猛然飞扑出藏身的树，然后连着几个翻滚向三米开外的一棵树滚去。期间，他的左眼眼角被一根树枝刮到，瞬间剧烈的疼痛影响了动作的连贯性，所以，当那颗手榴弹爆炸的时候，他还处于翻滚状态中。只觉得背后一麻，然后是隐隐的疼痛，他知道自己挂彩了。 　　手榴弹爆炸声中，内田的冲锋枪打响了，近十颗子弹几乎紧贴着李森然的身体射在地上，“噗噗”声中，李森然被子弹掠过的地方产生灼烧的感觉，他的身体猛然迸发能量，翻滚动作加快，然后双脚蹬在一棵树上，整个人向后退去的同时，步枪举在手上，朝内田就是一梭子。 　　内田扑倒在地，堪堪避开这些子弹，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负责警戒的鬼子最先赶到了李森然附近，三八大盖在这种树木丛生的林子里施展不开，他换了一把手枪，一边朝李森然射击着一边迫近。 　　李森然借蹬树获得的反弹力已经出现了两棵树中间，他双手松开步枪，反撑地一个鲤鱼打挺跃起，然后猫腰就朝旁边几棵长在一起的阔叶树蹿去。几颗手枪子弹紧追在他身后打在树上，令人齿寒的“噗噗”声中，李森然终于避开了子弹的射击轨道，再次脱离了小鬼子的视线。 　　四个鬼子，三个持手枪，一个持德制冲锋枪。他们慢慢的向李森然消失的那几棵树逼近，在他们身后，三个负伤的鬼子互相帮忙绑扎好伤口以后，两个腿脚没有负伤的鬼子架起了机枪，密集的监视着羽田他们的左右。 　　一连串剧烈动作让李森然精疲力竭。连日来没能吃饱饭的后遗症显露出来，胃饿得疼，他依靠着几颗呈一条直线生长的树转换着位置，然后闪进了一片灌木丛里面，开始处理身上的伤口。擦拭掉脸上和眼前的血，睁开看了看左右，发现视力并没有受到影响，他松了一口气。北上火烧火燎的疼，伸手一捋一手血，他掏出椰子将里面的水喝尽，然后开始更换弹夹。 　　手榴弹只剩下一颗了，本来有四颗的，前后用掉两颗，跟踪途中又掉了一颗，这仅剩的一颗就显得格外重要了。“一定要沉住气，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打乱小鬼子的布置！”他心中想着，徐徐的吐息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太阳已经跃出了云海，太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折射进来，星星点点的落在地上，将树林中的晨雾彻底驱除的同时也炫花了所有人的眼。 　　枪声忽然响起，李森然最先没入的那几棵树被密集的子弹射中，“噗噗”声中，树身似乎承受不了这种痛苦，呻吟着抖落了好多树叶。 　　没有人，羽田和其他三人对视一眼，眼神变得更加的凝重了。他们聚集在一起，背靠着背打量着四周，内田忽然朝李森然退去的地方指了指，那里，地面上有一道明显的血迹。羽田做出手势，四个人再次分开，两两一组绕开这几棵树顺着地面血迹追去。 　　血迹消失在一片灌木丛中，内田猛然开火，枪声响起，那片灌木包括旁边的一棵树被打得噗噗做响，然，却没有传出人声。羽田打个手势，四个人两两背靠背，斜着向灌木丛飞快移动过去。 　　“嗒嗒……”卫青式便在这时响了，李森然忽然从灌木丛里站起来，他手上的步枪枪口吞吐着火焰，瞬间，四个人中有三个人先后被击中。内田运气最好，毫发无伤，羽田则是右臂连同握着的手枪被击中，手枪瞬间炸碎的同时他朝左边扑倒，逃过了李森然的持续射击。另外两个鬼子承受了大部分的子弹，他们惨嚎着，颤抖着，然后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内田早就趴下了，趴下的他举枪射击，枪声中，李森然右肩中弹，他再也拿不住步枪，脱手甩掉的同时，人往左侧翻到下去，再次隐入了灌木丛中。 　　“八格牙鲁，这一次看你怎么躲！”羽田恨恨道，甩出了一枚手榴弹。 　　手榴弹飞行到半空中，忽然枪声响起，在羽田和内田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那枚手榴弹被子弹连续击中，居然就在空中爆炸了。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那片灌木丛下面居然有一个猪獾洞。所以他们之前的子弹看似覆盖了整片灌木丛，实际上却没能伤到李森然分毫。 　　爆炸过后，内田一跃而起，端着冲锋枪朝灌木丛猛烈射击，羽田则抽出身上的匕首，跟着逼了上去。 　　李森然听着枪响，听见“咔”的一声，知道这是鬼子的冲锋枪打完了子弹，他咧嘴冷笑，猛的爬起来，跳上猪獾洞，朝他们就猛烈开火。 　　内田太投入了，居然忘记了及时的更换弹夹，而等他反应过来，卫青式突击步枪森冷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和羽田。两个人对视一眼，正心灰意冷的等着枪声响起，然而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李森然冷笑着扣动扳机，然后只听见“咔”的一声，让他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关键时刻，这性能极佳的卫青式突击步枪居然发生了卡壳现象。 　　“吆西！哈哈！”羽田大笑起来，不顾右臂钻心的疼痛，双脚一蹬就扑了过去，匕首朝李森然的心口就扎了下去。而内田则丢掉冲锋枪拔出了手枪。 　　李森然一愣神的功夫，羽田的匕首已经近在眼前，他忽然大喝一声：“去死！”左手朝匕首抓起去，右手狠狠一拳打向了羽田右臂负伤的地方。 　　“啊！”两个人先后发出呼痛声，然后羽田在上李森然在下倒了下去。 　　内田找不到瞄准机会，干脆将枪插回枪套也掏出匕首冲了过去。 　　李森然和羽田正好倒进猪獾洞里，猪獾洞洞口并不宽敞，李森然被痛晕过去的羽田压住，被洞口卡得死死的。他眼见另外一个鬼子提着匕首狞笑着走过来，而自己左手抓住匕首疼得要死，右手又被压住了，情急之下，他张嘴狠狠一咬就咬住了羽田的颈动脉。 　　他这一口极其凶狠，羽田登时疼得本能的大叫一声醒转过来。而他将将察觉到喉咙被身下的支那人给咬住了，然后便觉得全身力气似乎都正从喉咙那里流逝而去，心中又惊又怒，再次晕了过去。 　　李森然可没想过要像书上写的那样“渴饮匈奴血”，他只是张嘴容易闭嘴难，无奈之下只得选择吞咽的方法将灌满满嘴的鲜血咽下去，而这直接要了羽田的命。 第1138章 泽田春山 　　“支那猪，去死！”内田扬起匕首朝着李森然露在外面的左小腿扎了下去，李森然依旧动弹不得。内田疯了一样刀起刀落，李森然疼痛难忍，他嗷嗷叫着，四肢奋力挣扎，满嘴血沫四下喷散。终于，嘴里的鲜血被吐光了，他大叫出声“啊啊——”，他的左小腿上面的皮肤肌肉几乎被戳烂了，好在没有伤到动脉还有筋腱，不过内田刀刀及骨，这刺骨的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被李森然突然爆发的嘶吼吓了内田一跳。李森然双手终于将死绝的羽田掀开了一些，他一脸鲜血唯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的脸忽然出现在内田面前，那双眼眸中透露出来的狠厉气息和野兽绝无二致。内田不自禁的脚下一软，居然一屁股坐倒在地。 　　李森然终于翻开羽田站了起来，他站在猪獾洞里，只露出了上半身，他狞笑了爬了上来，那一张因为疼痛和冷笑扭曲了的脸庞，此时落在内田的眼中和魔鬼绝无不同。 　　内田的匕首已经丢弃一旁，刚才过度的发泄消耗了太多的勇气和力气，当他最需要它们的时候，却被剧烈跳动的心脏给完全掠夺了。“你——”你字才出口，李森然已经扑了上来。剧烈的疼痛和求生的渴望让他变得疯狂。他双手抓住内田横过来的双手，然后朝着内田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内田面对那一张血淋淋扭曲了的脸，面对那一口森森白牙，心内寒气森森冒起，他怪叫一声扭动脖子想要让开，让开了脖子却送上了左耳。李森然不管咬住什么都是狠狠一嗑然后使劲一扯，内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中，左耳登时被血淋淋的扯了下来。 　　李森然尤显不足，吐掉耳朵一口再咬下去，终于咬住了内田的脖子。 　　泽田春山大尉是羽田小组的参谋，也是除羽田和内田外军衔职务最高的。十三个鬼子里面他的运气算好的，虽然被炸昏过去，但只是擦破了一些皮肤而已。换一种说法，他或许又是运气最差的。因为当他悠悠醒来的时候，面对李森然那一张绝不似人间模样，他骇得魂飞魄散，差点没因此吓破肝胆直接去见了天照大神。 　　内田和羽田一样，都是血液流光而死，至于那三个负了轻伤的鬼子，当李森然一身鲜血，提着步枪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时候，担任主射击的那个鬼子身子剧烈的颤抖着，虽然立刻扣动了扳机，但是子弹就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打得李森然周近的树扑簌簌乱响，但就是没有擦中李森然哪怕一点油皮。 　　李森然也开火了。他单手端着步枪就是一梭子，枪声响起，三个鬼子先后中弹随即不甘的死去。经过一场血战，没有人清楚李森然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而在强忍着恶心没有吐出来以后，此刻的他就是站在黄泉入口处的一个死神。 　　左小腿伤得太严重了，这让李森然每走一步都要忍受极大的痛苦。用手直接拧断了一个鬼子的脖子，另外一个昏倒的鬼子终于醒转过来。李森然朝他伸出了血淋淋的右手，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个鬼子居然吓得尖叫起来，然后扑的跪倒磕头如捣蒜，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泽田中将是我叔叔，我，我很有价值的。” 　　李森然对泽田这个姓氏并不敏感，但是“中将”二字却挑动了他的神经，他凝思了一会，放下了手。 　　郭玉成不知道像那天晚上遇到的日军小分队究竟有多少，所以才慎重其事的派人传信给常庚。常庚意识到这些鬼子的出现肯定和总司令有关，不敢有丝毫大意，不仅加强了白沙一带的警戒，而且开始有意识的将兵力往欧阳云所在的区域集中。对此，欧阳云相当的淡然，以他的说法：小鬼子不知道想杀自己多少次了，但是又有哪一次成功过？ 　　李森然出现在欧阳云面前是两天之后，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当时的李森然已经晕了过去，而背着他一辆路找过来的家伙居然是他俘获的鬼子。 　　李森然高估了自己身体的抵抗力，在心中只想立刻回到台湾特战旅的执念推动下，他带着泽田春山一路行来，在进入白沙城之前终于不支倒地。 　　首先认出李森然的是卞经道。为了追逃，卞经道吃尽了苦头，猛然发现眼前这个血人就是李森然，他又惊又怒，差点没忍住就要动手结果了他。 　　“请救救他吧！”泽田春山用日语说道。他身份的揭示让卞经道再次大吃一惊。意识到李森然身上发生了许多故事，他立刻喊军医来给李森然疗伤，同时将这件事报告给了欧阳云。 　　欧阳云这几天都在想如何和大阪师团大交道的事，听卞经道说一个小鬼子背着重伤的李森然找到这里，他惊奇之下，立刻赶往医疗室。 　　和其他人一样，咋见到李森然，闻见他身上的气味，欧阳云差点没呕出来。 　　“这小子怎么搞成这样？那个鬼子呢？” 　　有人将泽田春山带了上来。泽田春山饿坏了，在几个学兵将李森然接过去以后，他便请求长官赏他一口饭吃。泽田还没吃饱就被带了过来，汉语他能听懂一点，听士兵介绍说眼前站着的这人就是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他立刻鞠一大躬，然后毕恭毕敬的低头站着，一副聆听训示的样子。 　　“说说看怎么回事吧！为什么我的兵会变成那个样子，而且是你把他背了回来。”欧阳云用日语说道。 　　泽田再吃一惊。欧阳云在日军中相当有名，虽然上面封锁着消息，但是关于他的种种依旧被鬼子们私下传说着，所以对于欧阳云，他是又敬又怕。没想到欧阳云居然会说日本人，他有点激动，说道：“大人，真没想到您居然会说日语。” 　　欧阳云淡淡的笑：“日语很难吗？本就是汉语分裂出去的，要比我们的汉语好学一百倍吧。” 　　“是是，小国之言，哪及得上天朝的底蕴深厚。” 　　“天朝，你叫泽田是吧？没想到你倒是个妙人，说说吧，我的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泽田不敢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讲出。 　　欧阳云听着听着，神情变得怪异起来。听完了，他说道：“没想到这个大流氓还有两把刷子嘛！” 　　这话用汉语说的，所有人听得都是一愣，卞经道知道李森然调戏女兵的事，马上醒悟过来，他不禁哑然失笑。 第1139章 泽田中将的侄子 　　泽田的身份，在第二天李森然醒过来以后才被欧阳云获悉。 　　李森然刚回来的样子看起来吓人，不过那身上大多血迹都是羽田等人的，他自己的其实很少。他在接受治疗以后之所以会一昏睡就是一天多，确实因为太累了。 　　在欧阳云的默许下，卞经道等人将李森然的事迹宣扬了出去，于是，这个为娘子云卫团的一帮娘子军深恶痛绝的家伙瞬间就罩上了神秘的英雄光环，而他在顾小萍和孙荣芳等女兵心目中的形象也一下子变得丰满起来。 　　“这家伙还算是个男人！”顾小萍如此评价。 　　“不过他要是还敢对我耍流氓，老娘照样阉了他！”孙荣芳补充一句。 　　“你舍得？”顾小萍看着自己的姐妹，忽然嬉笑道。 　　孙荣芳的脸莫名的一红，然后佯怒道：“什么话，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人家现在可是英雄呢，有道是红粉配英雄，他和你可是绝配呢。” 　　孙荣芳看着她，忽然笑道：“小萍，听你的口气，似乎对他很崇拜哪。嘿，你不会是看中人家了吧？咱们是好姐妹，你要是真看中了，我帮你说去。” 　　“喂，我怎么觉得是你自己有这个想法呢？” 　　李森然悠悠醒来不久，欧阳云便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看见他，李森然精神立刻一振，他挣扎着想要下地敬礼，被欧阳云一把按住了。他笑道；“小子有种啊，一个人杀了二十几个鬼子，还是什么‘赤城挺身队’的，看来让你给郭戴那帮家伙去洗内裤臭袜子，真是屈才了。” 　　李森然脸涨得通红，嘿嘿的笑。 　　卞经道说道：“李森然，你小子可以啊，我带人追了你那么多天，居然愣是没能发现你一点蛛丝马迹。嗯，当个逃兵居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唉，这种运气——” 　　欧阳云收敛笑容说道：“李森然，按说你立下如此大功已经足以弥补逃兵应该接受的惩罚了，但是我要告诉你，逃兵的性质不同于任何其它罪行，所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李森然面色不变，坦然道：“总司令，我选择回来就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这个和我杀这些鬼子没有关系。” 　　欧阳云赞许的点头，问道：“不过有件事我很奇怪啊，你当初选择脱逃应该是忍受不了遭到的虐待吧？可是为什么又回来了呢？而且还冒着这大的危险和这帮鬼子精锐纠缠。” 　　“因为我是台湾人啊，我想为光复台湾尽一点点力量。还有一个原因，和‘赤城挺身队’的鬼子作战越久，我越发体会到您教给我们知识的实用和宝贵。总司令，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加入狼牙，不知道？” 　　“你这是提要求吗？”欧阳云说道。 　　李森然的脸色这回真的变了。 　　欧阳云见状却大笑起来，他说道：“哈哈，我们英雄这回终于露怯了啊。李森然！” 　　“到。” 　　“好好休息吧，只要你能够康复，我答应给你一个加入狼牙的机会。不过我告诉你啊，狼牙的考核还有训练可比台湾特战旅要严酷得多，届时你是否能够通过，我可不敢打保票。” 　　李森然听得心神一松，他立刻说道：“总司令请放心吧，我有信心。” 　　欧阳云转头看向其他人，说道：“郭玉成去琼中的路上和他照过面，当时他冒充的就是狼牙的人，看来他对狼牙还真是情有独钟呢。” 　　随后的漫谈，泽田春山的身份被揭露了。欧阳云初闻可不敢相信，他说：“泽田中将应该就是大阪师团的师团长泽田茂吧，可是，他会放任自己的侄子参加危险程度这么高的挺身队吗？而且这个泽田春山可不是一般的老实和‘善良’哪。李森然，整个过程中你有件事做错了知道不？在明明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你应该联系当地人把你送回来的。要是这个泽田春山起了歹心，我们现在根本就见不到你。” 　　李森然此时也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他想了想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说：“也是，这个泽田春山的身份不会是骗我的吧？堂堂中将的侄子，不会如此怯懦吧？” 　　“把他叫过来问问就好了。”卞经道提议道。 　　泽田春山被带了过来。看见苏醒过来的李森然，这个鬼子居然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说道：“李君，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你的叔叔真是泽田茂？”欧阳云用日语问道。 　　“是，大人——” 　　“有什么证明吗？” 　　“我身上有一封家书，这是家母写给我的，上面有提到我的叔叔。”泽田说着，从贴身口袋里逃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笺。 　　欧阳云只会书不会看，于是他让人去将潘媚人叫了过来。潘媚人看了以后对他说：“没错，按照信上写的，泽田茂确实是他叔叔。” 　　“哦？”欧阳云再看向泽田春山，眼中有神采闪过，那眼神让泽田春山的神经瞬间就崩溃了，他胆战心惊的说道：“大人，我，我到现在可没杀过一个中国人哪！您，您可以用我向我叔叔交换许多东西的。” 　　李森然没有理他，而是转身看着李森然说道：“好小子，这又是一份大功劳哪！杜振！” 　　“总司令。” 　　“尽快把人给我医好了，我还有重要任务要交给他去做。” 　　杜振是随军野战医院的院长，他点头说道：“李森然的左小腿损伤严重，短时间可好不了。总司令，您要是有紧急任务的话，还是另派人吧。” 　　“总司令，交给我好了。”卞经道接过话头说道。 　　“这事只有李森然才能做到。” 　　李森然闻言，使劲从床上坐起，说道：“总司令，我受的都是皮外伤，任务紧急的话，我现在就能执行。” 　　“胡闹！”杜振喝道：“你想下辈子当瘸子啊？给我躺好了。” 　　欧阳云说：“还有时间，李森然，你好生养伤。泽田！” 　　“大人！” 　　“看在你救过我的兵一命的份上，暂时就不将你收监了，你就帮着杜院长照顾李森然吧。” 　　“哈伊！” 第1140章 断炊 　　李森然神奇回归，不仅解决了这些天困扰着单人雄的日军小分队问题，而且还擒回了泽田茂的侄子，这在欧阳云看来简直就是“老天助我”。当天晚些时候，西线临时指挥部内，他和西线指挥员们围坐在琼西南地区的战略沙盘前，就下一步行动方案展开讨论。 　　欧阳云首先说出了自己全新的构想：“诸位，我想把大阪师团留在海南，你们觉得如何？” 　　这话够石破天惊的，除了已经知道他全盘构想的常庚，其他人无不目瞪口呆。有人说道：“总司令，请具体一点。” 　　欧阳云点点头：“单凭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这一仗的输赢已经见了分晓。日本人的图谋失败是肯定的。但是，这一次击退了他们，却不代表下一次还能击退他们。对我们来说，其实有一个极好的机会摆在面前，那就是大阪师团。大阪师团的战斗力你们已经见识了吧？山本五十六应该没料到这支皇军精锐如此不堪一击吧，所以，与其等小鬼子下一次派其它师团过来，不如让大阪师团留在海南替他们取得占领海南之名。” 　　大阪师团用他的表现，给在座的学兵军诸位将军上了生动的一课：原来日本也有类似于中央军地方部队那样的军队？常庚怕大家还不能理解，说道：“大阪师团的战斗力，决定了他们留在海南只会采取守势，而只要我们利用得当，该部队将会成为极好的挡箭牌。届时，即使日军大本营意识到这一点想要派其它师团过来，只要我们办法得当，他们反而会因为大阪师团而投鼠忌器。” 　　这话说得直白了，大阪师团要是在海南的话，将任由学兵军揉捏，这也就意味着，学兵军将全面掌握主动。欧阳云接着道：“接下来我们战略战策的制定，将围绕这个中心展开——狠狠的将联合舰队打出去，温柔的将大阪师团迎进来。要实现这个目标，有两大难题需要解决，首先是度的把握。大阪师团的战斗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毕竟有两万人呢。放这么多鬼子进来，一个处理不好的话，不仅我们重点保护的石油和矿业工业将会暴露，而且可能引起其它不良后果。另外，联合舰队舰炮还有航空兵优势明显，想要将他们赶走，我们必须走其它路线……最好的办法是能够和大阪师团取得默契。和敌人取得默契，听起来有点像天方夜谭，不过也不是全无可能。我们现在手上就握有一个极好的游说人选——大阪师团师团长的侄子。虽然不清楚他们叔侄关系如何，但是这个途径绝对值得一试……” 　　会上，欧阳云并没有提及要如何走其它路线对付联合舰队，而事实上，铁林飞领衔的学兵军空军已经在执行了。 　　24号上午八点多钟，广州白云山机场，在地面导航员的指挥下，一架又一架银色战机腾空而起，飞机引擎发出的巨大轰鸣声惊飞了机场附近林中的各色鸟雀，半个小时以后，六十架战机悉数升空完毕。 　　负责指挥这次作战任务的是薛长空。他驾驶一架编号0008的空中堡垒升空以后，其它战机在他的指挥下随即编成三组，然后24架白鳍豚打头，24架其它各型轰炸机居中，最后则是12架空中堡垒。 　　薛长空升空不久就开通了和地面通讯站的联络通道，这些地面通讯站负责提供从大花角获得的台湾补给舰队信息，它们将这些信息提供给薛长空以后，薛长空据此调整战机集群航向，以巡航速度向预定作战地点不疾不徐的飞去。 　　小林跻造这一次派出的补给舰队一共包括一艘重型巡洋舰，两艘护卫舰，还有四十三艘补给舰。担任补给舰队指挥官的是“加古号”重型巡洋舰的舰长城上成美大佐。舰队刚刚出东沙群岛就被学兵军大花角雷达站捕捉到了，这个情报传递给空军司令部以后，早就蓄势以待的作战集群迅速起飞，然后，针对该舰队代号“断炊”的空袭行动便正式开始了。 　　发生在几百里以外空中的情况，城上成美是无法知晓的。此刻，他呆在“加古号”的舰长室里，正四顾着茫茫的碧海对副官樱井哲明发着感慨：“还有三天我们就能赶到海南了，没能参加这一次战役，真是让人遗憾啊。” 　　樱井哲明陪着笑脸说道：“虽然晚到了些，我们也算是亲历这场战役了。如果我们赶到的时候山本司令官刚好拿下海南，那就太幸运了。” 　　樱井还是太年轻了啊，城上如此想道，脸上不动声色的说道：“不会这么快的，如果很顺利的话，山本司令官绝对不会要求小林阁下输送补给。而且据我所知，长崎的补给船队也已经出发了。联合舰队出战，战备物资最少够一个星期大规模作战消耗，我们这一次输送的大多是弹药，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吧。只不知道司令官会不会临时征调我们参战。” 　　樱井闻言愣了一会，然后才说道：“阁下，支那人有这么厉害吗？他们的海军不是在东山已经被摧毁殆尽了吗？” 　　“到了那里我们就知道了。” 　　“哦！” 　　城上成美的话没能应谶，哪里要到海南。才不过三个小时过去，他们就领教到了学兵军的厉害。 　　第一架担任搜索任务的白鳍豚战机出现在“加古号”瞭望兵眼中的时候，这个小鬼子以为是联合舰队派来接应他们的战机，登时兴高采烈的将这个信息传递了下去。 　　消息传到城上成美耳中的时候，他看了下海图对樱井说道：“不应该啊，我们距离海南还有将近四百公里路程呢。” 　　此时，那几白鳍豚已经飞近了舰队，它从舰队右方一千米左右的低空掠过，随即顺来路飞了回去。 　　看清了这架战机的外形，城上的脸色立刻大变，他对樱井下令道：“命令各舰做好战斗准备，刚才的战机应该是学兵军的白鳍豚。” 　　樱井吓了一跳，他仓惶的应了一声出去传达命令去了。 　　很快，凄厉的战斗警报汽笛拉响，三艘战舰上的鬼子们开始有序的进入防空战位。五分钟以后，近五十具各式防空武器便都朝向刚才那架白鳍豚离去的方向露出了森冷的爪牙。不过，看着这些张牙舞爪的防空武器，城上还有樱井却没有一丝安心的感觉。 　　“沉没吧”三个字忽然从他们心底升起，两个人不自禁的都打了个寒噤。 　　他们不敢去想，补给舰队会不会成为又一个“沉没吧”呢？ 第1141章 空袭作战 　　“老薛，你说司令是不是大题小做了？”空二师师长夏全勇看着不远处的日舰补给舰队，在公共频道里大声说道。 　　60架新式战机对付这么一支只有三艘主力战舰的舰队，说大题小做也不为过。 　　薛长空没有搭理他，而是沉着的开始发布命令。在他的调度下，24架白鳍豚还有24架其它中型轰炸机往两边分开，12架空中堡垒隆隆向日舰飞过去。 　　“好大的飞机啊！”日舰舰船上，目睹这一幕的鬼子看着飞速逼近的空中堡垒集群，不少人发出了绝望的惊呼声。 　　在敌机集群出现之前，城上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认为那架突兀出现的敌机很可能是担任侦察或者巡航任务的，那样的话，虽然舰队行踪暴露了，但是却不会立刻就遭到袭击。当密密麻麻的战机出现在北方空域的时候，他一颗心狂跳起来，情绪随之因为绝望而变得歇里斯底起来。 　　“那是支那人的空中堡垒吧？”樱井抬头看着最先向舰队逼过来的12架敌机，喃喃的说道。 　　“命令各舰做好战斗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予以狙击……”城上站在舰长室门口朝信号兵狂吼着，在他的吼声中，信号兵疯狂的打着旗语。然后，各舰开始运动起来。 　　日舰刚刚准备四散开去，薛长空已经下达了进攻命令。随即，十二架空中堡垒压低机身，开始以泰山压顶式朝下面的补给船队压了下去。 　　小林跻造组织的这批补给舰，吨位最大的也不过一万两千吨左右，而吨位最小的只有三千吨。这其中，包括他临时征调的近三十艘商船。 　　日本海军称霸南海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倚仗本国海军强大的武力，日本的商船水手们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居然有哪个国家或哪个组织敢打他们的主意。台湾总督府的征调令送达的时候，商船上至老板下至水手，无不为能够为国出力而感到骄傲和自豪，而现在，当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他们脖子上，这巨大的心理反差让不少人肝胆寸裂，他们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船上来回跑着，或者毫无意义的将本来用于海战的小型舰炮摇高…… 　　“嘘——”一架又一架空中堡垒打开了腹部弹仓舱门，随即，数以百计的炸弹冰雹一样砸了下去。 　　为了尽可能增加投弹精确性，空中堡垒从八千米的巡航高度下降到三千米左右这才开始投弹。三千米的高度，12架空中堡垒投下的将近一千五百枚炸弹，瞬间就在补给舰队所在海域掀起了一场海啸。 　　“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响起，被直接命中的舰船上腾起巨大的蘑菇型火球，有的船被击中动力舱部位，下一刻发生殉爆，连续的爆炸声中，该船船首忽然翘起，很快，便仅剩下船头露在了海面上。 　　这一轮轰炸中，三艘担任护航的主力舰有一艘护卫舰被四颗炸弹击中，其中，一枚炸弹正中该舰的高层建筑，于是乎，一声巨响过后，包括该舰舰长在内的多名鬼子被撕成了碎片。然后，在持续的爆炸声中，该舰防空武装有三分之一被摧毁，而且操纵系统损坏，失去了转向能力。 　　和这艘倒霉的护卫舰相比，“加古号”要幸运得多，虽然中了一枚炸弹，但是却只损失了一联高射机枪和三个鬼子。 　　12架空中堡垒一轮轰炸，击沉了十九艘补给舰，其中包括那艘吨位最大的本来用来运载煤炭的“须臾号”商船。而在这一轮轰炸中几乎毫发无伤的只有三艘小型商船。 　　十九艘补给舰缓缓沉没，数以百计的鬼子在燃烧的海面上挣扎着。 　　12架空中堡垒从燃烧的海面上飞掠而过，薛长空仔细的观察了战果，在公共频道里说道：“不理想啊，居然只取得这点成绩。” 　　空一师二大队的大队长方继云接道：“师座，您这话可有点过分哪！你们总不能光顾自己快活而让我们白跑一趟吧？” 　　薛长空大笑，说道：“好啦，下面看你们的了。莫要嘴上凶，拿出点真本事来吧。” 　　“嘿嘿，您瞧好了！” 　　12架空中堡垒投弹完毕，除了担任指挥机的薛长空驾驶的0008继续滞留，其它11架开始返航。紧跟它们之后，24架白鳍豚两两散开，开始围绕着“加古号”还有另外两艘战列舰开始精确打击。 　　每架白鳍豚只携带了两枚炸弹，这种五十磅重的炸弹几乎没有直接击沉下面任何一艘舰船的能力。所以他们主要的作战任务便是通过机枪和机炮射击粉碎这三艘主力舰的防空能力，为后面的轰炸集群实施俯冲精确轰炸制造安全环境。 　　刚才一轮轰炸中，三艘主力舰近五十具防空武器损毁了四分之一，剩下来的这些便不足以完全封锁某一面的空域了。 　　24架白鳍豚来回穿梭着，一旦找到防空炮火的空隙就俯冲下来。战机上装备的两挺机枪和一门机炮同时开火，往往一个俯冲便能将一个防空战位上的鬼子悉数杀光。如此，战斗进行五分钟左右，这些主力舰上的防空武装虽然大多完好，但是兵员却严重匮乏，很多战位因为没人补充，一些水手甚至军官都开始投入到了战斗。 　　一架又一架在太阳光下闪着银光的战机来回上下穿梭，远远望去就好像一群海鸥正围着鱼汛海域寻找就食机会。 　　到目前为止，战斗还算顺利，所有战机连受伤的都没有。不过一计算时间，薛长空却不耐起来，他忽然吼道：“方继云？你们行不行？这都十分钟了？十五分钟不能解决战斗的话，丢下炸弹赶紧滚回去吧！” 　　60架战机里面，12架空中堡垒还有24架各型新式轰炸机是滞空时间最长的，而24架白鳍豚的滞空时间相对要短一些。而考虑到它们一直在采取机动频繁的作战方式，这会加剧燃油消耗，所以为了避免出现因为燃油告罄而返回不了白云山机场的乌龙事件，薛长空不得不约束它们的作战时间。 　　薛长空的话显然让方继云深受刺激，他嗷嗷叫道：“兄弟们，听见师座的话没有，都给老子拿出看家本领来！咱们可只有五分钟时间了。” 　　“加古号”上，城上成美还有樱井哲明担心高高耸立的舰桥目标太过明显会成为敌机的优先攻击目标，所以都转移到了甲板上指挥作战。 　　在24架白鳍豚持续打击下，防空兵员折损得厉害，深知只要再坚持一会敌机就会因为燃油不济而不得不返航，城上成美和樱井哲明都已经扑上了防空战位。两个人加城上的一个副官亲自操作一联12.7毫米的防空机枪，城上亲自负责瞄准射击，他一边疯狂的扣动着扳机，一边嘶声喊着什么，完全一副亡命凶徒的姿态。 　　“阁下，左边，左边！”樱井忽然尖声叫道。 　　城上刚刚打得一架白鳍豚“撒腿就跑”（他自己的感觉），听闻立刻将枪口转了过来，然后，他刚刚用瞄准具找到了樱井提醒的目标，忽然眼前一亮，下一刻，他胸口被十几发子弹连续击中，整个人向后飞去…… 　　十五分钟过去，白鳍豚集群不得不相继离开战场。方继云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一轮扫射打死了补给舰队的司令官，所以在忽然意识到炸弹还没投下去的时候，他悔不晚矣，连声叹道：“奶奶的，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24架白鳍豚并没有达成战前布置的任务——完全摧毁主力舰的防空武装，不过，相对于24架轰炸机而言，三艘日舰上面仅存的还能保持战斗状态的十余具防空武器，却根本不足以对王勇他们构成任何威胁了。 　　二十分钟过去以后，随着“加古号”弹药舱被击穿装甲的爆炸点燃发生殉爆，“断炊”行动结束了。 　　是役，四十六艘日舰船当场被炸沉三十一艘，在随后的日子里，又有五艘先后沉没。而最终抵达海南岛的则只有一艘三千余吨的武装补给舰。 第1142章 对策 　　收到台湾补给舰队发来的告急电报时，山本五十六正和一干联合舰队高官讨论着接下来的作战方略。陆上指挥部成立以后，大阪师团就指望不上了。本来以为通过压缩该部补给可以逼迫其就范，不过照这几天的情势来看，大阪师团根本没有妥协的意思。这帮无赖居然通过缩减部队活动来节约体能，这让山本五十六等人对其直接无语了。大阪师团指望不上，那就只能靠陆战队了。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损，陆战队两万两千兵力现在只剩一万六千左右了。扣除舰队上必须预留的警卫兵力，能够派出去作战的也就一万三千人左右，如何利用这点人在海南岛上获得一块立足之地，这是个严峻的考验哪。而要想达成这个目的，那么舰队和航空部队的优势就必须得到充足的发挥，而要想充分发挥这两项优势，联合舰队的滞留时间就必须延长，分析到最后，后继补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等台湾的补给船队过来我们就展开下一轮作战行动！”山本五十六刚说完这句话不久，通讯参谋由里就一脸焦色将补给舰队发来的告急电报交到了他的手中。山本先是一目十行的扫过，然后一惊，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再仔细读了一遍，他脸上青筋毕露，然后“啪”的一巴掌将电报拍到桌上，气喘吁吁的骂道：“八格！欧阳云欺人太甚！” 　　其他人对视一眼，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小泉取过电报看了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塚原二四三见状拿过电报，他看了以后说道：“不对啊，支那人是如何做到的？这片海域如此广袤，即使他们的战机有着超远航程，可是如果没有精确指引的话……” 　　他话没说完被小泉打断了，小泉双手紧握成拳，他很恨的道：“雷达，是雷达！学兵军居然发明了雷达。”他随即低头向山本请罪：“阁下，是我的错，我应该早就察觉到的。欧阳云能够成功策划‘沉没吧’，靠的也是雷达的预警。阁下，台湾补给舰队既然被支那人给捕捉到了，那么，自长崎出发的补给舰队肯定也会被捕捉到。阁下，看来我们得修改既定方略了。” 　　山本五十六听说过雷达。甚至，他知道美国一些企业正在研究该项技术。本来，他就对学兵军能够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成功实施“沉没吧”感到讶异，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已方的行动都在学兵军的监视之下。他做几个深呼吸调整一下情绪，然后眯起眼睛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我们现在所有的行动都在支那人的监视下了。小泉，雷达可以同时监视海上和空中目标的吗？” 　　“不同类型的雷达可以做到。” 　　“要想监视海上目标，雷达应该设置在高处的吧？” 　　“是。阁下，您的意思是？” 　　山本五十六叹息一声说道：“诸君，你们知道的，大本营对于海南攻略本来就不太赞成，如果我们无功而返的话，那么对于海军将来的发展将极为不利。换一种说法，因为我们自身的坚持，这一次的行动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现在，我们其实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学兵军有雷达这个秘密武器，我军一切行动皆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中，从孙子兵法的角度来说，学兵军现在已经做到了知己知彼。不要觉得我是杞人忧天、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已经发生的种种，已经证明了，学兵军其实已经有了周密的布置……勿用怀疑，我们针对琼西南的行动应该也在学兵军的监视下，那么，他们为什么又主动避战呢？我认为这背后一定有阴谋。只要我们的行动还在学兵军的监视下，那么不管我们做什么都将处于被动，所以当前我君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到支那人的雷达并予以摧毁。真田，去将大友浩二叫来——” 　　大友浩二是联合舰队的军需官，他统一负责军备物资以及给养的保存和发放事宜。很快，大友就随真田走了进来。 　　作为一名负责后勤的军官，大友还是第一次有幸参加这种由一线部队军事主官参加的会议，这让他显得有些激动，乃至在向山本鞠躬行礼的时候整个人微微颤抖着，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山本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友，我们现有物资还能支持多久？” 　　大友稍微一愣，随即恭谨作答：“如果按照前几日的消耗水平，作战物资还能支持三天，补给还够两个星期。” 　　“从现在开始，除了出战人员，每人每天伙食供给减半。” 　　“哈伊！” 　　山本转向其他人说道：“诸君，无法得到补给的话，我们在海南的滞留时间就只有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以后，如果还不能对海南实施有效占领的话，我们将不得不无功而返。” 　　所有人看着他，神情出奇的肃静。 　　山本想了想接着说道：“接下来的作战行动，首先是找到并摧毁雷达站。在成功实现这一作战目的以后，我们将孤注一掷投入全部战力进行一次闪击登陆作战。塚原！” 　　“阁下！”塚原二四三站了起来。 　　“接下来的行动是否能够成功，关键取决于你们航空部队。所以，我希望你能够集中最优秀的飞行员，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找到并摧毁学兵军的雷达站。” 　　“卑职一定尽力完成这个任务。”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完成。” 　　“哈伊。” 　　“相川中将！” 　　“司令官阁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吩咐吧！”相川角田站起来应道。 　　“泽田茂已经指望不上了，陆上攻防，我只能拜托给你了！” 　　“阁下，请放心吧。卑职一定全力以赴！” 　　山本最后扫视众人一眼，说道：“诸君，帝国海军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如何渡过这段危机，这需要我们同舟共济才行。诸君，一切拜托了！”说完，他朝众人低头弯腰一鞠躬。 　　所有人哗啦啦站起，立刻会以鞠躬，齐声道：“阁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海南战事似乎越发的复杂了。 第1143章 生意人黑田 　　山本五十六接获补给舰队遭袭电报半个小时以后，欧阳云接到了铁林飞发来的电报：“断炊”行动取得成功。 　　“可以实施我们的计划了。”欧阳云将电报转给常庚，然后说道。 　　常庚看了看电文，接着说道：“总司令，那我就让杨春泰和叶城闫他们开始行动了。” 　　“先打我的名号，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出面。” 　　“是。” 　　山本五十六想要通过压缩大阪师团的补给逼迫其就范，然，他却小看了“商贩师团”的经营活动能力。首先做出尝试的是一个名叫黑田诚一郎的上等兵。黑天诚一郎在和一个当地人偶遇以后，他先是放下步枪以示诚意，然后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加上手势和那个当地人达成了交易，用身上的水壶还有一双备用翻毛皮鞋换取了二十斤花生。不仅如此，他还和那个当地人约定，明天老地方继续交易。临分手的时候，他拍着胸脯向那个老实巴交的当地人保证：我的在，你的发财大大的。 　　这个名叫沈根儿的“当地人”其实是一名学兵军侦察兵伪装的。因为距离黑田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堆鬼子兵正在一片椰子树下乘凉，所以对于黑田突然逮住自己，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做梦也没想到居然回事这么个结局，这件事被汇报上去，很快就引起了常庚的重视。常庚汇报给欧阳云，欧阳云便因势利导的制订了一份计划。 　　大阪师团的鬼子都有做生意的天分，如果不是因为战争，他们此时应该正在东京一带走街串巷的做着买卖或者开着店铺做着发财梦呢。每人每天的给养被压缩到平时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别说吃饱了，就是维持身体极限消耗都不够。海军这帮王八蛋良心大大的坏啦，上面的军官又不管下面士兵的死活，这种情况下，要想活下去只有靠自己了——黑田等鬼子兵有了这样的觉悟，在他们看来，自己和当地人交换食物，那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黑田诚一郎的良心显然没有似他的海军战友们那样大大的坏了，二十斤花生带回去以后，他独吃饱不如众吃饱，以半斤花生一双翻毛皮鞋的代价，在换取了十五双翻毛皮鞋以后，用一个麻袋装着，第二天提前赶到了和沈根儿交易的地点。 　　十分钟过去以后，沈根儿带着两个做当地人打扮的学兵出现了。乍见对方来了三人，黑田很是紧张，赶紧躲进一片草丛中，而且架起了三八大盖。 　　沈根儿他们早就看见黑田了，此时只装作没有看见。三个人在老地方站住了，放下肩上的担子，另外两个人说道：“老沈，你没有骗我们吧？日本人呢？” 　　沈根儿作势左右观望，然后又抬头看天时，说道：“不急，还没到时间呢。” 　　黑田紧张的观察着，当他发现那个老沈已经将自己昨天换给他的翻毛皮鞋给换上了，而且三个人挑来的担子里鼓鼓囊囊的似乎都是花生，他疑心稍去，慢慢的拖着麻袋走了出来。 　　“嘿，黑鬼子，我们在这里！”看见他，沈根儿兴奋的喊道。 　　昨天，因为“黑鬼子”这个称呼，黑田没少纠正他，不过现在，在意识到这将是一笔大生意以后，他对这些表面文章可就不在乎了。“他们的，是谁？”他问道，一边打着手势。 　　另外两个“当地人”显得很是拘谨，他们看着黑田手上的枪，一脸惊惶的看着沈根儿。 　　沈根儿昨天和黑田讨价还价半天，似乎对后者完全没有了戒心，他皱起眉头说道：“黑鬼子，你拿着枪干什么？难道你想强抢不成？” 　　“不，不！”大阪人很重视声誉的，黑田赶紧申辩，然后为了显示诚意，他将枪往身上一背，然后打开麻袋往地上一掀。十五双翻毛皮鞋滚了出来，他注意看三个人的表情，见他们立刻被这些皮鞋给吸引住了，不禁咧嘴笑了。 　　“皇军出品的军用翻毛皮鞋，质量大大的好！一双换二十斤双生。”连比划带说，黑田讲出了交换条件。 　　沈根儿他们也将箩筐上面的土染布拿掉了，露出了里面的花生。沈根儿伸出双手，比划着说道：“和昨天一样，一双鞋十斤花生，换就换，不换拉倒。” 　　双方一阵吐沫对着飞、讨价还价以后，最终，黑田的十五双皮鞋变成了两担花生。而且他再次和沈根儿他们约好，明天这个时候再继续发财。交易完成，紧接着一个问题来了，黑田只有一个人，他如何才能将这两担花生挑回去呢？ 　　沈根儿三人似乎很怕“黑鬼子”反悔，他们挑着剩余的花生拿着十五双皮鞋就跑路了。 　　“哎呀，看来只能先藏起一担了。”黑田如此思量着，正准备付诸实施，忽然和他一个伍的几个鬼子跳了出来。其中一个名叫右室町人的指着他叫道：“好啊你个黑田，你居然敢拿军备物资和支那人做生意？你不想活了！” 　　黑田先是吓了一跳，看清是他们几个，他摇摇头说道：“你们这几个家伙，居然跟踪我？” 　　右室笑嘻嘻的道：“不跟着你，我们怎么会知道你居然一个人跑来发财了。黑田，我们都是一个伍里的，有财大家发，这么多花生，你可得分我们一些。” 　　黑田想了想，说道：“行啊，可是你们拿什么来换呢？我声明啊，军票的不要。” 　　“黑田，这样吧，你先赊给我们一些，我们去找其他人交换——这么多花生，你一个人要多长时间才能卖完呢？” 　　黑田这个伍的鬼子兵开始了他们贩卖花生之旅，第三天，就在他们带着大量的军用物资准备去和沈根儿等人继续交易的时候，他们所属中队的中队长市川左兵卫带着几个人找上门来。 　　“黑田，你们做的好事！”市川带人围住他们以后如此声色俱厉的喝道。 　　黑田才不怕他，他扫视一周骂道：“哪个混蛋出卖了老子？” 　　他的伍友们赶紧闪开，齐声道：“不是我。” 　　市川见状笑了，说道：“黑田，别怪他们，要怪只怪你太不仗义了！有财大家发，这话你没听说过吗？” 　　他一出现黑田就猜到会是这样，他苦叹一声忽然大声道：“市川中队长，我们可以带上你，不过，这事绝对不能让服部大队长知道。” 　　市川的企图就是跟着发笔财而已，闻言立刻说道：“吆西！” 　　市川答应得倒是爽快，不过，他的保证又能约束多少人。没过几天，这事就在他们大队传播开了，乃至于他们的大队长服部晴川愣要入一股，于是，黑田试探性的举措，渐渐的滚雪球一样变成了服部大队的集体行动。 第1144章 尔虞我诈 　　从24号下午，联合舰队航空部队再次密集出动，这让长庚一度十分紧张，以为小鬼子又要进行大规模的空袭了。不过，随着这些鬼子战机光打雷不下雨，他看不懂了。 　　“小鬼子想干什么？”考虑到己方地面部队正在向沿海地带潜进，总共两个师两万余人，稍有不慎就会被日机侦获，他不得不慎重以对。 　　这一情报汇总到欧阳云那里，他也十分不解。第二天，更详细的分析来了，考虑到这些战机主要围着一些山峰盘旋，欧阳云立刻猜到了其真正的意图。他立刻去单人雄去电，让他注意五指山雷达站和大花角雷达站附近的反渗透作战。为了向单人雄解释自己这一命令意图，他说：“台湾来的补给舰队遭袭，看来终于让山本老鬼子意识到海南岛一带雷达站的存在了。而且，联合舰队中一定有人知道雷达的一些特点，所以日机才会只在一些山区转悠。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雷达站一旦被摧毁，我们就不能阻止长崎的补给舰队了。而一旦海南岛战事进入持久战，其它且不论，这对我们的石油工业可是沉重的打击。” 　　学兵军机械化程度越高，对石油工业的依赖越重。现在南海实际上处于日军的全面封锁中，因此，即使美国或者英国同意出口石油，最终也只会便宜了日本人。 　　万宁，本田稻慧的部队离开以后，有马正文已经无力组织登陆战了。虽然他每日坚持对万宁一带的可疑目标进行炮击甚至轰炸，但是已经对万宁一带的学兵军武装构不成威胁了。张大力等三个旅长最近一直窝在防空和防炮设施里面，每日看着军部转发过来的西线战报，他们心中是极度郁闷的。西线这段时间精彩不断哪，虽然小鬼子的航空部队十分猖獗，可是大阪师团却是个软柿子，看看，二十几个人能打得几千鬼子漫山遍野疯跑，放眼全国所有战区，还有比大阪师团更好打的鬼子集群吗？ 　　三个旅长有意见，下面的官兵意见更大。用一些兵们的话说：这整日的当缩头乌龟窝在老鼠洞里，老子都快憋疯了。好了，现在总算有事做了，虽然任务不太明确，敌人数目也不太明确，但有事做总比没事做整天窝在洞里胡思乱想的好。 　　南线有三个团的防空部队，这三个团的防空兵遭遇要比潜伏在九座炮台附近的步兵们好一些。毕竟，他们出了五指山以后跑了东山岭一趟，虽然没有逮到仗打，但至少打发了好几天时光不是？战斗任务下达，他们无畏防空兵对航空兵先天性的劣势，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斗志十分高昂。在单人雄亲自调度下，两个团开到了大花角一带，还有一个团则滞留五指山。随即，在大约五个团步兵的配合下，他们围绕着这两座雷达站布置了六个防空阵地。 　　两天过去了，日军一无所获。当天晚上，山本五十六、塚原二四三还有小泉敏一郎将山部川三键等飞行技术高超的航空兵召集起来开了个会议。对于联合舰队而言，他们现在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学兵军，而是时间。时间每过去一天，补给便会减少一份，而当补给无法维系的时候，他们就只能无功而返了。而这对于联合舰队、山本五十六甚至日本海军，都将是不能承受的失败。 　　如果再找不出学兵军的隐藏雷达，那么，在长崎整装待发的补给舰队究竟是解散还是出发呢？解散的话，就意味着海南战役已经结束了；继续出发？那却极有可能复蹈台湾补给舰队之旅。 　　山本五十六显然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所以，他寄希望于山部川三键等优秀航空兵，指望他们能够在这最关键的时候超常发挥，找出学兵军的雷达站并摧毁之。 　　就在山本五十六等人在给山部川三键等人上发条，做最后一搏的时候，距离五指山大约两公里的尖岭，在单人雄的指挥下，一个连的工兵正在紧张的搭建着一幢建筑。 　　这一建筑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施工了，现在已经初具雏形，而如果远远望去的话，这幢建筑和五指山雷达站几乎一模一样。这个建议出自陈师昌，而在建设伪目标方面，学兵军工兵们经验丰富，于是，在单人雄的亲自监督下，一座新的雷达站很快在尖岭产生。 　　26号，天色刚刚擦亮，加贺号上，一架又一架战机呼啸升空，很快就向琼东南飞去。 　　出于山部川三键的建议，日军航空兵是以区域扫描的方式来进行侦察的，前两天，他们已经将琼西南、琼中一带侦察透了。而因为飞得太低的缘故，日军已经损失了五架战机，这其中，包括被一个学兵用卫青式突击步枪击落的一架97式舰攻。 　　日机的低空侦察让欧阳云还有常庚都捏了一把汗。他们之所以对日军这种侦察方式忧心忡忡，是生怕澄迈油田还有石碌铁矿会被发现。幸运的是，日军虽然有战机从这两处厂矿飞过，但是并没有意识到那些密集的民居旁边就是他们这次海南攻略所为的两大矿业资源产地。 　　五指山作为琼东南一带海拔最高的山峰，自然受到了山部等人特别的关注。山部驾驶编号1003的99式战机自加贺号上升空以后，立刻直奔东北方，五点半钟的样子，他便赶到了五指山。 　　随即，在几个学兵紧张的注视下，他以及另外一个鬼子开始将战机拉低，近距离的侦察起来。 　　五指山雷达站此时已经披上了伪装。不仅是那巨大的雷达，便是雷达站那两层小楼，此时也都披上了伪装网。不过，如果山部将高度降低到距离雷达站两三百米的话，那么他一定可以从不甚完美的伪装上发现点什么。 　　在决定在尖岭搭建伪雷达站以后，单人雄便孤注一掷，将五指山雷达站附近的防空部队往东移了将近两公里，转而假戏真做全力保护起尖岭“雷达站”来。 　　为了以假乱真，尖岭“雷达站”也覆上了伪装网。当然了，为了能够吸引鬼子注意力，伪装的质量和五指山雷达站相比较要差许多。只是，没想到山部会沿直线飞赴五指山，所以，尖岭“雷达站”的布置似乎有成为“无用功”的可能。 第1145章 我们要打得山本五十六吐血 　　一架99式舰攻，一架97式舰攻，两架敌机在距离自己不过两千米左右的五指山低空徘徊，单人雄紧张得用牙齿咬住下嘴唇，双手紧握，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如果敌机一旦发现五指山雷达站的话，那他只有下令防空部队进行狙击了。这种作战方式属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敌机飞行员但凡有点脑子，一定会从守军这一反常举动中察觉出什么。然后，他们只需要立刻脱离战圈返回航母汇报结果就行了。然后，山本五十六只要派上几架轰炸机，那五指山雷达站就报废了。但这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万一能够将这两架敌机击落呢？那么，尖岭这里的伪“雷达站”就能起作用了。 　　单人雄正在紧张的算计着，又有两架战机飞了过来。 　　这是紧跟在山部和其僚机后面自加贺号上起飞的另两架战机。其中，驾驶那架编号1008的99式舰攻的是加贺号上的另一个老资格飞行员森由澶。森由澶见山部往五指山飞去了，他便向附近的另一座山峰尖岭飞了过来。然后，就在山部驾驶的那架1003要接近五指山雷达站的时候，他先一步发现了尖岭“雷达站”。能够找到支那雷达站那可是天大的功劳，森由澶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他立刻将战机拉高，然后一个俯冲，朝着尖岭“雷达站”就一阵突突。 　　这下，不用单人雄指挥，围绕尖岭“雷达站”构建的防空阵地立刻猛烈开火，爆起的防空火力吓得森由澶立刻将战机拉高然后就返航了。 　　枪炮声惊动了山部川三键。他想都没想也将战机拉高，然后朝着尖岭就俯冲下来。 　　直到此时，单人雄才松了一口气。当四架敌机相继拔高离去以后，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已经汗湿了。“奶奶的，没有空军支援，只能被动挨打，这种日子不好过哪！”他感叹着，然后立刻发布命令，让靠近五指山的防空兵向尖岭“雷达站”再靠近一些，同时给驻守五指山雷达站的张大力去电话，让后者注意地面警戒，务必不能放任何一个无关人员上山。 　　半个小时以后，在单人雄矛盾的目光注视下，三十余架战机从西南方破云而来，很快，以尖岭“雷达站”为中心，一场矛与盾的战斗打响了。 　　战斗自然是毫无悬念的，学兵军方面，正规防空部队只有一个团，装备20毫米和27毫米高射炮的防空战车27辆、装备有20联12.7毫米防空机枪的防空兵一个营；反观日军，光是各式轰炸机就有二十四架。所以，虽防空部队全力投入，但是面对三十余架战机，他们的抵抗更多趋于形式，不过是为了给小鬼子营造比较真实的气氛而已。 　　十分钟不到，随着尖岭“雷达站”轰然倒塌然后变成一片火海，山部率领的敌机编队绕战场飞行一圈以后，耻高气昂的返航了。 　　搜寻摧毁学兵军雷达的作战任务完成得还算顺利，而为了防止学兵军在其它地方还设置有雷达，当天晚上，山本五十六下令，分流舰队全体上行，随即在第二天凌晨四点钟左右，对海口还有广州徐闻发起了一次空袭和炮袭。 　　联合舰队分流舰队的走向自然没能瞒过欧阳云和单人雄等学五军高层，当然了，因为窥破了山本的企图，所以欧阳云只是给陈策发了封电报，让他注意将海口分舰队隐藏起来，并没有通知海口还有徐闻的当地政府。而这直接造成两地在空袭和炮袭中损失惨重，据事后统计，在这一次空袭和炮袭行动中，光是被炸死的平民就达到了两千余人。 　　针对这两个城市的空袭，依旧是山部领军，而他在仔细的观察了空袭和炮袭过程后，判断出这两地并没有接到警报，于是，山本终于相信，学兵军的雷达终于被摧毁了。空袭和炮袭刚刚结束，他便给长崎发电，让在长崎锚区待命的补给舰队即刻南行。 　　海口和徐闻两地遭遇日本联合舰队袭击，民众伤亡惨重——这个消息很快被《学兵军时报》披露出来，登时，闽粤琼三地掀起了一轮声势浩大的抗日游行活动。海南且不论，据说在广州还有福州，要求学兵军出动空军对联合舰队进行报复的学生游行队伍，规模居然都超过了万人。在这种情况下，在广州主持工作的吉星文还有在福州主持工作的蒋光鼐都承受了空前的压力，而这些事情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听在耳中看在眼里，一股潜伏在学兵军内部的暗流在他们的推动下正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还是把目光投回海南战场。 　　十天以后，也就是8月5日，伊集院松治中将挂帅的长崎补给舰队穿过了东沙群岛进入了南海。和台湾补给舰队只有区区四十余艘舰船不可同日而语，长崎补给舰队一共只有二十七艘舰船，但是，因为舰队中包含了五艘专业补给船，而且征用的八艘商船排水量都在一万五以上，所以其运载能力却是台湾补给舰队的六倍。而且，护卫战舰中包括了金刚号战列舰。 　　哪怕是单论作战能力，因为近刚好战列舰的存在，长崎补给舰队也已经达到了大型舰队的规模。由此可以看出，在台湾补给舰队遭到空袭以后，即使已经确认摧毁了学兵军的雷达装置，山本依旧显得小心谨慎，或许在他看来，唯有武装到了牙齿，长崎补给舰队才有可能安全抵达海南吧。 　　长崎补给舰队一出东沙群岛就进入了大花角雷达站的监测范围，这边伊集院刚刚向山本汇报了舰队的方位，广州的铁林飞已经接到了大花角雷达站送过来的情报。而考虑到还有一个半小时天就完全暗了，而长崎补给舰队和联合舰队会合最少还需要一天时间，铁林飞在请示了欧阳云以后，决定推迟到明天凌晨再次发动“断炊”行动。 　　“这一次，我们要打得山本五十六吐血！”白沙西线指挥部内，确认回复铁林飞的电报已经发出去以后，欧阳云信誓旦旦的对常庚等人说道。 第1146章 又见断炊 　　8月6日，凌晨一点多钟，白云山机场在几百盏各型灯具的照耀下醒来了。如雪的灯光中，地勤们忙碌着，给战机加油、检查机械状况，一辆又一辆拖车将机库的战机拖拽出来，很快，停机坪上便停满了战机。 　　三点半钟左右，地勤人员准备工作结束，随即，飞行员宿舍区响起了尖锐的打铃声。铃声响过不到五分钟，四百余飞行员鱼梯走出来，而在宿舍区大门口，餐车还有基地食堂的服务人员早就各就各位。每一个飞行员经过餐车时，都会接到一份包括一罐豆浆还有两个肉包的早餐。 　　铁林飞和空军各个部门的头头们一夜没睡守在停机坪上，当薛长空领衔的飞行员一边走着一边吃着早餐走过来的时候，他们迎了上去。“司令！”看见铁林飞，薛长空本能的停止咀嚼，举手敬礼。 　　跟在他后面的飞行员们也纷纷举手敬礼。铁林飞见状，赶紧摆手道：“兄弟们，免了，我们在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能够给大家一点鼓励。” 　　一刻钟以后，随着一架白鳍豚呼啸着掠上长空，随即，三条起飞跑道上，一架又一架白鳍豚和空中堡垒依次升上天空。战斗机统一的都是白鳍豚，一共三十八架，空中堡垒一共二十一架，这其中包括自美国波音公司进口零部件组装的八架。白鳍豚和空中堡垒后面是四十六架中型轰炸机，这其中，既有学兵军自己制造的学1H型轰炸机，也有从美国以及苏联进口的各种新式轰炸机。 　　总共一百零五架战机，其中包括蓝火山的琼州飞行大队的二十余架战机，所有战机升空以后，在薛长空的指挥调度下，编成三个集群朝预设目的地飞去，很快，就消失在铁林飞等人的视野里。 　　深蓝色的东方开始变成鱼肚白，几分钟以后，有红色的橙色的云彩迅速生成，伊集院松治站在金刚号的甲板上，做了一组早操以后对着东方海天交接处的美景，感慨道：“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哪。” 　　大花角雷达站内，杜欣和武文章等人忙碌着，不停的接着电话或者往外打出电话，而在雷达站内外，一个营的学兵荷枪实弹严阵以待着。 　　联合舰队已经返回了八所港海域。加贺号上，山本五十六披着外套站在甲板上，他看着远处陆上的一片椰子林发着呆。小泉走到了他身边，递给他一杯热茶，轻声道：“阁下，您又在为大阪师团那帮混蛋费心了？” 　　山本醒过神来，他看了小泉一眼，微笑着从他手上接过茶杯，说道：“不管如何，总是帝国的军队啊。小泉，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过了？如果被支那人知道的话，这可是会给大阪师团带来灭顶之灾的。” 　　“支那人即使知道了也不敢有过激举动的。司令官，您并没有放弃大阪师团，不然的话，我们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只要在舰炮还有航空兵的射程内，支那人不会愚蠢到上来送死的。” 　　两人正说这话，塚原二四三走了过来，他老远的和两人打过招呼，然后对山本说道：“阁下，按照日程，伊集院君他们应该已经到南海了吧？再等两天，我们就可以发动新一轮攻势了。” 　　自率领令联合舰队踏上征伐海南岛的航程以后，山本心中便总有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困扰着山本，让他一度吃不香睡不好。而在山部川三键等人成功摧毁了尖岭“雷达站”以后，这种不好的感觉一度从他心底深处消褪了，只是现在，因为塚原的话，这种感觉再次浮上心头——心跳忽然就加快了，山本的脸色也因此透出一股病态的红色，他使劲的摇摇头，忽然大声说道：“不对！” 　　这话声音够响而且出现得极其突兀，小泉和塚原同时一惊，转头用惊诧的眼神看着他。心头有什么闪过，山本集中注意力想要抓住，然而却是徒劳。他忽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瞪着塚原问道：“我们总共还有多少99式战机？” 　　塚原答：“三十一架。” 　　“立刻让他们出击吧，目标长崎补给舰队。” 　　塚原和小泉对视一眼，立刻恭声应道：“哈伊！”然后转身跑了回去。 　　小泉看着山本小心翼翼的问道：“司令官，您是担心长崎补给舰队也会遭遇支那人袭击吗？” 　　“是。小泉，长崎补给舰队干系太大，我不得不谨慎对待。我和欧阳云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个人，狡猾狡猾的。” 　　小泉刚开始对欧阳云很不以为然，认为后者之所以能够屡屡给帝国制造麻烦，只因为自己没有出现而已。而经过这段时间的阅历，他收起了轻视之心。他点点头说：“您的谨慎是对的，兹事体大，我们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白沙，学五军西线指挥部附近的一条林间小道上，欧阳云和潘媚人还有陈佳瑶徐徐踱着步，他忽然对陈佳瑶说道：“佳瑶，你先回广州吧。去找天歌，告诉他海南的战事情况，再和他谈谈我们过去的事情。” 　　陈佳瑶脸红了，她疑惑的看着他，说道：“不合适吧？他现在一定不愿意见我，而且，我，哪好意思单独去见他。” 　　欧阳云停下了脚步，他静静的看着陈佳瑶说道：“到广州以后，我和天歌接触的时间太少，有些话已经不方便当面和他说了。你不同，你们毕竟相交相识多年。天歌并不是一个小鸡肚肠的人。你去见他之前先去找一下郭彪，郭彪会给你一些建议——” 　　这话模棱两可，所蕴含的意思太多，陈佳瑶先是听得一头雾水，转而一想不禁胆战心惊，她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天歌对你一直可都是忠心耿耿哪。而且，而且……”因为立场和身份问题，她有些话没能说出口。 　　欧阳云知道她顾忌什么，他摇摇头笑道：“放心吧，没到那个地步，就是真到了那一步，除非是原则性问题，我也不会将天歌如何的。你呀，想多了。” 　　陈佳瑶的脸红了。 　　陈佳瑶之所以会胡思乱想，实在是广州最近传来的消息实在太过复杂敏感。她虽然不太关心这些事，但是整天和潘媚人、欧阳云相处，道听途说也知道一些。而正因为知道得不是很透彻，所以她才会大题小做，生怕欧阳云和楚天歌之间会发生什么大事。 第1147章 鱼雷攻击机 　　五点零八分，金刚号战列舰上，瞭望兵忽然指着西北方尖叫起来：“那是什么？” 　　刚刚回转舰长室的伊集院松治听闻立刻跑了出来，他扶着栏杆朝瞭望兵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几个黑点，眼皮不禁狂跳起来。 　　蓝火山这一次驾驶的是向勇的那架编号为1113的白鳍豚，而向勇则担任他的副驾驶。上一次铩羽而归以后，琼州飞行大队的所有学兵都憋了一口气，而在他们看来，这一次任务是他们洗刷前耻的大好机会。 　　琼州飞行大队进行训练的时候，最远曾经飞过东沙群岛。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被薛长空任命为开路先锋。总共四架白鳍豚编成两组，按照大花角雷达站辗转提供的坐标，一路向东南方向飞去。 　　早在被金刚号瞭望兵发现之前，蓝火山便发现了长崎补给舰队。“薛头，我看见敌舰群了！” 　　“报告方位，放慢速度等待主力靠拢。” 　　“具体方位是……” 　　满江负责指挥另一个双机编队，而他的僚机则由陈少瑶驾驶。两个人此时正在利用其它频道通着话。满江说：“少瑶，待会让我看看这几天的飞行集训可有进步。” 　　“副头，您瞧好吧，我会给所有人一个深刻印象的。” 　　“好好，我等着看呢。” 　　长崎补给舰队已经开始调整阵形了。在凄厉的战斗警报声中，十四艘担任护卫的各型战舰开始散开护卫住舰队四周，而十三条补给船和武装商船则向中间靠拢。 　　十分钟左右，薛长空驾驶的那架0008飞到了距离舰队大约两千米距离的上空，在他的指挥下，其它二十架空中堡垒排成三条一字长蛇阵，然后，担任首轮轰炸任务的七架空中堡垒加速飞出，一边降低高度一边向敌舰靠拢。 　　高度降低到三千米左右，距离敌舰舰群还有八百米水平距离的时候，敌舰防空火力开火了。“嘭嘭”的爆炸声中，一枚又一枚防控炮弹在机群前下方炸开，一团又一团烟雾随即被风吹散，形成了一片烟幕区。 　　“可以执行！”随着薛长空一声令下，七架轰炸机放慢速度向敌舰上空飞去，随即，一枚枚炸弹带着尖利的啸声向下面的敌舰所在海域砸了下去。 　　空中堡垒集群开始轰炸的时候，另一边，八架临时改装成的鱼类轰炸机就好像幽灵一样躲在白鳍豚集群后面，做好了偷袭的准备。 　　面对在三千米高度进行投弹的空中堡垒集群，补给舰队护卫舰群强大的防空火力虽然瑰丽但是却没有收到一点实际性效果。而它们取得的聊以自慰的战绩，只不过凌空打爆了三枚炸弹而已。 　　大花角雷达站的侦测能力其实很粗糙，其最大的弊端在于并不能准确的侦测出敌舰的吨位等数据。而这让欧阳云和铁林飞煞费苦心准备的这场远距离偷袭失色不少。而如果没有鱼雷这种大型舰船专用杀器的话，此战甚至可能无法击沉一艘舰船。 　　二十一架空中堡垒携带的超过一百吨的炸弹最终只击沉了三艘舰船，其中一艘是排水量只有三千余吨的护卫舰。这艘倒霉的护卫舰被三枚炸弹连续击中了弹药舱部位，结果发生殉爆直接被炸成两段沉入了海中。另外被击沉的两艘皆为燃料补给舰，其中包括一艘排水量达到一万六千吨的武装商船。这艘商船被一枚炸弹击中左舷，这枚具备一定破甲效果的炸弹直接将左舷撕开了一条长达三米余的口子，然后引爆了船体里面储存的燃料。一声巨响以后，该船断成两截，随即被海水给吞没了。 　　空中堡垒集群完成轰炸任务以后除了那架0008其它的就要返航了，眼见这种密度的轰炸居然只收获三艘敌舰船，不少学兵不禁感到难以接受：“师座，失算啦，不知道有没有亏本。” 　　一百多吨炸弹造价不菲，却只炸沉了三艘舰船，这确实让他们感到不甘。 　　薛长空也没想到敌舰船如此坚挺。他仔细的查验了轰炸成果以后，更改了出发前制定的作战计划，让白鳍豚集群放弃攻击武装护卫舰，转而全力进攻补给舰船。“炸不沉它也要炸瘫痪了，实在不行就把上面的鬼子全杀光了！”他在公共频道里如此喊道。 　　驾驶白鳍豚的飞行员们心领神会。 　　密密麻麻的炸弹落下来，最终只击沉了己方三艘舰船，这让伊集院心神安定不少。“支那人失算啦，他们不知道对付这种大型舰船，唯有鱼雷才能形成有效杀伤的吗？”他如此想着，抬头望向天空，心中暗暗祈祷：天照大神保佑，支那战机里面没有鱼雷机。 　　一架又一架白鳍豚冒着密集的防空炮火呼啸着俯冲下来，它们大多首先投出了携带的两枚炸弹，然后便开始来回扫射补给船上的船员。长崎补给舰队的防空火力比台湾补给舰队的强了最少五倍，三分钟不到便有白鳍豚被击落了。 　　而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架白鳍豚的坠落居然会引发一场滔天的大火。 　　两艘先后沉没的燃料补给船泄漏出了大量的燃油，神奇的是，这些燃油居然没有因为装载舰船的爆炸而起火。不过，随着那架白鳍豚砸在布满燃油的水面上爆炸开来，以该店海面为中心，一场大火以燎原之势铺陈开来，很快就将长崎补给舰队所有海域给完全点燃了。 　　航空汽油的燃烧极其猛烈，而其产生的浓烟使得日舰上面的鬼子视野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同时给那八架改装鱼雷机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没用薛长空下令，那八架鱼雷机相继突破日军护卫舰的防空火力网，一头向补给舰船所在地扑了下去。 　　长崎补给舰队舰船的吨位完全出乎了薛长空的意料，眼见不可能给予毁灭性打击，薛长空当机立断，决定将所有火力和炸弹都投入到对补给舰船的作战上。而事实证明，他这样的决断是正确的。 　　八架改装鱼雷攻击机，每架携带两枚鱼雷。十六枚鱼雷被投入海水中，随即在小鬼子一片惊呼声中向各自的目标“游”了过去。 　　随着九声巨响响起，十六枚鱼雷有十枚击中目标，其中一枚哑火，另外九枚都爆破成功。而十艘目标舰船，有五艘被击中关键部位，舷线以下被炸开老大的豁口，随即进水沉没。另外几艘，有四艘一枚鱼雷都没碰到，还有一艘因为只有一个舱室进水，所以成功的生存了下来。 第1148章 阴谋 　　五艘补给舰船被击沉，舰队所在海域被大火笼罩，伊集院眉头跳个不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的痛苦莫可言状。 　　舰队出航命令是山本下达的，遭到优势敌机空袭也不是他能预料到的，不过，却要为此承担责任，一想到这一点，他心中那份郁闷，一头跳进火海的心思都有。 　　空袭并没有结束。虽然又有两架白鳍豚被击落，但是白鳍豚集群对幸存下来的五艘补给舰船的攻击还没有停止。而就在舰队的正东方，还有几十架中型轰炸机在虎视眈眈的等待着进攻命令。 　　这场空袭一共持续了大约二十五分钟，而最终，学兵军空军在付出七架战机的代价以后，一共击沉了长崎补给舰队九艘补给舰船、三艘武装护卫舰。无论是从战损比还是从消耗比，学兵军依旧取得了这一次“断炊”行动的胜利。 　　五点四十分左右，学兵军战机集群开始返航了，而他们离去才十分钟不到，金刚号上的瞭望兵再次嚎叫起来。刚才的一轮轰炸已经让伊集院肝胆寸断了，正在组织救援落水船员的他听闻又有敌机来袭，他骇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等“敌机”飞得稍近一些，一些战机机身上的膏药旗呈现在伊集院眼前，老鬼子怪叫一声，恶狠狠的将手上的扩音器摔在了舱板上，吼道：“八格，既然要来，为什么不早一些呢？” 　　山部沿途飞来，在距离长崎补给舰队大约100公里的地方，先发现了五艘正在随波逐浪的舰船。这些舰船隶属于台湾补给舰队，不过因为失去动力的缘故，已经被抛弃了。山部开始还以为这就是长崎补给舰队，不禁吓了老大一跳。稍后，在船上没有发现一个活人，他才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被台湾补给舰队遗弃的舰船。 　　再往东飞，不过几分钟时间，他便看到了长崎补给舰队所在海域冒出的浓烟，循着浓烟飞过去，很快，狼狈不堪的长崎补给舰队出现在几十个鬼子航空兵的眼中。 　　“我们来晚了！”山部围着舰队盘旋了一圈，失落的喃喃自语道。 　　其时，山本五十六已经收到了伊集院发来的战况电报。听闻十三艘补给舰船损失了九艘，三艘燃料补给船一艘没剩，老鬼子急得一口气没接上来，再次晕了过去。 　　这封电报是小泉亲自交给他的，事先已经知道了内容，小泉显得很镇定。他一边呼喊军医来给山本做急救，一边让真田将塚原找来和他商量对策。 　　小泉首先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他说道：“长崎来的补给舰队现在就剩下一艘弹药补给船还有两艘食品补给船了，这些补给能够支持大约一个星期的损耗。只是，没有油料补给，舰队就只能停在这里了。不然的话，一旦不能拿下海南，我们甚至连返航的油料都不够了。” 　　接二连三的遭遇沉重打击，塚原的火爆脾气不禁也收敛不少。和小泉念念不忘海南战役不同，他的目光却投向了千里外的日本本土。他说道：“海南战役是否还有必要进行下去，这个已经有定论了。小泉，我们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更加严酷的问题，即使我们能够安然返回长崎，可是司令官怎么办？联合舰队甚至海军怎么办？陆军那帮混蛋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他们可无时无刻不想着将我们纳入他们的指挥下呢。而如果成为现实的话，只怕你那些强大海军的设想都要泡汤了。” 　　小泉还是太年轻了，在政治上根本就是个白痴。经塚原的提醒，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禁紧张起来：“海南战役虽然失败，但是也不至于会有这么恶劣的影响吧？” 　　塚原叹息一声，然后用看待白痴的眼神斜睨了他一眼，随即掏出一根烟来抽着，良久没有说话。 　　“请给我一支吧！”小泉说道，伸出右手颤巍巍的接过塚原递过来的烟。 　　政治一途，塚原的见解自然比小泉准确。而只要想到山本会因为海南攻略的失败而被迫辞职甚至离开海军部，小泉便心神不宁起来。海南战役虽然是山本发起的，但实际的推动者却是他。山本对他无比信任，而他却为山本带来了什么呢？山本信任他，是指望他能够为强大海军走出贡献。可是现在看来，他给海军带来的却是毁灭，这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嗤——”小泉划着火柴想要点燃烟卷，然而，心神不宁的他注意力根本集中不起来，连续划废了十余根火柴棒，愣是没能引出火来。 　　“现在就指望羽田他们能够出奇制胜杀死欧阳云了，那样的话，海南战役还有可能出现转机。不过就我对学兵军这段时间的观察，羽田他们要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太难了。”塚原说着，从小泉手上抢过火柴盒，帮他点燃了烟卷。 　　小泉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随即剧烈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平息了呼吸，他说道：“塚原阁下，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机会。” 　　“什么？” 　　“大阪师团！” 　　“商贩师团？你能指望他们什么？” 　　“阁下，虽然我们都不屑大阪师团，但是您注意到这一点没有，他们至少在海南扎下根了。换一种说法，海南战役，我们其实已经取得了初步胜利。” 　　“可是——”中原想说“可是这是学兵军主动放弃阵地的原因”，然话才出口就被小泉打断了。 　　他说：“我们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目前，在我们联合舰队的大力配合下，大阪师团已经成功在海南立足。陆军不是想抢夺成果吗？我们就交给他们好了。成果既然给他们了，那接下来的战事是不是也应该由陆军全权负责？” 　　小泉说的这种做法很无耻，甚至很恶毒。出于对大阪师团战力的了解，塚原能够预见该师团留在海南岛的唯一命运。惊讶于小泉心肠之很毒的同时，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能够解决联合舰队乃至海军部所面临的危机。他深深的吸口气，说道：“那等司令官醒来请他做决断吧。” 　　小泉摇头：“不，这事绝对不能让司令官知道。司令官的为人你应该清楚的，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事，我们秘密做就行了。如果出了问题，责任由我来承担好了。” 　　塚原想了想，同意了小泉的建议。而就承认责任的问题，他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做了决定，届时一定会将责任揽过来，以保护小泉这个海军希望之星。 第1149章 会晤 　　白沙西南过去12公里的光雅乡，光雅再往西南过去三公里的光新村，欧阳云在卞经道还有白沙自卫队大队长郎云等人的环卫下站在村口，看着不远处出现的三十几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人影，嘿嘿的笑了。 　　卞经道还有郎云都显得很紧张。而在距离他们大约五十余米的地方，几十个学兵全副伪装的潜伏在灌木丛还有草丛中，他们密集的关注着那三十几个鬼子，不少人的枪口已经瞄准了可能对总司令造成威胁的鬼子的脑袋。 　　沈根儿还有他的团长徐清站在欧阳云的左边，徐清不时的擦着汗显得十分紧张，沈根儿则兴奋异常。三十余鬼子有的空手，有的扛着或者抬着、背着麻袋，随着他们走得更近，沈根儿兴奋的指着当头的那个鬼子说道：“他就是那个黑鬼子。” 　　三十余鬼子里面，空手的一共有三个人，分别是田村浩胜大佐、池田雄大尉还有服部有角少佐。田村浩胜是第20联队的联队长，池田雄是他的参谋长，而服部则是黑田的大队长。 　　黑田和市川本来是想瞒着服部闷声大发财的。另外，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违反了军纪，生怕会遭到军官们的责罚。然，因为服部的一个老乡向他敬献了一点炒花生，结果服部一“微服私访”，这事就彻底暴露了。 　　刚知道黑田等人背着自己和支那人做生意的时候，服部自然是大怒。然而，在听取了老乡的介绍，认为这样确实能够暂时的解决部队的生计问题，他默许了。 　　黑田等人的生意越做越大，服部大队的生活质量也越来越好。当其它大队的鬼子兵每天为节省一点体能而窝在临时兵营里面做着吃“寿司”的白日梦时，服部大队的家伙们却带着一小把花生，开始他们的“发财之梦”。而当他们以极不厚道的交易价格换来了大堆翻毛皮鞋还有水壶之类的东西以后，终于尝到花生等当地美味的其它大队的鬼子们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大家都是大阪师团的，不少人还沾亲带故的，于是，本来就不透风的墙一下子被捅开了许多窟窿，然后，服部大队官兵们一个个活蹦乱跳的秘密就被解开了。 　　服部大队的人吃肉，自己却喝着能照得见人影的稀饭，换做是谁都不会甘心。这事被捅到田村大佐那里，正为解决士兵温饱问题焦头烂额的田村临机一动，于是便有了这次“光新村会晤”。 　　十几年以后，当大阪师团在当时已经身为某特区元首的欧阳云关心下成为日本国内一等一的主力师团的时候，不少大阪师团的退役老兵回忆起这段艰苦而温馨的岁月，其中不少以经营“AV”业发迹的家伙发起组织了寻根之旅，他们出大价钱将当初举行会晤的民房买了下来兵办成了历史展览馆以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这在当时的中国被传为一段佳话——这是后话，这里略过不提。 　　沈根儿为首的学兵和黑田等人保持着密集的“经贸往来”，在发展到一定规模以后，欧阳云便亲自盯着这件事了。听闻第20联队的联队长要亲自会晤当地黎族头人以商量共荣大事，他便提出要亲自出面扮演这头人一角。他的决定自然遭到了上至常庚、陈师昌，下至卞经道等人的一致反对。 　　欧阳云却坚持。他问众人：“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大阪师团现在处境凄惨，已经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你们想过没有，小鬼子都饿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肯拼命一搏主动进攻？他们怕死啊。他们如此怕死，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是万一这个田村是个冒险家想要冒险一搏，可是，我们的一线部队不是已经进入战区了吗？有两万人守着，我还怕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我亲自出面，正好摸摸小鬼子的底线。知道了他们的底线，我们才能更好的操作接下来的事情嘛。” 　　总司令理由充分，常庚等人实在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于是，在做了周密布置以后，欧阳云便以郎云的身份出席了这次会晤。 　　联队长为了大家的温饱问题挺身走险和当地的黎族头人会晤，这让下面的军官们极其感动。联队长如此关心部属，手下们自然不能让支那人将他阴了，于是，在一个名叫清水奉节的大队长率领下，三百余鬼子沿途秘密护卫，直到看见了光新村门口站着的当地人，他们这才隐入了附近的山野中。 　　距离村口越来越近，主事人之一黑田诚一郎也越来越兴奋。临行前联队长将自己叫去面授机宜，讲明了这次会晤的重大意义，临了又许诺，这次会晤如果能取得成功，将直接保他上大尉衔，调任事务部部长，并且负责和支那人的交易事宜。一想到这次会晤之后，自己不仅能升官还能发财，黑田怎能不兴奋异常。他将肩上扛的一只口袋交给市川，一溜小跑跑到田村面前，说道：“大佐阁下，我这就去和支那人联络了。” 　　“去吧，记住，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大队长服部。” 　　“哈伊！我办事您放心。”黑田恭谨的说完，又一溜小跑到了部队前方，然后便昂首阔步的向欧阳云等人走了过去。 　　沈根儿见状看向欧阳云，唤了声“总司令”。 　　欧阳云点点头，轻声道：“记住，大头人。” 　　沈根儿嗯了一声，然后笑容满面的迎向了黑田，老远的，他喊道：“黑鬼子，这一次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啊？” 　　“沈桑，跟你说多少次了，我叫黑田，不是黑鬼子。”黑田朝后看了一眼，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交往，他的汉语大有进步，现在已经能够连贯的表达一些意思了。 　　“哈哈，可是我觉得黑鬼子比较亲切呢。” 　　“谁是那个黎族的头人？” 　　“等你们的大队长来了再说吧。”沈根儿说着压低声音：“黑鬼子，我的枪呢？” 　　“在后面呢。我黑田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了，既然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办到。” 　　为了让沈根儿帮忙引介当地黎族头人，黑田答应送他一支三八大盖还有二十发子弹。听见枪带来了，沈根儿表现出一份极度兴奋的样子，说道：“跟我来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郎云头人。” 第1150章 成功的第一印象 　　“郎云头人，黑鬼子带到了！”沈根儿很恭敬的对欧阳云说道。然后捅了捅黑田，朝欧阳云努努嘴道：“这就是郎云头人，还不赶快行礼？” 　　黑田一愣，随即恭谨的上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抬起头来恭敬的看着欧阳云，他说道：“尊敬的郎云头人，在下黑田诚一郎，大日本皇军大阪第四师团第20联队事务部部长，很高兴认识您，还请多多关照。” 　　黑田虚荣心极强，田村不过口头给了他一个保证，他居然就鸡毛当令箭直接给自己按上了。或许，他是觉得有这么一个身份才更利于促成这次会晤吧。 　　欧阳云冷冷的朝他点点头，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汉人朋友沈根儿说你们的长官有大事要和我商量，那边几位就是吗？”说着，他的目光扫向不远处的田村等人。 　　“正是。阁下，我这就为你们引见——”黑田说完，转身朝田村他们喊道：“大队长阁下，郎云头人有请。” 　　田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了。一个野蛮人的头人而已，居然摆出这么大的谱，这让身居高位的他不免感到不快。当然了，大局为重，小小的忍辱负重一下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他们施施然的走过来，然后在黑田还有沈根儿的引荐下，和欧阳云等人点头见礼。扮演服部大队长的田村已经进入角色，他很敬业的保持着谦恭的神态，一边温文有礼的和“郎云头人”寒暄着，一边仔细的打量这些黎族汉子。 　　卞经道等人虽然悉数做黎族汉子打扮，但是他们身上的彪悍之气却是掩饰不住的。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人，身上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至于欧阳云，久居上位，他举手投足之间也尽显“头人”威严。这让田村收起了轻视之心，他隐隐觉得，自己这趟真来对了。打量了一会，发现这些人居然人脚一双翻毛皮鞋，其中更有几个人腰间挂上了帝国军部统一制式的军用水壶，一副不伦不类的打扮，他和池田、服部两人叫唤下眼神，嘴角微微撇开，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作为联队长级的高官，田村有权接触到一些描述海南岛风情人物的情报，所以对黎族、苗族人的认知有自己的一套。观察了一会，他相信了黑田的描述，这确实就是当地黎族的头人。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田村觉得有必要拿出诚意来，于是大手一挥，让手下捧上一个礼盒，他亲自接过来双手捧给欧阳云说道：“头人，初次见面不成敬意，这把日本长刀，请收下！”说完微微一鞠躬。 　　“日本长刀吗？”欧阳云“饶有兴趣”的接过来，心说这个服部不愧是商贩师团下属的一个大队长，生意经果然有一套，居然知道送见面礼笼络感情。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把装饰漂亮的长刀，拿起刀鞘抽出长刀，他装作很懂行的样子看了看，赞道：“好刀！”然后露出一副“贪婪”的表情。 　　田村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暗喜，说道：“郎云头人，我军这次来海南，要麻烦您和您的族人了。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谅解哪。” 　　欧阳云的目光恋恋不舍的从长刀上离开，好像才想起似的，他忽然瞪大眼睛一脸怒气的说道：“服部大队长，你不说这个我倒忘了。有汉人告诉我你们要强占我们的土地、屠杀我们，我开始还不信，可是，你们居然用那铁鸟向我们扔会弄死人的铁疙瘩，这事你怎么解释？”说着，他的右手握紧了刀把，居然有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的趋势。卞经道等人一个个也横眉怒对，其中不少人眼中满是仇恨的怒火，这让田村相信，他们肯定有家人或者亲戚死在了联合舰队航空兵的轰炸中。 　　田村为这次会晤是做了大量准备工作的，不过现在看来，他却忘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一想到自己带的人都带的短枪，而双方距离却如此近法，他额头渗出汗来，暗暗骂道：“妈的，居然忘记这茬了！” 　　“郎云头人，误会，误会！”关键时候，黑田赶紧跳出来打起了圆场。他说道：“那些铁鸟可不是我们派出来的，它们是隶属于海军的。郎云头人，我说的您也许不懂，但是请相信，我们来你们这里绝对没有恶意。您应该有印象的啊，我们这次来的所有人，可有人向你的人开过枪放过炮？郎云头人，不怕让您知道我们的家丑。隶属陆军的我们，以正宗军人自居的我们也看不惯海军那些家伙呢。身为军人，怎么能毫无原则的攻击民用设施和平民呢……” 　　黑田不愧是田村联队的第一号奸商，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道，其间汉语夹杂着日语，直将海军和联合舰队包括山本五十六说得一文不值，而将大阪师团形容成天下少有的正以之师，好像他们出现在海南并不是来打侵略战争的，倒好象是来救灾救难的。 　　“奶奶的，黑鬼子太能忽悠了。”会晤结束回去的路上，想起这一段，欧阳云对卞经道等人说道。 　　欧阳云脸上阴晴不定，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 　　惊出一身汗的田村见状，赶紧接过黑田的话头说道：“郎云头人，对您及其您族人的遭遇我表示深深的同情，不过这就是战争哪。不过请放心，我们大阪师团和联合舰队那帮人是不一样的，虽然大家都是日本人，也都身为军人，但是我们知道一个正直的军人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嗯，正如黑田所说的那样，我们从来就没想过以战争的名义草菅人命并且进行财产掠夺……” 　　田村的汉语比黑田好得多，他这番话说得流畅多了。 　　两个鬼子滔滔不绝的讲了足足一刻钟左右。而在听了他们的话以后，欧阳云以及卞经道等人的脸色终于有所和缓。沈根儿适时的插话，他说道：“郎云头人，就我这几天的见闻，服部大队长和黑鬼子所讲的都是事实。我第一次和黑鬼子做交易的时候，他其实完全可以强抢的，不过他却选择了公平的交易。头人，我觉得，他们和海上的那些日本人是不一样的，值得您去信任。” 　　欧阳云深深的看了田村和黑田一会，握着刀把的右手终于松弛下来，他说道：“我就暂时的相信你们好了，只希望你们不要像那些汉人一样言而无信，否则的话，我们昌江的三十万黎族人是绝对不会和你们善罢甘休的。” 　　田村听了先是一惊，为那“三十万”的数字，接着又大喜——“像汉人一样言而无信”这句话的意思被他敏锐的捕捉到，让他对达成有关协议信心更足了。 第1151章 真正的共荣 　　完全是灵机一动得到的灵感，对于和郎云头人乃至海南地区少数民族的合作，田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大本营打着“大东亚共荣”的幌子在支那侵城略地，这为他提供了一个思路，是不是可以通过真正“共荣”的方式达成这一点呢？从这段时间的交战经历来看，琼西南存在着大量的地方武装。那么，只要将这些地方武装收买过来，是不是就能完成大本营攻略海南的任务了？越想越觉得诱人，而现在这个郎云头人的话让他对执行此议信心更足了。 　　他赶紧保证道：“郎云头人，这一点您尽可以放心，我们大和民族可是最讲究信用的。您看，我们上到海南以后，可一直没有侵犯你们。” 　　欧阳云心中好笑，心说：“那是因为你们怕死嘛。”嘴上说道：“这倒是真的。嗯，单冲这一点，你们确实值得信任呢。” 　　听他这么说，田村来了兴致，他试探着说道：“郎云头人，汉人既然不值得信任，那么，您可不可以转和我们合作呢？我们对海南并没有不良企图，只是想在这里建一座军港，并且获得驻军权而已。有我们驻扎在海南，汉人绝对不敢在肆意的上岛欺凌你们，那样的话，您的您族人的权利就将得到充分的保证。有些事情您也许还不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经济水平在亚洲可是数一数二的，我们可以以优惠的价格向你们提供日本出产的优质产品……” 　　听到这里，欧阳云心中笑了。他暗说：“这不愧是商贩师团出来的，三句话不离本行哪。也好，这样倒省却我许多口水。”他装出一副悠然神往的表情，故意的跺了跺脚说道：“日本出产的产品质量确实不错，就拿这鞋子来说，穿着真是舒服哪。服部大队长，不知道你所谓的合作，具体指哪些呢？” 　　田村的目光从他的脚上扫过，脸上笑容灿烂，他笑着说道：“具体的合作条陈，我方的建议是这样的。首先，在您的辖地，城镇村落都必须悬挂我们的国旗。另外，由我军派出代表协助你们成立地方政府。当然，政府的管辖权完全属于你们，而我们只收取一点点费用以提供军事上的支持。当然，为了体现共荣这一特征，你们必须保证我军在贵族辖地拥有高度自由的经商权以及一定的刑事豁免权——这些专业的东西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我们可以在以后详细的进行讨论……郎云头人，您觉得如何？” 　　田村所讲的东西，里面专业术语确实够多的。如果真是郎云和他谈判的话，相信一定会受到愚弄。只是现在顶着郎云这个身份的却是欧阳云，他心中冷笑，暗说小鬼子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盘，脸上则一副迷茫的样子。等田村说完，他看向沈根儿，问道：“我的汉人朋友，服部大队长所讲的条件，您觉得如何？” 　　沈根儿配合黑田做完引荐工作以后，便呆在一边变成隐身人了，以至于田村都把他忘了。而现在听郎云征询沈根儿的意见，他才醒悟到沈根儿的身份：这个汉人是郎云的军师？担心沈根儿坏他的事，他赶紧朝黑田使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走到市川身边从其手上接过一个布包，打开朝沈根儿亮了亮，然后又朝他眨了眨眼睛。 　　沈根儿很配合的偷偷的看向他，看到布包里面的三八大盖，他伸出了五根手指，意思是“五支”。黑田微微摇头，还以三根手指。 　　沈根儿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田村见状急了，他狠狠的瞪了黑田一眼，后者便赶紧又朝沈根儿竖起了右手，这一次，五指全开。 　　沈根儿很小人的笑了一下，然后对欧阳云说道：“郎云头人，我觉得很合理。不过现在，我觉得还是先完成这一笔交易比较好。” 　　欧阳云一愣，随即笑道：“啊，是，是，都忘记今天来的目的了。” 　　欧阳云和他的“族人”们带来了足足两吨左右的粮食，而田村他们则带来了几百双皮鞋还有水壶之类的军用品。 　　交易过程总的来说是愉快的，在田村的眼中，这些黎族人看见翻毛皮鞋和水壶时笑逐颜开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而在欧阳云看来，小鬼子们越来越放松的神态至少说明，他“郎云头人”这个角色扮演得十分的成功。 　　两边人忙着清点交易物品，黑田将沈根儿拉到一边咬起了耳朵：“沈桑，你太不地道了，既然很合理，为什么不让郎云头人当场答应和我们合作？” 　　沈根儿如此回答：“因为我只看到一支枪。” 　　黑田摇头苦笑：“沈桑，您还真是奸商哪！” 　　沈根儿笑：“彼此彼此。” 　　两个人随即相视而笑。 　　黑田在田村面前表现得十分的恭谨，这让欧阳云对黑田服部大队长的身份起了怀疑。事务部部长，应该是后勤部长一类的官吧？如果服部真的只是个大队长的话，那么黑田的地位应该在他上面才对。在他的授意下，卞经道向田村提了个问题：“服部大队长，在你们那里，事务部部长和大队长哪个职务更大呢？” 　　听见这话，黑田的脸立刻红了，而田村看了他一眼以后，说道：“当然是事务部长。”说着，他发现卞经道还有“郎云头人”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忙又补充道：“不过黑田的部长一职还没有正式任命，所以，他现在还是我手下的一个上等兵。嗯，这事其实还要看郎云头人的呢，只要我们一进入合作程序，他的部长任命就会下来了。” 　　“哦，这样啊！” 　　黑田：“是的是的，郎云头人，我能否升官发财，就看您的了。” 　　欧阳云郑重的说：“合作的事，我要回去和族里的老人们商量一下，不过在此期间，我不希望我的族人还有村庄再遭到铁鸟的轰炸。服部大队长，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田村陪笑到：“不过分不过分，请郎云头人放心，我回去以后会请海军的那帮家伙停止敌对行为的。合作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谈，不过还希望交易能够继续进行。这样的话，也能培养我们相护之间的信任对不对？” 　　“交易的事可以继续进行，不过，鞋子和水壶什么的我们已经够了，接下来，我们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枪。服部大队长，有件事就不满您了，我们和汉人的军队现在闹得很僵，我们想得到一些枪加强我们的力量，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不过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好的，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了。” 　　“是，那我们就告退了！” 第1152章 通电嘉奖 　　加贺号上，山本五十六悠悠醒来，这几日连续遭遇打击，饶是他心志坚如铁，却也承受不住。他挣扎着想要下地，立刻被真田摁住了：“阁下，医生让您卧床休息。” 　　“扶我起来！”山本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真田不敢违逆，将他扶了起来。 　　“小泉呢？” 　　“他和塚原阁下在外面呢。” 　　“把他们叫进来吧。” 　　“哈伊。” 　　小泉和塚原走了进来，两个人都显得很憔悴。他们先向山本敬礼问好，然后询问了一些情况。山本看向小泉，脸上浮现一丝苦笑，说道：“小泉，这一次海南攻略只怕要失败了。” 　　小泉毕恭毕敬的道：“目前还算不上，不管如何，大阪师团已经成功登陆而且攻占了昌江城。如果能将昌江城发展成一个据点的话，我们下一次来，一定可以一举成功。” 　　“别自欺欺人了，大阪师团的实力，你们还不了解吗？就凭他们能守住昌江吗？塚原君！” 　　“司令官阁下？”塚原弯腰低头，恭声应道。 　　“空袭没有停止吧？我记得我们的弹药还能维系三天的。” 　　“对不起，已经停止了。” 　　“现在是几点钟？” 　　“下午三点。” 　　“组织空袭吧，力度强一些。真田，你去给泽田中将发电，告知他我们将撤离的消息，请他立即整合部队，然后在晚上随我们离开吧。” 　　“哈伊！”塚原和真田先后应道，然后依次离开了。塚原经过小泉身边的时候和他对视一眼，眼神中透出一丝怂恿的神色。小泉不着痕迹的朝他点了点头。 　　“司令官，您真的没事吗？”小泉走向山本，产妇住他，柔声问道。 　　“能有什么事？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 　　“阁下，有件事我要向您汇报，两个小时前，我给军部发去了告捷电报。” 　　“什么？”山本眉眼竖了起来，显得很激动。 　　小泉做低眉顺目状，轻声道：“对不起，没有经过您的同意——”说着他忽然抬起头来，大声道：“可是，阁下，我觉得当前形势下，我们实在承受不起失去您这么好的领航人的损失。大阪师团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们的存在只会成为笑柄，成为帝国的累赘。可是您就不同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您不在海军的话，那帝国海军还有未来吗？阁下——” 　　小泉越说越激动，言词也越来越偏激。山本眉头深深皱起，他推开小泉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打断道：“小泉，你错了。首先，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伟大。其次，不管大阪师团战力如何，他们毕竟是帝国的军人，在这一点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和我其实都没有差别。帝国少我一个人影响不大，但是如果同时失去大阪师团的两万人，你知道这将会引发怎样的滔天骇浪吗？小泉哪，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啦……”山本说着说着，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这事还能挽救，我这就给大本营发电。” 　　他说完这话，正要呼喊真田，真田捧着文件夹一脸怪异的走了进来。朝山本微微低头，他将文件夹呈上，恭声道：“阁下，大本营和泽田中将新到的电报。” 　　山本接过文件夹，首先看到了大本营发来的那份电报。居然是一份嘉奖通报电报，不过，受嘉奖的对象却是大阪师团。电文中写道：海南陆上指挥部刚刚成立不过一周，大阪师团就攻占了琼西南重镇昌江，并集重兵包围了白沙，大阪师团的武勇实在值得表彰……电报的末尾有提到联合舰队，不过却是让其速归的。看完这份电报，山本愤怒的瞪了小泉一眼。他接着看泽田茂发来的电报，看着看着，一双眼睛不禁瞪圆了。抬起头来，他瞪着真田问道：“这份电报真是泽田中将发来的？” 　　真田恭敬的答：“是。” 　　“去给我把电报原文拿来。” 　　“哈伊。” 　　真田快步离去，山本忽然瞪向小泉，吼道：“八格，太胡闹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大阪师团可能被支那人全歼？小泉，你太让我失望了。身为帝国军人，为了一己之私，你居然如此坑害友军，你这么做，与通敌卖国有何不同？” 　　下面的甲板上，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忽然响起，在这巨大的声响中，小泉静静的肃立着一言不发。 　　一架99式战机呼啸着扑向蓝天，真田捧着电报原文走到山本面前，山本却没有伸手去接。他一下子似乎好像老了十岁，颓然的说道：“事已至此，那只能这样了。传我的命令，晚上九点钟，我们返航。” 　　下午三点二十分左右，昌江往南偏西12公里的东河镇南清河，两个全身伪装的学兵看着千米以外的三百余鬼子向沿海方向跑去，他们小声议论了一会，一个人留下继续监视，还有一人朝霸王岭方向跑去。 　　这样的场景不仅发生在东河镇，在昌江西南沿海还有乐东南方沿海一带，多个学兵侦察小组侦察到了这一幕。他们层层级级的向上反应，很快，杨春泰还有叶城闫便获悉了此事。两个人汇总情报得出结论，这是日军有序的大兵力调动，只是其调动原因却实在让人费解。他们将这一情况电告西线指挥部，请求下一步行动指示。 　　常庚接到电报立刻向欧阳云做了汇报。欧阳云在询问了大阪师团的近况，获悉该部鬼子都按兵不动，他不禁也费解起来。 　　杨春泰还有叶城闫的两个师越过大阪师团占据的几座城镇出现在西南沿海一线，其任务本来是为了狙击联合舰队所属陆战队，不过现在陆战队的鬼子悉数撤离，这自然让他们心生疑窦：小鬼子究竟想干什么？ 　　在联合舰队大口径舰炮射程内狙击陆战队，从而孤立大阪师团，虽然可以达成欧阳云既定策略，但是肯定也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不过，因为有陆战队陪绑，所以这代价应该在可接受范围内。欧阳云之所以敢做出如此大胆的布划，正是冲着这一点。因此，当获悉沿海一带的鬼子陆战队纷纷撤离，他不禁怀疑潜伏部队被小鬼子侦察到了，小鬼子这是为炮击清场己方部队呢。那样的话，这两个师在舰炮还有战机的双管轰击下，全军覆灭都有可能。 　　欧阳云和常庚两人左思右想，最终不敢行险，立刻回电杨春泰和叶城闫，让他们即刻率领部队回撤。 　　两方部队都在撤退，唯有被蒙在鼓里的大阪师团巍然不动。 　　海南战场的氛围，越来越诡异了。 第1153章 大东亚共荣 　　8月7号，上午六点多钟，昌江城海南陆上指挥部内泽田茂的住所，他洗簌以后坐在办公桌前，认真的看着大本营昨天发来的嘉奖通电，越看脸上的神情越是古怪。向大本营报告攻取昌江，重兵保卫白沙，这其实都是为了报答坂垣阁下的知遇之恩，好让大本营的那帮大佬相信，坂垣建议成立海南陆上指挥部的前瞻性。只是，没想到大本营居然真当回事了。想到山本五十六昨天发来的电报，他思考着联合舰队独自撤离的可能性，越想越不安起来。 　　泽田茂何尝不想早日离开海南，只是因为刚刚接到嘉奖，而且，士兵们因为连日来只能勉强填饱肚子，现在走路都成问题，根本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集结撤离，所以，他才会回复那样一份电报。 　　“以山本的为人，他绝对不会真将我们弃之不管，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他正这样安慰着自己，忽然鼻子抽动了两下，不禁一脸疑惑的站了起来。又深深的嗅了两下，他自语道：“奇怪，这香味？” 　　“川胜！”他忽然大声喊道。 　　“阁下！”他的副官川胜田多立刻从旁边一间屋子走了出来。 　　“厨房在做什么呢，好香啊，你去看看。” 　　“哈伊！” 　　随着山本越来越不像话，供应的补给越来越少，体恤士兵的泽田茂也削减了自己的用度。当然了，他不削减也不行，因为联合舰队供给的食品里面并没有什么好的食材。至于从当地“收集”，泽田茂开始倒也动过这个心思，然而，在发现只是徒劳之后，不忍心饥饿的士兵为自己的食欲还要付出额外的体力，他终止了这个项目。 　　这几天一直喝稀饭，吃罐头、饼干，这肚子对于天然香味不是一点两点的敏感，所以，三米外的厨房里，厨师小林彦一才将花生倒入油中，泽田茂便食指大动起来。 　　川胜很快回报：“阁下，小林正在炒花生呢。您闻到的是花生的香味。” 　　“花生？”泽田茂很隐蔽的吞了吞口水，说道：“联合舰队昨天有提供花生吗？啊，我可有一段时间没吃到花生米了。” 　　这花生自然是田村浩胜孝敬的，而私下收了他五斤花生的川胜一直在等着付报酬的机会呢，他赶紧说道：“花生是田村联队长一大早送来的，说司令官这段时间辛苦了，要给您改善一下伙食。” 　　“不是联合舰队配给的吗？”泽田茂一愣。 　　“海军那帮家伙连饼干都要克扣我们的，怎么还会如此好心。反正在他们心目中，我们就是一帮窝囊废——” 　　“够了！”泽田茂脸色已经变了，他忽然大吼道。 　　川胜吓了一跳，赶紧低头毕恭毕敬的站好了。 　　泽田茂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的一阵转换，几秒钟以后，他问川胜：“田村送来的花生，他从哪里搞来的？附近的村庄，支那人不是把东西都搬一空了吗？” 　　“我也不清楚。阁下，我昨天去第20联队的驻地，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嗯？” 　　“第20联队的士兵好像没有受到补给削减的影响，他们一个个都活蹦乱跳的。” 　　“什么？真有这事？” 　　“是。” 　　泽田眼睛眯了起来，他想了想说道：“嗯，你去给第20联队发封电报，让田村过来见我。” 　　“哈伊！” 　　第20联队驻扎在二十公里以外的七坊镇，两个多小时以后，田村在一个小队士兵的护卫下，坐着一辆牛车赶到了。 　　门口站岗的鬼子看见了那头拉车的牛，一个个口水那个流的，眼睛都冒绿光了。 　　许是从他们的眼神中觉出了不对，田村让手下将牛车一直赶到了指挥部门口。泽田此时正好在几个佐级军官的簇拥下走出指挥部，他和田村等人在门口相遇，看见了那辆牛车，眼神变得诡异起来。 　　田村看见他，立刻下令停车，然后跳下车跑过去，恭敬的鞠躬行礼，说道：“阁下，您找我。” 　　泽田先是富有深意的打量了一下那头牛，这才把目光转向田村，意味深长的说道：“田村君，你干得很好啊！” 　　田村装作听不懂，嘿嘿的笑，说道：“一切都赖司令官指挥有方。” 　　“进去再说吧，把牛也牵进来。” 　　“哈伊。” 　　泽田将田村带进了会议室，让田村坐下，他说道：“田村君，听川胜说，你们联队的士兵一个个精神很好哪。嗯？你们是不是在七坊镇找到支那人的粮食仓库了？” 　　田村讶然，赶紧摇手：“没有，没有，司令官阁下说笑了。”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泽田眼睛眯了起来。虽然因为法不责众还有历史遗留的问题，他没办法改变部队现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容忍手下背着自己做一些小动作。 　　田村显然明白这一点，他神色变得恭谨起来，站起来再鞠一躬，说道：“阁下，是这样的……” 　　田村能当到联队长一职，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而经过他的修饰加工，黑田诚一郎和支那人做生意，那完全不是个人行为，而变成他为了解决部队生存危机而临机一动想出的自救办法。至于他和郎云头人会晤一事，那是万万不会提及的。 　　田村十句话里面倒有八句是真的，所以，泽田虽然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是却只能选择相信。等田村讲完，他冷哼一声说道：“侵略军和被占领地区的当地人做生意？田村，你这创举还真是让人惊讶啊。” 　　田村听他这么一说，面色一整说道：“阁下，天皇陛下不是一直提倡大东亚共荣吗？我这么做，其实就是充分理解了天皇陛下的苦心为了改变我们皇军在支那人心目中的面貌做出的尝试。事实证明，尝试是成功的。阁下，海南攻略本是海军的那帮家伙发起的，可是，您看看他们现在都做了些什么？阁下，要论打仗，我们大阪师团或许不行。但是要说到治理占领地，我们还是有先天性优势的。” 　　泽田冷笑：“先天性优势？你指的是做商贩吗？” 　　“这个——”田村脸红了。 　　“你对大东亚共荣的理解或许是对的，但是有一点请注意，我们和支那人始终都是敌人，所以，在满足口舌之欲的时候还请多动动脑子，支那人为什么同意和你们做交易。难道你觉得支那人对皇军的到来会拍着手列队欢迎吗？” 第1154章 釜底抽薪 　　泽田越来越表现得气势夺人，不过，因为他所说的并不是事实，所以田村虽然态度谦恭却是凛然不惧。 　　“阁下，您说的我都考虑过，不过，和我们做交易的并不是支那人。不，这么说或许不甚准确，他们虽然也是支那人，但却不是汉人，而是与汉人矛盾很深的黎族人。” 　　“黎族？” 　　“是！” 　　“可是，我听说海南的少数民族很彪悍的，我们侵占了他们的土地，杀死了他们的族人，他们不恨我们吗？” 　　“当然恨，不过，我把罪责推到海军那帮混蛋身上去了！”许是因为泽田的态度发生很大改变，田村心防一松居然说漏嘴了。 　　泽田眼中精芒一闪，立刻捕捉到了，他眼睛瞪圆看着田村，说道：“‘我’，你亲自参与了？” 　　田村大惊，惶恐的道：“阁下！” 　　泽田笑了：“坐下吧。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我知道，你肯定还隐瞒了一些什么。” 　　田村正襟危坐，将和“郎云头人”会晤的前后都说了出来，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初衷：“阁下，支那古代的军事大家追求的最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我觉得，如果能够通过收买海南岛上的少数民族而将学兵军驱逐出去，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阁下，您来第四师团也有一段时间了，想必知道士兵们中间广为流传的三不原则——” 　　泽田自然知道，他冷笑道：“‘无畏的牺牲不要付出’；‘不合理的战斗不要参加’；‘穷途的敌军不要追击’。你所谓的三不原则就是这三条吧？什么三不原则，不就是害怕丢了性命吗！八格，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居然会调到第四师团担任师团长！” 　　田村尴尬的赔笑。 　　泽田茂发泄了几句以后，心情有所平复，长叹一声说道：“直说吧，你究竟打算怎么做？只要合情合理可行，我不会不知变通的。” 　　田村闻言大喜，他说道：“士兵们胆小怕死，既然打不赢学兵军，那干脆让黎族等少数民族出面帮我们赶走他们。那样的话，我们获得了攻取之名，黎族人赶走了他们的宿敌，大家皆大欢喜……” 　　田村的话说完了，泽田虽然觉得此论有点荒谬，但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性。他认真的想了想说道：“田村，对付黎族这类野蛮人，仅仅收买肯定是不够的。你要知道，人与人交往，如果一方表现得太过弱势的话，另一方就会得寸进尺越发的嚣张跋扈。本来，如果联合舰队一直呆在附近海域保持武力威慑的话，我们就无需担心那些野蛮人反目。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联合舰队一旦离去，我们却拿什么保持威慑力呢？士兵们如此胆小怕事，一旦发生摩擦肯定是受欺凌的一方。届时，这些野蛮人一旦发现我们的人老实可欺，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像赶走学兵军一样赶走我们吗？” 　　泽田的担忧不无道理，田村想到“郎云头人”曾经提到的“三十万人”，再联想到整个海南岛上，黎族还有苗族这类野蛮人最少也一两百万，他脸色发白，无言以答了。 　　“报告！”屋外忽然响起了川胜的声音。 　　泽田看了田村一眼，很满意自己刚才那番话的效果，他朝门口喊道：“川胜，进来吧。” 　　川胜走了进来。泽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不禁楞了一下，然后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阁下，发生大事了！”川胜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将一封电报呈了上来。 　　泽田一惊，他站起来接过电报飞快的浏览一遍，然后脸色也在瞬间变得苍白。 　　田村将两人的脸色变幻收入眼底，心中惊疑不定，心说：“不会是学兵军打过来吧？那个郎云难道早就被学兵军收买了？”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不禁也跟着脸色发白起来。 　　这封电报是山本发过来的，而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才发电报过来，就是为了坚定自己独自撤离的决心。联合舰队昨晚九点半就开始返航了，而现在，他们已经和残缺的长崎补给舰队会合，距离海南岛已经250多公里距离了。 　　泽田虽然有想过，但是却绝不相信山本真能做出这种事。然而，现在木已成舟，纵然他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了。他忽然暴露起来，狠狠的将那封电报撕得粉碎，然后骂道：“八格，山本这个混蛋——釜底抽薪！他这是想谋害两万余天皇陛下的忠诚武士哪！” 　　田村闻言大惊，他看向川胜，低声问道：“川胜君，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联合舰队连夜撤离了。”川胜一脸愤慨的说道。 　　“什么？”田村傻了。虽然正在谋划不战而占领海南，然而这毕竟才刚刚开始。而正如泽田所言，一旦失去了联合舰队的武力威慑，海南岛上的野蛮人还会这么乖觉吗？心底寒气直冒，他看着泽田，惶惑的说道：“阁下，看来您得早做决定了。趁着支那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们赶紧和白沙一带的黎族人达成协议。这样，即使学兵军发动反攻，也能让他们替我们挡上一阵。” 　　泽田暴怒过后已经渐渐的冷静下来。他问川胜：“陆战队呢？沿海一带的陆战队呢？” 　　“应该都撤走了，他们属于海军，山本阁下不是在电报上说，海南从此就交给你们陆军了，我们海军从此不再过问……” 　　“八格！”泽田狠狠的骂道，然后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几分钟过去，就在田村还有川胜被他的身影晃得头昏眼花的时候，他忽然停下盯着田村说道：“就按你说的去做吧。那个黑田诚一郎，让他担任师团的事务部部长好了。告诉他，放心大胆的和那些野蛮人去做生意，除了枪械装备，其它什么都可以交换。田村，黑田是你推荐的，你要负责对他进行监督。生意人最没有原则性，可别让他将我们都卖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带那个郎云来见我。山本想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不仅要好好的活着，而且要拿下海南。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哈伊！” 第1155章 最后的疯狂 　　昨天下午的空袭出现得突然而猛烈。日军的空袭一般会在上午十点钟左右和下午一点左右，这一次却是在下午四点左右。而因为十点钟和一点钟都没有发生空袭，所以，白沙等地的防空部队表现得很有点松懈，乃至于直到敌机出现在视野里，防空警报这才拉响。 　　成群的日军战机呼啸着从八所港一带海域呼啸而来，正在向后方撤离的杨春泰师和叶城闫师吃惊不小，联想到小鬼子的撤离，他们理所当然的以为小鬼子的目标就是他们。 　　两万余人撒在相距不过八百米左右的两条大路上，小鬼子来个密集轰炸的话——想想就让人胆寒。杨、叶两个师长通过步话机交换意见以后，做出一致决定：不管鬼子战机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们，先隐蔽起来再说。 　　“先隐蔽，实在不行就打！” 　　学兵军良好的纪律以及迷彩服的隐蔽功能此时起到了关键作用，两万余学兵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就地隐蔽，居然愣是瞒过了天上隆隆飞过的敌机集群。 　　地面侦察力量的缺失，让负责指挥这次轰炸的山部川三键并没有意识到，就在距离战机集群下方三千米的地面上，两万余学兵正潜藏在田野中、小沟、树林里。 　　执行今天的空袭任务的时候，山部并不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的疯狂。白沙和琼中是重点轰炸目标，他们径直奔这两地而去，忽视了做沿途侦察，随即在有限的地面防空火力下开始了疯狂表演。 　　针对联合舰队和大阪师团各自为战的特点，学兵军目前采取的策略是坚决的打一个，有限度的礼让一个。所以，自日军海南陆上指挥部成立以后，白沙、琼中等地的防空部队便露出水面，开始了坚决的还击。 　　一架又一架敌机挟尖利的啸声俯冲下来，一枚又一枚炸弹向白沙城附近的防空阵地以及可疑目标落去。爆炸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欧阳云和常庚等人躲在指挥部的地下掩体内，脸上却露出了轻松的神色。小鬼子的目标不是沿海一带的潜伏部队，这种程度的轰炸便是再频繁一些也无所谓。小鬼子空军再强大，想要收获成果总要依赖地面部队。而随着长崎补给舰队遭到重创，联合舰队在海南的存在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欧阳云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大阪师团会不会跟着撤离。 　　“副军座，杨师长刚发来的电报，他们已经撤到了王下乡一带。杨师长请示是继续回撤还是就地潜伏。” 　　欧阳云转身走到地图前，找到王下乡的位置，他对常庚说道：“既然鬼子战机的目标不是他们，那么，让他们就地潜伏吧。王下乡和昌江到八所港的距离差不多，而以我们学兵的突进速度，双方同时出发的话，肯定能够提前赶到。” 　　学十三师还有学十五师两部主力，欧阳云之所以让他们犯险突入到大阪师团和海岸线之间，就是指望他们在关键时候能够阻止大阪师团逃跑的。所以，他们距离日军登陆地点八所港的距离不能太远，至少不能太大于大阪师团距离八所港的距离。否则的话，一旦小鬼子突然开路，那他们就不能发起围歼战而只能打追逃战了。 　　常庚转身看了看地图，说道：“总司令，我同意您的观点。”然后对那前来报告的参谋说道：“回电，告诉杨春泰还有叶城闫，让他们就在王下乡一带潜伏，另外，要保持对西南还有东南的侦察存在。一有什么新的发现，立刻向指挥部报告。” 　　“是！” 　　日军的这一轮轰炸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当最后一拨鬼子战机脱离战场朝西南方向飞去，欧阳云和常庚走出地下掩体，站在指挥部门口目送敌机离开。常庚说道：“小鬼子居然还能保持这种强度的空袭，难道他们不知道长崎补给舰队遭遇我军袭击的事情？” 　　欧阳云也有点想不通。而到了晚上九点五十分左右，他总算明白了原因。 　　大花角雷达站一直监视着联合舰队的迹象，而在发现联合舰队忽然离开八所港海域向东方驶去，杜欣立刻向单人雄做了汇报。因为滞留在大洲岛一带的留守舰队同样开始朝东行驶，单人雄觉得小鬼子这次行动极为可疑，立刻向欧阳云做了汇报。 　　“小鬼子想逃！”欧阳云立刻做出判断。 　　“可是并没有大阪师团撤离的迹象传来哪？”常庚费解的说道。为了监视大阪师团的动向，他在昌江一带派遣了一个连的侦察兵，这么多的军中精锐，以大阪师团的战力根本无法做到不动声色的清除干净。昌江距离八所港有四五十公里的直线距离，大阪师团真要撤离的话，那最少得提前五个小时就行动。而五个小时，足够侦察兵们汇报这一情报了。 　　欧阳云没有接他的话，他沉着下令：“立刻给杨春泰还有叶城闫下令，让他们向八所港一带前进。不要担心小鬼子的埋伏，没有舰炮和航空兵的支持，缺少足够重武器的鬼子陆战队根本不堪一击。” 　　“是，我这就去给杨春泰他们发电。” 　　“卞经道！” 　　“总司令！”卞经道应着上前两步。 　　“去把李森然叫来。” 　　“是！” 　　经过这些天的恢复，李森然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九成。再次出现在欧阳云面前的他，脸色红润，眼神犀利，身上已经初具了一个兵王才有的气质。走到欧阳云面前，立正敬礼问好：“总司令！” 　　欧阳云打量他两眼，微笑着说道：“稍息！将养得不错。怎么样？现在能来个武装越野五公里吗？” 　　李森然老实的答：“不知道。” 　　欧阳云晒然：“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可能有生命危险，敢不敢接。” 　　再次立正，昂首挺胸，李森然大声答：“只要是命令，坚决执行。” 　　“很好。嗯，我们去那边走走。”欧阳云说着，朝旁边的一处林间空地走去。李森然跟上，卞经道和游晓莲也要跟上，被欧阳云制止了。他看了李森然一眼笑道：“有小李跟着我，你们担心什么？” 　　卞经道想说就是因为他跟着我们才担心，但和游晓莲对视一眼以后，两个人苦笑着止步了。 　　李森然心中却不似表面上那样平静。经历过生死以后，才发现欧阳云教授的那些特战知识的宝贵。一想到欧阳云才比自己大一两岁，可是居然就身居如此高位，而且还拥有如此丰富的实战经验，他的头皮便有点发麻。 第1156章 这帮鬼子属兔子的 　　今天晚上夜色很好，即使走在幽暗的林中，欧阳云和李森然依旧能够在相距一米左右的情况下看清对方的面容神情。 　　如果联合舰队还呆在海南附近海域的话，欧阳云会继续自己“郎云头人”的表演。不过，随着联合舰队独自出逃，他却无需再继续这场戏了。下面，是到了李森然和泽田春山出场的时候了。 　　“对于特种兵，我们那里有一种说法叫做‘兵王’。当一个兵王，身体条件固然重要，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这里——”欧阳云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经验也很重要。”李森然轻声补充一句。 　　有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欧阳云笑了：“是的。狼牙的训练手段，就是我们慢慢摸索出来的。这其中，最初的狼牙特种兵确实提供了很多合理和有效的建议。小李，你知道吗？就在刚才，联合舰队已经从八所港撤离了。” 　　“什么？这是真的吗？” 　　“是的。” 　　“但他们的撤离并不完整，大阪师团，也就是现在的海南占领军，他们依旧滞留在昌江一带。有一个战报我可以让你知道，就在刚才，我已经下令学十三师和学十五师去收复八所港了。他们收复八所港以后，会分两路沿海岸线向感城镇和宣化乡进发。而只要控制了这一线，即使联合舰队还肯回来接应大阪师团，他们也已经成了煮熟的鸭子，插翅难飞了。” 　　李森然听了很吃惊，又有点疑惑。他并不知道大阪师团的具体情况，只是下意识的以为，大阪师团作为日军甲种师团，其战斗力不俗，欧阳云用煮熟的鸭子来做形容，是不是太过托大了？他随即又想到，这个似乎不是自己所能关心的，于是问道：“总司令，那我的任务是？” 　　“把泽田春山送到泽田茂身边去，泽田茂是大阪师团的师团长。” 　　“啊？为什么要送他回去？” 　　“怎么？害怕了？” 　　“有一点。” 　　“没什么可怕的，卞经道会带人沿途保护你们的。” 　　“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送泽田回去，他现在可是我们的俘虏。” 　　“我需要他给我带话给泽田茂。来，我们讨论一下细节。” 　　次日十点钟，昌江西南过去十公里的叉河镇，随着小室杉人带着几个鬼子军官从大队指挥部冲出来站在街上一通大喊，登时整个街面沸腾了。 　　“海军那帮狗娘养的跑啦！” 　　“这帮海军部的混蛋，老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八格，说我们大阪师团怯懦胆小，他们才是真正的胆小鬼！” 　　…… 　　小室杉人接到泽田茂的电报，刚开始是受宠若惊，因为师团长居然亲自向他一个大队长下达命令，待看完电报却是愤怒莫名。泽田茂让他赶紧去接收八所港，顺便将联合舰队留下补给给看起来。他首先想到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他们被帝国给抛弃了。 　　小室大队打仗不行，逢战必逃，但是他们搜刮战利品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当大阪师团整体面临饥饿困扰的时候，小室大队的鬼子们却吃得香睡得好，保持着旺盛的精力。所以，当联合舰队撤离的消息传来，该大队的鬼子们才有精力跳脚骂街。 　　待士兵们发泄了一阵，小室跳上了一个石轱辘，他大声吼道：“好了，都听我说。联合舰队撤离了，他们留有大量的补给在八所港登陆阵地，我们——” 　　小室杉人很懂得讲话的技巧，他没有先传达泽田茂的命令而是说出八所港遗留大量补给物资的事实，这一手果然击中了小室大队鬼子们的软肋。乃至于他都没需要再传达泽田茂的命令，士兵们就闹哄哄的自发要前去八所港了。这自然是小室乐见的，于是在他的组织下，五分钟以后，小室大队开始向八所港进发了。 　　叉河镇距离八所港有二十五公里的距离。这个距离，学兵们急行军的话，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赶到。而小室大队虽然同样是急行军，却花了大概五个小时。 　　下午两点半钟左右，终于看见了前面破败的八所镇，小室大队的鬼子们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一个个腿脚发软，速度登时慢了下来。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小室杉人给部下们打气。 　　“反正已经到了，先休息一下吧，我的脚底都磨出泡了！”又一个鬼子兵说道，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附和。 　　小室杉人很无奈，只得下令原地休息一刻钟。他的命令刚下达，哗啦啦，千余鬼子立刻坐倒一地。小室找副官拿过水壶喝了两口水，带着几个宪兵走到队伍前面，看着近在咫尺的八所镇，正想着怎样才能将一部分补给藏起来好满足日后所需，他的副官忽然捅捅他轻声说道：“大队长，你看那里。” 　　小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眉眼猛的一跳，惊道：“不会吧？！” 　　八所镇里此时驻扎了两个团的学兵，其中一个团驻扎在日军原先的登陆阵地，还有一个团就驻扎在镇上。而现在，这两个团已经能够都簇拥进了八所镇里。 　　小室杉人不知道，他们还在大田乡的时候就已经被学兵军的侦察兵侦察到了。而他们之所以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遭到袭击，只因为学兵们还没接到攻击命令而已。 　　联合舰队撤走以后，在欧阳云眼中，大阪师团的每一个鬼子就都是学兵军的财富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采取暴力手段的。 　　而在驻扎在八所镇的两个团学兵的团长宋周阳和顾城廉看来，放着大肥羊也似送到嘴边的鬼子不打，这实在是天理不容。两人商量以后，最终认为：总司令只是让我们不要主动进攻，但是万一小鬼子主动进攻我们的话，我们进行还击总没问题吧？ 　　至于小鬼子主动进攻的依据，嗯，只要他们敢进入八所镇，那就算是了。 　　宋、顾二人煞费苦心的将部队隐藏起来等着吃大餐，却没想到大阪师团的鬼子打仗不行，但是嗅觉却灵敏。一个学兵不过露出了一点衣服角而已，对迷彩色已经极度过敏的小室就察觉出不对，立刻下令撤退。 　　“为什么要撤啊，都到了！”小室的命令一开始遭到了不少鬼子的质疑。然，当小室的副官向他们道明缘由以后，这帮鬼子屁都不放一个，立刻爬起来就跑，那样子，哪有半天长途跋涉体力不支的样子。 　　五分钟不到，刚刚还坐在地上偷懒的鬼子就跑得只剩下一片土黄色背影了，八所镇内，宋周阳和顾城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一脸不可思议状。半晌，两人懊恼的喊道：“这就跑了？”“跑了！” 　　“娘的，这帮鬼子属兔子的？” 　　“我看八成是。” 第1157章 乱局 　　下午五点左右，泽田茂接到了小室杉人的电报，小室在电报称他们在八所港遭到了优势支那军的伏击，部队伤亡惨重，现在正在逃亡途中。 　　老鬼子气坏了：“八格！八所港，伏击？怎么可能呢？难道说，学兵军比我们先知道联合舰队撤离的事？” 　　他的副官川胜田多谨慎的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阁下，联合舰队无功而返，而我们却屡建奇功，山本司令官心里不忿之下，也许真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可能的。山本是什么人，他怎么会走出这种事情。嗯，一定是小室这个混蛋谎报军情，不行，此事必须调查清楚。距离八所港比较近的，除了小室大队，还有哪支部队？” 　　“那就是驻扎在乌烈的深田大队了。不过，他们这几天都在乡下征收粮食，不知道回来没有。” 　　“不管了，你立刻给我致电深田大队，让他们即刻去八所港搞清楚情况。八格，如果小室杉人这一次胆敢谎报军情，我绝对要军法处置！” 　　“哈伊！” 　　如果说刚接到小室杉人的电报，获悉学兵军占领了八所镇时泽田茂还沉得住气的话，随着越来越多的部队向他汇报类似的发现，泽田茂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再也沉不住气了。 　　前段时间一直不见踪迹的学兵军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让他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他有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他笼罩过来，他想反抗，然而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单薄。严重的挫败感下，田村还有郎云头人浮入他的脑海。本来，他对于此事还有怀疑，但是现在，情势的急迫却让他没有多余时间去考虑其中是否有阴谋的成分了。 　　一封电报从陆上指挥部发到田村的联队部，也正为部队的现状苦恼万分的田村接到命令，立刻让黑田诚一郎安排和郎云头人的会晤事宜。在叮嘱黑田的时候，他更将此事提高到了事关大阪师团存亡的高度。 　　联合舰队的撤离，让大阪师团上下慌成一团。昨天还在为大本营的嘉奖通电而沾沾自喜，紧接着就发现自己后娘的孩子一样被扔在海南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人管了，习惯了有皇军精锐们为自己冲锋陷阵的大阪师团官兵，彻底的慌了。 　　欧阳云为首的海南学兵军军官们此时则在静静的等待着。 　　联合舰队还在大花角雷达站的监控屏幕上，为了防止山本老鬼子耍回马枪，此时保持克制还是必须的。 　　一天过去了，次日早上，欧阳云正在向潘媚人询问卞经道有没有电报传回来，常庚带着郎云走了进来。 　　对于当地的少数民族族长、头人，欧阳云表现得相当的礼遇。他赶紧请郎云就座，又让潘媚人泡茶。 　　扮演过一回郎云，欧阳云和郎云也成了朋友。就在前天晚上，郎云以“郎云头人”弟弟的身份又和黑田做了笔交易，而这次他们换回的是十余顶帐篷还有一挺歪把子机枪。 　　郎云开门见山的说道：“总司令，黑田昨天找到我，说他们的大官要和‘我’见面，签订正式的合作协议，这事干系太大，我不敢做主。您看怎么办？” 　　欧阳云对“大官”两字挺敏感的，他说：“大官？不会是黑田的联队长吧？还是旅团长？你没问黑田这大官具体的职务？” 　　“问了，黑田不肯说，不过他透露了一点，说上次和我们会面的服部大队长，其实是他们的联队长田村假扮的。” 　　“哦，哈！”欧阳云笑了，他看了常庚一眼说道：“这大阪师团出来的鬼子是有意思，打仗不行，其它方面都很有天赋啊。我还真没想到呢。” 　　郎云：“总司令，我怎么回复黑田才好？” 　　“拖一下，就说我最近不在寨子里。顺便，你可以卖点情报给他们，就说我们学兵军主力部队正在海口登陆，加钱要狠一点，这样他们才会相信。” 　　“好的。” 　　白沙西南过去十五公里的青松乡，好像野人一样的藤野金波从一片灌木丛里钻了出来，他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朝身后挥了挥手。又有和他几乎一个模样的人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随即，六个人排成松散的一列向西南方向的一个村庄走去。 　　和大阪师团在琼西南一带遇到的礼遇不同，作为“赤城挺身队”的第三组队员，藤野金波等人这几天经历的是地狱般的考验。在本田稻慧所部撤离万宁沿海以后，单人雄没有了后顾之忧，开始全力搜剿渗入琼东南一带的鬼子奸细以及侦察人员。海南的自卫武装虽然较广州还有福建起步要晚得多，装备也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因为当地民风彪悍，他们的难缠度却不比广州还有福建的自卫队差多少。 　　五指山下差点伤到欧阳云的乌龙事件，让单人雄相信自卫队里已经掺杂进了其它居心不良的势力。而因为欧阳云和宝山达成协议，自卫队正式属于学兵军领导，他有权力调动海南境内的一切自卫队武装，于是，一场明为反渗透、反谍报，实际上属于净化队伍的行动开始了。 　　藤野金波领衔的第三组走的是东南沿海路线，正好一脚踏进了这场人民战争。一夜之间，东南各地忽然全民皆兵，路哨卡口层出不穷，第三组的二十余鬼子几乎每经过一地都要经历一场甚至几场战斗。结果，等他们通过琼中出现在青松，最终活下来的就剩下六人了。 　　连日来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进行战斗，藤野等人现在就好像丧家之犬一样。他们在山林中潜行了三天，这才脱离了琼东南那片地狱。 　　过了琼中，境况是否有所改变，路哨卡口居然不见了。不过，藤野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们小心的向前面的村庄摸去，想看看能否偷到一点食物。几个人十分谨慎的前行，走在前面的藤野更是将羽田交给他的那支制造精良的步枪端在手上，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走到离存在大约还有两百米的样子，藤野忽然站住了。 　　“那是？”他自语着朝身后挥挥手。其他人本能的想要找地方隐蔽，待看清楚前面的情况，又不禁站住了。 　　前面的村子里忽然走出来十几个人，他们悉数一身日本陆军制服，人人肩扛手提的提着若干口袋、鸡鸭什么的。让藤野小组幸存鬼子们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他们身上居然没有带枪，而且谈笑风生的。 　　“皇军？还是？”六个鬼子被眼前的这一幕给迷惑住了。 第1158章 我咒你们出林子就遇到狼牙 　　十几个鬼子正是黑田那一个大队的同僚。黑田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坐实了事务部部长的职务。他的同僚自然因此沾光不少，比如说，其他大队、联队的人只能找事务部兑换东西，无形中要接受一层剥削，但是这十几个鬼子因为握有黑田和沈根儿亲自签发的交易证，所以可以直接和附近的乡民交易。 　　十几个人出了村子，当头的几人看见装扮奇怪的藤野他们，低声交谈了两句，便在一个三岔路口转弯向西南方向行去。藤野等人虽然穿着破破烂烂的还带着枪，但因为穿的衣服是本地人的，所以这些鬼子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是附近的地方武装。 　　十几个鬼子就好像没看见他们似的转身离去，藤野和几个手下大眼瞪小眼的一番交流，最终下了决心，他将枪背到身上，追上几步，用日语大声喊道：“前面的兄弟，等一下？” 　　这十几个鬼子里面，一个名叫佐井一郎的军曹是头。听见喊声他点诧异，说道：“我没听错吧？那几个当地人在说日语？” 　　“是日语。” 　　佐井等人停了下来，藤野快步向他们跑去，同时仔细的打量着他们。很快，他就确认了佐井等人的身份。“你们是大阪师团的吧？”走到佐井他们面前，藤野问道。 　　“是，你们是？” 　　“我们是陆战队的。” 　　“陆战队？”佐井重新打量了藤野等人一番，说道：“那你们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我们奉命进入纵深侦察，沿途和支那军发生多次激战，寡不敌众——” 　　“停！”佐井举起了右手，他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藤野等人几眼，说道：“有件事你们还没听说吧，你们联合舰队已经逃跑了。也就是说，你们已经被抛弃了。” 　　藤野等人自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他立刻叫道：“什么？不可能！” 　　佐井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心中想道：会打仗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哪，看看这些家伙都变成野人了。他说道：“我知道你不信，事实上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信。你们海军不是一直自诩威武之师、百战之师的吗？但是现在，这已经成了事实。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啊，当被认为战力不行、意志不坚定的我们捷报频传，已经在海南岛上扎下根的时候，贵军却兔子一样撒腿就跑了——嘿嘿！” 　　联合舰队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开溜，这让知道这个消息的大阪师团的鬼子们内心极为愤慨。一旦想到从此以后就要孤军奋战，大阪师团的鬼子们心中就开始打鼓。在佐井看来，藤野这帮联合舰队的家伙那就是送上门来讨骂的，他自然竭尽讽刺之能事，只差没对着他们撒尿了。 　　联合舰队突然撤离，这是藤野始料未及的，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右手不自禁的摸向了腰间的军刺。 　　藤野涵养还算不错，他的手虽然搭上了军刺手柄却没有立刻拔出来，而他的五个手下却有些按捺不住了。佐井一副生意人特有的大嘴巴，这一番冷刺热讽谁受得了？当时就有两个鬼子大叫起来：“八格，说什么呢？我们联合舰队怎么会逃跑，这，这一定是战术撤退。” 　　“我们海军是兔子，你们陆军是什么？海南攻略打这么多天了？怎么没见你们和支那人对阵过？八格，你们才是名副其实的兔子！” 　　“战术撤退？放任两万余友军不管不顾，自己却逃之夭夭——”佐井正要继续喷涂吐沫，忽然被一个手下拉了一把。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藤野右手的异常，抬起头来，又见对面另外几个人都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他心中暗暗胆寒，下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八格！居然有胆说我们海军是兔子。只不知道，是谁一直躲在船上不肯上岸的……”藤野的一个手下吼着，情绪激动不能控制，抖手掏出了手枪。 　　“你们想干什么？”佐井的几个手下慌了。 　　“老子要和你们决斗！” 　　“荒木！”关键时候，藤野出面制止了手下的行动。他看着佐井说道：“在下藤野金波，陆战队某某联队某某大队三中队的中队长。还没请教你的大名。” 　　“佐井一郎，大阪第四师团第20联队三大队事务课课长。” 　　“事务课？”藤野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禁一愣。 　　佐井赶紧解释：“这是我军新设立的一个部门。” 　　“哦。佐井君，大家都是帝国的军人，都在为天皇陛下布武东亚而奋斗。虽然联合舰队已经撤离，但是我们身上还有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没问题吧？” 　　“那要看你们需要什么帮助。藤野君，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课长，能力有限……” 　　“我们只需要一点补给就可以了。你们这些粮食，是抢的支那人的吧？” 　　佐井和众手下对视一眼，然后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藤野他们身上的装备，发现对方除了武器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想了想说道：“补给自然没问题的，不过，看你们似乎有人受伤了，那么还是先跟我回营地吧。” 　　“不用了！”藤野坚决的拒绝，说道：“我们只需要一点粮食就行。嗯，请把鸡鸭留给我们吧。” 　　“八格！”“什么？！”“岂有此理？！”……佐井还没发话，他的手下已经乱糟糟的叫了起来。 　　藤野冷冷的看着他们，右手握住了刺刀柄。而他的几个手下早就按捺不住怒火了，一个个直接将枪口对准了他们。 　　佐井也就嘴上凶，手上可没真功夫。他眼见藤野这帮家伙要翻脸，立刻兜不住了。额头上立刻见汗，心中虽然肉痛得厉害，可是本着命只有一条钱还可以再赚的想法，他挥挥手说道：“给他们。” 　　佐井都服软了，他的手下哪敢和这帮煞神较真，几个人咬咬牙将手上的鸡鸭扔在地上，心中暗暗发狠：“陆战队了不起啊？也只敢在我们面前穷狠，有种你们和学兵决斗去！” 　　藤野努努嘴，他的手下飞快的将十三只鸡、六只鸭收了。然后，藤野拖后，六个人再次隐入了山林中。 　　目送他们消失不见，佐井忽然恶狠狠的诅咒道：“八格，居然把我们的鸡鸭全拿走了，我咒你们出林子就遇到狼牙！” 第1159章 败类 　　佐井等人骂骂咧咧的行走在返回营地的路上，浑然不知他们辱骂的对象此时就跟在他们身后。藤野金波并不知道佐井这帮人并不是来劫掠而是来交易的，因此不免觉得他们的表现实在太诡异了。表情轻松、有说有笑、还不带武器，那么，那些粮食还有鸡鸭是以何种方法取得的呢？海南当地人组织起来的自卫队虽然武装简陋原始，但是却纪律严明而且士兵的身体素质极好。如果说刚上岛那会，他们还觉得这些民间武装不堪一击的话，经过这段时间的交锋，他们可是已经深深领教过这些自卫队员的厉害了。虽然很不服气、很不甘心，但事实情况却是——如果不是武器远比对方先进，他们早就全组覆灭了。 　　连他们这帮挺身队员都觉得难以对付的当地自卫武装，佐井等熊包谈笑风生之间就劫掠了大量物资，这不免让藤野心生疑虑。另外，他根本就不相信佐井所说的话，心中还残存着一丝希望——联合舰队并没有离去。诸上原因，让藤野折返回来，远远坠在他们后面，想要通过他们的交谈获悉真实信息。 　　跟了一公里左右，不止一次的听到佐井等人辱骂海军还有联合舰队是胆小鬼，确定联合舰队确实撤离了，心中的希望破灭，藤野没有继续跟踪下去。 　　而因为佐井等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提到那批粮食和鸡鸭的出处，他在会合了手下以后，权衡利弊，决定去那个村子亲自探察一下。他心中还抱有一个念头：佐井等熊包之所以会取得这么大的收获，说不定是因为那个村子里的支那人早就跑光了。那样的话，他们正好进去补给一下，另外也能好好吃上一顿休整一下。 　　六个鬼子重新会合以后，折返进距离通往那个村子道路大约一百余米的一片山林，倚仗山林的掩护，缓缓的向村子摸了过去。藤野作为六人中战力最高的，依旧走在最前面。而其他五人则分散跟在后面。忽然，藤野朝身后几人做个隐蔽的手势，然后便趴入了一片草丛中一动不动了。 　　村子里正走出一群人来，让藤野眼眸一阵收缩的是，其中居然有两个穿着迷彩服、背着卫青式突击步枪的学兵。 　　自卫队正式接受学兵军指挥以后，经欧阳云的建议，单人雄和常庚执行，大量的学兵被分派到一些自卫队中担任教官。藤野现在看到的两个学兵，正是常庚派驻该地自卫队的教官。 　　三十余自卫队员簇拥着两个学兵同样有说有笑的走出了村子，在几个当地人背上看见了三八大盖，藤野稍微动了下脑子，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八格，大阪师团的这帮家伙，居然用军械和支那人交换东西！这，这简直是资敌！八格，堂堂皇军中居然还有这种败类！”藤野很恨的想道，心中忽然产生了要将佐井那帮人杀了以洗刷耻辱的念头。 　　那群人越走越近，他们大声谈笑着，其中一个当地人打扮背着把三八大盖的青年说道：“真没想到啊，这帮鬼子居然真敢连佩枪都拿出来做交易。” 　　“是啊是啊，这帮鬼子还真是什么都敢卖呢。” 　　“其实我原来想将他们直接缴械的，只是这样一来会破坏总司令的大计，所以只能忍忍，暂时便宜他们了。”一个学兵说道。 　　“韩长官，总司令究竟有什么好计策对付这帮鬼子？我听说他们可有两万余人呢。两万多应该有大仗打吧。韩长官，如果有仗打的话，你可得带上我们哪。” 　　被称做韩长官的学兵说道：“这是高层机密，我们哪会知道。不过仗是打不起来的，这帮鬼子的战斗力你们也看到了，嘿嘿，我估计啊，如果我们真想打他们，那只要派出足够多的人将他们一围，估计啊，他们就得高举双手喊投降了。这帮鬼子有意思，和我们在南京遇到的完全是两回事啊。有的时候我都怀疑，这些人是鬼子吗？鬼子兵可是很凶残的。” 　　“鬼子肯定是鬼子，只不过胆子比较小，打仗不行而已。我听说过，这个大阪师团有一个别称，叫‘商贩师团’，嘿，你们别说，还真是名副其实。”另外一个学兵接着道。 　　藤野听见这话，嘴角抽搐了两下，心中随即升起了一股浓重的羞辱感。对敌人来说，自然希望自己越凶残越好，然而，堂堂大日本皇军，居然成了支那人口中的笑料，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大阪师团官兵素质太差了，“赤城挺身队”挑选队员的时候，总共就三个人入选，而巧合的是，藤野这个组里面一个大阪师团的也没有。因此，他在评价大阪师团的时候不用顾忌其他人，刚才也才会表现得那么肆无忌惮。在此之前，藤野已经听说过大阪师团的一些传闻，知道该师团战力奇差，乃是帝国陆军主力师团中的一朵“奇葩”。不过，在亲自见证该师团的表现以后，他依旧被震惊了。帝国陆军可是号称天下第二强军的哪，而大阪师团更是主力师团，可是就他们的表现而言，似乎连支那的地方武装都不如，这简直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两个学兵和一帮当地武装人员越走越远，等他们消失以后，藤野学声鸟叫，将其他人召唤过来。六个人里面，也就他能够听得懂汉语，五个手下见他脸色不善，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问道：“阁下，那些支那人在交谈什么？” 　　“他们在笑话大阪师团呢。八格，简直是太让人不能理解了。号称天下第二强军的帝国陆军里，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军队。诸君，看来，我们不得不改变我们的作战方式了。” 　　五个人都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从支那人的话语中，我听出一点，学兵军似乎正在针对大阪师团设计什么阴谋。大阪师团虽然不争气，但毕竟是帝国陆军主力，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只能尽力帮一把了。” 　　“阁下，您是组长，我们一切听您的。” 第1160章 回归 　　作为大阪师团的一份子，虽然并不是大阪本地人，但是现在看来，泽田春山已经被他的战友完全同化了。日本人尊崇强者，而身为大阪师团的一份子，不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更是他们立足存世之根本原则。来到学兵军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每日近距离的和学兵们接触，又被有意无意的看到诸如长城牌轻型装甲车、越野车，以及鸭嘴兽型水陆两用坦克等等装备，泽田受惊甚巨，他心中做一番比较，发现自己所见的该部学兵不亚于皇军最精锐的近卫师团，心中自然而然的做出明智决定，要用绝对服从从而避免丢掉小命。 　　因此，当李森然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并提出要送他回到泽田茂身边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居然是一个鞠躬身子呈90°弯曲，然后城隍诚恳的说道：“李桑，请看在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份上，让我加入学兵军吧？” 　　“你要加入学兵军？你可是日本人！”李森然吃惊不小，原来端着的一脸肃穆也因此消失了。 　　“我是日本人没错，但我也是军国主义的受害者。李桑，我们国家中反对这场罪恶战争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大多数人正在国内受着军国主义分子的迫害。我相对于他们何其幸运，因为遇到了您……”泽田诚恳的说着，越说越肉麻，越说越煞有介事，说到后来，好像不让他加入学兵军的话，学兵军将会遭遇多么大损失似的。 　　李森然哭笑不得。“奶奶的，这家伙的脸皮实在是——”他这样想着，念头一转说道：“泽田哪，你有加入学兵军的决心是好的。不过，我们学兵军招人可是非常非常严格，要经历一系列考验的。况且，你还是个日本人。你知道的，我们总司令对日本人特别痛恨的——” 　　他话没说完，泽田又深深鞠躬，说道：“李桑，一切拜托了。” 　　“我尽量想办法吧，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帮我完成一个任务。具体是这样的……” 　　“不，不，我不离开学兵军。” 　　“嗯？”李森然眯起了眼睛，眼缝中露出的杀气一下子变得凝练起来。 　　见识过李森然疯狂的杀人手段，泽田的心登时剧烈跳动起来。他赶紧解释道：“李桑，请听我说，我之所以不回去，只因为，只因为大阪师团和贵军相比，实在是太不堪一击了。如果我叔叔一时犯糊涂，非要和贵军作对的话，那您可就危险了。” 　　“哈，你倒挺会替我作想的，不过放心好了，我的安全问题无需你担心的。嗯，你这泽田茂侄子的身份不会是假冒的吧？” 　　“不，不，绝对货真价实。要不这样，你，你扮成挺身队的好了。李桑，你的日语讲得不错，一定可以蒙混过关的。” 　　李森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中感慨这家伙还真会替人作想哪，不过他这样做，应该是怕我出事然后遭到学兵军的报复吧。说到底，还是因为怕死。也好，只要能完成任务，又何必拘泥于哪种方式呢？“好吧，就这样了。” 　　李森然和泽田春山的“回归之旅”很顺利，他们绕开了日军大部队驻扎地向昌江行去，第二天下午四点钟左右出现在了昌江北城城门口。 　　昌江城内，已经是一片繁忙的备战景象。自发现己部已经被学兵军封锁了退路，而联合舰队则一去不复返，大阪师团的高层便已经慌了。泽田茂还是有一定手段的，他首先派出师团直属宪兵大队一部去叉河镇候着，阻止了小室大队的继续回撤，并没收了该大队的电台，然后便将联队长以上军官召集起来，秘密召开了一次会议。 　　会议上，他们达成了共识，为了防止被学兵军围歼，必须立刻和当地的少数民族进行交涉，哪怕吃点亏也要将他们拉拢过来。而如果这一着行不通的话，那么就只能奋起余勇和学兵军血战到底了。 　　最后总结性发言的时候，泽田茂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们，皇军第四精锐师团，难道会连支那一支小小的军阀武装都打不赢吗？诸君，支那人有句古诗，叫做‘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真是说得太好了，诸君，身为天皇陛下最可信赖的武士，这一次，就让那些嘲笑我们的同僚和国人瞪破他们的眼珠吧！我们，将誓死捍卫皇军的尊严！” 　　师团长迷上了表演和演讲，而且全身心投入，下面的旅团长、联队长们自然不好黄他的面子，众鬼子齐刷刷站起来，同声吼道：“哈伊！”田村更知时识趣的紧跟着吼道：“阁下，就请带领我们打一个大胜仗吧！”将这次会议的气氛推向了一个高潮。 　　这次会议以后，大阪师团紧张的备战工作便开始了。不过，因为该师团的训练一直不成体系，所以在李森然和卞经道等人看来，他们的备战实在是儿戏得很。 　　昌江城在之前承受联合舰队轰炸的时候破损得相当严重，其中四个城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坍塌。海南岛上的城防本来就相对广州等内陆城市要差，在破损的情况下，其坚固程度甚至都比不上一些县城。李森然带着泽田春山一边向城门口走去，一边仔细观察着附近的城防，他嘴角微微翘起，一丝不屑挂在了脸上。 　　一群鬼子正抬着一根巨大的圆木走过来，他们脚步凌乱，大呼小叫的声音却煞是惊人，一个少佐站在一处废墟上大声喊着：“想要保命，就必须全力以赴。海军那帮混蛋逃跑了，现在能救我们命的，只有我们自己了……” 　　李森然和泽田春山距离城门还有十米的样子，两个哨兵持枪堵在了城门中间，其中一个将枪口对准他们，吼道：“站住，什么的干活？” 　　李森然没有理他继续走过去，泽田春山紧张起来。他赶紧小跑赶到他面前，然后虎着脸骂道：“八格，怎么对长官说话呢？！”说着掏出自己的证件递过去。 　　那个哨兵接过去看了看，神态立刻变得恭敬起来，立正敬礼，毕恭毕敬的将证件还给他，说道：“原来是泽田大尉，在下得罪了。” 　　“走吧！”泽田春山看了李森然一眼，走了进去。 　　那两个哨兵居然没有再盘查李森然。 　　那个正在指挥部下加强城防的少佐听见动静看过来，忽然大叫道：“泽田君？是你吗？”说着迎了过来。 　　泽田看过去，微微点头以示鞠躬，说道：“原来是浅仓少佐，少佐阁下，请问司令官在哪里？我有要事向他汇报。” 　　“哦，找司令官阁下哪，你走那边就可以了，指挥部就在那条街道的中间。” 　　“少佐阁下，多谢了。” 　　“泽田君，你太客气了。” 　　这个少佐和泽田春山居然是熟人，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在千余鬼子的目睹下，李森然和泽田春山慢慢走向了陆上指挥部，其间没有再遭到任何诘难。 第1161章 瓮中之鳖 　　目送李森然还有泽田春山进入城里，卞经道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手下缓缓的绕城一周，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潜伏了下来。随即，卞经道让那个名叫左玉生的学兵将步话机装配起来，并试用了一次。 　　泽田春山确实就是泽田茂的侄子，所以即使在防备相对森严的指挥部门口，他也没有遭遇太大的阻力就被放了进去。而李森然在被搜身之后，也被放了进去。 　　对于日军如此警戒程度，李森然磨磨牙，心中产生一个念头，如果自己这次是来刺杀泽田茂的话，那么这个老鬼子已经死定了——对于一个接受过训练的特种兵而言，杀人可不一定需要借助外物哪，他们自身本来就是最犀利的兵器。 　　泽田茂此时正在起草一份发给大本营的电文。这个工作本来无需他亲自做的，他只要将大体内容口述给负责的通讯参谋即可。但是因为前段时间发过了太多的捷报，而现在发送的电报却是一份求援电报，这一前一后的巨大反差，让他不得不亲自斟词酌句以便让电文显得入情在理，好获得来自大本营的同情。 　　泽田正在绞尽脑汁的在纸上涂鸦，副官川胜走到了他的身边，恭声道：“阁下，泽田大尉回来了。” 　　泽田抬起头来，有点吃惊：“是泽田春山吗？” 　　“是。” 　　“他难道没有随联合舰队撤离吗？”泽田春山入选“赤城挺身队”，泽田茂开始还十分愤然，觉得是海军那帮家伙故意如此做以向自己施压。而在联合舰队撤离以后，想到侄子有可能跟着撤走了，他反而感到十分高兴——毕竟是泽田家的人，能够安然离开总是好事。 　　“卑职不太清楚，阁下，您现在见他们吗？” 　　“带进来吧。” 　　泽田春山和李森然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者目光和泽田茂一交接，眼中登时水光呈现。“司令官阁下！”他大声喊道，声音却有点哽咽。 　　泽田茂仔细的看了他两眼，眼神透出一丝欣慰，说道：“回来就好，这位是？” 　　“他是我的队友香野朝人。香野，这是我叔叔，大阪师团的师团长。” 　　“阁下，您好！”李森然低头鞠躬，毕恭毕敬的说道。 　　“你们这是从哪里来？” 　　泽田春山看了看川胜田多，没有说话。泽田茂会意，他朝川胜挥挥手说道：“你先出去，门带上！” 　　“哈伊！”川胜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泽田茂微微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泽田春山上前一步，说道：“叔叔，‘赤城挺身队’全军皆墨，我们，我们被支那人俘虏了。”“什么？那么现在，你们是逃出来的吗？” 　　泽田春山小声说道：“是欧阳云总司令把我们放出来的。” 　　“嗯？”泽田茂忽的站起，眉眼都竖了起来。他忽然等着泽田春山还有李森然，说道：“难道说，你们已经背叛了皇军？” 　　泽田春山没有接这个茬，他说道：“欧阳云总司令让我们带话给您，说他希望和您见面好好谈上一次。” 　　“八格，他想干什么？” 　　“他说我们大阪师团已经是瓮中之鳖，说，说如果您还在乎自己士兵的性命的话，请抓住这个机会。” 　　“他这是威胁我？” 　　泽田春山对于自己这个叔叔还是很畏惧的，他期期艾艾的说道：“叔叔，我觉得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什么？八格，被支那人俘虏一次，你就彻底的吓破胆了？这是我们泽田家的人应该有的胆量气魄吗？支那人是不是对你用刑了？” 　　“没有，叔叔，我只是亲自见证了学兵军的强大，才觉得欧阳云总司令所言不虚的——” 　　“住口，春山哪，事情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放心吧，联合舰队忽然逃跑了，但是我们还有两万余人呢。” 　　“是有两万余人，可是我们连一辆坦克都没有，也没有飞机和大炮。叔叔，您知道我在白沙看到了什么吗？成联队建制的坦克，还有成大队建制的炮兵，叔叔，支那人放我们进入琼西南，根本就是一个圈套哪！” 　　“够了！”泽田茂吼着，先是狠狠的瞪了泽田春山一眼，然后脸色不善的看向了李森然。 　　李森然一惊，马上意识到泽田茂起了杀人灭口之心。泽田春山刚才那番话属于大逆不道之言，一旦被有心人听到，就会成为扳倒泽田茂的证据。他对自己的侄子应该还有几乎护犊之心，那么，即使为了保护泽田春山，也会杀了自己以绝后患。 　　“想杀我？”李森然心中冷笑，忽然说道：“泽田春山，你还忘了一件事。” 　　泽田春山也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他赶紧挡在李森然面前，然后说道：“叔叔，请听我说，香野曾经救过我的命——” 　　“别帮我掩饰了，放心吧，泽田中将是聪明人，他不会杀我的！”李森然对泽田春山说道，转头看向泽田茂，嘴角微微撇起，自我介绍道：“我不叫香野朝人，而叫李森然。对了，赤城挺身队有十几个人都死在我手上，而泽田春山也是我俘虏的！” 　　“你——”泽田茂大惊，张口就想喊人。 　　泽田春山赶紧上前一步，哀求道：“叔叔，请听我把话说完吧。” 　　“八格，身为泽田家一员，你居然和支那人勾结，你还有脸回来？”泽田茂杀气凛然的说道，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了手枪。 　　见他并没有喊人，李森然揪紧的心松弛了下来，他慢慢的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点燃以后悠悠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烟雾，用右手比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朝这儿开枪，但是我可以保证，不出半天，这儿就会变成一片火海！” 　　“你威胁我？你居然威胁皇军的一个中将，哈哈！” 　　“叔叔，请不要激动，我们奉总司令的命令过来，是传达他的善意的。” 　　“善意？欧阳云的善意吗？八格，泽田啊，你被他们洗脑了吗？” 　　“没有，叔叔，我，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已。叔叔，您难道就没有感觉吗？这场不正义的战争，我们已经输了啊！” 　　“八格，别再乱说了，不然，纵然我是你叔叔，只怕也保不了你。” 　　“叔叔，难道不是事实吗？叔叔，总司令让我带话给您，他想和您单独谈谈。” 　　“哼！我和支那人之间能有什么好谈的？他会归顺我们皇军吗？” 　　泽田春山苦笑了。 　　“来人啊，将他们带下去！”泽田茂忽然大声喊道。 　　川胜田多带着几个宪兵立刻扑了进来，他们居然已经侯在外面了。 　　“将他们分开关押吧！” 　　“哈伊！” 第1162章 迷局 　　泽田春山和李森然被带了下去，将两人分别关押以后，川胜田多返回了泽田茂的办公室。很小心翼翼的走进去，比平时表现得更加的毕恭毕敬，他说道：“阁下，已经做好了。” 　　泽田茂冷冷的看着他，问道：“刚才你都听到了？” 　　“是！”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呢？” 　　“阁下，我是您的副官，您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我一切都听您的！” 　　“是吗？”泽田茂拖着长音说道。 　　了解他的脾性，川胜田多立刻信誓旦旦的说道：“阁下，如果您还不放心的话，我愿意用我的鲜血来证明我对您的忠诚！”说着，他已经将腰间的手枪逃出来并且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泽田茂并没有被他这样的举措打动，只是看着他，直看得他心里发毛，双脚微微颤栗这才说道：“我哥哥死得早，所以，我一直将春山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川胜恭谨的答道，额头冷汗滚滚而下，悬着的心却放了下来。 　　“刚才的几个人，你去想办法处理了吧！” 　　“哈伊！” 　　“对了，让田村到我这里来一趟吧！” 　　距离昌江城大约两公里左右，昌江东边的鸡实村村西的池塘边，卞经道和左玉生还有一个名叫唐红的女兵潜伏在一片水草丛中，三个人人手一捧草根，正在嚼得津津有味。这草根是左玉生找到的，据他说营养丰富、富含汁水。卞经道和唐红开始将信将疑，待小心翼翼的嚼了一小段以后，立刻觉得他所言不假，于是，便通过咀嚼草根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了。 　　“有人来了！”卞经道忽然轻声道。三个人随即将身子朝水草里缩了缩，乃至下半身完全埋入了水中。 　　脚步声中，一队鬼子正在朝他们这里走来。很快，一共十一个鬼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而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前面的四个鬼子居然被五花大绑着。 　　“给他们松绑！”一个佩戴大佐用日语说道。 　　四个鬼子被松了绑，其中一人飞快的扯掉嘴里的破布，然后说道：“川胜大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这是为什么？”其他三人紧跟着嚷嚷起来。 　　大佐说道：“原因你们应该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 　　“啊！师团长这是想杀人灭口吗？” 　　“八格，川胜大佐，当初是你让我们这么做的吧？” 　　…… 　　“好啦，都别吵了，如果川胜君真想解决你们的话，他还会给你们松绑吗？一群笨蛋！”一个佩戴大尉衔的军官忽然吼道。 　　“啊！川胜大佐愿意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你觉得呢？赶紧走吧，逃得越远越好。” 　　“可是，川胜大佐将如何交差呢？” 　　“这不是你们关心的问题。”依旧是那个少佐回道。 　　四个鬼子互相疑惑的看看，然后其中一人忽然说道：“你们不会朝我们背后开枪吧？” 　　“八格，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你真的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们！” 　　“不，不，川胜大佐，小野大尉，诸君，多谢了！”四个鬼子肃穆的鞠躬，然后转身正要开始逃亡之旅，忽然一阵掌声将所有人惊呆了。 　　掌声从川胜等人身后传来，这让他们后背产生发麻感。几个持枪的鬼子迅捷的转身，枪口对向掌声来源方向，其中小野大尉喝道：“谁？！滚出来！” 　　卞经道和左玉生还有唐红三人对视一眼，不自禁的将身子又朝水里挪了一点。三个人放下手上的草根，然后将武器拿了出来。他们潜伏在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却没料到就在这么大点地方，居然还藏有其他人。 　　几支三八大盖指向之处，三个衣衫褴褛的人走了出来。三个人背上都背着枪，其中一人身上的枪更透出一股子怪异。 　　川胜刚开始显得很紧张，而在看清当头一人的面容以后，他惊喜的喊道：“藤野君，是你吗？” 　　正是藤野金波以及他的手下。 　　藤野走上前去，说道：“川胜君，好久不见哪。” 　　“你们怎么搞成这样？”川胜惊道。 　　“一言难尽哪！”藤野说着看向那四个手足无措的鬼子，说道：“你们已经死了，为什么还待在这里？是觉得没死绝吗？” 　　这段时间血与火的锤炼，让藤野周身泛着一股子彪悍气息，他的眼神犀利而冰冷，那四个鬼子被他一扫登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们对望一眼，随即惶惶的转身就想远离。 　　“把衣服留下！”川胜却忽然说道。 　　“啊？！”四个鬼子一惊之后，然后二话不说的就将外衣给脱下了。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川胜等他们脱掉外衣以后说道。 　　四个鬼子点点头，随即惊弓之鸟一样飞奔而去。 　　藤野看着这一切，眼中有神采流过。川胜让一个手下将那些衣服捡过来，又让他将衣服交给藤野等人，说道：“藤野君，看来你们的任务失败了，那么，暂时委屈一下，到宪兵大队呆一段时间吧——就剩你们三个人了？” 　　藤野笑了，然后转身学了声鸟叫，很快，又有三个衣衫褴褛的家伙走了出来。 　　“川胜君，没有关系吧？”藤野换上一套军装，然后问道。 　　川胜则捧着他那支大狙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应道：“放心吧，我毕竟是泽田中将的副官，带你们回去还是没问题的。不过，你们怎么搞成这样？”说着将枪还给藤野，又问道：“这应该是小泉阁下的枪吧？” 　　“是。他本来给羽田大佐的，但是羽田大佐觉得我更能发挥它的威力，所以交给了我。川胜君，好羡慕你们哪，与琼西南的平和相比，现在的琼东南，支那人简直是全民皆兵哪！” 　　“什么？有这种事？” 　　“是。我们路上慢慢谈吧。” 　　一行人转身离去，等他们走不见了，又等了一会，卞经道轻声说道：“这帮鬼子的行为举止很诡异哪！听口气，似乎泽田茂想让那个川胜杀了那四个鬼子，但是后者却私自将他们放走了。这里面有文章。” 　　左玉生说道：“后来出现的那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鬼子，似乎不好对付啊！” 　　卞经道知道李森然的事，他说道：“那是‘赤城挺身队’残余的鬼子，他们是冲着总司令来的。你们注意那个叫藤野的鬼子手上的枪没有？那是一支威力很大的狙击步枪。看来，今天晚上的行动要有些麻烦了。这个大阪师团之中，似乎潜藏着其它的鬼子力量哪！” 第1163章 山岭呼叫大山 　　入夜以后，八点钟开始，左玉生开始每隔五分钟就呼叫一次“大山”：“‘山岭’呼叫‘大山’，‘山岭’呼叫‘大山’……” 　　八点半的样子，话麦里终于有了回应：“‘大山’收到，‘大山’收到，‘山岭’，请报告方位，完毕。” 　　左玉生呼叫的正是欧阳云一行。在确定联合舰队已经驶离台湾海域开始返回长崎海军基地以后，欧阳云有关山本老鬼子会杀回马枪的担心终于烟消云散，随即，他便开始着手解决大阪师团了。计划是早就制定好的，不同之处在于因为联合舰队的撤离，中间的许多环节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欧阳云带着从娘子云卫团还有广州警备部队以及团结旅里面挑选出来的二百余精锐先走一步，开始朝昌江城出发，而在他们后面，担心其安危的陈师昌带着同样出自这三支部队的精锐士兵远远的跟着，以防止出现意外情况。 　　八点钟左右，天才暗下来不久，此时日军各部宿营地里面，依旧是一片繁忙景象。单纯的抛开对战能力，大阪师团作为一支甲级师团，其它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受从小耳染目睹的商人习性影响，固然让他们较其它部队的鬼子更喜欢耍小聪明，更胆小怕死，但是因为商人在彼时乃至之前的日本社会都是遭到鄙视的族群，所以，出身相对卑贱的大阪师团的官兵们，其吃苦耐劳的能力却绝对不差。而这项能力体现到军事上，造就了大阪师团闻名遐迩的工兵水平。 　　联合舰队撤走，即使大阪师团上至师团长下至普通士兵，心中皆存和平共处的“共荣”理念，但是考虑到这场战争的性质，又是对上令皇军各部都感到畏惧的学兵军，在失去了陆战队这些冤大头以后，他们不得不从现实出发考虑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这种情势下，他们第一次如此踊跃的响应师团长泽田茂的号召，开始大肆修筑防御工事。于是，在学兵军侦察兵眼中，一个又一个还没成型的乌龟壳开始耸立在琼西南昌江沿边。这固然将会给学兵军攻坚增加难度，另一方面，却让欧阳云策划的这一次行动事半而功倍了。 　　天才擦黑，几乎所有的鬼子巡逻队就缩进了宿营地，负责开路的几个侦察小组呈扇形在欧阳云率领的这支混合小队的前进道路上趟出去千米左右的距离，愣是没有发现一支小鬼子的巡逻队。一路几乎畅通无阻，半个小时以后，欧阳云一行就和卞经道三人会合了。聆听了卞经道的汇报，获悉李森然和泽田春山已经安然进入昌江，而且到目前为止潜伏在昌江城内的团结旅队员都没有异常信号传出来，欧阳云遂决定一切按照原计划行动。 　　卞经道有特别提到那几个衣衫褛褴的鬼子和那个叫藤野的手上拿着的狙击步枪。并且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他怀疑大阪师团中还存在着其它的鬼子力量，而这支力量会对这次行动形成阻碍。 　　对此，欧阳云不以为然。他淡淡的对卞经道说道：“你看看我们的队员，不管男女，哪一个不是能够以一当十的主？哼，别说我们的对手只是一帮商贩，就是所谓的‘皇军精锐’，凭我们这两百人也绝对能够在昌江城杀一个进出。” 　　总司令充满自信，这计划又是他亲自制定的，卞经道认真的想了想，觉得他的话确实很有道理，遂也没太当回事。 　　不论大阪师团战斗力如何，日本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泽田茂本人的指挥能力却中规中矩，甚至很有特色。虽然大阪师团的防御工事才刚刚开始修建，但是初具雏形的整体防御布划已经能够凸显出来其在军事上的造诣。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虽然因为部队的素质问题，这些防御布置并没能对欧阳云的计划形成阻碍，但是在洞悉了其整体防御布划以后，欧阳云还是暗暗的对泽田茂竖起了大拇指，心说：不愧是官至日本军部参谋次长的高级将领，泽田肚子里还是有货的。只可惜，大阪师团太不争气了。 　　围绕着昌江，泽田茂将防务细致分解到大队的程度。东南方向，鸡实和牙营各一个大队，而在东门，同样驻扎一个大队；东北方向，木棉水库和九公里村各一个大队，北门一个大队；而在西南和西北方向，两条线上则犬牙交错的布置了一共一个旅团的兵力。 　　泽田茂将大部分兵力都布置在昌江外围特别是西北和西南方向，正是充分考虑了大阪师团的特点，想要死死的守住退路，以等待可能的援兵，从而给大阪师团官兵心中留下一条希望之路。这样的话，即使学兵军现在就发动进攻，那大阪师团也不至于一触即溃。当然了，以欧阳云的理解，泽田茂这么做却是聊胜于无。海南不比广东还有福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日军即使真有援兵，到来的速度也不会太快。毕竟，海路要比陆路难走得多，而且，大阪师团刚刚捷报频传，他们需要一个过程让大本营慢慢的接受他们失败的观念。如果现在泽田茂就向大本营求援，那么反而会适得其反。当然了，大阪师团的性质决定了，他们最终肯定会走这一步，而这，也正是欧阳云急着解决大阪师团的原因之一。 　　在通过牙营村日军驻地之前，欧阳云让陈师昌率领着主力在鸡实那个池塘边潜伏下来警戒，然后率本部官兵换上携带的鬼子军装，又将黑田诚一郎拉到队伍前面，然后便大大咧咧的向牙营村行去。 　　今天的遭遇，对于黑田诚一郎无疑是场噩梦。作为师团新设事务部的部长，带着大量物资正准备大展手脚的，然而，昨天还一脸友好的“郎云”头人及其手下忽然就变脸了。于是，包括黑田在内的三百余鬼子，连举枪的动作都没能完成就稀里糊涂的被两百余学兵给缴了械。 　　黑田一开始还没有当俘虏的觉悟，他嚷嚷道：“郎云头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有您这样对待朋友的吗？” 　　欧阳云自然不会理他，而等真正的郎云头人恭敬的走到欧阳云面前，并敬了个在黑田看来很没水平的军礼，叫出其真实身份以后，黑田傻眼了。 第1164章 立威 　　对于日本人，特别是日本军人而言，欧阳云这个名字，绝对如雷贯耳。 　　不管是愤恨也好，尊崇也好，抑或是恐惧，总之，黑田诚一郎绝对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欧阳云还这个学兵军总司令兼帝国之最大敌人面对面站着，而且还曾经有机会心平气和乃至于亲密的交流过。 　　这一次的交易规模有点大。也是，集一个师团的力量整合起来的物资，且不说那实用性还不如当地草鞋的翻毛皮鞋被鬼子们弃之如草履，因此越收越多；便是那大翻领的军官才有权利穿的衬衫也被有好几百件；还有那些说是淘汰实际上依旧可以击发的三八大盖也有几十支。倒卖军械可是大罪——由此也可以看出，为了筹备军粮，泽田茂真是豁出去了。 　　交易规模比较大，充当苦力的鬼子就有点多，这才会有三百余。三百余鬼子，大多数人的反应和黑田如出一辙，甚至表现得更加不堪。而也有极少数下面的把儿还硬得起来的立刻吼道：“八格，居然欺骗我们！你们这群卑贱的支那猪！”“八格，拼了！”……云云。 　　这群鬼子里面，有四个鬼子嗓门比较洪亮，有两个个子比较高，于是在欧阳云眼中，他们便变成了典型。他淡淡的扫了这六个鬼子一眼，朝游晓莲挥了挥手。游晓莲点点头，走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鬼子。看见一个支那女兵面无表情的走向自己，那个大嗓门的鬼子一开始还凶狠的瞪着她，然，随着其他人纷纷识趣的让开，给了他单独面对游晓莲的机会，他的双腿却不受控制的打起颤来——“你想干什么？”他色厉内荏的吼道：“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他这话才出口，忽然听见左边的那群当地女子中间传来各种各样奚落或者不屑的笑声——“嘻嘻！”“哼！”“哈！”……他变得越发的紧张了。猛然，他爆喝一声冲向了游晓莲——“啊——”他这是决定主动出击了。也是，和一个娘们对仗，气势居然被完全压制住了，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谁受得了？！然，“啊”声未绝，他只觉得面前有绿色的油彩闪过，然后一阵剧痛袭来，面前一黑，身子变轻，“啊”字戛然而止，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游晓莲右腿扫出如闪电，正中他的左太阳穴。他翻飞出去，“扑通”一声砸在地上，立刻就失去了知觉。 　　游晓莲这一脚实在是快，很多鬼子感觉自己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便看见村岛飞起跌落地上，他们看着游晓莲，就好像看见了鬼一样，登时集体失声。 　　游晓莲自己却没事人一样，走向了另外一个目标。那是一个个子比较高的鬼子，他眼见村岛被一脚踢翻在地，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脑袋瓜立刻瘪了下去，而双脚犹在无意识的抽搐着，骇得立刻重重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用日语喊道：“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喊着，已经是泪涕横流。 　　游晓莲看向欧阳云。欧阳云面无表情的站着一动不动。游晓莲咬咬牙，走上去，整个人忽然跃起，然后一脚踏向了那个高个鬼子。“咔嚓！”这个鬼子的下场比之前那个还惨，脑袋直接被踏碎了。红的白的流了一地，不少鬼子立刻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几个娘子军也转过身去。她们虽然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但是如此血腥的场面，却是第一次见到。 　　黑田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呕吐，不过他的脸色却变得煞白，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走到欧阳云面前，低头鞠躬，说道：“阁下，请放过他们吧。他们只是太年轻了，并不是刻意想冒犯您的。” 　　欧阳云静静的看着他，眼神中明显什么色彩都没带，偏偏让黑田越发感到恐惧。他再次低下头，然后就不再抬起了。 　　欧阳云这么做自然是要杀鸡儆猴、杀一儆百。他对游晓莲说道：“游团长，行了。” 　　游晓莲停下，然后扫了其它四个鬼子一眼说道：“有谁不服气的可以来试一下，不过我保证他会死得更加难看。欧阳云是学兵军的总司令，是我们每一个学兵的骄傲，记住这一点，他的名字，真不是你们能够提及并羞辱的——” 　　那四个鬼子被身边的人孤立出来，一个个骇得魂都没了。其中一个鬼子更是骇得屁滚尿流，让距离他比较近的鬼子吃尽了苦头。冲天的臭气里，那些个鬼子有心想捂住鼻子以避免被熏到，但是面对游晓莲的雌威和其他虎视眈眈的学兵，他们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做出如此举动。 　　欧阳云见威立得差不多了，适时的接口道：“了解我的人都清楚，我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纵然你们这些人都该死，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还是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这也是我当初同意和你们做交易的原因。想想真是搞笑啊，堂堂大阪第四师团，居然整得连饭都吃不饱。好了，不说这个了，毕竟，罪魁祸首联合舰队已经逃之夭夭了，你们就是恨之入骨又能拿他们如何？我愿意给你们继续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的机会，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有谁不珍惜这个机会，或者搞不清楚形势的话，那么我绝对不在意立刻就送他去见天照大神。” 　　采取软硬兼施的手段降服了黑田以及他手下那三百余鬼子，乔装打扮进入昌江城的条件就成熟了。 　　黑田是唯一被选中与欧阳云同行的。用郎云的话来说，这是黑田莫大的荣耀，而在黑田看来，这却无异于将他架在火上烤。 　　牙营村作为昌江城最后一道外围防线，距离昌江城城区不过一千五百米左右，所以得以沾光通上了电源。村口草草建成的两座岗楼上，两台大功率的探照灯来回打着，将附近千米方圆都纳入了警戒范围。而正是为了对付这两台探照灯还有城门口的探照灯，所以欧阳云才想到了伪装进城的手段。 　　两百余衣着装备和大阪师团毫无二致的学兵在刚刚晋升为大佐的黑田诚一郎的带领下缓缓的走进探照灯的光圈路径，随即就被两台探照灯给锁定了。 第1165章 阴差阳错 　　“你们的，站住！什么的干活？！”每个岗楼上都有三个鬼子，其中一个负责掌控探照灯，另外两个正是机枪手和供弹手。两挺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口转了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光圈中央的黑田。 　　黑田凛然无惧。别看他在欧阳云乃至任意一个学兵的面前表现得都像一个孙子，好像谁都可以在他头上撒尿撒屎似的，在这六个鬼子面前，他却表现得足够的耻高气昂，和他目前的身份倒是十分吻合。 　　欧阳云看在眼里，心中感慨这个黑田倒是很有做演员的天赋，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跟着黑田缓缓的走近岗楼。 　　那六个鬼子眼见他们并没有丝毫“站住”的意思，不禁恼羞成怒，其中一人喊道：“站住！口令！”又喊：“再不站住的话，可要开枪了！” 　　他话刚说完，黑田发飙了。他狠狠的骂道：“八格！有你们这样对长官说话的吗？哼？连我都不认识了？是最近吃饱饭的缘故吗？” 　　人群距离岗楼越近，上面的鬼子已经发觉了这支队伍的异常。二百余人里面，最少一半肩上或者背上都负着麻袋，他们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一个鬼子喊道：“是事务部的兄弟吧？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八格！还不快把灯光移开点！一群笨蛋！” 　　“啊！是黑田大佐啊！黑田大佐，真是得罪了。今天收获怎么样啊？” 　　“收获当然大大的。” 　　“吆西，那样的话，我们还能多撑一些时候啊。我听说，援军很快就到了。”一个鬼子说着，一边岗楼上跑下了一个鬼子，其中一人说道：“黑田大佐，您还记得我吗？我是伊能雄也啊。黑田大佐，兄弟们晚饭没吃饱就在这里值守，肚子都饿了，您那有没有吃的东西啊？我们不要多少，一点点就够了。” 　　黑田笑了：“八格，就知道你们这帮混蛋心理面想什么。你，给他一袋花生吧，小袋的。” 　　有赖于黑田出色的表演，欧阳云他们十分顺利的通过了牙营村兵站，随即开始向昌江城走去。 　　而就在此时，昌江城内距离陆上指挥部大约两百多米的一座残破的院子里，藤野等人正一边吃着川胜田多送过来的炒花生，一边和川胜等鬼子交换着情报。双方交换完情报，再综合一分析，一致认为学兵军正准备着天大的阴谋以对付大阪师团，他们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阻止该阴谋得逞。 　　“我觉得，必须立刻想办法杀死那个跟随泽田春山回来的支那人！这个人，绝对是这一阴谋的关键人物！”藤野金波将手上的最后一个花生丢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 　　川胜表示赞成，同时又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关押那个人的房间距离司令官太近了，而我感觉得到，那个人身手很厉害，要想暗杀的话，只怕很困难，可是动用枪械的话，一旦惊动了总司令，只怕会产生恶劣后果。” 　　藤野冷笑着举起了那支狙击步枪，说道：“川胜君，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好了。这支枪带有消音器，我可以悄无声息的干掉他！” 　　“那太好了！”川胜两眼泛光道。 　　“干掉了那个支那人，我们将轮流负责监视陆上指挥部。川胜君，我知道，以泽田中将的为人，他是绝对不会背叛天皇陛下和帝国的。但是他的手下可就难说了。商贩师团是帝国陆军里面最没骨气的部队，我们必须防止一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去盅惑泽田司令官。” 　　“你的担心是正确的，就这么办吧！” 　　“诸君，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为了我大日本帝国的未来，请一起努力吧！” 　　“哈伊！” 　　九点钟左右，以同样的方式，欧阳云一行进入了昌江城。 　　而与此同时，藤野等人终于逮到了机会，在陆上指挥部的对面布置好了狙击阵地。 　　李森然被关起来以后，一直在静静的等待机会。而随着夜幕的降临，他从皮带扣下面取出一只怀表，然后对照时间开始了自己的越狱行动。欧阳云给李森然布置的任务很有些难度，他要在九点钟的时候开始行动，争取混进陆上指挥部的电讯式并且控制那里。他的被捕算是个例外，不过好在泽田茂只是下令将他关押起来，并没有将他五花大绑。而如果将他五花大绑起来的话，这一次欧阳云的行动可就危险了。 　　藤野金波等“赤城挺身队”的潜入，虽然被卞经道等三人侦察到了，但是他们可能产生的破坏作用却被忽略了。而这绝对是致命性失误。 　　李森然算准时间，九点钟的时候忽然倒在地上，并且开始用头撞墙。屋内的异响自然引起了外面负责看守的两个鬼子宪兵的注意。他们走进来，然后便惊讶的发现总司令下令好好看押的支那人正一脸痛苦状、满头大汗的撞着墙。 　　“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病了？”一个鬼子说道。 　　另外一个鬼子则建议：“我在这守着，你赶快去向川胜副官报告。” 　　那个鬼子便跑了出去。而他前脚离开屋子，李森然后脚就猛的一撞然后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剩下的鬼子见状，赶紧上前查看情况，然而，他一旦弯下了腰，便失去了再次站起来的机会。李森然忽然动了，他双手闪电般伸出，一手捂住该鬼子的嘴，一手捏住了他的后颈，双手同时用力，“咔嚓”一声，登时将这个鬼子的脖子给扭断了。随即，他滚到门边慢慢的站了起来。 　　这一幕，被藤野金波看到了。不过，他却一直没找到开枪的机会。而就在他准备让手下通知川胜的时候，欧阳云一行走到了指挥部的门口。 　　藤野正惊诧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欧阳云一挥手，两百余“皇军”四散开去，很快便将指挥部附近给占领了。“八格！大阪师团发生兵变了？”藤野没有意识到这些“皇军”乃是学兵们假扮的，他如此想到，小心肝不禁揪紧了。 　　院子里，川胜还以为藤野已经得手，他正带着那个前来报讯的鬼子想要过去证实一下，大门口传来了哨兵和黑田诚一郎的对话。 　　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因为以为李森然生病是藤野的杰作，这样的话，拖延一段时间自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便打发那个鬼子先回去，然后走向了大门口。而他这样的做法，直接导致了接下来的满盘皆输。 第1166章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谈谈的吗 　　“黑田君，你怎么来了？”老远的，川胜问道。 　　黑田已经露怯了。在对付那些小兵的时候，新晋大佐确实表现得不错，但是在戒备森严的陆上指挥部，他这暴发户一般的上位气质却是荡然无存。他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川胜大佐，司令官阁下呢，我有重要情报向他汇报。” 　　这话是欧阳云教的，本来是为了迷惑小鬼子。然而，阴差阳错的是，因为白天曾经发生的事情，川胜却理解错了。他皱起眉头问道：“田村大佐呢？这事司令官可是交给他去做的。他为什么没有来？” 　　白天，泽田茂曾经命令田村去联系郎云头人，希望能够尽快和当地少数民族达成协议。川胜以为田村将这事又交给黑田去做了，自然难免感到不高兴。在他和泽田茂眼中，这是事关大阪师团生死存亡的大事哪。田村表现得如此草率，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他却冤枉了田村。田村接到任务以后，立刻不折不扣的去做了。只是却被“郎云”让人捎的一句话给拒绝了：现在，只做生意不谈政治；等感觉到贵部的诚意以后，再谈不迟。 　　这话完全是敷衍之词，田村却信以为真。在他的亲自过问下，遂有了这次黑田之行。 　　居中促成这次协议，在田村看来是了不得的功劳。黑田和支那人关系太好，他担心黑田会抢走他的功劳，所以根本没有提及这件事。黑田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自然不可能答得上来——“奶奶的，这黑田还是扶不上墙啊！”欧阳云见状如此感慨道，他上前一步接过话头说：“田村大佐说他明天上午再过来。川胜大佐，司令官阁下呢？他休息了没有？” 　　一个少佐忽然插话，川胜虽然感到不快但是并没有怀疑其它。他心里只是感到奇怪：既然不是和少数民族议和有关的事情，那么黑田口中的“重要情报”会是什么呢？他说：“司令官还没有休息，黑田，你一个人随我来，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吧。”说着转身往泽田茂的办公室走去。 　　黑田看向欧阳云，欧阳云冷冷一笑做出个手势。随即，在藤野金波惊诧的目光中，游晓莲他们开始行动了。二百余穿着日军制服的学兵子弹上膛，迅速的占领了指挥部周边有利地形。川胜田多亲自布置的十几处明哨暗哨措不及防之下一一被端，近四十名鬼子被黑洞洞的枪口顶着，一声未吭就被缴械并且绑了起来。 　　院子里，李森然的行动已经接近尾声。当他出现在通讯参谋室门口的时候，被他身上的日军制服所迷惑，里面的参谋以及工作人员并没有感到诧异。他们继续手上的工作，直到被李森然拉掉了电报机的总电源开关。 　　“都不许动！”李森然一手持枪，一手拿着一把刺刀。他走到摆放有三台电话机的办公桌前，挥舞刺刀将电话线悉数绞断，然后喝道：“全部的，靠墙站好，举起双手。八格，没听到老子的话吗？存心找死的话，我不会吝啬子弹的。” 　　李森然身上的日军制服还有他那一口纯熟的日语迷惑了通讯室里的所有鬼子，他们下意识的以为发生了兵变，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按照他的话去做，没有人产生反抗的念头。 　　日军的兵变很有特色的，往往倒霉的都是职衔比较高的军官。这些鬼子参谋还有工作人员下意识的以为这是下面哪一个旅团长甚至大队长想要夺权，所以都很有经验的选择了合作。 　　几乎就在李森然控制了通讯室的同时，川胜感觉到了背后的异常。他转过身来，看见欧阳云等人跟在黑田身后走了进来，脸色一变，骂道：“八格，出去！黑田大佐一个人进来就可以了。”骂完，对上欧阳云冷漠的目光，他心中一惊意识到了不对，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欧阳云挥了挥手。游晓莲上前，狠狠一脚踹在川胜的肚子上，立刻将他踹翻在地。然后，她一挥手，两个学兵上前将他架了起来。游晓莲冷冷的说：“不想死的话，给姑奶奶老实一点！” 　　倒地的时候，川胜痛得惨呼一声。他的呼声立刻惊动了院子里的鬼子，几个鬼子冲出来，看见门口的架势，先是一愣，随即走过来说道：“八格，你们是什么人？想造反吗？”狠话刚说完，忽然发现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指了过来，他们一惊之下赶紧举起手来。 　　“全部卧倒，趴好了！”一个学兵上前对这些鬼子进行搜身，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以后，喝道。 　　那几个鬼子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地上。 　　“八格！你们的，什么的干活？！”泽田茂走了出来，看见院落里的一切，惊怒交加的喊道。 　　黑田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凑近欧阳云说道：“他就是泽田茂。” 　　他话才说完，十几支枪枪口就调了过去，指定了泽田茂。 　　泽田茂没想到自己的手下居然敢将枪口对着自己，一张脸气得通红，他走过来，一边吼道：“八格，你们是哪部分的？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泽田的喊声惊动了院子里的其他鬼子。指挥部里一共有两个小队的宪兵担任警卫，他们气势汹汹的涌出营房，下一刻就在黑洞洞的枪口下举起手来，然后丢掉武器趴在了地上。 　　欧阳云上前一步，看着泽田茂轻笑道：“泽田茂，知道我是谁吗？” 　　他这话是用汉语说的，话刚出口，泽田茂的脸色便变了，他用日语吼道：“你们怎么进来的？你们，你们是学兵军？你，你究竟是谁？” 　　“在下欧阳云！泽田司令官，久仰了啊！”欧阳云很有风度的说道。 　　“欧阳云，你是欧阳云？！”泽田茂却惊呆了。忽然，他大喊道：“士兵，士兵——”然后右手伸向了枪套。 　　“不许动！”游晓莲忽然大声吼道，同时将枪口对准了泽田茂的脑袋。 　　泽田茂身子一颤，手僵在了枪套上面。 　　欧阳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说道：“泽田司令官，我们好好谈谈吧。你不是一直想和我面谈的吗？” 第1167章 交易 　　泽田茂冷冷的扫了欧阳云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黑田诚一郎说道：“黑田，你很好啊。” 　　院子里的光线并不好，黑田充血的脸庞隐在夜色中并没有什么异常。他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徒劳的解释道：“阁下，我也是被逼的。” 　　欧阳云：“泽田司令官，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哼，如果不是出了奸细，你们怎么摸得进来？你并不是我的客人，想做什么就不要假惺惺的了。”泽田茂说着，垂手而立，冷冷的看着欧阳云。 　　“你太高看大阪师团了。昌江城可是我们中国人的土地，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想要进来，实在太便宜不过了。泽田，我们谈笔交易如何？” 　　“我泽田茂没有在受人威胁的情况下谈交易的习惯！再者，我也没有和敌人做交易的习惯。”泽田茂有板有眼的说道，他话才说完，欧阳云就笑了。他笑着问黑田：“奇怪，你们大阪师团不是号称商贩师团的吗？为什么你们的师团长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才能？” 　　黑田嗫嚅着说不出话，泽田茂吼道：“八格，士可杀不可辱。欧阳云，你如此行径，实在有辱军人的称号。” 　　欧阳云大笑：“就算是吧，不过，相对于一帮子商贩而言，我们学兵军还是要显得正规一些的。” 　　泽田茂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双眼瞪着欧阳云，眼中怒火熊熊。 　　欧阳云面上却是笑容不减，他说道：“联合舰队已经逃跑了，而山本老家伙留给你们的补给物资现在又全部落入了我们手中。泽田司令官，你就没担心部队接下来的活路吗？嗯，没错，掳掠抢劫倒是贵国军队的光荣传统，不过贵军好像在这方面要欠缺一点。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声令下，一个星期内，贵军两万余人将会全部成为我军的俘虏！” 　　指挥部对面的屋顶上，藤野金波和他的两个手下趴在那里，虽然听不清里面的人究竟在说什么，但是已经搞清楚了一个事实——这并不是“兵变”，而是学兵军发动的突袭。搞清楚了真相他感到很愤怒，让他费解而恼怒的是，一个师团的指挥部，居然被两百多个学兵以这种低劣的方式给突进了。大阪师团的这些家伙，还真是猪一样的愚蠢哪。 　　泽田茂此时虽然心中疑惑，但总算是搞清楚了欧阳云的真实来意。后者虽然来势汹汹，但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不管他如何看待这件事，此时毕竟命系欧阳云之手，权衡利弊以后，他将欧阳云一行邀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据我所知，大阪师团是你们国内为数不多的爱好和平的部队之一。没有人生下来就喜欢打仗，我在贵师团官兵身上，尤其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欧阳云坐在泽田茂面前侃侃而谈。 　　泽田茂神态冷冷的。所谓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刻，他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涵义。 　　“虽然作为侵略者的你们死有余辜，但是我考虑到这毕竟是两万余条生命，而且贵部在中国并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所以，经过我们学兵军高层开会研究以后，决定给你们一条生路。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想要让我们彻底的宽恕贵军，你们必须拿出一定的诚意来……” 　　泽田茂此时已经认清了形势。入主大阪师团不久，他就意识到了该部存在的问题——战斗力极弱，纪律奇差。他也试着去改变这种状况，当然，只是徒劳。然后，他就慢慢的适应了大阪师团所特具的这种氛围了。而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一支纪律奇差没有战斗力的部队是多么的悲哀。 　　欧阳云说一个星期就能将大阪师团完全缴械，这其实还是保守估计，所以泽田茂纵然出于自尊不肯承认，但他心中却知道他所陈述的乃是事实。 　　在欧阳云所处的那个时空，大阪师团太出名了，乃至他一旦知道是该师团负责海南攻略，心中便产生了在常庚和陈师昌等人看来有点不可思议的想法。欧阳云不仅想通过大阪师团对海南的占领而从断绝日本继续增派其它部队过来的想法，而且居然还想通过大阪师团向日本国内推笑学兵军的各种富余产品。 　　学兵军生产的医药、电子产品，原先的倾销地是美洲和欧洲。而随着不少专利技术乃至成套生产线被美国人收购，现在，这些产品的销售就只能依赖国内了。中国目前战火加身，经济发展不进反退，除了学兵军所控制地域，其它地方几乎都一穷二白，这种情况下，想向这些地区销售高档产品，几乎是白日做梦。眼看着各家工厂的生产线都有了富余，越来越多的产品堆积在库房卖不出去，欧阳云忽然动了这个念头，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听完了欧阳云的所谓交易条陈以后，泽田茂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以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让我的士兵帮你们学兵军向国内推销你们的产品？欧阳总司令，您的脑子没进水吧？！” 　　他话才说完，卞经道吼道：“大胆！” 　　欧阳云朝他摆了摆手。他看着泽田茂说道：“也许你会觉得我的建议很可笑。但是我要说的是，如果贵部还想在海南活下去，那么就必须无条件的接受。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我会开放昌江一带供你们居住、活动，而且会想办法帮你们找来供你们消耗一个月的粮食。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一个月以后你们依旧不能自食其力的话，对不起，我只能把你们当作肥料送给我们的村民以弥补他们的损失了。好好想一想吧，我希望在明天早上得到你的回复！” 　　欧阳云说完这句话就去泽田茂的屋子休息去了。与此同时，游晓莲和卞经道会合了李森然以后，开始处理那些战俘的问题。他们将指挥部里所有的鬼子都绑起来集中到一个大房间里，然后在外面设置了警卫，随即便开始清除指挥部周边的隐患。 　　藤野金波眼见指挥部周边的防卫越来越严，他和三个手下从屋面溜了下来，随即朝城外行去。 第1168章 藤野很郁闷 　　藤野金波出城以后，直奔离得最近的牙营村兵营而去。牙营村兵营正对着昌江城的一面并没有设置哨口，因此藤野等人得以一路通畅的来到了驻守该村的日军大队的大队部。 　　沿途没有遭到一点阻扰，来到大队部门口以后，发现门口站岗的两个士兵居然斜倚在门柱上睡着了，藤野被气到了。“这就是我们精锐的第四师团下面的士兵？八格，这样的军队，却怎么打得赢如狼似虎的学兵军？”他心中愤愤的骂道，下一刻，上去就是一脚踢在了左边那个鬼子的小腿上。 　　“谁？谁踢我？！”那个鬼子立刻醒转过来，他高声叫道，睁眼的同时哗啦啦的拉动了枪栓。站在他对面的鬼子被惊醒，做出了同样的紧张举动。“八格！你们就是这样值勤的？！”藤野却无视两人手中的三八大盖，他上去就是两巴掌，将那个张嘴大叫的鬼子打得晕乎乎的。然后，他冷冷的瞪了另外一个鬼子一眼，大步走了进去。 　　等三人走进了屋子，被打的那个鬼子心有余悸的问他的对面：“这是谁啊？好凶！” 　　“是不是司令部下来的？”他对面的鬼子说道。 　　让藤野感到欣慰的是，与门口松懈的岗哨截然不同的是，大队部内却是一片严肃的工作景象。三个鬼子坐在电报机前，正在认真的收听着电文。在他们身后，一个少佐还有两个大尉正在讨论着什么。藤野透过门缝看到了这一幕以后，抬起右手敲了敲门。 　　“请进！”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开门见山的问道：“请问谁是这里的指挥官，我有紧急情报相告！” 　　那个少佐站了起来，他见藤野金波的军衔只是大尉，遂说道：“大尉，我就是这里的指挥官，你有什么紧急情报？” 　　藤野朝他鞠躬敬礼，然后说道：“在下‘赤城挺身队’三组组长藤野金波。少佐阁下，泽田司令官被支那人劫持了，请赶快带兵去解救吧！” 　　“什么？”少佐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而其他人也看向藤野，皆面有疑色。 　　“此事乃我等亲眼所见，阁下，请立刻发兵吧，迟了的话，只怕司令官阁下有生命危险。” 　　少佐认真的打量着他，说道：“此事太匪夷所思了，大尉，你有什么证据吗？” 　　“阁下，只要您带兵过去，立刻会证实这一点的。” 　　“不对。昌江城里驻扎有最精锐的宪兵大队，而且，外围各个方向都有部队把守——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士兵，士兵！”少佐说着，渐渐的对藤野三人的身份起了怀疑。在他的呼喊声中，屋外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然后，几十个鬼子从门外将枪口对准了藤野他们。 　　“八格，你们居然怀疑我们的身份？！”藤野的一个手下怒吼着冲向了那个少佐。藤野意识到不妙，赶紧出声喝止他，却迟了。一声枪响，他的那个手下被少佐一枪击中心口，登时摔倒在地上。 　　“愚蠢的支那人！给我把他们绑起来！”少佐喝道，十几个鬼子冲了进来，他们用枪指着藤野和他另外一个手下，迫使他们放下枪，然后将他们五花大绑了起来。 　　“你们这群猪，你们的司令官正被支那人劫持着，可你们都……”藤野的另外一个手下嘶吼道，吼声未绝，“噼啪”声中，他被一个少尉抽了几耳光，不得不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少佐阁下，您看这个！”这时，负责搜身的一个鬼子从藤野身上搜出了他的军官证。少佐接过来，将照片上的人和藤野对照了一下，下一刻，将那本证件撕成几份狠狠的扔在地上，使劲的踩了两脚，说道：“八格，居然敢冒充大日本皇军军官，你的不想活了！” 　　眼见少佐将自己的证件撕碎并且扔到了地上，藤野的心便沉了下去。他显然没想到大阪师团下面的军官居然会是这样的素质，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了。 　　“带下去！”少佐下令，在几个鬼子将藤野和他的手下押转身以后，朝那个少尉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那个少尉心领神会，点点头跟在押解队伍后面离开了。 　　等他们退出去以后，少佐从地上捡起藤野被收缴的那支大狙一边把玩着一边问大队部里的鬼子军官：“你们觉得那个藤野的话可信吗？” 　　留在大队部里的鬼子都是他的心腹，其中一个佩戴大尉衔的军官说道：“阁下，稳妥起见，汇报给联队长吧，这万一要是真的，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哪！” 　　“可是那样一来的话，我们肯定会被要求首先发起进攻！而且，藤野的一个手下已经被我们杀了，万一他们是司令官派来求援的，那我们怎么办？”另外一个大尉接道。 　　少佐想了想，说道：“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是最好的办法。” 　　议定了这件事，少佐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正准备坐下，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几声枪响，然后便听见有人喊道：“奸细逃了，快追啊！”他脸色变了，大骂一声：“熊村这个笨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然后就大步走了出去。 　　而等他带着几个军官赶到枪响地点，藤野已经在四个手下的掩护下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少佐没有想到，藤野在外面还留有三个手下，而这三个人，让他的一番算计化作了云烟。 　　“八格，熊村，你太让我失望了！”少佐呵斥了熊本两句，走回大队部，深思熟虑以后给田村发去了一封电报。他在电报中说大队部遭到了冒充皇军的支那人的偷袭，而这些支那人之所以能够混进防备森严的大队部，盖因为他们造谣说司令官已经被支那人劫持了……云云。 　　田村接到这份电报，开始没当一回事，而后在一个参谋的提醒下，他察觉到了这份电报中的玄机，不禁痛骂了那个大队长一顿，然后赶紧个手下各大队发电，让他们立刻集合队伍，随他去昌江解救司令官。 　　藤野求援不成反而损失了一个手下，这让他气急败坏的同时也对大阪师团彻底死了心。在和几个手下磋商一番以后，他觉得不能放任学兵军阴谋达成，遂决定潜回城里，看看能否找到机会刺杀一两个学兵军大员。在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如此激励手下：“虽然刺杀欧阳云已经不可能了，但是只要能够杀死一两个学兵军大员，那么，我们的名字必将会被国人所铭记的！诸君！努力！” 第1169章 英勇无敌 　　五个鬼子开始返回昌江城，这时，大阪师团松散的纪律就成了对他们有利的因素了。虽然在牙营村兵营遭到了追杀，可是出了牙营村以后，他们顶着军服大摇大摆走在路上，沿途的哨口、卡口居然都没有为难他们。 　　与此同时，昌江城内的陆上指挥部内，欧阳云正在遭受部下们的围攻。这一次，无论是娘子云卫团的还是广州警备部队的抑或是台湾特战旅和海南团结旅的，他们的军官立场居然出奇的一致，纷纷要求欧阳云带着泽田茂连夜撤离昌江城。 　　首先发难的是游晓莲。当欧阳云说要在这里过夜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故意说给泽田茂听的，后来却发现他真想这么做，他们立刻沉不住气了。游晓莲说道：“总司令，我承认，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这有个前提，就是在敌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这里可是大阪师团的指挥部啊，是大阪师团的大脑中枢所在啊。不行，太危险了，为了您的安全，必须立刻撤离！” 　　台湾特战旅的临时指挥官是李森然，他紧跟着说道：“大阪师团战斗力再弱也有两万多人呢，我们才两百多人，如果小鬼子发了疯似的发动人海战术，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总司令，撤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卞经道在工作上就唯游晓莲马首是瞻了，游晓莲认为现在该撤退，他立刻举手表示赞同，苦口婆心的说道：“总司令，泽田茂反正被我们控制了，您的计划等于成功了一半，我们见好就收吧！” 　　欧阳云选择留在这里自然有不得己的苦衷。就在今天早上，他的私人电台收到了一封常根发来的密电。这封密电内容很少，只是让他速归。暗示因为其保密级别达到了绝密的程度，因此他才会如此急迫的想要解决大阪师团的问题，好早日能够回去广州。 　　发给他的密电向来由潘媚人负责转译，潘媚人正是因为洞悉了密电内容，所以才没有反对他滞留昌江。 　　等所有人都说完了，欧阳云扫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都说完了？” 　　大家都看向他。 　　“那么我也说两句。大阪师团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而这个速度是越快越好！没错，如果两万余鬼子发动人海战术的话，别说我们才两百余人，就是加上陈师昌的接应部队，我们都有来无回。不过，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吗？不可能！别感到惊讶和费解，因为大阪师团就是如此神奇的一支部队。泽田茂被我们抓住了，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但是还远远不够，或许在其它师团，师团长可以做到一言九鼎，但是在大阪师团。别说师团长的控制力究竟有多大了，便是下面的大队长乃至中队长，他们对部队的控制都不能做到如臂使指。所以，控制泽田茂固然很重要，同时，让大阪师团的鬼子兵了解我们的计划也同样的重要。泽田茂被抓，不管下面的鬼子兵会如何想，那些旅团长、联队长一定会想办法来解救的。而这就是我们事半功倍的机会……当然，为了预防万一，我已经和常副军长达成约定了，如果我们晚上不归的话，学十三师还有学十五师将会连夜向昌江进军——有近两万学兵在外面接应的话，你们觉得小鬼子还有希望实施人海战术吗？” 　　事情的发展，正如欧阳云所预料的那样。 　　田村从少佐发给自己的电报中发现了泽田茂可能被支那人劫持的情报以后，他立刻去电陆上指挥部。等了一个多小时没得到回应，他意识到泽田茂可能真被学兵军劫持了，赶紧向自己的顶头上司旅团长上野存少将汇报。上野存又将这一消息通知了本田稻慧，两个旅团长计议以后，立刻组织所属部队向昌江城进发，在天亮之前将昌江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日军军规，如果泽田茂出事甚至被杀死的话，那么上野存和本田稻慧乃至田村他们都会受到牵连。所以，纵然下面的鬼子兵不太愿意在晚上行军，甚至怀疑这一情报的真伪，但在两个旅团长还有四个联队长的强力弹压下，他们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日军对昌江城的包围还算顺利，虽然期间鬼子兵们咒骂不断，好在天亮之前终于实现了。然而，还没等上野存和本田稻慧想出下一步的行动方略，警报传来，昌江城西南、东、西三个方向，忽然出现了学兵军主力。上野存和本田稻慧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惶神色。上野存骂道：“八格，学兵军终于出手了，他们的时机选得可真好啊！” 　　本田稻慧眉头深锁，问道：“现在怎么办呢？要两头作战吗？” 　　“两头作战？本田君，你在开玩笑！” 　　警报传来之前，鬼子的阵形就十分的凌乱，警报传来，不得了了，鬼子兵们纷纷向昌江城涌去，瞬间很多大队就失去了建制。 　　“不要乱，不要乱！”大队长们、中队长们大声呼喊着，然而，任凭他们喊破了喉咙，效果却是寥寥。 　　关键时候，田村灵机一动，大喊道：“别跑了，昌江城已经被学兵军占领了！”然后，让田村还有上野存以及本田稻慧等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出现了，本来正涌向昌江城的士兵人流就好像波浪忽然撞上了礁岩一样，居中一分，随即向两边流去。 　　“八格，老子手下居然都是这种部队！”上野存目睹士兵们争先恐后的绕城而走，气得牙疼，龇牙咧嘴的大声骂道。 　　本田稻慧脸色惨白，说道：“居然连接战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昌江城内，一直据守西城的宪兵大队的鬼子一开始还兴奋莫名，心说这么多人，就是人人吐一口吐沫都能将城里的支那人淹死。忽然发现发动“猛攻”的友军向西北和东南方向溃散而去，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登时再无一点血色。 　　日军序列中，宪兵部队确实是一支部队中最精锐的存在。可是，因为大阪师团总体战斗力实在太差，所以，该部宪兵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也只得如此。这也是他们发现敌人占领指挥部以后，不思进攻而只是一味守成的根本原因。 　　“我们怎么办？”“我们也跑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宪兵先做出逃跑决定的，大概在城外部队发生溃败五分钟以后，西城城门洞开，将近一千五百名宪兵蜂拥而出，加入了逃跑行列。 　　藤野等五人进城以后，找到一个制高点潜伏了下来。他们将城内城外发生的一切收入眼中，愤怒之余，不禁哭笑不得。 　　大阪师团的光荣事迹，是日本人都多少知道一些，但是他们现在的表现，依旧出乎了藤野等人的预料。 　　“八格！这还是英勇无敌的大日本帝国陆军吗？”藤野仰首如此喊道，差点因此就暴露了行迹。 第1170章 佩服 　　这一夜，相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是难以入眠的。这其中，泽田茂失眠状况尤其严重。入主大阪师团的时间不算短了，对于这支部队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有相当的认识，知道本部战斗力战斗意志都不行，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想到过，在面对一支支那军阀武装的时候，所部会表现得如此不堪。 　　几千人被二十几个学兵赶得满山跑也就算了，毕竟部队缺少实战经验，面对真刀真枪，未交手士气已坠，这种情势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东北的时候，他们千余皇军不就曾经赶得三十余万东北军满地球放羊吗？只是，作为全军最精锐部队两个宪兵大队把守的师团本部，却奈何不了两百余学兵，这对泽田茂老鬼子的打击就太大了。 　　自己被俘，指挥部被攻占，指挥中枢等于陷入瘫痪，那么，本来就是一盘散沙的各大队，还能指望他们什么呢？“其实，从联合舰队撤离海南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哪！”泽田茂仰首躺在椅子上，悲哀的在心中自语道…… 　　欧阳云这一觉睡得却很香甜，自进入海南以后，先是操练台湾特战旅，随即转战琼西南，他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而基于对大阪师团的深刻了解，他根本就不担心这支部队还能翻出什么波浪来。对海南真正有威胁的联合舰队已经逃离，此时的大阪师团在他心目中，不过是一枚已经熟透、随时都可以采摘的果实而已。欧阳云睡得香甜，其他人却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两百余人处于两万余敌人的包围之中，无论表现得多么紧张慎重都不为过。战斗人员且不说了，全部绷紧了神经，好像战斗随时都会打响似的。便是潘媚人等文职人员，他们也守在电报机、步话机旁，一点瞌睡都不敢打。 　　零点刚过，陈师昌就打来了电话。留在大阪师团指挥部过夜，这是欧阳云的临时决定。陈师昌不知情的情况下，眼见过了零点他们还没有撤出来，自然急了。电话是潘媚人接的，她告知陈师昌欧阳云的决定以后，后者当场就急得跳脚，在步话机里吼道：“我的潘大姐啊，总司令胡闹，你们怎么也跟着胡闹？！两万多鬼子啊，这要是突然发动进攻，我们想支援都来不及哪！你让总司令接电话，我必须说服他立刻撤出来！” 　　“师昌，大哥已经睡了。他的脾气你知道的，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绝不会更改。放心吧，一旦有险情的话，我立刻会通知你的。” 　　“不，你怎么能这么说啊？一旦有险情的话，可什么都来不及了。” 　　“……”面对陈师昌的逼问，潘媚人只能苦笑，然后一声不吭的就挂了电话。陈师昌距离较近，可以直接通过步话机询问，稍远一点的常庚乃至更远的单人雄都只能通过电报联系。获悉欧阳云居然带着两百余学兵就在鬼子的老窝里过夜，他们的反应都是焦虑万分。而在请求他们回撤未果以后，常庚和单人雄通了电报，随即决定立刻动员周边一切力量向昌江城靠拢，准备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发动总攻。 　　电报发到杨春泰还有叶城闫那里，接到二人的回电以后获悉了两部的行动，常庚和单人雄的悬起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了一点。两个人通过电报交流，最终一致认定，以后海南再有什么情况的，绝对不能让总司令进来搀和。“总司令在鬼子指挥部内高卧，一副名将风范，却置我等于何地？！”常庚如此感慨道，悔不当初怎么就同意他前去昌江了。 　　卞经道、游晓莲还有李森然带着两百余学兵军在陆上指挥部所在地保持着高度警戒，当城外出现日军大部队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虽然面上保持着镇定，心中却惊惶莫名。他们或许并不担心个人安危，但只要想到欧阳云一旦失陷在这里的后果，心中便扑哧扑哧的往外直冒寒气。“兄弟们（姐妹们），做好战斗准备！”三个人依次喊话，时时刻刻的提醒部下保持高度警惕，心中都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了——刚刚还潮水般涌向城墙的鬼子忽然就朝两边散去，居然一副不战而逃的样子。 　　“奇怪，小鬼子干什么？！”李森然首先提出疑问。 　　卞经道拿起望远镜朝纵深观察了一会，笑了：“好像是我们的主力部队过来了。” 　　“是在沿海一带封锁日军退路的学十三师和学十五师吧？！难怪了。”游晓莲也笑了。 　　李森然摇摇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感叹道：“这还是日军吗？怎么和我们以前遇到的那些国军没什么两样？” 　　“怎么样？现在相信我的判断了吧？”三人的背后传来欧阳云的声音，三个人以及身边的几个兵立刻跳下了院墙，然后笔直的立定，敬礼：“总司令好。” 　　欧阳云回敬军礼，然后对身边的泽田茂说道：“泽田司令官，现在你该死心了吧？老实说，对付你们大阪师团，其实围歼反而更加省事。大炮一轰，机枪一扫，然后挖几个大坑一埋——可是想一想，这毕竟是两万多条人命哪，而且他们对和平还抱有执念。在你们日本，这两万爱好和平的官兵是如此稀少，我还真不忍心多造无端杀戮呐！” 　　卞经道等人此时才注意到站在欧阳云身边的泽田茂。他们眼见这个老鬼子脸色憔悴，眼窝深陷，眼神也黯淡无光，三个人对视一眼，强忍着没有笑出来。与卞经道和游晓莲相比，李森然的感慨更多一些。作为曾经的“皇军”一员，他见过太多的日军上位者，这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将军脸上看到如此的神情。如果非要做个比喻的话，嗯，泽田茂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一个输得只剩下一条底裤的赌徒。 　　“您保证不会滥杀一人？”泽田茂转头看着欧阳云，问道。 　　“是。不过，他们想要活下去，必须能够养活自己。你知道，承贵国的情，我们的人民大多数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连他们都照顾不好，哪有多余的钱粮来养你们。我放在桌子上的那份协议，你认真读过了吗？” 　　“是的。” 　　“那么你觉得能接受吗？” 　　“欧阳总司令，我泽田茂长这么大，只真正的佩服过两个人，而您就是其中之一——只是，我想了一早上都没想通，我究竟该佩服您的经商天才呢还是该佩服您的军事才能呢？” 　　欧阳云微笑着。 第1171章 缴枪不杀 　　不管泽田茂承认与否，欧阳云提出来的条件对于目前的大阪师团乃至他个人而言，是具备一定的诱惑力的——大阪师团将在海南保持存在，而且，有需要的话，学兵军还会配合演出一两场好戏以帮助他和大阪师团捞取足够的战功和政治成本。而大阪师团需要做的就是要在海南保持独立存在并且每个月必须推销若干的学兵军的产品。 　　“从现在开始，你们其实就是死人了。死人还想活着，那是需要代价的，这代价就是……”这是欧阳云在协议开头所写的一段话。这段话咋听起来让人很难接受，不过泽田茂知道这是事实。说得好听一点这是一份协议，说的不好听一点，这其实就是大阪师团两万余人的卖身契。而因为部队不争气，对于他和两万余手下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考虑了一夜，各个细节各种结果都想到了，还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 　　“就算为了给帝国留下两万种子吧。”泽田茂最后如此自欺欺人的说道，终于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决定接受这份协议。 　　藤野金波等人潜伏的制高点距离陆上指挥部大概有一百二十米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他能够清晰的看见指挥部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他眼见泽田茂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不禁暗暗摇头，心说：“泽田中将能走到这一步，绝对是有真才实学的，可惜摊上这么一支部队。真是可惜了啊！”不知道是他的幸运抑或是泽田茂的不幸，今天刮的正好是西北风，于是，欧阳云和泽田等人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入了他的耳中。 　　咋听见“总司令”这个称呼，藤野好一阵激动，心说皇天不负有心人，欧阳云总算让自己逮到了。强自压抑住心头的激动，将三八大盖顺过来，然后瞄准。瞄了几次，却发现始终无法对准欧阳云的脑袋。卞经道和李森然等几个学兵交替挡在欧阳云的四周，有意无意的挡住了最佳弹道，这让他不禁感到一阵疑惑，心说学兵军的警卫力量经验居然如此丰富吗？然后，便听见了欧阳云和泽田茂之间的谈话，听着，他脸色一变，看向泽田茂时的眼神便喷出火来。在痛恨内奸这一点上，中日两国军人显然是共通的。藤野本来还很同情泽田呢，现在听见他居然同意和欧阳云签署什么协议，并且谈笑风生，他心头无名邪火升起，鬼使神差的，右手稍微换个方位，准星便对向了泽田茂。 　　“协议既然签署了，那么我们就是合作单位了。为了避免误会，你还是召集部队将协议内容公开吧。我的部下可不像我这么悲天悯人，他们一旦控制不住的话，会死很多人的。”欧阳云见泽田茂已经表示屈服，遂很大方的建议道。 　　泽田茂咬咬牙，举步向指挥部外面走去。欧阳云挥挥手，说道：“注意保护泽田司令官的安全。”然后跟了上去。 　　卞经道等人赶紧跟上，而就在他们准备将泽田茂环卫起来的时候，一声枪响传来，然后泽田茂一声惨呼，手捂脑门就栽倒在地上。 　　枪声一响，卞经道等人就做出了反应。三四个人将欧阳云扑倒在地，同时，十几支卫青系枪械向枪声响处射出了几十发子弹。 　　藤野的几个手下眼见泽田被击中倒地，无不惊呼出声：“组长，您打中了泽田中将！”他们本能的以为藤野出了手误。“老子打的就是他！”藤野喊道，一拉枪栓，站起来寻找欧阳云瞄准。在发现一枪中的以后，他心中便如释重负看开了生死，现在，只希望能够锦上添花，如果能再打中欧阳云的话，那么他的死就太划算了。 　　藤野低看了欧阳云身边的警卫力量，他才站起来就被十几颗子弹击中，然后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顺着屋面翻滚下去。他的四个手下见状，有两人奋不顾身想去拉他，结果也被子弹击中，一个朝后倒在潜伏凹坑里，还有一个惨嚎着跟着藤野翻滚下去。 　　其他两人看情势不对，一个奋力甩出一枚手榴弹，然后赶紧后撤，还有一个则趴在屋面上，朝卞经道等人射击着。 　　“别管我，看看泽田有没有事！”欧阳云吼着，奋力推开了卞经道等人。 　　屋子里，街道上，大批学兵赶过来，枪声大作，分分钟之内，那个趴在屋面上负隅顽抗的鬼子便被弹雨击爆脑壳，随即翻滚下屋面。剩下的那个鬼子慌了，他气喘吁吁的顺着屋面想要溜下屋顶，然只下到一半就被一颗子弹击中心口，哼都没哼一声便摔落墙角，脑袋砸在一口水缸上，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城里忽然爆发的枪战，让正在朝西北和东南方向溃败的鬼子心中越发慌乱，他们不知道城内究竟有多少敌人，不少人为了逃命方便，丢掉了武器、负重，只是撒开两条短腿拼命往人多的地方涌去，让本来就混乱的阵形一下子变得越发的混乱了。 　　城里爆发的枪战让杨春泰和叶城闫两部学兵同样十分吃惊，不过他们距离昌江城还有段距离，中间又隔着几千鬼子，纵然想立刻展开救援却力有不逮。他们拼命催促部队发动猛攻，结果压迫得前面的鬼子越发的混乱了。许多鬼子眼见逃命不及，一个个识趣的跪倒在路边，丢下手上的武器高举双手，争先恐后的喊道：“不要杀我，我投降了，我投降了！” 　　“滚开！”学兵们此时都已经获悉总司令正身陷险境，他们一个个红了双眼，哪里顾得上这些鬼子的死活。卫青系枪械特有的枪声中，挡在他们面前的鬼子被成片的扫倒，不少鬼子眼见投降不能活命，爬起来再次加入逃跑行列，远远看去，就好像被狼群追逐着的羊群一般。 　　昌江城里传来枪声，在牙营村西北边一里地外潜伏的陈师昌及所部学兵立刻沉不住气了。虽然眼前正有成千上万的鬼子涌过来，但在陈师昌的指挥下，他们依旧立刻展开了攻势。 　　小鬼子太多了，一眼望过去，满视野都是土黄色的人影。学兵们一边朝城里冲去，一边扣动着扳机，所有人面上都煞白一片，不知道己部能不能顶住小鬼子的这波“猛攻”——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大多数手上都拿着武器，而他们奔逃的姿态是如此气势汹汹，也就难怪陈师昌会以为这是小鬼子在发动进攻了。 　　而接下来，让他和其手下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在倒下两百余人以后，忽然纷纷的跪倒在地，将枪扔在地上就高喊起“饶命”、“投降”来。 　　“妈的，这些小鬼子搞什么？！”有学兵质疑道。 　　陈师昌脑中念头电转，立刻做出了正确的抉择，他吼道：“不要开枪，都随我喊——缴枪不杀！” 　　“缴枪不杀！”千余学兵跟着他一起大喊，登时，一路追逐大部队奔逃过来的鬼子纷纷跪倒在地，而在几个想组织或者威胁士兵进行反抗的日军军官被撂倒在地以后，他们枪口所向之处，鬼子们纷纷跪倒，霎时间，他们满视野的便只见茫茫的头盔或者脑袋，十分钟时间不到，他们四周，已经跪下了足足大几千的鬼子。 第1172章 大局已定 　　六七千鬼子跪倒地上，这场面实在是太恢弘巨大了。便是陈师昌在发现这一点以后，也不禁感到心有余悸。他后怕的问道：“妈的，刚才是谁下令进攻的？！”放眼茫茫多的鬼子哪，要是哪一部鬼子不肯投降而负隅顽抗的话，那么，血腥的杀戮绝对会唤醒其它鬼子心中的魔鬼，要是这六七千鬼子都举枪反抗的，这么近的距离，他们绝对只有全军覆灭的命运。 　　陈师昌是学兵军难得的儒将，嘴里面很少有脏话外流的。他这反常的表现引得身边众学兵连翻白眼，有人低声咕哝道：“除了你还有谁啊？！我们也没这个权力哪！” 　　“是我？”陈师昌扪心问道，舔舔嘴唇，尤不敢相信自己会下达如此疯狂的命令。 　　“现在怎么办？要不直接——”一个名叫施泰的学兵说着，做个了突突的嘴型。 　　陈师昌深吸两口气，说道：“不，这些鬼子总司令还有大用。嗯，集中起来关押吧。不过这样一来，我们恐怕无法对总司令进行增援了。” 　　“还增援什么哪，总司令他们都出来收拢俘虏了！”一个眼尖的学兵说道。 　　陈师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城里面杀出来一彪人马。他们虽然穿着日军制服，但是从身高还有气质上，明显可以感觉出与周边日军的格格不入。 　　“缴枪不杀！把枪都扔地上，跪下！把手举起来！”学兵军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他们枪口所指之处，成片的鬼子跪倒在地举起了双手。 　　“我是师团事务部部长黑田诚一郎，我现在宣布泽田司令官的命令，鉴于已与学兵军达成和平友好协议，所有人等立刻放下武器，违者军法论处！”这一别出心裁的喊声是黑田诚一郎的。泽田茂被刺杀对他触动很大，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出了叛国的不归路，由此联想到国内军国主义者的疯狂，担心会像泽田茂一样成为暗杀对象，遂决定抱紧学兵军这条大腿，以寻求庇护。他不仅主动提出要帮助学兵军招降昔日同僚，而且颇费心思的想出了这样的说辞。 　　大阪师团别号“商贩师团”，士兵们平时讨论得最多的就是生意经。黑田诚一郎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无愧于事务部部长这个职务，众鬼子闻名已久，在确认喊话的果然是他本人以后，不少鬼子抛枪举手的速度更快了。 　　战斗（或许都不能称之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从五点半学十三师和学十五师出现在鬼子们的视界开始到大部鬼子跪地高举双手投降，一共只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两万余鬼子，一千两百余人被打死，一百余人被踩踏致死（受伤？没有人受伤，因为受伤的都被纪律了）三千多人逃入荒山野岭，剩下的悉数心甘情愿被俘，他们被混编为十五个大队，随即被押解进了以昌江为中心的十五座军营（没有军营？谁说的？现在没有不表示以后没有，别忘了，大阪师团打仗不行，修筑工事还是很有一套的）。 　　被俘大阪师团官兵分队完成，欧阳云召集幸存的旅团长、联队长以及大队长开会。 　　两个旅团长，上野存在乱战中被打死了，本田稻慧在与欧阳云接洽的时候，表示只接受有体面的招降。欧阳云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当着全体活着的联队长和大队长的面接受了他的佩刀，然后又亲自颁发给他，并督请他在泽田师团长疗伤的期间做好代理师团长的指挥工作。总共6个联队长、25个大队长，其中有两个联队长还有7个大队长战乱中被杀，剩下的悉数表示愿意配合本田稻慧的工作，认真执行“昌江协议”。 　　小鬼子们都很配合，欧阳云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赞赏。他在离开的时候发表讲话，说道：“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日军是野蛮和不可理喻的，是被军国主义彻底洗了脑的疯子。但今天的事实证明，在他们当中，还是存在着你们这些爱好和平、愿意当文明人的日本人的。对此，我很高兴哪。现在，你们当中的有些人也许会觉得憋屈，会觉得很没面子——” 　　他话没说完，田村举手道：“阁下，我们没有一丝一毫的憋屈感。学兵军是我平生所见最伟大的部队之一，而您，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指挥官。阁下，能够当您和学兵军的俘虏，实在是我等的荣幸——我等以此为荣。” 　　“是，我等以此为荣。”其他人立刻附和道。 　　欧阳云微笑着摆摆手，陈师昌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卞经道等人的嘴角却翘了起来。欧阳云微笑着说道：“不存在俘虏一说，毕竟，按照协议，你们现在是保持独立存在的。我可告诉你们，不管外人如何评价我，我这个人是很守信用的。所以，只要你们严格的按照协议去做，那么，你们就能够享受协议上规定的一切。不过——谁要是敢破坏海南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的话，对不起，那我和我的部下也就只能严格的按照协议来执行监督权了。当然了，我相信，在座的诸位以及你们的部下，是真心拥护和平，并愿意用实际行动捍卫之的，所以，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吧！” 　　尚处于昏迷状态的泽田茂不知道，他所看到的那份协议和押上自己拇指印的协议其实是两码事，后一份协议上增加了一条极为苛刻的条文——以大队为单位，如果有一个日军士兵做出有碍中日和平的举措，那么该大队将集体受到惩罚，至于惩罚内容是什么，上面没有具体提及，不过以田村等人的理解，那肯定是集体砍头。 　　不知道是不是历史的巧合还是命中注定，藤野金波击中泽田茂的那一枪，正好射穿了他的右眼。这一枪虽然没有要了泽田的命，但是他“独眼龙”的别号却提前坐实了。当然了，与真实的历史相比，泽田茂其实是幸运的。真实的历史中，他成为独眼龙以后，就被迫退居二线了。而在这个时空，他却依旧能够坐镇大阪师团，单从这一点来看，他是不是应该感谢欧阳云呢？ 　　欧阳云是微笑着说完上面那番话的，而他这样的表情落在本田等人眼中，却越发的具备杀伤力。或许在他们心目中，觉得笑里藏刀的欧阳云更加可怕吧。 第1173章 潜流 　　海南战役在几十个鬼子中高级军官恋恋不舍送别欧阳云的场景中结束了。这个结局，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日夜兼程返回广州的路上，对于这戏剧性的一幕，李森然依旧感到十分费解。找到个机会，他问欧阳云：“总司令，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直接杀了多好？这该是都么辉煌的胜利哪？！” 　　全歼日军一个甲种师团，这确实是了不得的胜利。也难怪李森然会如此想了。 　　欧阳云微笑着没有作答，卞经道接口道：“你这就不懂了吧。我问你，如果在第四师团和第六师团之间，让你选择一支放在海南，你选哪一支？” 　　李森然一愣，想了想说道：“当然是第四师团了，柿子拣软的捏，这道理谁不懂啊？！”说完他明白了，又皱眉问道：“不过，就是第六师团过来，我们应该也能击溃甚至围歼的吧？虽然可能代价会大点，但是胜利应该是没有悬念的。” 　　“好，就算我们能够击溃第六师团。可是之后呢？日军现在在编的主力师团就有四十个，四十个师团，如果有五支轮流攻伐海南甚至一次性全派过来，那怎么办？” 　　听到这里，李森然有点明白了。他挠挠头说道：“可是，大阪师团攻占海南的消息一旦传回日本，谁能保证小鬼子不会继续增派部队呢？要是他们继续增派部队的话，那我们这么做岂不是适得其反？！” 　　“泽田茂还有本田稻慧他们不会让东京大本营继续增派部队的，如果他们连这点都不能做到，那还有留在海南的必要吗？”欧阳云接口道。他拍拍李森然的肩膀说到：“有些事情，单纯的设想，你或许会觉得没有成立的可能。但是如果你身临其境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大阪师团成立时间不短了吧？居然能够保持一贯的‘商贩’风格，单从这一点而言，他们其实挺有潜力的。嘿嘿，等着看吧，好戏在后面。” 　　李森然若有所思。 　　还在海南境内的时候，欧阳云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而随着从海口渡海完毕，他的脸色便变得严肃起来。自学兵军成立以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没有想过逃避，但是这一次，因为牵涉到一些与自己关系比较密集的人，他却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欧阳云的情绪感染了很多人。这其中，潘媚人和陈师昌因为知道将要面临什么，潘媚人还好，因为和欧阳云非同一般的关系，她的立场比较单纯，所以没什么需要多虑的；而陈师昌就不一样了，好几次，他在面对欧阳云的时候都嗫嚅欲语，却都被欧阳云刻意的避开了。这让他的神情也越发的抑郁，乃至从不抽烟的人，居然也开始烟不离手了。 　　广东梅州霸王山，学兵军游击司令部内，楚天歌一脸憔悴的坐在椅子上，在他身边，围着五个军官，其中两个挂少将衔，还有三个则是校官。 　　这几个军官都是楚天歌的心腹。学兵军游击部队完全由楚天歌在鹰崖山游击队的基础上发展壮大而来，所以与学一军等学兵军正规部队不同的是，游击部队下属各部队的主官，清一色都是楚天歌提名经由总司令部任命，可以说每一个人身上都有深深的楚氏烙印。 　　本来这并没有什么，毕竟，就他和欧阳云的关系，他便是真的将游击部队变成自己的私军，只要他不犯原则性错误，欧阳云都不会办他。只是，随着学兵军日益壮大，随着士兵委员会的组成益发复杂，开始有人想拿这事做文章了。 　　士兵委员会成立的初衷，乃是为了在学兵军中保持欧阳云的绝对权威性的。打个不太确切的比喻，这就类似于希特勒的党卫军。而不同的是，因为欧阳云自始至终都没有给予其正式编制，所以，在行使权力方面，士兵委员会比党卫军要差太多了。 　　因为士兵委员会的性质，欧阳云虽然没有表示支持，但同时也没有过多干预。而他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给了一些别有用心者可乘之机。于是，趁着欧阳云去马当和海南之机，他们鼓动比较激进的士兵，开始对垂涎已久的兵权伸手了。 　　因为木剑蝶常驻重庆的原因，现在的狐瞳内外事务实际上都由常根负责。而常根在这件事上犯了个错误，他低估了这些别有用心者的破坏性，开始对他们采取了放之任之的态度，而这直接导致了接下来的恶果。随着各军基层连队乃至团、旅级别的部队都有被士兵委员会实际掌控住，居心不良者有了实施他们叵测居心的实力，其破坏力也成几何倍数的激增。 　　欧阳云不在广东的时候，总司令部的事务由吉星文和李铁书主导。而在几次例行会议上，士兵委员会所属的旅长开始频频发难，而他们首先对准的目标是学兵研发所。以学十六旅旅长叶鸿鸣为首，几个在士兵委员会中担任委员的旅长提议：学兵研发所作为学兵军下属兵器科研部门，不应该脱离学兵军的监督管理，为了保证学兵研发所的纯粹性，有必要派驻专业的军管小组，以对那些学兵进行严格的管理，防止他们泄密。 　　这个提议，一开始遭到了吉星文和李铁书的一致反对。他们反对的理由很充分，学兵研发所有专门的警卫部队，这些脱胎于狼牙的警卫部队，单就专业性而言，可以说是最强的。所以，另派军官小组，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当时，叶鸿鸣等人都没有再持异议。不过，随着三天后发生了研发所资料外泄事件，而偷窃资料的正是研发所警卫部队中的一名学兵，叶鸿鸣等人有了更换研发所警卫部队的理由。随即在下一次的例会上，他们再次提出此项提议，最终获得绝大多数与会军官的赞成，得以顺利通过。 　　按照学兵军的规章制度，类似更换研发所这类重要部门警卫部队的命令，是需要总司令欧阳云签字才能生效的。而当吉星文发电请他签字的时候，因为欧阳云正好在棉船洲，而陈师昌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也不知道是谁在那份电报上签了欧阳云的名字并发了回去，这份命令居然就真的生效了。 　　而这，直接导致了研发所学兵和士兵委员会矛盾的激化。也为楚天歌被卷入此事打下了伏笔。 第1174章 罪名 　　楚天歌曾经在研发所呆过，里面很多科研小组的组长和他的关系都相当不错。以士兵委员会名义组织的军管小组进入研发所以后，开始粗暴的干涉学兵们的科研工作，这自然引起了侯德榜还有学兵们的强烈反感。而随着军管小组的手伸向了一些机密档案和文件，矛盾不可避免的激化了。 　　侯德榜属于科学狂人，他现在正在全身心的投入到一种名为“飞弹”的科研项目中，因此虽然对军管小组极其反感，却并不愿意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所长没时间理会此事，各科研小组的组长不得不站出来和军管小组进行交涉。 　　研发所的学兵，和狼牙的战士一样，都是欧阳云心中的宝贝疙瘩。有欧阳云做舆论导向，学兵军高官们对于研发所出来的学兵都呵护有加，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发生过哪个高官对他们横眉相向的事情。而现在，这些低级军官甚至普通学兵组成的军管小组却对他们横鼻子竖眼睛的，这让心高气傲的他们如何受得了？学兵研发所目前一共有三个基地，其中规模最大的便在广州南郊。驻扎在这里的军管小组规模也是最大的，一共有五百余学兵组成，而他们的组长是一个名叫关天亮的广州本地人。 　　“你们人都是总司令的，更别说你们的研究成果什么的了，告诉你们，从今天起，研发所所有一切，由我们对总司令直接负责。” 　　一次交涉中，关天亮如此对动力研究组组长张晓鸥说道。 　　张晓鸥闻言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回道：“就是总司令在这里，也不会对我们的工作指手划脚的，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想领导我们的工作？你有这能耐吗？哪里凉快滚哪里去，耽误了我们的研制进度，你承担得了这个责任吗？” 　　张晓鸥气坏了，乃至没有考虑措词。旁边的另一个电子组的组长黄诚听出不对，赶紧接口道：“由你们对总司令直接负责？你负得了这个责吗？我问你，什么是晶体管，什么是硅堆？什么是NP结？不懂了吧？什么都不懂还想负责？还真是敢说哪！” 　　黄诚抢着发言是想引开关天亮的注意力，但已经迟了。关天亮这段时间痴痴不忘的就是抓研发所学兵们的口误，现在总算逮到机会自然不肯放过。他立刻跳起来作勃然色变状，吼道：“张晓鸥，你很牛逼哪！居然敢说总司令指手划脚的？你们眼中还有总司令吗？还是你们想造反吗？来人哪，张晓鸥蓄意攻讦总司令，给我把他抓起来。” 　　研发所的学兵们不满军管组的学兵颐指气使的态度，对他们自然没有好脸色。这落在军管组学兵们的眼中，却属于研发所的学兵们仗着自己有点文化而目中无人了。一来一往，这自然增加了双方对彼此的恶感。研发所的学兵眼见军管组的家伙居然想抓他们的张组长，哪肯善罢甘休，黄诚为首，几十个学兵将张晓鸥团团围住，黄诚虎视着军管组的众学兵，吼道：“哪个动手试试看？这是研发所，可不是你们的军营！” 　　更多研发所的学兵涌过来，军管组一干人等眼见不占力量优势，关天亮撂下一句狠话：咱们走着瞧，带着众人临时撤退，撤回了自己的阵地。 　　研发所众学兵虽然名为学兵，但其实仅仅顶着个名而已。而如果非要对他们进行精确定位的话，他们其实就是一帮子秀才。中国古语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学兵研发所学兵虽然占据主场优势，然双方对峙纠缠的结果，却是他们这方大败。关天亮等人暂时还不敢对张晓鸥他们如何，他们就拿研发所的普通学兵出气，今天怀疑这个是奸细，明天审查那个的祖宗三代，短短时间，就将研发所搞得乌烟瘴气。张晓鸥等人不仅如法进行正常的工作，便是出行生活都受到了影响。而随着各种传言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渐渐的，张晓鸥等人连吉星文和李铁书也不敢相信了，而将希望寄托在楚天歌的身上。 　　楚天歌是了解研发所工作性质和重要性的，而且，因为士兵委员会屡屡拒绝他及手下的游击队员们加入，这让他对士兵委员会很没好感。他勃然大怒之下，一时冲动，就近调动预备役的学兵们去保护研发所，结果，双方在南郊研发所发生冲突，结果竟然动用了枪械，并造成了三死十六伤的恶劣后果。 　　内斗死了人，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军管组占据主场优势，恶人先告状，直接将官司打到吉星文和李铁书那里。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因为如果细究起来，理亏的肯定是军管组一方。然后，碍于双方都有过激行为，最后各打五十大板便能解决。然而，随着叶鸿鸣等士兵委员会高层的介入，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这里得提到常根，因为他再次充当了和事佬的角色，不仅没有旗帜鲜明的表明立场，而且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没有经营好。结果给了叶鸿鸣等人可趁之机。也不知道叶鸿鸣他们是如何做的，竟然说动了其手下的一个科长，也就是原狐瞳辽宁小组的组长冯勇站出来指证一些事情，然后，让吉星文和李铁书都感到被动的事情就发生了。 　　楚天歌在鹰崖山发展游击武装，因为斗争的需要，吸纳了大批附近的抗日组织。这些组织里面，既有后起的单纯的抗日队伍，也有原先是山匪或者土匪，后来抗日的。如此，这些人里面，自不乏一些在当地颇有民怨的“匪首”。而这些“匪首”现在就成了士兵委员会用来攻讦楚天歌的第一轮目标。狐瞳外务部收集情报的手段是一流的，而冯勇手上现在就掌握着有关这方面的大量资料。他向士兵委员会提供了几个匪首还有他们的手下在当地胡作非为的资料，然后好了，在一些别有用心者的罗织下，楚天歌身上也被按上了类似的罪名。什么强抢民女啦，什么抢劫当地富户啦……一夜之间，有关楚天歌以抗日为名行罪恶之事的传言越传越广。然后，有关他背着欧阳云发展私人武装的谣言便也出现了。 第1175章 明争暗斗 　　此刻，聚在楚天歌身边的几个军官讨论的就是这件事情。 　　一个名叫封岚山的少将师长说道：“司令，您知道那些家伙怎么编排您吗？说因为您不满总司令抢走了陈小姐，所以心生异志——” 　　他话没说完，被另外一个少将师长许智喝断了。许智是最早跟着楚天歌的几个“匪首”之一，对自己的司令皆大哥知根知底，知道陈佳瑶的事情乃是他心中最深的痛楚，现在见封岚山当着众人的面揭开这块伤疤，立刻出言制止：“好了，胡说什么？！这些谣言，你也信？！”然后又对楚天歌说道：“司令，谣言这些东西，日久自破。可是值此紧要关头，您可不能应召去广州哪。广州那边，就让胡三他们盯着就行了。奶奶的，预备役怎么了？要是他们真敢胡来，我们预备役照样办他们。” 　　楚天歌作为欧阳云在这个时空唯一的结拜兄弟，又是学兵军中资格最老的老人之一，他在学兵军各个领域都有自己的关系。因此，封岚山和许智等人所提到的这些，他其实早在昨天晚上就知道了。而他之所以身心皆疲，却是因为另外的事情。他摆摆手制止许智等人继续就这件事情展开讨论，说道：“胡三做的事情，你们都有谁知道？” 　　许智和三个校官一脸茫然，封岚山则脸色一变。他收起愤慨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看了楚天歌一眼，低声说道：“司令，这事胡三和我商量过，我觉得——” 　　“混蛋！”楚天歌忽然就爆发了，他瞪着封岚山，眼中怒焰熊熊，忽然猛的举起右掌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大声吼道：“胡三也就罢了，他毕竟年轻不懂事，可是你，老封，你混江湖这么久了，你就没感到这是阴谋吗？” 　　封岚山咬咬牙不吭声。许智等人惊讶的看着楚天歌，随即不敢正视他的目光，转而看向封岚山，许智轻声问道：“老封，你又办什么混账事了？！” 　　“我——” 　　“昨天晚上，胡三带人把士兵委员会总部给抄了，据说还把那个狐瞳的科长给打死了。”楚天歌说着，越想越气，使劲的擂了两下桌子，声音再次大了起来：“如果胡三还有你老封不是我亲自收拢进来，我几乎都要怀疑你们被王天道那帮混蛋给收买了！老封，你没脑子啊？！本来，那家伙不死的话，我们还能和他对质，还能把事情说清楚，现在怎么办？！死无对证，而且动手的偏偏是我们的人？外人肯定会以为我们是想杀人灭口。还有，你们也和狐瞳的人打过交道，不知道狐瞳的人不好惹啊？！狐瞳的人要是想报复我们的话，太多的手段了。老封啊，这一次，我们只怕都逃不过这一关了。” 　　许智等人都惊呆了。封岚山嗫嚅了一会，忽然抬头吼道：“司令，大不了，我们再次回去鹰崖山，再独立山头去。这个世道，只要有人有枪，那就是大王，谁怕谁啊！奶奶的——”封岚山正在发狠，忽然发现楚天歌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怜悯，他心中一怔，随即气焰全消。 　　许智重重的叹息一声，对封岚山说道：“老封，你以为这还是1936年，还是在华北哪？！那时学兵军才多少人？现在呢？奶奶的，大意了，大意了啊。老子一直以为学兵军多纯洁的，没想到，没想到啊，现在学兵军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了。”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一个名叫满天的上校说着，看向楚天歌：“司令，广州您绝对不能去。不管吉部长还李副总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您去了，只会给叶鸿鸣等人提供打击你的机会。我觉得，我们目前应该做的，是静待总司令从海南回来。广州局势太乱了，除了总司令，根本没人能够弹压得住。其他人且不说，总司令，我还是佩服他的。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上叶鸿鸣等人的当。” 　　“可是胡三、张秀华等人怎么办？你们看不出来吗？如果我不去的话，他们就要承担所有罪名，说不定立刻就被枪毙。当初我邀请你们加入学兵军的时候曾经对你们说的那些话，你们还记得吗？” 　　“司令？！” 　　“我说过要和你们同生共死的。这句话，可不仅仅对你们几个人有效，凡是因为我的原因加入学兵军的，我都要对他们负责。” 　　封岚山等人，无疑都是真情真义的磊落汉子，闻言不禁都虎目蓄泪，齐声高喊：“司令！” 　　楚天歌摆摆手，微笑着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放心吧，老子毕竟也是枪林弹雨里杀出来的，命没那么贱。哼，王天道以为利用学兵们对大哥的狂热崇拜就可以兴风作浪，老子偏不让他得逞。王天道你们还不知道是谁吧？” 　　“司令？王天道，听你的意思，好像这一系列事情都是他挑起的？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许智接道。 　　“何方神圣？你高估他了。他不过就是汪系的一个马前卒而已，嘿嘿，他自以为自己藏得深，殊不知——王天道的背景，我也仅仅知道一点，这里就不说了。他现在的身份是学二军参谋部的一个参谋，另外，还是士兵委员会委员会的一名委员。好了，我将你们召集过来，是要布置下一阶段的工作的，我们接下来就谈正事……” 　　重庆，学兵军驻陪都办事处左边的一幢二层小楼内，木剑蝶正在听取一个手下的汇报。 　　那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伙子，他低声说道：“……他们的出发时间应该就在这段时间，部长，我觉得咱们的空军里面一定有他们的人，要不然的话，他们应该不会用飞机做交通工具。您还是及早的通知总司令部，让他们做好防范的好。” 　　木剑蝶点点头，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了。继续盯紧一点，一有新的情况立刻通知我。广州那边，我会想办法的。” 　　“那卑职告退了。” 　　“注意安全。” 　　“谢谢部长关心。”小伙子说完这句话，将军帽戴上，将帽檐朝下压了压，然后走了出去。 　　他离开以后，木剑蝶右手支着下巴撑在桌子上，陷入了沉思。 　　几分钟以后，他做出决定，随即走进左边的屋子，然后打开橱柜进入地下室。又过去几分钟，一段电波从这幢小楼飞出，瞬间扩向四方。 第1176章 峥嵘渐露 　　8月23号，楚天歌带着两个警卫乘坐一辆长城牌轻型越野车从霸王山出发前往广州。临行前，封岚山等人都建议他多带点人过去。他们的意见是，虽然广州有两个师的预备役部队算是游击司令部的人，但那帮子纯粹的学生兵思想幼稚、政治斗争经验缺乏，关键时候不一定能够治大事。楚天歌一句话就将他们堵死了：你们嫌乱子闹得还不够大吗？ 　　乱子确实闹得够大了。此时的广州街头，到处可见荷枪实弹的学兵，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小鬼子打到广州郊区了。而事实上呢，这不过是吉星文和李铁书为了防止对立双方进一步滋事不得已采取的手段而已。 　　正午十二点钟左右，楚天歌的座驾开到了增城。在进入市区的时候，负责楚天歌此行安全工作的中尉排长张程看见城门口的卡哨那里居然站了两排荷枪实弹的学兵，所有进城的人都受到了严厉的搜查，他下令停车，然后对楚天歌说：“司令，看来，我们得绕行了。” 　　楚天歌看了看时间，问司机王海南：“绕行的话，两点钟之前能赶到广州吗。” 　　王海南答道：“很难，增城到广州倒是还有几条路，不过没有哪一条像增广线一样全是水泥路的。程子，非得绕行吗？” 　　“必须绕行，他们是针对我们的。”张程说道，然后他向楚天歌小声解释，就在门口的那几个军官里面，他看见了自己在军训班时的同学庄勇。“庄勇是士兵委员会的一个骨干，庄勇的防地并不在增城，他忽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想截住我们，不让我们进入广州。” 　　事关楚天歌的安危，王海南说道：“那就绕行吧，我们改走济广线。” 　　楚天歌无奈，只得点头同意。士兵委员会，其实就是王天道想将自己拦截在广州城外，不过就是为了速战速决处决了胡三等人。而胡三他们一旦被处决的话，那自己的很多罪名就坐实了。届时，即使大哥回来，只怕面对既定局面，也不好多说什么。而自己要是出事的话，手下的近五个师的游击部队恐怕就完全乱了。 　　楚天歌等人绕开增城而走，几乎同一时间，广州东圃镇花街013号公寓楼内的一个房间里，叶鸿鸣和一个穿着少校军服的年轻军官相对而坐，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忽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那个少校接起来说道：“是，这里是红楼。对，我就是王天道。什么？哦，我知道了。” 　　他放下电话，对叶鸿鸣说道：“徐德凯刚打来电话，说重庆来电了。重庆会在这三天来人，让我们做好准备。对了，李汉魂那边，你有进一步试探吗？” 　　叶鸿鸣听说重庆来人十分惊讶，然后表情又稳定下来，说道：“李汉魂那老家伙老奸巨猾，任我如何许愿，就是不肯明确表态。我算是看出来了，如果我们不能杀了欧阳云的话，他是不会站到我们一边的。只是，重庆这么快就来人，是不是太快了。欧阳云现在已经在往回赶了，如果在此之前我们不能解决掉吉星文和铁林飞、李铁书，只怕——” 　　“怕什么？如果他敢在这之前回来，正好一起解决了。哼，楚天歌也正在巴巴的往这里赶呢，这两个结拜兄弟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嘿嘿，你觉得还有比这更有看头的电影吗？” 　　叶鸿鸣却不似王天道那么乐观，他提醒道：“王特派员，欧阳云这人精明得很，他可不是那么轻易就会上当的。” 　　王天道冷笑，说道：“这个你放心吧。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他已经上当了。嘿嘿，欧阳云比你我所想象的要善良哪。可想而知，他在抢了楚天歌的女人以后是多么的痛苦。他一定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楚天歌，他越是如此，一旦觉得楚天歌背叛了自己，这报复心就会越强。对了，南郊研发所那里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这可是关键哪！” 　　叶鸿鸣眉头皱了起来，他叹息道：“比较困难，虽然胡三和张秀华被抓了，可是预备役其他人依旧不肯退出，目前还处于僵持阶段。” 　　“那就继续制造混乱。不要怕，越混乱对我们就越有利。” 　　“可是，吉星文和李铁书已经在广州城戒严了，我们这个时候主动挑事的话，会成为双方的打击对象的。” 　　“多死几个人而已，没关系的。中国别的没有就人多，放手去干，不要有顾忌。自古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老叶，这事要是成了，你可是会名垂千古的。” 　　叶鸿鸣听见这话，不禁怦然心动。 　　南郊研发所内，因为胡三还有张秀华这两个预备役的师长被抓，预备役部队士气大跌，不少学兵都开始怀疑起自己使命的正义性来。预备役的学兵来自五湖四海，他们之所以不远千里来到广州，都抱着投笔从戎保家卫国的心思。当初他们响应楚天歌的号召毅然的站到了研发所这一边和军管组对抗，正是本着革命果实不能被别有用心者掠夺的想法。然而现在，在意识到自己对抗的是整个学兵军以后，他们不仅在行动上胆怯了，而且从信仰上发生了动摇。 　　“我们退出吧！”就在王天道和叶鸿鸣在商量着如何对付他们的时候，预备役的几个旅长聚集在一起，其中预备一师三旅的旅长刘禹山建议道。 　　一师一旅的旅长张兵立刻表示反对，他说：“可是你们忘记楚司令的叮嘱了吗？研发所的许多机密绝对不容外泄，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那些人里有没有重庆甚至日本方面的间谍。胡师长和张师长为什么甘愿被捕，就是为了保护我们哪，我们绝不能让他们的付出付之流水。” 　　“但是如果军管组的那些混蛋继续挑事呢？我们现在入驻研发所只有楚司令的命令，并没有得到总司令部的认可。如果再死人的话，总司令部一定会出面干涉的，那样的话，等待我们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你怕死了？！” 　　“你这叫什么话？我只是觉得这种牺牲不值得而已。我们加入学兵军是来打鬼子的，不是来搞内斗的。” 　　“挑起内斗的并不是我们，而是一些居心不良者。我们这么做，才是真的为学兵军作想……” 　　刘禹山和张兵针锋相对争吵起来，其他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无奈状。此时，他们多么希望楚天歌能够出现在这里啊。 第1177章 交锋 　　正午十二点半，楚天歌的座车开到了广州城南城门外。王海南将车远远的停下，然后张程下车观察了一会，回到车上对楚天歌说：“司令，南门卡口有士兵委员会的人，我们还是从其它门进去吧。” 　　听了张程的话，楚天歌意识到，广州城里有人是不愿意看到他出现，所以才会屡屡设禁。他掏出一包烟，依次散给张程、王海南还有自己的勤务兵楚猛。自己点燃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说道：“局势比我想象的要严峻，看来我们有必要先和水旅长联系一下。” 　　他口中的水旅长，自然指的是他的妻子水红袖了。“楚猛！” 　　“司令！”楚猛转头看着他。 　　“你把军服脱了化装一下先进城吧，一定要找到你大嫂，问清楚广州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到南郊的研发所去找我们。” 　　楚猛是他的远房本家弟弟。楚猛答应一声，就在车上将军服脱了，然后又从座位下拉出一个柳条箱来，从里面翻出一套学生装穿上了。 　　楚天歌弯腰从他的军服上将手枪取下，说道：“将枪带上吧。切记，安全第一！” 　　“是！” 　　楚猛下车离去。王海南问道：“司令，我们现在去研发所吗？” 　　“嗯。” 　　车子随即掉头往龙头山开去。一路上，他们被三队学兵勒令停车接受检查，然后在张程出示了预备役的证件以后，获准开出。开了二十分钟左右，王海南将车子停在距离研发所大约一千米距离的一条水泥路边上，他问楚天歌：“司令，前面驻扎了一个团的学兵，不是我们的人，怎么办？” 　　楚天歌摇下车窗仔细的观察了一会，说道：“和他们相对的帐篷里，是我们预备役的人吧？” 　　张程将望远镜递给他。他接过来更认真的看了一会，说道：“是黄坚他们，直接冲过去吧！” 　　“是！”王海南再次将发动机打火，然后挂挡踩油门，登时，这架牌照号为红牌“学军0018”的越野车就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不远处的一道卡口冲了过去。 　　驻守这道卡口的正是被士兵委员会控制的一个团，该团团长谢勇林正在接一个电话，忽然一个参谋急火火的跑了进来，喊道：“团座，不好了，有人闯卡口！” 　　谢勇林听着电话，眉头正紧锁着，闻言转头吼道：“拦下，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然后又赶紧放低音量对着话筒解释道：“有人闯卡口，我让兄弟们不惜代价拦下——是，是！” 　　参谋闻言跑了出去，他一边跑向卡口一边大声喊道：“团座命令，不管是谁都给拦下——别让它跑了！追啊！”然而显然迟了，那辆红牌越野车沿路拉下一溜烟尘呼啸而去，瞬间就到了另一道卡口前，然后，那里的十几个学兵还没来得及堵住路口，越野车径直撞断了栏杆冲了出去，很快就“吱”的一声停到了研发所大门前。 　　大门口的几个预备役的学兵迎了出来，然后，随着两个人走下车，他们发出了欢呼：“司令，司令来了！” 　　“是楚天歌？！”参谋自语着，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谢勇林全副武装的从团部出来，立刻召集自己的警卫排。然后他听见远处大门口传来的呼声，一张脸气得通红，走到参谋面前，狠狠的一巴掌扇过去，骂道：“老子不是让你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拦住的吗？你怎么回事——” 　　“团座，我也不知道车里坐的是楚天歌哪。” 　　“回头再和你算账！”谢勇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拿出哨子放到嘴边猛的吹响，激昂的哨声中，该团学兵纷纷走出帐篷，很快就在各级主官的组织下排列成队，然后有序的走到了谢勇林面前。谢勇林冷冷的道：“立正！” 　　“哗！” 　　“稍息！” 　　“唰！” 　　谢勇林：“兄弟们，刚刚接到总司令部的命令，昨天被捕的胡三还有张秀华，他们已经招供了。没有想到啊，两个预备役的师长，居然都是被日本人收买了的汉奸。兄弟们，你们知道吗？这两个混蛋，他们在辽宁的家人，胡三的弟弟胡四是伪县长，张秀华的老子，居然当上了伪军司令。兄弟们，总司令部刚刚打来电话——”说到这里，他手指研发所大门，“就在那里，在那群预备役士兵当中，还有胡三和张秀华的同伙。兄弟们，我们作为总司令最可信任的士兵，能容许这种垃圾破坏我们队伍的纯洁性吗？” 　　“不能！”学兵军齐声喊道。 　　“不能。作为光荣的学兵，作为总司令最忠诚的卫士，我们有责任有义务为总司令的宏伟构想做出牺牲……一切为了总司令！总司令万岁！” 　　“一切为了总司令！总司令万岁！” 　　谢勇林或许不是个出色的指挥官，但是他挑起部队狂热情绪的能力却十分出色。短短五分钟时间，该团学兵在他的引导下，一个个无不热血沸腾。而谢勇林把握时机的能力同样出众，眼见手下士兵已经被撩拨得差不多了，他大手一挥，指着研发所大门吼道：“现在，我命令你们，进攻，碾碎一切妄想阻碍总司令大业的人。兄弟们，冲啊！” 　　就在谢勇林在鼓动部下要对研发所发动强攻的时候，楚天歌正在向张晓鸥以及刘禹山等人了解情况。他们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呼声，面色皆变得凝重起来。张晓鸥、刘禹山等人都已经领教过这一手，前者说道：“不好了，他们又要闹事了。楚司令，我们怎么办？” 　　楚天歌冷静的说道：“我们出去看看，刘旅长，你们将部队集合起来。” 　　“是！” 　　楚天歌等人出了屋子，远处，在谢勇林的带领下，千余学兵排着整齐的方阵小跑步过来，最前面的学兵已经装上了刺刀。太阳光的照耀下，一片寒芒闪动，让研发所大门内的不少预备役学兵情不自禁的产生了畏惧心理。 　　“大家不要慌，虽然有兄弟被一些别有用心者所蒙蔽了心智，但是我们要相信，他们绝大多数人还是保持着理智的。”楚天歌的出现，及时的稳定住了他们的情绪。 　　刘禹山和张兵等人已经集合队伍过来了。预备役在这家研发所内一共驻扎了三个团的人马，其中刘禹山和张兵的兵都是一个团，其它几个旅则都只派了一个营。 　　“大家听我说，我们不先开枪，但是如果他们敢先开枪的话，那我们将坚决予以反击。现在，听我口令，一起喊口号——” 第1178章 机会 　　楚天歌不愧是经历过大场面的，面对谢勇林发动的心理攻势，很快就想出了应对办法，在他的带领下，预备役官兵也齐声高喊起口号来：“一切为了总司令，总司令万岁！” 　　研发所大门内传出的如出一辙的口号声让谢勇林团的学兵们不少人瞬间产生了幻觉，他们居然应和着高喊起口号来，浑然没有对方乃是自己要进攻的目标的觉悟。 　　谢勇林没料到楚天歌会来这一手，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让手下向喊着“一切为了总司令”的学兵开枪射击，这个难度是可想而知的。他看见楚天歌就站在人群前面，眼睛一眯，回头找到了王天道交给自己的那几个身份特殊的学兵。那几人和他心有灵犀，和他目光一触碰，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向队伍前面挤去。 　　“团座，怎么办？兄弟们下不了手啊！”一个营长跑过来问谢勇林。 　　谢勇林装模作样的道：“是我也下不了手，看来预备役的士兵对总司令也是十分忠诚的嘛！”他这话才说完，枪声就响了起来。谢勇林团的队伍中忽然响起了枪声，站在楚天歌身边的王海南还有张程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同时他们就向楚天歌扑了过去。然后，在楚天歌的眼皮子底下，王海南身中数弹倒在了他身上，王海南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而他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是：“保护司令！” 　　“海南！”张程比王海南幸运一些，只被子弹擦伤了一些皮肉而已，他和王海南将楚天歌扑倒在地，沾了一手王海南身上的血，悲愤的大叫道。 　　枪声响起，本来还在高喊口号的预备役学兵队列立刻乱了。张兵执行楚天歌的命令很果决，他立刻咬牙狠狠下令：“兄弟们，还击！” 　　枪声响起，谢勇林团的大部官兵都愣了一下，然后，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学兵就在对面打来的密集弹雨中倒地身亡。而他们的死，让他们身后的战友瞬间据反应过来。他们的枪里子弹早就上膛了，扳机一扣下去，登时一匣子子弹飞出去，瞬间将研发所大门内的学兵打倒了一大片。 　　战斗瞬间打响，而且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 　　预备役官兵的武器比之正规军要差一些，他们只有限装备了全自动和半自动武器。不过，他们的人数占据绝对优势，而且属于防守的一方。有大门内的环形工事为他们抵挡了不少子弹，单就死亡数而言，他们比谢勇林团的学兵少死许多人。 　　研发所这边枪声大作，惊动了不少密集关注这里的人。枪战爆发五分钟左右，吉星文和李铁书就接到了报告，两个人又惊又怒又痛，吉星文悲声呼道：“为什么啊？都是自家兄弟啊！”第一次，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了悲哀。 　　这一次事件，让吉星文第一次意识到了没有军权的苦恼。总政治部主任，名头不小，官衔也仅仅比欧阳云的总司令略低一点，可是因为没有能够直接统属的部队，而自己的老部队又被其他人压制着，乃至他空有一身谋略却无法发挥作用，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某些人将这件事越整越大。 　　李铁书呢，他是学兵军副总司令，又是学一军的军长，本来他是有能力将这起事件扼杀在萌芽状态的，可是学一师远在陕西，学三师经过马当大战折损严重，正处于休整期。学二师嘛，正好去两广交界处执行任务去了，他决心下得晚了些，想要动用特权调动学二师和学三师的时候，广州乱象已显。此时，他不得不求助于李汉魂，然后在李汉魂的帮助下，调动学二军的力量对广州实施戒严。然，因为学二军是士兵委员会发展最好的部队，他这么处置的结果反而适得其反，失去了主动权…… 　　吉星文的悲呼让李铁书深有同感，他意识到不采取铁血手段是不行了，于是对吉星文说道：“老吉，看来得出动狼牙了。给总司令发电吧，请求狼牙的指挥权，不然的话，你我都会成为学兵军的罪人的。” 　　“出动狼牙？可是，你准备用狼牙对付哪个呢？”吉星文苦笑着问道。 　　“当然是士兵委员会那帮混蛋！” 　　“可是，士兵委员会，说起来可是总司令的近卫军哪！” 　　“狗屁，欧阳的近卫军只有一个，那就是狼牙和狐瞳。狐瞳，说起狐瞳我想起常根这个老混蛋了，这家伙现在怎么回事？都不见人影了，他这样子，哪有一点狐瞳当家人的风范？！妈的，等这事了了，我一定要向欧阳建议，让他撤销了常根。” 　　“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常根也许有其它的苦衷，嗯，那我现在就让人给总司令发电！” 　　南郊响起密集的枪声，最感到高兴的自然是王天道一伙人。咋听见枪声，他竖起了耳朵静静聆听。确认以后，他立刻离开总司令部前往“红楼”，然后打电话将叶鸿鸣约了过来。 　　十分钟不到，叶鸿鸣便坐着越野车飞快杀到了。他进入屋子以后，见王天道一脸兴奋的表情，不禁有些愕然。 　　王天道看见他，上前狠狠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兴奋的叫道：“叶旅长，机会啊！” 　　“什么机会？！”叶鸿鸣很不解。 　　“你的机会！” 　　“我的机会？” 　　“是啊？你就没想过一步登天，成为学兵军的总司令吗？” 　　“什么？” 　　“别装模作样了。我告诉你，现在机会来了，你立刻召集其他几个人，嗯，先只召集旅长以上的，联合他们成立‘士兵委员会’。” 　　“‘士兵委员会’，这个组织不是存在了吗？” 　　“不一样的。你傻啊，这个士兵委员会是真正掌握兵权的。你呢，就以广州发生兵变为由，然后带兵囚禁吉星文和李铁书，嗯，常根这个人也不能放过，他是老狐狸。李汉魂，先看押起来再说。把这些人搞掂以后，你去找姜树人，请他授权你平叛，然后……” 　　王天道的谋划太大，叶鸿鸣先是大惊失色，随即意识到这么做真可能一步登天，心动起来。他有点忐忑的问道：“这真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现在广州城内的部队，你们几个人最少掌握了二分之一强，只要你们拧成一股绳，其他人哪是对手。再说了，其他人都不傻，只要你能够充分展示自己的力量，然后宰许以高官厚禄，那还怕他们不给你卖命？要是真由反抗的，找个由头抓起来杀了，然后，整个广州城还不都在你鼓掌之中？”王天道说完，期待的看着叶鸿鸣。 　　而后者在剧烈的喘息了两口以后，猛的一会拳头：“丢他老母，干了！” 第1179章 狼牙 　　叶鸿鸣作为老粤系出来的将领，临断能力还是很强的，他和其他两个旅长沟通以后，立刻开始行动。三个人坐镇士兵委员会，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一个耿荣庆的带着两个团去支援南郊研发所；一个叫余德龙的带着一个团将狐瞳外务部围了起来，还有一个叫张孟轲的带着两个团直接杀向了总司令部。 　　欧阳云此时已经赶到了阳江市。他正在车上皱着眉头估测广州的局势，潘媚人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大哥，有密电。” 　　欧阳云的私密电台就在后面一辆车里，私密电台由潘媚人管理。两辆车之间通过步话机加密频道联系，就在欧阳云走神的这一会，后面的学兵向潘媚人汇报，收到了来自老家的密电。 　　在卞经道的调度下，车队放慢了速度，然后，后面的学兵将一份封口的密电从窗口送了进来。 　　潘媚人接过来打开，破译以后直接将电文写在纸上，然后交给欧阳云。 　　密电正是吉星文和李铁书联名发来的，他们在电报中先汇报了广州现在的乱局，然后请求调动狼牙。看完电文，欧阳云右手放在大腿上弹着膝盖，过了几分钟，他将电文交给潘媚人，说道：“你看一下，然后给我建议。” 　　潘媚人看了以后，一副很震惊的样子，说道：“居然这么乱了？大哥，这背后的势力只怕不像木部长所侦获的那么简单。” 　　就在不久前，他们刚刚收到木剑蝶从重庆发来的密电。将两份电报的内容结合到一起想一想，一切似乎水落石出。然而，考虑到那一只背后黑手的能量，事情似乎不会如此简单。欧阳云也正是有此疑惑，所以才让潘媚人帮着参谋一下。 　　“我本来以为事态在我的控制中，觉得是机会好好的清理一下士兵委员会了，可是没料到天歌居然搅了进来。”欧阳云苦笑着说道。 　　士兵委员会搞个人崇拜主义，对一些学兵进行洗脑教育，这已经超过了欧阳云的准线。个人崇拜是双面刃哪，固然可以巩固他的地位，但是一旦被别有用心者利用的话，却可能酿出滔天恶果。叶鸿鸣等人得以从幕后跳到台前，其实就有他放纵的结果。身为学兵军的总司令，如果连下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无法预料到，那他也太失败了。而他之所以放纵他们，正是为了一劳永逸，解决学兵军身上的这个毒瘤。他却还是低估了幕后黑手的能量。而且，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发生了，楚天歌竟然搅了进来，而且居然还成了主角。 　　对楚天歌，因为陈佳瑶，欧阳云心中是有愧疚的。欧阳云不是圣人，也会犯错误，于是，很悲剧的事情发生了——正如王天道所分析的那样，获悉楚天歌不向自己请命就擅自调动部队的事情以后，他感到了严重的威胁，下意识的，已经将楚天歌摆在了敌对的位置。 　　狼牙经过这几年的发展，目前已经超过了一个旅的编制。除了出外勤的，狼牙在广州白云基地长期保持着两个团的编制，这两个团的狼牙，是欧阳云手中最强也是最可靠的力量。 　　对于吉星文还有李铁书在这次动荡中的表现，欧阳云十分不满，在他想来，吉和李都是学兵军老人了，放在地方都是一方大员，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呢？如果他们给力一点的话，想必楚天歌根本没机会登场的吧？ 　　“狼牙不能轻易动用的，狼牙出，必定见血！可是，广州流的血已经够多了！”他喃喃的说道，第一次，居然陷入两难境地，拿不定主意。 　　“大哥，天歌应该不会和重庆那拨人勾结在一起的。所以，我觉得‘五号’发来的密电很可疑。重庆那帮人图谋我们的研发所干什么？那些技术他们就是拿去，也根本没有能力投入生产。” 　　“重庆方面是没能力将那些技术投入运用，但是苏联呢？” 　　“苏联？这其中居然有苏联人？”潘媚人很惊讶。学兵军因为拥有世界上目前为止最先进的医药体系，所以，和世界列强都打过交道。而这其中，苏联人给她的感觉最为特别。明明对能够活人无数的先进医药有迫切的需求，但是，他们却不能像美国人那样放下身段。因此，双方虽然接触过多次，但几乎每一次都不欢而散。 　　苏联人正在帮助重庆政府对付日军，木剑蝶上个月发回的一份情报中，还提到一个大队左右的苏联航空兵加入了新成立的苏联援华航空志愿兵团。“难道说，苏联人援华并不是无偿的？人正是为了满足他们的需求，重庆方面才掺入了进了这起事件？”潘媚人如此想道，心中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她看着欧阳云说道：“真没想到，苏联人倒是挺舍得下血本的！” 　　欧阳云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有一个可能，日本人。媚人，我对你说过，日本高层中的一些人一直在谋求以华制华。而汪系就是他们最中意的人选。只是，上次的‘重庆事件’让汪系反而成了大赢家，所以，他们才没急着亮出自己汉奸的嘴脸吧，不过这一次就难说了。” 　　“大哥，听你这么说，我忽然很害怕，如果被他们得逞的话，那我们学兵军岂不是会成为伪军？” 　　“谁说不是。不过你放心好了，革命的种子已经播下，即使我死了，他们也不会得逞的。”欧阳云淡然的说道。 　　潘媚人听了却大吃一惊，她伸手捂住他的嘴，嗔怪道：“什么死不死的，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相信，就是我们几个人都死了，你也不会死的。” 　　欧阳云笑笑，抓住她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拿开，说道：“‘五号’的情报是有问题，但是，我宁愿信其有也不愿意信其无——研发所对学兵军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而相关的技术无论是落入苏联人抑或是日本人，哪怕是美国人手中，这对我们乃至我们国家来说都是灾难。” 　　潘媚人点点头：“国家之间，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友谊，有的只是利益关系。大哥，我看还是让狼牙先保住研发所吧。” 　　“不，狼牙或许会出动，但绝不是现在。” 第1180章 制与反制 　　欧阳云不同意放出狼牙，并不是不信任吉星文和李铁书，而是还想给楚天歌一个机会。刚穿越到北平不久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那段时日，虽然过得远没有现在安逸，然而，却绝对是值得一辈子回忆的。在这个时空，他真正的兄弟也就这么一个啊，所以，哪怕明知道这么做会承担很大的风险，欧阳云却义无反顾的做出了决定。按照车队现在的行进速度，他晚上八点钟之前一定能赶到广州。那么，这段时间，就是楚天歌用行动洗脱自己嫌疑最后的机会了。至于，这样一来会加剧多少关键技术被窃，欧阳云现在已经不敢去想这个问题了。 　　研发所门口，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耿荣庆带着两个团的生力军加入战场，本来兵力处于劣势的进攻一方登时变得强势起来。谢勇林大声吼叫着，在他的鼓动下，该团学兵发起了不计伤亡的冲锋，很快，预备役的几个团学兵就感觉顶不住了。 　　眼见交战双方不时有人倒在大门内外，张晓鸥还有黄诚看不下去了。他们找到楚天歌，张晓鸥对他说道：“老楚，研发所只怕守不住了，你分点人出来，先帮我们护送一批关键设备和文件离开吧。只要这些设备和文件得以保存，我们就全无顾忌了。” 　　每一个学兵倒地，楚天歌心头都会颤栗一下。想到大哥对学兵的爱护，他不敢想象，如果欧阳云看到眼前的场景，将会陷入怎样疯狂的境地。死人太多了，交战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研发所内外已经倒下了三百余人——他们没有死在抗日战场上，却死在与自己人的火拼中，怎一个怨字了得？自己还是太怯懦了啊，要是早早的执行非常手段，将肇事者找出处理掉，今天这一幕就不会发生吧？现在骑虎难下，却只能硬起头皮死撑了。 　　他朝张晓鸥和黄诚摇摇头说道：“撤离已经行不通了，他们既然调了人多来，想必已经掌控了广州的全局，现在，只有寄希望吉部长和李副总了。如果他们能及时的调动狼牙控制局势，那么，我们大家就都不会有事。如果，如果连他们也被叛军给俘虏了，那么，唉——你们赶紧回地下室躲着。我们当兵的一条贱命死了没什么，但要是你们谁出了事，总司令绝对会发狂的。” 　　“情势有这么糟吗？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能量？”张晓鸥和黄诚一脸不信。 　　这个问题，却不是那么好探讨的。楚天歌让人直接将他们半拉半押的送走，然后亲自上到一线，喊道：“兄弟们，研发所对于我们学兵军的重要性，不需要多言吧！为了学兵军，为了总司令，兄弟们，拼了！” 　　司令亲自上到一线，对于预备役学兵们的鼓励作用是巨大的，登时，刚刚呈现出弱势的守军火力为之一猛，谢勇林组织发起的新一波进攻又被打了下去。 　　总司令部，嗅觉灵敏的郭奎刚刚增派一个团的警卫部队过来，就被张孟轲的两个团给团团围了起来。带队的警卫团团长许德川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总司令部的安全，而且，不能让娘子云卫团和士兵委员会控制的部队发生直接接触。 　　郭奎回到广州以后，就开始负责狼牙的训练。而正是因为这个身份，没有欧阳云的命令，他甚至连白云基地都出不来。好在广州的警卫部队也归他统属，他可以通过电话遥控指挥，不然的话，现在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场兵变越演越烈了。 　　张孟轲认识许德川，双方在总司令部门口摆开阵仗，他上前和许德川交涉，说道：“许团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奉‘士兵委员会’的命令来接管总司令部的防务，你们这又是奉谁的命令？” 　　面对张孟轲的咄咄逼人，许德川毫不示弱。他说道：“‘士兵委员会’？他们什么时候有权力发布命令了？谁赋予他们的权力？总司令还是总司令部？” 　　这个问题，张孟轲不太好回答，他避重就轻，反问道：“那你们又是奉谁的命令呢？郭奎？他有这个权力吗？” 　　如果单单从合法性层面，张孟轲也好、许德川也好，他们的行为其实都是违纪的。因为学兵军有规定，辖境内任何部队的调动，都必须经得总司令部的同意。许德川同样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他冷笑着说道：“我们是广州警卫部队，当然有权负责广州市内的所有防务……”他话没说完，忽然总司令部门口传来一声断喝：“他们奉我的命令，我有这个权力吗？”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然后，许德川面露喜色，而张孟轲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 　　说话的正是李铁书。他和吉星文在一群娘子军的环卫下站在大门口，而他们的出现，立刻让许德川的队伍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是吉主任和李副总司令，怎么回事啊？我们不是总司令征调过来的？”一个名叫王旭成的连长说道，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很多学兵的议论。 　　学兵们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洗了脑，张孟轲对队伍的控制力其实很薄弱，他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以接管的名义率部队前来，而没敢明目张胆的说要来总司令部如何如何。他本来是想接管防务以后，让自己的死忠将吉星文和李铁书控制起来的。不过现在，因为许德川部的出现，他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已经大打折扣，甚至都没有实施的可能了。 　　“团座，现在怎么办？”他的几个铁杆部下见状不对，询问道。 　　“先撤吧，回去以后立刻把王旭成给我——”张孟轲狠狠的盯了前方的王旭成一眼，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士兵委员会中也分派别的，其中叶鸿鸣等手握兵权的老粤系是一派，另外就是陈师昌等文职军人为一派，而这个王旭成，就是陈师昌一派的。 　　“可是旅座那里。” 　　“旅座那里有我呢。先撤，回去再想办法吧。” 　　张孟轲部在总司令部铩羽而归，而余德龙部包围狐瞳总部的行动同样进行得很不顺利。常根果然是老狐狸，早在兵乱发生后就组织狐瞳安保部队将附近几条街道给戒严起来。因此，余德龙部在狐瞳外围就遇到了阻力。一个团的学兵刚刚进入狐瞳势力范围，有人忽然发现不少房屋顶上都架上了去病式通用机枪，余德龙接到报告往两边房顶上一瞅，立刻识趣的下令部队停止前进。 　　“狐瞳的兄弟，我们是奉命来保护你们的——”在余德龙的示意下，他的一个手下如此喊道。然话没喊完就被对方给冷冷的呛了回来：“我们狐瞳不需要保护，哼，你们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妈的，狐瞳了不起啊？等叛军杀过来，看你们怎么办？！”余德龙的手下有人不服气如此骂道。 　　然，他才骂完，枪声响起：“哒哒哒！”一串子弹打在了余德龙部最前排学兵的脚下。 　　见对方居然来真的，余德龙虽然气得够呛，却也只能下令部队停止前进，然后就近找电话向叶鸿鸣等人汇报情况。 第1181章 铩羽 　　接二连三进展不顺利的报告好像一盘冷水一样浇灭了叶鸿鸣的雄心壮志，让他变得脾气暴躁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我就说过不会这么简单的，看看，果然被我说中了吧？”他打电话向王天道求助，在电话里唠唠叨叨的说道。 　　王天道也没想到郭奎会强势介入。他此时才意识到，在策划过程中，自己漏算了很多因素——学兵军能够发展壮大到这个程度，并不是偶然的，欧阳云身边，还是聚集了一大批意志坚定的同道中人哪。叶鸿鸣的表现让他有点失望，一个少将，居然表现得如此不堪，受到一点小小的挫折不去想办法解决，却只知道怨天怨地。嗯，这也正是自己看中他的地方吧，也只有这种人才会成为自己手中可靠的枪对不对？“慌什么？不过就是一个警卫团嘛？明着来不行，你就想办法暗地进行啊，只要能够将吉星文和李铁书控制住，他们投鼠忌器，还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狐瞳那边，他们封锁死了出入接道，那就变相的等于把自己给困死了？唉，这是好事啊！我告诉你，我现在一点都不担心这两块，我担心的是娘子云卫团还有白流苏的学七旅。对了，让你收买女兵刺杀水红袖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啊！我都忘记这事了。我让于凡品去做的，也不知道……” 　　“叶旅长，我警告你，水红袖是楚天歌的老婆，如果你不能把她处理了，那现在针对楚天歌的行动，可能就是为自己掘坟墓。” 　　王天道语气不善，让叶鸿鸣感觉很不爽，他皱眉回道：“一个女人而已，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回头我将她收了就是！” 　　水红袖很有姿色，而且还文武双全，正是叶鸿鸣理想中的事业伴侣。至于白流苏还有潘媚人，虽然她们甚至比水红袖还要更加可人，可是考虑到她们在学兵军中的地位，为了自己的大业，叶鸿鸣聪明的选择了忽视。 　　叶鸿鸣大咧咧的话让王天道很生气，他语气颇重的说道：“叶旅长，我劝你最好别动这个念头，如果你真想做成大事，学兵军所有的高官女人都动不得。叶旅长，重庆方面对你可是抱予厚望的啊，还希望你不要辜负他们的信任。现在，立刻去解决水红袖和白流苏，让娘子云卫团和学七旅变成群龙无首。否则的话，我们策划这么久的事情，很可能会因为几个女人的介入而付之流水的。” 　　“王特派员，你言重了吧？我就不信了，我叶鸿鸣会玩不过几个女人。好啦，我现在就亲自去处理总司令部的事情，等解决了这件事情再说吧。”叶鸿鸣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他对其他两个旅长，一个学十一旅的旅长冯友晨、一个学十八旅的张坚皋说道：“王天道太自负了，他一个没带过兵的参谋，知道什么啊。几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丢他老母，他要是再和老子唧唧歪歪的，老子先废了他！” 　　冯友晨和张坚皋都是叶鸿鸣的死党，冯友晨是一个大胖子，他们就这事早和叶鸿鸣达成了共识，而他看中的女人是李铁书的老婆梅岚书。因为王天道自始至终都和叶鸿鸣保持单线联系，很少和他们接触，因此他们对王天道的感觉都很差。他接口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要摆脱王天道的控制，你不听，现在怎么样？受到掣肘了吧？依我说，从现在开始，我们直接自己整，先拿下总司令部，然后调学三军回来广州，调学四军进攻浙东。对了，还有个犹太独立军呢，对付这支西洋佬，我们要采取怀柔战术。现在的广州城里，犹太人可不在少数。” 　　“空军呢？你们怎么都没有考虑空军？”张坚皋提醒道。 　　冯友晨：“空军并不可怕，只要断绝了他们的油料和食物供给，他们会屈服的。老叶，要不调一支坦克部队进城吧，直接用炮轰，先解决了研发所再说。” 　　叶鸿鸣摇摇头：“坦克、大炮之类破坏力太大的部队绝对不能用。研发所，现在多少外国势力在盯着研发所啊。研发所就是我们将来的钱罐子啊，所以绝对不能完全破坏了。现在最近要的，还是拿下总司令部。嗯，我亲自带人过去，如果那个许德川不配合的话，直接‘咔嚓’了！” 　　“红楼”里面，王天道放下电话以后，眉头锁了起来。他自语道：“叶鸿鸣这帮目光短浅的家伙，唉，自古红颜是祸水，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算了，我还是赶快处理好白云山机场的事情吧！”说完，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这里就是红楼。我现在传达重庆的命令，‘铩羽’行动可以开始，我重复一遍，‘铩羽’行动可以开始。” 　　学兵军各兵种里面，最紧缺的就是航空人才，因为这个原因，欧阳云不惜一切大家网罗这方面的人才，这也为今天的危机埋下了伏笔。 　　王天道放下电话不久，白云山基地一幢军官宿舍内，一个空军少校匆匆走了出来。他先去后勤处申请了一辆越野车，然后便驾车离开了基地。在山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他将车驶进了一片山林中。他下车，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遂走向一处被灌木遮掩住的山体，站在那片灌木丛前学了两声鸟叫。 　　很快，灌木丛被“打开”了，两个壮汉走了出来。 　　“老江！你总算来了。”一个左脸有一颗痣的壮汉说着，上前在少校左胸擂了一拳。 　　老江的脸色却显得很严肃，他说道：“重庆来命令了，‘铩羽’行动正式开始，你们进去通知一下，把衣服换上，我们这就出发。” 　　壮汉神色一穆，然后点点头便和另外一个壮汉返回了灌木丛后的山洞。 　　十分钟不到，一行穿着学兵军空军制服的中青年军官走出了山洞，当头的正是那个壮汉，他看到了远处的车，说道：“才一辆车，坐不下啊。” 　　老江说：“我分批载到前面一个警戒哨去，那里会有人接应的。兄弟们，出发！” 第1182章 劫机 　　白云山机场一号停机坪上，一队全副武装的学兵正在例行巡逻，忽然，一辆越野车风驰电擎一般出现在了学兵们的视野中。“又是哪个混蛋喝醉酒了？”班长常联说着，带队小跑过去。上个月，就曾经发生过一起军官醉驾硬闯机场的事情。那个肇事者本来还因为在轰炸长崎补给舰队的行动中荣立三等功呢，好了，不仅奖章没了，而且还被关了一个星期的小黑屋。 　　巧合的是，门口的哨兵，其中之一就是经历过上次醉驾事件的。在那起事件中，他的搭档就被车子撞伤了，现在还躺在空军医院里呢。眼见那辆越野车风驰电擎一般驶过来，他立刻加放下一道栏杆，然后吹响了哨子。“停下，停下！军事重地，谁让你们乱闯的？”喊话的是另一个哨兵。 　　驾驶越野车的正是老江，也是上一次的肇事者。这时，如果是铁林飞或者薛长空在这里的话，他们会一眼洞悉这背后肯定有阴谋。不过几个哨兵，他们却没有多想。 　　老江脚踩油门，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在越野车引擎的轰鸣声中，他大声喊道：“兄弟们，准备干活！” 　　两个哨兵一个吹着哨子，一个大声喊着，没有发现对面的越野车里的乘员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们。忽然，又一辆军用卡车驶入了他们的视野，卡车驾驶室上驾着一挺通用机枪。两个哨兵看见这一幕，心中越发不安起来，其中一个正想跑回岗亭打电话向上面反应，枪声响了。 　　“哒哒哒”的枪声里，两个哨兵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就倒在了血泊中。随即，越野车撞开护栏直接闯了进去。枪声响起，巡逻队的学兵们被惊呆了。常联迅速作出判断：这绝不是一次醉驾，而可能隐藏着什么阴谋。他喊道：“兄弟们，战斗！”然后就趴在了地上。他的手下们反应没有他快，而就在这时，通用机枪的轻声响了，远远的一片弹雨撒过来，他这个小队立刻有三个学兵被击中倒地。 　　一号停机坪上忽然响起的枪声惊动了航空楼里的值勤学兵，他们看清了停机坪上正在发生的一切，立刻打电话向机场警卫部队。然而，电话放在耳边，却传来断线的声音，他们的脸色立刻变了。 　　航空楼里现在的负责人是一个名叫张宝书的少校，其他人纷纷看向他，问道：“站长，怎么办？”张宝书稍微楞了一下，说道：“小军，你赶快去通知警卫部队。其他人跟我来！”说着，他拔出了自己的手枪，然后便向门口冲去。 　　停机坪上的战斗已经趋近尾声。出于保护战机的目的，巡逻队学兵身上并没有配备手榴弹什么的面积杀伤性武器。而老江他们却是肆无忌惮，一方有手榴弹一方没有手榴弹，常联他们所处的位置又正好是一片空旷的水泥地，根本无法找到躲避爆炸的藏身之处。在他不甘的吼声中，他的手下一个接一个被手榴弹炸死，他自己也被两颗子弹击中熊腹部，然后因为瞬间流血过多而休克了过去。 　　老江作为学兵军空军的一个中队长，熟悉白云山机场的一切配置、防务。他驾驶着车子紧挨着停放的战机前进，让航空楼上的机枪手因为投鼠忌器而不敢随意开枪射击。 　　“快拦住他们！”张宝书已经冲下了航空楼，他朝不远处从值班室里跑出来的几个学兵喊道，然后跑向了机场内的车库。 　　那几个学兵蹲在地上和军卡上的人互射，很快就互有伤亡。参与狙击的学兵中有一个狙击手，他趴在地上略作瞄准之后，扣动扳机，卡车上一人被击中掀飞下来，竟然也是一名学兵。“是不是士兵委员会的人？”狙击手身边的一个学兵问道。 　　狙击手冷笑：“管他！”然后继续瞄准，很快再开一枪。这一枪瞄准的是驾驶员，子弹洞开玻璃正中驾驶员额头，鲜血喷溅得破碎的玻璃上艳红一片，驾驶员重重的拍倒在方向盘上，方向盘向左边打去，整辆军卡开始冲向左侧的一排战机。 　　“不好，快把方向打回来！”军卡后面有人喊道。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一名学兵咬牙将驾驶员推开，然后坐到了满是鲜血的主驾驶座位上。忽然“砰”的一声，整辆车子朝左边倾轧下去，却是狙击手一枪打爆了军卡左前轮胎。 　　军卡上面的学兵的存在，就是为了给老江等人打掩护的。就在狙击手一行和军卡上的学兵做着殊死较量的时候，老江已经驾驶着越野车停在了一架编号1145的白鳍豚前面。他将车子挂上空档，说道：“我和黄江才飞这架，小许你和张全宇飞左边那架，张大队长，你们飞右边的那架吧。” 　　被他唤作张大队长的，显然是他们这群人里面职衔最高的。而如果有人仔细的贴近观察一下的话，会发现这个张大队长隆鼻蓝眼，头发呈金黄色，居然是一个西欧人。 　　车子里一共载了六人，显然是算计好了的，两人一架，正好能够操纵三架。 　　“我负责去狙杀欧阳云，你们直接飞走吧。对了，请不要随意攻击停机坪上的战机，毕竟，这将来都会成为党国的。” 　　三架白鳍豚很快就相继腾空而去，而在围歼了军卡上的人以后，张宝书看着三架白鳍豚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急得脸色煞白，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通知司令了吗？”他问一个通讯参谋。 　　“司令已经在往这里赶了。” 　　铁林飞接到报告的时候，正和空军的几个师长、大队长在讨论着如何拦截从重庆飞来的战机。欧阳云将木剑蝶发给他的电报直接转发给了铁林飞，让他酌情处理。铁林飞分析以后，觉得它不可能在学兵军所控制的机场上降落，于是将目光投向了广西还有江西的几座机场。正在讨论是采取巡航的办法抑或是通过雷达监控到目标再派出战机，有人袭击机场的报告传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刚开始有人还不信：“怎么可能？是不是搞错了？” 　　白云山机场属于学兵军的绝密所在，而空军队伍的纯洁性是学兵军各兵种各部队中人所共知的。陆军各部队中，士兵委员会这段时间闹腾得厉害，但是空军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倒不是那些别有用心者不敢东空军，而是因为欧阳云的限制令，他们根本没能将触手伸到空军部队中，所以即使有心却也无力做些什么。这些情况，铁林飞很清楚，所以他才会感到奇怪：这次袭击，会是谁发动的呢？ 第1183章 心疼 　　待有人报告，一号停机坪有三架战机无视航空楼的管制擅自升空，他们才不得不相信了这个事实。很快，张宝书的电话就打来了。滞留机场的“袭击者”已经被全歼，其中有两人的身份已经得到确认，他们都属于空军地面安保部队；另外，擅自驾机升空的几人有一人的身份也已经得到确认，居然是空一师第三大队第9中队的中队长。 　　“这回丢人丢大发了，奶奶的，捉了一辈子鹰居然被小鹰给叼了眼睛——”薛长空说道，右手狠狠的一挥，对铁林飞说道：“司令，叛徒出在我们师，让我带几个人升空追击吧。”难怪薛长空反应会这么大——手下的中队长叛变，他这个主官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自己刚刚凭借之前的表现调到歼击机师，要是因此被调回去甚至降职，那岂不是比窦娥还怨？ 　　铁林飞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他先拿起电话给雷达站去电，让他们密切关注三架战机的动向，然后说道：“第9中队的中队长叫江枫吧？他是总司令从中央军中挖过来的。老柳！” 　　老柳就是柳大楷，楚天歌的表哥。他现在是空军警备部队的司令，手下共有五个团编制的警备武装。他应道：“司令，有什么吩咐？” 　　“以防万一，你带人将所有的宿舍楼都围起来吧，告诉飞行员们，这是为了保护他们。嗯，对原中央军的那批人，要特别的慎重，注意分寸吧。如果他们中真有江枫的同党，估计一定会想法设法跳出来制造混乱的。这种人，出来一个抓一个，不要手软。” 　　“是！我这就去办。” 　　铁林飞看向薛长空，说道：“老薛，你别有什么负担，江枫的事，谁也没料到啊。对了，我们得尽快核查一下，驾驶另外两架白鳍豚的都是谁。” 　　“不追击吗？” 　　“已经迟啦，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这一次劫机绝对是为了白鳍豚本身。我待会就去通知狐瞳，让狐瞳的人帮忙解决吧。”铁林飞一边说着一边想着，忽然想起什么，他一惊，问道：“总司令现在在什么方位？谁知道？” 　　所有人都摇摇头。 　　铁林飞眉头皱了起来：“希望他们不会对总司令不利，不然的话——” 　　他这话警醒了其他人，薛长空急切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司令，必须派机追击啊。白鳍豚的性能大家都清楚，如果想要针对没有防空力量的地面部队，那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啊。不行，我得立刻驾机升空。”其他人纷纷出言附和，毕竟，总司令要是出什么意外的话，那这个责任谁都承担不起。 　　“多几个人去吧，空中堡垒也出动一架，作为预警机。起飞前仔细的检查一下战机，要是万一被动了手脚，那可就出大笑话了。” 　　一刻钟不到，五架白鳍豚先后升空，然后是一架空中堡垒。升空以后，他们立刻和白云山雷达站联系，获悉两架白鳍豚直奔西方去了，一架却朝西南方向飞去。西南方向，可不正是欧阳云回来的路线吗？他们商量了一下，随即也朝西南方向飞去。 　　铁林飞接到雷达站的报告，获悉了三架战机的飞行路线，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立刻给欧阳云去电，提醒他注意来自空中的威胁。 　　此刻，欧阳云的队伍已经出了阳江县境，正在向恩平县城靠近。潘媚人将翻译好的电文交给他，他看了一眼，终于勃然色变。学兵军中科技水平比较高的装备比比皆是，但这其中，能够被欧阳云视为禁脔的却不多，而战机方面，除了空中堡垒，那就是白鳍豚了。而且，因为白鳍豚战机拥有完全的自主知识产权，所以在他的心目中，地位比空中堡垒还要高一些。学兵军规模越大，欧阳云年纪越长，性情也渐趋稳重，然而此刻，他却忍不住骂娘了：“妈的，铁林飞这个混蛋，他在搞什么？老子保持空军的高度独立性，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提防这种事出现的吗？哼——三架白鳍豚哪！这要是被美国人或者老毛子搞去一架——”他说到最后，不禁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军阀武装的性质，限制了学兵军的发展哪。而要想能够在接下来的太平洋乃至远东战场上有所发挥，先进的武器装备已经成了学兵军唯一的杀手锏。白鳍豚的研制，花费了欧阳云还有侯德榜以及研发所的学兵们多少心血哪。白鳍豚完善至今，欧阳云不敢说至少比之其它国家同类战机领先了二十年，但是十年总是有的。在白鳍豚面前，美国还有日本乃至德国目前的战机就不说了，就是他们将要出现在二战中的主力战机，和白鳍豚也没有可比性。 　　白鳍豚性能优异，造价自然不菲。经过这几年的摸索，学兵军的飞机制造工业已经成熟，然而，白鳍豚的数量却没有增加多少。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正是因为经济上的原因。作为一个军阀，即使拥有许多世界上最赚钱的工业，但是要维系如此庞大的军事存在，依旧力有不逮。毫不夸张的说，每一架白鳍豚于欧阳云来说，都是他的宝贝疙瘩啦。然而，似乎转眼之间就丢失三架，而且居然是被整机劫走，这也就难怪他会暴走了。 　　“告诉铁林飞，老子不管他采取什么方法，这三架白鳍豚，一架都不能落在其它势力手上。还有，让老子警惕自家战机的威胁？格老子的，天下有这么滑稽的事情吗？你告诉他们，就是我问的：老子花这么大的本钱将养他们，就是让他们坐等着吃干饭的吗？”欧阳云怒火滔天的骂道，潘媚人一脸担心的记载着，然后却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卞经道使个眼色。 　　卞经道心领神会，他摇下车窗朝外面挥了挥手，很快，车队就拉开了距离，然后，几辆和欧阳云的座车一模一样的长城牌轻型越野车依次插入车队之中，很快，整个车队便排出三公里以外去。 　　欧阳云毕竟才25岁，这个年纪在那个时空，还是个大孩子呢。这或许就是他情绪有时候会失去控制的原因吧。 　　当然了，毕竟身份不一样了，所以他即使偶尔会失常的发泄一番，但却绝对不会持续太久。他点起一支烟，狠狠的抽了两口，问潘媚人：“电报没有发出去吧？” 　　潘媚人：“还没有，我觉得里面有几句话不妥，想修改一下。” 　　几个女人中，潘媚人是呆在他身边最久的，自然对他也最为了解。欧阳云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拍拍她的肩膀，说道：“那就把你们骂人的删除了吧，告诉铁林飞，来袭的战机必须击落，其它两架，我会让木剑蝶想办法解决的，让他，让他不要太担心了。目前情势下，保持空军部队的稳定最重要。” 　　“是。” 第1184章 白流苏的决断 　　广州，总司令部门口，叶鸿鸣亲自带人赶到以后，在他的示意下，他的死忠们开始向许德川建立的防线簇拥过去。临时障碍被一一推倒，然后身体接触不过避免的发生了，叶鸿鸣的死忠们，很多都是广州当地人，他们自诩为地主，所以气势上比许德川的广州警备部队要足许多。“丢他老母，你们这群外乡衰仔，这里是广州，滚回你们的老家去！”有广州本地的学兵骂道，然后用头奋力的顶向一名警备部队的学兵。 　　许德川有严令，面对冲击总司令部学兵的挑衅，在他们突破己方底线之前，兄弟们需要保持足够的忍耐：“坚守防线，绝对不率先挑起事端。但是，如果有人胆敢强行冲进总司令部的话，我允许你们使用武力！” 　　楚猛来到总司令部门外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然而却一直找不到进入的契机。总司令部的官方安保力量是娘子云卫团和刘奎的警卫旅。不过两部人马被欧阳云带走了一大半，现在驻守在总司令部的只有一个团不到的娘子军以及一个半营的警卫部队。这两部人马在吉星文的授意下重点保护距离总司令部不远的学兵军总医院，水红袖一个调度不及，就此被困在了总医院里面，现在根本就不在总司令部。 　　南郊的枪声越来越激烈，楚猛想到楚天歌正在那里奋战，不禁心急如焚。 　　总医院里，好像心有灵犀一样，自早上开始，水红袖就变得坐立不宁。总医院接往外部的电话早已经被剪断了，在广州几乎全城皆兵的情况下，总医院现在已经变成了实际上的一座孤岛。“天歌啊，外面的传言不是真的吧？”她喃喃自语着，神情黯淡，好几处都忍不住想要带人冲出去。然而，面对总医院东西大门外黑洞洞的机枪枪口，看看手下们的如花容颜，终于不忍让姐妹们染上兵祸，她只能选择据守。 　　或许仅仅因为女人天生感情比较细腻的原因，水红袖神态的变化，被她手下的娘子军军官们看在眼中，不少人都为她感到着急。两个团长，三个营长，还有参谋长于凤聚在一起，他们讨论外间有关楚天歌的传言，最后得出一致的结论：作为总司令的结拜兄弟，楚司令绝对不会背叛他大哥，背叛学兵军的。现在发生的一切，肯定是一些老粤系的家伙在捣鬼。我们作为旅座的好姐妹，有责任帮助她度过这个难关。一团团长于凡品自告奋勇要去说服水红袖，让她带姐妹们杀出去以帮助预备役反制士兵委员会。参谋长于凤担心她一个人无法完成说服工作，提出自己陪她前去。 　　在水红袖几个警卫的注视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水红袖的办公室，随即开始说服工作。于凡品首先开口，她开门见山的说道：“旅座，您就别折磨自己了。要是真的担心楚司令，带我们杀出去就是了。我们先去总司令部，会同那里的姐妹请吉部长和李副军长随我们同去南郊研发所。旅座，不管外面怎么说，娘子军的所有人都坚信，楚司令绝对不会背叛总司令的。” 　　水红袖依旧拿不定主意。她说道：“和总司令一样，天歌平生最恨的就是汉奸，所以，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对自己人开枪的。我只担心，我们前去助战的话，反而会让纠纷扩大化，变得更加不好收场。” 　　于凤说道：“据外面姐妹传来的情报，楚司令及所部预备役官兵正遭到几倍粤军的围攻。旅座，早做决定吧。我们困守在此也不是那么回事。”说着她忽然灵机一动，“要是您担心无法承担这个责任，那么请白旅长出山如何？她现在就在医院里呢。她可一度是我们的副旅长，绝对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的。” 　　水红袖听得眼前一亮，她笑道：“看我，都急糊涂了。嗯，我这就去流苏那里看看。” 　　“旅座，我陪您去把！”于凡品说道。 　　“不，我一个人去比较好！” 　　总医院住院部五层的一间高干房间内，白流苏站在窗口看着发生在总司令部门口的一切，她的眉头越锁越紧，眼神也越来越不善了。兵乱伊始，她并没有太当一回事。马当战役大难不死，让她的心性变得更加坚忍，目光也变得更加深邃了。经历过生死，她的眼界也拓宽了。战场上那么惨烈的厮杀都见过了，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够影响到她的心志呢？除了那个坏蛋吧！不过此时的他，应该也正为广州波谲云诡的局势所烦恼着的吧。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微笑。一直以为这个坏蛋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呢，而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应该出乎了他的预料吧。想到此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再想到自己如果能够平息这场兵乱，他看待自己的眼神，她的心中，竟然隐隐生出一丝兴奋来。 　　这场兵乱中的阴谋意味已经很不明显了，只是不知道站在背后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这究竟是一场抢权的内部斗争呢？抑或是在外面势力操纵下的叛乱呢？而今天发生在总司令部门口的一切，让她意识到这场兵乱的危害，已经危及到了学兵军的根本。是做出决定的时候了，哼，外面的那些人是不是已经把自己遗忘了？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上演这一切的时候，是不是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了？ 　　她正这样想着，门外传来水红袖的声音：“白旅长起来了吗？我们想见见她。” 　　站在门外保护白流苏的是欧阳云亲自从狼牙中挑选出来的两个学兵。狼牙的人除非出特别任务，只向欧阳云负责，水红袖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表现得这么低姿态。 　　白流苏径直走过去打开门，说道：“水大姐，请进吧！” 　　水红袖点点头走了进来，站在白流苏面前，她正在腹中组织着语言，后者说道：“楚大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水红袖被直接道破心思，心中一暖脸上一红，她说道：“流苏，现在情势越来越乱、越来越复杂了，我们必须采取一些措施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想好从哪里入手了吗？” 　　“先把吉部长和李副军长救出来吧，现在，也只有他们才有权调动外地的军队。” 　　“嗯，姐妹们都准备好了吗？今天，可能有硬仗要打呢！” 　　“是，大家都希望你能当我们的领头人。” 　　白流苏有点诧异的看着她，忽然笑了，说道：“水大姐，我们之间不需要顾忌什么吧？我曾经是你的副手，现在也不过只是学七旅的旅长而已。呵呵，我可没有权命令你哪。” 　　白流苏这回却误解了水红袖。她正色说道：“我不是顾忌什么，只是考虑到现实需要，觉得你比我更有号召力而已。流苏，不管他们是受到蒙骗抑或是鬼迷心窍失了理智，毕竟都是学兵军的人，能够少死一些人总是好的。” 　　白流苏略作沉吟，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说：“那么，我们就出发吧！” 第1185章 那就跟上吧 　　白流苏脱下病号服换上一身戎装，等她走出病房，没在门口等候的水红袖只觉得一股冷冽的气势扑面而来，而转头望去，正对上白流苏没有丝毫表情的双眸，不自禁的就移开了视线。 　　白流苏变了，这是水红袖的第一感觉。这种改变，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意味，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对于陷入兵乱的广州和学兵军来说，这绝对是好事。 　　愣要以知名度将学兵军中诸人排个座次的话，白流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在这外敌入寇，民不聊生的黑暗时代，她那略带沙哑充满浪漫爱国主义情怀的歌声对于国人来说，那就好比黑暗中黎明的曙光哪。太多脍炙人口激奋人心的歌曲，让她的名字还有她的形象牢牢的刻印在了国人的心中。学兵们每天在操练休息的时候还有就餐前都会高唱她的一些军旅题材和爱国题材的歌曲，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话说，那全部都是她的粉丝哪。 　　白流苏曾经在狼牙当过教官，所以狼牙的兵们虽然不像普通学兵那样每天都会重复的唱她的一些歌曲，但仅仅一句“我们狼牙出去的人”，便足以狼牙们对她的感情了。白流苏自进了总医院以后，就再也没迈出过这个房间，两个狼牙每天看着医生护士推着若干瓶瓶罐罐来来往往的，面上没有表示，心中却都由衷的感动着急。此刻，白流苏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一旦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气势，心中的担心便不翼而飞，转而代之的是强大的自信。 　　这些时间，有关广州兵乱的新闻早就在总医院医生、护士还有病员之间传播开了，今天是一种说法，明天又是另外一种格调，他们守在白流苏的病房前，无从判断传言的真伪，但因为兵乱规模越来越广，他们的心中自然也涟漪迭起，生怕总司令创下的大好家业就此毁于一旦。“白副官，我们现在去哪里？”一个叫顾天晓的狼牙问道。 　　“总司令部，总司令部是我们学兵军的心脏哪，可是现在都成什么了？”白流苏说着，大步迈了出去。 　　几个人一阵风一样刮过护士值班室，里面的几个护士先是一愣，不明白医院里何时多了这一批气势彪悍的军人，几秒钟以后，有人认出了其中的两个狼牙，立刻追了出来。 　　不得不说，欧阳云剽窃自那个时空的军服创意，在这个时空来说实在是太精美了。那一套迷彩作战服穿在白流苏身上，真是不知道有多英姿飒爽。护士门很快认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大家的偶像白旅长，立刻惊呼起来：“白长官，您的伤势还没完全好呢！”“白旅长，您这是上哪里去啊？”有护士开始打电话向值班一声汇报，有人干脆跑向了医生值班室。 　　护士们“惊天动地”的喊声惊动了其它病房的伤员，有资格住这一层楼的，要不就是团长以上的军官，要不就是身上有功勋的。其中不乏一些缺胳膊少腿，受伤比较严重的士兵。这些士兵，大多都是在马当战役中受的伤，其中就有白流苏手下学七旅的，他们听见护士门的喊声，拄着拐杖，或者单腿蹦跳着来到门口，打开房门，看见白流苏一行昂首阔步的走向楼梯，也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一句：“白旅长肯定是去平乱的，兄弟们，绝对不能让白旅长身陷险境哪！我们跟上去！” 　　“跟上去！” 　　“人多就是力量，我们虽然拿不起枪了，可是我们还有身体，还有一腔热血！” 　　…… 　　几个拄着拐杖的学兵，其中还有一个团长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十几个互相搀扶着的，他们义无反顾的跟在顾天晓和王新民两个狼牙后面。而在他们后面，则是一群大呼小叫着的护士：“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能下地的！都回来！” 　　在下楼提前，白流苏停下了脚步，她转身看着那些个重伤员，眼中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一闪而过。她做了个深呼吸，看着那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开口道：“兄弟们，谢谢大家，但是这种事，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所以，请你们都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去。相信我，我会摆平这件事的！” 　　众人缄默。忽然，一个拄着拐杖的学兵说道：“旅座，我是您手下的兵啊。旅座，既然有仗打，您可不能丢下我啊！我们学七旅可没有孬兵——难道，您希望我不如一个娘们吗？” 　　这话有出处，白流苏刚到学七旅的时候，从娘子军带过来不少女兵，而她在征服学七旅的那帮大老爷们的时候，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你们还是男人吗？居然连我们一个女兵都不如？！”这个学兵明显是激动了，所以有点口不择言，直接将“女兵”改成了“娘们”。说完，他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嘴误，脑袋马上耷拉了下去。 　　为了让他们区分开“女兵”和“娘们”，白流苏当初可没少发雌威，而现在看来，这家伙明显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一激动居然忘记这茬了。 　　白流苏却没有发飙，她看着那个学兵，用她特有的带着磁性的嗓子说道：“付晓兰！你左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吗？” 　　应该是没想到旅座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吧，付晓兰先是一愣，随即激动得什么似的，他直接将拐杖抛掉，说道：“好了，好了，旅座您看！”说着就是一个原地转圈，然后，悲剧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左腿根本不能受力，又无法单凭右腿便保持住身体的平衡，结果一下子朝左侧摔倒下去。好在，他的身周都是人，他身体才开始倾斜，便被人扶住了，这才没有出丑。 　　“呵——”有一个护士掩嘴乐了，随即被她的几个姐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赶紧捂住了嘴巴。 　　发出笑声的也就只有这一个小护士，其他人看着付晓兰，一个个目光中只有钦佩之情。 　　白流苏再次深深的吸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她深深的盯着付晓兰，说道：“既然你腿上的伤已经好了，那就跟上吧！” 　　“是！”付晓兰笑了。 第1186章 犹太人的抉择 　　白流苏和水红袖在整合队伍，准备前往总司令部平乱的时候，位于城东的犹太人定居点，被犹太人亲切的唤作“灰房子”的犹太商会总部会议室内，老波恩父子等商会主要负责人以及斯特恩等犹太独立军高层坐在一起，面色严峻的讨论着什么。 　　此刻，正在发言的是小波恩：“……有件事我想我们一直都忽略了，从大义上来说，学兵军毕竟只是一个军阀。目前的中国，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乃是重庆政府。我承认，单论个人能力而言，欧阳云堪称千年难遇。但是，中国政治环境的复杂程度是我们这些外族人远远不能理解的。从现在的情势看，虽然日本目前占据优势，但是我毫不怀疑，最后取得胜利的必然是中国。而一旦日本战败，中国战胜，诸位，届时会发生什么事呢？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地方军阀政府必然会被取缔。届时，决定我们犹太民族命运的，将是重庆政府。欧阳云毕竟太年轻了啊，你们都看到了，广州都乱成这样了，可是我们的总司令他在哪里呢？”摇摇头，他继续说道：“欧阳云还是太年轻了啊，所以其领袖魅力实在是太欠缺了，这将会成为学兵军这支年轻队伍的致命伤……”看得出来，为了这番话，小波恩做了充足的准备，所以言有所指，言论有据。而从他的描述中可以看出，他对学兵军能否度过这一次难关持怀疑态度。 　　随着越来越多的犹太人加入中国籍并且开始以广东为中心向中国各地迁移，潜移默化的，犹太人也分成了两大阵营。其中一股以商人为主要力量，他们团结在犹太商会周围，开始频繁走出学兵军的辖地和其它各方势力接触，在他们的努力下，学兵军辖境内的产品开始流往中国各地，同时，他们中的许多人也开始成为各方势力的座上宾；另一股则是以军人和手工业者为主，他们团结在斯特恩等犹太独立军的周围，严格的保持学兵军特色，很少对国内其它势力假以颜色。 　　小波恩发言刚刚结束，斯特恩便接过了话匣子。他首先旗帜鲜明的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不管广州乱局最终将以何种方式收场，我们犹太独立军只承认一个人的领导，那就是欧阳总司令！”犹太独立军的前身是犹太独立旅，后来是犹太独立师，而在成为军级单位以后，适逢学兵军当时在各个战场上取得节节胜利，犹太商会经过讨论，将指挥权交给了欧阳云。不过即使如此，因为犹太商会负责独立军的所有开销，所以事实上，他们才是独立军的“东家”。眼见斯特恩无视这一点，居然说出如此充满挑衅的话，饶是犹太人擅于掩饰情绪，不少人看着斯特恩，依旧面现怒色。 　　斯特恩没给他们反驳自己的机会，他继续说道：“诸位，请你们别忘了，在我们犹太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谁收留并保护了我们。如果没有欧阳总司令，如果没有他领导的学兵军政府，我们现在在哪里？我们中的许多人，应该已经下了地狱了吧！别瞪着我，如果你们觉得我说的是错的，你们可以站出来反驳。这几百年的教训，还不能让我们警醒吗？我们还要继续背负‘欺骗’、‘唯利是图’的恶名吗？今日，我们抛弃了学兵军，抛弃了欧阳总司令，那么明天，你们能保证不被抛弃吗？我们和学兵军和欧阳总司令合作这么久了，他们可有露出一点歧视我们的倾向？诸位，觉悟吧。既然已经加入了中国籍，既然已经加入了学兵军的大家庭，我们就要拿出一个真正的学兵人该有的态度来……” 　　斯特恩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沉思。军人自有军人的原则和荣誉，而军人最大的荣誉莫过于忠诚了。几个师长首先站出来支持斯特恩的观点，他们一致表示，无论广州乱成怎样，他们都要做真正的学兵人，坚定的站在欧阳总司令这一边。 　　独立军高层立场统一，对商会高层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一个人称休博士的老者在几个师长表态以后说道：“斯特恩军长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波恩会长，到目前为止，重庆方面给予我们的只是一些口头上的保证而已，学兵军可都是落实到了书面上的。单从这一点来说，欧阳云就比老蒋可靠得多。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过河拆桥，我们得防备老蒋来这一手哪！这段时间，我都在读中国现代史方面的书籍，其中对蒋的描述，可不怎么好——” 　　休博士的话没说完，就在军人们中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重庆政府和商会接触的事情，难免产生怀疑，商会是不是已经和重庆政府达成什么协议了？那样的话，他们如此行径，算不算对学兵军和欧阳云的背叛呢？ 　　对于军人来说，背叛是最耻辱的事情。事情果真如此的话，他们可就不能再坐看事态发展了。 　　休博士的话让波恩父子陷入了被动，休博士说话途中，他们屡屡向其使眼色，然而，不知道休博士是真没注意到或者是故意装作看不见，他依旧坚持将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而他话才讲完，斯特恩便站起来，冷冷的看着老波恩问道：“波恩会长，休博士说的都是事实吗？你们居然背着我们所有人和重庆方面接触？！” 　　老波恩脸上涨得通红，神情显得有些难堪。小波恩则立即反击道：“斯特恩军长，请您注意言辞！什么叫背着所有人？家父和重庆方面接触，那也是为了犹太民族的未来，谈的都是正大光明的话题，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 　　见小波恩强词夺理，斯特恩被激怒了。他哈哈大笑两声，沉声说道：“为了犹太民族的未来？！波恩先生，您就别自欺欺人了。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犹太人的未来和学兵军已经捆绑在了一起，也只有和他们捆绑在一起才有未来。你们却与重庆政府谈什么未来——你们所谓的未来，就是要让我们犹太人继续背负‘背叛者’和‘骗子’之名吗？哼，你们与重庆政府谈的什么未来，应该只是你们波恩家族的未来吧！？” 第1187章 白流苏的杀气 　　斯特恩的反击无疑更加有力，小波恩恼羞成怒，他站起来吼道：“斯特恩，请不要血口喷人，如果你决意恶意中伤的话，我会告你诽谤的！家父还有我，我们为犹太人做的事情还少吗？如果不是我们，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大声咆哮吗？” 　　“哈哈！”斯特恩再次大笑起来，他靠在椅子上，扫视其他人一眼，说道：“诸位，你们听听，这才是他们的心声吧。没有他们波恩家族，我们是不是都已经被德国纳粹杀死了？！”忽然，他腰身挺直，瞪着小波恩吼道：“可是，请别忘记了，没有欧阳总司令，没有学兵军，你们什么也做不了！那样的话，不仅是我们会死在纳粹的屠刀下，相信你们现在也已经被日本人当作礼物送给希特勒了吧！哼，还好意思说为我们犹太人，果真如此的话，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帮助总司令平定广州局势，而不是在这里煽风点火。诸位，广州城里的乱象你们也看到了，是我们报答总司令和学兵军的时候啦。诸位，想要继续获得一个安定的生存环境，就把自己当作真正的中国人、当作真正的学兵人吧——” 　　面对斯特恩诚挚的号召，三个师长还有两个独立旅旅长率先表示拥护，然后，休博士等几个学者出身的商人也表示赞同。最后，波恩父子及商会的其他几个人眼见事不可为，只能选择随大流。会议这才进入正题，又经过一刻钟左右的讨论，会议最后决定授予斯特恩指挥权，让他和欧阳云的嫡系取得联系，然后组织兵力介入这一次“兵乱”。 　　在参加这次会议前，斯特恩其实就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准备工作，所以会议散后不久，他就带着一个装甲旅奔总司令部而去。 　　总司令部门口的广场上，推搡已经变成了全武行。枪声、爆炸声四起，吉星文和李铁书被一个营的娘子军保卫在办公楼里，气得哇哇乱叫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吉部长、李副总司令，请相信我们，我们就是战至最后一人，都不会让叛军伤到你们一根汗毛的！”娘子军的营长胡娟交代完这句话，就带着手下去大楼口布防去了。七八个女兵手拉手正对着吉星文和李铁书站好，用她们女性的敏感部位断绝了吉星文和李铁书以及他们几个手下可能的“突围”。 　　“两边学兵先是推搡，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枪。这一下，就好像一锅沸油里面忽然倒进了一斤刚刚水洗过的花生米，枪声登时大作，爆炸声四起，两边的学兵每秒都有人倒下，鲜血很快就染红了总司令部前的广场……”这是《学兵军时报》的一名记者在当天夜里写下的报道。因为某些原因，这篇新闻稿最终并没有公诸于众，但是，其描写的场景，却震惊了有幸看到这篇文章的每一个人。 　　枪声突然爆起，楚猛见机不对，立刻躲进了附近的一间公共厕所里。他心急如焚的躲在厕所里，祈祷着枪声能够停止，然后，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样，二十分钟过去以后，忽然一阵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然后枪声居然真的停了下来。“不知道是哪一方打胜了，希望不是叛军！”他这样想着，小心翼翼的挪到厕所大门后面，然后探头望出去。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窈窕的身材，他楞了一下，随即大喜：娘子军，肯定是娘子军！他这样想着，激动的迈步出去。 　　正是娘子军。 　　白流苏和水红袖整合部队出来的时候，恰逢总司令部门口正式开打。听见密集的枪声响起，白流苏面色微微一变，然后，她让部队停止前进，自己则施展当“侠盗”时练就的轻身功夫，一跃上了总医院的围墙。从围墙上直接攀上最近的一座岗楼，在看清了交战双方的兵力布置情况以后，她在岗楼哨兵和女兵们的惊呼声中跳下岗楼落在围墙上，开始针对性的发布命令。 　　以营为单位，一支又一支娘子军和总司令部直属警卫部队从总医院出发，迅速穿插到总司令部外围的各个接道，然后经水红袖通过步话机统一下令，朝天鸣枪。 　　叶鸿鸣在做出亲自率队解决许德川部的决定之后，本来以为由自己亲自出马，肯定手到擒来。然而，当战斗真的打响，两边学兵成片成片的倒在血泊中，他不禁有些慌了。广州警备部队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是战斗力却不容小觑哪。本来以为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骇住、击溃，但是现在看来，即使能真的击溃，那么自己的兵肯定也会损失惨重。而要是那样的话，他这么做可有点得不偿失了。广州城内，真正听他的军队可就这么一支啊。而失去了忠于自己的军队，他还指望成什么大事呢？“大意了啊，早知如今，该派装甲部队甚至坦克部队来的。”叶鸿鸣这样思量着，后悔莫及。 　　而就在他骑虎难下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密集的枪声，他回头一望，登时就傻了。娘子军，自己最看不起的那帮娘们，居然学起了黄雀，而他，则成了那最傻的螳螂。背后响起密集的枪声，正杀红了眼的学兵们往后一瞧，登时也傻了。 　　“停止射击，缴枪不杀！”娘子军们开始喊口号，而配以黑洞洞的枪口，她们尖利的喊声喜剧效果全无，反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怖气息。 　　司令部大门口，左臂中了一弹尤死战不退的许德川猛然看见大批的娘子军还有警卫部队的学兵，他心神一松，对手下说道：“兄弟们，得活了！” 　　“是娘子军！” 　　“白副官，是白副官！” 　　“白旅长！”“歌神啊！”……不少学兵都看见了一身戎装，两眼泛着寒光的白流苏，他们喊什么的都有，而一致的动作则是垂下枪口，再也不轻言要和警备部队那帮狗娘养的血战到底了。 　　叶鸿鸣实在是高估了自己，他自以为全旅学兵都听他的，浑然不知这一场混战真正的发起者乃是王天道安插进来的奸细。 　　王天道认准了，对峙的场合，只要有一个人开枪，那么出于自保，所有人都会奋力击倒敌对的一方，如此一来，混战必不可免。 第1188章 枪响 　　娘子军们荷枪实弹、冷眼相向，黑黝黝的枪口所指，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学兵们枪口倒垂，不少人更是直接将枪直接扔在了地上。 　　叶鸿鸣不仅高估了自己的号召力，而且还漏算了一点。在学兵们已经习惯了欧阳云出入都有娘子军相伴的情况下，在见到娘子军的时候，同样会下意识的以为总司令就在其中。欧阳云和白流苏的关系，更是人所皆知，白流苏已经出现在这里，那么总司令想必也不会远了。而除了王天道还有另外一些势力安排的奸细，其他学兵或许有胆量将枪口对准吉星文或者李铁书甚至他们的旅长，但他们却绝对不敢对准欧阳云。 　　个人威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必死之局的欧阳云，在学兵们心目中，早就练就了不死之身，两项综合，还有哪个学兵敢以枪指他？！ 　　万众瞩目下，白流苏摆摆手，制止其他人跟进，只带了顾天晓和王新民朝乱兵们走去。此刻的白流苏面无表情，这使得她脸上的那处刀疤越发的显得杀气凛然。眼见她向自己走来，不少学兵下意识的后退，同时将手上的枪赶紧扔到了地上——不管他们是平叛还是因为其它原因，总之，向战友开枪已经先错了一步——此时，他们倒是清醒过来了，然而，却似乎有点晚了。 　　叶鸿鸣还有冯友晨以及张坚皋看见白流苏那张标志性的刀疤脸以后，心已经寒了一半。心中还很不服气，不就是欧阳云的一个姘头嘛？老子凭什么怕她——想可以这样想，但是要付诸行动，却绝无可能。三个人都处于战阵后方，彼此离得并不远，很轻易的就能交换眼神。而从对方眼中，他们看到的，几乎全都是惊恐和失望。“漏算了，漏算了啊！”叶鸿鸣如此想着，舔舔嘴唇，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搭话解释一番。 　　“王天道这家伙低估了白流苏的能量啊，这次行动只怕要失败了，为了前程计，还是，还是……”心中正犹豫不决，白流苏已经走了过来。 　　“谁下令进攻总司令部的，站出来！”白流苏却好似没看见这三个佩少将衔的军官，只是扫了全场一眼，淡淡的问道。然后，让旁观者目瞪口呆又啼笑皆非的一幕出现了，众学兵轰然后退，将叶鸿鸣还有冯友晨以及张坚皋晾了出来。 　　而这三个和白流苏佩戴一模一样军衔的家伙，惊恐的对视一眼以后，居然很没风度的也想往后退。而他们的举动，只是为自己平添了一份笑料而已。他们身形才动，身后的学兵们如躲瘟疫一样以更快的速度朝后退去，最后面那一批居然挤进了防守一方警备部队的阵营。而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原先生死相搏的敌对一方居然接纳了他们。 　　叶鸿鸣最新醒悟过来，他脸上一红，心中很恨的骂了自己一句“丢人”以后，站定了。强迫自己淡定，然后直视白流苏，下一刻又赶紧将目光挪开了，他说道：“我们奉的是士兵委员会的命令，士兵委员会认定吉部长还有李副总司令被叛军劫持了——” 　　“放你娘的狗屁！”他话没说完，就被许德川一声粗暴的喝骂打断了，“娘子军的姐妹们，请吉部长和李副总司令出来，让他们说说真实的情况。” 　　“我们真的奉的士兵委员会的命令——”叶鸿鸣还在喃喃的说着。 　　白流苏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了一丝不屑，她用带有磁性的嗓音问道：“士兵委员会？士兵委员会的会长是陈师昌吧？他现在可和总司令在海南呢，是他发来的电令？谁赋予他的权力？电文呢？” 　　叶鸿鸣傻了眼，他眼睛眨呀眨呀，忽然指着冯友晨说道：“陈会长不在的时候，是冯副会长说了算——” 　　他话没说完，冯友晨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他脸红脖子粗的吼道：“叶鸿鸣，丢你老母，你少血口喷人，进攻总司令部的命令可是你下达的。白副官，有件事您或许不知道，整起事件的策划者，就是叶鸿鸣和学二军参谋部的参谋王天道。我怀疑，王天道乃是重庆派来的奸细——肯定是的，因为叶鸿鸣叫他王特派员——” 　　“冯友晨，丢你老母啊！什么叫我叫他王特派员，你不是也叫他王特派员。白副官，您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事，只是王天道一人所为，我，我也是上当受骗者啊！我，我对不起总司令的信任哪，我，我该死！”叶鸿鸣说着，双眼泛红，同时抬起右手狠狠的扇起自己的嘴巴来。 　　三个人里面，张坚皋是最后醒悟过来的。他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变幻一会以后，忽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盯了叶、冯两人一眼，骂道：“丢你老母，都别丢人了。做就做了，大不了一死而已，妈的，老子怎么会和你们这两个混蛋为伍！”骂完，他正视白流苏，大声说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这事，看来是我们操之过急了。白副官，虽然我看不惯欧阳云的为人，但是对你，我还是很敬重的。这事纯属我们三个异想天开，想要一步登天，和我们的手下没有一点关系，还希望你明辨是非，不要因此株连其他人。”说完，他将枪扔在地上，双手背到身后，一副束手就擒的姿态。 　　张坚皋的话，引起了他身后学兵的一阵骚动，有几个人扭动着身体想要脱离人群挤出来，而在挣扎了两下以后，对上白流苏的目光，他们又畏缩了。 　　白流苏的脸上依旧什么表情都没有，忽然，站在她左边的顾天晓右手一抬，然后“啪”的一声枪响，将所有人皆吓了一跳。人群一阵纷乱，纷纷本能的后退。叶鸿鸣等三人身后再次空出一大片，然后，一个额头中枪，右手握着一支勃朗宁手枪，双眼圆睁的学兵跌出人群。几乎与此同时，叶鸿鸣双腿一软也跌倒在地上。 　　该“学兵”刚才正持枪向白流苏瞄准，然而他却低估了顾天晓和王新民的实力。他没能逃过顾天晓的火眼金睛，射击水平也不如对方，被顾天晓后发制人一枪命中额头，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登时了账。 　　叶鸿鸣看不到身后的情况，他懵懂间感觉到顾天晓手上的枪是指向自己的，下意识的想要举枪还击，然而，他还没完成瞄准，枪响了，他以为自己已经中弹，眼前一黑，居然如“惊弓之鸟”一般也摔倒在地。 第1189章 黄雀和螳螂 　　乍然响起的枪声惊得学兵们不轻，待搞明白怎么回事，他们心有余悸的看着顾天晓，心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这小子不是人！ 　　楚猛询问了几个女兵以后，获悉了水红袖的位置，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水红袖负责另外一个方向，此时，她站在女兵们前面，正用冷冷的目光威慑着前面的那群学兵。 　　看见水红袖的背影，楚猛心定不少，他正要呼喊，忽然心头一跳。他下意识的扫视一下四周，然后便发现站在自己左前方不足三米处的一个女军官正缓缓抬起右手，而她手上的手枪朝向的方向正是水红袖，他本能的大喊一声：“小心！”然后就扑了过去。 　　他这一声喊比之顾天晓的那一枪引起的骚动不减丝毫，不禁惊得周边的女兵一阵骚动，也惊得对面的学兵们纷纷望来。那个正准备暗杀水红袖的女军官自然就是于凡品了，她已经完成了瞄准，正扣下扳机，然而因为她身边的几个女兵被楚猛的喊声惊动，转头来看，结果这个女兵转身转得猛了些，左边身体正好堵住了枪口，于是“噗”的一声轻微的枪响声中，这个女兵惨呼一声，仰天栽倒。 　　于凡品的手枪上装有消声器，本来足以让她趁乱杀死水红袖了，然而因为楚猛的喊声，她这第一枪却误中无关女兵，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好歌于凡品，不愧是军统培训出来的资深特工，她临危不乱，右手高举就要向水红袖连续射击。偏在此时，楚猛扑到，他右手捏成拳狠狠的砸在她的右肩上，身体压过去，左手已经搂住了她的脖子。 　　于凡品身边的女兵本正纷纷转头，听见战友的惨呼，她们调整姿势看过去，正好将于凡品的举动看在眼中。她们登时狂呼起来：“于团长，你干什么？！”娘子云卫团的女兵个个身手不凡，有几个人立刻做出反应，也扑了上来，登时，“噗噗……”枪响声中，楚猛还有几个女兵以及于凡品扑倒在一起。 　　又有两个女兵中弹，其中一个被击中心脏，瞬间就失去了生命，还有一个女兵被击中左肩，她痛得惨呼一声，同时狠狠的低头撞在了于凡品脸上。下一刻，更多的女兵赶过来，很快就将于凡品制服了。 　　这边发生的事故引起了不远处学兵的骚动，白流苏扫视一眼，见事态已经控制，她环视了那些骚动的学兵人群一眼，吼道；“干什么？都站好了！” 　　骚动即止。 　　说起来，于凡品还是水红袖最信任的一个部下呢。这让水红袖愈发的难以接受，在发现一个姐妹已经身死，两个姐妹受了程度不一的枪伤，她的脸气得铁青，走过来以后，低头伸左手抓住于凡品的头发将她提拉起来，右手抡圆就是正反几个耳光。 　　“旅座！”一个女兵忽然惊呼道。水红袖转头一看，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于凡品嘴角沁出黑血，不由愤愤的将她丢在地上，骂道：“贱人！” 　　死了一个姐妹，好几个女兵忍不住痛哭失声。水红袖发泄过了，心头一松，眼角也不禁落下泪来。此时，已经有人将楚猛扶了起来。看见楚猛，她一惊，顾不得流泪，问道：“是天歌让你来的？” 　　楚猛点点头，说道：“司令想知道城内的情况。嫂子，如果可以的话，带点兵去帮大哥吧，我们预备役的学兵战斗力不行，肯定顶不住正规军猛攻的。” 　　水红袖急了，问道：“他去研发所了？” 　　“是。” 　　水红袖一声不吭，立刻向白流苏跑去。 　　白流苏此时正在指挥女兵们将叶鸿鸣等人的手下分割包围并押解进总司令部后面的警卫部队营房。看见水红袖，她还没开口问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水红袖已经急切的说道：“流苏，我要带人去帮天歌，你看你需要多少人？” 　　白流苏看了看广场上“叛军”的规模，说道：“留一个团给我吧，其他人你都带走。” 　　“好！”白流苏说着转身就走。 　　“大姐，如果能俘虏的话，尽量俘虏吧！”白流苏追加了一句。 　　水红袖转头朝她一摁首，接着快步跑去集合队伍去了。 　　自始至终，王天道都有派人时刻监视总司令部那里的情况，他听闻密探来报，获悉因为白流苏和娘子云卫团的介入，总司令部那里的局势已经被彻底扭转，不禁暗叹功亏一篑，认为是叶鸿鸣等人的无能才导致了如今局面的发生。“叶鸿鸣等人还是不堪共举大事啊！”他如此感叹道，却不想想，叶鸿鸣等人要不是无能的话，又怎么会被他说动而做出背叛欧阳云和学兵军这种昏招呢？“现在，就只有指望空军那里了！”他正这样盘算着，密探又有新的消息传来，娘子云卫团和警卫部队只留下一个团，其他部队居然悉数开往南郊了。“哦？那白流苏在哪边？” 　　“她留在了总司令部！” 　　“是吗，那太好了！你去吧，继续监视，有新的情况赶快汇报！” 　　“是！” 　　密探离去以后，王天道变得兴奋起来：“真是天助我也，要是能够拿下白流苏的话，那么即使老江没能狙杀欧阳云，那也能利用白流苏还有吉星文、李铁书让他还有铁林飞投鼠忌器。如此一来，应该比武力强取更易控制白云山空军基地。嗯！就这么干！” 　　叶鸿鸣等人不知道，王天道当初之所以以装甲部队破坏力太大为借口不允许他们用于进攻总司令部，其实是为了留着强攻白云山空军基地。当然了，现在情况发生变化，在权衡利弊以后，他却是决定动用手中这支最后的生力军进攻总司令部了。 　　“欧阳云啊欧阳云，你大概没想到吧，你最依赖的尖兵利器，最后会成为葬送学兵军的绝佳武器。哈哈——”狂笑声中，王天道拿起电话，开始给东城的一个秘密据点去电。他左手拿着话筒，右手去拨电话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听见对面传来“喂”的声音，他调整一下呼吸，想要营造出最具威势的语气来再开口说话，然而，紧接着传来的挂机声却让他的一番表演完全白费了——“嗒”的一声，话筒里一片盲音，他嘴巴张着，已经到喉咙口的话却没能吐出来，不禁傻了。 　　“怎么回事？”心头升起不好的感觉，他活动一下右手五指，想继续拨电话好号码，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第1190章 机会难得 　　一支乌黑的枪管伸过来抵着他左边太阳穴，钢铁透进脑袋里的冰凉让他全身神经瞬间紧绷，所有肌肉僵硬住，最少一秒钟的时间，他一动也不能动。一秒钟过后，他吐出一口浊气，问道：“你是谁？” 　　“刘梦奎？”对方却没有理他，而是冷冷的问道。 　　王天道身子一颤，转头看过去，见拿枪指着自己的人约莫三十岁左右，国字脸，其貌不扬，然眼神冷冽，他试探着问道：“狐瞳？” 　　国字脸没有理他，而是直接扣动了扳机，“呯”的一声枪响，王天道脑袋被整个打爆，红的白的飞溅而出，他哼都没哼一声便轰然倒下。国字脸杀死了王天道，飞快的将身上沾染了血迹的外套脱下，将枪扔下，然后穿着衬衫就想离开。 　　然而，他左脚才跨出门口，两支枪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眼眸一缩，然后看见常根那张笑眯眯的脸，他长叹一声，放弃了抵抗。 　　蛰伏了这长时间以后，常根终于动了。看着国字脸，常根微笑着问道：“五号？” 　　国字脸点了点头。两个学兵上前，十分熟练的对他进行搜身，确认他身上已经没有武器，给他戴上手铐以后，又捏住他的嘴巴看了看。 　　常根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他说道：“没想到啊，居然真有这么一天。”几个进屋搜查的学兵出来了，其中一个说道：“刘梦奎已经死了，他很狡猾，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常根摆摆手，说道：“通知广州警备司令部，让他们派人来处理，我们走吧。” 　　“是！”一群人押着五号往狐瞳总部行去。 　　刘梦奎也就是王天道临死都不知道，他最后一着棋还没下出来，棋子就被犹太独立军给控制住了。将近两个团的装甲部队“叛军”被斯特恩率领的将近三个团的犹太人装甲部队堵在营地里面，真实身份为军统副处长的一个团长向少男还想鼓动学兵们进行反抗，结果被潜伏在身边的狐瞳特工当场打死并出示了他和王天道等人的真实身份证据，一场兵祸登时被消弭于无形。 　　斯特恩早不早晚不晚的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动部队可不是随性而为，他这么做缘于昨天晚上和常根的一番对话。广州乱象纷呈，斯特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然，因为犹太独立军的特殊性，他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已经加入了中国籍，虽然到目前为止和广州人相处得还不错，但是，亲疏有别，在没搞清楚真实情况之前，他可不敢随便下注。 　　这一次兵乱中狐瞳的表现让很多人都觉得奇怪。狐瞳虽然不如狼牙出名，但是熟悉情况的人都知道，如果将狼牙比喻成学兵军门面上的一门钢炮的话，那么狐瞳就是藏在学兵军背后的一把刺刀。狐瞳对外收集情报、诛杀汉奸，对内反谍报、反渗透，虽然明面上名声不显，但是在黑暗世界里，却是威震四方的一股力量。广州闹成这样，狐瞳和常根绝对难逃其责。而兵乱至今，狐瞳却毫无作为，这不仅让吉星文和李铁书感到极度不满，也引起了普通知情人的怀疑，他们都在想：狐瞳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常根那个老狐狸呢？ 　　斯特恩也有这样想，而就在他百思不解的时候，常根主动找上门来。斯特恩昨晚住在兵营宿舍，九点半钟左右，他做了例行巡营以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刚拧亮电灯，然后便是一惊——什么时候，他的房间里居然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常根，灯光下，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斯特恩微笑着说道：“欧阳军长，打扰了。” 　　“常部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斯特恩一开始的口气很不友好。而事实上，如果不是已经适应了中国的生活，此刻，他一定会以为常根居心不良。 　　“我来向你求助的。”常根继续微笑着说道，说是求人，不过那神态、那语气，却一点求人的觉悟都没有。 　　斯特恩眉头微微皱起，说道：“常部长，有什么话请明说吧。还有，以后请别不经允许就出现在我房间里。中国有句古话，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我，可不想因此患上心脏病。” 　　“好的。广州现在的情形，你应该都看到了，你难道就不想有所表示吗？” 　　“哈！”斯特恩哼了一声，看着他的脸，一副研究的表情。心中想道：广州现在乱成这样，你们狐瞳难辞其咎吧！居然好意思这么说我，这个人的脸皮真是厚到家了。这样想着，他的眼眸中便透出鄙视的神色来。 　　常根的脸皮却不是一般的厚，直接无视他的眼神，继续说道：“欧阳军长，您的立场，应该是永远和总司令站在一起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请和我们狐瞳一起行动吧。” 　　斯特恩冷笑：“你们狐瞳现在才想行动吗？”意思是，现在才行动，不是太晚了？ 　　常根继续微笑，说道：“再不行动不行啦，总司令就快回来了，嘿嘿，如果我们狐瞳再没有表示的话，只怕到时会成为清洗对象呢。” 　　常根这句话话中有话，斯特恩一听立刻感觉了出来。他眉头一皱，问道：“总司令就快回来了？那他现在到哪里了？什么清洗？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常根做神秘状，他说：“斯特恩，怎么样？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行动？” 　　“常根，我为什么感觉其中有阴谋的味道？” 　　“本来就是一场阴谋，只不过，发起兵乱者是针对我们学兵军的，我们却要想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斯特恩，你知道吗，这一次掺杂进广州动乱的，可不仅仅只是一家敌对势力。其中，甚至有我们自己人，也正因为此，我们狐瞳才无法做到未雨绸缪。” 　　“可是，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是效忠总司令的呢？” 　　“这个我没法证明，本来我可以让你和总司令通电报的，但是考虑到我首先要对付的就是总司令的一个亲信，所以——” 　　“什么？你要对付总司令的亲信？你疯了？” 　　“总司令的亲信就一定对总司令忠诚了吗？斯特恩，你自己判断吧。不过我建议你把握这次的机会。嘿嘿，此次动乱过后，学兵军可就铁疙瘩一块，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常根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而正是因为这最后一句话，斯特恩怦然心动，决定冒险一试。 　　机会难得啊！ 第1191章 空袭 　　一封又一封电报发来，开始都是坏消息，而随着白流苏和常根出手，终于有好消息传过来了。不过，欧阳云却没有时间去体会这些。一架白鳍豚出现在车队的上空，随即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扫射和轰炸。 　　两枚炸弹落在前后位置，一辆轻型装甲车和两辆越野车一辆军卡被炸翻。随即，部队被堵在了长约三公里的路段上，进出不得。 　　“保护总司令，防空团动起来！快快！”到处是这样的喊声。一辆又一辆防空战车上的双联高射机枪还有高射炮开始向那架白鳍豚瞄准，随即，枪炮声大作，车队上空，一团又一团烟球炸开，下一刻将这片天空染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欧阳云在哪呢？他此时被陈师昌还有卞经道等几个人死死的压在身下，挣得满脸通红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知道老江是怎么做到的，他扫射的第二轮目标居然就找准了目标。欧阳云乘坐的那辆轻型装甲车被几十发子弹打得凹进去好大一片。这让陈师昌还有卞经道不敢再信任装甲的防护能力，在白鳍豚拔高离去以后，立即将欧阳云拉出来，几个人合力将他摁在地上，然后叠罗汉一样的压了上去。 　　白鳍豚的防护能力太好了，此时虽然被击中多处，但是除了机翼上被击穿了两个洞，有关线路被打断从而滋滋的打着电火花，其它地方却只是凹进去一点，并没有影响到战机的整体性能。明明击中了，却打不下来，这让学兵们一个个眼冒怒火，恨不得能够飞上天空用自己的拳头直接擂下来。 　　台湾特战旅官兵第一次近距离感受白鳍豚的强大，不少人眼见那架白鳍豚多处冒烟却依旧照飞不误，一个个不禁咋舌不已。“妈的，这飞机什么做成了？都中这么多枪了居然什么事没有，妈的？这比日本人的坦克都坚挺哪！”有士兵如此感慨道，心中忽然产生后怕的感觉——就在几个月前，他们还在为日本人卖命呢，那样的话，他们迟早都会遭遇这种战机的侵袭吧？那样的话，他们能逃脱生天吗？ 　　欧阳云是最清楚白鳍豚性能的，所以他才会让潘媚人给铁林飞发电，让他一定要派战机击落来袭战机。而在抵抗了大约二十分钟以后，第一架算是“自己人”的白鳍豚出现在了战场上。驾驶这架战机的正是薛长空。 　　薛长空近段时间虽然一直飞空中堡垒，但他本身就是战斗机飞行员出身，所以再做回老本行一点都没有生疏感。老远的看见老江驾驶的那架白鳍豚上下翻飞，地面上浓烟滚滚，他火大了：“马勒戈壁，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啊！太猖狂了！”他愤愤的骂道，一加油门，战机呼啸着向老江驾驶的那架白鳍豚飞了过去。 　　地面上的学兵，特别是台湾特战旅官兵不知道这架战机是来助拳的，已经被头顶上这一架打得心寒了，猛然看见又来一架，不少人心理登时有崩溃的趋势。也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一声：“又来一架！”然后，所有人惊恐的看着薛长空驾驶的那架白鳍豚，一时都有点懵了。 　　郭戴此时正在指挥一辆防空战车追着老江驾驶的白鳍豚射击，听见喊声，他转头一看，心中也凉了一半。“不行，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保护总司令！”他这样想着，从战车上跳下来，喊上几个人就朝欧阳云所在方向跑去。 　　跑了没几步，一个手下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旅座，先救救他吧。”郭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眸不禁一阵收缩——一个学兵被炸翻的车子压住了下半身，他疼得满头大汗，脸色白削，然却只是咬住牙不吭声。“汉子啊！”他感叹道，跑过去问道：“兄弟，坚持一下，我们这就把你搞出来。” 　　“不，不用，先，先保护总——”那学兵吃劲的说道，一口气一松，话没说完人晕了过去。 　　“兄弟！兄弟！”郭戴大声喊道，然后指挥手下，七八个人站到一边，开始抬那辆被炸翻的车子。 　　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多处。而这其中，不乏一些士兵一直在声嘶力竭的喊疼的，让郭戴和台湾特战旅官兵感到汗颜的是，喊疼的人里面，十个倒有九个是台湾特战旅的。这给了他们极大的触动，也让他们意识到了自身和正儿八经的学兵之间的差距。回到广州以后，在一次聚餐会上，郭戴特别说起此事，他说道：“兄弟们，经过这一次海南之行，大家认识到差距了吧。说起来，我们也是特战旅呢，可是，就不和狼牙比了，就是总司令身边的卫队，我们都远远不如啊。兄弟们，尊严是靠自己挣出来的，而要想在学兵军这个大家庭中有尊严的活下去，我们还需要努力啊！” 　　任何人都是这样的，有经历才有感悟，有比较才有进步。老江还有他的主子们没有想到，他们煞费苦心针对学兵军的一次阴谋，最终居然唤醒了一支部队的灵魂。这也算是这次兵乱中学兵军和欧阳云的一大收获了。 　　薛长空飞快的向老江逼近，老江的副驾驶率先发现了，他立刻提醒老江注意。老江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身为这次计划的中坚，他清楚重庆方面为这一次行动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最高当局为了这一次行动，不仅动用了军统和中统潜伏在学兵军中的所有力量，甚至不惜许给汪系极大的好处促成四方（包括日本人）联手。因此，他才有机会驾机升空，并迅速的锁定欧阳云的位置，不过到目前为止，他显然没能完成既定任务。而只要欧阳云还活着，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他恶狠狠的说道：“不理他，现在，只要找出欧阳云的位置就行。”说着，他将推杆推下去，油门加到最大，战机登时俯冲而下。 　　地面上，和郭戴抱相同想法的军官不在少数。保持冷静的军官首先想到的都是保护总司令的安全，而他们的跑动，给老江指明了方位。在战机开始俯冲的时候，老江已经做了决定，要用自己的牺牲换取炸死欧阳云。那样的话，不管广州兵乱进行得如何，这一次“铩羽”行动就算是成功了。 第1192章 惨烈 　　老江驾驶的那架白鳍豚朝地面上砸了下去，薛长空大惊失色，他怒骂道：“马勒戈壁，这小子想玩玉石俱焚！”骂着，他操控战机锁定对方，随即按下了射击按钮。 　　两架战机之间的距离还有一千八百多米，这已经超过了二十毫米机炮的最佳射程。薛长空发射的一连串炮弹没有一发能够起到作用，只是在那架白鳍豚尾部点亮了一条曳光带而已。 　　白鳍豚呼啸着砸下来，方向正对着总司令这边，李森然和游晓莲发现这一点，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大声喊道：“危险！带总司令离开！”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向那架白鳍豚举起了手中的突击步枪还有冲锋枪。 　　陈师昌还有卞经道听见喊声，两个人抬头一看，皆惊出一声冷汗，然后，他们将其他人拉起来，一个抬手一个抬脚，抬起欧阳云就跑。 　　欧阳云愤怒得不行。他打这么多仗，什么时候搞得如此狼狈过。而最让他感到郁闷的是，因为行动被限制了，他居然没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嘶吼道：“老子有脚！” 　　没有人听他的，所有人都想通过自己的付出保护他的安全，却忽略了他的感受。更多的人加入了抬总司令的行列，他们抓手的抓手，捧脚的捧脚，一群人抬着他向旁边飞奔，然后，陈师昌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横摔出去，下一刻，一群人倒在一起，再次将欧阳云压了个结结实实。 　　一群人抬着欧阳云飞奔，老江看得兴奋不已，他双眼瞪得溜圆，嘴里喃喃道：“就是那里，就是那里！”眼睛里只有那群人的影子，不再有其它。 　　白鳍豚从一个鸡蛋变成一个茶杯，然后又变成一个蛋糕。巨大的压迫感让游晓莲还有李森然汗流满面，忽然，李森然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他嘶声吼道：“去死！”将手上打空的突击步扔到一旁，从旁边一个醒悟过来，也跟着射击的学兵手上抢过枪来，再次对着越来越大的战机猛烈射击。 　　更多的人加入了这个行列，当那架白鳍豚距离李森然他们只有三百米距离的时候，他们的射击终于有了效果。白鳍豚两边的引擎被弹雨撕碎，轰的爆燃起来；驾驶室密封玻璃被打得粉碎，老江还有副驾驶身中数弹，两个人瞬间都变成了血人。老江被巨大的子弹冲力打得身子朝后仰起，他的手至死都不肯离开推杆，反而带得推杆往上升起，然后，这架全身拖着浓烟的白鳍豚在距离李森然还有游晓莲等人还有三四十米距离的时候，机头居然昂了起来。 　　巨大的战机阴影从他们头顶掠过，带起的风刮得他们头皮发麻，双腿发软。不少刚才还山一样挺立着，咬牙切齿开火的学兵不自禁的一屁股坐到地上。而一些自始至终保持冷静的则直接扑倒在地，用手捂住了脑袋——这架战机以如此快的速度砸下来，肯定会引起爆炸，而学兵军的军事常识课上，有提到如何在这种爆炸中保护自己。 　　欧阳云躺在地上，被近十个人压了个结结实实，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忽然变的厚重起来，大叫道：“卧倒，所有人卧倒！” 　　“轰！”战机撞在距离游晓莲他们大约三十余米的地上，随即爆炸开来，一个硕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几秒钟后变成了一朵蘑菇云。巨大的气浪裹挟着战机的碎片四溅，几十个学兵还有一辆越野车被掀飞，下一刻，爆炸中心的一辆军卡发生殉爆，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所有学兵只觉得地面猛烈的震动个一下，赶紧趴在了地上。 　　潘媚人被十几个女兵保护着，爆炸声停息以后，她扒开人群，疯狂的跑向了欧阳云处。 　　欧阳云身上，有两个学兵被飞落的战机碎片砸中，背上鲜血淋漓，人晕了过去。卞经道和陈师昌位于第二层，他们嘶喊着让众人起身，而他们感觉到身上一轻的同时，听见了几个人的呼喊：“刘刚！刘刚……”“薛萌，薛萌……”他们顾不得看那两个受伤的学兵，赶紧去扶欧阳云。欧阳云被近十个人猛扑着压倒，开始只觉得憋得难受，现在才觉得疼，他剧烈的咳嗽着，骂道：“老子都快被你们压成人干了。” 　　“还有一架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学兵喊出这一声，卞经道等人习惯性的又要压上来。欧阳云赶紧吼道：“自己人，自己人！”然后挣扎着爬起来，说道：“先抢救伤员！快，快！” 　　更多的白鳍豚赶到了战场，目睹地面上的惨象，所有人心中都十分难过。薛长空绕飞一圈，在查看了地面部队的损失情况以后，他难抑心中郁闷，愤愤骂道：“中央军的这帮混蛋，对上小鬼子一个个菩萨一样，对自己人却下得去如此狠手，实在是太可恶了。” 　　忽然，他的耳麦里响起了铁林飞的声音：“老薛，你那边怎么样？” 　　铁林飞亲自带人去追赶那两架朝西北方向飞去的白鳍豚，眼见追击不及，遂通过地面通讯站向薛长空询问情况。 　　“很惨，总司令的警卫部队最少折了一个营。江明华这个混蛋，把我们害惨了。司令，我觉得回去以后，有必要对现役飞行员进行一次甄别。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不然的话，即使总司令不处理我们，我们都要引颈自戕。” 　　铁林飞没想到老江一个人居然造成了如此大的危害，他叹息一声说道：“这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地面上，欧阳云看着手下们忙着抢救伤员，脸色阴沉得厉害。 　　潘媚人走过来，她依旧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此时依旧脸色煞白。她轻轻的傍着欧阳云站着，目光从众多伤员身上扫过，忽然说道：“大哥，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佳瑶陪着萧逸走了过来。萧逸一脸的怒气，他吼道：“总司令，血债血偿，这一次，我们可不能再忍了！” 　　“总司令，萧旅长说得对，长此以往的话，有些人还会觉得我们好欺负呢。”陈师昌说道。 　　连潘媚人还有陈师昌这类温和派都显得怒不可遏，其他人更不要说了。 　　欧阳云抬头静静的看着西北方向，却好似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似的。 　　他在想什么呢？ 第1193章 常根来了 　　一个小时以后，当地政府来人了，在他们的帮助下，受重伤的学兵都转入了当地医院，而受轻伤的在现场处理以后，加入返程大军，继续朝广州行去。 　　欧阳云的出行本来是秘密的，而现在，却是无论如何都隐瞒不住了。总司令遇袭可是大事，而且，广州的兵乱让不少嗅觉灵敏的人觉得有必要探一探风向，于是沿途各地政府要员和驻军指挥官都来求见慰问，搞得欧阳云不胜其烦。 　　当然了，本来他也可以让陈师昌出面处理，不过考虑到现今人心不稳，他只能耐下性子逐一接见。这么一耽搁，当天便没能返回广州。当天晚上，车队停驻于江门市城南驻军营地，十一点多钟，接见完了一批县长、自卫队大队长以后，欧阳云正准备到台湾特战旅去看看，卞经道忽然走了进来。“总司令，常部长求见。”他说道。说完，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欧阳云的表情。 　　听见常根的名字，欧阳云脸颊上的肌肉情不自禁的一阵子跳动，眼眸也眯了起来。 　　卞经道吃了一惊，赶紧把头低下了。 　　“让他进来吧。”欧阳云说完，又对潘媚人和陈佳瑶说道：“你们先回避一下。” 　　两女对视一眼，转身进了里屋。 　　常根还是老样子，穿着一袭长衫，拄着一根拐杖。卞经道将他带进来以后，习惯性的朝欧阳云身边走去，一副警惕的神情。欧阳云却朝他挥挥手说：“出去吧，把门带上。” 　　卞经道微微皱眉，然后便点头离开了。 　　大门被带上以后，常根拄紧拐杖，施了个军礼，叫道：“总司令！” 　　欧阳云不作声，只静静的看着他。常根一开始还能保持微笑，然而不到两分钟，他的脸上便汗水涟涟，他擦下汗，说道：“总司令，我知道您很生气，不过，能先听我汇报一下工作吗？” 　　“工作？你还知道工作？”欧阳云森然道。 　　“嘿嘿，总司令，听起来您似乎对我有些误会。” 　　“哼！” 　　再次擦把汗，常根将广州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在提到楚天歌和预备役的时候，他注意到欧阳云的眉头皱了一下，马上打住话头，顿了顿这才说道：“要不是楚司令出手及时，研发所现在肯定已经落入了叛军的控制之中。总司令——” 　　欧阳云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说道：“关于预备役的事，我为什么听到了另外的声音。” 　　常根笑了，他说道：“总司令，我是残疾人哪，长时间站着吃不消的，您是不是——” 　　见他岔开话题，欧阳云瞪了他一眼骂道：“就你这家伙屎尿多，坐下说话吧。”又说：“常根啊，我有一点怎么也想不通，当初在任丘的时候挺严肃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变成三花剌子了？” 　　常根在任丘的时候，是不苟言笑的。为此，他甚至得了个“瘸阎王”的绰号，而到了广州以后，好像一夜之间的事，他却变得嬉皮笑脸起来，这改变确实有点巨大。 　　毫无疑问，在见到欧阳云之初，常根心中的弦是紧绷着的，而在挨了骂，特别被比喻成“三花剌子”以后，他心神一松，这“嬉皮笑脸”也越发的自然起来。他嘿嘿笑着说道：“谢谢总司令赐坐。”然后便大咧咧的坐下了。“总司令，有件事我得向您汇报一下，我把‘五号’给抓了。” 　　“什么？！”欧阳云喝道，双眼瞪了过去。 　　“总司令，您先看看这个！”常根在他的瞪视下，却没有感到畏首畏脚，他站起来，从身上掏出一份电文样的纸张，拄着拐杖送到欧阳云手中。 　　欧阳云扫视一眼，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常根坐回去，然后居然捧起欧阳云的茶杯悠闲的喝了一口。然后，让人可乐的事情发生了，瞬间他就“啊呸”一声将茶水吐了出来，说道：“这什么啊，这么苦！？” 　　欧阳云没心情关注这个，他手拿电文转起圈来，忽然停下喝道：“这就是你让狐瞳迟迟不动的原因吗？你是不是以为我手上有了五号他们，就不重用你们狐瞳了？你这是变相的要挟是不是？” 　　“啊！不，总司令，这我可不敢！”常根被吓住了，他赶紧站起来，然后苦着脸说道：“总司令，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们，我们之所以出手晚了些，实在是因为手头上的证据不足。您知道的，广州当时的局势实在太乱了，千头万绪的，我们一时也没搞清楚究竟哪一边才是——” 　　“真是这样？！”欧阳云上前几步，咄咄逼人的盯着他的眼睛。 　　常根脸上的汗水再次涌上来，他嘿嘿干笑两声，然后说道：“其实，其实也有点那个小心思！” 　　欧阳云勃然大怒，他扬着手中的电文吼道：“小心思？！你知道你这小心思害老子多死了多少人吗？都是能够打鬼子的好兵啊，他们没死在抗日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人枪下！常根，你的心肠就这么毒？！” 　　这话杀伤力太大了，直接将常根的人品贬得一文不值，常根脸涨得通红，想要分辩，然而张开嘴巴才发现根本无从辩起——实在是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了。心中腹诽着：这一切的根源，还不是您老人家太信任士兵委员会和什么特别小组才造成的。您要是始终如一的信任我们狐瞳，信任我，那我早将这次兵乱扼杀在萌芽状态了——腹诽看一看，讲出来却不敢，常根苦着脸，一时冏在那里。 　　欧阳云不是圣人，他也会犯错误。只是这一次，这纠正错误付出的代价却似乎太大了些。欧阳云应该也清楚这一点的吧，所以在说完上面那番话以后，他也陷入了沉默，一脸痛苦的神色。 　　常根抬头看了看欧阳云的表情，斟酌一番说道：“总司令，其实，卑职以为这次也是好事。” 　　“好事，死了几千个学兵，丢了三架白鳍豚，这是好事？！” 　　“代价有点大，可是内部不和谐的声音还有其它势力的潜伏力量却被我们肃清了，这对于我军将来的发展，绝对是有利的。”常根正色说道。 　　欧阳云闭起眼睛想了想，忽然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他说道：“也许吧。我问你，现在广州已经安定了？” 　　“是。” 　　“那，天，楚司令的情绪如何？你们见过面吗？”欧阳云问道，声音不自禁降低了一个音阶。 　　“他还在广州呢。总司令，这一次研发所的事，真多亏了楚司令及时出手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吗——” 第1194章 地震 　　这次动乱，最让欧阳云伤心的地方，无过于所谓楚天歌的背叛了。而回过头来看，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却是他自己的原因——除了狐瞳，他手中还掌握着一支谍报力量，该组织成员悉数从狼牙和狐瞳中筛选，每个人都在某一方面有着出众的能力。欧阳云当初之所以多此一举设立这么一个组织，本是为了自己不在广州的时候能够继续保持对广州的监控，不过现在看来，他这么做反而影响了学兵军的稳定。而且，差一点就酿成了大错。该谍报组织一共不过九个人，按照挑选出来的顺利，依次变为一号、二号，直至九号。而九个人里面，欧阳云最信任的就是五号。楚天歌叛乱的消息就是五号提供的，欧阳云本来不足以轻信，偏偏狐瞳在这个时候保持了缄默，这也是他对常根说那番话的原因。好在，常根还知道把握好度，没有太过分，虽然出手晚了点，总算没有酿成大祸。现在，既然五号军统特务的身份已经得到了证实，那么楚天歌叛乱的嫌疑也就洗清了。 　　最近这段时间，虽然和楚天歌在一起的时间少了，但毕竟是兄弟，这份感情并不会轻易被时间抹淡。这让欧阳云舒心不少，而受这件事的影响，接下来，他的情绪好多了。 　　隔壁的房间里，潘媚人和陈佳瑶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交谈着，陈佳瑶一开始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而现在，获悉楚天歌的叛变的嫌疑被洗清，她心神一凝、如释重负，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刚刚获悉楚天歌叛变，不管是相信还是怀疑，陈佳瑶心情之复杂，非有过相同境遇的人无法了解。既担心楚天歌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选择了和欧阳云乃至学兵军背道而驰，又担心欧阳云会借此打击楚天歌，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说不得的感情纠纷。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形，感到最痛苦的肯定就是她。而此事一旦成真的话，那么不管这件事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也不管欧阳云怎么想，外人怎么看，她都难辞其咎。 　　现在好了，楚天歌没有背叛，她也就没有负罪感了。 　　关心过楚天歌和预备役，欧阳云又问起了反战联盟广州支部。广州兵乱闹出偌大动静，潜伏在广州的各方势力都有份参与。中统、军统还有亲汪系人马就不说了，其中肯定也有日本人甚至美国人、德国人的参与。这种国家行为，从来都只会逐利而为，不足为怪。但高桥良子为首的反战联盟广州支部却不一样，作为学兵军的盟友，他们之中是不是也有人隐忍不住而跳出来了呢？ 　　答案让欧阳云颇为欣慰。高桥良子在马当战役中负伤以后，广州支部低调了许多，这一次兵乱的规模虽然很大，很利于居心不良者浑水摸鱼，不过该支部里的日本人却没有参与。日本间谍也抓住了几个，不过他们原先的潜伏地在乡村和工厂里，接触面有限，所以并没能造成多大的危害。 　　“总司令，目前的广州，日本人的地下力量不足为虑，倒是美国驻广州总领事馆还有犹太商会值得我们警惕。”常根说着，又掏出一份电文递给欧阳云。 　　这是重庆当局发给犹太商会的一封密电译文，欧阳云看了以后说道：“美国人只要不触犯我们的底线，暂时不要理他们。至于犹太商会，我会和斯特恩讨论这件事的。” 　　常根和欧阳云密谈了三个多小时，凌晨三点半左右离开了。而在他走了以后，欧阳云将潘媚人还有陈佳瑶喊出来，三个人就那封密电，商量了一会犹太商会的事情。 　　犹太商会由老波恩负责，而波恩父子一度是欧阳云最亲密的伙伴。欧阳云很有点想不通他们怎么就疏远了自己，并且开始和重庆方面靠拢了。 　　潘媚人旁观者清，一语道破玄机：“犹太人应该是觉得前途没有保障吧，毕竟，我们只是地方部队，重庆才是正统。好在，犹太军人识大义，不然还真不好处理呢。” 　　“也许吧。只是不知道美国的犹太人复国组织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希望他们能够搞清楚形势，不然的话，我可要采取非常手段了！”欧阳云说道，眼中有寒芒闪烁。 　　波恩父子为首的犹太商会，已经不止一次挑战他的权威了。欧阳云本就是个没多少耐心的人，如果他们敢突破他的底线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大刀进行反击。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左右，欧阳云终于回到了广州。此时的广州，兵乱遗留的迹象已经被肃清了。“叛军”头目死的死，被抓的抓，而参与此事的学兵，则被统一集中到了北郊的军营，开始接受为期三个月的集训。 　　广州，表面上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光景，不过有心人都知道，彼时的广州和以前已经截然不一样了。而一些政治嗅觉比较灵敏的更意识到，随着欧阳云总司令的回归，学兵军军界乃至政界必然会发生一场人事上的地震。 　　两天后，地震果然发生了。首先是李汉魂辞去学二军军长职务，转任广州市市长，随即，学二军和学三军下属各师旅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人事变动。原先的一些学兵军嫡系政治主任纷纷上马成为军事主官，而那些被撤换下来的旅长、团长甚至师长则纷纷调往地方任职。短短一个星期，在外人目不暇接的情势下，学二军和学三军据完成了高层的换血，随即和学一军、学四军换防，学二军去了福建，而学三军则去了霸王山一带。 　　同一时段，重庆发生了一起大事，重庆小龙坎机场，一架霍克Ⅲ型战机载着汪精卫还有周佛海等汪系骨干飞往云南，随即又从云南直飞越南。然后，让国人心痛，惊动世界的一件大事发生了。汪精卫到达越南以后，居然发表“艳电”，公开投降日本。登时，全国各地国统区各大报纸纷纷发表文章谴责汪的行径，汪及他的幕僚也从此名声大震，成为“汉奸”的代名词。 　　8月25日，以汪精卫为“行政院长”和“国民主席”的伪国民政府在南京成立，日本人导演、汪系人马倾情主演的这场卖国闹剧至此进入高潮。 　　伪国民政府的成立，在很多人看来是扇在老蒋脸上的两节响亮的耳光，而欧阳云对此的理解是：与老蒋相比，汪还是太嫩了啊！欧阳云之所以这么说，盖因为重庆事变以后，汪系人马已经取得了重庆政府一半的控制权，他本来以为，如此一来，汪系即使不能和老蒋分庭抗礼，但是保持现有阵地是应该没有问题的。然而，这才过去多久，汪系就不得不延续历史的脚步走上叛国之路，还真是自甘堕落啊！ 第1195章 突袭小龙坎 　　8月25日，就在全国国统区媒体都在纷纷谴责伪国民政府的时候，重庆小龙坎机场，又一起轰动全国震惊世界的大事发生了。 　　在沉寂了大概一个星期以后，就在重庆政府准备将两架白鳍豚中的一架交由苏联人带走的时候，学兵军果断出手了。 　　当天清晨六点钟左右，当山城在雾海中醒来的时候，一辆军卡停在了小龙坎机场大门口。一个国军少校打扮的军官走下车来，值勤的哨兵领队见状，赶紧出来敬礼，然后说道：“少校，请出示证件！” 　　汪系人马从小龙坎机场成功脱逃，让最高当局极为震怒。在他亲自过问下，机场守军不仅被撤换，而且还增派了一个连的教导总队官兵。现在，值勤的哨兵就来自教导总队的这个连。 　　少校三十岁左右，一脸的精干，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还有通行证递过去。哨兵领队仔细的验看一番，说道：“证件没有问题，不过出于上峰的命令，我还需要打个电话证实一下您的身份，请稍等。” 　　正将合格却依旧需要打电话核实身份，可见小龙坎机场防守之严密。 　　少校不动声色，将证件收起的同时，右手轻抬朝后面做了个隐蔽的手势。哨兵领队没注意到这个手势，他朝少校点点头，转身走向哨亭。而他刚刚转身，少校就扑了上去，直接一记收刀砍在他脖子上。哨兵领队哼都没哼一声，立刻被放倒了。 　　哨兵一共有五个个人，两个正副机枪手，此时正趴在工事后面，另外两个岗哨站在栏杆左右。四个人都一直盯着这里，两个站岗的见状端枪放平的同时张嘴就喊：“有人闯——”机枪手则拉开了保险—— 　　两个岗哨话没喊完，“噗噗”声中，他们的咽喉便各被一把飞刀扎中，身子晃了一晃便倒了下去。正机枪手右手已经扣上了扳机，然而，随着咽喉被一支弩箭射中，他全身力气尽失，身子一矮栽倒进工事里面。副机枪手同样被弩箭射中咽喉，他和正机枪手几乎同时栽倒，同样没能发出警报。 　　少校直接上车，喊道：“闯进去！”然后从副驾驶位置后面取出一支冲锋枪。 　　“要得！”司机应了一声，飞快的换挡、踩油门，军卡冒出一阵黑烟，嘶吼两声，随即就撞向了栏杆。“咔嚓”，栏杆被撞断了，军卡嘶吼着朝机场里冲了进去。 　　哨兵的喊声已经惊动了里面的保安部队，尖锐的哨声响起，几十个从东北边航空楼边上的营房里面冲了出来。 　　“烟幕弹！”少校喊道。 　　“蛐蛐”声中，军卡后面的车厢里飞出五六枚烟幕弹，很快，浓烟将营房门口笼罩起来。 　　“哒哒……”机场四周的警戒塔上，有机枪嘶吼起来，与此同时，军卡上也响起了机枪的吼声。弹雨纷飞中，军卡径直奔那两架停放在机场边上的白鳍豚而去。然后，一个又一个作中央军妆扮的士兵从军卡车厢里跳下，他们落地以后一边翻滚一边向警戒塔上的机枪手射击，很快就将两个机枪火力点打哑了。 　　营房里面的机场保安部队终于冲出了烟幕，而迎接他们的是五六支自动武器的持续火力压制。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教导总队的官兵瞬间被击倒，后面的人赶紧趴在了地上。军卡距离最外面的那架白鳍豚已经不足三十米了，忽然车门打开，司机和少校一起翻滚下来。然后，在一个军官不甘的怒吼声中，军卡冲向最外面的那架白鳍豚，随即，“轰隆隆”的爆炸声响了起来。 　　军卡上也不知道装了多少炸药，这爆炸的威力，居然震得坚硬的水泥路面都抖动起来。 　　爆炸声还在继续，冲天的火势已经形成。外面的白鳍豚发生了殉爆，滔天的火势中，少校和司机跑向了另一架白鳍豚，先行跳下车狙击机场保安部队的士兵一边继续施放烟幕弹，一边对露头的敌人进行扫射。然后他们循着司机和少校的方向跑去。 　　冲出烟幕的中央军官兵越来越多，先行下车的士兵陆续有人被击倒。一个教导总队的上尉军官忽然大声问道：“对面是不是学兵军的？” 　　“就是你学兵军爷爷！”一个受伤的士兵尖声喊道，忽然站了起来，然后抱着手上的冲锋枪就是一通扫射。忽然，他身子一顿，胸口绽放出偌大的血花，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慢慢的倒下。 　　上尉面皮一阵抽搐，心说学兵军果然来了。他看向那架燃烧着的白鳍豚，忽然听见有引擎声响起，心中一惊，猛的喊道：“快，冲上去，阻止他们！” 　　还是迟了。 　　司机和少校已经进入了另外一架白鳍豚而且将飞机发动了起来。这架战机今天本来就要被苏联人开走的，所以已经加满了油。飞机开始滑行，十一个先行跳下军卡进行狙击的学兵，此时已经只剩下两人。其中一人左腿被打断了，他半跪在地上向追兵射击着，一边对另外一个学兵喊道：“快跑啊，快跑啊！” 　　那个学兵眼中噙着泪水望了他一眼，忽然奋力向已经跑起来的白鳍豚追去。 　　白鳍豚驾驶室的舱门还没有关上，司机就站在，门口，他看着那个学兵大声喊道：“李茂，快啊，快啊！” 　　李茂飞奔着，眼见距离司机伸出来的手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他忽然觉得腰间一痛，然后一个趔趄就前扑在地上。忍着钻心的疼痛，他仰头喊道：“你们快走！我不行了！” 　　“放屁！”司机喊道，忽然跳了下来，一个翻滚，半蹲起来时已经到了李茂的身边。他将李茂抱起来就像白鳍豚跑去，同时喊着：“龟儿子！老子去广州了，哈哈！” 　　“别让他们跑了！”上尉喊着，两眼都红了。他向白鳍豚飞奔而去，忘记了在他前方还有一个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学兵。 　　“妈的，想得美！”这个学兵低声骂道，忽然拉响了脖子上的那颗手榴弹。 　　“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爆炸了，那个上尉还有两个国军士兵被烟火吞没，上尉更是被直接掀飞，左手直接炸断了。 　　而此时，司机在少校的帮助下，已经将李茂弄伤了飞机。他跟着上到驾驶室，在关上舱门之前，他回头望去，正好看见战友拉响了光荣弹，他虎目噙泪，狠狠的骂道：“格老子的，总有一天，老子会让你们这些龟儿子血债血偿的！” 　　在密集的枪声中，白鳍豚机头昂起，须臾便拖着啸音腾入了空中。只留下地面上一群国军士兵在徒劳的开着欢送少校他们的枪声。 第1196章 示威 　　小龙坎的战斗很快惊动了重庆政府各单位，在白鳍豚升空一刻钟以后，小龙坎机场先后起飞了六架战机进行追逐。与此同时，长沙机场也起飞了几架战机准备拦截。 　　六点半钟左右，两路口红岩村蒋氏寓所，老蒋正站在二楼阳台上双手背腰、闭目养神，忽然，楼下响起陈布雷的喊声：“委员长，发生大事了。” 　　老蒋慢慢睁开眼睛，微微皱眉问道：“彦及，何事如此慌张？” 　　“小龙坎机场爆发激战，一架白鳍豚被炸，还有一架又被劫走了？” 　　“什么？娘希匹，马威龙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他调教导总队过去了吗？” 　　马威龙，那个时空战死于兰州的一员猛将，这个时空，阴差阳错的不仅没有在兰州战死，反而作为教导总队自南京战役以后幸存下来的一个高级军官，一跃成了教导总队的总队长。 　　“已经可以断定是学兵军做的，委员长，请您和夫人立刻进入防空洞隐蔽，机场传来消息，被劫走的白鳍豚还没有离开重庆——” 　　“你的意思，他们敢来袭击这里？娘希匹，欧阳云欺人太甚！”老蒋正骂着，西边天空忽然传来战机引擎的轰鸣声。然后，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起。老蒋和陈布雷循声抬头望去，两人的脸色齐齐变了。西北，一个黑点正朝这里飞来，一眨眼的功夫，其银色机身便因为太阳光的反射而变得清晰起来。 　　蒋氏寓所周近的警卫、老蒋的侍从反应很快，防空警报声响起不过秒钟，就有大批的官兵奔出了营房，同时，本来隐藏着的防空炮还有防空机枪也都撤去了伪装。 　　“准备战斗！” 　　“快！快！” 　　“保护委员长——” 　　……此起彼伏的喊声里，宋美龄从房间里伸着懒腰走了出来，她看向阳台上的老蒋，问道：“中正，怎么回事？为什么有防空警报？” 　　老蒋此时表现出了很男人的一面，他转身大步走向宋美龄，拉起他的手就向楼梯口走去，一边说道：“学兵军反劫机来了，这里不安全，走，我们立刻去防空洞！” 　　楼下，一队侍从早就严阵以待等在那里，他们看见委员长和夫人下来，立刻簇拥着他们向最近的一处防空洞走去。 　　白鳍豚驾驶室里，少校一脸杀气。他一边操纵着战机，一边注意着下面的地形，忽然，他对司机说道：“老三，你抱紧李茂，下面，我要给老蒋一点颜色瞧瞧。奶奶的，敢打我们白鳍豚的主意，不想活了？” 　　老三和李茂两个人挤在副驾驶位置上，手脚都施展不开。老三探头看了看李茂的脸色，有些担心的说道：“不知道李茂吃不吃得消颠簸。” 　　李茂本来闭着眼睛的，闻言睁开，强笑道：“有什么吃不消的，马头，放心施为好了。你说得对，不给老蒋和中央军的混蛋一点厉害，他们还以为我们学兵军好欺负呢，娘的——哎哟！老三，你小子轻点！” 　　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李茂没有生命危险，“马头”少校说道：“你们坐好啦，我要俯冲了，下面就是红岩村，老子送点礼物给老蒋的侍从！”说完，他一推拉杆，战机机头往下一垂，登时俯冲下去。 　　白鳍豚开始俯冲，地面上的陈布雷等人脸色皆大变。陈布雷吼道：“快开火！吸引注意力，确保委员长的安全！”白鳍豚距离蒋氏寓所还有三千多米距离呢，地面上的防空火力点便相继开火，随即，烟火闪腾间，寓所周边枪炮声大作。 　　将近七点钟，山城的人们早已经开始为了生计而四处奔波。战机的引擎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而接下来的防空警报声让所有人注意到了这架有点巨大的战机。懂行的人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国军的战机，第一反应是小鬼子的，登时，街面上、道路上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开始纷纷跑向最近的防空洞。 　　那架战机径直奔红岩村而去，知道那里是何所在的市民不禁担心起来：“小鬼子是冲着委员长去的，老天保佑，千万别让他们得逞哪！” 　　又有人说道：“我们的战机呢？为什么不见我们的战机，苏联不是刚支援我们一批新式战机的吗？” 　　“马头”少校大名马晓春，此时，他正在对老三还有李茂喊话：“你们抓紧了，我要侧飞了！” 　　刚才的猛然俯冲，让李茂腰间的伤口受到了挤压，因此他疼出了一头一脸的汗。他咬牙忍着痛，根本不敢开口说话。老三抱着李茂，刚才的俯冲承受了很大的冲击。飞机引擎的马达声有点大，下面又枪炮声不绝于耳，他嘶声喊道：“马头，你行不行啊？这好像是资深飞行员才敢做的动作吧？！” 　　“老子飞行课是优等，你说我行不行？”马晓春同样嘶声喊道，右手将拉杆往左边一推，战机登时倾斜着向地面继续俯冲下去。 　　“空、空……”几朵烟云在战机周边爆开，最近的一朵溅射开的弹片，砸到了驾驶室的玻璃上，“噼啪”作响，惊得老三怪叫连连。而就在他的怪叫声中，白鳍豚已经降到了千米左右的高度，下一刻，马晓春按下射击按钮，“哒哒哒……”两管机枪还有一门机炮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朝红色的蒋氏寓所射去，霎时间，两道弹痕从寓所大门前十几米的地方一路卷上去，在寓所正面墙上扫出两道深深的沟痕不说，还将二楼的阳台栏杆打开了两个豁子。 　　几十发二十毫米口径的炮弹在两道弹痕中间沿途炸开一个又一个小火球，砖石碎屑乱飞中，寓所附近的国军官兵无不惊出了一声冷汗。所有人想到几分钟之前，委员长还站在阳台上，便不禁嘴里发干，两腿打颤，心中产生这样的念头：学兵军还真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疯子，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老蒋夫妇在陈布雷还有一干侍从的护卫下在一片白玉兰树下穿行，听见几十米外的枪炮声、爆炸声，面色煞白的同时，脚步更快了。 　　老蒋被两个侍从驾着飞奔，他喃喃的骂道：“娘希匹，欧阳云这个混蛋，他还真做得出来哪？！” 　　侍从们一声不吭，只是簇拥着他们疾奔，陈布雷搀扶着委员长夫人，却一脸苦笑，心中想道：“这怨不得欧阳云吧，这一切，全拜苏联人所赐哪！” 　　“马头，前面逃跑的人是不是老蒋他们？”老三探头朝下面望去，忽然喊道。 　　马晓春其实早就发现了，不过，他却没有继续射击的意思。他大声笑道：“哈哈，能够赶得老蒋兔子一样慌不择路，不虚此行呐！可惜，总司令要我们顾全大局，不然的话，哼哼！” 　　老三：“真让人遗憾哪！格老子的，死了这么多弟兄呢！” 　　“牢骚话少说，坐稳了，我们回家！” 　　“回家！格老子的，回家！” 　　当六架霍克还有伊型战机赶到战场的时候，白鳍豚已经变成了东南方向的一个小黑点。 　　无论是速度还是空限已经航程，白鳍豚都远远胜过了这两型战机，所以，这六架战机在红岩村上空转了几个圈以后，便徒劳的飞回了小龙坎。 　　而在广州，得到重庆的地面谍报人员报告的欧阳云，获悉“复仇”行动成功，他悠悠的叹了口气，居然一点欣喜的表情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经此事以后，他和重庆政府，是彻底的分道扬镳了。 　　“老子是不是太没有大局观和牺牲精神了？”他这样自嘲着说道，下一刻不禁冷笑起来。 第十一卷 二战风云起 第1197章 二战的脚步 　　8月，就在一连串的大事件中结束了。 　　9月1号这天，欧阳云翻开日历，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备忘录部分，“二战”两个红色的铅笔字映入眼帘，他的双眼忽然瞪得大大的，下一刻，整个人变得极度亢奋起来。 　　陈老将军的身影从记忆的深处浮现出来，想起他临行前对自己的殷殷切语，他自语道：“陈老啊，我终于还是走到了今天，现在，是完成您老夙愿的时候了！”自将掌上电脑送给侯德榜以后，他已经太久没有想起陈老将军了。那个老人做的开机画面，一度是激励他前进的力量，而现在，在奋斗了四年以后，他终于可以大声的说：陈老，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哪！ 　　革命还没有成功，但是底子已经打下了，而随着二战正式打响，那么，学兵军，还有学兵军背后的中国，必然会以一种崭新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 　　庞大的航母计划自然而然的浮现在眼前，对于航母的渴求，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让他再也平静不下来，恨不得可以立刻飞去美国西海岸，好看看“圣乔治”的改装工作究竟进行得如何了。 　　广州兵乱带来的后继影响很繁杂，很多事情，不到面对的时候，欧阳云都无法理解理解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这让他几乎忽略了这个重要的日子。看着案上沉亢的档案、文件，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他犹如身处梦中，尤不敢相信，学兵军居然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一切，都拜老粤系将领急流勇退所赐。他们退居二线以后，现在的学兵军，已经真正成为了欧阳云的个人武装。现在的欧阳云，已经俨然是一个真正的军阀了——联想到历史课本上对“军阀”的贬义描述，很多时候，他不禁摇头苦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走上这一步。 　　外人看来，老粤系将领全面退居二线，是欧阳云逼迫的结果，而实际上呢，直到发生的时候，欧阳云才知道。绝对堪称学兵军人事变动上的地震哪，其他人先且不论，当李汉魂主动请辞学二军军长，要求去地方任职——当他卸掉衣领上的领章，并将之放在欧阳云面前桌上的时候，欧阳云讶异的看着他，尤以为他这是意义用事。 　　陈济棠下野以后，李汉魂堪称老粤系中的第一人，他在老粤系中的地位是如此重要，乃至让欧阳云不得不相信，他的贸然离开，甚至可能会引起又一场兵变。 　　这种情势下，哪怕单单为了稳定军心，他也必须出言挽留。眉头当场深皱，口气义正而辞严，他大声问道：“老李，你这是干什么？” 　　李汉魂却表现得十分淡定，他淡淡的笑道：“总司令，请别误会。这是我真实的想法。我老了，已经经不起战场上的风浪了。就让我为广东人民做一点事情吧！” 　　欧阳云皱起了眉头：“老？！你才多大岁数？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嘴上这样说着，他心中已经产生这样的想法：李汉魂如此做，不过是一种变相的要挟罢了，只是，他还要怎样？这一次兵乱，他虽然没有参与，可是和他的纵容绝对有关系。老子出于大局不处理他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想得寸进尺？！ 　　欧阳云真动了气，李汉魂冷暖自知，知道要是不说清楚，自己的辞职只怕会适得其反，他苦笑着说道：“总司令，我真的只是想去地方做点实事，并没有其它的意思。有关这件事，您可以问问陈会长！” 　　陈会长就是陈师昌了，听李汉魂提起他，欧阳云猛然想起常根昨天向自己汇报的事情，说是陈师昌这段时间和老粤系的一帮将领走得很近，再联想到陈师昌自马当战役至今的一些反常表现，他渐渐有些明白了。 　　身为士兵委员会会长，陈师昌原来一直都没有失去对该会的控制哪。如此看来，似王天道、叶鸿鸣等人的所有小动作，应该也都在陈师昌的监控下。而他之所以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应该是所谋甚大吧？！ 　　陈师昌下了好大一局棋啊，而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赢了，而且赢得十分漂亮。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陈师昌都绝对算是欧阳云的人，所以，他赢了也就是欧阳云赢了。而不管欧阳云愿不愿意，他都不得不承认，陈师昌用一场兵乱，把能够对他的地位产生威胁的潜藏势力还有个人都清扫出局了。李汉魂现在之所以主动请辞，看来也是逼不得已吧？历史上对他的评价，可是极高的，这么说，从大局出发，他选择了主动退出。 　　心念电转，想清楚了前前后后的来龙去脉，欧阳云叹息一声，真诚的说道：“老李，留下吧！学兵军离不开你们这些老前辈，我也需要你们的辅助哪！” 　　不知道陈师昌究竟对李汉魂说了什么，他去意却很坚决。“谢谢总司令的挽留，不过汉魂去意已决。总司令，自您和学兵军来到广州，广州乃至整个广东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事实已经证明了，广东需要您的领导。您就高抬贵手，让我在有生之年为广东人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李汉魂去意已决，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态度。欧阳云殷切挽留未果，在一切成为既定事实以后，心里却为之窃喜。老粤系的一帮将领，对于老粤系军队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欧阳云采取分红制度，用经济利益将他们牢牢的绑上了学兵军这列战车，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会完全听他的。而当前形势下，学兵军无疑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独裁者”的。为了实现自己宏大的构想，欧阳云不是没想过汰换他们，只是因为担心适得其反，所以才选择了隐忍。而现在，陈师昌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帮他达成了这个目的，而经过这次大换血以后，可以预期的，对于凝聚学兵军，将学兵军真正的拧成一股绳，绝对是利大于弊的好事。 　　陈师昌为这件事究竟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他又是如何操作的，外人不得而知。而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经过此事以后，他在欧阳云心目中的地位，绝对会有一个质的上升。而如果单纯的从效果来看的话，过程已经不重要了——学兵军能够在二战前达成这种局面，对于欧阳云执行自己宏伟的构想绝对是有推动作用的。战打响，对于学兵军乃至中国而言，即是挑战也是机遇。现在，就看他具体的布局了—— 第1198章 航母纪要 　　“从今天开始，人类历史上新的篇章开始翻页了。”欧阳云这样想着，目光终于从日历上移开。他按下办公桌上左手边的一个按钮，很快，门打开了，潘媚人走了进来：“大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通知师长级别以上军官，下午一点举行会议，不能赶到的，让各防区总指挥做好电话会议准备。看见师昌了吗？叫他来一下。” 　　“好的。”潘媚人带上门，出去。几分钟以后，陈师昌敲门走了进来。 　　“总司令！” 　　欧阳云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老样子，对他的低调很满意，微笑了一下说道：“坐吧！” 　　陈师昌正襟危坐，将文件夹放在膝盖上，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做。”欧阳云说道，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只文件夹来扔给他。 　　陈师昌接过来，扫了一眼封皮，脸上现出一丝惊色。封皮上一行娟秀的毛笔字写着“航母纪要”四字。“航母”对于大多数国人而言还是陌生的词汇，而学兵军中相关言论中的“航母”所指则都是日本人的航母。学兵军即使高层里面，清楚“航母纪要”的也只有寥寥几人。 　　兵乱平定，李汉魂等人相继去了地方以后，欧阳云本来是想提陈师昌接替李汉魂副总参谋长的职位的，不过却遭到了陈师昌的拒绝。陈师昌当时是这么回绝的：“总司令，就让我默默的站在您的身后吧。只要我们学兵军有一天能够踏上日本本土，这就是您对我最好的奖赏。” 　　他都这么说了，欧阳云还能说什么呢？于是，另两个平定这次兵乱的功臣楚天歌被任命为副总参谋长，斯特恩则直接被任命为学六军军长。相对应的，犹太独立军这个称号从此在学兵军建制中消失了。 　　“总司令，是不是要我去美国？” 　　“是的。最多还有一年，我们的航母舰队就会成型。这一年的时间里，你需要迅速的适应身份的转换。海军和陆军可是两回事，而浅海海军和深海海军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时间可能有些短，但是我们等不起了。刚收到的情报，德国入侵波兰了。这不仅意味着英法的绥靖政策失败，而且，很可能是另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师昌，你应该知道的目标的，并不仅仅是击败日本，而是要让我们的祖国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会不会觉得不切实际？” 　　“不，总司令，有您在，我相信一切皆有可能！”陈师昌沉稳的说道，看着欧阳云的眼神充满了信心，让后者都不敢直对他的视线。 　　陈师昌如此信任自己，在欧阳云看来，这何尝不是一种压力？！ 　　“下午，我会召开一次师长级别以上的军官扩大会议，具体讨论有关二战的事项，你也来参加。‘航母纪要’你就在这里看，做个笔记，然后就可以考虑动身的问题了。” 　　“二战？”陈师昌惊讶的问道。这个词语，他是第一次听说。 　　欧阳云：“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的又一次世界大战？不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么？” 　　陈师昌瞪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个消息惊住了。 　　欧阳云笑了：陈师昌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保持一贯的冷静哪，看，他还不是被惊住了？ 　　“航母纪要”上面记载的，都是有关学兵军航母计划最新进展以及与美国相关势力还有犹太人复国组织谈判之类的东西。这有助于陈师昌在最短时间内了解航母计划的进程和需要和哪些人打交道。作为中国第一支航母舰队的舰长，陈师昌不仅要学习和掌握航母战术，还需要和涉及航母的各方势力打交道。 　　陈师昌看着看着，面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半个小时以后，他抬起头来看着欧阳云苦笑道：“总司令，艰难的任务呢。” 　　欧阳云放下手上的钢笔，伸个懒腰说道：“不艰难我会抽调你吗？本来想让陈策老将军负责的，可是考虑到他的年龄以及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你才能胜任。说说吧，觉得哪方面最困难？” 　　“和各方势力打交道。我们的航母建造可是秘密进行的，偏偏人员培训又要和美国政府还有海军打交道，这有点两难。” 　　“和美国政府打交道的事情，顾恋云会帮你的，事实上，现在航母这一块就是她在负责。可惜她是个女性，不然的话，这个首任舰长还轮不到你呢。师昌，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你现在也许感觉不到，但是再过几十年，不，十年就足矣，你会有这种体会的。”欧阳云这么说，并没有夸张的成分。而如果不是身份、职责所限，他都想当这个首任舰长。 　　陈师昌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所有人员，不会都是重新培训吧？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人跟我同去？” 　　欧阳云很高兴陈师昌能想到这一点，他赞赏的说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好。‘纪要’上已经写明了，我们相关人员的培训问题从‘圣乔治’改建时就在进行了。不过，这还远不远不够，所以，这一次，会有大概六百人随你一起去美国。他们当中，有来自空军的，也有来自海军的，甚至狼牙和狐瞳都有人参加。师昌，你知道航母对于我们，不，是对于中国意味着什么吗？” 　　陈师昌有点吃惊的看着他——眼界所限，他不可能像欧阳云想得那么深远，对他这种说法就感到有点疑惑。 　　欧阳云站了起来，用力的挥动右手大声道：“未来！不是说没有航母我们国家就没有未来。但是，国家要想从此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话，就一定要有航母。还是那句话，现在你也许感觉不到，但是，最多十年，不，五年，你就会认识到的。” 　　陈师昌也站了起来，他放下“航母纪要”，敬了个军礼，认真的说：“卑职明白了！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都看完了？” 　　“是。” 　　“不需要做笔记？” 　　“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好。那就先回去，下午一点钟，记得准时来开会！” 　　“是！” 第1199章 值得一试 　　下午的会议，也是学二军和学三军高层换血以后许多高级将领第一次参加这种高规格的会议。学二军军长由叶肇担任，学三军军长则由何正降担任。如果说，因为叶肇也是老粤系的关系，学二军依旧姓粤的话，那么学三军则是完全与老粤系脱钩了。 　　学二军、学三军六个师外加两个独立旅，六个师长二十个旅长一共汰换了十二个，如此大比率的换血，吉星文和蒋光鼐一度担心会激起兵变。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或许是因为一直从事基层思想工作的原因，这一次从政治主任这一职别转为军事主官的一个师长六个旅长并没有遭到下属们的诘难。不和谐的声音当然也有，不过却远远小于欧阳云的预期。学兵军在指挥体系中加入类似于共产党部队中担任思想政治工作的政委一职，一开始被很多人认为多此一举，不利于部队的团结，而现在看来，所起的却都是积极的作用。 　　当然了，因为毕竟一直是从事政治思想和心理辅导工作的，军事造诣上的欠缺会导致部队战斗力有所下降，不过考虑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学兵军将会以守为主，积蓄力量好为接下来的太平洋战争做准备，所以，拥有一定的学习融合时间，相信要不了多久，部队战斗力便会回复原先的水平。 　　抗日战争打到现在，学兵军即使不是绝对主力，也发挥了不可忽视的牵制作用。因为这个原因，学兵军诸将领都下意识的产生了这样的观点：自己的使命就是打鬼子。因此，当欧阳云在会上宣布，学兵军接下来的目标将是以守为主、养精蓄锐时，很多人都感到诧异，不明白部队方针政策为什么会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而有些有心人，知道重庆方面在这一次兵乱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的，面面相觑之下，不禁开始怀疑起欧阳云的居心来：总司令这么做，是不是要给老蒋一点颜色瞧瞧哪？他们随即又想到，说不通啊，总司令虽然喜欢意气用事，可是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向来态度鲜明的哪？！那么，会是什么原因呢？ 　　汪精卫在南京成立伪国民政府以后，向全国各地的地方武装伸出橄榄枝，不惜开出高官厚禄极尽拉拢之能事。也不知道是他们自欺欺人呢，或者是他们真这么以为的，他们堂而皇之的以中国当前社会之救星自居，在拉拢各方势力的时候，将自己标榜得多么多么的伟大，好像他们之所以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汉奸行径，乃是真的为了国家作想。当前中国之军阀武装中，无论军事规模还是经济规模，学兵军都当得上第一的称呼。于是，尽管知道欧阳云有痛恨汉奸之名，汪精卫依旧发来电报，呼吁欧阳云拥立南京伪政府，以早日完成国家之统一大业。 　　对此，欧阳云自然是一笑晒之。而他这种大违往日作派的做法，在这次会议上却引起了不少人的臆测。他们中不是所有人都深刻了解欧阳云的秉性啦，因此不禁十分担心，总司令不会被汪精卫给迷昏了头吧？！ 　　欧阳云接下来的话，解开了他们的困惑。 　　“以守为攻，并不是一味的防守挨打！下面，我就给前线给部队划定底线——只要日本人越过这个底线，那么就给我狠狠的打……” 　　“积蓄力量，是为了以后的战斗，所以，实战训练不可落下！嗯，关于具体的执行方式方法，下面由李副总司令为大家讲解……” 　　会议是四点半钟散的，散会以后，欧阳云将吉星文、李铁书还有楚天歌留下，几个人开始商量台湾军团和西北军团的事情。 　　联合舰队从海南岛沿海仓惶撤退，受益的可不仅仅是学五军，台湾兵团也受益匪浅。台湾补给舰队几乎全军覆灭，不仅损失了大量的舰船，而且损失了大量的军用物资。这些军用物资，本来是东京大本营为小林跻造歼灭台湾兵团准备的，山本五十六当初挪用的时候，曾经向小林许诺，将会用从长崎来的补给物资补回。然后，在台湾补给舰队遭到袭击以后，又许诺等海南岛打下来以后再从大本营调拨海南岛的物资中调拨补回。可是，随着长崎补给舰队遭袭，联合舰队不得不仓惶撤离，山本的许诺也就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即使他想守诺，却也失去了补回小林损失的能力。小林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不得不停下对台湾兵团的围剿，这让一度感到吃劲的台湾兵团缓过劲来，甚至一度发起了反攻。 　　西北，自欧阳云让牛约翰和戴安娜以及丁一负责倒腾小鬼子的军票对西北军团进行补给，西北军团不仅解决了吃饭问题，而且开始从陕西进入绥远。在征得傅作义的同意以后，他们又从绥远进入蒙古，现在已经在蒙古西南站住了脚跟。西北军团的成立，也正源于这段时间。 　　台湾兵团和西北军团发展形势一片大好，既然大本营闽粤琼将会保持守势，那么，适当的增加在这两地的投入也就不存在经济上的困难了。 　　对于蒙古，熟悉欧阳云的人都清楚他的野心，而在楚天歌等人面前，他也从来不加掩饰。等潘媚人送上茶水以后，他开门见山的说道：“留大家下来是为了台湾和西北，台湾紧邻福建，有空中堡垒提供支援不存在任何问题，我们现在着重谈谈西北的事情。” 　　会议前，欧阳云就这事和吉星文商量过，所以他此刻表现得很淡定。而李铁书和楚天歌是刚刚听说，不禁都感到有些诧异。楚天歌问道：“大哥，难道你想打外蒙古的心思？” 　　“是！”欧阳云回答道，目光炯炯。 　　李铁书霎了霎眼睛，说道：“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外蒙距离我们这里实在是太冤了。啊，你让郭达他们过去绥远，不会就是奔着外蒙古去的吧？” 　　欧阳云点点头：“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西北一带打鬼子，傅将军干得可不比我们差！” 　　李铁书摇头苦笑：“我觉得不太现实啊。外蒙古有苏联人撑腰呢，苏联可不是日本。日本人虽然号称陆军天下第二，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是他们自吹自擂。苏联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虽然没有到处咋呼，可是现在世界上谁敢小视他们？” 　　楚天歌跟着说道：“我也觉得不太现实。外蒙古断断续续独立可有好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蒙古人也没从国家享受多少好处，他们只怕早就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了吧？这样的话，我们进入外蒙古，实际上和侵略差不多。” 　　他们悲观的看法，并没有让欧阳云感到意外，他说道：“你们所说的困难都是客观存在的，不过综合分析一下的话，所有的困难其实都只有一个核心，那就是苏联的干预。那么，要是苏联不干预呢？” 　　他这种说法，吉星文也是第一次听说，三个人不禁都一愣，然后齐声道：“苏联人不干预？可能吗？” 　　“如果苏联本身遭受侵略，而且处于劣势，那么就有这个可能！”欧阳云继续语不惊人誓不休。 　　三个人对视一眼，一致摇头，楚天歌笑道：“大哥，你就别自欺欺人了，这种事，基本上不可能发生。” 　　欧阳云微笑做高深莫测状：“任何事都没有绝对的，现在，我们就以这个为前提进行讨论好了。” 　　“可是——”吉星文说道。 　　欧阳云：“没什么可是的，我们又不是现在就要付诸行动，我留你们下来，只是讨论一下准备工作而已。嗯，两年时间，如果两年以后这个机会还没出现的话，那么我们就调他们回来，如何？” 　　三个人对视一眼，在慎重的考虑一番以后，没有再表示反对。虽然欧阳云所说的很有些虚无缥缈，可是一旦想到他以前众多的一语成谶，他们不禁也生了侥幸心理，继而便觉得值得一试。 第1200章 东南亚 　　加大对西北军团的支援力度，具体可以分为三个方面，首先是钱物上的，其次，楚天歌将会从现役游击队和星火大队中挑选一批精兵强将过去，以帮助郭达在当地建立游击队。而最后一条，则是在外蒙古建立电视台和广播系统，让外蒙古的民众能够听到来自广州和内地的声音。 　　寻求外蒙古脱离中国的真相，俄国（苏联）的军事介入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当地宗教高层以及俗间王公贵族想要维护他们的利益，从而不惜将所有外蒙古人拉上他们的战车。自辛亥革命外蒙古宣布独立开始，外蒙古也曾经多次回归中国，所以，欧阳云觉得，现在并不是没有机会将外蒙古再次拉回来。而是否能够赢得底层民众的心，将是他们执行此计划的关键所在。 　　此后一段时间，学兵军总司令部的工作便以此为中心展开。 　　9月6日，欧洲，发现绥靖政策失败的英法两国终于对德宣战，欧洲大地上不可避免的再一次爆发了世纪大战。与此同时，广州，陈师昌一行前往香港，踏上了赴美国的旅程。六百多个人，清一色充满朝气的脸庞，当他们踏过罗湖关口进入香港的时候，吉星文率领的欢送团忽然全体肃立，向他们的背影敬起了军礼。 　　陈师昌的表妹钱毛毛就在其中，已经是总医院一个少校外科主任医师的她双眼含泪看着陈师昌显得瘦削而又挺拔的背影，忽然大声喊道：“表哥，我等你！” 　　陈师昌应该听见了这声蓄满浓情蜜意的呼喊了吧，他的身影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前行。 　　六百余出行学兵，来自海军两个舰队的就有四百余。其他人则来自空军、狼牙、狐瞳以及星火大队等部队还有外国语学院等学校。除了陈师昌，其他人都不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务。吉星文默默的看着这些小伙子们健硕的身影，心中默默的念道：小伙子们，你们！就是学兵军的未来哪！ 　　陈师昌一行登上美国星公司的一艘邮轮的时候，长崎，日本联合舰队的抛锚地，加贺号航母空母舰舰长室里，山本五十六为首，小泉敏一郎、塚原二四三等人围坐在他的下手，正在听着山本的副官真田宣读着一份战报：“……英法联合对德宣战，新的世纪大战战火已经点燃……” 　　真田读完战报就鞠躬退到了山本的身后。山本抬头扫视众人一眼，问道：“诸君，你们有什么想法？” 　　没有人说话。塚原等人是因为对欧洲各国行情知之甚少，担心会因为孤陋寡闻而出丑，小泉则是因为还没从海南岛的失败阴影中走出来，这段时间表现得极为低调，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意思。 　　山本轻轻的叹息一声，看向小泉，点名道：“小泉君先说说吧！” 　　小泉这段时间一直在反思，此时，他脑子里盘桓不去的依旧是海南攻略为什么会失败。有点走神，乃至山本点他的名分把钟以后，他才在塚原的提醒下醒过神来。 　　山本眉头微皱。海南攻略的失败对他的打击也不小，但是他和小泉的态度却截然相反，他选择了勇敢的面对，用近乎于自虐的方式去回想攻略的细节，以便从中找到战败的原因。对于小泉现在的状态，他显然极不满意，他语气严厉的说道：“小泉君，作为一名真正的军人，执着于一战一地的成败是愚蠢至极的行为。如果你还不能从海南战败的阴影中走出来，那么我建议你退出军队好了。以你现在的状态，去大学做一个教授，或者去哪家兵工厂担任技术指导，都比你暮气沉沉的坐在这里要强！” 　　山本这番话说完，除了小泉，其他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习惯了山本像对待儿子一样温柔的小泉，乍然见他对小泉如此严词厉色，他们都觉得很不习惯。山本这番话应该忍好久了吧，说完，他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看着小泉，而后者在他的怒叱下忽然满头大汗，下一刻诚惶诚恐的站起来，鞠躬，大声道：“谢谢阁下的警醒，小泉明白了！” 　　听他这么说，山本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声量也不禁降低了，“温柔”的说道：“小泉，你知道我对你的期望。你还年轻啊，有的是时间去挽回丢失的荣誉。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作为一名真正的军人，如果连这个品质都不具备的话，那么还能做什么大事呢？说说吧，英法对德宣战，对我们都有什么影响。” 　　小泉深呼吸一口，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有了往日的神采。他在脑海中搜寻到相关的知识面，大声道：“阁下！诸君！还记得我们是如何从德国手中获得青岛的吗？” 　　众人对视一眼，山本微笑道：“继续说下去！” 　　小泉点点头：“是因为英法美等国被德国牵扯住了兵力无暇东顾的原因，还有一点，则是彼时的支那正处于南北对峙期间，根本没有实力与我国进行军事对抗。阁下，诸君！一战让我们轻轻松松的就占据了青岛；而现在，已经燃起战火的二战，让我们有了类似的渔利机会！” 　　一战时候，日本通过要挟西方列强而获得青岛，这在山本等人心中印象极其深刻，所有人听得都是精神一振，看向小泉的眼神不禁充满期待起来。 　　面对诸人期待的眼神，小泉越发自信起来：“这一次要想还在中国渔利，已经不太现实了。毕竟，帝国已经攻占了支那将近一半的领土，西方列强在支那的利益已经趋于最小化。这一次，我们可以在东南亚好好干一场！” 　　“东南亚？！”山本神情一凛。东南亚现在是英美的势力范围，英国且不论，但是美国——山本可不认为日本现在能够挑战这个世界上工业化程度最高的新兴国家。 　　小泉和山本对视着，肯定的道：“不错，就是东南亚！” 　　山本眉头微皱，塚原等人却来了兴致，塚原问道：“小泉君，具体一点！” 　　小泉微笑着说道：“东南亚的资源，正是帝国目前所紧缺的。诚然，美国很强大，强大到该国要是进入军事体制的话，会成为一头战争巨兽。不过，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英法和德国之间燃起战火，总有一天会分出胜负，而如果英法战败的话，那就是我们的机会了！英法都是美国的盟友，英法战败的话，美国肯定不能独善其身，而一旦美国被拖入欧洲的战争中，那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这一天的到来，不会很快但也不会太晚。所以我以为，当前形势下，我们应该蛰伏起来积蓄力量、磨好牙口，然后等机会到来的那天，再发起致命一击！将东南亚归入帝国势力范围。阁下，具体的方针策略，会后我会呈交一份详细的计划给您。” 　　小泉发言毕，山本且不论，其他人皆一副兴奋的表情。东南亚啊，有石油有橡胶，而这些，正是帝国最为紧缺的军用物资。如果真能将东南亚收入囊中的话，那么，帝国的军事力量，必然会得到极大的拓展。等帝国羽翼丰满，再回头收拾支那，那支那问题将会是小菜一碟。 　　一想到能够真正的解决支那问题，从而将帝国的疆域拓展到广袤的陆地平原上，塚原等人那个激动哪，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第1201章 顾氏庄园 　　塚原等人想到攻取东南亚的好处不胜激动，山本却自始至终保持着高度冷静。基于对美国国情的深入了解，使得他虽然认为美国必定会成为帝国拓疆路上的一大劲敌，两国终有一战，同时又迟迟下不了决心。 　　当初发动海南攻略，本就是为了攻略美国在东南亚的殖民地打前站。只是，本以为学兵军即使在海南这块蛮荒之地有驻军力量也会十分薄弱，此役应该十拿九稳才对，谁知道因为配给的陆军不给力，最终不仅与陆军闹得不欢而散，而且还影响了整个战役，最终只能铩羽而归。损失了一艘战列舰，兵员死伤也有一个联队之多，更别提在空袭中损失的补给船只和物资了。这给了山本沉重的打击。海南铩羽，这也就意味着将来出兵东南亚，将只能从台湾获得补给了。然而，有鉴于学兵军强大的空中远程打击力量，台湾至东南亚这条补给线的安全性实在让人堪忧哪！回到长崎以后，虽然因为大阪师团传回的胜利消息避免了大本营的诘难，但是山本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笑话。如果没有和大阪师团打过交道，或许他们还会相信。毕竟，身为帝国二十个常备师团之一，大阪师团的战斗力再差也有限。不过现在，一想到大阪师团临战必逃，不谈为陆战队提供支援了，甚至拖了整个战役的后腿，他们除了悲叹便只余下相视苦笑了。大阪师团是海南攻略失败的一大原因，除此以外，学兵军的科技实力则是导致他们不得不选择撤退的另一个原因。 　　雷达，没想到学兵军这么个小小的军阀武装都有雷达这种高科技产品了，这就是后来人的优势吗？山本看向小泉，心中再次悲叹不已——同样都是后来人，小泉却比欧阳云稚嫩太多了。嗯，希望这一次海南攻略的失败能够让他迅速的成熟起来。山本想到这里，思路转移到小泉的话题上，问道：“蛰伏一段时间是必须的，毕竟新航母的建成也需要一段时间。可是，台湾怎么办？学兵军呢？欧阳云可是在发展航母舰队呢，任由他做大吗？这些问题，你是怎么考虑的？” 　　山本提出学兵军，小泉的心脏再次绞痛起来。不管他承认与否，欧阳云和学兵军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噩梦。联合舰队气势汹汹奔海南而去，却灰溜溜铩羽而归，这对小泉的打击太大了。出战前充满了必胜的信念，谁知道都没能和欧阳云面对面交手，就败在了他一个下属手下，这让小泉觉得羞耻。他的面色为之一变，眼睛眯了起来，说道：“现在再谈要将学兵军怎么样，已经不太现实了。这是我的错！没想到欧阳云居然连雷达都发展出来了，而且还能覆盖如此广袤的海域。现在，只能全力阻止他们发展航母了。就不知道，佐川三孝他们进行得怎么样了？” 　　小泉被山本接纳不久，获悉学兵军在美国有航母计划，立刻说动山本派人前往美国进行破坏。算起来，时间过去已经三个多月了，如果他们有所行动的话，应该有情报传回来才对，但到目前为止，佐川还没有传回任何有用的讯息。 　　佐川三孝是山本的心腹。山本说道：“佐川有一个多月没向国内传回消息了，我怀疑他们的行动已经失败了。看来，有必要组织新的行动。我们可以容忍学兵军在陆地上做大，但是，绝不能容许他们发展航母舰队！小泉，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 　　“哈伊！” 　　大西洋彼岸，英法对德宣战的消息被美国各大媒体披露以后，立刻成为美国人饭前茶后必谈的话题。彼时的美国人深具“正义感”和“同情心”啦，发生在英法这两个一战盟国和德国这个流氓国家之间的战争，他们理所当然的站到了英法一边，为英法摇旗呐喊的同时，笔伐口诛，将德国批得体无完肤——美国的政治家们、国民们每日里津津有味探讨着的，无不和此有关。 　　美国人对英法和德国这种泾渭分明的态度，影响到了身在美国的学兵军人。在美国的学兵军人，除了一些特殊岗位上的年龄会大些，绝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大姑娘，正是正义感最强烈的时候，容易受到人文环境的影响也就不足为奇。9月7日，下午五点半钟左右，华盛顿，纽约市皇后区法拉盛顾氏财团的一座庄园内，十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大姑娘围坐在草地上正热烈的讨论着什么，忽然一个小伙子喊道：“顾总到了。”喊着，人已经站了起来。 　　所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顾恋云在古羽老爷子的陪同下正款款走来，立刻都站了起来。 　　顾恋云右手拿着一份电报，走得近了，她说道：“大家坐吧。” 　　“顾总好，老爷子好！” 　　“好好，大家都好。”古羽慈祥的微笑着，然后走到一边坐下了。 　　顾恋云朝大家点点头，在众人上首坐下，扬起右手说道：“国内刚刚来电，这一次给我们派来了大部队，六百多人呢。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会前往美国的海军基地，而有少数几个人，需要我们着重安排一下。下面，我们就商量一下具体的操作流程。” 　　航母相关兵种和人才的培训问题，因为有骷髅会和犹太复国组织出面，很轻易的就解决了。不过这一次，考虑到陈师昌还有几个舰长要进入美国的现役航母舰队近距离观摩，操作起来就有些难度了。美国政府和军界虽然和学兵军有合作关系，但是涉嫌到军事机密，便是能量极大的骷髅会也不敢出面担保的。骷髅会和犹太人复国组织都帮不上忙，那么就自己来好了。顾氏财团在美国经营了三四年，早已经在美国方方面面打下了关系，现在，是动用这些关系的时候了。 　　天色渐渐暗了，会议场所从室外移到了屋内，顾恋云等人依旧在热烈的讨论着，古羽则忙着给众人张罗晚饭。而就在他准备前往临时会议室向顾恋云询问是否可以开饭的时候，庄园大门口忽然响起了犬吠声。 　　古羽看了下手表，发现已经七点半钟了，不禁皱起眉头自语：“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会来顾氏庄园呢？” 第1202章 夜战 　　顾氏庄园并不是顾氏财团在华盛顿的办公地点，向来不接待外人，能够出入这里的都是熟脸孔的自己人。这些人，门口的两条大犬几乎全认识，所以古羽才会觉得奇怪。 　　顾氏庄园作为顾恋云日常居所，防卫森严，前后门除了各放养了两条大犬，还安排有岗哨。前门的大犬嗅到陌生人的气息狂吠起来，在那里值勤的两个前狼牙队员立刻从门楼里走了出来。大门口有路灯，一个名叫周俊才的前狼牙队员拧亮手电照了照庄园外道路的两边纵深，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禁也奇怪起来。另一个名叫黄永刚的伸手抚了抚一头正在狂吠的大犬，喝道：“阿灰，怎么回事？发现什么了？” 　　阿灰闭嘴，低头拱着他的裤腿，然后朝门外左边的小树林里低鸣着。黄永刚对周俊才说道：“我带阿灰去看看。”然后拧亮手电，用手一拍阿灰的脑袋，打开侧门，一人一狗走了出去。 　　古羽目送一人一狗走出院子，这才敲门进入临时会议室。“恋云，时间不早了，先吃饭吧！” 　　顾恋云笑笑说道：“讨论完了在吃饭，正到紧要关头呢！” 　　“好吧，那我先让小蝶她们送壶咖啡过来！” 　　“谢谢干爹了。” 　　古羽笑笑退了出去。他正欲往厨房间走去，忽然小树林那边传来阿灰的狂吠声，下一刻，吠声嘎然而止，再接着，门口传来了周俊才的喊声：“永刚，永刚，怎么啦？！”他一惊，然后下意识的打了个响指。 　　“噼啪”一声，几个人影从旁边的警卫室闪了出来。其中一人问道：“古老爷子，怎么回事？！” 　　古羽混迹黑道多年，对危险的嗅觉特别灵敏，他皱眉说道：“我感觉到有点不对头。阿亮，你派几个人去小树林那边看一下，阿刚带阿灰去查探的，阿灰似乎出了状况！” 　　犬吠声阿亮也听到了，只是他们作为顾恋云的贴身护卫，必须时时刻刻呆在顾恋云身边警戒，所以才没有作出反应。闻言他说道：“好！小丑，芒果，你们过去看一下，有异常立刻鸣枪示警！” 　　“是！”他身后两个人影应了一声，然后奔大门而去。 　　两个人奔出去没多远，小树林那里忽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然后，在大门口不时朝小树林狂吠的另一条大犬阿毛忽然悲鸣一声一头栽倒，似乎被装了消声器的枪支给击中了要害。 　　枪声一响，本来静谧的顾氏庄园立刻动了，数十个健硕的身影从各处出现在制高点或者要道上。下一刻，庄园后花园里的那棵最高的树上忽然发射出一枚照明弹。照明弹将大门口照得透亮，借着照明弹的光亮，古羽和阿亮等人也终于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让两人感到震惊的是，敌人居然有数十人之多。小树林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黄永刚身中数弹倒在地上，他手上的卫青式冲锋枪被一个穿着西装的短小精干的男人提在手中，后者在照明弹升起以后，调转枪口，朝着左侧围栏里出现的一个警卫连续射击，那个警卫仅仅打响一枪就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几十个敌人从大门左右中三个方向逼近来，眼见他们悉数是冲锋枪或者加长步枪的配置，饶是经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的古羽也不禁骇得脸色剧变，骂道：“丢他老母，会是什么人？”或许是因为军人身份的原因，阿亮表现得比他要淡定，他冷冷的说道：“肯定是小鬼子！奶奶的，好大的阵容哪！只怕华盛顿以及周边地区的小鬼子隐藏实力都出动了！” 　　他身左的一个高个子警卫接话道：“是为了佐川三孝的事吧！来得好，正好一网打尽了！头，你带一组负责保护古老爷子和顾总，我带其他几个组去将他们做了。” 　　阿亮点点头，看向古羽：“古老爷子，为了防止小鬼子动用火炮这类重武器，你进去让顾总他们去地下室吧。小鬼子出动这么大的阵仗，看来是势在必得呢！哼，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阿桥，别保留了，一切的备用手段，全部用上！” 　　“好！”阿桥正是那个高个子，也是阿亮的副手，他低喝一声：“兄弟们，跟老子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他身后的几个警卫跟着喊道，然后一行人朝大门口杀去。 　　古羽已经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勃朗宁手枪，他拉上枪栓，然后推门进入临时会议时。他进去以后，看见其他人围住顾恋云，将她护在了中间，欣慰众人的表现，说道：“这里不能呆了，进地下室。” 　　顾恋云表现得很冷静，她将佩枪拿在手上，说道：“地下室不用进去了，敌人真有那么强大的话，进去地下室也没用。干爹，你给怀恩警长打电话报警吧。在美国，我们可是纳税人哪！你们几个躲到旁边的房间去，那里的墙壁能够防弹。宝儿，我们出去看看。” 　　“大小姐，你哪能出去？他们肯定是冲你来的，你就别让阿亮他们为难了。你躲好了，阿亮他们才能放开手脚大干。听我的，赶紧去地下室。宝儿，快，带你家小姐去地下室。” 　　顾恋云还想说什么，宝儿以及其他人已经簇拥着她朝后面的地下室入口走去。目送他们离开以后，古羽擦擦头上的汗，拿起电话。话筒里盲音一片，意识到电话线肯定被绞断了，古羽咬咬牙吼道：“丢他老母！看来老夫今天真的要大开杀戒了！”说完，从背后裤袋上抽出一根棒子，然后走到门外，一拔棍子上的塞子，高举起来。“嗤——”的一声响，棍子里飞出一簇火球，下一刻便在百多米的地方爆燃开来。 　　阿亮一惊，问道：“老爷子？” 　　古羽一脸杀气：“老子在美国混的时候，小日本那帮孙子还不知道在哪座山头吃草呢！丢他老母，居然敢跟老子玩这手！老子这一次要不将他们在美国的地下势力清除干净，老子就不姓古！阿亮！还傻站着干什么？你们都上去，阿云这里，有我！” 　　大门附近的战斗，随着顾氏庄园这方有两挺重机枪和阿桥这批生力军的投入，庄园这边已经挽回了一开始的颓势。只是，来袭的敌人实在太多了些，他们也只能遏制住对方的进攻，而无法展开反击。阿亮已经看得心急火燎了，闻言高声应了一声，随即带着剩下的警卫扑了上去。 第1203章 小警察本恩的际遇 　　顾氏庄园所处的皇后区法拉盛属于富人别墅区，有鉴于居住在这里的富人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私人保镖，所以当局只象征性的设置了一个三人编制的小警局。小警局平时出勤最多的便是帮东家找猫、帮西家找狗，警局里的警察们习惯了每日被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所困扰，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辖区内有一日居然会发生震动全国的枪杀大案。 　　当顾氏庄园方向传来爆豆般的枪声时，警局里值班的警察本恩被惊呆了，他飞快的冲到警局门口朝枪响处看去，看见那里烟火升腾，爆炸声、枪声不绝于耳，不禁大惊失色：“这是？帮派火并？只是哪个帮派会有如此强大的火力呢？还是特工们在执行什么清剿任务？可是没接到相关通知啊。”本恩虽然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开枪了，但是这并没有妨碍他对枪战规模的判断。迅速判断出至少是三十人以上的枪战，他赶紧跑回去抓起电话就要向分局报告。然而，电话按到耳边，里面却是一片盲音。“该死，电话怎么坏了？”他低声骂道，然后想了想，掏出了自己的配枪，暗自想道：“本恩，你不是一直想做一个真正的刑事警察的吗？这是机会哪！”心中想得伟大，行动上却不够坚决，他将身上的子弹掏出来数了又数，发现连枪里的一共也只有十四发而已，再联想到那是三十人以上的大规模枪战，思想斗争了一会，他还是退却了。就在他在警局里抓耳挠腮犹豫不决是否要出警的时候，忽然，从与枪战相反的方向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他一愣，随即大喜：“是分局听到枪声，过来支援了吧？！”这样一想，他整理一下衣冠，持枪跑了出去。 　　昏黄的路灯下，六辆轿车风驰电擎般从他面前刮过，几乎每辆车外面的踏板上都站着枪手，所有人都是亚洲面孔，再配上那对襟衫，他马上意识到这是华帮的人。六辆轿车，每辆车都载了七八个人，加起来就将近五十个人，本恩马上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正是古羽用烟花召唤来的援军，其中领头是他干儿子中的老大方豪忝。方豪忝坐在第一辆福特车的副驾驶位置上，司机看见了本恩，问道：“一个警察，大哥，是不是灭了？” 　　“不理他！”方豪忝说道，又说：“再开快一点，老爷子这可是第一次发这种信号！” 　　“好嘞！”司机应了一声，将油门踩到底，随即，福特车以更快的速度飙了出去。另外五辆车紧跟上去，很快就消失在本恩的视野里。 　　“谁没事招惹华帮的这群疯子？好像是天王帮的人呢。”本恩擦了擦头上的汗，自语道。远处的枪声依旧爆烈，他回到屋里以后，正来回踱着步坐立不安拿不定主意，忽然门口响起了车胎摩擦声。他一惊，看过去，却见两个穿着西装的人从一辆车上下来，然后向他走了过来。两个人手上都没有枪，可是，单从两个人走路的姿势上，本恩就判断出他们不是一般人。心弦绷紧了，他迎出去，右手握住枪柄，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两个人一高一矮，高个子一头金发，操一口纽约味浓重的英语，反问道：“今天这里就你一个人值班吗？” 　　因为对方的相貌和口音，本恩的心镇定不少，他的注意力被高个子身边的矮个子亚洲面孔吸引住了，盯了两眼，回道：“先生们，你们有什么事吗？” 　　高个子：“我要借用这里的电话用一下！” 　　矮个子的眼神有些阴鸷，让本恩很不舒服。他微微皱眉，礼貌的回应：“对不起，电话坏了！” 　　“坏了？！”高个子有点惊讶的看了矮个子一眼。矮个子说道：“会不会是中国人剪断的？” 　　高个子看着他，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说道：“进攻一方是你们的人，应该是你们的人剪断的吧？嘿嘿，你们美洲总部这一次可是下了血本呢。” 　　“辛巴，请别说笑了，我现在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你知道我在这里的地位，我干涉不了他们。辛巴，赶紧想办法吧，迟了，只怕所有人都要完蛋。” 　　高个子就是那辛巴了。他苦笑道：“没有电话，你让我想什么办法？你也看到了，这里才一个警察。一个警察过去，还不够中国人塞牙缝的！” 　　矮个子目光咄咄的看着他，说道：“人数多寡并没有关系，你知道的！” 　　两个人的对话透着古怪，本恩刚开始听得一头雾水，继而，意识到两个人提到了自己，他变得警惕起来。他看向那个辛巴，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辛巴微微皱眉，下一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证件来。将证件递给本恩，他说道：“我是中央情报局的，现在正在跟踪一起跨国间谍案，伙计，我需要你的帮助。” 　　本恩已经对他怀有警惕了，听他这么说，立刻将证件退还给他，说道：“对不起，追查间谍案并不在我的管辖范围，请您去向分局求助吧！” 　　辛巴没想到这个小警察居然敢拒绝自己，不禁楞了一下。矮个子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远处的枪声，在发现枪声密集了一阵然后频率变低以后，他脸色已经变了。闻言，朝本恩吼道：“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是美国的警察吗？” 　　本恩并没有被他吓住，他反而质疑对方：“你又是谁？我们美国的事情，轮得到你多嘴吗？” 　　“我，我是大日本帝国驻华盛顿总领事馆的武官桥本次郎少佐，我以一个外交官的身份请求你们的帮助，不行吗？” 　　“我拒绝！” 　　“八格！”桥本怒了，脱口就是一句日本国骂。 　　却没想到，因为辖区内就住有日本人，本恩居然听得懂这句日语。小警察的脸色立刻变了，他同样怒吼道：“你骂谁混蛋？！你才是混蛋！辛巴长官，您听到了，这个所谓的日本外交官居然辱骂我，我要向我的上司反应，请他们出面调查此事——” 　　小警察油盐不进，而且唇尖舌利，辛巴哭笑不得，他附耳在桥本耳边说了点什么，两个人随即离开了。 第1204章 玄机 　　辛巴和桥本在本恩咄咄逼视下离开了，而几乎与此同时，远处的枪声也停止了。 　　本恩不知道自己刚刚避开了一场外交漩涡，在辛巴和桥本离开以后，他喋喋不休的诅咒着桥本这个该死的东洋佬，说到气愤难平处，掏出手枪，“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说道：“该厮的东洋佬，他要是再敢羞辱我，我一枪崩了他！” 　　“本恩警长，您要崩了谁啊？”忽然，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传入，下一刻，在两盏车灯的照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警局。 　　本恩先是一惊，遂而发现是顾氏庄园的老爷子古羽，他心神松弛下来，挠挠额头说道：“古老爷子，您怎么来了？对了，刚才的枪声您听到了吗？好像就发生在你们那里呢。” 　　“我正是为这事来的！”古羽道明来意。 　　顾氏财团平时很注意和美国各级政府机关打好关系，在皇后区，代表顾氏庄园和政府部门打交道的正是古羽，所以本恩和他才会表现得如此相熟。并不知道古羽黑道的身份，以为他就是顾氏庄园的一个颇受尊敬的管家而已，本恩和他交往的时候也就没有多少拘束感。闻言十分惊讶，他问道：“枪战不会就发生在顾氏庄园吧？天哪！美丽的顾小姐有没有受伤呢？” 　　古羽收敛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很不幸，那帮劫匪针对的正是我们庄园。恋云没事，不过，我们的保安死伤惨重，这个，还需要警长帮忙。” 　　“劫匪？！哦，顾小姐没事就好。老爷子，我们老朋友了，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请尽管吩咐！”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警长做个证明。另外，我们抓到了一个活口，想把他交给警方！” 　　“活口吗？” 　　古羽拍拍手转身喊道：“带进来吧！”很快，几个大汉推着一个全身血迹的人走了进来。 　　活口其实有七个，总共三十一个日本人，跑了两个，战死二十二个，还有七个，两个人是子弹用光被生擒，五个人则是负伤被擒。庄园这边死了十五个人，这让顾恋云和古羽雷霆大怒。顾恋云让阿亮采取非常手段逼出口供以后，直接将其中六个人砍头，然后只留下率先招供的这个提供给美国警方。本来可以全部杀了的，但是考虑到美国是所谓的法律社会，这么做的话有可能落下口实，于是还是留下了一个。 　　说是活口，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本恩看着那张已经不似人脸的血肉模糊的脸，心中不禁一阵作呕。日本人很硬气，虽然招供了，那眼神却依旧毒得很，这眼神不是本恩这种小警察能够承受得了的，他和其对视一眼便不敢继续了。有点胆战心惊的，他苦笑着对古羽说道：“老爷子，今天就我一个人值班，您是不是等明天再送过来！” 　　对此，古羽已经有了安排。他说：“这么大的案件，你肯定要上报的吧，还是立刻给皇后区分局打电话吧，让他们派人将人领走。嗯，需要我们这边提供口供的话，他们会配合你的工作的！”他说着指了指两个其貌不扬的手下，其中之一，正是驾驶载有方豪忝那辆福特车的司机。 　　本恩苦笑：“很不巧，我们这里的电话坏掉了！” 　　古羽皱起了眉头：“这么巧？我们庄园的电话线被抢匪们绞断了，这里不会也是这个情况吧！阿豪！” 　　“干爹！” 　　“你带人去查查看！” 　　“好的！”方豪忝带了两个人出去，几分钟以后，他们便找到了警局电话线被铰断的所在。他们回来向古羽和本恩说明了情况。然后方豪忝建议：“干爹，我们干脆好事做到底，帮忙把这个家伙送到分局去吧！” 　　古羽听了不置可否，看向本恩。本恩现在已经恢复了冷静，他联想到之前辛巴和那个桥本所作所为，意识到其中应该有什么阴谋，然后盘算了一下，觉得从自己的立场，如实上报才是上策，于是同意了方豪忝的建议。 　　方豪忝等人将那个活口再次扔到车上，然后请本恩上车。本恩上了车，眼见古羽过来送自己，鬼使神差的，他让方豪忝等一下，然后对古羽说道：“古老爷子，有件事情我想应该让您知道。就在你们来这里之前，有一个日本外交官在中央情报局一个特工的陪同下曾经来过这里，他们想请我出警，但是被我拒绝了。” 　　古羽闻言一惊：“有这种事？！” 　　“是。好了，我去分局了！拜拜！” 　　方豪忝一行走远了，古羽站在警局门口却凝住了脚步。 　　“干爹！”他的几个干儿子见状围过来。 　　古羽扫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一个名叫张一健的脸上，问道：“一键，兄弟们里面，你对计谋这一块最擅长，你说说看，那个日本外交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一健矮矮瘦瘦的，眼睛特别大，他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因为庄园的防御出乎了日本人的预料，他们觉得强攻不成想要撤退，这是请警方介入好浑水摸鱼？” 　　古羽：“不会这么简单，他们要想撤退的话，绝对不会死这么多人的！” 　　“干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大姐还在等消息呢。” 　　“好吧，回去告诉你们大姐，她也许会发现其中的玄机。” 　　被日本人打上门来，而且一下子死了十五个，伤了七八个，顾恋云心头怒气未消，古羽他们回到庄园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着手布置报复计划。在第三方的地头上搞谍战，如果吃亏以后不能找回场子，那么就有可能被认为胆怯或者能量不足，从而被其它中立势力看不起。学兵军和日本在美国搞谍战对抗，虽然是以一个军阀对抗一个国家，但是因为在美国各层各级都吃得开，华人数量有远比日侨数量多，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顾恋云这样想着，一个又一个方案从她指间流出，很快就摆满了整张桌子。古羽他们回来以后向她转述了日本外交官突兀出现在法拉盛警局的事情，她第一反应此事绝对和庄园遇袭有关。听古羽的意见一样，她认为此事不会像张一健说的那么简单。可是日本人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目的，一时半会的她也想不出来。既然想不出来，那就不管了，她说道：“干爹，你们回来得正好。这是我拟定的报复计划，你们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这一次，我要让小鬼子后悔他们今晚的决定！” 第1205章 黔驴技穷 　　遇袭之初，古羽就放下狠话，要将日本在美国的地下势力连根拔起。本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够狠了，不过在看了顾恋云列出的报复清单以后，他不禁额头见汗，觉得和这丫头相比，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古羽的打击报复对象只是日本人的地下势力，顾恋云却将报复对象扩大化了，地下势力肯定是要一扫而光，让他汗颜的是，不仅如此，她居然还将主意打到了那些日本外交官和官商的身上。 　　张一健看完全部报复计划以后，额头同样见汗，他看了古羽一眼，小心翼翼的对顾恋云说道：“大姐，这样会不会引来美国政府干涉？美国的警察管得可是很宽的。” 　　所有人都看向顾恋云。顾恋云眼睛一眯，冷冷的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是犯我，我就杀他全家！在这里的都是自家兄弟，也算是我们学兵军的外围势力，我现在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广州那边来人了，而且来了600多。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各部队的精英——广州方面要求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他们的安全。所以，铲除一切可能对他们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的人和势力，将会是我们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美国政府那边的公关，我来解决。参加这一次行动的人员，以自愿为原则。但只要参加了，那么生死就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了！手脚绝对要干净，绝对不允许拖泥带水，因为一带暴露的话，那么你们将和学兵军没有一点关系——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恋云那句“我就杀他全家”说出来，所有人就被惊呆了。能够进入顾氏庄园的，和她打交道的时间都不算短。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顾恋云如此强硬和冷酷的一面，其中不少人本来还因为她美丽的外表而怀有倾慕之心呢，现在，却是旖旎心思全无。 　　顾恋云的话说完，所有人集体失声。顾恋云见大家都不出声了，环视众人一眼，问道：“怎么？没有人愿意为了民族大义主动挺身而出吗？” 　　古羽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有心缓和气氛，笑道：“丫头，大家都被你吓到了。”然后他对自己的一干干儿子说道：“怎么回事？平时不都是挺能打能杀的吗？现在居然被你们大姐一席话吓住了？” 　　张小建率先缓过神来，他说道：“我参加！奶奶的，日本人太猖狂了，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不知道谁才是亚洲的老大！”说完，他从众多纸张中任意拿了一张，看了一眼随即掏出打火机点燃烧掉，说道：“这上面的我负责了！” 　　顾恋云是以单位或者地区为单位列举的报复对象，有张小建做榜样，其他人缓过神来，纷纷上千选取了一张纸，记住以后，随即有样学样，将之付之一炬。 　　阿亮等人始终不动，而应召前来的那帮小伙子大姑娘本来也想学张小建等人那样选取一个报复任务的，却被顾恋云制止了。她说：“你们的战斗岗位不在这里，之前我说的事情，你们能够按时完成就行。” 　　有资格进入屋子的古羽的手下，只有九个人，他们各领取了一个任务以后，桌子上还剩下大概十几张报复列表。古羽伸手欲取，被顾恋云一把全收了起来。她对古羽说道：“您是我干爹，怎么能让您干这种活呢？这些，就交给女儿了。” 　　古羽并没有为她的孝顺所打动，反而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你要亲自下场？” 　　顾恋云淡淡一笑：“干爹，放心吧。我到美国以后，功课可没落下，再说了，不是还有阿亮他们吗？” 　　阿亮立刻表态：“老爷子，您放心吧，有我们在，顾总绝对不会有事的。” 　　古羽还是有些担心，他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叫佐川三孝的日本人引起的吧，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恋云，是不是先把他的身份查清楚再说？” 　　佐川三孝到日本以后，频繁的与和学兵军有业务往来的美国人接触，顾恋云一开始并没当回事。在美国呆久了，了解美国人的秉性，以为有合同在，美国人应该不会反悔的。然随着美国商务代表团赴广州提出新的要求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错了。于是她果断出手，派人将佐川三孝以及他的几个手下悉数先绑后杀，再用化骨粉将他们消形匿迹。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居然引来了日本人的大肆报复。 　　“没这个必要，人都死了，还能折腾出什么？日本人是属狗的，你打得他越凶，他尾巴摇得越欢！干爹，这事我有数，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挽救的后果的。” 　　“但愿如此了！” 　　顾恋云初悉枪战当晚有日本外交官出现在法拉盛警局，并没有多想。然而，随着第二天美国多家有影响的报社报道了发生在庄园的枪战，并且有声音质疑学兵军在美国是否享有特权以及美国政府是否应该给中国一个军阀集团以这种特权，她终于明白了其背后的阴谋。 　　学兵军在美国享有特权吗？答案是肯定的。这是学兵军的骄傲——旗下的顾氏财团有多家企业属于美国多个行业的领头羊，和福特、RCA等大公司又有合作关系，财团的董事长顾恋云和总统夫妇又保持良好的私交，要是学兵军还不能享有特权的话，那还真奇了怪了。 　　只是，这属于心照不宣层面的东西，是容不得公开讨论的。 　　“日本人好算计哪！”古羽也终于想通了，他拿着一份《华盛顿邮报》找到顾恋云，如此说道。 　　顾恋云一脸淡定，轻声道：“这说明日本人没辙了。干爹，你说，我们和日本人在美国的活动，谁更见不得光？” 　　古羽一愣，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我们吧！” 　　“不！”顾恋云笑了：“别看我们的图谋比日本人大，可是您别忘了，我们在美国有盟友的，而且是美国的统治阶级骷髅会。再者，我们目前和美国并不存在政治利益上的冲突。所以，我们和美国政府可以平和的坐在一起呵呵咖啡谈谈合作。日本人就不行了，他们所谋求的不仅同样见不得光，而且对美国是有危害的。他们其实比我们更怕曝光。既然比我们更怕曝光，他们为什么还要在明面上和我们斗呢——黔驴技穷！” 　　古羽想了想，笑了：“还真是这样。” 　　顾恋云：“让小鬼子折腾去吧，这种事，越辩解越说不清，我们啊，就当回受害者好了！” 　　古羽闻言哈哈大笑，他看着顾恋云，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干女儿越来越厉害了。 　　顾恋云也微微笑着，而她的脑海里，却忽然想起了欧阳云——这个家伙，他现在在干嘛呢？ 第1206章 大狙 　　欧阳云现在在干吗呢？ 　　此刻，他正在白流苏、潘媚人、萧逸还有刘奎、楚天歌以及李铁书等人的陪同下视察台湾特战旅的训练。这一次兵乱的平定，白流苏居功至伟，吉星文提议，然后经总司令部讨论通过，白流苏被提拔为学三师师长，正好补上何正降上调学二军军长一职后带来的空缺。白流苏升为师长，那也是学兵军中举足轻重的一方大员了。因为她也可以算是狼牙出来的人，于是这一次视察，她便也有份参与。 　　从海南回来以后，台湾特战旅全体官兵精神面貌一变，用李铁书的话说：终于像我们的学兵军了。西北军团的行动方略已经确定了，那就是要在打击日寇的同时在当地发展民兵武装，尽量的扩大在蒙古牧民中的影响力，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心中的归属感，以在后来的某一天，可以将外蒙古拉回祖国的怀抱。这是个宏大的目标啦，短期内根本看不出结果，所以方略确定以后，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小组负责为西北军团提供人员和物资上的支持以后，欧阳云他们的目光便从西北转向了东南。 　　有鉴于台湾的日军这段时间显得疲软，抓住这个机会扩大根据地便提上了日程。萧逸当初代表学兵军和台湾特战旅的兵们谈条件的时候，曾经答应他们在适当的时机将他们送回台湾，好让他们能够为光复台湾而奋斗。回到广州以后，郭戴应士兵们的要求，向总司令部提出“要回家看看”。欧阳云和吉星文、李铁书等人商量以后，觉得当前确实是在台湾扩大军事行动的机会，于是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他们在这个时候前来视察，正是为了挑选先锋部队。 　　众人开进军营，台湾特战旅正在射击场上打靶，郭彪已经接到通讯参谋的报告，他下令手下停止射击，然后规规矩矩的跑到众人面前，向欧阳云报告：“报告总司令，台湾特战旅正在进行射击训练，请指示！” 　　欧阳云还以军礼，说道：“请继续吧！” 　　“是！”郭彪让部队继续训练，又和一个团长交接了手上的工作，然后跑过来，站在欧阳云身边指着正在射击的两排士兵说道：“这一拨都是枪法最好的，200米卧姿，十发子弹大都在95环左右。我想以他们为骨干组成一个狙击连。” 　　欧阳云点点头，看向萧逸，说道：“这些事你和你们旅长商议以后可以自行决定，需要什么装备，可以打报告向吉部长申请。狙击手，既需要一定的天赋，也需要保证充足的训练时间。回去台湾的事情不急，先把部队训练好了。” 　　“是。” 　　“嗯？那个兵手上的枪很特别啊！”忽然，白流苏指着左前方一个趴在地上的兵说道。 　　这个兵手上拿着的正是小泉穿越时带过来的那杆大狙，白流苏这么一说，所有人目光都看过去，其他人还没什么，欧阳云扫视一眼以后，立刻觉出了异常。他对郭戴说：“那个兵是谁？叫他过来一下——带上他的枪！” 　　萧逸对郭戴说：“是叫李茂才吧？好像还是李森然的弟弟！” 　　郭戴点点头，喊道：“李茂才，过来一下，把你的枪也带过来。” 　　“是！”李茂才大声应着，站起来小跑步奔过来。 　　“总司令好！长官们好！”他在距离众人大约三米的地方站定，立正敬礼问好。 　　欧阳云的全部注意力已经都被他手上的枪吸引住了，他问道：“你手上的枪哪里来的？给我看看！” 　　“是！这枪是我向我堂兄要的！” 　　“你堂兄是李森然吧！”萧逸问道。 　　“是！”李茂才应着，将枪递给欧阳云。 　　欧阳云接过来，熟练的拉开枪栓查看了弹仓，然后又端起来朝远方瞄了瞄，问刘奎：“李森然呢？他在哪里？” 　　卞经道随陈师昌去了美国，刘奎执行完任务回来以后，便仍由他担任欧阳云警卫团的团长，他说：“他今天到总医院复检去了！” 　　“有谁知道他这枪怎么来的？” 　　游晓莲上前几步，说道：“总司令，我知道。他这枪是从日本人手上缴获的，只是，在他手上没待多长时间就失踪了。原来是被他表弟要去了。” 　　“从日本人手上缴获的？这个日本人应该死了吧？” 　　“应该是吧。” 　　欧阳云沉吟起来。这把枪的制造工艺和他带过来的那杆大狙如出一辙，那么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产品。问题来了，难道说这杆枪和它的主人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如果这是真的，而且这个人没有死的话，那么对学兵军对中国乃至对世界可不是什么好事。 　　“媚人，记下，回去以后，我要立刻见到李森然！”欧阳云忽然对潘媚人如此说道。 　　“是！”潘媚人应着，掏出笔记本，在上面记下了什么。 　　总司令对这杆枪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引起了众人的猜测。欧阳云发现众人目光有异，说道：“诸位，你们不觉得这支枪的制造工艺要远远先进于我们的卫青系吗？” 　　李铁书从他手上要过枪，把玩了两下，说道：“确实。好像和你以前那把枪有点类似。” 　　“日本人如果能制造出这种枪来，那么相应的，他们的坦克制造工艺、飞机制造工艺都会得到加强。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哪！” 　　本来是为了挑选赴台先锋部队而来，但因为这杆大狙的出现，欧阳云注意力转移，最终，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白流苏还有萧逸。白流苏和萧逸作为狼牙的老资格教员和学员，特战知识和技巧的掌握丝毫不比他差，由他们负责他也比较放心。 　　三个小时以后，总司令部欧阳云的办公室里，李森然坐在欧阳云的对面，娓娓道来那支大狙的来历以及持有该枪的鬼子的详情。获悉对方已经在白沙城里被击毙，欧阳云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认为这小子似乎死得太简单了些，实在不符合“主角规则”。再想想，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于是，在李森然离开以后，他让常根过来，告诉他：“我需要一个对上海熟悉，业务比较精干的特工，你尽快找个人交给我。” 第1207章 学兵军需要你 　　上海本来有狐瞳的特工小组，而且一直是各地方里面业绩最为出色的，只是因为后来下面的特工狐十三在比武大会上杀死了日本柳生新阴流的现任掌门人柳生权斋，而且该小组和丁一他们配合又劫获一批梅机关的黄金，结果引来了日军的疯狂报复。他们为了逃避日军的追捕，这才不得不随丁一他们悉数撤了回来。 　　丁一和上海小组的人安全的撤了回来，而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庆幸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还留在上海地下世界的其他势力和个人承担了日军的全部怒火，几乎每一天，都有军统或者上海帮会的秘密据点被日本人捣破，为此，军统不得不最大限度的压缩了在上海的活动，乃至于现在，基本上都不再发出声音了。 　　此时的上海，就是一个正在喷发的火山口哪！ 　　常根有接到上海周边地区小组的报告，因此清楚这些，他闻言苦笑道：“总司令，尽快要多快？自丁一和狐十三将上海闹翻了天，现在的上海可是堪比地狱！” 　　欧阳云盯着他的眼睛答：“三天后交个人给我，这很重要！” 　　常根继续苦笑：“现在的上海，一般人进去就是死。这个人又要熟悉上海，又要业务精干，那么就只有从原上海小组里面挑选了。上海小组活着回来的总共那么几个人，符合标准的就只有狐十三了。只是，我怕他不肯干啊！毕竟，以他现在的功劳，他都可以退役了！” 　　“狐十三？就是杀了什么新阴流掌门人的那个？” 　　“是！” 　　狐瞳的规矩。在特殊战线上积累一定的功勋以后，是有权力选择过上平凡人的生活的。这算是欧阳云的一个创举，在调动特工积极性上，一度发挥了很大的效力。不过现在看来，他当初的这个所谓创举，现在却反而限制了他的权力。 　　欧阳云之所以想在这个关口派人去上海，乃是为了联络潜伏在日军高层身边化名何宜之的夏文运，好通过后者查清那支大狙和相关日本人的事情。他知道常根说的都是实话，狐十三确实可以拒绝这个命令，站起来踱了几步，他说道：“这个任务很重要，一定要派人去执行。嗯，你让狐十三来我这里一趟吧，我亲自和他说。” 　　半个小时以后，一身学生装戴着副眼镜的狐十三出现在欧阳云的面前。从上海回来以后，狐十三小日子过得滋润哪。平日里除了在狐瞳总部教导教导那些新丁，然后就是以代培生的省份在广州大学上课，远离了特工生活以后，他才发现，原来生活中还有这么多有趣味的事情。听说总司令找自己，他开始并没有多想，而进到欧阳云的办公室，看见总司令正在把玩着一支造型精美的步枪，嗅觉灵敏的他立刻嗅出了什么。 　　“总司令，您找我？”大咧咧的在欧阳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刻意将手上的书本放在醒目的地方，他一边问道。 　　“听说你在广州大学上学呢？怎么样？跟得上吗？”欧阳云表现得很和蔼，将手上的枪同样放在很醒目的位置，他随和的问道。 　　“还行！我报的无线电专业。总司令，我的理想是将来当一个无线电工程师。” 　　“哦？不准备在军队干了？” 　　赶紧摇摇头，狐十三说道：“特工实在不是人干的活，嘿嘿，还是做正常人比较好！”说着，留意了一下欧阳云的眼神，他又偷偷的溜了那杆枪一眼，心中感慨：这枪真是漂亮啊！ 　　欧阳云微笑：“我还以为你习惯了特工生活，一旦平淡下来还不习惯呢。看来我白担心了啊，没想到你的适应能力这么强哦！” 　　“嘿嘿，谢谢总司令的关心。总司令，您找我来，不会单为这事吧？！今天的专业课，可是很重要的。” 　　欧阳云看着狐十三，见他表情坦然，心中不禁有些郁结。本来以为能用这杆大狙挑起他的兴趣，然后再诱他上钩的，没想到啊，这小子居然一点都不怀念过去的生活。不着痕迹的咬咬牙，再次拿起那杆大狙，他问道：“怎么？现在一门心思就是读书？这么漂亮的一把大狙放这里，都不想瞧瞧？哦，忘了，你搞特工的时候没怎么接触这类专业武器。” 　　狐十三身上其实还残留了许多做特工时保留的习惯，其中比较明显的就是待人接物特别警惕。从总司令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他看着那杆大狙，斟酌一下说道：“不就是一杆狙击步枪吗？我又不是没见识过。这杆枪，似乎比那些要精致一些。” 　　“岂止是精致，射程和威力都要大好多，如果配上特制的子弹，一千五百米的距离上，可以打穿我们的鸭嘴兽水陆两用坦克！” 　　“啊！这么大的威力？真的假的？总司令，我瞧瞧！” 　　欧阳云脸上终于绽放笑容，笑吟吟的将枪递给他。 　　狐十三接过来，首先掂量了一下份量，然后便开始近距离观察，忽然发现上面有一行日文字，他先是一惊，随即抬头问道：“这枪，不会是缴获的小鬼子的吧？” 　　“你答对了，加十分！” 　　狐十三虽然一直在特种战线上作战，对于一些军事常识也很了解，闻言他问道：“小鬼子什么时候有这么精致的枪械了，他们的步枪制造工艺不是远远落后于我们学兵军的吗？总司令，小鬼子要是能够普及这种枪的话，对我们可不是好事啊！” 　　这话是欧阳云从一开始就希望从他嘴里听到的，他正色说道：“你的想法和我一样，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 　　“啊！”狐十三瞪大了眼睛，忽然猛的将那支枪扔在桌子上，说道：“总司令，我现在可是退役人员啊！当当教官的还行，算是无私奉献报答老部队了，可是，还要我上一线的话，我不干！” 　　“你别急着拒绝，先听我说完！我们怀疑这枪是一个具备留学背景的日本人从西方哪个国家带回日本的，而且，这个人应该还掌握了这种枪的制造工艺。你刚才也说了，如果小鬼子能普及这种枪的会，对我们来说是个灾难，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搞清楚这枪的确切来路，以及该鬼子的背景。十三，学兵军——需要你！” 第1208章 飞刀燕 　　欧阳云是盯着狐十三的眼睛说完上面那番话的，这让狐十三听完以后不禁苦笑起来。他嘟哝道：“早知道就不来了，来了就知道没有好事！” 　　他这样子让欧阳云不禁笑了起来，这个狐十三，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哪！他摇头笑着说道：“回去准备一下吧。这段时间，上海虽然很危险，但那是对于一般人而言，我相信，以你的身手还有头脑，只要不主动惹事，此去上海一定能够平安而回。” 　　欧阳云“上海”两字才出口，狐十三的眼睛就瞪圆了，等他说完，摇摇头苦笑两声说道：“总司令，您还让我回上海？” 　　“是！” 　　“我的画像，现在应该满上海都是吧！” 　　“没关系，我们有最好的易容专家，丁一或者顾恋云，你任意选一个。” 　　“丁头的只能短时间易容吧？” 　　“也能长时间的，只是需要辅助一些药物。” 　　“那我还是请夫人帮忙吧！总司令，开玩笑归开玩笑，正事归正事，我可以再回上海，但我有一个要求！” 　　“说！” 　　“等我从上海回来，请总司令批给我一个团的装备，我想会老家发展抗日武装。” 　　这个要求实在太出乎欧阳云的意料了，他沉吟了一会问道：“你的老家在哪里？” 　　“江苏泰兴！” 　　“你是江苏泰兴人？” 　　“是！” 　　“那里现在有抗日武装哪！” 　　“可是他们发展得太慢了！总司令，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好吧，但是有个前提，你一定要安全从上海回来！” 　　“是！” 　　狐十三，这个因为击败柳生权斋而闻名于中国武林的传奇人物，乔装改扮以后再次踏上了去上海的路程。与此同时，上海，一个由叛变中国特工组成的汪伪特务机关正在筹建当中，这正是后来臭名昭著的七十六号。 　　七十六号的发起者是李士群和丁默村，其骨干皆具备这样的特点，即原来要不是军统特务，要不就是中统特务，甚至就是双料特务。这些人掌握了大量军统和中统在长江中下游各省份的组织关系，因此一旦成为汪伪政府和日本人的爪牙，其破坏性比日本人的特务机关要大得多。 　　七十六号特务机关的成立相对于普通国人而言是机密，但对于奋斗在地下第一线的无名抗战勇士们，却是昭然若揭的事情。国统、军统还有那些上海那些爱国的帮会，纷纷意识到了该特务机关成立后将会给自身带来的巨大杀伤，于是，一场针对该机关的汉奸，特别是丁默村和李士群等人的刺杀行动在一个名为小刀会的爱国组织的牵针引线下，正在上海以及其周边地区默契形成。 　　欧阳云给狐十三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和代号“银狐”的学兵军资深特工联系上，然后让对方调查有关大狙和其主人的事情。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任何支线任务。出行之前，狐十三也打定主意，这一次绝对不招惹是非，争取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可以回去老家，组织一支游击队打鬼子。他不想招惹是非，是非却主动招惹上了他。 　　9月15日，下午五点多钟，一座简陋的渡船码头边，狐十三长衫礼帽，戴着一副黑边圆框小眼镜，一副斯文人打扮，正准备从这里坐船进入上海。这个码头，是江南的一些不堪日本人和汉奸盘剥的生意人合伙修建的。一开始只是载物进入上海，然而随着小鬼子加强了上海地界的警戒，陌生人进入上海的难度增加，一些耳目通天的人很快便获悉了这座小码头的存在，然后纷纷找到这里，给予船老大丰厚的报酬，或者凭借过硬的私人关系，要求将自己捎带进去。 　　狐十三在上海厮混多年，自然知道这座秘密小码头的存在。只是今非昔比，他没想到的是，因为汉奸的出卖，这座小码头已经被日本人侦获，这里，已经成了一处诱捕抗日志士和中国特工的陷阱。 　　码头上停着一艘乌篷船，船上，一个船工打扮的中年汉子正敞开衣裳吹着风；岸上，那座简陋的草棚里，一个生意人和他的伙计正坐在毛竹凳上休息，而在他们面前，则摆放着一担货物；离他们五六米的草棚临江口，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在轻声交谈着什么——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很平静，都很正常，然而，狐十三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人一眼以后，马上发觉了不对。 　　那个船工一脸的风霜，倒很像个长江上跑生活的，只是，他身后的船舱里，那一块遮风用的印花布为何总是不经意的掀起一角呢？那个生意人和他的伙计也不对，按说作为伙计，应该对老板毕恭毕敬才对，可是从两个人的姿态上来看，那个伙计才似乎是真正的老板。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也有问题，他们腰间鼓鼓囊囊的是什么？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带着家伙？！ 　　迅速的扫视一遍四周，倒没有什么异常，但是狐十三心中已经判断出，这个秘密码头已经不秘密了，它已经成为了一个陷阱，只是不知道那几位，谁是猎物谁又是猎人呢？ 　　“上船了上船了！”忽然，那个船工喊道，他向远处招着手，居然是冲着狐十三喊的。 　　狐十三距离草棚还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上，他要是转身就跑的话，根本没人拦得住自己。当然了，对方如果有狙击手的话——想到这一点，他心中忽然一凛——再次扫视一下四周的环境，他看出了不对。码头附近的芦苇丛，似乎稀疏了许多啊！只是，现在还不到芦苇收割的季节呢！ 　　许是看出了船工的招呼对象是狐十三，一男一女中的少女转过身来看了狐十三一眼，然后，狐十三便苦笑起来。 　　这个少女他认识啦，小刀会的，人送雅号“飞刀燕”，名叫江云燕，飞刀使得出神入化的，和夫人都有得一比。 　　狐十三口中的夫人自然就是白流苏了。白流苏的飞刀技艺即使放在狼牙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狐十三觉得江云燕的飞刀技艺能够比得上白流苏，那是极高的评价了。 　　狐十三易了容，所以江云燕认不出他。当然了，如果两个人要是近距离对撞眼神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小姑奶奶，前面是陷阱哪！”狐十三眼见江云燕和她的师兄王飞年朝桥板上走去，心中苦笑着，快步走了过去。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江云燕赴险哪！ 第1209章 什么的干活 　　生意人和伙计早早的等在草棚里，不过他们却是最后一拨上船的，而上船以后，他们一左一右站在船头两侧，这让狐十三越发坚信了自己之前的判断——这艘船，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他计算了一下，以这艘船的容量，船舱里顶多藏上七八个人，心中不禁冷笑起来。 　　所有人上船以后，一直没有露面的船老大便出现了，这同样是一个中年人，而狐十三在看到他以后，眼中寒芒一闪，心中反而平静起来。 　　这个船老大难怪久不露面，原来是军统在上海的一个小组长。这个陷阱，自然不可能是军统设置的，那么看来，这个薛尧连已经叛变了哪。也好，老子就帮军统清理一下门户好了！狐十三这么想着，忽然朝薛尧连说道：“船老大好面生哪？怎么？老杜生病了？” 　　薛尧连并不知道狐十三在套自己的话，心中有点奇怪，船老大明明姓张的，这人怎么管他叫老杜了？不过，这无关紧要了，既然船已经驶离码头，那么这三个人已经上天不成，入地不门成了待宰羔羊了。只是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一条大鱼！？他这样想着，嘴上说道：“老杜身体不舒服，让我代他这一趟。这位先生，您看起来不像是做生意的哪。这是去走亲？” 　　“老丈人病危，没办法啊，必须走这一遭！”狐十三伤心的说道。 　　“现在的上海可不太平啊！日本人到处在抓人，这个时候去上海，可要小心一点！”薛尧连好心的提醒道，然后双眼在三人脸上转来转去，一副有所期待的样子。 　　江云燕和她的师兄眼眸一缩，依旧一语不发。 　　狐十三却很配合的装出一副谨慎的样子问道：“居然有这种事？这些日本人不讲道理的吗？” 　　好像听见了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似的，江云燕眼眸中闪过鄙视的神情，嗤道：“和日本人讲道理？这位先生，你脑袋秀逗了吧？” 　　江云燕是浙江人，说话带有浓重的吴侬软语的风味，很好听。 　　见她终于忍不住搭腔了，狐十三和薛尧连两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笑意。狐十三想道：这丫头的脾性一点没改哪！也是哦，也才两个多月不见而已。薛尧连想道：小姑娘上钩了。肯搭话就好，就怕你们不开口呢。 　　江云燕作为小刀会的一员虎将，“飞刀燕”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当然了，因为没有照过面的缘故，薛尧连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就是刀刀能要人命的“飞刀燕”，否则的话，此时他应该竖块木板挡在面前才敢放心套话。 　　薛尧连说道：“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比武大会你们都知道的吧？现在上海治安这么严，都怪那个狐十三啦，狐十三你们听说没有？” 　　江云燕的眼睛看了过来。狐十三和柳生权斋比武的时候，她正好去江北了，因此错过了这段盛会。事后虽然有听在场的小刀会人具体讲述，不过毕竟比不上亲眼目睹，因此，她心中一直引以为憾。 　　薛尧连忽然大放厥词：“说起这个狐十三哪，身手倒真是不错，不过就是欠缺担当了些。” 　　“这话怎么说？”江云燕皱眉问道。江云燕和狐十三交过手打过交道，虽然表面上极不服气，但是心中对他却佩服得紧，听见这话难免不喜。 　　薛尧连朝那个伙计看了一眼——日本人的走狗不好当啊，虽然是为了任务这才“污蔑”皇军，但还是要注意措辞，不然的话，落下话柄可就得不偿失了。 　　后者斜靠在船头两边的栏杆上，一副木然的表情。 　　薛尧连顿了顿说道：“他杀了人，一跑了事，却让我们上海人帮他背黑锅，是不是欠缺担当？真正的英雄汉，就该敢作敢当！” 　　“放屁！”江云燕嫉恶如仇的脾气，立刻骂道：“他不跑等着被小鬼子杀头啊？哼，不跑才是傻瓜。再说了，你们上海人又替他背什么黑锅了？在小鬼子的统治下日子好过啊？还不是一样的暗无天日？要我说，狐十三这样的人就是太少了，多一些的话，小鬼子早被宰完了！”江云燕一开骂，狐十三立刻注意到那个伙计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心中琢磨着这个人应该是个鬼子，再转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留意了一下船舱，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姑娘好像对狐十三十分崇拜哪！”薛尧连继续循循善诱。 　　“我崇拜他？”江云燕的头昂了起来，狐十三却笑了。 　　江云燕的师兄一直静静的旁听着，此时忽然低声道：“燕子，少说两句！” 　　“怎么啦？我说得不对吗！哼，只可恨我是个女儿身，有些事情不大方便去做，不然的话，哪轮到他狐十三出风头哪。师兄！你不是一直想和狐十三切磋的吗？这事办完以后，我就陪你去广州跑一趟！也顺便看看，学兵军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么厉害！” 　　江云燕的江湖经验还是欠缺了些，完全不知道说话时要注意场合，而她那句“这事办完以后”刚出口，薛尧连的眼眸一阵收缩，然后，他和那个伙计以及生意人对了一眼，开口说道：“燕子姑娘，你们去上海，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哪？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们别看我刚才说道狐十三，其实，对于狐义士的壮举，我也很钦佩呢。只是我不会刀枪……” 　　薛尧连话没说完被江云燕打断了，她低喝一声，忽然瞪大眼睛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想套姑奶奶的话？你究竟是什么人？”说着，右手已经探进了腰间。 　　狐十三心中本来正盘算着要不要先动手来着，听见江云燕这明显“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愕然之后，不禁哭笑不得——小姑奶奶，你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呢？妈的，这回不动手也不成了。 　　果然，一听见这话，那个伙计立刻站直了身子，右手伸出，手上端着一支手枪，指着江云燕和她师兄，用一口极具日本特色的汉语问道：“你们的，究竟什么的干活？！” 　　伙计出枪的同时，生意人和船老大也掏出了手枪，与此同时，船舱门口的蓝花布揭开，几个人猫腰就要上来。 　　伙计的话一出口，他的身份也就暴露了，江云燕立刻横眉怒目，吼道：“鬼子？！”右手翻出，一把飞刀捏在了手心。 第1210章 你是谁 　　却是迟了，三支枪指着他们，薛尧连厉声警告道：“老实一点，子弹可不长眼睛！把刀丢掉！” 　　“薛尧连！”狐十三忽然喊道。 　　薛尧连吃了一惊，本能的看向狐十三，问道：“你是谁？”问着话，枪口也调了过来。狐十三却哪会给他用枪指着自己的机会，他忽然大喊一声，然后身子就朝船舱口砸了下去。舱门口有两个人正在往上爬，一个脑袋被他左手肘击中，闷哼一声载了下去，还有一个则被直接撞翻。而在身子侧翻的时候，狐十三已经双手握枪，然后只听见“噗噗”几声轻微的响声，生意人和他的伙计心口各中一枪，立刻惨嚎着倒了下去。薛尧连呢？几乎就在生意人和伙计倒地的时候，一支飞刀扎中了他的右手，他惨叫一声，左手赶紧去接右手掉下来的枪。然而，忽然横里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飞来，他只觉得左手一阵剧痛，然后便惊恐的发现，枪居然被踢飞了。 　　“八格！怎么回事？！”“什么情况！”……船舱里有人喊道。后面的船工最先反应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支冲锋枪朝着船头就扫射过来。“哒哒哒”的枪声响起，江云燕的师兄将她按倒的同时，一个前扑，将薛尧连撞倒的同时，右手上握着的小刀顺势切开了他的脖子。 　　“呃——”薛尧连双手捂向自己的脖子，然后嘴里面、伤口处血沫喷出，几秒钟以后，脑袋一歪死了。 　　“大哥，谢谢了！”江云燕的师兄朝狐十三说道。 　　狐十三问他们：“会水吗？” 　　“会！” 　　“跳江！” 　　“啊！？” 　　“赶快！船要爆炸了！”狐十三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方块来，拉燃引线以后直接丢进了船舱里。 　　船舱里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正在击中火力朝外射击。子弹几乎贴着狐十三的脑袋瓜子嗖嗖飞过，看得江云燕心惊肉跳的。 　　“燕子！跳！”江云燕的师兄喊道。 　　江云燕一个翻滚，人下到了水里。江云燕的师兄见狐十三也已经滚到船边，一个翻滚，人也下到了水里。 　　狐十三最后一个下水，下水以后他一个猛子扎了下去，然后，他只听见一阵闷响，随即一股水流向自己涌来，他手脚并用顺着水流方向又游了十几米，这才换方向向上。 　　江云燕的水性不咋的，不过因为第一个下水的原因，她并没有在爆炸中受伤。三个人里面她第一个浮出了水面，钻出水面感到了滔天的热浪，赶紧又钻进水里朝外游了一会这才停下来。 　　此时已经是六点多钟了，天色有些暗了。江云燕看着不远处熊熊燃烧着的小船残骸，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立刻四下找人：“师兄，师兄！” 　　“我在这里！”距离她大约二十米的地方，一个人头浮出了水面，然后向她游了过来。 　　师兄妹两个会合以后，江云燕问道：“那个大哥呢！” 　　她师兄看向火海四周，眉头也皱了起来，说道：“今天真亏了他了！” 　　忽然，江云燕喊道：“在那里！”然后她高声喊道：“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你没事吧？！” 　　江云燕看到的却不是狐十三，而是那个船尾的船工。船工见机很快，爆炸声响起的同时，他人朝江里扑去，因此只是被气浪冲了一下，受了一点轻伤。“妈的，今天遇到硬茬子了！”他这样念叨着，想到执行任务的所有人都死了，其中更有四个皇军，这事要是捅开了，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想想觉得还是从此脱离七十六号的好，他不理江云燕的呼喊，转头朝江边游去。 　　他却忘了水下还有一个杀神。狐十三既然出手了，哪可能留下活口，毕竟，这易过容的容貌绝对不能在任务完成前被暴露了。他在船工后面几秒钟浮出水面，然后就向火海游了过去。他和江云燕他们正处于火海的两边，因此，江云燕他们并没能发现他。看见一个人影正在奋力划水向岸边游去，认出来是那个船工，狐十三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过去。 　　船工奋力朝千米外的江边游去，游了十几米远，忽然右脚一紧，他惊得大叫一声，然后就被拉了下去。他惊叫的时候嘴巴张得有点大，不可避免的呛了水，然后，他四肢乱蹬间，只觉得喉咙口一紧，然后，一阵巨疼传来，意识便被漫漫的江水所淹没了。 　　“我们也游上岸吧！”火海那边，师兄说道。 　　江云燕点点头，叹息一声道：“这一下要迟到上海几天了，希望老头子不会怪罪！” 　　“走吧！” 　　连个人游过火海，马上发现了狐十三。 　　狐十三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没事就好，上岸吧！” 　　江云燕看着他，却忽然惊呼起来：“狐十三？你是狐十三？” 　　狐十三一惊，下意识的往脸上摸去。然后，感觉到脸上黏糊糊的，他苦笑起来：“坏了，易容被水泡坏了。夫人不是说洗脸没事的吗？” 　　“他就是狐十三？”师兄问道。 　　“就是他！”江云燕说道，脸上忽然泛起一丝酡红。 　　师兄以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两眼，眉头微皱，说道：“他居然还敢回上海？” 　　“应该有什么任务吧？他们狐瞳的人很神秘的，刚才好似还易了容——”说到这里，她向狐十三游去，中途忽然大喊道：“狐十三，你好啊！” 　　狐十三吓了一跳，问道：“怎么啦？” 　　“你刚才居然装作不认识我？！” 　　狐十三苦笑：“我不是有秘密任务嘛。对了，你们去上海干什么？又要执行什么刺杀任务？” 　　“我们要杀掉丁默村！”江云燕说道。 　　“师妹！” 　　“没事，狐十三不是外人！” 　　他们现在距离岸边还有千米左右的距离，江云燕水性不行，游了四百米左右就游不动了。只听见她猛然惊叫道：“不好了，我的脚抽筋了！”话刚说完，人已经沉了下去。她的师兄一听慌了，立刻游了过去。然后好了，江云燕抓住他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两个人抱成一团，随即一起朝水底落去——她师兄的游泳水平也就比她好一点而已，自保还行，要是带一个人的话却是力有未逮了。 　　狐十三本不想多事，毕竟在水里面，男女之间不太方便，不过现在，他却不管也得管了。 　　潜过去，先讲两个人分开，然后他夹住江云燕的脑袋浮出了水面。 　　“唔，吓死我了！哎哟，脚还疼！”江云燕双手抱住他的腰，大口喘息两下，大惊小呼道。 　　“别动！”狐十三说道，分开她的手，人忽然潜了下去。然后，江云燕只觉得抽筋的右脚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然后大腿上也烙上了一只大手，两只手同时给力，在她的娇呼声中，她的右腿被绷直了。然后，就在她面红耳赤不堪忍受的时候，那双手松开他，然后狐十三在她身边冒出头来。 　　江云燕活动两下右脚，惊喜的发现不抽筋了。红着脸，她对狐十三说道：“谢谢你。” 　　“没事！走吧！” 　　“可是，我游不动了！” 　　“狐大哥，你帮下她吧！”她师兄说道。 　　狐十三苦笑：“好吧！”说完，右手托住她的下巴，然后奋力朝岸边游去。 　　江云燕的脸更红了，而她师兄的脸色，则开始发绿发暗。 第1211章 清洗 　　晚上八点钟左右，狐十三三人在江边点燃芦苇一边烘着衣服，一边小声交谈着。三人首先谈的话题便是如何进入上海。 　　本来水路是最安全的，但是现在，却只能通过陆路进去了。薛尧连等人死了以后，肯定会引起日军的警惕，那么，走陆路将会变得更加危险。 　　狐瞳在上海的秘密通道基本上被破坏殆尽，狐十三这次任务的性质，也决定了他不可能向其他人或者势力求助。于是，平时很简单的一件事情，现在反而困扰住了他。 　　小刀会本来是清朝时候著名的反清复明组织天地会的下属机构，而其之所以出名盖因为1853年在上海发动的起义。那次起义，后来因为外国势力的干预而告失败。起义失败以后，小刀会幸存下来的骨干继续进行地下活动，一度从江湖上销声匿迹。而随着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小刀会再次现身，其成员以诛杀日寇酋首和惩处汉奸为己任，目前在上海、江苏、浙江一带活动很频繁，已经成为了日本人还有汪伪政权的心腹大患。 　　小刀会在上海设有堂口，有自己的秘密进沪渠道。江云燕没什么心机的，她感谢狐十三救了他们师兄妹的性命，拍胸脯保证进沪的事情就包在他们身上了。 　　江云燕的师兄名叫帅霸天，据江云燕说他最擅长的是贴身刀搏术，乃是名副其实的小刀高手。帅霸天话不多，不过只要他开口，江云燕便会慎重考虑他的意见。听江云燕保证带狐十三通过小刀会的秘密渠道进沪，他眉头微皱并没有表示反对，这事便算是定下来了。 　　进沪的问题解决了，狐十三的脸上却依旧没有笑容——脸上的易容被破坏以后，即使能够进入上海，执行任务也会变得十分艰难。毕竟，现在几乎满上海都贴着他的画像呢。狐十三并不怕死，但是如果没能完成任务就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这种事他不会去做。在接受任务的时候，他推三阻四的似乎很不爽利，也正是因为这层考虑。返回广州，找白流苏重新易容已经来不及了，这任务可是有时间限制的。据总司令说“银狐”并不是固定的呆在上海，如果错过了这段时间，那还不知道要花多大的代价、多长的时间才能获得他准确的位置。 　　江云燕被狐十三托了将近十分钟的下巴，再面对他的时候，人变得温柔了许多。狐十三郁郁寡欢的神情落入她眼中，她情不自禁的关心起来：“狐十三，都说一定带你进上海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狐十三摇摇头叹气道：“可是我的易容毁了啊，这样的话，就不能进入日军警戒线之内了。我可是听说，日本人现在悬赏十万大洋买我的脑袋呢，我的画像贴得满大街到处都是，根本无法在街上行走哪！” 　　狐十三易容被毁，和江云燕他们是有一定关系的。她闻言想了想建议道：“面貌改变不了，可以通过服饰改变啊。”然后又忽发奇想，说道：“要不，我们帮你去做任务吧，我们在上海可是绝对的生面孔。特别是我师兄，他可是第一次进入上海！” 　　狐十三看看她，又看看帅霸天，摇头苦笑。“银狐”在学兵军特工系统中保密等级极高，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也就欧阳云和木剑蝶而已，别说他和江云燕师兄妹之间只是泛泛之交，便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碍于学兵军军规，他也不可能进行托付。 　　狐十三的性格特质中有一点是遇强愈强，越是具备挑战难度的任务，会越发激起他的好强心。心中打定主意：大不了一死而已。他说：“我的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倒是你们，想要刺杀丁默村的话，只怕不会那么容易。丁默村本来就是从事特工工作的，警惕性极高，而且，他身边现在聚拢了大量的武林败类。现在别说刺杀他了，估计想要摸清他的动向都会很困难。”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帅霸天开口了：“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有一个堂主，一个副堂主还有三个小刀手死在了丁默村手上，这个仇，我们肯定要报。” 　　帅霸天很少说话，但是他只要开口，其语气神态便会让人觉得，他肯定会说到做到。 　　狐十三很欣赏他这种性格，他说：“这个仇确实该报，不过，丁默村非等闲之辈，你们要从长谋划。燕子！” 　　“嗯！” 　　“这把手枪给你，带消音器的，很适合搞暗杀。最危险的地方，机会往往要比其它地方多，成功的几率也高。你们去到上海，可以先装作富家子在高级娱乐场所活动活动，这样即使没机会接触丁默村，也容易和他的手下接触到。这是子弹，你保管好了。枪，会用的吧？”狐十三说着，掏出一支手枪还有两个弹夹递给江云燕。 　　江云燕开始很感动来着，然听见他最后那句话，却忽然变脸，吼道：“狐十三，你居然敢小看我？姑奶奶虽然玩飞刀出身，可是这种玩具枪——” 　　“燕子，狐大哥是好意，别闹了！”帅霸天忽然说道。 　　江云燕被帅霸天呵斥，感到很委屈，她嗔道：“师兄，他欺负我！” 　　狐十三哭笑不得，他摸摸鼻子无语的站起来，说道：“衣服也干了，我们这就出发吧。这里距离上海，可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呢。” 　　帅霸天跟着站起来，说道：“好，我们这就出发。”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朝黑暗中走去，江云燕先将枪和子弹收进刀囊里，站起来狠狠的踢了一脚那堆快燃尽的篝火，忽然喊道：“你们等等我——” 　　黑暗中，狐十三和帅霸天相视而笑。 　　三个小时过去以后，十一点钟左右的样子，上海，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原安徽省主席陈调元的住宅，一幢西式洋房二楼的房间内，丁默村还有李士群以及日本宪兵派驻这里的指挥官涩谷准尉在收到竹冈小组全军覆灭的消息以后，聚在了一起。 　　涩谷准尉三十五岁左右，中等身材，面目阴沉，他首先开口说道：“消息已经证实了，这是一起极为恶劣的针制皇军的阴谋。我怀疑，有内部人向外泄露了这个消息。” 　　丁默村接着说道：“我也怀疑。竹冈小组一共有十一个人呢，个个都是能够独挡一面的高手，如果不是遭遇伏击的话，他们不可能全军皆墨。” 　　李士群本来有不同的意见，但是见他们都这么说，却只能顺着他们的思路走下去了。他说：“可是会是谁呢？知道这次行动，还在这里的，总共不到十个人。” 　　丁默村：“会不会是竹冈小组内部的？” 　　涩谷：“也许有这个可能，但是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我不认为叛变者有牺牲自己以换取这次伏击成功的勇气。两位，你们支那人的勇气，我可是深深领教了的！” 　　涩谷说话的语气充满了蔑视，而丁、李二人既然已经抛却了做人的尊严，选择了向日本人摇尾乞怜，他们只能当作没有听到。 　　涩谷在丁、李二人面前说话向来肆无忌惮，他继续道：“为了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有必要对内部进行一次清洗。这件事就拜托两位了！”说完，他就大咧咧的离开了，留下两个汉奸头子大眼瞪小眼，陷入了要做出痛苦决定的阵痛中。 第1212章 关东菊中岛成子 　　就在七十六号在进行内部清洗的时候，狐十三在帅霸天和江云燕的带领下，已经通过一条陆上秘密通道进入了上海。 　　进入上海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钟，这个时间段正是日本宪兵、特务还有汪伪特务们盘查最严格的时候。但正如欧阳云所说的那样，最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此理同样适用于在时间上的描述。 　　柳生权斋在日本民间享有盛誉——日本人崇拜强者，而柳生作为日本武道第一人，拥有着为数众多的粉丝。为了柳生的名誉，也为了给粉饰日本以武立国的理念，日本人在回报国内的时候对柳生的死进行了修饰。修饰过后，柳生就不是因为战败被杀了，而是死在了支那人的阴谋诡计之下。这自然激起了他的粉丝们强烈的反应，质疑声也就来了——作为天下第二强的陆军，大日本帝国皇军连国家国宝级的人物，武道第一人柳生阁下都保护不了吗？上海的那帮家伙，他们手上的三八大盖难道都是烧火棒不成？此事甚至引起了天皇的过问，这让日军驻上海宪兵司令官小野丰真遭遇了空前的压力。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他在上海进行了暂定为期半年的清剿行动，发誓要将上海所有的地下势力都清扫干净，以还帝国侨民一片蓝天。 　　柳生权斋的死是一个原因，另外，梅机关丢失大量的黄金硬通货以及佛像一事，也引起了日本高层和天皇的震怒，影佐祯昭当天就被勒令回国接受调查，同时，一个名叫中岛成子的女特工从天津出发，开始赶赴上海。 　　二战日本谍史上，中岛成子是和中国败类川岛芳子齐名的人物。本来，按照正常历史的走向，中岛成子即使再优秀也不可能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入主梅机关如此重要的特务机关。可是，土肥原贤二“英年早逝”，川岛芳子在多田骏离开华北以后又一蹶不振，于是，中岛成子得以脱颖而出，很快成为名震华北的间谍“关东菊”。 　　中岛成子入主梅机关，首先做的事情便是对梅机关所有资源进行清查分类，然后以她从华北带过来的几个骨干为主，建立了新的领导班子。这套班子里，既有死菊出身的一些外貌清纯秀丽的日本女特工，也不乏被她收买的中国败类。这其中，她最倚仗的有两个人，一个名叫高桥枝子的日俄混血女间谍，再就是一个名叫东耀华的原土匪头子。 　　在她入主之前，梅机关的工作重点是从中国各地窃取文物和金银财宝，情报工作和反间谍的工作反而放到了后一位。在她入主之后，她根据大本营的指示，致力于肃清上海以及周边地区的敌对潜伏势力，为此，特别成立了一支别动队。 　　别动队的队长正是东耀华，这个曾经主演了天津“戴奥特事件”的汉奸。 　　就在狐十三在江云燕师兄妹的掩护下走在灯火稀疏的上海街头的时候，那座名叫“梅花堂”的小楼内，中岛成子正在向东耀华面授机宜：“刚刚从七十六号得到的讯息，他们执行诱捕抗日分子任务的一个小组在鹿河镇一带被人杀光了。我有找亲自去现场查看的军官了解情况，他们怀疑对手动用了高能效的炸弹。纵观周边地区，有此能力的势力并不多，除了军统那就是狐瞳了。两者之间，我更愿意相信是狐瞳，因为要是军统的话，他们应该早就采取这类报复行动了。搜捕行动进行已经快三个月了，可是除了抓住了一些小鱼小虾，一个有分量的都没有逮到，军部对我们已经提出了批评。东桑，我们不能再无所作为了。这一次，不管是军统还是狐瞳，我们一定要抓住他们。你来看，这是我们故意留着没有动的几个可疑据点，从今晚开始，你要加派人手……” 　　东耀华频频点头，最后说道：“请放心吧，我会选派最精干的人去执行的。成子小姐，如果没有其它吩咐，那我现在就去分派任务。” 　　“去吧，我会和枝子利用其它途径给予你们支持的。这一次，我们必须抢在七十六号前面得手。” 　　“是！” 　　七十六号成立之初，因为汪伪政权还没有成立的原因，是隶属于梅机关的。现在即使脱离了梅机关，归入汪伪政府和宪兵司令部共管，中岛依旧能够通过其中的一些老人获得比较重要的一些情报。而因为小野丰真在她刚刚入主梅机关的时候，质疑过她的能力，并因此不怎么配合她的工作，所以她才会兴起争胜之心，要给小野以及七十六号那帮人一点厉害瞧瞧。 　　九点一刻左右，杨浦的一处接道边，狐十三和帅霸天、江云燕作揖分道扬镳。 　　“后会有期！”帅霸天说道。 　　狐十三：“记住我的话，不要冲动行事！有什么意外情况，你们可以在那个电线杆上面张贴上这个！最迟两天，我就会看到。”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牛皮递给帅霸天。 　　很普通的一块牛皮，有点像补鞋用的，帅霸天摸了摸直接递给了江云燕。 　　江云燕的眼神中透出一丝不舍。她以前和狐十三属于萍水相逢的机会，每一次呆在一起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十分钟，而这一次，连续两天相处下来，她对眼前这个其貌不扬、中等身材的汉子忽然产生了一丝依恋感。很奇妙的心理变化，或许只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不需要向其它时候那样提心吊胆吧。“你保重！安全第一！”她轻声道，语气温柔得异乎寻常。 　　狐十三和帅霸天都感觉到了，前者装作没发现，他四顾一下，朝他们点点头转身就走，很快，没入了夜色中。 　　帅霸天呢，他看了师妹两眼，发现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狐十三的背影直至其消失，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 　　八点四十分进入了上海地界，然后几乎每隔二十分钟就会遇到一拨日本宪兵或者特务，这让狐十三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和江云燕他们分开以后，他先是走入了一条弄堂中，隐入了墙壁角落，随即在他们离开以后，他闪出来，辨认了一下方向，朝黄浦走了过去。 第1213章 熟人 　　日本特务组织以及宪兵部队在上海大兴白色恐怖，对中国抗日志士进行大搜捕，并不仅仅是为了泄愤或者单纯的拿表现给大本营看以应付差事。最根本的一个原因在于上海的特殊性。作为曾经闻名世界的万国之国，虽然现在大部被日本人占领，但是因为西方各国在上海依旧保持着租界或者领事馆，所以这里实在是收集情报，进行此类交易的绝佳场所。单单冲着这一点，日本人便清楚，不管他们搜捕得多么严，依旧不可能避免各方势力特工的进入和活动，他们现在这么做，只不过想将损失降到最低而已。 　　狐瞳上海小组在上海本来一共有二十几处据点，其中绝大多数据点甚至都没有使用过。木剑蝶刚开始要求杨三平不计成本在上海多设据点的时候，过惯苦日子的狐十三还曾感到十分费解，认为将本来就紧张的经费投入到这方面有浪费资源的嫌疑。而现在，当他以“杨家三少爷”的身份走进黄浦一家成衣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木剑蝶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睿智。 　　店里一共就两个人，一个老裁缝和他的孙子皆徒弟。看见狐十三掏出一张写有“杨记大管家”印记的身份证明，老裁缝立刻认可了他的新身份。“林林，快去沏茶，三少爷查账来了！”他朝自己的孙子吆喝道。 　　狐十三将礼帽摘下来，扶扶眼镜坐下，问道：“老胡，最近生意还好做吗？听说日本人折腾的挺凶的啊！” 　　老胡躬着身子，轻声答话：“生意确实不如前段时间，不过还过得去。三少爷，您先喝口茶，我这就去取账本。” 　　“查账的事明天再说吧，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有，有。林林，赶快去将晚上的饭菜热一下。不，还是我去重做吧。三少爷，晚上买不到菜，您就凑合点……” 　　“不用那么费事，我也不是娇贵人，有剩饭菜就行。” 　　“三少爷，这不好吧。” 　　“没事，没事。真饿了，快热了端过来吧。” 　　几分钟以后，那个名叫林林的少年便端着热好的饭菜上来。一碗饭一盘剩菜外加一碟腌黄瓜，老裁缝爷孙俩也许觉得太寒碜了，都挺不好意思的样子。狐十三却表现得很随和，做特工的，谁会在乎吃喝啊。他一边吃着，一边打听生意上的情况，和爷孙俩问答之间，很快便弄清楚了附近的情况。获悉日本人已经来查过四次了，他放松了一点警惕，洗过脚以后便上楼呼呼大睡去了。 　　一夜无话，次日，吃过早饭查过帐以后，狐十三提出要出去逛逛，顺便给家里老娘买点西洋货回去。老裁缝自然不会多想，还提出让孙子陪他去。狐十三自然敬谢他的好意。关照他中午和晚上都不会回来吃，他换上一套西装，然后就出门了。 　　欧阳云当初和何宜之谈情报传递的时候，除了电讯这条途径，还备有后手。为此，何宜之特地在日军宪兵司令部旁边的街上买了套住房。而如果欧阳云有急事需要联系他的话，可以派人将他那套住房窗台上的花盘砸碎，然后，他便会抽时间前往大世界，欧阳云则可以派人在那里和他叫唤信息。 　　狐十三衣装革履，出门以后叫上一辆黄包车，让先拉去大世界，然后，在大世界闲逛了一个多小时，摸透了那里的建筑布局，这才出去，再叫上一辆黄包车，让拉去宪兵司令部所在的那条街。 　　到了那里，已经是上午十点钟左右了，狐十三下去随便找了家成衣店，买了一件大衣以后，便提着大衣在宪兵司令部周边晃荡起来。其间，他注意到每隔一刻钟左右就会有一拨宪兵开着三轮摩托出去，记下时间和人数以及装备情况以后，他终于找到了对面有两根等高的电线杆的那幢两层小楼，再将该幢小楼周边的情况摸清楚以后，他再去大世界，准备在那里呆到晚上再说。 　　进去大世界，他正想着是不是看场电影再说，忽然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江云燕和她的师兄帅霸天。视线扫过的时候，刚开始他还没意识过来，定睛一看，不禁微微的张了张嘴巴。本来一身中装短褂妆扮的两人，此时居然都穿上了洋装。帅霸天和他一样，西装革履。江云燕就难得了，穿的居然是一袭西洋长裙。不得不承认，这两人换装以后，男的潇洒帅气，女的典雅漂亮，两个人往那一站，登时就有鹤立鸡群的感觉。江云燕挽着帅霸天的手臂，两个人缓缓走进来，刚刚进入大厅就吸引了一大片目光。 　　大世界是上海最有名的销金窟，平时混迹于此的所谓本地名媛、名流公子多得很，而外地此类人物来沪，也必然会选择这里为落脚点。正因为此，江云燕和帅霸天这对组合虽然外表看上去要比其他组合更惹眼一些，却也没有引来太多额外的关注。 　　“他们这是按照我建议的来做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和我一样临时来坐坐呢，还是准备将这里当成一个临时据点。”狐十三迅速的收回目光，心中想着，伸手把两撇短须理了理。在嘴唇上加两撇须子是最普通的伪装手段了，狐瞳的每个特工都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训，不过，狐十三因为是第一次做，因此难免自信心不是很足，这才动辄就会去摸一下。 　　江云燕和帅霸天应该不是第一次扮演情侣，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他们旁若无人的走进大厅，走向吧台，然后帅霸天出面要了一间房，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挽着江云燕的腰随着一个服务生走向了左侧的楼梯。 　　“演技还不错！”狐十三心中给出这样的评价，目光搜寻到了摆放在吧台附近的电影海报。这是一部从美国引进的电影，上面有英文描述，狐十三不懂英文啦，他正看得有点头大，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于是不动声色的微微侧头朝大门口看去。 　　只瞄了大门口突兀出现的三个人影一眼，他便迅速的回过头来，然后就势坐下，并且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这三个人里居然又有他的熟人——那个站在中间左边眉毛上有颗黑痣的，姓伍名听风的，本是军统胡宝的一个手下，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已经被日本人给收买了。 第1214章 风声鹤唳 　　狐十三预料得不差，伍听风确实已经叛出了军统。而他之所以会出现在大世界，系接到线报，追踪江云燕师兄妹而来。七十六号以及日本宪兵司令部还有梅机关这段时间的全城清剿，到目前为止虽然没能逮获有价值的大鱼，但是却也有不小的收获。不知道多少武林败类被他们的淫威所威吓到，心甘情愿的做了他们的走狗。这些小虾米小卒子本身实力平平，所掌握的情报也不值几文，然因为他们对上海地下世界极其熟悉，所以他们一旦变成日本人的包打听，日本人以及丁默村这帮汉奸实际上等于拥有了一张密布上海地下世界的线人网。就拿江云燕和帅霸天来说，他们小刀会在上海的那处秘密据点倒是没有问题，可是，因为有一个名叫张浪的包打听以前在一次江湖聚会上见过江云燕，并且知道她“飞刀燕”的名号，所以在猛然遇见她以后，立刻就将她认了出来。张浪是无名小卒，那次聚会上，江云燕根本没注意到他，所以他能够认出她，她却认不出他。 　　张浪此时正在恭敬的回伍听风的话：“我保证，他们确实进来了。” 　　伍听风扫视了大厅里众人一眼，随即朝一个服务生勾勾手指。 　　那个服务生很机灵，立刻小跑过来，嘴上说道：“哟！伍长官！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伍听风不理他的奉承，冷冷的问道：“刚才进来的一男一女呢？” 　　“啊！我没见到什么一男一女啊！” 　　“你小子少跟我装蒜，我明明看见他们进来的！” 　　“真没有！现在还没到一点，下午场舞会两点才开始呢。” 　　“他妈的，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肯说实话哪！”张浪说着，上前就是狠狠一巴掌扇在服务生脸上，“啪”的一声响，服务生左边脸颊立刻肿了起来，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这个服务生的表现有点出乎狐十三的意料，他应该明明看到江云燕他们进来才对，可是为什么又要替他们隐瞒呢？难道他也是小刀会的人？不过，要是小刀会就他一个人潜伏在大世界的话，江云燕他们还是在劫难逃啊。他理解这个伍听风，此人虽然从事特工工作，胆子却不是很大。而值此风声鹤唳之际，他应该不敢仅带着两个人就来抓捕要犯。狐十三正想着伍听风绝对还有援兵，就听见他说：“张浪，好了，那就等等吧。等王福琴他们过来再搜查好了。” 　　狐十三心中不禁一凛，而那个服务生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他忽然朝三人点点头，说道：“三位先生，我还有工作要做，就不陪你们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张浪冲上去左手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右手捏着一把匕首顶着他的喉咙，吼道：“你给我站住，怎么？想进去通风报信啊？！”说完看向伍听风，谄笑道：“长官，我看这狗日的肯定也是小刀会的。人明明进来了，他偏偏说没看见，这不明摆着是一路人嘛？” 　　伍听风冷冷的看了那个服务生一眼，对张浪说道：“先捆起来吧，等抓住了‘飞刀燕’和她的同伙，再一起带回去。” 　　“好嘞！”张浪喊着，右手一收就要用匕首柄去砸那个服务生。然而，匕首才离开服务生的喉咙，服务生就动了，他起左膝狠狠的顶在张浪的裆部，在张浪喊疼弯腰的时候，右手带过，一道寒光一闪，霎时，一蓬血雨自张浪咽喉间喷涌出来，登时，张浪就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似的，喊疼声半途而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着，登时，几个女子高分贝的尖叫声响起：“啊！”“杀人啦！”大厅里立刻就乱了。 　　服务生一刀致命将张浪割喉，伍听风和他的手下大吃一惊，两个人拔出手枪就要射，然，只听见“噗噗”两声轻微的枪响，他们便一个脑袋开花、一个脖子中弹，相继闷哼着倒了下去。 　　服务生被逼奋起反抗，本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他将张浪割喉以后扑向伍听风，本想冒着被子弹击中的风险再拉一个人陪葬的，却见伍听风二人相继中弹倒地。伍听风脑袋开花，脑浆血液溅了他一脸，他往斜里冲出几步这才稳住身形，转身看时，却见一个留着八字胡、戴着眼镜、身着西装革履的先生施施然的收起手枪，对他说道：“快去通知‘飞刀燕’他们，让他们立刻撤——你们的身份都已经暴露了，赶紧离开上海吧！”然后，他压一压礼帽，人就随着人流闪向了大门。 　　“先生，谢谢了！”服务生道了声谢，捡起伍听风和他手下的手枪，飞快的向江云燕他们上去的楼梯奔了过去。 　　大门外，不出狐十三所料，伍听风的援兵杀到了。三辆载着日军宪兵的三轮摩托，两辆装满中日特务的轿车风驰电擎般杀到，“吱嘎！”几辆车相继停下，一个军官打扮的宪兵跳下摩托车，掏出手枪朝天放了一枪，对着大门口的人群喊道：“所有人的，全部的不许走！” 　　两辆轿车上冲下来一群特务，其中有人奔向人群，挥舞着手枪喊道：“太君说了，全部不许——啊！”他话没说完，“噗”的一声枪响，心口中弹，登时惨叫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八格！”最先喊话的鬼子军官骂道，朝着人群便开始开枪。当头一辆摩托车上的机枪同时打响了，人群靠近他们的几人登时惨嚎着倒在了血泊中。与此同时，狐十三认出了一枚炸弹，然后等炸弹飞到鬼子头上的时候，抬手一枪—— 　　“噗！轰——”这依旧是一枚特制炸弹，不同的是，这是专门用来杀人的，所以炸弹里面的钢珠很多。炸弹被临空打爆，里面的钢珠四飞，周围的鬼子还有特务不少人中弹，纷纷惨嚎起来。 　　狐十三一枪打爆炸弹，紧跟着连开九枪，三个鬼子机枪手还有那个军官以及一个看上去像是头目的特务先后中弹，两人当场生死，还有三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吓得纷纷扑倒在地上或者趴在了车斗里。狐十三这九枪并不只是打人，他的设计目标还包括摩托车的邮箱，于是，随着邮箱被打破并且漏出汽油，下一刻，“轰隆隆”的巨响声中，大世界大厅门口登时变成了一片火海。 第1215章 太蠢了 　　汽油发生殉爆几秒钟以后，大世界左边三楼临街的一个房间，已经得到服务生示警准备离开的江云燕推开窗户，隔着烟火正好看见狐十三离开的背景。她转头对帅霸天说道：“是狐十三。” 　　帅霸天苦笑：“他又救了我们一次。” 　　服务生则听得眼睛瞪得老大，一脸崇拜状，说道：“原来他就是狐十三哪！对了，我们要不要听他的话离开上海？” 　　江云燕：“你可以离开，但我们不行！” 　　帅霸天：“先撤吧，日本人还有狗汉奸很快就会过来！” 　　狐十三从容离开大世界以后，找个地方换上买来的风衣以后，直接去了一家日本人开的百货商店。在这家百货商店里一直呆了一个小时，买了两套衣服，等街上的骚动平息了一些，他才在一个日本店员的笑脸相送下离开了。 　　出来以后，他没有立刻返回黄浦的成衣店，而是径直去了何宜之那幢住宅所在的街道，然后就在那条街道上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而他逛了不过半个小时，就被两个人盯上了。这连个人都是七十六号所属的特工，他们发现了狐十三的可疑之处，以为他要和什么人接头，于是便自作聪明的没有立即上去发难，而是选择了继续盯梢。 　　这一盯就是两个小时，终于，两个人觉出了不对，交换意见以后，直接上去堵住了狐十三。“兄弟，跟我们走一趟吧！”一个个子稍矮的特工说道，说着还亮了亮自己的证件。另一个高个子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右手握住了手枪柄。 　　狐十三瞄了那本证件一眼，忽然瞋目骂道：“八格！”随即一个老大的耳刮子就刮了过去。他出手太快了，那个矮个子特工根本来不及闪避，于是“啪”的一声脆响，他惨哼一声以后张嘴喷出了一口血还有两颗牙。“你们的眼睛的瞎了？哼，要是破坏了我的好事，有你们的好看！”狐十三骂着，冷冷的瞪着他们。 　　矮个子被这一巴掌完全抽晕了，他掏出手枪就要向狐十三瞄准。那个高个子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抱住了，然后点头哈腰的朝狐十三说道：“太君，小的们不知道您是太君的干活，打扰，打扰了！”然后拉起矮个子转身就跑。 　　狐十三又骂了一句：“八格！” 　　高个子吓了一跳，跑得更快了。两个人一气跑出了这条街道这才停下，矮个子此时已经醒过神来，他捂着肿起来的左脸颊，嗤着冷气问道：“刚才那人是日本人？” 　　“肯定是，要是中国人，哪敢对我们这么凶哪！早跑了！” 　　“哎哟！妈的，老子招谁惹谁了？”矮个子捂着脸喊疼。 　　“算啦算啦，这个还算脾气好的，要是遇到暴躁的，早开枪了。”高个子权威他。 　　“可是他老呆在那里做什么？旁边那幢住宅，是夏文运（何宜之的化名）的吧？” 　　夏文运身为中国人却能混迹于日本高层之间如鱼得水，向来为汉奸们所艳羡，因此，别说夏文运并没有刻意隐瞒那座住宅的意思，便是他有这个想法，也不可能瞒过这些“包打听”。 　　“应该是保护他的吧，毕竟，想杀死夏文运的人太多了！”高个子自作聪明的说道，而他这话让矮个子越发觉得委屈——大家都是做汉奸的，可夏文运能和那些日军军官谈笑风生不说，还能受日本人的保护，他们呢？每天必须像哈巴狗一样的表现得无比恭顺不说，还会动辄成为日本人的出气筒——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不费吹灰之力就赶跑了两个“包打听”，狐十三的胆子更大了，他环视了四周一下以后，干脆大咧咧的砸开了何宜之家的大门门锁，然后直接走了进去。进去以后，关上门，先到楼上将那充作信号源的花盘给摔了，随即便在花盘对应的那个房间的沙发上假寐了起来。 　　大世界发生枪击案，宪兵死伤七人，支那特务死伤十人，这引起了小野丰真和丁默村、李士群的震怒和警惕。先是诱敌的竹冈小组全军覆灭，紧接着在腹地发生这样恶劣的案件，别说军部知道了会做何感想，便是他们自己这一关也过不了哪——今日死的不过是几个小喽啰，可是如果不能找出这批潜伏特工的话，谁知道哪一天他们会不会将枪口对准自己呢？枪击案发生仅过去半个小时，接到报告的小野便在电话里将涩谷还有丁默村、李士群狠狠的痛骂了一顿。发泄完了，他给三人下最后通牒：“限你们在三天内将人给我找出来，活的死的不限，不然的话，你们就等着进宪兵监狱吧！” 　　小野丰真震怒，涩谷和丁李二人无不胆战心惊，他们只要联想到宪兵监狱的恐怖之处，一个个便坐立不安，再也冷静不下来了。三个人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涩谷识趣的没有再将责任完全推到丁李二人身上，三个人将几个骨干找来，商量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决定采取死办法，在各个路口设卡，通过核查良民证以找出新近进入上海的人，再对这些人进行排查以找出隐藏其中的凶手。 　　中岛成子在他们开完会以后才获悉这件事，听说了七十六号所采取的策略以后，她相当的不以为然：“太蠢了，这个办法即使行得通，那也太耗费时间了。”然后她关照部下，让他们不要受宪兵司令部和七十六号的影响，继续按照既定方案去做。 　　当天下午三点多钟，上海各个路口便出现了卡口，上海宪兵司令部的宪兵还有七十六号的特工们几乎悉数出动，开始在全上海范围内核查良民证。然后，让小野以及丁李哭笑不得的事情发生了。短短一个小时，他们便查获将近两千个没有良民证的，而这其中有不少人，居然还有他们三人的座上宾以及其他一些汪伪体系中的名流。 　　正如中岛成子所形容的那样，他们这个行为还真是“太蠢了”。 第1216章 何桑 　　太阳坠向西山，余晖透过窗户照进屋里，狐十三悠悠的醒来，伸个懒腰揉揉眼睛，觉得肚子有点饿，起来，开始满房屋的搜寻吃食。 　　设卡核查良民证，一开始的动静整得很大。然，随着因为没有良民证被收押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其中还有小野以及丁默村、李士群的线人，三个人权衡以后，不得不选择放弃，继而增加巡逻密度，以期通过高度戒严杜绝昨晚以及上午的事情继续发生。 　　上海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让驻华日军高层极为震怒。柳生权斋的死，敬献天皇陛下的佛像的丢失，让他们颜面尽失。他们给上海特务机关以及宪兵司令部施压，本来指望能够抓住狐十三的。可好，狐十三没抓住也就罢了，居然还丢失了一批数量可观的黄金。狐十三跑了、黄金丢了也就罢了，只要能够继续占领上海，继续保持威压，那么失去的黄金终能重新收刮齐整。可就在他们以为已经全面掌控上海的时候，先是竹冈小组全军覆灭的消息传来，然后又是薛尧连等人在大世界门口被杀，在他们眼中布下天罗地网的上海居然变成了不设防城市，这等于狠狠的扇了他们一记耳光。 　　夏文运常年在和知鹰二身边工作，随着后者职衔的提升，他也水涨船高，渐渐的变成了在驻华日军高层享有崇高威望的中国问题顾问。和知鹰二现在的职衔为驻华派遣军司令部部付，常驻上海专门负责特务工作。虽然他并没有直接指挥和调动梅机关和七十六号的权力，但是只要他做出指示，中岛成子和涩谷、丁李就必须慎重其事的执行。因为这个原因，就是夏文运为了避嫌刻意回避，相关情报也会源源不断的钻入他的耳朵。所以，如果单论情报的获取途经而言，他实在是太得天独厚了。和知鹰二不参与决策，但是他会为梅机关和七十六号提供参考意见。两拨宪兵和特务的被杀，让畑俊六为首的驻华日军高层大为震怒，他们认为这是有势力故意挑战皇军在上海的统治地位，指示和知鹰二严查此事。和知鹰二在夏文运的参谋下，经过调研得出结论，认为军统的嫌疑最大，于是便责成上海宪兵司令部、梅机关还有七十六号重点围剿军统在上海的残余力量。 　　夏文运表面上认为军统的嫌疑最大，心里面却断定这是学兵军所为。而他做出这一正确判断所依据的，却是欧阳云的个性。夏文运和欧阳云接触的时间虽不算长，对其性格却十分了解。他认为：什么样的将手下出什么样的兵，正是因为有欧阳云这个个性张扬的司令，狐瞳的人才会胆大包天率性而为。 　　既然认为是学兵军的人做的，他便惦记着和欧阳云的约定，决定要“回家”看看。 　　细算起来，何宜之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和欧阳云联系了。最危险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不假，但是却有个前提，那就是潜伏者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没有做出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行为。夏文运自从在一次偶尔的机会听到日本人从美国购回了几台电讯信号源侦测机以后，他不敢掉以轻心，当夜便将自己那台小型发报机给砸碎埋掉了。发报机被毁，从此，他也就和欧阳云失去了联系。 　　何宜之不是日本人，但是现在却享受着日本一些高级军官的待遇，他每日出行，日本人都会派人保护，多的时候四五人，最少也会安排两个人。而今天，当他提出要“回家”看看的时候，没用和知鹰二吩咐，负责他们安全的特高科的一个头目便派了两个得力手下护送他回去，并一再关照，要寸步不移的跟着“何桑（夏文运化名何宜之）”，确保他安全返回。 　　夏文运带着两个尾巴坐车回家，车快行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抬头一望，看见窗台上的那只花盘不见了，他立刻让司机停一下，然后对那个名叫池田浩的特务说道：“刚想起来，家里一点吃食都没有，池田君，麻烦你去对面的熟食店买点卤菜吧。顺便带一瓶酒，这段时间经常麻烦你们，我要请你们好好的吃一顿。”说完，递给池田浩一叠钱。 　　池田浩不疑有他，接过钱就下车买熟食和酒去了。夏文运跟着下车，掏出烟散给另外一个名叫久藤右兵卫的特务，自己靠在车上，点燃一颗烟悠然自得的吸了起来。 　　夏文运之所以选择在进入屋子之前在外面滞留一下，乃是为了给隐藏在暗处的学兵看的。不过，他这番苦心却是白费了。连着干掉将近二十个鬼子和汉奸，他以为非数人之力不能完成，浑没想到，作下这等“滔天罪行”的，居然只是狐十三一个人。如果学兵军这次入沪人数很多的话，那么就一定会派人在他家门口望风。但如果只有一个人呢？ 　　八分钟以后，夏文运在前，池田和久藤在后，三个人走进了“夏家”。 　　夏文运刚打开大门，楼上的狐十三就感觉到了。他将自己藏在原先那间屋子的门后面，屏声静气的听着下面传上来的动响，很快做出判断：进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夏文运！”他这样想着，透过门缝朝外面望去。 　　三个人进了夏家以后，立刻在客厅里坐下了。然后，夏文运洗出几个碗碟，池田浩将熟食分装好，三个人便吃喝起来。三个人一边吃喝一边交谈，这下，他们的身份都暴露在狐十三面前。 　　“这两个鬼子是来监视夏文运的呢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狐十三一边忍着饥饿，一边猜测道。 　　“……有些担心呢，不知道七十六号那帮人会不会进来搜我的房子。宪兵司令部我是不会担心的，皇军的素质可比那帮地痞流氓好太多了。我这房子里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毕竟也花功夫装修过，可不想被他们破坏了——”夏文运说道。 　　“何桑的担心是有必要的，七十六号那帮人，就没一个正经人。”池田浩说道。 　　久藤右兵卫接腔：“他们能为帝国服务，那是沾了以华制华的光，这要是放在当初，上海哪有他们立足的地方！何桑，您放心，没人敢到您这里来撒野的。来，为了感谢您的款待，我敬您一杯——吱溜！” 　　楼下客厅里杯盏交错，狐十三认真的听着，忽然由衷的对夏文运佩服起来。 　　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能够赢得狂妄的日本人由衷的信任和尊敬，他要为之付出多大的代价哪。只是不知道，他能否完成总司令交托的任务呢？ 第1217章 梅机关的干活 　　楼下的吃喝，居然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狐十三午饭、晚饭都没吃，被熟食的香味逗得，一开始是食指大动深受煎熬，然听着听着，他心神一凛，两只耳朵不自禁的高高竖起，不肯放过三人对话的每一个字。 　　夏文运和池田浩以及久藤右兵卫之间的谈话很快进入正题，他们谈论当前上海发生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将说出了一件大事。 　　这事和畑俊六刚刚从大本营收到的一份命令有关。大本营要求日军从现在开始，在所有占领区大肆搜刮各色金属并送回国内，三个人谈的，办事要如何配合和知鹰二的工作，在上海开展这个行动。夏文运提出，既然是金属，那么富人家的收藏肯定要比一般人家多，所以工作重点应该放在富人区这一块。“不知道国内为什么需要如此多的金属！”池田浩随口说道。 　　久藤右兵卫看向夏文运，说道：“今天部付找何桑谈话，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夏文运微笑着说道：“正是。好像是要进行大生产吧，坦克、军舰等等，呵呵，两位知道的，日本资源缺乏，所以哪怕仅仅只是一口锅，对于帝国的事业也是很重要的。” 　　“大生产啊。早就应该这么做了，我可是听说，帝国的新型坦克99式居然都不是学兵军继光型的对手，这太伤自尊了。” 　　“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新的坦克被设计出来。” 　　“这不是你我可以关心的，喝酒喝酒。” 　　……楼下的对话引起了狐十三的沉思。这绝对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情报——日本要进行大生产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会在中国发动新的战争攻势？“这个银狐居然有权获悉日本人的核心机密，他潜得真够深的呐！”狐十三这样一想，对夏文运愈发的佩服了。 　　夏文运并不知道接头人已经潜伏进了家中，三个人吃喝完毕，他让两个日本特务在下面稍后，然后上楼来了。他回家的借口是要找一些换洗衣服，现在就是上楼找衣服的。 　　脚步声自楼梯上传来，很快，夏文运上到了二楼。狐十三正想着要不要现在就现身，脚步声向他靠近——夏文运的目标竟然是这间屋子。灯亮了，柔和的灯光下，夏文运先是打开了两个柜子，随便拎出两件衣服扔在椅子上，然后快步走向了窗台。 　　狐十三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心中笃定，认定他是因为看到信号这才回家的，于是轻轻关上门，然后喊道：“银狐！？” 　　夏文运身子一僵，慢慢转身看过来，看见了狐十三，他眼眸微微收缩，问道：“你是谁？” 　　狐十三扔出早就准备好的信物，夏文运查验了一下，戒备心放下了，说道：“有两个日本人跟着我，有什么事，请快说吧。” 　　狐十三没有多话，直接取出贴身收藏的一封欧阳云的亲笔信交给他，说道：“我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请尽快回复。”夏文运将信件贴身收藏好，点点头说道：“好的。”又说：“上海最近很不太平，你就呆在我这里吧。”说着，他忽然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狐十三，过了几秒钟才接着道：“你，你是狐十三？” 　　“是！” 　　夏文运眼中有神采流动，低声说道：“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还敢回来。欧阳司令也是，他怎么会想到派你回来？” 　　狐十三脱下礼貌摘掉眼镜，微笑：“没事的，日本人拿不住我。” 　　狐十三本来在上海地下世界就鼎鼎大名，因为杀死了柳生权斋，更在日本人重兵包围下脱困，现在他的故事俨然已经成了传说。夏文运做两个深呼吸，压下心头情绪的澎湃，低声道：“刚发生的两起事件都是你做的吧！日本人现在气急败坏，你别再惹事了。就呆在这里，上面的阁楼里有面包、咸菜、肉干，你尽管用。我会尽快给你答复，好了，我先走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接头十分顺利，这让狐十三心情大好。夏文运和两个日本特务离开以后，饥肠辘辘的他立刻上到阁楼去取面包和咸菜、肉干。然而，就在他将手电关掉准备下阁楼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轻微的开门声。 　　“吱呀——” 　　他心中一惊，人就凝住不动了。下一刻，一个黑影闪进了屋子，然后门被轻轻的带上了。一支小口径的手电被拧亮了，手电筒的光圈扫来扫去，照到了楼梯以后，黑影便向楼梯走了过来。 　　走得近了，狐十三马上分辨出，这黑影应该是个女人。黑影猫着腰，每前进一步都轻拿轻放，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狐十三眼睛眯了起来，他心中飞快的转着念头，在黑影上到二楼以后，有了主意。 　　黑影上到楼上，先顺着楼梯朝阁楼上照了照，然后便开始查看二楼的情况。当手电筒的光圈锁定狐十三之前藏身的房间，黑影开始走过去的时候，狐十三忽然从阁楼上一跃而下，一脚就朝对方踢了过去，同时开口骂道：“八格，你是什么人？” 　　黑影应该早就侯在了夏宅外，所以夏文运他们一离开她便摸了进来。她没想到阁楼上居然还藏了人，狐十三扑下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异常，本能的伸手掏出了一把苦无就要撒出去。忽然，听见“八格”这一声，她稍微一愣，便被一脚踢中右边臂膀，右手脱力，手里的苦无悉数落在了地上。 　　她反应倒也灵敏，不等狐十三继续进攻，一个后翻滚人就出现了两米开外，手电筒的光亮紧跟着照了过去，她用日语喝道：“你又是什么人？” 　　狐十三跃到地上，顺势一压礼帽，然后就冲个过去。 　　黑影只看到一只礼帽，没看清脸庞，又是一个犹豫。眼见狐十三再次冲上来，她往后退去，一边继续喝道：“住手，我是梅机关的。” 　　狐十三通晓的日语有限，好在梅机关却是懂的。他想了想停了下来，微微抬头问道：“梅机关的干活？你们不知道何桑是什么人吗？” 　　“别误会，我只是奉命行事。” 　　“说吧，谁让你来的，居心何在？！”狐十三表现得咄咄逼人，他一边喝问道，一边向黑影逼了过去。 第1218章 虐待 　　黑影眉头微皱，她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工了，可是现在遇到的情况却是前所未有的。身为特工，对未知的危险特别敏感，感觉到了狐十三身上传过来的威压，她一边后退着一边苦思对策。 　　夏文运的房间并不大，很快她就被逼到了墙角。“你不是日本人！”她忽然用汉语大声问道。说这话，手电筒交到右手，左手一番，一把手里剑拿了出来。 　　狐十三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逼上去。“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要反击了！”黑影说道，声音变得冷冽起来。 　　“拿出你的身份证明，否则的话！”狐十三在她身前一米处站定，无视在手电筒的照耀下闪着寒光的手里剑，冷冷的说道。 　　黑影：“我没有带证件。” 　　“是吗？那就对不起了，为了何桑的安全，我们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人物！”狐十三狞笑着说道，忽然起右脚踢中她的左手，随即就扑了过去。 　　狐十三的动作太快了，力道又大得出奇，这一脚居然就踢碎了黑影的右手腕骨，黑影惨叫一声，“咄！”手里剑脱手飞出扎上了阁楼顶板。狐十三人已经欺到她的面前，先是狠狠一拳擂在她肚子上，下一刻，右手捏住了她的脖子。 　　黑影一直对自己的身手颇为自负，但是现在她却悲哀的发现，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喉咙被捏住，纵然肚子和右手疼得撕心裂肺，她也只能徒劳的发出极为轻微的呼痛声。本来，常年行走于黑暗中，将他人性命攥在手心的她一直都是以一种俯视众生的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的，但是现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悲痛的发现，自己才是那被俯视的蝼蚁。 　　几分钟以后，她被狐十三拖进了夏宅的储物室里。这个房间，是整幢房子里面唯一没有开设窗户的，所以即使亮起电灯，外面也不会看到。关上门拉亮电灯，将女人提到面前，揭开蒙面黑巾，一张清秀绝美充满痛楚的脸庞便出现在狐十三面前。狐十三捏了捏对方的下巴，嘿嘿笑了两声，放下她然后在一个木箱子上坐下了。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对方，他说道：“说说吧，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我只对何桑的安全负责，所以其它的废话就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女人看着他，眼中有泪水泛出，说道：“我已经说了，我是梅机关的，来这里只是奉命行事。” 　　“梅机关？你以为我会信？何桑的身份，影佐祯昭会不知道？” 　　女人身子微微一震，下一刻，表情却变得平静了许多。她问：“您认识影佐阁下？” 　　狐十三不置可否，道：“我再问一遍，目的，你来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 　　女人眼珠子骨溜溜乱转着，说道：“影佐阁下怀疑何桑和支那人有勾结，所以让我来取证。” 　　狐十三不知道自己提出影佐祯昭的名字事实上已经败露了身份，因此对女人这句话竟然相信了几分，心中微惊，脸上神情不变，说道：“开什么玩笑，影佐阁下居然怀疑何桑，他有什么证据？” 　　女人见他上钩，左手摸向了腰间，嘴上说道：“证据应该有的吧，虽然我并不清楚是什么，但是看影佐阁下很淡定的样子，肯定掌握了什么。” 　　“是吗？”狐十三眉头终于微微一皱，他继续问道：“知不知道，何桑会和哪方支那人有勾结呢？重庆还是广州？” 　　“这个我哪会知道——”女人这么说着，左手忽然拔出，一支微型手枪出现在掌心，居然是一支掌心雷。然而，她以为麻痹了狐十三的神经，却不知道她的动作完全落在了狐十三的眼中。于是，她惨呼一声，左手被什么击中，掌心雷飞落地上。 　　狐十三手上早就捏了一件东西，此时突然出手，立刻将她最后的抵抗给粉碎了。蹲在女人面前，他冷冷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眸，问道：“看来你刚才说的都是谎言哪？！说吧，你究竟是谁，来这里做什么！我这人耐心有限——”他话没说完，眼睛忽然瞪圆了。因为女人忽然伸手一拉衣襟，然后，夜行衣敞开，露出了里面空荡荡的身体——这个女人，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穿。 　　女人对自己的身体是极为自信的，因为正是这副身体，不知道让她多少次死里逃生。欧阳云要是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感慨这女人要是晚生几十年的话，将会是拍AV的多么好的材料。可惜，现在面对她的却是狐十三。 　　“我漂亮吗？”女人羞涩的说道，说着挺了挺胸脯，登时，一片白色的波浪起伏，两颗樱桃在浪尖摇曳生姿。 　　狐十三笑了，眼神中满是嘲讽的神情，他说：“正在想是不是要严刑逼供呢，你却主动解衣。好。”说着，他左手再次捏住了她的脖子，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已经捏住了一颗樱桃，然后轻微用力，说道：“听说你们日本人不怕死，今天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啊！”女人登时疼得尖叫起来。可是喉咙被捏住，饶是她自认为已经喊破了喉咙，却只是发出一阵极轻微的哀号声。 　　“身份，目的？！”狐十三问道，两手撤去力道。 　　女人疼得脸上已经脱色，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她忽然嘶吼道：“你——” 　　“你”字才出口，喉咙又被收紧，胸口再次传来巨疼。这一次，女人直接疼得晕了过去。 　　几分钟过去，女人悠悠醒来，而她的目光才碰到狐十三的眼睛，全身便不禁一阵哆嗦。狐十三的目光中毫无表情，而这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正的铁石心肠哪。 　　狐十三：“还想继续吗？你还有一次机会呢。” 　　“我说，我说，我叫荒木纯子，真是梅机关的特工，只对机关长负责。我来这里，是负责搜集何宜之有无勾结支那人的证据而已……”她真的怕了，乃至都没领悟过来，就在刚才，眼前的男人其实已经表明了身份，他并不是日本人。 　　“这样不就好了。那么证据呢？” 　　“什么证据。哦，中岛阁下只是怀疑而已，并，并没有证据。” 　　“真的？” 　　“真的，真的，我没有骗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中岛，他是谁？” 第1219章 示警 　　到目前为止，无论是执行刺杀或者收集情报，荒木纯子都没有失败过。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旦失败，居然就是一败涂地。心中怀疑狐十三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现在，只想逃脱魔掌的她面对狐十三的提问，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仅将中岛成子给供了出来，而且还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梅机关已经在小刀会安排下卧底，而他们迟迟没有动手，只是在等待值得收网的大鱼而已。 　　听到这则消息，狐十三沉默了几分钟没有说话。这让荒木纯子感到了末日的来临，她跪在地上，抱住狐十三的双脚，哀求道：“求求您不要杀我，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狐十三低头看她，眼中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色彩。 　　荒木纯子根本不敢和他对眼，她颤颤巍巍的趴在，双肩抽动着，真是我见犹怜。 　　“是不是将她发展成一个双面间谍？”狐十三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即，想到银狐对于学兵军的重要性，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小刀会的据点，你都认识路吗？” 　　“不，啊，认识，认识！”梅机关至少掌握了小刀会六处秘密据点，而荒木纯子其实只认识两个，可是考虑到一旦说实话就可能立即被杀死，她毫不犹豫的就撒了谎。 　　狐十三自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只是，考虑到可以碰下运气，说不定江云燕他们现在正好就栖身于其中之一呢，他没有当场揭穿她，在处理了两人打斗留下的残痕以后，让她带路，朝最近的一处走了过去。 　　“梅花堂”的一间办公室内，中岛成子抽着一支烟静静的等待着。十点钟、十一点钟，十二点钟……终于，她忍耐不住了。完全是直觉觉得何宜之有问题，所以她才派出得力手下荒木纯子亲自去查访，可是这都四个多小时过去了，荒木纯子却还没有回来汇报情况，这让她意识到，荒木也许出事了。 　　喊来一个名叫左岛城也的手下，询问搜集到的有关何宜之的情报是否准确，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她不禁沉思起来：“何宜之很少回去，那么，那里会不会已经成了支那人的一个秘密据点了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荒木可就危险了。只是，从保护何宜之的目的出发，支那人应该不会为难荒木才对啊。不行，得过去看看！”做出决定以后，中岛成子立即召集人手，亲自率队向夏文运的住处杀去。 　　中岛成子这么做自然不可能发现什么，狐十三为了保护夏文运，却如何会留下蛛丝马迹给他们。此时，他已经带着荒木纯子去了另外一处小刀会的据点。 　　路途并不太平，一批又一批的日军宪兵开着三轮摩托呼啸而过，雪亮的车灯照耀下，狐十三带着荒木纯子，有好几次差点就暴露了形迹。凌晨三点钟左右，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所在的街道口。“就是左边第三间。”荒木纯子颤巍巍的伸手指出目标地点以后，忽然尖叫着“狐十三在这里”转身就跑。 　　她已经认出了狐十三，也是，满上海各处都有狐十三的画像，一旦获得和他近距离长时间相处的机会，狐十三根本无法隐瞒身份。自识出劫持自己的居然是狐十三，她便知道自己肯定难逃一死——这个恶魔般的男人之所以还没有动手，只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罢了。可是一旦利用价值没了，那她就死定了。她不清楚狐十三对上海的熟悉情况，所以也不敢说谎，当然了，为了活命，手脚还是要做的。她所指的那幢屋子是小刀会的秘密据点不假，而其对面的那幢屋子，却是他们梅机关用来监视小刀会的一处秘密据点。 　　狐十三对此有预料，荒木纯子转身才跑出两步，喊声未绝，他已经冲了过去，两只手抓住她的脖子用力一拧，“咔嚓”一声，后者的脖子立刻就断了。狐十三顺势一脚将女人踢开，右手飞快的掏出手枪，往墙边一帖，反而隐起了身形。 　　就在荒木纯子刚才所指的那幢房子里，本来就没有睡实的江云燕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江云燕和帅霸天奉命来刺杀丁默村，本来信心满满、踌躇满志的，可是现在，他们却由衷的感到了乏力。他们没想到日本人还有那些汉奸居然将上海控制得如此严密，现在别说接近丁默村，就是搞清楚他的藏身地都是问题。七十六号倒是查访出来了，可是那里是他们能进的吗？个人武力再厉害，飞刀技术再好，也快不过子弹哪。江云燕昨天晚上十一点半钟才和衣上床休息，然后，联想到自己每日起早贪黑勤练了十几年的功夫居然比不上一颗小小的子弹，她便委屈得厉害。 　　狐十三在大世界门口打开杀戒的场景深深的刺激了她，也让她第一次意识到，与先进武器相比，自己的武功其实不堪一击哪。 　　“燕子，你醒了没有？”门外传来帅霸天的声音。 　　“师兄，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狐十三！” 　　“我也听见了，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可是，狐十三不会有事吧？！”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是来向我们报警的——这里已经暴露了！走吧，他的身手你看到过的，不会出问题的。” 　　江云燕想了想觉得有理，遂决定先行离开。 　　而就在他们做好逃离准备的时候，街道上已经响起了枪声。 　　荒木纯子的喊声不仅惊动了监视小刀会该处秘密据点的梅机关特工，还惊动了不远处的一支巡逻队。两个梅机关特工开门出来，只一露面便被狐十三射杀了。而他也被开过来的巡逻队发现，双方立刻发生了交火。 　　该幢屋子的主人还有服务生也走了出来，前者手上拿着一支点燃的蜡烛，两个人看起来都有点紧张。服务生说道：“我刚才听见有人喊狐十三，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们这里已经暴露了，他应该是来提醒我们的。”帅霸天说道，目光冷冷的射向了屋子的主人。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他感觉到了帅霸天的目光，脸色一沉喝道：“你怀疑我出卖了你们？” 　　“是！”帅霸天毫不讳言：“别让我们查到证据，否则你知道后果！” 　　“妈的，你他妈少血口喷人。” 　　“哼！我们走！” 　　三个人立刻从后门离开了。而屋子主人阴沉着脸想了一小会，也果断的选择了逃离。 　　此时，狐十三在打死了七个宪兵，然后发现更多的宪兵正在支援过来，他毫不犹豫的立刻开始逃命之旅。 　　首先赶到的日本宪兵只有九个人，一下子死了七个，剩下的两个根本不敢发起追击。于是，就在这两个鬼子的注视下，狐十三很快就没入了夜色中。 第1220章 又见飞刀燕 　　狐十三再次在上海现身，惊动了日军在上海的各个单位。说起来，到现在为止，上海宪兵司令部、七十六号、梅机关都有人死在了狐十三手上，狐十三一个人就将上海搅了个鸡犬不宁。梅机关死的人最少，可是，荒木纯子却是中岛成子极为倚重的一个部下，单纯从价值而言，反而是梅机关损失最大。 　　消息传开，日本各机关加上七十六号精锐尽出，对上海进行了一次地毯式搜索。然而，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都没有人发现狐十三的踪迹。狐十三好像已经离开了上海。 　　中岛成子接手梅机关以后，小野丰真一度对其很不屑，认为和一个以出卖肉体上位的女人共事实在是一种耻辱，而现在，他却破天荒的首先给梅机关去电，提出要和中岛阁下好好的讨论一下，以期度过眼前危机。柳生权斋被杀，小野丰真就受到了国内的斥责，而现在，如果还不能抓住狐十三给军部和东京一个交代的话，那么他的下场绝对和影佐祯昭一样。 　　十点钟左右的样子，梅花堂的一间会议室内，中岛成子、小野丰真、涩谷、丁默村、李士群还有东耀华聚坐在一起，商讨如何才能逮捕狐十三。讨论了一个多小时，他们首先揣测狐十三重回上海的目的，认为应该是为狐瞳重回上海打前站的，于是得出结论，狐十三短期内应该不会离开上海。然后分析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又得出结论，狐瞳和小刀会之间肯定有联系。决定就利用这一点，拿小刀会开到，从而逼迫狐十三现身。会议的最后，三方决定成立一个联合行动指挥小组，小野丰真任总指挥，宪兵司令部负责区域分割包围并负担主要兵力，七十六号和梅机关主要负责打探消息，势必要在三天内将狐十三抓住。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就在小野等人在梅花堂商讨如何对付狐十三的时候，他却住进了七十六号附近的一家旅店内。这家日本人开的旅店接待的都是日本国内来上海淘金的本国商人，他们凭军部开具的证明才能住店。而这种证明，上海狐瞳小组早就备下了，所以现在，狐十三摇身一变变成了日本丝绸商人“铃木孝忠”。 　　下午一点多钟，当七十六号开出三辆三轮摩托和一辆轿车的时候，狐十三穿着宽大的和服端着一杯茶站在窗口，他静静的看着这伙人驶离七十六号，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这家旅店要是开在日本宪兵司令部或者梅机关旁边的话，或许还会遭受检查，但是开在七十六号这边，却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七十六号的汉奸作为日本人的狗，敢于对同胞张开爪牙狂吠乱咬，却绝对不敢对主人下口。 　　三辆摩托一辆轿车很快就驶出了狐十三的视线，他正准备拉上窗帘，忽然眉头一皱，眼眸收缩起来——从距离他大约三十余米的一处钟表店内忽然走出了一个打扮新潮的女子，她站在门口朝左右望了望，然后挥挥手，下一刻，两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走了出来。他们居然是江云燕和帅霸天以及那个服务生。“他们不会想直接混进七十六号吧？”他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十分荒谬。小刀会在上海地下世界也算是鼎鼎大名了，为什么似“飞刀燕”这样的好手其行止却表现得这么白痴呢？ 　　狐十三以为江云燕他们这样的送死行径十分白痴，江云燕他们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得到狐十三的提醒，他们逃离黄浦的那处据点以后，立刻遁往青浦的一处据点。然而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十几具冰冷的尸体。 　　该处据点是一家饭庄，这座饭庄里光是老板一家就有七口人，其中包括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两岁。这是小刀会经营时间最长的一处秘密据点，也是隐藏得最深的一处。在确定其它地方都不安全的情况下，江云燕他们才会赶往此处，然而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他们赶到的时候，这儿已经成为了一片死地。 　　两岁的女孩是因为脑袋破碎而死，五岁的男孩则是肚子上被戳了个大洞。饭庄一家除了两个孩子都是小刀会的人，其中老板还是江云燕的师叔，曾经给过她修炼上的指导。可是现在，他们却全部倒在了血泊中。老板身中十余弹而亡，临死他都没有闭上眼睛，可见是死不瞑目。在他的身体下面，江云燕他们发现了一行血字：杜飞、七十六！ 　　杜飞是小刀会的一名骨干，七十六么，谁都知道是指七十六号。 　　两个孩子，江云燕都曾经抱过，两个孩子在她怀中咯咯娇笑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然而，现在他们却一脸痛苦的倒在了血泊中。两行泪水瞬间从她双眼中流下，几秒钟以后，泪干血上涌——她双眼中布满血丝，脸上也满布戾气。她嘶喊道：“杜飞！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双手捏紧，指甲划破了掌心。 　　帅霸天话不多，他咬咬牙，沉声喝道：“这个仇，一定得报！王丹龙？！你怎么样？” 　　王丹龙就是那个服务生，他挥起拳头狠狠的砸在墙上，砸得自己的拳头鲜血淋漓尤不自知——“这个仇，一定得报！” 　　江云燕转过身来，看了他们两眼，忽然喝道：“杜飞一定藏在七十六号！丁默村也在那里，大不了一死，我们干脆直接杀进去！” 　　帅霸天狠狠的喊道：“杀！” 　　王丹龙看了他们一眼，再看地上的死者一眼，问；“什么时候动手？” 　　帅霸天：“放在白天做，给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江云燕：“师兄，你做主吧。” 　　三个人心生死志，七十六号魔窟在他们眼中，便没有那么恐怖了。就在那处据点中，他们更换了行头、完善了装备，然后立刻动身前往七十六号，随即在外面找个了隐蔽的所在休息了几个小时，在天亮以后进入一家饭店吃了早饭，然后便进入了那家钟表店，以修表的名义在那里一呆就是一个多小时。然后，等七十六号先后出去三批人以后，他们决定动手了。 第1221章 中伏 　　江云燕一马当先，帅霸天和王丹龙紧随其后，三个人向七十六号大门走去，狐十三看在眼里，眉头越发皱得紧了。他算是胆大包天的人了，但是却也没想过要进七十六号闯上一闯。这时的七十六号好没成名，然而，作为专门搞地下工作的，狐十三透过一些外在表象便能断定出，这七十六号即使不是阎罗殿，那也是龙潭虎穴。 　　江云燕婀娜多姿的走着，双手扶在腰间，左手贴着狐十三赠送的那支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右手贴着两枚飞刀的刀柄。帅霸天双手擦在裤兜里，做出了随时出刀的准备，他的双眼小角度的扫视着，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三个人里面，单论武打能力，王丹龙是最菜的，不过他能在大世界隐藏那么久，自有其拿手的本领。三个人里面，他是唯一倒退着前进的，他警惕的注视着身后，双手同样做好了出刀的准备。 　　五十米，三十米，当他们距离七十六号大门还有二十米的时候，一直默默注视着的狐十三忽然将大拇指放进嘴里发出了尖啸声。江云燕等三人听见尖啸声，下意识的摆出防御姿势，与此同时，他们两边的房子里忽然窜出来十几号人。然后，七十六号大门两边的门楼上，两挺机枪、十几杆三八大盖突兀的探出了枪口。两边涌出来的人清一色的短打打扮、双手驳壳枪，看来都是被丁默村还有李士群收买了的流氓地痞或者军统、中统的叛徒；出现在围墙上的，则清一色屁帘帽、土黄色军服，应该是属于涩谷指挥的日军宪兵。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一个左边嘴角有颗痣、歪戴着顶礼帽的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调侃道，挥挥驳壳枪，十几个特务迅速的将江云燕三人围了起来。他冷笑两声，说道：“三位朋友，乖乖投降吧。兄弟们枪里的子弹可不长眼睛哪！” 　　江云燕他们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个个面沉如水，目光左右扫视着，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狐十三也没有发现两边屋子还有七十六号里的异常，他轻轻的叹息一声，脑海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出现得敌人一共将近三十个，其中还有两挺机枪，似乎无论怎么做，江云燕他们都绝无生路。“奶奶的，老子这回居然要见死不救吗？”他心中暗忖道，右手从腰间摸出了一颗炸弹。 　　“怎么办？”王丹龙小声问道，他的声音透出一丝颤抖——本以为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不过当真正面临死亡的威胁时，他心中还是产生了一丝恐惧。 　　“任务是完成不了了。”帅霸天轻声道，目光从身前几个特务脸上扫过，他忽然对江云燕说：“燕子，记得每年的今天给我烧点纸钱！”说完这话，他猛然大声喝道：“投降？！动手！”人往后一倒，然后两道刀光护体，便向后面冲去。 　　枪声立刻就响了。 　　帅霸天喊话未绝，江云燕便动了。她身子往左边一侧，往旁边一闪，双手拔出，左手开枪，右手甩出两道白光，登时，就有三个特务惨嚎着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叭叭”声中，几颗子弹几乎贴着她的身子飞过。 　　王丹龙反应要慢一些，因此虽然立刻拔刀相向并作出了规避动作，却依旧被一颗子弹射中左肋。“师姐！跑！”他猛然喊道，然后大叫着挥舞双刀向特务们杀进。 　　“叭叭——”枪声持续响起，他身中数弹，身子剧烈颤动着，脚步踉跄，几秒钟以后，嘴里面沁出鲜血，高举着两把短刀扑通倒在了地上。 　　帅霸天喊声一起，狐十三就做出了反应。如果帅霸天他们乖乖就擒的话，那他肯定会选择明哲保身。然而，既然他们选择了拼死一战，那么他如果不伸出援手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枪声里他后退两步，忽然冲出，一脚踹开窗户就跳了下去。半空中，他右手向七十六号院子里投出了炸弹，同时，左手连续开火，“噗噗”声中，两名鬼子机枪手惨嚎着抱着机枪摔落进院子。 　　帅霸天的地趟刀本来以防护见长，不过，防护的对象却是冷兵器。几颗子弹向他射来，当先的两颗击飞了他手上的两把短刀，又有一颗擦着他的脑袋飞过，然后一颗击中了他的左肩，登时将他左边的肩胛骨打了个粉碎，还有一颗射中他的左腰，他闷哼一声，速度登时慢了下来。 　　“王丹龙！师兄！”江云燕凄厉的叫着，就向帅霸天冲去。 　　帅霸天已经抱住了一个特务的双腿并把他掀翻在地，然后，他膝盖一顶，那个特务惨嚎一声，双手弃枪捂住下身，瞬间疼出了满脸大汗。帅霸天就势冲起，向临近的一个特务扑去，而他身形才展开，胸腹间便连中数弹。子弹的动能让他身形一滞，他忽然就僵在那里，然后看见江云燕扑过来的身影，他嘶喊道：“跑！”双腿一蹬，整个人斜扑过去一米左右，正好帮江云燕挡住了几颗子弹。又被几颗子弹击中，其中一颗正中他的面门，他嘶声喊着：“我恨啊！”“噗”的一声终于跌落尘埃。 　　“这娘们抓活的！”嘴角有痣的特务喊道，向江云燕迎了上去。忽然，二十米开外的七十六号院子里闪出一片火光，下一刻，“轰”的爆炸声响起，围墙上的几个鬼子被气浪掀飞，惨嚎着手舞足蹈的从空中摔落下去。嘴角有痣的特务一惊，他赶紧转身四顾，然后便惊恐的看见一个做日本浪人打扮的汉子正向这边飞奔而来。 　　狐十三优先射击的是对江云燕安全构成威胁的敌人，先是两个机枪手，再接着便是左边接道的几个特务。他弹无虚发，没开一枪必有一个鬼子或者一个特务倒地身亡。嘴角有痣的特务转头看见他时，他正好将枪口瞄准了对方。 　　“噗！”很轻微的枪声响起，嘴角有痣的特务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剧痛，然后一片黑暗袭来，人便失去了知觉。 　　帅霸天和王丹龙的死让江云燕泪流满面。眼泪影响了她的视觉，于是，有几分钟的战斗她靠的完全是感觉。而这种战斗方式，让她的飞刀技艺得到了完美的发挥。不时有白光从她右手上飞出，而每道白光消失的尽头，必然会有一个特务倒地，直到她将目标锁定了狐十三—— 第1222章 久保田洋子 　　一道白光忽悠而至，狐十三吓了一跳。好个狐十三，危急时刻，他闪身挪腰挺脖子，然后，虽然脖子上被割开了一道小口子，好在他终于让开了这催命的飞刀，并且得以喊出：“江云燕，是我！” 　　“狐十三？！” 　　“是我，快撤！” 　　警报声响了起来，七十六号的大门忽然洞开，大批的宪兵还有特务冲了出来。 　　江云燕背对着大门看不到这些，她蹲在帅霸天身边，想要拉他起来。“他已经死了！”狐十三噌的一声窜过来，拉住她的右手。 　　“不！”江云燕嘶声吼道。 　　狐十三一边开枪射击，一边使劲拽她。然而，此时的女人，力量大得出奇，他单手竟然拽之不起。 　　“燕子，走！狐大哥，她，我，托付——”帅霸天忽然瞪圆双目说道。说完，他眼睛闭上，彻底没了呼吸。 　　“师兄！”江云燕悲鸣起来。 　　狐十三再次甩出了一枚“炸弹”，随即用手枪柄敲在她后脑勺上，然后抱起她就向最近的一道门冲去。 　　刚才的一枚炸弹，最少炸死了五个鬼子，这让刚刚冲出门口的宪兵和特务们特别紧张。所有人看见那枚炸弹从空中砸落，本能的朝地上一趴或者朝四周扑去。炸弹落地，滋滋的冒着白烟，这让不顾生死想要狙杀狐十三的两个宪兵于心惊胆战间放弃了狙杀行动，转身就跑。 　　一秒钟，两秒钟，半分钟……炸弹依旧在冒着白烟，当狐十三抱着江云燕已经消失十几秒以后，终于有胆大的鬼子醒悟过来，叫道：“哑弹？！” 　　“八格！”有鬼子骂着爬起来就追了上去，其他人纷纷跟上，其中有一个特务更是直接一脚踢了上去。然后，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轰”的一声巨响，那枚“哑弹”爆炸了，一团烟火腾起，十几个人立刻炸飞了，其中，那个特务更是被猛烈的爆炸撕成了碎片。而等幸存者心神稍定继续追击，冲进那幢房子的时候，狐十三和江云燕已经失去了踪迹。 　　丁默村和李士群此时都不在七十六号里面，当七十六号遇袭死伤惨重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两个人气得脸色铁青的同时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他们终于由衷的对狐十三和狐瞳畏惧起来。 　　中岛成子和小野丰真稍后获悉了这个消息，他们不知道这次袭击的始作俑者乃是小刀会，都把帐记到了狐十三还狐瞳以及学兵军的身上。围捕不成，反被狐十三堵住七十六号大门大开杀戒，小野丰真气疯了。“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狐十三给我挖出来！”他在电话里向涩谷、丁李三人下令。然而，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虽然他们采取了更加严厉的手段，甚至不惜攻击所有已发现的各方势力据点以求吸引出狐十三，他却好像离开了上海一样，从此再无一点音讯。 　　狐十三自然没有离开上海，那么他躲哪里去了呢？ 　　夏宅。胆大包天的他居然又回了夏宅，而且一呆就是四天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四天后的这天中午，夏文运在池田浩以及久藤右兵卫的护卫下再次回到了夏宅。在二楼看到了狐十三还有江云燕，他吓了一跳，将狐十三拉到一边，背着江云燕轻声问他：“你怎么想起劫持她的？” 　　狐十三听得莫名其妙，低声问：“什么劫持？” 　　“那个女人啊。” 　　“我没劫持她啊。她是小刀会的，是我在七十六号门口救的。” 　　夏文运一惊，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小刀会的？实在是太像了！” 　　“什么？”狐十三听得一头雾水。 　　夏文运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低声叱喝道：“你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七十六号龙潭虎穴，你居然也敢闯！你要是出事了，我找谁联络呢？” 　　狐十三还在想他上面的话，问道：“你说江云燕像谁啊？” 　　“她叫江云燕？” 　　“是！” 　　“奇怪了，真的好像久保田洋子啊！” 　　“久保田洋子是谁？” 　　“久保田株社会社驻上海的代表，久保田家族的二小姐，没想到啊，世上还有长得入戏相像的人。”夏文运说完这话，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递给狐十三一个纸筒，交代他一定要亲自交给欧阳云：“这则情报相当的重要，你立刻返回广州吧。不这一次，算是把上海的天捅破了！” 　　“哪有这么严重！我没这么大的本事啦！”狐十三谦虚的道。 　　夏文运笑着摇摇头，说道：“总之尽快离开吧，不管她是不是久保田洋子，很快，上海就会因为她的缘故而变得血雨飘摇的。我先走了，路上小心！” 　　“你也小心，那个什么中岛成子，她对你已经怀疑了。”狐十三说完这话，用简练的语言将荒木纯子的事情告诉给夏文运。 　　“有这种事？”夏文运听了吃惊不小，这时，下面传来池田浩的喊声：“何桑，怎么样了？快点啊！”他朝狐十三挥挥手，拿起一件风衣下楼了。 　　帅霸天的死对江云燕打击很大，这几天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出于精神恍惚中。对此，狐十三很无奈。 　　夏文运等人离开十分钟以后，狐十三对她说道：“我的任务完成了，今晚就会离开上海，你跟我一起走。” 　　“不，我要留下来给师兄报仇！”江云燕坚定的说道。 　　狐十三已经领教到了她脾气中执拗的一面，因此并没有立刻出言反对，而是思索了一会才开口问道：“你真的想给你师兄报仇？” 　　江云燕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真的？” 　　“当然，狐十三，你怀疑我的决心？” 　　“我不能不怀疑啊，就你现在这精神状态这水平，说是报仇，其实就是送死。我知道了，你其实还是怕吃苦，所以并不想报仇成功，只想着早日了结自己。” 　　“你放屁！” 　　狐十三摇摇头：“我放屁总比你不动脑子好，我问你，你要怎么报仇？！” 　　“我要杀了七十六号里的所有人！” 　　“怎么杀？还像四天前那样？” 　　江云燕沉默了。四天前，集三人之力都没能冲进七十六号，最后还是狐十三出面才救出了自己，如果自己单人匹马的话，那——“反正，我要报仇！” 　　“我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报仇！”狐十三想起夏文运关于久保田洋子和江云燕长得很像的那番话，心中一动，说道。 　　江云燕立刻瞪大了眼睛：“真的？” 　　“当然。不过，我要先回去广州交任务，所以暂时还没时间帮你。” 　　“你回去广州还会来上海吗？” 　　“不知道。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江云燕再次陷入沉默。 　　狐十三心中轻叹一口气，说道：“不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回去老家。我的老家是江苏泰兴。” 　　江云燕看着他，嘴唇翕动两下，最终却又闭上了。 　　狐十三：“先跟我回广州，然后跟我一起来江苏，届时，再考虑报仇的事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你真想报仇，这是唯一的办法。” 　　江云燕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几分钟以后，她睁开眼睛看着狐十三，说道：“好，我先随你回广州。” 第1223章 刺杀 　　9月28日，广州，学兵军总司令部总司令部办公室内，狐十三站在欧阳云面前，呈上了夏文运交给他的纸卷。“辛苦了！坐一会吧，媚人，泡杯茶来！”欧阳云说道，然后打开了纸卷。 　　欧阳：大狙的主人已经查实，名叫小泉敏一郎，现隶属于海军，为山本五十六身边的红人。尚无从获悉其更具体的情报。此人目前正在极力推进日本海军现代化进程，据闻，他极力怂恿山本放弃战列舰的建造而改建航母；另外，日本现在的新型战机和坦克的研制都有他的参与。 　　另：日本大本营近段时间给驻华日军下达的收集金属的命令，以及以华制华的策略，皆源于此人的建议；据闻，日本海军发动海南攻略也和此人有关。 　　银狐.9.19 　　研究过那支大狙以后，欧阳云就有预感，该枪的主人绝对和自己是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这个时空的。夏文运提供的情报，证实了这一点。看完纸卷，他长吸一口气，掏出打火机将之点燃，放进烟灰缸里。然后他看向狐十三，说道：“十三，有关向泰兴派遣游击队的事情，你后天上午过来，我们详谈。现在，你先回去吧。辛苦了！” 　　“总司令，那我就先告辞了。”狐十三放下茶杯，站起来向他敬记军礼，退了出去。 　　他离开以后，欧阳云站起来，一边踱着步一边冥思着。穿越者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学兵军之所以能够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就是基于他对历史的了解以及从那个时空带来的那些资料以及一些先进的理念。虽然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但不可否认的是，没有他，事实上就没有今天的学兵军。欧阳云所谋甚大，不仅想要改变中日对决的命运，而且还想让中国成为二战的真正赢家。为此，一度的他还想通过双面间谍向日本输送一些军事技术。日本有限度的强大对于他实现最终的理想是有益处的，可是现在，在获悉日本也出现了一名穿越者，而且开始影响到日本的方方面面以后，他却由衷的感到了恐惧。 　　是的！恐惧。虽然就目前而言，无论是战机还是坦克抑或是雷达、晶体管乃至医药等方面，学兵军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是，随着那个小泉敏一郎开始发挥其影响力，他可以肯定，在不久的将来，学兵军，不，应该是中国就会全面陷入落后挨打的局面。学兵军的经济、科技虽然发展起来了，但是相对于整个国家，其影响力实在是太低了。单纯的从国家的层面来比较，当前的日本，无论是经济总量还是技术水平和人才储备，都要远远的领先于中国。双方本来就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学兵军的介入一度还能拉近这一差距，可是现在，随着日本出现了和不弱于学兵军的影响力，那么，中国必然会被越拉越远。 　　“不行，绝对不能让小泉这小子活在世界上！中国可以出现蝴蝶，因为她弱，但是日本，她已经足够强大了，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心中猛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欧阳云站定了，两眼中泛出凶光。“日本人当初为了杀我不知道耍了多少阴谋手段，这一次，我要投桃报李！”主意已定，他走到办公桌前，摇响电话，让总机先后接通狼牙和台湾特战旅，让郭奎和萧逸、郭戴来一趟。 　　半个小时不到，三个人先后到齐。郭奎最后到的，等他到了以后，潘媚人来通知欧阳云：“大哥，他们都到了！”欧阳云点点头：“我这就过去！”然后打开身后的保险柜，从里面取出小泉的那杆大狙走向了旁边的小型会议室。 　　欧阳云走进去的时候，郭奎正在和郭戴说着什么，三个人看见他，一起站起来，喊着总司令，敬礼。欧阳云回敬军礼，然后说道：“都坐吧，今天叫你们来，有一件大事要和你们商量。”说完，他将那杆大狙递给郭奎，说道：“看看吧，这是郭戴他们缴获的日本人的狙击步枪。” 　　三个人里面，也就郭奎没有细看过。他接过去，先是看了两眼，然后问道：“总司令，我能拆下来看看嘛？” 　　欧阳云点头：“可以！” 　　萧逸和郭戴都意识到欧阳云所谓的大事就应该和这支大狙有关，他们围拢过去，看着郭奎将那支枪分解成了若干零件。拆完，将几个核心件拿在手上仔细的观察一番，郭奎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抬头看向欧阳云，问道：“总司令，这枪零部件的制造工艺，和您那支有得一比啊！”说完这话，他猛的领悟到什么，继续说道：“日本的制枪工艺应该还没达到这样的高度，这枪的来历值得人怀疑啊。” 　　欧阳云说道：“你都看出来了，很好。找你们来，就为了这件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支枪的原主人是一个名叫小泉敏一郎的日本人。已经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仅掌握着先进的制枪工艺，而且还掌握着诸如战机、坦克等先进武器的制造工艺。这个人如果活着，危害实在是太大了，必须铲除！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这个家伙现在正在日本海军联合舰队，而且是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跟前的红人。我需要一批人进入日本，找到并且将他杀了。” 　　郭奎眉头微皱，说道：“要进入日本进行刺杀行动，首先必须会日语，其次，对日本的风土人情必须有一定的了解。”说到这里他看了萧逸和郭戴一眼，算是明白总司令为什么也要将他们叫来了。狼牙中，不乏精通日语又身手高超的刺客，但是说到熟悉日本的风土人情，这种人确非得从台湾特战旅中挑选了。反战联盟的人本来也可以考虑，只是，考虑到这些人缺乏战力，又有临阵叛逃的危险，那还是台湾特战旅的人比较靠得住。 　　郭奎说出了欧阳云的要求，他点点头，扫视三人一眼，说道：“台湾特战旅将会派遣先锋小组回去台湾，从这批人中可以挑选几个出来，再从狼牙挑选几个，组成一个精英小组，采取空降的方式进入日本。这件事越快执行越好，我希望三天后就能看到这批人！” 　　“是！”三个人站起来，齐声应道。 第1224章 偷天换日 　　两天后的上午八点多钟，狐十三按约再次来到欧阳云的办公室。潘媚人将他带进来以后，欧阳云让他等了五分钟，处理完手上需要紧急处理的几个文件，他扔下笔看着狐十三，问道：“十三，你决定了吗？” 　　“是。总司令？” 　　“嗯？” 　　“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是这样的，我这次在上海认识了几个小刀会的人。他们是去刺杀丁默村的，结果，三个人死了两个——” 　　关于狐十三从上海带回一个美女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广州。自杀死柳生权斋，夺得日本名刀大般若长光以后，狐十三俨然成了广州的明星人物。因此，即使他表现得很低调，他的一言一行却依旧被许多人关注到。欧阳云从潘媚人口中已经获悉这件事，闻言不禁打趣道：“那个美女就是小刀会的人啊。怎么？我们的大英雄因爱生怜，想去上海帮她完成这个任务吗？” 　　狐十三的脸微微见红，他赶紧说道：“总司令，您可别误会，我和江云燕之间很纯洁的。我，我只是出于友情想帮她一下而已。” 　　江云燕来到广州以后，念念不忘的就是报仇，为此，每日没日没夜的苦练枪法，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狐十三的本心，并不愿意她去赴险，可是，因为江云燕十分坚持，他左思右想之下，觉得还是给她创造机会比较好。作为江湖儿女，他明白江云燕心中的煎熬，而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尽量的让她少一些危险，多一些成功的把握罢了。 　　欧阳云见他一脸认真，也不好继续打趣他，顺着他的话题说道：“小刀会我听说过，我也很佩服他们的所作所为。说说吧，究竟要怎么才能帮到她。” 　　“我是这样设想的。银狐送情报给我的时候见过她，当时将她当作了久保田株式会社的二小姐久保田洋子。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李代桃僵，让她假扮这个久保田洋子——” 　　欧阳云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先去上海绑走久保田洋子，然后让江云燕取代她？” 　　“是。总司令，我之所以这么设想，还基于一个目的。这么做不仅能帮江云燕创造报仇的机会，而且利用得好的话，还能在上海日本人内部安插进一枚棋子。” 　　“绝妙的想法！”欧阳云拍案叫绝，受他的想法激发，心中产生了一个更恢宏的计划。“你回去，好好写一份计划上来，我呢，也找常根来问问，看看怎么做才能更完美。不过，十三，如此一来，短时间内，你回去泰兴的想法就得搁置了。这事真要执行的话，负责人只能是你。” 　　狐十三想了想，说道：“如果总司令真能批准的话，自然由我负责。” 　　“好，那你尽快将计划交上来。记住，这件事，除了江云燕和常根，其他人都不要告诉。” 　　“是。总司令，那我先回去了。” 　　“好。” 　　狐十三的想法为欧阳云开辟了一条崭新的思路。他离去以后，欧阳云处于高度兴奋中，很久才平复下来。由久保田洋子联想开去，他想到：作为同一人种，要从学兵军这么多人中再找出和日本某个要人长相相似的人并不难，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实施李代桃僵呢？甚至，可以以此策安插人进入大阪师团，那样的话，由学兵军提供帮助，这些人绝对能够很快上位。如此一来，即使战后，他们也能持续发挥作用，甚至于能够进入日本政界……这设想牵涉面无疑更广，要实施起来无疑更加复杂，欧阳云想了半个小时左右，都无法想出完善的计划，最后，他终于放弃单凭一人之力完善此计划，而绝对动用狐瞳的力量来完善此事。 　　五天后，由常根出面负责此事，经过狐瞳一干参谋人员的讨论、评估，完整的行动方略制定出来了。该计划经欧阳云批准以后，定名为“偷天换日”计划。而江云燕作为首位参与实施此计划的人，开始接受一系列的培训。同时，狐瞳距离上海比较近的几个小组，开始全方位收集有关久保田洋子的信息。 　　一个星期以后，好消息就传来了。当初，夏文运之所以在见到江云燕的时候会误以为狐十三绑架了久保田洋子，盖因为此女已经失踪了。而她之所以失踪，却是在前往乌镇的途中被当地军统的一个小组给绑架并杀死了。 　　常根亲自向欧阳云汇报了此事，然后提出，为了确保首个“偷天换日”行动的顺利进行，有必要将知情者全部灭口。 　　欧阳云问他：“你的意思，是将那个军统小组的人全部杀了？” 　　常根点头，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总司令，这一次，我们只能黑心一次了！” 　　当前的军统，不少人奋斗在地下抗日第一线，也算是抗日英雄了。学兵军真要将那些人灭口的话，确实是黑心行为。 　　欧阳云想了想，同意了。 　　同一时间段，狐瞳进入大阪师团挑选合适偷天换日目标的人出发了。他们将会以商人的身份入驻大阪师团，然后通过接触、观察挑选有潜力的日军军官，再回来在全军中发现可有相像者。而一旦找到相像者，那么就会对其进行针对性的培训，再用他们取代那些日军军官。 　　江云燕不会日语，而且受文化教育程度偏低，因此对她的培训有点困难。好在她报仇心切，意志坚定，这加快了她的学习进度。而为了不让她的出现显得过于突兀，在将那些知情的军统特工灭口以后，常根派出一支精锐冒充绑匪，开始和久保田株式会社驻上海办事处联系，开出天价赎金，以迷惑日方。 　　偷天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的时候，派往日本执行刺杀小泉任务的特种兵挑选完毕开始集中训练。参与这次刺杀任务的一共有十三个人，他们将分成两个小组。其中，来自狼牙的九人，来自台湾特战旅的四人。这十三个人不仅日语说得极具日本地方特色，而且思想素质极高，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单从从长相上，他们具备日本人的特色。 　　整个十月份，学兵军总司令部都在围绕这些“阴谋诡计”运转，而在十月中旬，台湾特战旅先锋部队接受完跳伞训练，开始空降台湾。一共将近三百名官兵，其中包括郭戴，他们分乘两架空中堡垒在台南临海地区跳伞，最终悉数成功着落。而他们空降成功将意味着，更大规模的空降行动即将展开。 　　台湾特战旅部分官兵在离开家乡三年多以后，终于回到了故土，开始真正的为台湾而战斗。他们的名字，必将载入史册。 第1225章 十月 　　39年10月，无论是亚洲抑或是欧洲，都很不平静。 　　亚洲，尽管小泉敏一郎通过山本五十六向大本营上书，请求关东军保持克制不要在外蒙古挑战苏联这个庞然大物，然而，诺门坎战役却已经发生了。一只蝴蝶的出现固然能够在大洋彼岸掀起一场飓风，但是却没能改变这一历史进程。而这，绝不仅仅因为小泉敏一郎晚出现了几个月的原因。 　　即使他早几个月出现，在事件发生前上书言明利弊，但日军“北进计划”蓄谋已久，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后生小子的危言耸听就放弃呢？曾经的那个时空，诺门坎战役以关东军大败亏输而收场，而在这个时空的对撞中，日军虽然在10月不得不承认失败并和苏联签下协议，但是失败得却没那个时空那么惨。而之所以会这样，追根溯源的话，日本人还应该感谢欧阳云和学兵军。 　　继光型坦克的凭空出现，让日本人终于意识到了豆战车和奇洛的不足，于是，九九式坦克被开发出来。而这种加强了防御装甲厚度以及炮径的新式坦克虽然依旧不是继光型坦克的对手，对付苏联的坦克却没有落在下风。关东军最后之所以失败，因为空军。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关东军航空兵团都远远比不上苏联，于是，一场开头气势汹汹的大战，最后草草收场，关东军这一战争怪兽，在它宿命中的克星面前，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以签下《互不侵犯条约》而告终。 　　诺门坎战役日军以失败收场，虽然败得不是很难看，但是对日军士气的打击也是沉重的。日军大本营急于恢复部队士气，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民心，于是长沙战役如期发生了。学兵军撤走以后，岗村宁次立刻从安庆杀出，先取马当再取九江，很快便实现了发动马当战役之前制定的目标。而他也因此得以保住自己的位置，没有被押回国内。 　　武汉战役日军大败亏输，却没能影响长沙战役。而长沙战役刚刚打响，重庆方面便立刻电令学兵军出兵。只是这一次，欧阳云拒绝了。重庆来电的时候，恰逢海南战役刚刚进入“对峙期”，然后再加上广州发生兵乱，所以欧阳云拒绝得也是理直气壮。 　　而因为军统和中统在广州兵乱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所以，最高当局也没敢继续以大义进行镇压。于是，因为没有欧阳云和学兵军的参加，另两位抗日史上的传奇将军开始崭露头角。李宗仁就不说了，在台儿庄战役中，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薛岳呢，在马当战役时一直从当看客的他终于有了展示才华的机会。他如愿祭出“天炉战法”，一时，湖北、湖南、江西战火纷飞，自南京会战和徐州战役后，又一场空前规模的中日大对决开始了。 　　欧洲，德国战车一旦开动，顿成雷霆之势。波兰就别说了，根本毫无抵抗之力，英法虽然结盟对德开战，却也只能采取守势而不能挡其锋芒。德国在希特勒这个狂人的指挥下，正在向战争巨兽转变。而该月欧洲发生的重大事件，正和德国有关。为了迅速的击溃波兰，从而以波兰为跳板将更多的版图掠入怀抱，德国和苏联签署了秘密协议，许诺互不侵犯。而这一协议的签订，直接导致德国可以将防范苏联的部队调入前线战场，从而得以保持兵力上的厚重，继续实施闪电突击。 　　亚洲和欧洲都有大事发生，美洲也不平静。美国，这个一直秉持中立的工业大国，一场暗战正在轰轰烈烈的上演着。 　　暗战是顾恋云挑起的。动了真怒的女人一旦决定还击，在美国的日本各方面势力立刻叫苦不迭。学兵军的还击是全方位的，什么使馆人员，什么特工、间谍，什么企业家、侨领，什么帮派分子，全部都在学兵军的打击范围内。 　　连着两个月，几乎每天都有日本人被暗杀，日本驻美大使彻底蔫了，他先是亲自向美国政府抗议，在抗议无效之后，不得不频频向国内请求支援。然后，日本政府出面向美国政府施压，美国政府无奈之下，不得不找顾恋云谈话，希望她能有所收敛。 　　毕竟在人家的土地上，顾恋云也不好做得太过，在几乎将日本驻美的间谍组织和地下势力清扫一空之后，她亲自拜会了罗斯福总统，出示了她以及手下遭遇日本人刺杀的若干证据以后，这才承诺不再实施报复行动。 　　“总统先生，您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为了自身的安全，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凡的手段。这或许触犯了贵国的法律，但我绝对不是有意的。我保证，只要日本人不再挑衅滋事，我愿意和他们和平相处。您知道，我们中国人其实特别爱好和平——”她如此对罗斯福说道，让后者哭笑不得。 　　经过此事，罗斯福也终于领教到了来自中国这个古老国度的弱女子的厉害。 　　顾恋云这段时间的决策决定，不仅颠覆了罗斯福等美国高层对她以及学兵军的固有认识，也惊醒了美国的一些人和其代表的势力，他们开始重新审视和学兵军达成的若干协议，也终于承认了学兵军这个盟友的身份。 　　对此，顾恋云表现得相当的坦然。在和古羽、陈师昌等人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她说：“谦逊和忍让固然是美德，但是我们现在代表的可不仅仅是我们个人。适当的展示自己的爪牙，让自己看上去凶恶一些，对于身处异国他乡的我们而言，是有好处的。美国也许是个自由的国度，但是别忘记了，美国的游戏规则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我们想要和他们保持平起平坐的地位，就必须展示我们的力量。好啦，现在，我们原先的一揽子计划可以展开了。” 　　陈师昌来美国是担负着极为重要的任务的，一度，他十分担心，不知道美国人会不会遵守约定。而现在，他完全放下心来。“顾总，总司令让您坐镇美国，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英明睿智了。别的不说，您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威，时机把握得实在是太好了。”他如此当众夸赞欧阳云和顾恋云，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古羽和顾恋云相识两年多了，却是第一次见到她杀伐果断的一面，他自认在这方面不如自己的干女儿，听了陈师昌的话，他笑道：“你们总司令是不是英明睿智我不知道，我这个干女儿却是实打实的精明能干。我古羽临了能收到这么一个女儿，实在是三生有幸哪！陈长官，你们应该感到庆幸啊，如果不是有她，你们在美国将会举步维艰！” 　　“是！总司令还是将美国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呵呵！” 　　陈师昌和古羽一唱一和夸赞顾恋云，她听了只是微笑，在她的心中，好戏其实才开始呢。 第1226章 回家 　　11月3号晚上9点多钟，台湾彰化县埔心乡新馆村，郭戴带着三个手下正在向村南的一户人家走去。台湾特战旅的作战任务和手段与原台湾兵团有所不同，作为土生土长的台湾人，他们的主要战场并不在前线，而在于他们熟悉的家乡。三个手下，一个是特战旅的参谋，名叫土程里，一个是他的警卫兼勤务兵，名叫陈二，还有一个上等兵，名叫黄大彤。而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正是黄大彤的家。 　　彰化县现在还被日军控制着。去年日军的疯狂围剿，让台湾兵团损失惨重而且不得不退出了台中地区。在日军凌厉攻势下，台湾兵团不得不收缩战线，从进攻转为防守不说，还将大部分兵力分散开来，除了维系在台南的根据地以外，以团为单位在边界线一带活动，通过袭扰站干扰日军，从而达到迟滞其进攻速度的目的。 　　如果没有海南战役联合舰队的失败，如果不是山本五十六从台湾征调了大量的物资，现在，台湾兵团的日子将会举步维艰。台湾补给舰队遭遇重创，军用物资的大缺口让小林跻造不得不放弃了原先制定的重兵围剿计划。而他这样做的后果，不仅让台湾兵团获得了休养生息的机会，而且还开始面临层出不穷的袭扰战。 　　台湾兵团在江大河还有蒋川俊、张智勇等人的指挥下，游击战术的运用越来越娴熟了。他们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日军兵力薄弱地区，采取定点围剿，逐个突破的战术，一点一点的蚕食着日军通过大围剿重新攻取的乡村，让小林跻造的台湾军团疲于奔命，最终不得不由攻势转为守势，而且还退出了许多边缘地区。在这一次大规模的反击中，星火大队还有狐瞳、狼牙诸多学兵虽然很少参与正面作战，却通过在各地吸收成员成立光复会，给予作战部队情报和物资上的支持，在很多地方，将单纯的攻防战变成了人民战争。 　　彰化县埔心乡现在属于双方的前线阵地，日军在这里屯驻了三个大队的兵力，而如果再算上员林镇还有二林镇分别屯驻的三个大队日伪军，日军在彰化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师团。 　　台湾本来并不存在伪军一说——日本将台湾是视作本土的，台湾人自然也就成了日本人，于是，主要由台湾人组成的部队，大多都被称做“台湾独立旅团”或者某某支队。“台湾伪军”这个名词是星火大队一个名叫林浩敏的学兵创造出来的。用他的话说，台湾人既然也是中国人，那么甘于为日本人卖命的也是汉奸、二狗子，而他们组成的军队，自然也是伪军了。 　　日伪军上个月在下面的乡村被偷袭苦了，物资跟不上，他们无力迅速集中兵力发动大规模的围剿，那就只能采取白天进攻、围剿，晚上收缩防线的策略。郭戴他们空降成功，获悉日伪军的这个活动规律以后，便决定首先从彰化打开缺口。 　　黄大彤居前，郭戴和其他三人跟上。离家越近，黄大彤的步伐反而放缓了。近乡情怯，不身临其境者无法了解这种感受。三年多了，从刚踏上彼岸的土地时思念亲人和故土每晚相思泪长流到后来因为见多了杀戮只是偶尔会想起年迈的双亲，现在，忽然发现脑海中双亲的容颜居然变得淡薄起来，他脚步放缓，一步好似千斤再不复之前的迅速快捷。 　　大家都是台湾人，除了郭戴其他人都有亲人存世，他们理解黄大彤的感受，于是没有唤醒他，而只是默默的跟着。终于，黄家到了，黄大彤颤抖着敲响了大门。 　　“谁啊？”里面传来年迈的闽南语，然后，一盏灯光亮起。 　　“吱嘎！”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灯光洒在黄大彤的脸上，然后忽然朝地上坠去。苍老的声音颤抖起来：“你是彤儿？” 　　“爹！”黄大彤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进去再说！”郭戴说道，扶住他，将他推了进去。旁边，陈二抢出手，接住了油灯。 　　“他娘，娃儿回来了！”老人已经泪流满面，他一霎不霎的盯着黄大彤，好似生怕自己一眨眼间，儿子就会得而复失。 　　“他爹，你说什么？”里面，一个驼了背的老妇人正从里屋走出来。 　　黄大彤早已经泪流满面，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呯呯呯”就是几个响头，嘴里喊道：“爹娘，不孝儿子回来了！” 　　听见他的声音，里面的老妇人一个激灵，猛的喊道：“彤儿？是彤儿吗？” 　　“娘！”黄大彤膝行过去，老妇人跑过来，母子两个对视一眼随即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儿啊，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娘，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 　　寒暄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在此过程中，郭戴他们只是静静的立在一边，默默的倾听着。这样的场景，早在预料之中。当他们离开台湾的时候，虽然沐浴着所谓“皇军”的光辉，但所有人都明白，不管日本人将前景粉饰得多么美好，最终，他们能够活着回来的绝对不会超过一半。 　　黄大彤和父母交谈过才知道，他还有郭戴等人，早已经被日本人宣布成了死人。而正是不堪此打击，他的老母亲才会病倒并且消瘦成这个样子。 　　来之前他们已经做过细致的侦察工作，知道这个时间段，日本人根本不敢出来。而至于伪军，他们更不会这个时候出来送死。而且，外面还有狙击手埋伏着呢，所以他们并不担心日本人发动突袭。 　　半个小时，足够黄家二老搞清楚儿子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并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了。让郭戴他们感到高兴的是，他们居然也知道学兵军的存在。获悉儿子已经成为学兵军一员，老父亲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大家都是中国人，正应该团结起来打日本人。儿子，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我和你娘支持你的决定。” 　　黄大彤此时已经恢复常态，闻言他看着父母，坚定的说：“爹娘，你们放心吧，这一次我们回来，就是为了赶走小鬼子的。日本人已经成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多久了。” 　　黄家二老连连点头，看着比离开前强壮许多的儿子，又想起他们见识到的学兵军的力量，老母亲说道：“彤儿，跟着长官好好干，早日赶走日本人，届时娘也好让人帮忙给你说门媳妇——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娘！”黄大彤脸红了——饶是他已经长成七尺壮汉，但是在父母心目中，却依旧是少不经事的孩子哪。 　　郭戴等人闻言不禁笑了。 第1227章 近卫师团入援 　　黄大彤家是郭戴他们四人的第一站，而他们之所以先拜会黄大彤的父母，是希望从二老口中获得一些情报，然后好针对性的策反新馆村出去的伪军。 　　这一天晚上，黄家的灯光一直亮到深夜两点多钟。 　　清晨五点多钟，当第一缕阳光在东方海面升起的时候，黄大彤的父亲黄友根叫醒了他还有郭戴他们：“孩子，你们赶快离开吧，要不了多久，日本人就快下来了。来，这是你娘为你们烙的饼子，你们带在路上吃吧。彤儿，你们是做大事的，肯定很忙，就不要经常回来了。我和你娘只要知道你还活着，就行了。” 　　“爹。我们不走了。”黄大彤忽然说道。 　　黄友根吃了一惊：“这怎么行？要是被日本人知道了——” 　　“爹，有件事我得和您说一下。” 　　“嗯？我们从事的工作很危险，一旦被日本人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会给你和娘带来危险的。”黄大彤郑重其事的说道。 　　黄友根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伸手在黄大彤肩头拍了一下，他问道：“就是这事？” 　　“嗯。爹，我不想给你和娘带来麻烦，可是我们需要在这里立足。暂时，只能住在我们家了。” 　　“傻孩子，我和你娘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在乎这种危险。彤儿，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将来，如果我和你娘万一被日本人抓住的话，你答应我，一定不能为了救我们而做出对不起学兵军的事情。你爹老了，即使有心杀敌却也无力做什么了，你就帮爹多杀几个鬼子吧！他们，可把我们台湾祸害惨了！” 　　“爹！”“黄大叔！”黄大彤还有郭戴等人都被老人感动了。 　　黄友根笑了笑，说道：“本来还想等你们离开以后去找大羽的，现在既然你们不走了，这事也不用太急。大羽对父老乡亲还是挺照顾的，每次下乡围剿星火大队的人，都会亲自率队，怕的就是日本人乘机作恶。你们在这里安心住下，最多三天，大羽就会过来的。” 　　大羽全名黄大羽，乃是黄大彤的堂兄，他现在在伪军中担任团长一职，也是郭戴他们策反的首选目标。 　　郭戴和三人商量以后，决定黄大彤就留在家中，他们三人另找地方隐蔽，静等时机。 　　由于叛徒的出卖，星火大队之名已经被小林跻造侦获。日本人这段时间频频的下乡清扫，就是不想给星火大队发展壮大的机会。屯驻在埔心乡的日伪军，总指挥是一个名叫斋藤乔野的少佐，他手下共有两各大队的日军和一个团的保安部队，而该保安团的团长正是黄大羽。 　　不仅是星火大队啦，诸如江大河、蒋川俊等台湾兵团的指挥官，现在已经悉数被明码标价，贴满了日占区的街头小巷。 　　叛徒固然有，但让人感到欣慰的是，台湾民众中，更多的是渴望摆脱日军占领的有志之士。为了检验学兵军在新馆村的民心，第二天下午，在郭戴的示意下，黄大彤以逃兵的身份现身于黄家大门口，立刻引起了邻居的注意。 　　首先跑到黄家质询的是村长蔡应昊。村长来访，让黄友根有些紧张。蔡应昊和日本人走得比较近啦，好像和乡里的那个日本老警察还是酒友，因此，为了儿子的安全，他将人堵在了门口。“村长，有事吗？”他问道。 　　“我怎么听说你儿子回来了？”蔡应昊问道，眼睛只往院子里瞄。 　　“没有的事，怎么可能？皇军不是派人来通知了，我家大彤已经战死了——”黄友根说着，装出一副悲戚的样子。屋里，黄大彤的老娘将他死死拉住，咳嗽着喊道：“是村长啊？我们家的抚恤什么时候发下来啊？大彤入伍的时候，你可是拍胸脯保证该有的福利一样不少的。” 　　这话戳中了蔡应昊的软肋，他狐疑的看了看黄友根，没敢接话，直接走人了。 　　入夜以后，黄友根的二哥黄友存来了。他进院子之前先是左右环视一下，进来以后直接将大门关死，然后拉着黄友根就进了屋子。 　　“老二，什么事啊？”黄友根问道。 　　“老四，我问你，下午出现在你家门口的是不是大彤？” 　　“老二，你说什么呢？大彤都已经死了，怎么——” 　　“你别骗我，很多人都看见了。老四，我们一家人啊，你居然还瞒我。这事要是假的也就罢了，要是真的，你赶紧让他走。去找学兵军吧，现在就那帮外乡人能救他——我告诉你，蔡应昊已经去乡里了。” 　　“啊！二哥，这是真的。” 　　“这事我还能骗你？！”黄友存火了，为自己的兄弟竟然不相信自己。 　　“二伯。”这时，黄大彤忽然从里屋走了出来。 　　听见这个称呼，黄友存身子一震，转头看着他，说道：“大彤，真的是你？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赶快去台南吧，去找学兵军。” 　　黄大彤微笑：“二伯，我就是学兵军的人啊！” 　　“什么？” 　　“二伯，大羽哥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和他见一面。” 　　“不行。”黄友存断然拒绝。然后，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僵硬了，他缓和语气说道：“大彤，既然你已经是学兵军的人了，那么我也不瞒你了。你别看学兵军现在控制了台南，而且在台中也有地盘，可是，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你三哥几天前才和我说的，小林跻造已经向东京请求兵援了，东京也同意了。这回和以前不同，将会有两个近卫师团入援，近卫师团哪，学兵军再厉害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黄大彤听见这话悚然心惊，黄友根则急了，骂道：“好你个老二，既然知道近卫师团入援，那怎么还让大彤加入学兵军哪？你这是希望他去送死啊？” 　　“不，不。”黄友存摇手道：“老四，大彤是我侄子，我怎么可能害他呢？只是，他们的情况有些特殊。唉，这事大羽才清楚。实在不行，只能让大羽和你们说了。”说完，他咬咬牙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说道：“这样吧，大彤，你下半夜去我家，然后我让你三嫂子明天去找大羽，让他想办法回来一趟。唉，真搞不明白，你既然已经脱离了日本人的控制，还回来做什么啊？中国那么大，随便找个地方躲过这阵子就行，你，你却还回来。台湾才屁大点地方……好了，家里你绝对不能呆了，你先出去躲一阵子，然后半夜去我家。好了，我走了，蔡应昊这个老混蛋没准派人盯着这儿呢。” 第1228章 放烟花玩 　　黄友存离去以后，黄友根夫妇紧张起来。纵然他们对军事并不是很了解，却也听说过近卫师团的大名。一想到近卫师团有可能出现在台湾，他们不禁对儿子的未来充满了担忧。他们立刻帮黄大彤收拾出一个大包袱，对他说道：“大彤，家里不安全啦，听你二伯的，你就出去躲一阵子吧。嗯，你二伯那里，干脆不要去了。大羽虽然挺顾念亲情的，可要是有日本人跟他回来的话可就不好说了。蔡应昊这个老混蛋，他要是告到日本人那里，日本人绝对会防一手的。” 　　黄大彤的神色也很严肃，黄友存有关近卫师团的消息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个情报必须尽快传递出去，好让江司令他们早做防备。近卫师团，号称日军最精锐的部队，一般情况下可是决不离开日本本土的。近卫师团居然要来台湾，这即证明了日本对台湾的重视，另一方面也证明了学兵军的能力。意识到杂鱼部队不能有效遏制台湾兵团以后，日本人这次终于准备东真格的了。 　　“彤儿，走吧！你二伯的话，你要多想想！”黄友根说道，拉着黄大彤走向后门。 　　便在这时，村口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然后，枪声响了。“呯……轰隆隆！”黄友根的脸色立刻变了。而黄大彤眼睛一眯，对父母道了声珍重，掏出手枪转身就朝大门跑去。 　　郭戴三人这两天并没有闲着，他们以新馆为中心活动，将周边地形仔细的侦查了一遍，然后选取了一条撤退路线以后，便开始寻找合适的藏身点。他们在村子东头的一棵古树上搭建了一个“鸟巢”，又在附近铺设了一个临时居所，做了几个陷阱，三个人便暂栖在这里，静候黄大彤传来佳音。 　　黄大羽是他们首选策反对象，而他的身份决定了，这次行动至关重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成功的话，必定会产生良好的骨牌效应，那么彰化县在伪军集体起义的情况下，势必会唾手可得。相反，要是失败的话，那下面的策反行动将会举步维艰，同时也失去了意义——日本人和伪军有了防备以后，估计他们连靠近伪军将领都会很难。 　　蔡应昊下午离开黄友根家以后，越想越觉得怀疑，于是立刻前往埔心乡，向日本老警察汇报了此事。老警察接到这个情报不敢大意，立刻向斋藤乔野汇报。斋藤接到报告，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二话没说，立刻打电话向上司光存义雄大佐请求征调部分机车。得到允许以后，他点起一个中队的鬼子，亲自指挥着连夜杀了过来。 　　斋藤的部队距离村子还有两公里，就被负责警戒的陈二观察到了。他向郭戴做了汇报，郭戴爬上树一看，立刻断定是从埔心乡开过来的日军。“不好，村子里有人告密！”他做出判断，然后决定，为了给黄大彤创造逃跑的机会，对小鬼子实施狙击。 　　几分钟以后，他们就用手榴弹做出了一个诡雷，然后，便静静的趴在道路两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台湾的油料，绝大部分都被学兵军空军摧毁在了南海，所以，哪怕仅仅出动十几辆机动车，斋藤也要向光存请示。也幸亏他们油料有限，一次只能机动一个中队的鬼子，否则，要是他们一次出动一个大队的话，那么郭戴他们的狙击作战会变成自投罗网。 　　开路的是两辆三轮摩托，当这两辆摩托刚刚进入射程，郭戴便下令射击。然后，枪声响起，跑在最前面的那辆摩托在驾驶员被击毙以后，冲向路边出发了诡雷。诡雷炸开，郭戴他们又放了几枪，随即便向村子里跑去。 　　他们撤了，日本人却不敢立刻就开进。前段时间，日本人和下面的伪军被袭扰太多次了，乃至于现在他们一看见比较复杂的地形，脑海中就会出现被偷袭的画面。郭戴他们选择的狙击阵地，地形自然是足够复杂的，至少可以保证他们在夜色中不被日本人的车灯照到身形。于是，在斋藤的指挥下，日本人架起迫击炮，朝他们发起狙击的地方打了十几发榴弹，将那里炸得燃起了大火以后，这才敢继续前进。 　　黄大彤从前门离开家以后，立刻朝村子东头狂奔。而他刚刚跑出村子，便看见村子东头的野地里枪炮声震天而且燃起了大火。“奇怪，难道有游击队打了敌人一个伏击？”他这样想着，正要赶过去支援，郭戴他们从野地里跑了出来。 　　“黄大彤，你干嘛呢？”陈二吼道。 　　“陈二？我正想去支援你们呢，旅座呢？” 　　“我在这里，撤！” 　　“啊？我们不管游击队他们了？” 　　“什么游击队？” 　　“不是游击队在打伏击吗？” 　　郭戴笑了：“什么啊，那是小鬼子自己在放烟火玩呢。赶紧撤！” 　　四个人并没有朝村子里跑，而是立刻朝早就勘测好的撤退路线跑去。一边跑，黄大彤将从二伯那里获得的近卫师团要入援台湾的事情向郭戴做了汇报。 　　听到这个消息，郭戴立刻停了下来。他问道：“你二伯真是这么说的？” 　　“旅座，发生什么事了？”土程里和陈二围了过来。 　　郭戴将黄大彤的话转述给他们听，然后说：“此事干系重大，我们必须打听仔细。嗯，看来我们得留在这里了！”又对黄大彤说道：“你二伯肯定是听黄大羽说的，这事必须向他求证。不管采取什么办法，我们都要尽快见到黄大羽。”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土程里问道。 　　“先躲起来再说。大彤，小鬼子肯定是冲着你来的，看来是你们的村子里有人告密！” 　　黄大彤想起了下午被父亲堵在门外的蔡应昊，说道：“这事我知道是谁干的！” 　　“谁？找出来杀了！也好惩一儆百！”陈二说道。 　　“这个人不能杀！”黄大彤说道，“他是我们的村长，名叫蔡应昊。他有个儿子也是伪军团长，部队就驻扎在二林镇。这个人也是我们的策反对象，如果杀了他老爹，那策反肯定没戏！” 　　“可是，蔡应昊是个汉奸，他儿子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郭戴说道：“这事先别讨论了，现在最紧要的是搞清楚近卫师团入援台湾的真假。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第1229章 攻心计 　　斋藤乔野是真的被台湾兵团神出鬼没的游击战术打怕了，眼见新馆村就在面前，他疑神疑鬼的，居然怀疑起蔡应昊提供的情报真假起来——这会不会是江大河他们的一个诡计呢？用迫击炮将那片小树林炸得燃起熊熊大火，然后又派出一辆三轮摩托为前驱进行侦察，之后，他才率领大部队进村。 　　一个中队的鬼子气势汹汹的杀进村子，自然引起了不少村民的关注，不同于大陆，台湾人对所谓的皇军并不是很畏惧。不少人站在家门口看着日本人开往黄友根家，并迅速的将其包围，他们议论纷纷起来。 　　“大彤那孩子真的没死？” 　　“好多人都看见了，确实就是大彤。” 　　“日本人过来了，不要乱说话。” 　　“你，带几个人进去看看！”站在黄友根家门口，斋藤指着一个小队长道。那个小队长“哈伊”一声，带着几个手下上前，一脚踢开大门就闯了进去。 　　黄友根被“惊动”，立刻迎了出来：“几位长官，你们找小老儿有事吗？” 　　“你叫黄友根？”小队长颐指气使，咄咄逼人的问道。 　　黄友根弯腰点头，“是，不知道——” 　　“你儿子黄大彤呢？叫他出来！” 　　“大彤？大彤不是死了吗？长官，政府发的英烈证书我都收到了——啊？难道他还活着，长官，这是真的吗？我家大彤他还活着？”黄友根说着扑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小队长的衣袖。 　　黄友根表情太自然逼真了，完美的诠释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小队长眨巴两下眼睛，心中不禁开始怀疑起蔡应昊的话来。他咬咬牙说道：“黄大彤没有死，我们得到最新消息，他被支那人俘虏了。而且还背叛了皇军——黄友根，你应该知道和皇军作对的下场，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说服他自首。这样的话，冲着他曾经为皇军效命，我们可以不治他的死罪——” 　　小队长话没说完，被斋藤打断了。斋藤见他们进去几分钟都没事，跟着走了进去。一进院子他就大声吼道：“小田，你这个猪？为什么还不进行搜查，你这是要给黄大彤留下逃跑的时间吗？” 　　“哈伊！搜！”小田说着一挥手，他的几个手下立刻端着三八大盖冲进了屋子。 　　“长官，我儿子还活着吗？”黄友根继续着自己的激情表演。 　　斋藤乔野冷冷的扫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在小田的指挥下，很快，小鬼子就将黄宅翻了个底朝天。 　　“报告！没有发现黄大彤！” 　　“报告……” 　　随着众鬼子一一回复没有发现，斋藤乔野的脸色阴沉下来，他走到黄友根面前，看着这个老眼昏花的老人，冷嗤一声，喝道：“黄友根，黄大彤究竟藏在哪里？你老实交代吧！我向你保证，只要他自首，一切既往不咎。”忽然，他提高音量，朝着屋子里喊道：“黄大彤，作为军人，你连站出来主动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吗？你的父母，他们为了养育你成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这点，你应该比我们清楚吗？两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你难道忍心看着他们因为受你的牵连而不得善终吗？” 　　“长官——”黄友根想说什么，但是被斋藤打断了。他冷冷的说道：“黄友根，我已经给黄大彤机会了，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你活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和帝国对抗的下场。身为父亲，你真的忍心看着儿子走上绝路吗？哼！真是狠心的父亲哪。哦，那是黄夫人吧？黄夫人，劝你的儿子自首吧，帝国还想给他一次机会，但是如果他还继续执迷不悟的话——” 　　黄大彤的母亲担心黄友根应付不来，拖着病体走了出来。而她还没开口说话，就成了斋藤攻心计的对象。 　　斋藤乔野本来只是总督府的一个幕僚，算是小林家族的附庸。他之所以能当上这个大队长，就因为其强大的攻心能力。在恐吓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却不能撬开黄友根夫妇的嘴巴以后，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小田作了一番交代以后，随即带人撤出了黄家，转而去拜访黄友存去了。 　　在台湾，日军的军纪控制得还是不错的，小鬼子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井然有序的撤离了陈家。而接下来，让黄友根心惊胆颤的事情发生了。鬼子们三五成群，居然开始满村庄吆喝起来：黄大彤，我们知道你就在附近！你还真是狠心的儿子哪？你就忍心看着自己白发鬓鬓的双亲为了你整日担惊受怕吗？你就忍心让他们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黄大彤，只要你自首，皇军保证既往不咎；黄大彤，和帝国对抗是没有好下场的，投降吧，我们保证既往不咎…… 　　郭戴和黄大彤他们潜藏的地方距离村子并不是很远。上百个鬼子绕着村子到处吆喝，有喊声传入他们的耳朵。几个人脸色都变了。郭戴是因为这个鬼子军官表现出来的心计，黄大彤却是被勾动了心思。 　　“大彤，你可要坚强哪！”土程里见他脸色不对，劝勉道。 　　陈二：“小鬼子这是攻心术，大彤，你可千万别上当。你要是暴露了，才真的会害了二老。” 　　郭戴对黄大彤却不是很担心，他通过望远镜发现斋藤一行正向黄友存家走去，有些担忧的说道：“兄弟们，大彤这事，不会让小鬼子怀疑上他三哥吧？” 　　“应该不会吧？”黄大彤说道，语气却极不确定。 　　郭戴：“不行，我们必须尽快见到黄大羽。这个鬼子不好对付，时间拖久了，只会对我们越来越不利。” 　　“可是，黄大羽要是不出现的话，我们——” 　　“走，我们去乡里。” 　　“现在就去吗？” 　　“嗯！走，我们先找个地方易容装扮一下。” 　　在郭戴的带领下，四个人向远离村子的野外走去，然后找到一处更加隐蔽的所在，便开始易容装扮起来。 　　易容装扮是狐瞳必修的一门科目，台湾特战旅的训练还没到这个深度，不过先锋部队却都突击学了。四个人本来就是当地人打扮，在最精于此道的土程里的巧手下，很快，他们就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当地人，而且脸上再无一丝能够引起他人的特色。 　　斋藤还没有放弃，他找到黄友存，用黄大羽的前程威逼利诱，想让后者帮忙说服黄友根交代出黄大彤的下落；而其手下依旧在村子里巡弋着，四处大声吆喝。他们以为黄大彤还在村子里，却浑然不知，后者已经从一条小道杀往了他们的大本营。 第1230章 黄大羽 　　埔心乡东边的军营内，埔心保安团团部大院内的一间屋子里，黄大羽被手下几个心腹围着，正在激烈争论着什么。大院内外，十几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伪军貌似在无聊的闲逛，实际上却担任着警戒任务。 　　埔心就这么大，军营占地更小，虽然蔡应昊行踪很隐秘，斋藤乔野行动迅速而果断，却没能瞒过黄大羽部下的眼睛。彰化县保安部队众所周知的事情，黄大羽和蔡应昊的儿子，另外一个保安团长蔡连森不和。两个人明争暗斗，连累得他们的手下也形同陌路。有鉴于两支部队呆在一起就会发生斗殴等等事件，光存义雄不堪其扰，不得不将他们分开，一个驻扎在埔心，一个驻扎在二林。 　　根本没用黄大羽发出指示，很快就有部下搞清楚了事情原委，并且汇报上来。获悉是因为堂弟的回归引发矛盾，黄大羽愁眉不展，十分苦恼。他将一众心腹找过来，征求他们的意见。很快，这些人就产生两派，并且因为意见相左而激烈的争论起来。 　　一种意见是让黄大羽装作不知道，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该怎么办还怎么办。而一旦黄大彤真被抓住的话，届时再想办法营救。他们持这个观点的理由是：以团座在彰化保安部队中的地位，请求光存大佐网开一面赦免黄大彤绝对没有问题。“不管黄大彤有没有加入学兵军，影响都不大。借学兵军的光，现在日本人对我们只会拉拢，不会节外生枝的！” 　　学兵军进入台湾以后，很快就在南边节节取得胜利。而他们的胜利直接让台湾总督府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为了防止台湾人被学兵军利诱叛变，小林跻造不得不放缓了刚来台湾时制定的几个策略，这其中就包括姓名的问题。似黄大羽他们现在之所以还得以使用原来的姓名，其实就源于台湾兵团给小林跻造带来的威胁。 　　还有一种意见，认为这是蔡应昊这个老家伙想出来的阴谋诡计，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给黄大羽设陷阱，诱使他做出错误判断，然后落下把柄。“团座，不能上当啊。我觉得，不管大彤兄弟回归或者加入学兵军这件事是真是假，您都要把持住自己。说情可以，但是千万别把自己给搭进去。兄弟们，你们都知道了吧？小林跻造已经向军部请援调近卫师团过来了。台湾兵团虽然游击战打得不错，可是，真刀真枪和近卫师团干仗的话，肯定不是对手。” 　　两种观点，每一方都有充足的理由，这让黄大羽越发难以做出正确判断，也让他陷入深深的痛苦中。 　　虽然是堂兄弟关系，但他和黄大彤的关系却不比亲兄弟差。黄大彤还活着，这个消息让他感到欣喜。可是，一想到他加入了学兵军，而且回到了新馆，这份亲情反而成了他做出正确判断的桎梏。眼看着黄大彤受死，他肯定无法做到，他什么也不做的话，绝对会后悔一辈子。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黄大彤一旦加入学兵军，那么他要是和其接触的话，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好了，都别吵吵了，让团座说。无论团座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坚决支持——没有意见吧？！”一个名叫方泰山的营长大声呼吁道。所有人的目光登时都集中到了黄大羽的脸上。 　　黄大羽脸上肌肉痉挛着，他眼睛眯了起来，正要作出决定，忽然，他的贴身警卫黄大庆走了进来。黄大庆是他的远房兄弟，进来以后，黄大庆先是警惕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走到他的身边，附耳对他说道：“三哥，老五就在外面，他想见你。” 　　黄大彤在家族里行五，黄大羽一听，先是大惊，随即压制心神平静下来，问道：“你确定？” 　　“是。” 　　“他人在哪里？” 　　“我把他们安排在陈寡妇家了。” 　　“他们？还有其他人？” 　　“还有一个人。三哥，怎么办？” 　　“我马上过来，你先过去，注意安全！” 　　“我省得！” 　　两个人交头接耳一番，黄大庆走了出去。黄大羽站起来，说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方泰山！” 　　“团座？” 　　“你多安排一些人将营地附近看紧一点，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是！” 　　陈寡妇家就在军营里。她老公本来是保安团的一员，战死以后，黄大羽为了照顾她们孤儿寡母的生活，就将她们接来军营，让她们帮助战士们缝补衣裳以谋生。 　　几分钟以后，黄大羽便孤身出现在了陈寡妇家里。黄大庆和黄大彤还有郭戴端坐陈寡妇的卧房内，看见他走进来，几个人迎上来。黄大彤有点激动的叫道：“三哥！” 　　黄大羽神情显得有些冷，他先是打量了黄大彤两眼，发现自己这个弟弟比离开台湾时黑了、精壮了，他低声吼道：“老五，你好大的胆子！你不知道斋藤乔野正在想方设法的要抓你吗？” 　　黄大彤熟悉自家三哥的脾性，他微微笑着说道：“我胆子一直就大，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哥，我为你引见个人。郭戴，我们旅长。” 　　郭戴微微笑着伸出手，说道：“黄团长，久仰了。”又说：“大彤，你说错了，是副旅长。” 　　黄大羽心中本来还抱有一丝期望，希望有关黄大彤加入学兵军的传言是假的，而现在，在听到旅长和副旅长这样的称呼以后，他知道传言是真的了。波田支队中，可没有旅长和副旅长这样的称呼啦。他脸色一变，盯着郭戴，低声喝道：“郭旅长，你可真有胆魄哪！现在，我们可是敌对方。就在一个星期前，我可有一个兄弟就死在你们的偷袭中呢！哼，你这可是自投罗网！” 　　“三哥，你做什么？他可是你弟弟的长官！”黄大彤急急的说道，说着还挡在了郭戴面前。 　　郭戴将他推开了，他看着黄大羽说道：“黄团长过奖了，胆魄什么的在下也有一些，不过绝对不值得您如此夸赞。呵呵，至于敌对方，我觉得这个用词也不准确，大家都是台湾人，再不济也是同乡，彼此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哪来什么敌对方一说。” 　　“你也是台湾人？”黄大羽有点意外，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如假包换的台湾人！”郭戴继续微笑着。 　　黄大彤补充道：“郭旅长真是台湾人，在波田支队的时候，我们是一个联队的。三哥，这里说话方便吗？我们有些事情要和你详谈。” 　　郭戴同为台湾人的身份让黄大羽敌意稍减，他冷冷的扫了黄大彤一眼，叱道：“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大庆你又不是不认识。有什么话，快说吧。” 第1231章 劝降 　　自见面到现在，黄大羽表现得都极不友好。郭戴虽然面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心中却冰凉一片。“果然，说客不好当哪！”他心中忖道，已经对说服黄大羽举起义旗没有信心了。“希望他能够看在兄弟情分上，将有关近卫师团入援的消息真诚相告，那么也就不虚此行了！”他这样想着，看向黄大彤，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黄大彤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他看着黄大羽说道：“三哥，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加入学兵军，而且还自告奋勇的回来台湾。这个一时半会说不完，三哥，你是我哥哥，做兄弟只向你保证，我这么做完全出于本心。大庆也在这里，我不瞒你们，我回来新馆，为的就是说服你们能够举起义旗，和我们学兵军一起为光复台湾而奋斗！”说到这里，见黄大羽有开口的意思，他举起手道：“三哥，你先等我说完。不管你们同意与否，我只希望你们答应我，你们可以继续跟着日本人，但是千万别犯下大恶。不然的话，兄弟就是再怎么努力，战斗肯定都无法保全你们。三哥，你别嗤笑。你是不是觉得近卫师团入援在即，我们学兵军肯定不是对手，迟早要比赶出台湾？三哥啊，你绝对错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虽然目前就大势而言，日本人占据着上风，可是，先天性的局限性决定了，胜利的只可能是我们！你们仔细想一想，日本人有什么？他们现在之所以占据上风，不过赖于比我们早两百年接触到西方的先进科技而已。可是，你们不知道吗？自学兵军横空出世，无论是空军还是陆军，甚至是我们最为薄弱的海军，几次大规模交锋，日本人哪一次不是大败亏输？赤城号航母知道的吧？很先进的武装了吧？可还不是被我们给炸沉了？就拿最近的海南战役来说，你们以为是日本人胜了吗？好像，你们现在不得不收缩防线，就是因为受这次战役失利的影响吧？近卫师团，哼，好像很强大，但是我相信，别说东京仅仅派出两个师团，就是派出五个，他们也不可能赢得这次胜利。日本人有无敌的近卫师团，我们有强大的空军……” 　　黄大彤侃侃而谈，在黄大羽和黄大庆听来，他的话很多都是凭空捏造，根本就是无中生有。这不怪他们，日本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啦，几次大战虽然一败涂地，可是对民众宣扬的依旧是大捷。而如果不是赤城号航母沉没的消息实在不好隐瞒，估计他们连这个也不会承认。 　　黄大羽立刻进行反驳：“老五，别吹啦。你的话谁信啊？还赤城号航母被炸沉我承认，但是南京会战、徐州会战还有马当战役，哪一次不都是皇军最后取得了胜利？还有，要不是物资供给出现问题，现在，台湾南部早就被我们打下来了。哼，居然说来五个师团的近卫师团都无法收复南部，老五，你了解近卫师团的意义吗？那可是日本最最精锐的部队啊！别说两个师团，一个师团就足够横扫你们的台湾兵团了。你把学兵军吹得天花乱坠的，可是他们除了打游击，除了偷袭还会干什么？他们敢和我们正面交锋吗？现在台湾的皇军可都是二线部队，台湾兵团连和帝国的二线部队决战的勇气都没有，居然还想叫板近卫师团！还真是愚昧得可笑呢！老五啊，看来你被学兵军给洗脑了哪！” 　　黄大庆说道：“五哥，离开学兵军吧。趁三哥现在还能在光存义雄面前说得上话，等近卫师团开过来，到时你想回来都不成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二伯和二妈啊。你难道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黄大羽咬咬牙，接着说道：“老五，大庆说得对，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二伯和二妈考虑一下。反正吧，趁我现在还能和光存、斋藤他们说得上话。你放心好了，你的旅长，我会放他回去的——” 　　“三哥，大庆！”黄大彤打断黄大羽的话，说道：“你们别说了，我已经错了一次，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了。”摇摇头，他苦笑道：“真不希望和你们在战场上见哪，可是人各有志，我也不能勉强你们。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你们可以继续跟着日本人，但是千万别犯下大恶。台湾毕竟是中国的领土，总有一天会被光复。这个过程也许会很艰难，但是我相信，最后胜利的一定会是我们。别以为我被洗脑了，如果你们能够去广州看看，我相信你们会和我一样的想法的。还有，三哥，别以为你现在是一个团长，这里还是你们的腹地，我跟你说，就是你想拦下我们也不可能。嘿嘿，兄弟这一次广州之行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三哥，大庆，我刚才跟你们说的事，你们好好想想。近卫师团不是要入援吗？好事，届时你们就会知道我们台湾兵团真正的实力了。游击战也好、决战也罢，只要能保全自己杀伤敌人，那就是有用的战术。旅座，您有没有什么要说的？”说完，黄大彤看向郭戴。 　　郭戴微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说得很好，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们走吧。两位，后会有期！” 　　郭戴说完，和黄大彤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黄大羽和黄大庆眨巴着眼睛目送他们远去，前者忽然醒悟过来，问道：“他们怎么有我们的军服的？大庆，是你拿给他们的？” 　　“没有啊，我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穿成这样了。” 　　“不好，赶紧查一下，看有没有兄弟失踪！”黄大羽忽然叫道。 　　“我这就去！三哥，那老五那里？” 　　“放他们走吧。就是我们有能力留下他们，可是，我们能这么做吗？” 　　“我知道了。” 　　郭戴和黄大彤大摇大摆的出了军营，拐入了一条小路。在一处相对比较偏僻的地方，他们和土程里还有陈二会合以后，换掉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乡野间。 　　而在他们消失二十分钟以后，黄大庆带着一彪人在一条下水道里找到了两个被捆住四肢塞住嘴巴的伪军。这两个浑身冒着臭气的伪军被救上来以后，一脸的惊恐，据他们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现在了臭水沟里。黄大羽在得到汇报以后，倒抽一口凉气的同时，对台湾兵团的实力又有了新的了解。 　　很自然的，他心中的坚持裂开了一条缝隙，不再像原来那么坚固了。 第1232章 对策 　　郭戴等四人离开埔心乡军营以后快速离去，路上，土程里和陈二获悉他们并没能说动黄大羽，不禁都感到十分郁闷，陈二更说道：“这回险白冒了！”郭戴摇头说道：“绝对没有白来，我们至少证实了近卫师团入援的情报，此行不虚。” 　　“旅座，你说我们打得过近卫师团吗？近卫师团可是号称陆军里面战力最强的部队！”陈二问道。其他两个人也看向郭戴。 　　郭戴语气坚定的说道：“我承认，近卫师团确实很强，但那又如何？难道因为打不赢我们就放弃光复台湾吗？绝不！所以，关键的问题不在于近卫师团如何，而在于我们如何。近卫师团不是无敌的，我们学兵军也不是吃素的。我敢断言，即使我们打不赢，也会给近卫师团惨痛的教训！” 　　一天后，近卫师团入援台湾的消息长上翅膀，飞到了欧阳云的案头。密电是潘媚人译出来的，被这则情报惊到，她将电文呈到欧阳云面前的时候，一脸的忐忑不安。 　　欧阳云回到广州以后，便不得不面对处理不完的公文和开不完的会议。广州兵乱，影响的绝不仅限于军队这一块，政体这一块同样被影响到了。姜树人在这件事上的“无法作为”，让欧阳云认识到了现体制的缺憾。他因此将广州警卫部队下放给了姜树人，同时收回了一定的人事任命权，这让他的案头凭空多了许多待批公文，也让他更忙了。听潘媚人说台湾有密电过来，他习惯性的抬起头扫了她一眼，发现了她脸上的异色，问道：“怎么？坏消息？” 　　“你看看吧。” 　　欧阳云拿起电文扫视一遍，脸色微变，说道：“日本人要动真格的了，哈，他们还真将台湾当作本土了？” 　　“大哥，这一仗只怕不好打啊。近卫师团可是日本陆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我觉得，也许应该让江大河他们抓住时机，在近卫师团入援之前狠狠的打上一仗，这样可以赢得一些缓冲区。” 　　“确实不好打，嗯，你通知一下，让军长以上军官明天过来开会。蒋参谋总长和陈司令、单军长那边也要通知到，让他们坐飞机过来。” 　　“是。”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左右，总司令部小会议室里，欧阳云居中，左手依次是吉星文、李铁书、铁林飞、郭奎、何正降、萧逸，右手分别是蒋光鼐、楚天歌、陈策、常根、叶肇、单人雄，十三个人围着一张圆形会议桌，一个个神情肃穆。 　　近卫师团入援台湾的情报大家都知道了，基于对日军序列的了解，没有人认为台湾兵团会像前几次战役一样，不仅能够脱险还能够倒打一耙。 　　欧阳云首先发言：“今天会议的目的，我不说大家也应该清楚了。近卫师团入援台湾，就台湾兵团目前的情况，我以为，他们肯定可以坚守一段时间，但是如果不能得到总部支援的话，最终将会被压迫进南方山区。而一旦退守山区，那就意味着，我们之前的努力将付诸流水。届时，日本人只需要留下一个普通师团，牢牢的扼守住出入山区通道，台湾兵团虽不至成为瓮中之鳖，但要想重新走出来，势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发生。我们和日本人打这么多仗，哪一次不是反客为主，这一次，我希望会是同样的结果。大家说说看，有什么好的想法。蒋老，您对台湾比较熟悉，您先来。” 　　蒋光鼐自入主福建以后，竭心竭力致力于民生和部队建设，本来就清瘦的脸庞越发显得瘦削。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却极好。他朝欧阳云微微欠身，说道：“总司令既然有令，那卑职就抛砖引玉，先谈谈愚见。”说完这句话他扫视众人一眼，继续道：“台湾当前的局势十分微妙。很可惜，我们出兵晚了几十年，要是在台湾义军反抗日军侵略的时候出兵，现在，我们将会得到全台湾人的支持，力量会成几倍的增长。就我掌握的情报，目前的台湾人对我台湾兵团的感情十分复杂。其中固然有通晓大义竭力援助的，也有认为我们打破台湾平静极度仇视的。而最多的则是抱观望态度。近卫师团入援台湾，我觉得，与其说是日本人给我们出的一道难题，不如说是送给我们的一场大机遇。近卫师团作为日本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在台湾人心目中也有着很高的威望。如果我们能够打败他们，那么——嘿嘿，我不敢说能赢得全台湾人的心，至少，会让他们重新审视自己对于未来的选择。鉴于此，我认为，如果我们真以光复台湾为最终目的的话，那么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打赢这一仗。” 　　蒋光鼐从战略的角度讲出了这一仗的重要性，这让不少人都陷入了沉思。会议室里面一时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欧阳云最先醒过神来，他看着蒋光鼐说道：“蒋老，您是清楚我们在什么情况下出兵台湾的，我之所以在当时兵力并不富裕的情况下还坚持出兵台湾，一方面固然是不想台湾成为小鬼子进攻我们的桥头堡，其次就是奔着光复台湾去的。台湾，怎么说呢，那就是一艘永不沉没的巨型航母哪！只要有台湾在，那我们东南海域就能获得岸基航空部队的支援，其战略意义是不言而喻的。诸位，正如蒋老所说，这一仗，我们只许胜不许败。因此，只要能够取胜，只要条件许可，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 　　欧阳云有关台湾是一艘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的比喻让铁林飞心里一动，一个念头产生，他举起手来。 　　“林飞！你说说！”欧阳云看到以后，点名道。 　　铁林飞说道：“总司令，诸位，我有个想法。近卫师团入援台湾只有一条途径，那就是海路，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像海南战役那样，直接在海上拦截空袭他们？海南战役，联合舰队当初气势汹汹而来，最终却灰溜溜而去，就因为其后勤物资被我们在海上给拦截了。如果我们能够提前侦获近卫师团入援时间，那么绝对可以利用空中堡垒和白鳍豚的超长继航能力找到并空袭他们。将近卫师团直接杀死在海上，那他们还怎么入援台湾？” 第1233章 我会去日本接你们回来 　　空袭联合舰队补给舰船的行动就是铁林飞指挥的，两次空袭行动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击毁多少敌船、物资且不论，还直接导致联合舰队因为补给跟不上不得不黯然而归。正是因为这两次空袭行动的成功，让铁林飞迅速作出反应，想到了针制近卫师团入援台湾的好办法。 　　他的话才说完，李铁书就叫道：“好点子！绝对可行！” 　　持这一观点的不在少数，他们纷纷出言赞同，不少人还添砖加瓦，做了细节上的补充。 　　这时，蒋光鼐提出了一个疑问：“空袭补给舰船的行动之所以取得成功，是因为大花角雷达站可以提前侦测到敌舰的行踪。可是近卫师团这一次是从日本起航，我们根本无法通过雷达进行侦测，那么如何才能把握住这个时机呢？” 　　蒋光鼐的话将众人从想象拉回到现实中，楚天歌说道：“是啊！空袭有个前提，要保证先敌发现，近卫师团肯定会从日本岛某个港口出海，我们却如何保证这一点呢？” 　　陈策作为海军司令，恰好查过台湾和日本之间的距离，他接口道：“近卫师团出海港口应该会选择长崎，长崎距离台湾只有一千公里的距离，日本海军舰船，均速每小时二十节不成问题，这么算来，他们三十个小时就能抵达台湾。我们真想在海上对其空袭的话，肯定会选择福州机场为前线机场吧。福州距离台北两百公里多一点，综合起来算一下，可供我们操作的时间不会多于十个小时。铁司令，空中堡垒的最长巡航时间是多久？” 　　铁林飞：“十二个小时。白鳍豚算上副油箱的话，也能达到。” 　　陈策：“那就只能按十个小时算了。十个小时，如果在福建沿海架设雷达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众人对话的时候，欧阳云手上夹着一支烟，不时的吸一口，默默的思考着。陈策的话说完，大家正在往假设雷达方向想的时候，他开口道：“在福建沿海架设雷达，这办法确实可行，不过不一定来得及。嗯，这事交给狐瞳吧！常根，有没有问题？” 　　常根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发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被点名，他吃了一惊，赶紧说道：“这个，我还需要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说到这里，他忽然发现欧阳云在朝自己眨眼睛，稍微一愣，赶紧改口：“不过，应该没有问题。” 　　听他说没问题，不少人联想到狐瞳的专业，不禁眼前一亮。单人雄说道：“是啊，我们怎么忘记这一点了？我们可以监听小鬼子的电报，然后破译近卫师团出发时间哪。呵呵，这么一来的话，那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欧阳云不动声色，他问陈策：“陈老，只要能够掌握近卫师团确切的出海时间还有舰船型号，应该能够计算出最佳出击时机吧？” 　　陈策点点头：“这也是一种办法。日本人现有舰船型号以及参数，我都有记录。能知道其确切的出海时间，再有舰船的型号，我就能够算出最佳出击时机。” 　　欧阳云点点头说道：“届时就麻烦陈老了。” 　　陈策微笑着说道：“身为学兵人，这是我份内事。” 　　找到了破解近卫师团入援台湾的难题，众人心情笃定不少，接下来谈论了一些具体的细节，又讨论一番长沙会战的进程便散会了。 　　散会后，欧阳云将郭奎和萧逸留下来，问萧逸道：“刺杀小组的培训进行得怎么样？” 　　萧逸答：“很顺利，随时都可以出发！” 　　欧阳云点点头，问郭奎：“老郭，狼牙中现在通讯技术最好的是谁？能达到什么层次？” 　　郭奎答：“三团的古人皇技术最好，只要有材料，他都可以自己组装一台发报机。” 　　欧阳云：“那就他了，抽他出来，我需要他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 　　“是不是要派他去日本？”郭奎问道。 　　欧阳云点点头：“近卫师团入援台湾，东京大本营最多只会事后发电通告驻华日军高层。所以，想通过监听电报获得其出发时间根本行不通。刺杀小组既然已经可以出发，那就让他们提前出发好了。捎带上古人皇，再派几个义务精干的帮他，让他们专门负责侦察近卫师团动向。萧逸，今天晚上，我在食堂宴请刺杀小组全体成员。老郭，届时你和古人皇也来参加。” 　　“好的！” 　　晚上七点钟，学兵军总司令部的小食堂内，欧阳云、吉星文等学兵军高层宴请了将前往日本刺杀小泉敏一郎的刺杀小组全体成员和负责侦察近卫师团的古人皇。 　　学兵军所控制的疆域扩大至闽粤琼三地以后，学兵军高层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欢聚一堂了。刺杀小组的成员们不知道他们今天来广州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近卫师团入援台湾的事，还以为他们是专程赶来欢送自己的，不少人特别是台湾特战旅出来的学兵都显得特别激动。 　　因为欧阳云的关照，座位并没有特别安排，所以，当不少刺杀小组的学兵发现自己身边坐着的居然是学兵军叱咤一方的大将时，一个个诚惶诚恐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的骄傲，乃至不少人还没喝酒脸上便已经潮红一片。 　　当娘子云卫团的一帮如花似玉的女兵将菜肴和美酒呈上来，要为众人斟酒的时候，欧阳云摆摆手说道：“今天是纯爷们的聚会，就不麻烦你们了。”扫视刺杀小组所有人一眼，他接着道：“兄弟们，今天本司令亲自为你们斟酒！” 　　“总司令，我们可不敢当！”“总司令，这不好吧！我来——”…… 　　女兵们依次退出小食堂带上了大门。欧阳云摆手让大家坐下，拿起酒瓶就众人一一斟酒。一边斟酒他一边说道：“今天谁都别和我争，和你们将要执行的任务相比，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一点而已。今天，所有人都给我放开了喝，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来，举杯！这第一杯酒，我们祝你们马当成功！” 　　“当——” 　　一杯酒下肚，不少人本来就潮红的脸上，立刻变得红光灿烂。 　　欧阳云一直站着，此时他将空酒杯朝众人一展示，然后便接着斟酒。又斟一轮酒，他回到座位端起自己的酒杯，一一和刺杀小组的学兵碰杯，然后说道：“这杯酒我敬你们！喝完这杯酒，都给我记住，不管有多难，一定要活下去！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最多六年，我会去日本接你们回来！来，干！” 第1234章 空袭警报 　　两日后的下午五点钟左右，白云山机场，一架空中堡垒腾空而起。几分钟以后，当空中堡垒已经爬上近两千米高空的时候，机长薛长空朝下面望去，然后开通广播在话麦里说道：“兄弟们，总司令还在下面招手呢！” 　　机场上，欧阳云确实在昂首目送着这架飞机并且挥舞着右手。铁林飞、萧逸、刘奎、游晓莲等人陪在一旁，萧逸首先放下手臂，皱眉说道：“总司令，只要完事，我们不能将他们接回来吗？” 　　欧阳云放下手臂看着他，说道：“你以为日本是哪里？浙江还是上海？单论国民对国家的忠诚度，日本人要远超过中国人。别不信，至少目前来说，这是事实。他们应该有觉悟的吧，即使能够完成任务，大都也会埋骨异国他乡。等我们打败日本，届时，只要还能够迎回他们的遗骸，就算是幸运的了。” 　　欧阳云的话，让不少人对刺杀小组成员肃然起敬。铁林飞说道：“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是英雄。” 　　欧阳云点头：“是的，他们，将会是中国的英雄！” 　　目的地是长崎。广州与长崎之间的直线距离大约有一千四百公里，薛长空飞过一次日本，那一次，不仅让日本的名古屋变成了废墟，还在该地区传播了日本人研制出来的鼠疫。有过一次飞行经验，驾轻就熟，飞行旅途很顺利。空中堡垒在一万三千米的高空飞行了四个小时以后，拉至一万一千米高度，半个小时以后，又拉至八千米，然后是五千米。 　　晚上九点钟左右，长崎造船所，岸上的一幢二层楼房里，一个二百左右平方米的厂房内灯火通明，一群穿着白大褂戴着海军方檐帽的日本人围绕着一个扁扁平平，大约面积在三平方米左右的金属体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是不是接上电视屏幕就可以看到五十公里内的船只？”一个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面相峥嵘的人问道。 　　站在他身边，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恭声答道：“是的。排水量在千吨左右的，它都可以侦测到。照这个放大，我们就能造出像学兵军那种能够侦测五百公里范围内的大型雷达。” 　　“小泉君，您真了不起！”他身后的一个中年人说道。 　　“山本阁下，真是恭喜了！”又有人朝那个面相峥嵘的人说道。 　　这些人，正是山本为首的日本海军高层。他们出现在这里，盖因为小泉敏一郎仅仅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整出了雷达。 　　小泉看着山本五十六，说道：“阁下，有件事我要向您请示。” 　　“小泉君辛苦了，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一如既往的，山本对小泉十分礼遇。 　　小泉说道：“显示屏幕的事，如果独立研究的话太耗费时间了，所以我想直接从学兵军引进。” 　　学兵军已经成了横曳在日本海军高层心中的一根刺，他这话出口，不少人脸色便变得难看起来。相对于陆军，日本海军无论是官还是兵，其实都要理智得多。当然，就目前来说，在涉及学兵军的时候，这却是个例外。 　　山本从雷达上移开目光，投向了窗外。窗外稍远一点，是灯火点点，这让他的目光深邃而星火闪闪，他心中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这让他嘴唇两边的肌肉轻轻的翕动着——厂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出现了，不少人因此下意识的离开了小泉一点。 　　海南战役影响了这里的所有人。骄傲的日本海军再一次折戟而归，这在他们看来是不能忍受的奇耻大辱。小泉受这一战的影响颇大，如果说战役前他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剑的话，那么现在，他却变成了剑鞘，而且是黑沉沉的，黑不溜秋貌似不起眼实际上却很沉重的那种。 　　小泉看着山本，脸上波澜不惊，继续说道：“阁下，我知道这让人很难接受。但是，只要能够快速的壮大海军，快速的实现现代化，我觉得一切都可以忍受。” 　　“小泉君，别说了——”一个和小泉私谊很好的造船所工程师渡边一郎轻声说道。 　　山本从窗外收回目光看向小泉，让不少人感到意外的是，他的眸中居然微带笑意，他说道：“我听说宪兵部队几天前刚刚截获一艘走私船，上面有不少学兵军出产的电视机还有收音机，这些，能用吗？” 　　小泉笑了，他说这么多正是为这批走私品。“能用，不过——”他说着，看了周围人一眼。 　　山本心领神会，环顾四周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诸君，辛苦了！” 　　“阁下，您太客气了，一切为了天皇陛下。”众人纷纷说道，识趣的逐一离去。 　　众人走到门口，忽然，那个名叫渡边一郎的工程师抬起头来说道：“你们听见什么了吗？”说完跑出去，侧耳静听起来。 　　“什么声音？”立刻有人感觉到了，他们跑出去，然后集体昂首看向西北方向并凝神听起来。 　　“呜——”有引擎的轰鸣声从天上传来，有人说道：“是战机引擎的声音，应该是我们的飞机吧？” 　　一直伺立在山本身边的副官真田和所有人一样凝神听着，他忽然脸色一变，对山本说道：“阁下，我怎么觉得好像是空中堡垒特有的引擎声？” 　　他这么一说，不少人立刻看过来，其中有人质疑道：“不可能吧，学兵军的战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山下，你别忘了去年的名古屋空袭！” 　　“啊！” 　　山本听着那越来越清晰的引擎轰鸣声，也已经得出了判断，他沉声说道：“确实不像是我们的战机，真田，立刻给相川师团长去电，让他派人监视这架战机。真有可能是学兵军派过来的。” 　　真田“哈伊”一声，跑去办公室打电话去了。而山本的警卫立刻围上去，簇拥着山本和小泉就往外面走去。小泉被架走前，看着那架雷达试制品喊道：“雷达！” 　　山本喝道：“带走！” 　　“哈伊！” 　　立刻有人上去，费力的抬起雷达。同时，有人拉灭了厂房里的电灯。夜晚遭遇空袭的时候，呆在有灯光的建筑里最不安全。山本身边的警卫部队经验丰富，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小泉：“欧阳云是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们真要好好防备。” 　　山本：“走，我们回去舰队！” 　　一行人遂簇拥着他向码头走去。 第1235章 利用 　　突然出现的近似空中堡垒的引擎轰鸣声差点让长崎军港陷入了混乱。本来密集停在军港的联合舰队所属舰船纷纷离港以便于展开阵形，同时，岸上的防空部队在凄厉的防空警报声中进入战位，战备仓库被打开，一辆又一辆卡车进进出出，将成箱的子弹、炮弹拉向防空阵地。 　　山本和小泉被护送到军港以后，立刻登上了加贺号航母。 　　加贺号航母随即汽笛长鸣，在两艘拖船的牵引下驶离军港。 　　日本人的效率还是很高的，短短一刻钟，就做好了迎击空袭的准备。然而，当他们做好防控准备的时候，那怪异的响声却消失了。 　　“飞走了？” 　　“他们的目标不是这里？” 　　“快，向各地报警！” 　　“不，不，不要慌乱，是不是我们听错了？” 　　…… 　　加贺号舰桥的一个小型会议室内，山本和小泉并没有受到空袭来临更多的影响，他们相对而坐，正在谈着有关那桩走私案的问题。 　　“阁下，已经查清楚了，那个黑田诚一郎确是大阪师团的一个少佐。”山本的副官真田说道。联合舰队所属的宪兵部队前几天侦获了一起走私案件，该案的主犯名叫黑田诚一郎，其人自称是大阪师团的军需官，是为了向军部请求物资补给才回来的。而他所乘坐的那艘船上装着的电视机和收音机还有一套摄像机、发射装置据他称是送给坂垣征四郎的礼物。 　　因为黑田身上并没有命令公文，而只有一张准假条，所以联合舰队宪兵司令部理所当然的将其视为走私犯处理，连人带物带船一起给扣押了。 　　山本看向小泉，问道：“黑田的身份确定了，你不会是想利用他向学兵军购买所需的显示频幕吧？” 　　小泉：“我正有这个想法。阁下，学兵军在电子科技这一块，确实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列。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拿来挪为己用呢？先买过来用，然后再仿制。阁下，请您相信，最多两年，我们便能够独立生产，届时，不仅是我们海军，包括陆军、航空兵，都可以实现电子化……” 　　小泉描述的未来很美好，可是，一想到这是经大阪师团转手来的敌人的产品，学兵军和大阪师团因此都会获利匪浅，山本就好像喝汤误喝进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不已。他说道：“如果确实对帝国事业有帮助，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可是，我怀疑大阪师团和学兵军已经沆瀣一气了，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助纣为虐的嫌疑？” 　　大阪师团的战力，山本和小泉已经深深领教过了，所以，尽管军部都发文嘉奖了，他们依旧不敢相信大阪师团能够虎口拔牙，真的在海南岛西南站住了脚跟。他们一开始就认为这是欧阳云的阴谋，现在更是认定了这一点。这个欧阳云，不仅卑鄙阴险而且还胆大无比，为了赚钱，居然敢让大阪师团的人帮他们向日本倾销商品，他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山本之所以迟迟没有处理这起走私案件，就是想想出一个好办法，以最大限度的打击学兵军。不够现在，因为有用得着这批走私犯的地方，他却不得不放弃原有打算，而做一个帮凶了。 　　就在山本和小泉正在加贺号航母上探讨有关从学兵军购入电子产品问题的时候，距离军港大约三十公里左右的云仙市，在距离地面大约三千米的高空，十六朵伞花梯次打开，很快就从薛长空的视野中消失了。 　　薛长空在确认刺杀小组十四个人连同他们的装备都已经完成跳伞，一边调整航向，同时拉起战机，一边自语道：“兄弟们，祝你们好运！” 　　地面没有接应人员，纵然通过机载雷达能够确认已经飞临日本本土，但是，空降地具体在哪个方位，薛长空却无从得知。夜晚空降的风险其实要比白天大得多，只是因为在敌人的本土实行伞降，却只能选择夜晚。 　　刺杀小组一共十四个人，其中十人来自狼牙，四人来自台湾特战旅。十四个人分成两组，一组八人，负责刺杀小泉敏一郎。他们的行动组长来自狼牙，名叫姜勇刚。二组负责侦获近卫师团出海时间，相比一组而言，他们因为要首先从知情的日本人口中获悉近卫师团确切的出海港口，所以，任务难度要比一组高。二组的组长自然就是古人皇了，他们这个组一共六人，其中五人来自狼牙，一人来自台湾特战旅。 　　为了能够在跳伞以后尽快的会合，十四个人包括两口装备箱跳伞的时间间隔都很短，姜勇刚和古人皇二人一个最先一个最后完成跳伞，而在他们跳伞的时候，薛长空尽量保持空中堡垒做缓速绕圈飞行，这保证了空降半径的最小化。 　　姜勇刚自然第一个落地，落地以后，他不急着解开伞包，而是立刻掏出了一支大号手电，拧亮将光柱朝天上打去。有了这支手电的指引，除了那两个装备箱，其他人在选择落点的时候，便可以尽量操控降落伞向光源处运动，这将极大的缩短了他们会合的时间。 　　姜勇刚将手电放好以后，掏出伞兵刀将伞绳割断，然后便端起枪四处巡弋起来。 　　狼牙的人，定期会进行跳伞训练，所以对跳伞相当的熟悉，不过饶是如此，此刻走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他依旧有脚步发飘的感觉。 　　“日本，这就是日本！奶奶的，老子居然来到了日本！”他一边巡弋着，一边想道，心中是抑制不住的自豪感喷涌。 　　第二朵，第三朵，一朵接一朵伞花落地，除了刚开始的几朵距离光源有些远，其它的都降在距离光源不远的地方，而最夸张的一个，居然直接降在了姜勇刚的伞包上。 　　运气。他们实施伞降的地域居然是一片旷野，这让他们得以放开手脚，很快就完成了集合。 　　“口令？” 　　“雄鹰！” 　　……姜勇刚用日语梯次向走过来的人影询问口令，一只雄鹰，又一只雄鹰，一刻钟左右，距离光源处最远的一个学兵走了过来，他同时带来一个消息，有一口装备箱就落在距离光源大约一千米的地方。 　　总负责是姜勇刚，他确认所有人都已经找到，并且只有一个人左腿轻微摔伤以后，将十四个人两两分成七组，约好了集合地点，然后下令找回另一口装备箱。 　　“现在是广州时间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凌晨三点，我们在这里不见不散！” 　　“是！” 　　“行动！” 第1236章 愚民 　　两口装备箱，被一个学兵顺带发现的是装具武器弹药和步话机的，这口装备箱也是为一组准备的。而另外一口，装有两套发报机和大量电池的，却是为二组准备的。 　　搜寻另外一口装备箱的行动并不顺利。凌晨三点钟左右，十四个人回到了约定集合地点，只带回了一口装备箱。 　　“怎么办？”古人皇问姜勇刚道：“没有发报机的话，我们二组就等于废了。” 　　姜勇刚眯起眼睛想了想说道：“必须找到那一口装备箱，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二套方案了。” 　　为了这一次联合行动，学兵军做了充足的准备，为了防备出现现在的状况，他们不仅制订了多套行动方案，而且还将两口装备箱上都用日语刷上了“部队演习专用物资，危险！勿动！”。至于刺杀小组的衣着，更在上机前就换成了日军制式。 　　第二套方案与此有关，他们将化装成日军进行搜索。 　　“处理掉降落伞还有装备箱，然后找就近的一个村子休息！”姜勇刚下达这个命令以后，将自己的伞包收起来，然后用打火机点燃。其他人纷纷效仿，而有些人会合前就已经处理掉了。 　　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一切处理妥当，众人在一个名叫张丰毅的台湾特战旅学兵的带领下向几公里外的一座村庄行去。 　　云仙属于丘陵地带，小山不绝，这增加了他们寻找装备箱的难度，这也是姜勇刚果断放弃继续寻找而执行第二套方案的主要原因。 　　村庄很快就到了，狗吠声传来，一行人不急不忙的朝村子走去。 　　“不知道这里距离长崎有多远。”有人低声交谈着，更多的人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走着。在敌国的土地上活动，饶是骁勇善战的狼牙，他们也感到了空前的压力。这其中，古人皇的压力尤甚。这次行动本没有他的份，但是，因为近卫师团的事情，他不仅入选而且还被授予二组组长的职务，这让他觉得，自己要是不能完成任务的话，那实在太对不起总司令的信任了。 　　村子不大，而且很破败，村子最南头的一间木板房前，众人站定了。之前还疯狂叫嚣的土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觉到了他们身上可怖的杀气，此刻居然远远的避开了。村子里没有通电，所以，当狗吠声最激烈的时候，不少人家都点燃了油灯。 　　这间木板房也一样。张丰毅走上前，重重的敲响屋门，用纯熟的日语喊道：“有人吗，请开开门。” 　　“吱嘎！”门打开了，一个六十岁左右，驼着背穿着木屐的老妪出现在门口。看见张丰毅一身帝国军人妆扮，手上更是端着装有明晃晃枪刺的三八大盖，老妪受惊不小，腰弯得更低了，她点头哈腰的低声问道：“太君，你们有什么事吗？” 　　张丰毅弯腰像模像样的鞠了一躬，自我介绍道：“我是东京近卫师团的胜村大尉，打扰了。我们正在这一带执行任务，现在迷路了，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日本，军人的地位很高，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列兵，也能够对平民颐指气使，张丰毅的礼貌让老妪大感惶恐，她避开身子，轻声道：“这里是云仙的横道，太君。” 　　“横道？云仙？看来我们的方向没有搞错呢。那么，请问你们的村长在哪里？我们有事找他！” 　　“你们找村长？”老妪说着，颤巍巍的走到门口，朝东边的一幢屋子指了指，道：“他家就在那里！” 　　“多谢了，这些钱，请收下。” 　　“啊，我不能收。” 　　“收下吧，战争让你们受苦了！” 　　“不，不，为了天皇陛下，让我么做什么都可以！” 　　一行人向村长家走去，另外一个台湾特战旅的学兵低声道：“真没想到，日本人居然这么穷。” 　　“你以为日本很富吗？日本人这是标准的穷兵黩武。”古人皇说道。 　　沿途，不少人家都有人从屋内窥视他们，让众人略感好奇的是，窥视他们的居然都是清一色的女人。 　　“怎么都是女人？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要不就是年纪比较大的，要不就是儿童，奇怪。” 　　“没什么可奇怪的，成年男子要不当兵要不进工厂了，就是老头子和成年妇女也被拉去做工了，哼，日本这是以举国之力想打赢这场战争呢！” 　　横道的村长是一个年过六十岁的精瘦老头，和那个老妪相比，他世故多了，面对一帮子“皇军”不仅毫无惧色，而且喋喋不休的反复说他的两个从军的儿子如何如何，让众人不胜其烦。 　　“我们遗失了一件重要的装备，因为里面有炸弹，所以，我们希望你们能尽快帮我们找到它。否则，万一被哪个顽童不小心出发了，后果是极为严重的！”张丰毅煞有介事的吩咐道。 　　“包在老朽身上了，能够为皇军服务，是小民们的荣幸。” 　　“很好，现在，请给我们找一处息身之地吧。” 　　“啊，好的好的，村子里最好的房子就是我家了，太君们不嫌弃的话，就请住在我家吧！”老头说着，将他们引进屋里，并分别在两个房间看了看。 　　左右两间屋子里都有一张不小的榻榻米，挤一下，住上十二个人没有问题。老头上去打扫一番，然后说道：“年轻的姑娘们都去云仙做工了，不然倒可以找几个来陪陪太君。今天，就请将就吧！” 　　老头说完就出去给他们烧水了，留下刺杀小组的一帮年轻小伙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怪异。 　　“奶奶的，在小日本当兵还有这特权？”一个狼牙小声道。 　　姜勇刚问张丰毅：“这是日本人的民俗？” 　　张丰毅苦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说，兄弟们，赶紧休息吧，时间紧迫啊！” 　　次日，在老头村长的引荐下，附近几个村子的村长分别来横道拜访了“胜村大尉”。张丰毅借机提出让他们帮忙寻找装备箱，并开出一千日元的报酬。到了下午一点，村长老头便来汇报，箱子找到了。 　　这口装备箱居然掉在了距离光源大约五公里的一座小山上，难怪他们找了几个小时也没能找到。箱子找到，所有人的心都落进了肚子里。张丰毅拿出“大尉”的派头，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然后，在一干老头老太小孩子的欢送下，带着刺杀小组所有人离开了横道。 　　离开横道近千米了，回头发现还有人站在村口向他们挥手，姜勇刚摇摇头感慨道：“真他妈一帮愚民哪，不过不得不承认，就因为这帮渔民，小日本才有穷兵黩武的资本。” 　　其他人深以为然。 第1237章 奉命走私 　　通过那个老头村长，他们已经弄清楚了现在所处的位置以及到长崎的距离。三十公里，这个距离不算远。一行人急行军向长崎开进，路上，他们讨论如何才能获得小泉的确切位置，决定执行第四方案，也就是扮作大阪师团回京贩卖的官兵，看看能否混入联合舰队陆战队。 　　急行军两个多小时，一行人来到了课早市城外。因为有了参照地，姜勇刚拿出一份原汁原味的日本军用地图对比一下，说道：“这应该是课早市，小张，你去找个人问一下。” 　　张丰毅应声而去。他们此时正处于一条入城大马路上，很快，张丰毅就找到一个当地人问清楚了地名。他回来报告：“头，前面就是课早市。” 　　姜勇刚点点头，看向古人皇，说道：“老黑，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老黑乃古人皇的绰号。古人皇点点头，然后转身看着众人道：“二组的留下来，我们要在这里呆几天。”二组连他在内一共六个人，他们和一组众人握手告别，姜勇刚握着古人皇的手道：“老黑，如果我们在长崎得到有关近卫师团的情报，会通知你们的。你们专门注意东京方向吧！”古人皇点头，说道：“你要保重，希望我们都能够活下来。”然后，他又对一组其他人说道：“兄弟们，我祝你们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告别话说过，姜勇刚扫视所有人一眼，说道：“有件事该告诉大家了。记住，要是遇到日本人的诘难有什么问题答不上来的话，只管说是黑田诚一郎的部下。黑田诚一郎，少佐，现负责大阪师团事务部，二十五岁，大阪府八尾市人，中等身材，体型略胖。都记住没有？” 　　“记住了！” 　　“不到万不得已，这道护身符不许使用。那些收音机等小商品，保管好了，它们也许会成为我们又一道护身符！” 　　刺杀小组每个人身上都带有好几只收音机还有几十只电子手表。这即可以为他们大阪师团商务部下属的身份提供掩护，同时还能在关键时候为他们提供经费。 　　一组在姜勇刚和张丰毅的带领下向长崎行军，二组则在古人皇的带领下，大摇大摆的向课早城走去。先说说二组，二组五个狼牙一个台特战（台湾特战旅），六个人向课早城行去，路上，台特战学兵祁晓春问古人皇：“头，这个黑田诚一郎真有其人吗？” 　　“当然。” 　　“那大阪师团事务部是怎么回事？日军建制里面没有这号编制啊。” 　　“咦！海南战役你不是参加了吗？怎么会不知道？嘿，我其实也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总司令既然这么关照，肯定有他的道理。放心吧，这个任务虽然很艰难，但是总司令肯定不会让我们白白过来送死的。有这个事务部做掩护，只要没有人针对我们，短时间内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就在古人皇和祁晓春讨论大阪师团事务部和黑田诚一郎的时候，长崎军港内，一队宪兵押着黑田诚一郎正往加贺号航空母舰走去。 　　黑田听带队的宪兵小队长说山本司令官有请的时候，他骇得差点尿了裤子。 　　如果有选择，黑田绝不会同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虽说他眼珠子一转就能想出一个赚钱的点子，也清楚贩卖学兵军产电子手表和收音机所能带来的暴利，可是一想到必须从长崎上岸，他的脑壳就大了。长崎作为海军的地域，他一个大阪师团的，别说进入了，只要被发现，那就等着被羞辱吧。 　　黑田打仗缺乏勇气和谋略，并不代表他不了解形势。海南战役，如果不是大阪师团拖了联合舰队的后腿，那么现在虽不至于获胜，但也绝对是另外一个结局。海南战役，海军的亏吃大啦。那么多的舰船和物资损失掉了，还死了那么多陆战队官兵，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山本五十六，他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泽田这个老混蛋，诶什么非让我从长崎上岸啊！这不是明摆着让我送死吗？”黑田不知道之所以让他从长崎上岸乃是欧阳云传达给泽田茂的硬性指标，还以为是泽田的主意，不禁对老柜子恨得牙痒痒的。 　　欧阳云这么做，自然是为了给刺杀小组打掩护，而只要黑田一行被发现，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两条腿不自觉的打抖，黑田战战兢兢的被带到了山本面前。 　　“阁下，黑田诚一郎带到了！”宪兵小队长说完这句话，躬身带部下退了下去。 　　黑田一离开两个宪兵的搀扶，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跪下了。根本不敢抬头，他弯腰，胆战心惊的道：“司令官阁下，您，您，您——”这小子太没胆了，一害怕，话都不会说了。 　　山本的表情却很平静，他看着这个大阪师团的贩子，心中升起荒谬感，嘴上和善的说道：“你就是黑田诚一郎，大阪师团事务部的部长？” 　　“是，阁下——”黑田应道，牙齿打颤，发出难听的“咯咯”声。 　　“你这么怕我？” 　　山本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黑田就好像被判了死刑一样，两腿一软直接跪下了，抬起头来，泪流满面，一副真诚悔恨的样子，他说道：“阁下，对不起，都怪我们太无能，才让联合舰队蒙羞。阁下，请您处罚我吧！” 　　山本身边，只有小泉敏一郎还有副官真田。他们见黑田这副德性，一个眼睛眯了起来细细的考量着，一个鼻子一歪发出了“嗤”声。 　　山本叫黑田来本来另有目的，并不准备追究海南战役的事，黑田却自曝家丑，这不可避免的让山本联想起了此役前后情景。他平静的面容一阵抽搐，忽然狠狠的一拍桌子，吼道：“你也知道是你们的关系才导致战役失败？” 　　山本久在上位，一旦发威，黑田登时如遭山压。他趴在地上，汗下如雨，身子微微颤抖，头都不敢抬了。 　　小泉见状，赶紧提醒山本：“阁下，黑田君当时不过一个上等兵，他没权力决定什么的。您就放过他吧！看起来，他已经知错啦。” 　　山本一怔，醒过神来，说道：“小泉君为你说情，那我就不追究这件事了。听说，你这次是偷偷回国走私学兵军的电子产品的？” 　　“啊！不，阁下，不是，我，我乃是奉命——” 　　“奉命走私？泽田茂的胆子还真大啊！” 　　黑田惶然，他不自觉的抬起头来看着山本，傻了。 第1238章 合作 　　黑田确实是奉泽田茂的命令回来贩售学兵军借贷给他们的电子产品的，然而，在山本责问其是不是“奉命走私”的时候，他猛然想起泽田师团长一再交代不许泄露这是师团命令，不禁傻眼了。“不，不！”他赶紧说道：“不是这样的！” 　　重新恢复了平静以后，山本的脸上波澜不惊，他盯着黑田问道：“那是怎么回事呢？” 　　“是，是我，是我的私人行为！”黑田说着，脸上再次汗如雨下。他的脸色，也变成了惨白色。 　　日本的军纪很严，别说走私敌方产品如此重大的罪名了，就是擅自离开驻地这个罪名，已经够砍脑袋了。供认这是师团部的命令，那样只会死得更惨。可是，一旦承认了走私罪名，黑田好像看到头顶上悬起了一把利刃，他脆弱的小心肝差点就直接崩解掉了。 　　见黑田如此，小泉和山本对视一眼。然后，后者带着真田直接离开了。恐吓起到了作用，而且限定了这只是黑田的私人行为，那么接下来，小泉就好以私人的名义请他帮忙了。山本之所以多此一举，是为了保护小泉。部队走私和个人走私是两个概念，前者一旦曝光，肯定不可收拾，而且极有可能演变为陆军和海军的争斗，那样的话，作为海军的出头鸟，小泉将会死无葬身之地；而如果只是私下行为，即使会曝光，届时也只要找两个替死鬼就能解决问题。 　　山本和黑田对话过程中，小泉默默无语的仔细观察黑田的表情。此刻，当山本和真田离开以后，他发现黑田虽然依旧一脸惊恐，但两只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心中不禁一阵冷笑，心说真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是个影帝呢，嗯，有利用的价值。他心中如此不屑的想着，嘴上说道：“黑田君，请坐吧！” 　　黑田抬起头来，装作才发现的样子说道：“啊，山本司令官走了？阁下，您是？” 　　“小泉敏一郎，现在，我们来谈一起合作。” 　　“原来是小泉阁下，合作，您和我？” 　　“是，坐吧。既然将成为合作伙伴，那么我们就是平等的。”小泉说道，一副十分开明的口吻。 　　黑田仔细看了他一眼，眉头轻微的皱了皱，坐了下来。 　　“黑田君真是好手段哪，怎么，您要在日本开办电视台吗？这好像需要经过特定部门的许可吧？”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因为我觉得，电视有利于普及国民教育，这对提高国民素质是有利的。阁下，难道您不觉得吗？虽然帝国的经济和军事发展很快，但是在一些先进科技上，却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甚至，唉，阁下，如果您去过广州，我想您会有深刻的体会！”黑田煞有介事的说道，好像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多么伟大似的。 　　小泉听得心中好笑，脸色板了起来，喝道：“八格，你的意思，是说帝国的科技都不如学兵军吗？” 　　小泉的礼遇和他肩上的少佐军衔误导了黑田，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佐级军官而已，所以这才敢口出妄言。现在见他突然发飙，想到这位可一直和山本坐在一起的，那么至少是山本所信任的幕僚，黑田慌了。他赶紧辩解：“阁下，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小泉哼了一声，哼出黑田一身冷汗，这才说道：“帝国的科技水平不如西方一些国家，这我承认，毕竟，他们曾经是我们的老师。可是，你要是说不如学兵军，嘿嘿，这我绝不敢苟同。说正事吧，你这次走私的电子产品我很喜欢，我绝对买了。” 　　“啊！阁下，这，这不妥啊！” 　　“怎么？担心我不给钱吗？” 　　黑田担心的正是这个，现在被他说破，他的脸上汗又下来了。惶恐的站起来，他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阁下，不瞒您说，为了这批货物，我还有近千位同僚，我们，我们卖出了所有家当，而且还欠了支那人一屁股债。您应该清楚的，学兵军不允许将这些高科技产品卖给我们，所以价格很高……” 　　没等他说完，小泉挥挥手，装出不耐烦的样子说道：“好啦，别对我哭穷了，我又没说不给你钱，说说吧，价值多少？” 　　“您，您会给钱？”黑田还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嘿嘿，忘了告诉你，我也是大阪人！” 　　“哦。”黑田的脸红了——大阪人世世代代行商，在日本，大阪人已经成了商人的代名词。而商人，在日本乃是一个贬义词，经常会被用来形容一个人贪婪、狡诈。“您也是大阪人？” 　　“是，我也想做点小生意。你应该清楚，军部现在由你们陆军的人把着，他们总是想方设法苛扣我们海军的军费——这些事情，没必要对你说，现在，我们谈谈具体的合作吧。走私你可以继续搞，但是究竟走私什么产品必须听我们的。放心，利润方面亏待不了你们，三七分成好了……”小泉侃侃而谈。 　　小泉口沫横飞的时候，黑田盯着他的双眼一动不动，想要从中看出什么。这事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这让他不得不用心思考，这背后可有什么陷阱。他之前对山本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刻意逢迎——海南战役的失败，大阪师团确实要担很大的责任。偏偏，他们现在还取得了所谓的胜利，攻取了海南。而联合舰队呢？打落牙齿和血吞，胜利的果实没分到一点也就罢了，还损兵折将。黑田认定，山本五十六肯定对大阪师团怀恨在心，所以，小泉越是说的天花乱坠，他越是惊恐，不知道其背后究竟隐藏了怎样的阴谋。 　　当然了，有幸死里逃生，他肯定要搏一下。小泉说完了，他试探着问道：“阁下想合作，这没有问题，只是这利润上——请问，是我们七你们三吗？” 　　小泉已经完全入戏，他“噌”的站起来，使劲一拍桌子，吼道：“八格！你们七我们三？你搞错没有？是你们三我们七。” 　　小泉看上去动了真怒，而且开始斤斤计较，黑田心中反而笃定一些。商人嘛，就应该锱铢必较才对。他开始揣测小泉这么做的根本动机，联想到海南战役后期海军补给舰队遭袭损失惨重，再联想到小泉上面那句有关海军军费的话，心中一动，暗想：小泉这么做肯定是出自山本五十六的授意，难道说，海军真的出现了经费危机？这么一想，他有了决断，开始亦真亦假的和小泉讨价还价起来。最终，双方达成协议，四六分成，小泉六、黑田等人四。 　　协议并没有落到纸上，当然了，这种事也不可能落到纸上，所以黑田并不放心。不过，小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彻底笃定起来。 　　“为了表示诚意，这一次我们不提成，不过，我需要看到支那人写给你们的字据。” 　　小泉要看字据，自然是防备黑田漫天要价。而黑田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确实准备了这么一份字据，而且上面的价钱是掺了水分的，这让他内心窃喜。当然了，作为奸商，姿态是要做足的，他一开始推托没有字据，然后，双方又是一番口舌交锋。最终呢，黑田被小泉逼迫不过，不得不拿出了那份字据。 　　小泉认真的查看了字据，评价道：“价钱还不算离谱，那么，就按照这个价钱来吧。黑田君，最后我要警告你，这件事，你知我知，如果还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话。那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小泉表现得如此谨慎，黑田反而更加放心。他立刻拍胸脯保证：“是，是，其中的厉害关系，我自然清楚。您放心，大阪师团方面，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拍完胸脯做完保证，他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可是，电视台的事情？” 　　小泉挥挥手说道：“黑田君真是好算计，居然想到开办电视台赚钱。不过，这件事只怕不那么好办哪。” 　　黑田一副憨厚的样子嘿嘿的笑，说道：“我相信阁下的眼光，也相信阁下的能力，您应该清楚的，开办电视台绝对赚钱。而且，就我个人感觉，这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小泉装作严肃的样子想了想，过了一会说道：“这样吧，我们现在长崎试办一下，你也知道，我们海军也只有在长崎才有完全的主导权。” 　　“是是，阁下，那我什么时候能收到钱呢？嘿嘿，您已经看过字据了，应该知道这笔钱有多么巨大。” 　　“钱的事，需要几天时间。毕竟凭我一个人的实力，根本凑不出来。这样吧，我先让他们把你们的人放了，这样的话，也能帮你笼络一下人心。” 　　“啊！那真是太感谢了！”黑田嘴上道着谢，心中却越发认定，这根本就是山本的主意，小泉这么说的原因，不过是要获得山本和海军的高官首肯罢了。联想到是因为自己有先见之明准备了字据，这才可以多捞油水，他心中得意，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谦卑了。 第1239章 丸山汤屋 　　黑田和小泉达成了协议，不仅幸免一死，而且还省去了打通军部关系和销售之苦，这让他很有成就感，在部下面前不自觉的就变得耻高气昂起来。而他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他的成功，姜勇刚他们的长崎之旅也变得顺利起来。 　　小泉和黑田达成协议，负责销售他们走私过来的所有产品，在他主导的其它用途取得成绩之前，这事绝对不能被公开。为了屏蔽消息，一方面，小泉让人带话给黑田，不允许他们提及与走私有关的任何事情；另一方面，山本让真田向长崎各部门发出通告，称大阪师团后勤部门正在长崎采办特色补给，希望各地政府予以配合。 　　该通告下达的当日，姜勇刚组正好进入长崎外围，他们在日吉从一个警察口中获悉这件事以后，当机立断，立刻自称是大阪师团的，正在执行公务，然后在该名名叫佐井木哉的老警察的帮助下，堂而皇之的入住了长期郊区的一座军人之家。 　　军人之家，是日本政府为了彰显军人地位而特设的一种旅馆。该旅馆只对军人开放，价格低廉不说，而且服务质量极好。姜勇刚八人，五人入住了该家旅馆，另外三人则继续在外面闲逛。 　　欧阳云和郭奎、萧逸等人制定刺杀行动的时候，曾经有想过让姜勇刚他们扮成平民，然而，在考虑到日本适龄男子要不是正规军人，要不加入了预备役，要不就进入大城市工厂做工，他们放弃了这一方案。姜勇刚等人进入日本以后，经过观察很快发现这一情报属实，于是，他们也才会军装不离身，一条路走到黑。 　　入夜了，长崎城里的许多娱乐场所热闹起来。长崎附近集结了日本海军将近一半的兵力，如许多的鬼子，每天轮休的不在少数，而单论经济实力，他们绝对是日本目前最富有的族群。酒馆、饭肆、茶屋……几乎处处可以看见他们的身影。 　　一组在外面游荡的三个人，小组长是来自台特战的水生，他们的任务将是进入娱乐场所，找机会接近日本海军陆战队官兵，然后看看能不能获得有用的信息。水生在波田支队的时候，认识一个长崎籍的鬼子，从他口中获悉了不少有关长崎的乡土人情，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入选刺杀小组的。和他一起行动的两个狼牙，一个名叫张德江，一个名叫白一水。七点半钟左右，三个人穿着和服、拖着木屐走在一条满是酒肆茶屋的街上，水生说道：“来长崎，只要是健康有钱的男人，必然要去丸山汤屋，走，我们去那里看看。” 　　到了日本，张德江和白一水就完全成了乡巴佬了，张德江问道：“为什么？丸山汤屋究竟是什么地方？” 　　“妓院！日本色情业很发达的，嗯，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听说要去妓院，张德江和白一水都吓了一跳，白一水说道：“不行不行，换个地方吧！这要是传回去，我们要开出军籍的。” 　　学兵军军纪中有规定，所有人等不得进入大烟馆、妓院这类场所，发现的话一律开出军籍。 　　白一水身为狼牙，杀鬼子时眉头都不皱一下，现在却闻妓院而色变，水生知道他们想歪了，不禁失笑道：“你们想什么呢？难道进妓院就非要嫖妓啊？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搜集情报，而那里的小鬼子绝对不少，而且运气好的话，还能碰上个重量级的。喂，我说，届时你们表现老到一点啊，要像个男人，要是因此露出马脚，那可是有杀身之祸的！” 　　白一水依旧难以接受，他说：“一定要去那种地方吗？去酒肆不行？” 　　水生摇头：“去酒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长崎最出名的就是丸山汤屋，所以，要想以最快的速度获得有价值的情报，去那里绝对是有必要的。” 　　白一水还很犹豫，张德江已经做好准备，他说：“无毛，水生说的也有道理。时间紧迫，就去丸山汤屋吧。这一次，我们也开开眼界！” 　　三个人里两个人赞同，白一水没得办法只好随行，招人询问丸山汤屋位置之前，他对张德江说道：“别叫我无毛了，老子早长毛了。” 　　白一水这“无毛”的绰号是有出处的，盖因为他加入狼牙的时候还没发育好呢。水生不知道这个听见这话没什么反应，张德江听了却立刻大笑起来，笑了两声，笑得白一水脸色通红有杀人的冲动，他赶紧忍住，低声用日语说道道：“吆西，小野君，从现在起，我绝对不叫你‘无毛’。” 　　丸山汤屋就在这条街上，很快，他们就走到了汤屋的门口。离汤屋还有段距离的时候，看见不少男人走了进去，其中就有穿海军佐官级制服的，三个人对下眼，水生低声说道：“看见没有，大鱼！赶紧上，届时，那个少佐点哪一个我们就抢哪一个，必须和他起争执。” 　　张德江点点头道：“行，到时看我的。”又说：“我做黑脸，你唱红脸。” 　　三人尾追那个少佐走向汤屋，走到门口时就听见二楼传来甜腻的挑逗声，水生没什么反应，张德江脸色微红，而白一水则连喘气都变得粗重起来。 　　被三人盯住的少佐是联合舰队所属陆战队的一个大队长，此人名叫荒村健次郎，也是闻名而来。他是这样的常客了，进去以后和老鸨说了声什么便直奔二楼而去。 　　水生三人跟进去以后见状，怕丢了，也紧跟着就上去了。 　　别看水生嘴上说得老神在在，好像自己是个老嫖客一样，实际上他也是第一次进这种场合，所以显得十分没规矩。 　　三个客人进来以后就直接往二楼闯，那个老鸨一见急了，大声喊：“三位客人，请先选号牌。” 　　喊着，她使个眼色，一个老龟奴便追了过去。 　　“要先选号牌，抢不成姑娘了。”张德江小声道。 　　水生也是一愣，他反应很快，低声回道：“不管他们，看我的！”然后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疾步冲向了荒村健次郎。 第1240章 您认错人了 　　荒村健次郎在这里有相熟的妓女，而且他刚才询问老鸨，知道该妓女现在并没有客人，所以才会直接上二楼。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皱起眉头转过身来，然后便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冲过来，一把抓住他双肩热情的说道：“铃木君，终于追上你了！” 　　刺杀小组的培训科目里，就有临机应变这一项。现在看来，水生该科目的成绩无疑十分优秀。 　　被一个陌生人抓住双肩喊“铃木君”，荒村一脸漠然，他挣脱水生的双手，说道：“阁下，您认错人了！” 　　“啊！”水生满脸的热情慢慢的转变成了讶异，他眨巴几下眼睛，看看对方的脸又看看对方的军衔，鞠躬说道：“对不起，可能真认错人了，可是，您和我的朋友长得可真像啊。不过，他只是一名少尉，真正对不起了！” 　　“没什么！”荒村朝他点点头，转身欲走。 　　许是见识了水生的精湛演技，张德江还有白一水都迅速的调整心理状态，很快跟着入戏。张德江上前问水生：“怎么回事仙道？难道不是铃木君吗？” 　　水生：“好像看错人了。” 　　“可是太像了啊。”张德江说着，伸手拍了拍荒村的左肩。 　　荒村急火火的等着泻火呢，不禁有些不耐烦，他强忍心中不快，转身看着张德江问道：“还有事吗？” 　　张德江堆上满脸笑容说道：“您和我们的朋友实在是太像了，相见既是缘分，能请您喝杯酒吗？做那种事之前，喝杯酒的话，可以坚持更长时间。哈哈，真是让您见笑了，这方面，您应该比我们更有经验吧？” 　　荒村眉头轻微的皱了皱，然后看了看三人，又想了想，躬身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水生背手朝张德江竖了竖大拇指，脸上含笑说道：“那我来安排吧！”他转身，恰好看见老龟奴上来，遂板着脸说道：“给我们准备一个大点的房间，上最好的酒菜，我们要和新认识的朋友喝上一杯！” 　　老龟奴听见了他们之前的对话，而荒村是这里的常客，他自然不敢反对，立刻“哈伊”着应道。然后，他先为四人找了个比较大的屋子，接着问荒村：“阁下，是不是请良子过来？” 　　荒村点点头，然后看向水生等人说道：“你们也找人伺候吧，这样喝酒才有意思。” 　　水生他们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以为必须如此，自然不敢有异议。在老龟奴的带领下，他们去到一间屋子。那间屋子里坐着几十位盛装打扮的女子，她们看见有客人进来，立刻卑恭的站起来，一个个微微点头，任由他们挑选。 　　三个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心中慌得厉害，偏偏面上还要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三个人里面，最可乐的是张德江，或许他认为色迷迷的表情乃是嫖客必须具备的，所以两眼眯起，装出一副很猥琐的样子。而实际上，他甚至都没敢往任何一个女子脸上瞧。 　　三个雏儿非要装行家里手，卑恭屈膝的老龟奴见多识广，不着痕迹的看了两眼马上便明白过来，于是，他主动给三人介绍了三个姑娘。 　　水生等人自然不会有异议，于是，一行七人，他们回到了那间大屋。大屋里，荒村正襟危坐的坐在那里，已经在享受良子的服务了。良子跪在他背后，双手捏拳轻轻敲击着他的背，看见水生他们进来，她低声在荒村耳边说了什么，荒村大笑起来。 　　荒村一大笑，水生等人心中越发没底。张德江和白一水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生硬，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还是水生适应能力强，他见状意识到不妙，赶紧找个几子盘腿坐下，然后问荒村：“您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事情，讲出来我们也乐一下。” 　　荒村再次哈哈大笑两声，说道：“良子说，一看就知道你们是雏儿，偏偏还要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哈哈！” 　　“哦。”水生三人对视一眼，戒备心放下，脸红起来。 　　水生：“确实是第一次，嘿嘿，当时以为是铃木君，就追了进来。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荒村健次郎，海军陆战队的，你们呢？你们应该也是军人吧？” 　　“是，我叫仙道九正，这是德川一夫，他叫小野剑。我们都是大阪师团的，衔职不值一提。” 　　荒村本来一脸笑容，听见水生说是大阪师团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了。他眉头皱起，问道：“来长崎采办补给的就有你们？” 　　“是。” 　　水生和荒村交谈的时候，他们叫的三个女子已经贴身在他们身边跪坐下，她们先给三人倒了一杯茶，然后便学良子的样子，给他们敲起背来。三人都是第一次接受这种服务，其中，张德江还有白一水之前更是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于是很尴尬的事情出现了。耳鬓厮磨中，先是张、白两人迅速有了反应。然后，水生下面也开始蠢蠢欲动。三个人本来正因为自己有这样的反应而面红耳赤，忽然听见荒村这么一说，再联想到大阪师团和联合舰队殊为不睦，他们心中一凛，神智登时为之一清。 　　张白两人很为自己刚才的反应感到羞辱，他们默默在心中念道：“妈的，老子是狼牙啊，是学兵军中最精锐的战士，怎么连这点定力都没有？”然后，他们抬起头看着荒村，眼神一下子变得凝聚起来。 　　水生这方面的定力本来就比他们强一些，感觉到荒村的敌意以后，他立刻警醒，马上低头鞠了一躬，补充道：“荒村阁下，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够决定的。不过，我依旧要向您致歉，因为我们在海南初期的表现不是很好，这才会引发后面的事情。对不起！” 　　海南战役联合舰队损兵折将无功而返，这是烙印在每一个参战海军官兵心中的耻辱。而所有人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无一例外的将失败的责任推到了大阪师团的身上。荒村有参加海南战役，并且他所在的联队损失惨重。这让他对大阪师团的人越发没有好感。他没有接受水生的道歉，而是眯起眼吼道：“只是初期表现不好吗？哼，没有我们为你们打前站，你们后来能够攻取琼西南吗？而且，好像到现在为止，你们都没能再前进一步吧？”吼完，他站起来道：“大阪师团就是帝国的耻辱，哼！”说完，他拂袖就要离开。 第1241章 决斗 　　荒村对大阪师团不屑一顾，对水生三人更是鼻孔朝天，傲得不行——这些都没有什么，在水生三人看来，这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而已，只是，见他要走，一直没什么表示的白一水站起来拦住了他。三个人里面，单论社会经验和表演功力，白一水绝对是最菜的。这让水生和张德江都紧张起来，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措。 　　“八格，让开！”荒村横眉瞪着白一水，喝道。 　　白一水阴沉着脸，同样横眉以对，喝道：“八格，你必须为你刚才的话道歉，不然的话！就请接受我的挑战！军人的荣誉不容侮辱，也许，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 　　白一水的日语水平有限，这番话说得极为吃力，在荒村听来，这绝对是色厉内荏的表示。他瞪着眼睛盯着白一水的脸看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他对良子说道：“听见没有，窝囊废师团的混蛋居然要向我挑战，哈哈，军人的荣誉，说得真是动听哪！哈哈，你这话唬唬别人还可以，可惜啊！贵军的丑态，我见得太多了。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吗？好，我给你一次机会。” 　　两拨人突然就闹翻了，而且随时可能大打出手，这让良子等“汤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身为日本社会里最没地位一群人，以前有过这方面的阅历，知道这事发展下去，不管是哪一方倒霉，她们最终都会因此而陪葬，良子和其他几个“汤女”惶恐的趴在地上，良子战战兢兢的道：“荒村君，请一定息怒，你们不能在这里打架啊！”另外几个“汤女”也跪在白一水三人面前，诚惶诚恐的请他们不要闹事。 　　这边正剑拔弩张，老鸨和老龟奴得讯赶来，看见横眉怒视的荒村和白一水，都慌了。“几位客人？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汤屋有的是好姑娘，请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她们不能让你们满意的话，我重新换人……”这个老鸨很眼力，知道了双方闹毛的真相，知道要是执着于这个问题只会越闹越僵，于是故意岔开话题。 　　“诸位，我说的话难道有错吗？你们说说，大阪师团是不是天下第一窝囊师团？”荒村说道。人越多他似乎越来劲，乃至脸上都开始泛起油光来。 　　白一水冷嗤：“好，我就承认我们是窝囊废师团，那么，你敢接受一个窝囊废的挑战吗？还是，你连一个窝囊废都不如？” 　　“八格！太猖狂了，既然你一心讨打，那么我就成全你！” 　　白一水出面，果然和荒村闹僵了，水生十分着急，担心闹到不可收拾。张德江却若有所思，他拉住水生，在其耳边轻语几声，后者皱眉想了想，再看看对峙中的两人，点点头不说话了。 　　“丸山汤屋”在长崎果然很有名气，在这里消费的海军官兵极多，外面的争吵声很快惊动了他们，不少人冲出了屋子，其中有两个家伙，居然提着裤子就出来了。荒村是这里的常客，和其中不少人相识相熟，他们上千和荒村打着招呼，问明事由，有一个穿着便服大约三十岁左右的高个子走到白一水面前，绕着他转了两圈，嗤笑着问荒村：“就是这个家伙要和你决定吗？嘿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又有人说道：“大阪师团的人从来都像狗一样，没一点骨气，奇怪，今天倒遇到一个硬骨头的。” 　　还有一些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说道：“原来是大阪师团的混蛋，荒村君，为了战死在海南的英魂，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围观者越来越多，水生越发的担心，而张德江则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倒是白一水，反而越发镇定，他看着荒村冷笑道：“你们说这么多废话，究竟打不打？不打，我就走了。不过，以后，请不要再张嘴闭嘴窝囊废师团了，因为连来自窝囊废师团的挑战都不敢接，那你岂不是更加窝囊？” 　　“荒村君，干他！” 　　“荒村君，要不我来出战吧？今天，要好好教训一下窝囊废师团的人。” 　　……荒村一而再再而三受白一水奚落，气得脸色铁青，他吼道：“大家让开，就让我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帝国军人！” 　　“让开了！妈妈桑，你放心，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在几个联合舰队军官的主持下，众人贴着墙壁站好，将中间让给了对决的两人。 　　双方鞠躬以后，白一水踩着木屐就冲了上去。“嗒嗒嗒……”节奏明快的小碎步声中，荒村双手抱肩站在那里，一脸讽刺的笑容，道：“窝囊废，我让你三招！” 　　白一水已经冲到他的面前，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 　　荒村笑着朝左边闪避，然而，看起来不快的一拳，在距离他还有半米的时候忽然加速，然后，他的身子才偏开寸许左右，左边脸颊上已经重重挨了一拳。 　　“嘣”的一声，所有人几乎都听到了，几个“汤女”眼见荒村口吐鲜血倒飞出去，不禁吓得尖叫起来。而那些海军官兵，则大眼瞪小眼，呆了。 　　白一水一拳击飞荒村，立定甩了甩右手，然后朝他伸出中指勾了勾，道：“起来！” 　　荒村被这一拳打懵了，他坐在地上摇晃了两下脑袋，这才慢慢爬了起来。爬起来以后，被疼痛激醒，他恼羞成怒，吼道：“八格！”脚下发力就冲了过去。 　　张德江见状，尖叫起来：“八格，你不是让他三招的吗？” 　　白一水：“谁要让他让了！”说着，在荒村冲到距离他不过一米左右的时候，飞快的抬起右腿，一个直蹬。然后，在外人看来，荒村就好像自己送上去挨踹一样，只听见他大叫一声，整个人被踹得腾空倒飞三尺，然后重重的趴摔在地上。 　　“轰！”地板震动，荒村整个人平摔下去，直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再来！”白一水得势不饶人，吼道。 　　荒村疼得脸上的肌肉不住痉挛，他使劲爬了起来，嘴里咿呀呀的叫着，再次揉身而上。 　　白一水还是那一招，直踹一脚，而这一次，许是因为荒村冲的力道更大，又或者白一水使了全力，结果荒村飞起两三米高，差点撞到屋顶，然后重重摔下，惨嚎声中直接晕了过去。 第1242章 电子手表的魅力 　　荒村惨嚎着落地晕了过去，几个“汤女”吓得高声尖叫，老鸨和老龟奴脸色苍白，额头汗如雨下。海军的那些人见了，有人大声呵斥，质问白一水为何下此狠手，有人目瞪口呆，还有人赶紧跑到荒村身边，将他扶起来，并探鼻息按颈动脉。 　　白一水自然不会直接将荒村打死，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立威，让海军的人不敢因为他们的出身而看不起他们。日本人是狂热的力量崇拜者，他一旦展示出强大的武力，固然会因此结仇，同时，却也会赢得一些人的尊重。 　　“荒村君要是出事，你们谁也跑不掉！”一个穿着军服，军衔同为少佐的海军军官威胁白一水三人。在他的主持下，荒村被抬进了一个房间，很快，老鸨就请来了医生。医生查看过以后，说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所有人这才定下神来。 　　此时，几个海军官兵已经和水生他们搭上了话，听医生这么说，一个名叫镰仓居安的大尉对白一水说道：“小野君，这一下你出名了，我敢说，从明天开始，会有源源不绝的人来向你挑战的。” 　　白一水一副睥睨左右的神情，面对周边好些个海军官兵的怒视，他淡淡的说道：“大阪师团或许集体战斗力不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笨蛋。哼，他们真敢挑战，我擂死他们！”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出乎了水生的预料，他不知道接下来会诱发什么事，心中有点惶惑不安。“还是赶紧获得情报要紧！”他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对白一水说道：“小野，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改改你的脾气，你就是不听，现在又惹祸了吧？”说完，他又对镰仓等人说道：“诸君，你们不知道，这小野就是个惹祸的祖宗，在东京的时候，就老是和近卫师团的家伙打架，每次都以少打多，打得人家狼狈不堪的——” 　　近卫师团是日本陆军精锐中的精锐，向来是让其它各部队高山仰止的存在，镰仓等人听得心向往之，一个名叫濑户春池的少尉参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白一水说道：“乖乖，居然敢和近卫师团的人打架，小野君，你可真行。”说完竖起大拇指，又说：“我可是听说，近卫师团在东京可都是横着走的，根本没人敢和他们啰嗦！” 　　镰仓说道：“小野君，您这脾气真得改改。我听说，近卫师团过些时候就会来长崎。届时，可别和你的冤家对头撞上哪！” 　　水生将近卫师团引出来。正是为了诱骗镰仓等人透露相关的信息，他们闻言对视一眼，不禁眼露喜色。张德江故意质疑这个话题，说道：“不会这么巧吧？近卫师团过来长崎做什么？难道说联合舰队又要出征，这是充当陆战队呢？” 　　镰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唉，我一个小小的大尉，还没资格知道这些啦。” 　　水生装出一副很严肃的神情，等着白一水道：“小野，这一次和荒村君的事算了，近卫师团过来的话，你可得给我收敛一些。我不管你以前如何，现在，我们身负为师团筹措补给物资的重任，可不许再胡闹了。” 　　白一水低头，咕哝道：“是他先挑衅的，你们不觉得他的话实在是太气人了吗？” 　　水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换上笑脸对镰仓说道：“镰仓君，荒村君那里没事吧？要不要我们过去赔礼道歉？” 　　“千万不要！”镰仓凑过头来，压低声音道：“荒村君十分重视荣誉，你们就不要伤口加盐了。” 　　濑户也说道：“丸山汤屋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这种事，你知我知就行。你们真有心赔礼道歉，就把大家今天的用度都包了吧？怎么样？没问题吧？！” 　　水生一愣，随即和张德江、白一水交换一下眼神，他哈哈笑道：“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嘿嘿，都说我们大阪师团是商贩师团，这点钱在我们眼里还真算不了什么。” 　　镰仓和濑户与他们亲近，图的就是这个，闻言也对视一眼，然后，两个人凑近来，镰仓道：“仙道君，听人说你们这一次从支那人那里缴获不少新鲜玩意，嘿嘿，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界？” 　　水生吃了一惊，他眨巴两下眼睛，说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新鲜玩意？” 　　镰仓嘿嘿的笑道：“仙道君，你就别瞒我们了。嘿嘿，你们的事情，我可全知道的。”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左右，确信没有人偷听，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黑田诚一郎是你们的头吧，我见到他了，而且还看见他送了一只电子手表给我们联队长。那种手表，你们身上应该也有的吧？” 　　濑户：“给我们看看吧，听说那种手表都不需要上发条，很先进。” 　　水生和张德江、白一水对视两眼，不禁面面相觑。黑田诚一郎此人居然真的存在，而且真的来了长崎。他们本来以为，即使真有这个人，那也该是秘密存在才对，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种情况。他们和黑田诚一郎可没有什么交集，那么，会不会因此而暴露身份呢？这万一要是猛然撞上，然后黑田那小子吼一声：这不是我们的人，那可什么都完了。 　　水生三人集体失声，镰仓等人越发觉得有戏，他们朝前挪挪屁股，声音压得更低，镰仓说道：“给我们看看吧，只是看看。” 　　水生咬咬牙，伸出右手，将衣袖捋了起来。一只电子手表出现在镰仓等人面前，镰仓伸出手摸了两下，越发猎奇，道：“就是这种手表，嘿嘿，真没想到，支那人居然能发明这种精巧玩意。” 　　濑户：“请一定卖一只给我！拜托了！” 　　“我也要一只！” 　　“我也要……” 　　几个鬼子都对电子手表露出了狂热的神态，水生三人对视几眼，水生咬咬牙说道：“大家朋友，别说卖了，送你们每人一只都不是问题。可是，我们必须得到黑田阁下的许可。” 　　“没事的，我们不说出去就是了。”镰仓等人赶忙保证。 　　“还有，这事绝对不能被近卫师团的人知道。这事，我们是瞒着军部做的，你们懂的。” 　　“明白，我们的明白。” 　　“这样吧，等近卫师团走了以后我们再给你们如何？在东京的时候，和近卫师团的人闹得很不愉快，这事实在是太敏感了，我们怕他们借此做文章哪！”水生继续循循善诱。 　　镰仓等人此时已经满脑子都是电子手表，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一应诺。 　　水生：“那就这样吧，等近卫师团过来的时候，请立刻通知我们，我们好避开他们。唉，这帮瘟神不知道又要去祸害谁。” 　　“还有谁，台湾的那帮学兵军了，嘿嘿，他们在长崎不会呆太久的。” 　　“哦，这样啊！” 　　…… 第1243章 贪婪的日本人 　　镰仓一行一共四个人，水生三人，七个人在丸山汤屋吃了顿花酒，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以后，镰仓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将自己的表哥一个少将引荐给他们。他的表哥是个大人物，能够有权知道东京来的电报，这样的话，一旦有近卫师团的消息，他们就能提前做好准备，以及时的避开。 　　“我们的，朋友！放心吧，有我镰仓安居在，没有人敢在长崎找你们的麻烦……”镰仓酒喝多了，他一边亲热的抱住白一水，一边大着舌头说出这番话。 　　被镰仓纠缠着，白一水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这小鬼子不是个东西，抱着他也就算了，右手还在他身上抓啊捏的，让他全身鸡皮疙瘩不断。水生看出了不对，将镰仓拖开了，然后，他装模作样的看看手表，说道：“啊，都快十点了，我们得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了？” 　　“没办法，太晚了，几位，再见吧。” 　　水生怕出事，拉起白一水还有张德江就跑，三个人付了帐，出了丸山汤屋，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说，我们在黑田阁下的身边为什么没有看见过他们？”三人走了以后，濑户问其他两人。镰仓已经喝醉了，被白一水重重的推倒在地板上以后，立刻沉沉的睡去。四个人里面，除了镰仓，其他人都是某联队部的参谋。黑田的手下，有一个人与该联队参谋长新岛庆也是亲戚，黑田本指望能够通过新岛庆也获得在军港的通行权，于是指使手下重点贿赂这个亲戚。双方往来多日，濑户等人曾经护卫着新岛前往黑田他们的船上回访，故几乎认识船上的每一个人。 　　“他们肯定不止一条船，大阪师团的人狡猾狡猾的，他们怎么会将鸡蛋放在一只篮子里？” 　　“也对。我说，这是我们发财的机会啊，我可听说，他们的那种手表特别好销，很多大队长都想着弄几只呢……” 　　濑户等三个鬼子正在谈论着水生等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住宿的旅馆。 　　“回来了？喝酒了啊。”他们刚进入房间，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 　　“头，你来了？”水生说着，拉亮电灯。 　　灯光亮起，一个人坐在榻榻米上，可不正是姜勇刚么。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姜勇刚问道。 　　张德江返身出去，站在走廊里把风，白一水则下意识的想要翻看有无监听装置。姜勇刚道：“我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白一水止步，和水生也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后者说道：“我们刚从丸山汤屋回来，那里是长崎最好的一家妓院，在那里，我们认识了几个陆战队的人。头，很奇怪，那个黑田诚一郎居然真的存在，而且听那几个陆战队的说，他是来长崎贩卖电子手表的。我很担心，一旦我们和他的人对上，会不会暴露？” 　　姜勇刚皱眉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可以先放一放，我们只要能确定小泉敏一郎的所在，其它事情都无所谓了，在此之前，搞清楚近卫师团的出海港口和时间很重要。这种情报，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必须接触到高级军官——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近卫师团会选择哪一个军港出海。除了长崎，日本西方还有一座佐世保军港，也许应该让二组派两个人过去。” 　　听他提及这个，水生说道：“我们今天认识的几个陆战队的，有一个人说要引荐他的表哥，一个舰队司令官给我们认识。我揣摩他的意思，应该是想从走私贸易中分一杯羹，这个怎么处理？” 　　“这个消息确定吗？如果能够认识一个舰队司令官，对我们的行动肯定有便利，只是这样一来，暴露的风险也会成倍增加——我们并不知道那个黑田诚一郎究竟是怎样的人——这样吧，那个司令官可以见，但是少提黑田诚一郎，也不要打听其它事情，就当作一般的交际好了。暂时就这样。” 　　“是。” 　　姜勇刚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次日上午，新岛庆也从镰仓口中获悉昨晚的事情以后，发现了几个疑点，他立刻前去找黑田质询。 　　黑田及其手下现在俨然成了联合舰队的贵宾，不仅搬出了拘留所住入了一幢五间二层小楼，而且还配备了警卫。小泉和黑田谈妥合作意向以后，细节方面，就交给了一个名叫花冢立仁的参谋。花冢立仁说配备警卫是为了防止他们被激愤官兵所伤，黑田却知道，他们是被变相软禁了。 　　小泉是需要学兵军的电子产品和元件，但同时，他不得不提防黑田的队伍中会有学兵军的间谍。而事实上，他甚至怀疑黑田本人也被学兵军收买了。 　　“绝对不许他们靠近敏感区域！”这是小泉给花冢的命令，后者严格执行。如此一来，黑田等人名为贵宾，其实过的依旧是囚犯一样的生活。这自然让黑田的一帮手下重新惶恐不安起来。 　　新岛找过来的时候，黑田正被一帮手下围着，众人纷纷忧虑的提出：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对此，黑田心中也没底。他自己制订的计划，是要绕行到山口或者鸟取，从这几个不存在重要军港的地方登岸的。可是，泽田茂的命令让他别无选择。 　　“你们要相信，泽田司令官是绝对不会抛弃我们的。”他用如此苍白无力的语言糊弄一帮部下。没有人相信，海南战役，大阪师团将联合舰队祸害惨啦。山本五十六什么人？海军巨擘啊，此人在日本军界以袒护部下闻名，怎么会无视陆战队那么多人在海南窝囊的战死？“完啦，完啦，这一回我们死定了！”有悲观的鬼子低声说道，欲哭无泪。 　　正在这时，一个宪兵少尉走到门口，说道：“黑田阁下，有人找您。” 　　黑田疑惑的随他走下去。 　　“这位是我们陆战队某联队的参谋长新岛少佐，他有事向您质询。”少尉说完这番话，退了出去。 　　“黑田君，您好！在下新岛庆也，请多多关照！” 　　日本特色的见面礼过后，新岛切入正题，问道：“阁下，你们是不是不仅‘大富丸’一条船？或者，中途，你们有人乘小船在其它地方登陆了？”问完，他双目咄咄逼人的注视着黑田。 　　黑田脸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想起来之前沈根儿暗地关照的一件事，咂咂嘴巴，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第1244章 沈根儿的请求 　　“黑田，咱们老朋友了，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只要不是做贵军的间谍，那就没有问题。” 　　“怎么会让你做间谍，嘿嘿，间谍这工作可不是谁都有资格担任的。是这样的，我有个从波田支队反正过来的台湾朋友，他有家人在日本，届时，还请多多关照。” 　　沈根儿当时关照这些的时候，黑田并没有多想，然现在再回忆起这一幕，他心中立刻有了觉悟——这个沈根儿话中有话，事情绝不可能是他说的那样。小心肝突突乱跳，对卑鄙无耻的沈根儿恨到了极点，脸上却不敢流露出来。他斟酌言词，说道：“新岛君，您为什么这么说？” 　　新岛嘿嘿的奸笑：“我的手下有人见到了他们，黑田阁下，没想到啊，您居然明修暗道暗渡陈仓。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又携带了多少货物呢？” 　　黑田开始以为沈根儿朋友家人的身份败露，因此才额头见汗，听他这么说，知道自己多虑了，心头松了一口气，皱眉骂道：“八格，这帮混蛋，不是让他们注意隐蔽的吗——啊！新岛君，我绝不是骂您。唉，既然您已经知道了，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您想怎么样？” 　　新岛眯起眼睛微微笑，伸出手腕看了看自家那个亲戚赠送的手表，说道：“这手表很漂亮，我的很多朋友都想要一块，黑田阁下，还请您一定帮忙！”说着，低头鞠躬示意。 　　新岛这明摆着讹诈来了，黑田对沈根儿越发恨得牙痒痒。心中想道：这帮支那猪绝对是来刺探情报的，可恶，居然还要我帮他们买单。八格！本来以为可以多赚一点的，现在看来却要放血了。黑田做生意绝对精明，他担心此事传开，会有下一个新岛再来讹诈自己，想了想说道：“新岛君，您是新岛望人的堂兄，我们都当您是自己人，这个忙是小事，但是我想得到您的保证，这件事到此为止。” 　　新岛之所以一开始就没往间谍、特战方面考虑，盖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学兵军根本没那个能力潜入进来。他就是冲着发笔小财来的，听见黑田这么说，他联想到最近司令部下达的古怪命令，心说这事必须适可而止，不然闹到上面去对自己很不利，于是装作很大度的样子应允了。 　　用三十块电子手表打发了新岛，黑田坐不住了。学兵人胆大包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潜入长崎，图谋的肯定是大事。本来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可是因为时机刚刚好，除非他选择叛出大阪师团，不然的话，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他都没法摆脱嫌疑。 　　“八格，怎么办？要叛出大阪师团吗？揭露师团在海南的一切？”回到房间以后，黑田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将门关死，然后满屋子转着圈，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不行！这样的话，我肯定死无葬身之地，在一个师团和几个人之间，军部肯定会选择保留师团！看来，目前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下了这个决定，黑田吃过午饭以后便去求见花冢，提出希望尽快返回海南。 　　花冢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花冢虽然负责细节技术问题的处理，但是却不具备决断权。而小泉这段时间正在致力于设计日本人自己的电视机等电子产品的生产线，在没有完成之前，尚决定不了究竟要从广州进口那些电子元件。 　　暂时离开不了，黑田担心会被背上黑锅，于是含蓄的提出，因为担心安全问题，希望能够住到舰船上去。 　　花冢不疑有他，爽快的答应了。 　　黑田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不在岸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应该和我没关系吧？真追究到我身上，我也可以推个一干二净。”他这样想道，却不知道，自沈根儿给他下套以后，他就已经被圈了进去，有些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了。 　　新岛带着三十块电子手表回去以后，将濑户找来，告知他：他已经去见过黑田了，那几个人确实是大阪师团的人。“大阪师团这帮混蛋打仗不行，可是经商赚钱却很有手段，哼，黑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却没想到手下不争气，居然敢和荒村抢女人。这件事，利用好了，对我们有莫大的好处——告诉他们，他们在长崎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可以帮他们销售货品。如果他们不肯就范，就去找荒村的人，让他们出手教训那三个大阪佬。对了，那个松下元之助呢，将他叫来见我，这件事，得交给他负责才行。” 　　“哈伊！” 　　松下元之助很快被传唤过来，这是一个个子不高，戴着副眼镜的年轻人。新岛将一块电子手表递给他，说道：“松下，有件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哈伊！”松下一下子立得笔直。 　　“大阪师团的那帮混蛋，居然想通过走私学兵军的产品赚帝国的钱，身为帝国的军人，我们不能置之不理，我决定派你去和他们谈判，争取掌握销售权。松下，你们家世代经商，我问你，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操作比较好？” 　　新岛说得大义凛然，松下不自禁的一脸肃穆，真的将之当作一件军事任务来看待，他想了想说道：“阁下，能让我先和大阪师团那帮人见见面吗？这件事，我必须了解以后才能给您答复。” 　　新岛对经商一窍不通，于阴谋权略一途却极有天赋，闻言觉得有理，便让濑户负责安排松下和仙道见面。 　　濑户遵令，随即带着松下，和镰仓等人满大街的晃荡起来，希望能够再次偶遇仙道他们。 　　仙道也就是水生，此时，他们此时也正在四处闲逛，希望能够碰到镰仓，然后好认识他那个少将司令官表哥。 　　巧合的是，双方再次在丸山汤屋外偶遇了。 　　濑户眼尖，首先看见他们，立刻拉着松下迎上去，说道：“这不是仙道君吗？真是太好了！” 　　水生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回应道：“啊！原来是濑户君，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众人虚伪的寒暄一番，随即进入丸山汤屋，找了个房间，开始品茗闲谈。 　　濑户装出很神秘的样子，说道：“三位，你们最近可得小心哪！” 　　“嗯？怎么啦？” 　　“荒村少佐放话，让部下见到你们一次打一次呢。三位，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也太不谨慎了，这里可是我们海军的地盘，你们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和荒村少佐闹矛盾呢？” 　　水生等人目的在镰仓的那个司令官表哥，对其他事情不是很在意，白一水嗤之以鼻：“这个荒村也太没气量了吧？我们当时可是公平决斗。” 　　濑户嘿嘿的笑，问道：“部队打架，有几个会讲公平？你们啊，自认倒霉吧！” 　　水生听出他话中有话，说道：“这可怎么办才好。”看向镰仓说道：“镰仓君，这件事看来得请你帮忙了，你那个少将表哥，可以帮我们引荐一下吗？正如濑户君所说，这里可是你们海军的地盘，看来我们得找个靠山才行。” 　　因为这一次的主角是松下，镰仓就是个打酱油的，闻言他说道：“我表哥有任务出去了，这件事，你们还是请松下君帮忙吧。” 　　之前寒暄的时候，濑户已经见松下介绍给水生三人，他们对下眼，一起看向松下。水生说：“松下君，那么麻烦了！”说完微微低头鞠躬以示意。 　　松下扫视着三人，目光最终落在水生脸上，问道：“仙道君，你们是准备长期在长崎发展吗？” 　　水生眨下眼睛，答：“是！” 　　“那么我有一个办法让你们可以在长崎横着走。你们的货品我看过了，很不错，绝对有市场。不过，如果单凭你们，却很难普及开。如果你们愿意让出部分利润，我可以当你们的经销商，负责销售这一块。你们应该知道，长崎是海军的据点，这里的人脉关系都是海军系的，没有我们海军的支持，你们将寸步难行。请考虑下吧！”松下说完，静坐一边，端着茶杯，小口的品起茶来。 　　水生和张德江凑在了一起，张德江：“狗日的真把我们当作无良商人了？怎么办？公开的话，一旦和黑田撞车，我们肯定会暴露。” 　　水生：“他们这是赤裸裸的胁迫啊，我敢肯定，他们已经和荒村串通好了，我们要是不答应，荒村的人就会出来扮黑脸。” 　　“拖延一下，这事得请示姜头。” 　　水生和张德江分开，咳嗽两声看着松下说道：“这事干系太大，我们做不了主，得向上面汇报。这样吧，今天晚上八点钟，我们还在这里见。” 　　“行！我等你们的答复！”松下爽快的说道，说完站起来就朝门外走去。 　　濑户等人紧跟着站起来，镰仓临走前说道：“你们尽快做决定，荒村少佐的脾气不是很好，我们现在只是尽力的安抚住，如果不能看到你们的诚意，我们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哈哈！晚上再见了！” 　　濑户等人离开以后，水生三人又坐了一会，这才结账离开。回去的路上，张德江说道：“这件事闹大了，希望在近卫师团出现之前都别碰到黑田诚一郎，否则二组的任务就难做了。” 　　“小鬼子太贪婪了，如果和黑田达成默契的话，这倒是好事。”水生道。 　　白一水：“向姜头汇报吧，看他怎么安排了。” 第1245章 见黑田 　　为了避免被盯梢，水生一个人去了姜勇刚他们居住的军人旅馆。 　　姜勇刚他们五个人，其他四个人都被派出去侦察了，就他一个人呆在旅馆里。听水生道明情况，姜勇刚也陷入两难境地，一时难以作出抉择。沉思良久，他做出决定，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必须想办法见到黑田。 　　“黑田应该是自己人！不然总司令不会关照我们关键时刻可以提及他。刺杀任务可以缓一缓，只要不被一网打尽，我们就有机会。但是，近卫师团的任务不能拖延，你等一下，我和古人皇通下电报，看看他们那边有无进展。不行的话，我亲自去见那个松下。” 　　半个小时以后，古人皇传来消息，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能获得有关近卫师团的任何有价值情报。 　　将那份电文烧掉，姜勇刚对水生说道：“只能行险了！” 　　住在军人旅馆的其他人陆续回来，带回来许多外围情报。 　　“打听清楚了，黑田现在正在长崎军港，他还有手下那帮鬼子似乎被保护起来了。” 　　“长崎军港今天到了几艘客轮，其中一艘据说曾经往上海运过鬼子。” 　　“我今天连续试探了好几个鬼子，他们都没听过小泉敏一郎这个名字。” 　　…… 　　入夜，八点钟未到，姜勇刚就和水生去了丸山汤屋。濑户和松下已经等在那里，他们也只到了两个人。 　　姜勇刚的化名叫做羽田林之助，衔职大尉。四个人在汤女的服侍下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一边喝着酒，一边交谈着。 　　“这件事不是我能做主的。”进入正题，姜勇刚说道：“只有黑田阁下可以做主，所以，如果贵方真有合作诚意的话，请带我去见见黑田阁下。” 　　松下回去向新岛汇报情况的时候，已经分析到这一点，所以听姜勇刚如此回复，他们并没有感到意外。松下：“这件事比较难，黑田阁下现在是小泉阁下的贵宾，受到了严密的保护。” 　　一组众人打探了一天多，没有得到有关小泉的一点情报，现在，从一个中尉参谋口中却听见了这个名字，姜勇刚和水生都不免一阵激动。两个人对视一眼，掩盖下自己的情绪，姜勇刚说道：“可是我怎么听说他们被你们以走私的名义扣押起来了？松下君，此事关系到我们可否长期合作，还请一定坦诚相告。” 　　松下推推眼镜说道：“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绝对不是扣押。” 　　“那么能否安排我们见一面呢？只要让我当面请示一下就成！” 　　“非要见面吗？”濑户说道：“传递个纸条不就行了？这不难办到。” 　　松下：“是啊，传递个纸条汇报一下。” 　　“不行！”姜勇刚坚持，“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之间就没合作的必要了。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的话，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们在长崎所谓强大的人脉？走私这种事情，弄得不好可是会掉脑袋的。仙道，走吧！”姜勇刚说完，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水生紧跟着站起来，朝濑户摇摇头，也欲朝门口走去。 　　濑户见状立刻沉不住气了，站起来追上去拦住他们，说道：“请等一下，我们并没有说不可以。” 　　松下也站起来说道：“羽田君，您真是太没耐心了。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该具备的品质。” 　　“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罢了，我们从海南过来一趟容易吗？！老实说吧，想和我们合作的人很多，你们并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姜勇刚嘴里如此说着，身子却停下了。 　　濑户殷勤的将两个人拉回座位，说道：“见黑田阁下的事情，包在我们身上了。今天，工作先放一放，尽情享乐！妈妈桑！汤女呢？找几个年轻漂亮的过来，这里有大主顾！” 　　“哈伊，来啦！” 　　黑田躲到船上，本来以为可以摆脱一场是非的，然而，终究，他还是没能躲过。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左右，当花冢传话说有自称他手下的人要见他的时候，他傻眼了。“八格，这帮学兵人真是瘟疫，想躲都躲不掉啊！不过，他们的胆子还真够大的，他们就不怕我揭露他们的身份吗？这里可是日本！”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不显，黑田在几个宪兵的护卫下下了船，在军港接待室里见到了姜勇刚和水生以及新岛。 　　看见新岛，黑田上去踹两脚的心思都有。他立刻就想明白了，这件事肯定是新岛从中搀和的，说不定他还想以此向自己邀功呢。“八格！猪！他们可是学兵人哪！”心中咒骂着，脸上堆出笑容，“新岛君，多谢了。” 　　“阁下！终于见到您了！”姜勇刚和水生装出一副激动万分的样子上前见礼。 　　黑田只扫了两人几眼，便立刻断定他们绝对是从类似于狼牙和团结旅那种部队出来的学兵人。黑田曾经有幸见识过团结旅的训练，当时的感觉就一个：头皮发麻、牙齿发冷。而现在，不经意的扫过两人的手，发现上面累累的茧子，他便再次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八格，他们怎么混上日本岛的？不会是藏在‘大富丸’上跟上来的吧？”他这样想着，回忆起自己当时曾经仔细的检查过所有的船舱和船上的每一个角落，却毫无发现，牙齿越发发冷，诅咒沈根儿道：“真被这个混蛋害惨了！”咬咬牙，他点点头：“你们还好吗？” 　　“是。多谢阁下的关心。” 　　“阁下。”水生附耳过去说道：“我叫仙道九正，他叫羽田林之助。新岛阁下想和我们合作，您看怎么样？” 　　虽然心中已经认定了他们学兵军人的身份，但毕竟还有幻想——万一他们真是沈根儿口中所谓的台湾人的家人呢？现在，被水生亲自告诉这些，最后一丝希望破灭，黑田只觉得眼前发黑，差点没倒下去。咬咬牙，强自保持镇定，心中联想水生刚才的话，不知道水生这所谓的合作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个新岛也被他们收买了？黑田看向新岛，一副探究的神情。 　　护卫黑田的宪兵荷枪实弹的就站在门口呢，因此在新岛看来，水生和黑田咬耳朵很正常，见黑田望过来，他点点头，凑近一点说道：“黑田阁下，您觉得如何？” 　　黑田看看姜勇刚又看看水生，咬咬牙道：“就按仙道君说的决定吧。” 　　对这个答案，新岛自然是满意的，他点点头看向姜勇刚和水生，说道：“好了，得到黑田阁下的同意了，我们走吧！”压低声音，他说：“此地乃军事要地，不宜久留，赶紧走吧。” 　　黑田本来就怀疑他被学兵人收买了，听他这么一说，心中越发认定了这一点，不禁想道：“这帮学兵人还真是胆大妄为，刚来不久就敢收买帝国少佐级军官。也好，将来一旦有事，我就将他供出去以将功赎罪。”这样一想，好似多了一道保命底牌，黑田心情舒畅多了。 第1246章 又一次沉没吧 　　长崎军港一行，新岛和姜勇刚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之后的谈判，气氛因此便融洽得多了。这时，姜勇刚抱的还是敷衍了事的态度，所以在利润的分成上并没有过多坚持。而新岛有松下元之助帮着出谋划策，认为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已经很可观了，毕竟，实际销售加个自己说了算。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在丸山汤屋签订了合同以后，便开始了首笔交易。 　　电子手表在那个时代，绝对是奢侈品。出厂价的制定，和批发给大阪师团事务部的一样，同为12学元，兑换成美元就是二美元。二美元等于四日元，加上运输成本、人力成本、折损（这些，自有总参谋部的参谋帮助核算），批发价为9日元。批发价9日元，那么卖价最少也要翻上一番甚至更多。而现时段的日本，一个普通士兵的月薪不过10日元左右。 　　姜勇刚没心情关心这些，也不需要关心——合同规定，作为代销方的松下株社会社一旦收到货品就要按照到港价给足钱。然后，所有的事情就和他们无关了，他们只要每个月坐等分钱就行。 　　一组八个人，一共带了将近三百块电子手表，考虑到需要留一定数量的手表作公关用，最终一次性交付给松下株社会社两百五十块。 　　交易完成，姜勇刚和水生带着两千两百五十日元回去了军人旅社。水生了解日元的价值，出了丸山汤屋他就沾沾自喜道：“头，这可是一笔巨款啊。现在，东京的大屋不过价值一千日元左右，我们再也不用担心经费不足了。” 　　姜勇刚不是很在乎这些，狼牙作为学兵军中的高端兵种，月饷很高，像他这个级别的，基本上只要干满五年就能保证一家老小生活一辈子了。更别说出这种危险程度很高的任务，每天的补助更是高得吓人。他说：“赚钱再多完不成任务也是白搭，小水，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学兵，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学习啊。记住，在学兵军，不要担心将来的生活如何，这些琐事，自有人为我们操心，我们只要努力完成任务就行了！军人，荣誉高于一切！” 　　水生嘿嘿的笑。他加入学兵军的时间还不长，并不了解这些，对学兵军的认同感也不是很高，因此不可能和姜勇刚有一样的觉悟。他说：“头，您说得多。我只是想，如果能用赚自日本人的钱来打日本人，嘿嘿，这种感觉很爽而已。” 　　“这倒是个不错的思路，嘿嘿，如果这次能够活着回去，你可以向总司令部提建议，要是被采纳的话，那可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即能获得嘉奖，还能收获奖金。水生！” 　　“头？” 　　“有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从今天开始，你负责和新岛等人处好关系，不要怕花钱，只要能够获得他们的信任，多少钱都值得。” 　　“啊！这个——” 　　“怎么？不愿意干？” 　　“不，不，吃喝玩乐，谁不愿意啊？” 　　“不光是吃喝玩乐啊。水生，有件事我必须再次提醒你啊，绝对不能腐化堕落了。否则的话，后果你知道的。” 　　“怎么会呢，学兵军最很叛徒，这谁不知道啊？” 　　…… 　　大把大把的钱钞花下去，水生和一个名叫葛来飞的狼牙，两个人每天和新岛、镰仓等人花天酒地的，“感情”滋溜溜的升温，很快就相交莫逆。而正是从新岛的口中，他们终于收获了第一份有用的情报——近卫师团将于11月6号抵达长崎，并将从这里渡海入援台湾。 　　“学兵军在台湾蹦跶不了多久了，我告诉你们一个绝密消息，近卫第1师团和近卫第2师团不日会从长崎前往台湾——喂，此乃绝顶机密，你们可千万别到处乱说啊，否则宪兵司令部追查下来，我们都要受处分的。”11月2号晚上，一家酒馆内，喝得满脸通红的新岛搂着水生的肩膀低声说道。说完，还鬼鬼祟祟的看了镰仓等人一眼，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水生心中震惊，他低声问道：“不会吧？出动近卫师团？东京也太给学兵军面子了。” 　　“被逼无奈，学兵军果然凶狠哪，现在台湾南部已经完全成了他们的天下，再不剿灭，会贻害无穷！” 　　“哦——” 　　从空降成功到打听到近卫师团将于11月6号抵达长崎，姜勇刚和古人皇为首的两个小组在长崎和课早以及佐世保一带已经活动了一个多星期。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明目张胆，让他们所有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行动居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广州，古人皇迟迟没有密电回来，总参谋部负责此项工作的两个参谋都十分不安，不知道日本那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找到欧阳云，向他汇报说：“总司令，都一个星期了，东边还没有信息传回来，我们是不是通过其它渠道打探一下消息？” 　　能否在海上拦截到近卫师团并予以重创，关系到台湾兵团的存亡，欧阳云闻言也十分担心。这段时间，他除了应付日常工作，和一帮子军官研究长沙战役进展，再就是关注“偷天换日”计划的进展情况。 　　他对“偷天换日”抱有很大的期望，在此基础上又产生了更深层次的想法，如此，还真忽略了这件事。 　　他想起曾经的那个时空，二战间谍之王理查德·佐格尔就是在日本成名的，由此推算日本本土的反谍报工作，觉得应该不会太严密。遂说道：“再等等看，实在不行，只能等近卫师团进到台湾岛再想办法了。” 　　海上拦截不成的话，那就只有突袭其军营了。只是那样一来，空袭效率会降低许多，甚至都不能保证效果。 　　无巧不成书，当天晚上十一点半钟左右，古人皇主持下的第一道密电发送到了广州。是时，欧阳云正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去睡觉，两个参谋一溜小跑的过来了，一进门，其中一人就喊道：“总司令，东方来电了！” 　　电报内容极其简单，只是说明近卫师团将于11月6日抵达长崎。欧阳云看完电报，一脸激动：“好，很好！古人皇没让我失望。”然后他喊潘媚人，让她给铁林飞打电话，让空军做好出击准备。 　　铁林飞此时也正准备休息，接到电话通知立刻睡不着了，连夜召集高级军官开会，然后连夜备战，在天亮之前就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又一次“沉没吧”正在酝酿中——学兵军，注定会成为日军的噩梦！ 第1247章 出发在即 　　一只蝴蝶用它弱小的翅膀，有的时候能够掀起一场时空风暴。 　　那个时空，东京近卫师团直到1943年才扩编为近卫第1师团和近卫第2师团，而在这个时空，才不过1939年，近卫师团已经扩编为三个，其中，还发生了兵员补充地不在东京的现象。 　　日本军部作此决定，也是被逼无奈。那个时空，因为十分顺利的攻取了福建和广东并兵临广州，华南方面军成立不足半年就解散了。但现在，因为学兵军盘桓于闽浙琼，华南方面军不仅继续存在着，而且似乎永无解体的可能。 　　六月的时候，就在欧阳云带领北上军团与冈村宁次大战于马当的时候，犹太独立军在游击部队的配合下，收复了浙西大部分地区。浙西多山，本来应该易守难攻才对，但是犹太独立军在游击队的支持下，能够获得当地山民的帮助，所以很轻松的就攻破了日本人的防线。同样的原因，该片山区被学兵军掌握以后，反而成了学兵军的前线堡垒。在楚天歌的指挥下，学兵军游击部队成长奇快，现在，已经成了华南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的心腹大患。有鉴于学兵军游击队频繁向浙中、浙南地区扩展势力，松井石根不敢大意，他电报大本营，不仅要求继续保留华南方面军，而且还请求支援。日军当时总共就36个师团，华南方面军一下子去了四个：第3、第6、第9和第13师团，日军在华北、华中要同时保持军事优势，不得不增加师团数量，于是，一些预备役执行得比较好的地区，预备役纷纷转编为正规军，这也就有了近卫第1师团——近卫第3师团。 　　11月8号晚上，刚刚入夜，长崎军港一号至七号码头所有的照明灯塔便都亮了起来，一时，整个长崎军港一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灯光亮起一刻钟左右，足足两个大队的联合舰队宪兵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列队跑进码头，他们一排排散开，很快就将码头内外给戒严了。紧随他们之后，几千个穿着常服没有佩戴武器的日军士兵拿着棍、绳之类挑担用的物事排着整齐的队列进入了码头。 　　正当不知情的联合舰队其他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卡车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的响起，很快，军港通往外面的大路上便亮起了一条灯火长龙——一辆接一辆的卡车驶入港区，然后在几个带着袖章的宪兵调度下，有序的分别驶上七座码头。 　　长崎军港位于长崎湾的南岸，北岸是长崎造船所。当长崎军港变得灯火通明的时候，造船所西边过去大约几百米远的一座两百多米高的小山上，姜勇刚和古人皇从藏身的草丛中探出头来，一人拿出一只望远镜，调整倍径，仔细的观察起来。 　　自确定近卫师团会从长崎出海以后，二组学兵便全部来到了长崎。现在，姜勇刚和古人皇在这里蹲点，就是想通过自己的眼睛确定其出发时间。 　　“好多船啊！”古人皇轻声叹道。 　　“卡车上拉的是军用物资——好家伙，那是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重炮吧？近卫师团连这种重型火炮都带过去，是想要彻底解决台湾兵团哪！”姜勇刚一边观察，一边轻声说道。 　　卡车是从火车站往船上转运物资，眼见一台又一台吊车旋转起来，将一门又一门大炮、军卡还有装甲车吊上船，另外，几千个鬼子大汗淋漓的搬运着弹药箱之类的物件，姜勇刚放下望远镜对古人皇说道：“老黑，我估计，这些物资装船完毕后，小鬼子就会登船了。” 　　古人皇：“我们清点一下船只数量吧，好让空军兄弟们心中有数。” 　　两个人开始清点码头上的舰船，七个码头一一数下来，最后统计一下，他们惊恐的发现，居然有七十九艘船，其中，大型船只就有二十一条。 　　“这些都是运输船，不知道有没有护卫舰。” 　　“护卫舰肯定有，就不知道会派多少。我估计，最迟明天下午，他们就会出发。” 　　“根据航程算，应该会在上午出发吧，那样的话，到台湾的时候正好是下午或者上半夜。” 　　“老黑，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不累，你累得话睡一会吧！” 　　“不，我要好好看看，嘿嘿，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姜勇刚说完这话，两个人相视而笑。 　　如果空袭成功的话，其中的很多船只肯定再也见不到了。 　　装卸物资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钟左右，中间十二点钟的样子，戒严的宪兵换了一批。物资全部上船以后，见戒严的宪兵并没有随那些担任装卸工的鬼子撤离，姜勇刚和古人皇商量以后得出结论：出发时间应该就在明天上午。 　　果然。装运物资的船只驶离一号至七号码头以后，另一拨船只靠了上去。凌晨五点钟左右，随着雄鸡唱晓声响起，军卡的引擎声再次轰鸣起来——一辆接一辆军卡满载黑枪实弹的鬼子上到码头——近卫师团的鬼子开始登船了。 　　密密麻麻的鬼子，他们以大队为单位一一登船，很快，近三十艘客船、军舰便被他们塞满了。七点钟不到，码头上只剩下了那些维持秩序的宪兵，这时，几辆小轿车驶上了码头。 　　通过望远镜，姜、古二人发现有穿海军制服的鬼子军官跑过去给那些车上下来的鬼子敬礼，他们立刻意识到，这些人应该就是近卫师团的最高指挥官一行了。 　　“好家伙，四个中将、五个少将，一共九个将军哪！有一个少将好像是海军的，奇怪啦——” 　　“应该是海军护航舰队的指挥官。” 　　“不对啊，那个海军少将怎么往其它码头去了？” 　　二十分钟左右，此时天早就亮了，发现那个海军少将上了一艘航母，姜、古二人神色一变，他们对视一眼，齐声低呼：“难道有航母护航？” 　　姜、古二人看到的那个海军少将乃是塚原二四三，而他上去的航母乃是“沉没吧”行动被炸沉的飞龙号的姊妹舰“苍龙号”航母。他们都猜错了，“苍龙号”并不仅仅承担护航任务，它还将参与这一次入援台湾的作战行动。 第1248章 前奏 　　八点零五分，随着“苍龙号”巨大的烟筒冒出黑烟，然后又拉响汽笛，长崎军港内的近百艘舰船一一冒出黑烟，拉响汽笛，随即在几艘拖船的拖拽下，一艘接一艘的驶离码头。 　　只有吨位超过一定级别的才需要拖拽，所以，在拖船拖拽那些大吨位船只离开码头的时候，那些两三千吨甚至千吨左右的船只已经开始往港外驶去了。从“苍龙号”第一个驶离码头到最后一艘邮轮客串的运兵船驶离码头，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左右。 　　姜、古二人在这方面没有经验，“苍龙号”驶离码头的时候，他们便想向国内去电了。然而，当发现该舰驶出一定距离以后，居然放慢了速度，只是朝港口外蹒跚前进，姜勇刚心中点火光一闪，对古人皇说道：“老黑，等等！等所有船离开码头再说！” 　　发报机是古人皇拆成零件以后背上山的，上山以后他便装配并调试好了，九点四十左右，他开始给国内去电。 　　几分钟以后，广州，学兵军总司令部的一个特设的通讯室内，负责该行动联络通讯的两个参谋大叫一声，然后，通讯室的门便被“哄”的一声踹开了。两个年轻的学兵连跑带蹦的出现在欧阳云的办公室外，也不管游晓莲可以杀死人的目光，用肩膀撞开门就冲进去了。 　　“混蛋，你们干什么？想死啊！”游晓莲在身后骂着，紧跟着冲了进去。 　　此时，欧阳云已经阅完电文。他先是如释重负、哈哈大笑，紧接着脸色一变，自语道：“居然有航母护航？”说着他将电文放在桌子上，抓起电话就喊道：“我是欧阳云，给我接空军前指！” 　　自截获近卫师团将于11月6号抵达长崎，铁林飞便带着将要出任务的战机和飞行员去了福州机场，并在那里设立了前线指挥部。 　　很快，听筒里就传来铁林飞的声音：“总司令，我是铁林飞！” 　　“林飞！东边来电报了，九点四十分，鸭子离港！你们该准备狩猎了！” 　　“林飞明白！总司令，请等着吃鸭肉吧。” 　　“别这么乐观，鸭子有天鹅随行护卫，一只！” 　　“啊！这样的话，我得再找些帮手了？” 　　“这次狩猎由你全权负责，一切你说了算！” 　　“是！明白！” 　　受海南战役战败情绪的影响，虽然塚原二四三响应山本五十六的号召，同意指挥“苍龙号”航母助战。但是，骨子里对陆军的厌恶，让他和此次入援台湾的总指挥官武藤章中将相处得很不融洽。两个人在码头上的时候因为“大阪师团”这个话题闹得不欢而散，结果，塚原撇下一帮陆军将军，独自个上去“苍龙号”就不下来了。 　　武藤章本来想以“苍龙号”为入援舰队旗舰的，见状也只能打消这个主意，改上了一艘名为“锦江丸”的大型登陆舰，以该舰为旗舰指挥入援舰队的行动。 　　舰队驶离长崎军港，中午十一点半钟左右，在“锦江丸”上享用午餐的时候，近卫第2师团的师团长豊岛房太郎中将对武藤章说道：“阁下，海军部的人对我们似乎很不友好哪！这个塚原实在是太无礼了！” 　　武藤章很斯文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道：“不用管他，如果不是台湾航空兵缺乏，我根本不会向海军求助。一切为了早日平复台湾事变，豊岛君，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暂时忍耐一下吧！山本司令官，可是最护短的！” 　　武藤章和豊岛房太郎在议论塚原二四三的时候，后者也在和部下们用语言拾掇着他们。塚原：“近卫师团又如何？如果没有我们，学兵军一出动航空兵，他们就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哼！居然敢嘲笑我们，大阪师团没有我们的话，早就被欧阳云生吞活吃了！” 　　入援舰队陆海军不和，堂堂总指挥官被挤兑到了一艘登陆舰上，此时，双方极尽口舌之能事互相贬低，尤不知道一场弥天大祸正在等待着他们。 　　福建，福州机场，在铁林飞的亲自督促下，空军部队的地勤工作人员正在挥汗如雨的忙碌着。因为有新的战机转场过来，一部分战机就必须重新拉回机库里。 　　薛长空依旧是这一次空袭的指挥官，他和将出任务的飞行员们此时正被强制在临时宿舍里休息。 　　福州城里，有日本人的间谍。这些间谍隶属于华南方面军特高科课，他们眼见一架又一架学兵军战机转场过来，而且都是最新式的白鳍豚和空中堡垒，以为蒋光鼐要对浙江发动新的攻势，不敢大意，冒着可能暴露的危险，给华南方面军去电。 　　这边，他们的电波才发出去，那头，狐瞳福州分部的侦测小组便侦测到了。不过半个小时，电报内容就被破译出来，发报区域也被大致判断出来。很快，蒋光鼐的案头便出现了这份电报的破译内容以及相关行动请示。 　　事关空袭近卫师团的行动能否保密，蒋光鼐不敢大意，一边命令狐瞳福州分部加强监视，一边给欧阳云打电话，汇报这一情况。“总司令，我的意思是不要打草惊蛇，按照日本人的思路造势，让他们误以为我们真要对浙江发动攻势。毕竟，这么多战机起降福州机场，动静太大，要是没有说法，日本人反而会产生怀疑——我们干脆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在电话里，最后他如此说道。 　　欧阳云觉得很妙，回道：“蒋老，就按你说的做吧。您可以和天歌联系一下，让他们游击队帮着造造势。” 　　蒋光鼐闻言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挂断电话以后立刻和楚天歌联系，楚天歌又下令给浙西的游击队前线指挥官。小鬼子特工的电报才发出去一个多小时，浙西的游击队便行动起来，开始出现在日军占领的县城和碉堡群外，而他们造出来的这一假象立刻引起了华南方面军的密切关注。因为有那封情报先发制人，便是松井石根也深信不疑，以为学兵军近段时间会有针对华南方面军的行动。于是，他也开始频繁调动军队，硬生生的在闽浙一带营造出将发生大战的氛围。 　　如此一来，福州机场战机的频繁起降便似乎顺理成章了。 　　一切，都在朝有利于学兵军的方向发展着—— 第1249章 倾覆 　　11月10号清晨五点钟左右，天才刚刚破晓，台湾台北县小坑口哨所，值勤的两个鬼子本正无精打采着，忽然，其中一人听见引擎轰鸣声，他立刻醒过神来。“奇怪，好像是飞机的声音？”他自语道，向发声处看过去，然后就惊叫起来：“战机，战机！支那人的战机！” 　　他身边的同伴立刻站得笔直，口中喊着：“哪里，哪里？什么，什么？”然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啊！真是的！赶紧向中队长汇报。支那人不会要空袭我们吧？” 　　一架银白色的战机从偏西北方向径直飞来，然后划了个半圆拐向东北方向去了。 　　五分钟以后，当哨所后面的军营里的最高指挥官，一个大尉接到报告出来查看的时候，战机的引擎声虽然还能听见，战机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东边照样放射出的万丈光芒中。 　　“你们确认是支那人的战机吗？”大尉问两个哨兵。 　　两个哨兵不敢肯定。大尉见状，让他们继续值勤，便回去了军营。近卫师团入援台湾一事，被小林跻造视作高度机密，这些鬼子等级太低，根本无从得知。蔡连森也是偶然的机会从光存义雄口中获悉，并且告诉了老父蔡应昊。蔡应昊将之视作炫耀资本，这才被郭戴他们侦获。 　　驾驶那架白鳍豚的，是空一师一个名叫洪光一的大队长。 　　铁林飞和薛长空等人在制定空袭计划的时候，将距离台北海岸大约一百五十公里的钓鱼岛海域定为空袭场所。福州距离钓鱼岛不过五百公里左右的直线距离，这个距离，白鳍豚一个小时就能飞到。他们经过周密的计算，认定近卫师团入援舰队将会在上午七点至八点抵达该海域，而为了稳妥起见，凌晨四点钟开始，每隔二十分钟，福州机场就会放飞一架白鳍豚以实施侦察任务。洪光一担任首轮侦察任务，而他的航线是先接近台北沿海，再从那里拐向钓鱼岛方向，以防止可能错失入援舰队。 　　这一架白鳍豚副驾驶作为旁边临时安装了一台发报机。掠过台北沿海以后，洪光一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空军司令部通讯参谋张六连说道：“张参谋，可以给指挥部发电了，没有发现敌舰群。” 　　“好的！”张六连应道，打开发报机，娴熟的发出一串电波。 　　几秒钟以后，设在福州机场航空楼里面的“倾覆”行动指挥部就收到了这条电文。电文很快被破译出来呈送到铁林飞面前，铁林飞扫视一眼，对副司令庄后重说道：“让其他人按照二套方案执行吧！” 　　庄后重答应一声，拿起电话给下面的飞行员休息室去电，告知坐镇那里的薛长空：接下来的几拨侦察机，按照二套方案执行。 　　十几分钟以后，又一架白鳍豚腾空而起，然后，直接往钓鱼岛方向飞去。又过去二十分钟，再一架白鳍豚升空，循着前一架战机的飞行方向，很快就没入蓝天白云中。 　　白鳍豚的巡航距离可以达到一千五百公里，远远超过了同时代的侦察机，这也是欧阳云对这次空袭行动充满信心的原因之一。只要提前知道近卫师团的确切出海时间，那么，学兵军空军就能够通过持续的侦察获得入援舰队具体的方位，然后再发动空袭，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为了这一次“倾覆”行动，铁林飞几乎出动了所有的白鳍豚和空中堡垒。其中，光是白鳍豚战斗机就达到了四个大队四十八架的规模，另外，近段时间出厂的，由白鳍豚原型机改装成的五架“铁鹞子”轰炸机和三架“扬子鳄”鱼雷机也将投入战场。空中堡垒，除了正在大修的几架，其它的也将全部参加，一共达到了三十四架。 　　学兵军在闽粤境内一共有五座军用机场，其中白云山和福州机场是最大的。学兵军空军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很多原来的小兵都成了中队长、大队长，这些曾经在一个师、甚至一个中队里共同训练、战斗经年的战友，自从升为中队长和大队长乃至师长以后便各据一方，如今因为这次行动重新集结到一起，大家的情绪都十分高。 　　“老三，‘沉没吧’我们没能参加，这一次，可要好好的发挥一下哪！” 　　“我目标不高，三艘舰船！一万吨！” 　　“这还不高？你小子可别把牛吹破了！” 　　讨论着要炸沉几艘舰船的，那都是空中堡垒的飞行员，空中堡垒载弹量在十吨左右，他们确实有这个本钱这般牛逼哄哄。 　　“老左，听说你已经击落两架鬼子战机了？” 　　“嗯，这一次争取三架！嘿嘿，那就成王牌了。” 　　“妈的，老子以前都是飞霍克的，现在飞白鳍豚，一切要从头开始！” 　　“慢慢来吧，我不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这种事急不得！” 　　这般说话的，自然都是战斗机飞行员。轰炸机飞行员讨论的是要炸沉多少敌舰，他们讨论的是要击落几架敌机。这个老左乃是空三师的一个新晋大队长，名叫左安兆。左安兆曾经参加“沉没吧”行动，那时飞的就是霍克型轰炸机，而这一次，他将驾驶一架白鳍豚为轰炸机部队护航。 　　薛长空累积战功升至空军副司令以后，其副手王海接替他的位置成为空一师师长。见所有人都一副不肯消停的样子，他咳嗽两声喝道：“精力都很旺盛哪？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想想待会怎么飞吧！左安兆！” 　　“到！” 　　“这一次小鬼子有‘苍龙号’航母护航，战机最少在五十架左右，我们才四十八架战斗机，不可大意！” 　　“是！” 　　…… 　　部下在热烈讨论的时候，薛长空始终在闭目养神。一个多小时过去，当所有人都渐感倦怠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对王海说到：“王海，带大家唱首歌吧。” 　　“啊？” 　　“就唱《打靶归来》好了。我希望，这一此‘倾覆’行动，只是我们一次战术演练而已。我不希望，当我回到这里归拢部队的时候，有人没能归队！” 　　“是！”这一次，王海大声答道。 第1250章 出击 　　当福州机场待命大厅里响起浑厚的歌声的时候，洪光一终于有了发现。掠过钓鱼岛大约一百公里左右，他终于发现了入援舰队的踪迹。 　　远处水天交接处，几个黑点正破开波浪驶出来。他将机头往下压，同时招呼张六连：“张参谋，快看！” 　　张六连探头看过去，惊喜叫道：“是鬼子舰队！” 　　洪光一：“应该是，我把战机拉升一点，你用望远镜确认一下。” 　　“好！” 　　洪光一拉起机头，战机呼啸着升高，张六连取出望远镜望过去，然后说道：“没错，上面挂的就是小鬼子的膏药旗——很多船，好了，我这就给指挥部发电。” 　　几分钟以后，正随着部下一起敞开喉咙高歌的薛长空在铁林飞的吼声中忽然蹦了起来，他双手往下一压，吼道：“都别唱了！” 　　所有人统统闭嘴，看向门口。 　　“唱上了啊？好了，处理一下俗务，准备登机吧！” 　　“啊？”薛长空跑到铁林飞身边，问道：“洪光一他们已经发现鬼子舰队了？” 　　“是。一个小时以后起飞！” 　　“好嘞！兄弟们，要拉屎要撒尿的，赶紧去解决。还有，有身体不舒服的，赶紧上报！然后，去外面集合！” 　　“是！” 　　一片忙碌。 　　停机坪上，技师们再次忙碌起来，他们将按照起飞顺序对所有战机做最后一次检查。铁林飞和庄后重四处看了看，然后朝最近的一座机库走去。 　　这座机库门口居然站着几个狼牙，他们全副武装的守在门口，检查了铁林飞等人的证件以后，才将他们放了进去。从小门走进去，里面，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正围着一架白鳍豚做着什么。而在这架白鳍豚的驾驶室里面，现任空一师副师长的高建正看着面前的一个屏幕在大声念着什么。 　　铁林飞和庄后重进去以后就站住不动了，后者压低声音问前者：“那就是导弹？” 　　这架没有编号的白鳍豚双翼接近机身的地方各挂着一枚长约一米五、半径在十五公分左右的金属圆柱体，铁林飞和庄后重两人看着那两个圆柱体，眼珠便再也挪不开了。 　　这是学兵研发所电子兵工组心研发出来的一款武器，关于这款武器的性能究竟如何，该如何是使用，铁林飞即使贵为空军司令，也不甚清楚。而事实上，直到昨天晚上，他才被欧阳云告知，将会在这一次“倾覆”行动中试用一种新式武器，请他注意保护使用该武器的战机以及相关设备、人员。 　　学兵研发所是学兵军中最特殊的一个部门，他们虽然从不参与战事，但是里面任意拉一个小兵出来，其军衔都高得惊人，比如这群围绕着那枚唤作“导弹”的年轻学兵，其中居然就有一个少将三个大校。 　　静静的看了一刻钟左右，那群学兵一直没人过来招呼他们，庄后重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和铁林飞，一个是中将，一个是上将，在学兵军中绝对属于重量级人物，然而这群小学兵居然可以对他们熟视无睹，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喂，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终于，他开口问道。 　　那群学兵中终于有人看过来，不过，却没人答话。倒是高健有些惶惑起来，他喊道：“铁司令，庄副司令，请再等一会，马上就好了。” 　　铁林飞不以为意，对庄后重说道：“再等等吧，技术活急不来。” 　　又过去十分钟左右，随着那个佩戴少将军衔的年轻学兵放下手上的图纸对高建说“好了”，后者爬出驾驶室，跑过来汇报：“司令，让你们久等了。” 　　铁林飞摇摇头，道：“没什么。”然后问他：“那个少将就是从美国回来的戴永桥？” 　　“是。戴组长厉害，那个导弹，我可以通过驾驶室里的一个遥控器进行遥控，嘿嘿，五公里距离内，二十公里航程范围，可以指哪打哪，速度虽然比不上机枪子弹，可是威力要强大若干倍。控制得好的话，甚至可以击沉一艘万吨级的军舰。” 　　“就那玩意？有这么厉害？”庄后重指着左翼下的一枚“导弹”问道。 　　这时，戴永桥等人走了过来。“铁司令，我是戴永桥，您好！”他向铁林飞伸出手。 　　铁林飞一把握住，道：“辛苦了。真要谢谢你们，有了这‘导弹’，我们就可以远距离击落敌机，如此一来，安全系数大大提高哪！”铁林飞是行家，一听高建言明“导弹”的性能特点，马上意识到“导弹”所能带来的好处。 　　戴永桥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性能还不是很稳定，还存在失控的现象，暂时还不能大批量生产，铁司令，让你们失望了。” 　　“不存在，毕竟是新式武器，总有个发展过程，我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那是，铁司令，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这时，一个圆脸的研发所学兵插话道。 　　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在送走戴永桥等人以后，铁林飞和庄后重站在起飞跑道的安全线外，看着一架又一架银白色的战机腾空，然后跃上蓝天。 　　高建驾驶的那架白鳍豚是最后一个起飞的，他和副驾驶王萌站在驾驶室里，向铁林飞和庄后重等人行了记军礼以后，坐回去，下一刻，玻璃罩罩上，然后，随着导航员挥落手中的旗帜，战机引擎轰鸣起来，随即向跑道尽头冲去…… 　　近百架战机，十八架白鳍豚组成第一编队（有六架担任了侦察任务提前升空了），然后是二十三架空中堡垒和五架“铁鹞子”中型轰炸机以及三架“扬子鳄”鱼雷机组成的第二编队，后面则是二十四架白鳍豚组成的第三编队，而高建驾驶的那架没有编号的白鳍豚远远的坠在后面。 　　战机引擎的轰鸣声响彻天际，惊得周近不少田地里劳作的人们仰头探望，更远一点地方，福州城里的人们也被惊动了，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哪里又发生了重大的战事。而这一幕落入几个日本间谍眼中，他们皆都大吃一惊，意识到这肯定是针对皇军的行动，其中藏匿有发报机的一人立刻就想潜回去发电。而他还没能进入发报间，外面忽然冲进来几个便装汉子，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卸掉他的下巴将他捆了起来。 　　“唔唔……” 　　“藤野久勇是吧，好了，你的使命到此为止！”那个卸掉他下巴的精干汉子说道，大手一挥，立刻有人冲进里屋，很快就抱出一只发报机还有其它发报工具。 　　狐瞳福州小组关键时候的发力，保证了“倾覆”行动的顺利进行。 　　至此，近卫师团入援舰队已经成了煮熟的鸭子。 第1251章 目标苍龙号 　　准确的时间是七点五十三分，地点为钓鱼岛东北方向六十公里左右的海域。 　　负责开路的一艘排水量为两千吨左右的护卫舰发现了天空中的魅影——“河村阁下，河村阁下！”瞭望兵山田大声呼喊站在甲板上一个炮兵少尉。 　　“山田，你发现了什么？” 　　山田的声音有些发颤，日本海军吃学兵军空军的亏多了去了，乃至于不少鬼子产生了恐惧症，一旦发现战机群，便下意识的以为这是来空袭自己的，他嘶声喊道：“那里！战机，好多战机！” 　　“什么？”河村少尉也慌了。他转过头顺着山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先是什么也没看见，然后，看见了一个黑点，然后是几个黑点，再接着是银色的光点一片，不自觉的呼吸加重，他转身对着舰长室大叫：“河边阁下，敌机，敌机！空袭！” 　　该舰的舰长河边太郎已经听见了山田的喊话，此时，他正拿着望远镜朝西北方向天空望去，下一刻，毫不犹豫的下令：“拉响防空警报！信号兵，快，向舰队示警！” 　　塚原二四三接到“苍龙号”航母舰长山田定义大佐报告，后者称发现大量敌机正在向舰队飞速靠近的时候，他正在和几个手下做着兵棋推演。兵棋推演是小泉敏一郎发明出来的，塚原接触以后立刻上瘾，从此乐此不疲。也算是莫大的讽刺，此刻他和几个手下做着的兵棋推演项目，就是他率领联合舰队攻打福建，然后和学兵军空军在台湾海峡上空展开大战，此时，他所率领的联合舰队航空兵团正将学兵军空军打得大败亏输——击败学兵军空军已经成了塚原的夙愿，因此哪怕只是推演中取得了胜利，他也高兴得咧嘴大笑。好嘛！乐极生悲，山田定义的话才说完，他扔掉手上的棋子站起来，吼道：“当真？”然后就跑了出去。 　　上到舰桥最高层，向福建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片银光闪烁，他气急败坏，朝山田吼道：“那还为什么还站着，赶紧应战！”银光密密麻麻一片，不知道有多少架战机，饶是塚原十分自负，也知道大事不妙。吼完山田，他冲下舰桥，站到飞行甲板端头，大声呼喊山部川三键。 　　山部川三键是塚原特地向山本要过来的，当时就是为了防备可能出现这一幕。山部听见防空警报声，立刻开始着装，塚原喊得几声，他便穿戴整齐出现在其面前。山部的脸色很平静，他恭声喊道：“阁下！您叫我？” 　　塚原指着那一片越来越显眼的银光，说道：“看见了吗，支那人又抓住了机会。八格，真想不通，这个欧阳云，他难道会传说中的推演之术吗？” 　　山部：“阁下！请息怒。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敢断定，来袭敌机中，至少一半是轰炸机。嘿嘿，如果我们所有战斗机只盯着轰炸机作战，这未尝不是我们的机会。” 　　“山部，有信心吗？” 　　“是！阁下，请您放心吧，这一次，我们一定会给支那人一次惨痛的教训。嘿嘿，这一次，我们可全都是99式和隼式哪，虽然依旧比不上白鳍豚，但是对付空中堡垒已经足够了。除非他们放弃这次行动！” 　　“好！尽情的去战斗吧，我会在这里为你们助威的！” 　　塚原和山部正满怀信心要给学兵军以重击的时候，薛长空已经下达了进攻命令：“目标‘苍龙号’，开始！”薛长空将空袭的首个目标就选定为“苍龙号”航母，正是为了将其入援舰队的航空兵力量扼杀在起飞前。 　　有鉴于“苍龙号”上已经放飞了十几架战机。第一编队在王海的率领下，首先扑了过去。“修明海，你们负责拦截敌机，其他人，随我扫射和轰炸甲板。”王海在公共频道里喊道。 　　修明海是空一师的一个大队长，他率领着十二架白鳍豚朝十几架敌机迎上去，双方随即在距离“苍龙号”航母大约五公里左右的空域展开激战。 　　不得不承认日军航空兵的素质，从拉响防空警报到敌机飞临航母上空，之间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可是已经有十四架战机完成了腾空。 　　这十四架战机，其中有九架隼式，其它的则皆为99式。 　　山部驾驶的是一架99式，他飞在第一梯队，眼见来袭机群前部编队忽然一分为二，他立刻判断出其用意，然后打出手势，下令后面的几架战机分左右散开，防止敌机从两边突袭航母。然后，他一拉机头，朝飞在最前面的那架白鳍豚迎了上去。 　　驾驶这架白鳍豚的正是修明海。修明海在这批白鳍豚飞行员中，属于飞行时间最长的那一部分。眼见一架敌机气势汹汹的扑过来，他丝毫不乱，将机头微微拉起以保持压制高度的同时，双目一霎不霎的盯住敌机，等待其进入射程。 　　他的对面，山部冷笑：“这个支那人倒是有两下子。”然后，他忽然往左边一压拉杆，他的座机登时变成侧飞，在战机引擎因为加速忽然发出的剧烈轰鸣声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向秀明道右侧的一架白鳍豚冲了过去。 　　驾驶那架白鳍豚的学兵面对山部的挑衅，表现得很冷静，他将机头一压，一个加速迎上去，堪堪进入射程便按下了射击按钮。然后，一拉推杆，将战机拉高。 　　对面的白鳍豚机头下面刚刚冒出火光，山部就将推杆彻底压到底，他的座机连续几个翻滚便避开了这一串炮弹。 　　又有几架敌机升空，与此同时，王海已经突破一架隼式战机的封锁，出现在航母右上方。他一压机头，避开一架99式战机扫射的同时，按下射击按钮，霎时，刚刚从甲板上腾空而起的一架隼式便被连续击中，机身上随即冒出浓烟，秒秒钟以后，“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变成了一团火球。 　　“轰隆隆”的发炮声响起，“苍龙号”航母周边的几艘护卫舰、巡洋舰上的防空火炮纷纷开火，一团又一团烟团在王海部其它白鳍豚前面炸开，有一架白鳍豚没能及时拉起，左翼中弹被炸断，随即便拖着浓烟翻滚着朝海里一头扎去—— 　　开战不过分把钟左右，交战双方便各自损失了一架战机，而入援舰队方面首先取得战绩的，居然是一艘只有三千吨左右的护卫舰。 　　“倾覆”行动，开局并不顺利。 第1252章 自杀 　　防空警报声凄厉的鸣响，许多运兵船上正在洗簌的鬼子心跳骤然加速，他们跑到舱门口，抬头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战机来袭，不少人目瞪口呆，直接石化，还有人将毛巾什么的一甩，拔腿就往卧舱跑去，然后扛了自己的三八大盖出来。上子弹，拉动枪栓，瞄准，直到准星套住了一架战机，他们才反应过来，距离这么远，三八大盖的射程根本够不到。 　　“锦江丸”上，武藤章正在副官的服伺下用泡过热水的毛巾敷在脸上，防空警报声响起，武藤章心中猛然一跳，一把扯掉脸上的毛巾就跑了出去。 　　隔壁的舱里，豊岛房太郎也跑了出来，两个人抬头望去，然后同时怒吼道：“八格！” 　　“锦江丸”的舰长丰田秀岛中佐带着几个手下急匆匆的跑过来，看见他们，他立正点头哈腰，喊道：“司令官阁下，西北方向发现大量敌机，请指示。” 　　“给各舰传达防空作战命令！命令近卫第1、第2师团所有人等不得出舱！” 　　“哈伊！” 　　“阁下，这绝不是偶然事件，我怀疑，我们的出海时间被支那人侦获了！”豊岛对武藤说道。 　　武藤很想骂“废话，这不明摆着的吗。”不过，想到此刻应该同舟共济，他强忍心头不耐，说道：“豊岛君，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现在，应该调度护卫舰队够来保护大型运兵船。” 　　“是，我来办吧！” 　　豊岛上去舰长室，向丰田秀岛传达武藤的命令，让他指挥信号兵向护卫舰队各舰打旗语，召唤他们过来保护“锦江丸”等几艘大型运兵船，同时，让他发电给“苍龙号”，让塚原立刻起飞战机迎敌。 　　他们这边刚刚作完布置，“锦江丸”前方大约三公里左右的海域，空战已经打响了。“锦江丸”信号兵挥舞着信号旗，一遍接一遍的打出旗语，让护卫舰队所有炮舰向“锦江丸”所在海域靠拢，然，快十分钟了，没有一艘战舰响应其号召。所有战舰都向“苍龙号”航母涌去，这让豊岛恼怒异常，他跳脚骂道：“塚原二四三这个混蛋，真正太目中无人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使命吗？” 　　护卫舰队，任务是护卫运兵船，现在可好，所有的战舰都护卫“苍龙号”航母去了，这叫什么事？豊岛脸色铁青的去见武藤，说道：“阁下，您都看到了，护卫舰队没有一艘舰船听从命令。八格，是舰船厉害还是皇军的性命重要？这帮联合舰队的混蛋，如果我能回去，我要向军事法庭起诉他们！” 　　武藤章脸色虽然也很不好看，但是心情却比他冷静得多，一边观看着不远处的空战，他一边说道：“这怪不得他们，支那人肯定意识到了‘苍龙号’航母的威胁，所以将该舰作为第一轮空袭目标。‘望山号’、‘信川丸’有无信息传来？” 　　“望山号”、“信川丸”还有“锦江丸”乃入援舰队中吨位和载兵数量最大的三艘舰船，其中，除了“锦江丸”具备一定的防空能力，另外两艘因为本来只是客轮和邮轮，所以完全不具备防空力量。这三艘舰船上一共装载了将近一万五千官兵，难怪武藤章如此紧张它们了。 　　“它们放慢了航速，正在往舰队后方退去。” 　　“很好，告诉他们不要离得太远。舰船和战机没法比速度，要想逃过此劫，还得指望护卫舰队的发挥。” 　　“知道了！” 　　薛长空驾驶的依旧是那架编号为0008的空中堡垒。与前几次空袭一样，该机将扮演预警机和指挥机的角色。飞临战场上空，已经可以确认只有“苍龙号”一艘航母，薛长空居高临下，在雷达的辅助下，发现那架编号1003的敌机所率领的小编队对机群威胁最大，果断下令：“左安兆，目标，右前方五架敌机，不惜一切代价击落之！” 　　左安兆：“是！兄弟们，跟我上！” 　　驾驶那架1003的正是山部川三键。在他的指挥下，他所率领的六机编队就好像一只鹞子一样，东啄一口西啄一口，将修明海率领的12机大编队生生驱散，使得后者的数量优势得不到发挥，反而在空战中接连损失了三架战机。 　　单论飞行员素质，日军还是技高一筹啊，不过，随着薛长空鸟瞰战场，亲自指挥整场战斗，山部等人凭借卓著的飞行技巧取得的优势很快就烟消云散。 　　修明海大队的牺牲付出为王海赢得了压制“苍龙号”飞行甲板上待飞机群的时间，一架又一架白鳍豚冒着被防空武器击中的危险俯冲下去，它们先是通过扫射将助跑中的几架敌机一一击落，然后投下了随机携带的仅有的两枚炸弹。五六枚炸弹在飞行甲板前端炸开，虽然没能撕裂飞行甲板，却使之发生严重变形，已经不可能再起飞战机了。 　　一架隼式在一个名叫山根大云的鬼子操控下，不信邪的冲上了变形飞行甲板，然后，刚刚加起的速度一下子被降了下来，在几十个鬼子的惊呼声中，一头扎进了波涛翻滚的海水里。 　　“停下来，停下来，从后面起飞！”塚原二四三不顾手下的劝阻出现在机库前面，他挥舞着拳头嘶声喊道。几架战机笨拙的停下来，转身，然后往飞行甲板末端冲去。 　　所有的鬼子飞行员都被激怒了，“赤城号”的沉没、“飞龙号”的沉没，火焰滔天、浓烟滚滚的景象在他们脑海中不停回放着，他们实在不甘心“苍龙号”也步其后尘，心中一股信念升起，觉得自己应该为了拯救“苍龙号”做点什么。于是，在塚原疯狂的指挥下，即使明知从后甲板起飞的结果很可能只有坠海一途，他们却依旧义无反顾的驾机朝后甲板冲去，然后，在不少鬼子的惊呼声中，就好像下饺子一样，一架接一架隼式和99式相继坠海，好像它们在集体自杀一样。 　　“这帮鬼子真他妈彪悍！”不少学兵见到，心中震动。 　　“自寻死路而已！”薛长空冷嗤道。在他的指挥下，几架白鳍豚俯冲下去，“苍龙号”后甲板也被几枚炸弹击中，飞行甲板彻底失去了作用。 　　飞行甲板失去功用，等于宣布“苍龙号”已经废了。 第1253章 加贺之鹰 　　王海亲自率领的白鳍豚编队将“苍龙号”航母的飞行甲板摧毁以后，随即就向剩余的几架敌机包抄过去，这让塚原二四三气得七窍生烟的同时又惊惶莫名，生怕山部川三键就陨落在这里。联合舰队在海南战役中虽然败北，但是山部却脱颖而出，用他高超的飞行技巧征服了所有人。山本五十六因此放话，会将山部作为种子，在长崎开设一家航空兵学校，专门为联合舰队培养优质航空兵。而小泉敏一郎更直言，山部的价值，不属于一艘航空母舰。塚原将他从“加贺号”航母请来，本来是提防学兵军空军有可能故技重施派空军增援台湾兵团，他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选择半路突袭。 　　一点防备都没有，直接导致大部分战机因为飞行甲板损坏而只能停在机库，或者被当作靶子一样摧毁。而如果山部再被击杀的话，这一次入援行动，联合舰队将会再受重创。 　　“八格，‘苍龙号’难道要重蹈‘飞龙号’的命运吗？”塚原看着犹在燃烧的飞行甲板上的战机残骸，欲哭无泪。 　　当学兵军机群出现在护卫舰队鬼子眼中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致以为，“飞龙号”航母将会成为主要进攻目标。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似乎证实了这一点。到目前为止，学兵军空军已经炸沉了两艘航母，重创一艘航母，这也就难怪护卫舰队的鬼子会这么想了。护卫舰队所有战舰都向“苍龙号”簇拥过来，有舰长在发现了那三架鱼雷攻击机以后，担心“苍龙号”会遭到鱼雷攻击，更是将战舰横曳在“苍龙号”前面，想通过己舰的遮挡，能帮“苍龙号”度过此劫。 　　联合舰队所有人都以为空袭是冲着“苍龙号”航母来的，所以，他们才会罔顾武藤章的命令，团结在“苍龙号”周围进行防空作战。 　　空袭刚开始的十分钟内，学兵军空军摆出的进攻姿态正好契合了他们的猜测。更多的战舰从远处赶回来，团团将“苍龙号”围了起来。护卫舰队一共有十三艘各型战舰，其中，重型巡洋舰有两艘，其它的皆为轻型巡洋舰和护卫舰。“苍龙号”本身就拥有十分可观的防空武装，再有这十二艘战舰辅助，登时就在该舰上空织出了一道密集的防空火力网。 　　至少有三架白鳍豚因此被击落，不过，纵观整场战斗，它们的牺牲绝对是物有所值。 　　薛长空居高临下，发现这一势态以后，立刻给轰炸机编队下令：“夏全勇，轮到你们了，目标运兵船，行动！” 　　夏全勇是空二师的师长，该师为轰炸机师，是这一次空袭的主力。夏全勇早就蓄势待发了，接到命令，切换频道以后，呼喝道：“兄弟们，出击！”随即驾驶着一架“扬子鳄”鱼雷机就朝“锦江丸”冲了过去。 　　“苍龙号”正前方空域的空战已经接近尾声。山部川三键果然神勇，在左安兆率队加入战团的时候，已经有三架白鳍豚折损在他的手下。第一批和他对敌的学兵军飞行员中，空一师副师长修明海是技术仅次于王海和薛长空等人的好手，然而在对上山部的时候，他却始终处于下风，纵然手段使尽，就是拿不住山部。 　　在不少学兵眼中，那架编号1003的敌机就好像一条泥鳅一样，天空在它双翼下，就像是一片汪洋，它在其中翻滚、折转，如鱼得水。因为以前取得的战绩，学兵军飞行员也颇有傲气，不少人心中多少都有这样的念头：白鳍豚在手，天下虽大却也去得。而这一次，在见识了山部的技术以后，大家终于认识到，虽然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机，但是这并不能完全弥补因为技术落后而产生的劣势。 　　左安兆加入战场以后，很快就击落了一架隼式。然后，他不服气山部的如入无人之境，召唤自己的僚机就迎了上去。三架战机互相追逐、翻滚、低空飞掠，扫射、开炮，五分钟以后，在僚机被山部击伤不得不撤离战场以后，左安兆不得不认输，退回编队，转而利用数量优势对山部进行压制。 　　王海率队从高空包抄过来的时候，整个战场上，敌机已经只剩下两架。两架99式，飞行员都是联合舰队中最优秀的。王海组织起一个雁型编队首先咬住了一架编号1126的99式，从三个方向包抄过去，经过五分钟的追逐战，终于亲自将其击落。 　　而这个时候，山部驾驶的那架1003居然突破了修明海还有左安兆两部战机的封锁，从侧面向夏全勇部冲去。 　　“这就是小鬼子的王牌飞行员？！”薛长空此时已经将机头调转过来，他看着这架战机杀向己方轰炸机集群，如入无人之境，感叹道。然后，他切换频道，喊道：“高建，该你出手了！灭了他！” 　　高建驾驶的那架没有编号的白鳍豚就藏在轰炸机集群中。因为戴永桥的关照，他本来想找一艘目标体积比较大的战舰作为试射对象的，然，因为薛长空的命令，他果断的改变航向加速冲出轰炸机集群，然后对副驾驶王萌说道：“小王，现在你来操控！速度放慢一点！”说着，他切换了操控模式，松开拉杆，双手各自握住了从座椅下面升出来的两支操纵杆。右手大拇指一按操纵杆顶端的导弹发射按钮，霎时，“嘘”的一声响，战机右翼下挂着的那枚导弹忽然喷出一道火焰，随即拖着一道白烟呼啸出去，目标正是山部驾驶的那架99式。 　　此时，山部驾驶的那架99式距离高建的座机最少还有四千米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上，就是机炮也不能击中目标。所以，当这枚导弹拖着白烟向山部的座机飞去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的不少学兵还有鬼子不少人都惊呼起来：“那是什么？”“什么东西？” 　　塚原忧心山部的安危，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山部的这架1003。看到这一幕，他眼皮子直跳，情不自禁的喊道：“八格？望远镜！” 　　“苍龙号”的舰长山田立刻将自己的望远镜递了过去。 　　塚原举起望远镜看过去，正好看见山部的座机做出机动，那架导弹几乎贴身掠过1003，他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喊道：“好！不愧是‘加贺之鹰’！” 第1254章 死神降临 　　观看的塚原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身临其境的山部，也终于露出了惊容。之前，山部即使面临众白鳍豚的围攻都能够保持高度冷静，然刚才，当亲眼目睹那枚巨大的“炮弹”几乎贴着自己的头顶掠过，他悚然心惊的同时，全身汗毛竖起，出了一身冷汗。“白鳍豚上面居然可以安装如此大口径的火炮吗？”他心中惊疑不定，同时眯起眼睛，杀意更浓了。“发射这么大口径的炮弹，后座力一定不小吧，哼，既然你没能打中我，那下面就是你的死期了！”他盯着高建的座机喃喃自语，正要将机头拉起，忽然看见下面一艘舰船上，十几个陆军官兵正在朝他挥舞着手臂，并且大喊着什么，他心中一凛，顺手将拉杆再次朝下压，然后往左一倾，霎时，他驾驶的这架99式便朝左边侧翻过去—— 　　山部并不知道刚才射向自己的乃是学兵军新研发出来的一种换做“导弹”的武器，还以为是炮弹。为了躲避这枚巨大的炮弹，他猛压机头来了个急降，这才堪堪闪开。1003此时的飞行速度已经达到了该机的最大航速，每小时在四百八十公里左右，这样的时速，秒秒钟就能疾掠千米左右，因此，虽然他只是做出一个俯冲动作，其飞行高度却一下子降低了千米左右，这才能够看清正前方那艘战舰上一群鬼子的表情动作。 　　也亏了如此，让他又逃过一劫。那艘战舰的鬼子是因为看见那枚导弹折返过来，再次向1003扑过去，这才齐声惊呼。而当时，如果他强拉机头的话，1003现在绝对已经被击中变成了一个燃烧的大火球了。 　　此刻，1003距离海面不过千米左右的垂直距离，而速度已经加到最大，所以山部没敢再做单纯的俯冲机动，而是选择了俯冲侧翻。不得不承认，山部的驾驶技艺确实高超，在他的操控下，1003连续两个翻滚，眼看着下一刻就将落入滔滔海水中，却在距离海面还有百多米的时候，被他强拉了起来。 　　不提看到这一幕的小鬼子上一刻惊呼连连，下一刻欢呼声阵阵，便是薛长空等人在目睹这一幕以后，也不禁摇头叹道：“妈的，这个鬼子实在是太强悍了！” 　　小鬼子的欢呼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那枚导弹再次错过1003以后，居然再次掉过头来，依旧朝1003飞了过去。 　　“八格，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居然会自动跟踪目标？”这下子，便是山部也完全被震慑住了。连续两个高难度的机动，虽然最终将战机拉了起来，可是，战机的速度却降了下来，眼看着那枚巨型“炮弹”的速度越来越快，瞬间就达到极致，自认没办法再避开的山部，心里开始痛苦的斗争起来。 　　薛长空此时差点已经忘记了自己指挥官的身份，看着那枚导弹再次折返身向那架99式冲去，而且速度瞬间达到极致，他喃喃自语道：“这就是铁司令说的神秘武器？奶奶的，这也太强大了！有了这玩意，单机对决的时候，哪个鬼子是对手啊？” 　　战场上下，只有两个人知道这“玩意”究竟是什么。其中，高建双目紧盯着面前的一块二十公分见方的屏幕，正通过右手的操纵杆操控着屏幕上的小红点向绿点发动进攻；王萌呢，他四肢操控着战机，保证机头始终对着那架1003，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紧张，就好像一个完全沉迷进去的赌徒一样，他大声吆喝着：“冲上去，冲上去！中！中！” 　　那枚巨大的“炮弹”越飞越近，山部都可以看见其尾部橘红色的尾焰了，他也终于醒悟过来，这枚“炮弹”之所以会主动追踪，应该和那架始终正对着自己的敌机有关。“我不能死，我必须将这个消息告诉山本司令官！”心中忽然产生这样的念头，心里的斗争也终于有了结果，他踩死油门，将拉杆一拉到底，千钧一发之际，在所有观战者眼中，1003忽然机头昂起，下一刻，其腹部偏后位置被导弹击中，随即爆开一团巨大的火球。 　　“轰！”爆炸声算不上巨大，却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爆炸声中，“吧嗒！”塚原手上的望远镜跌落地上，他整个人也一屁股朝甲板上坐了下去。 　　1003还是被击落了，不少一度因为山部展示出来的精湛飞行技巧而欢呼的鬼子集体失声。 　　“锦江丸”舰长室门口的甲板上，武藤章和豊岛房太郎以及他们的几个手下神情肃穆的看着1003被一团烟火吞没，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豊岛大声喊道：“快，发电报，打旗语，让护卫舰队向我舰靠拢！” 　　“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几架白鳍豚的驾驶室里面，左安兆还有王海、修明海等自诩空战技术高超的学兵如此问自己的副驾驶，然后，有人自语道：“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只要能赶走小鬼子，其它的都不重要！兄弟们，打点起精神来，送近卫师团上路！” 　　1003被导弹击中的时候，所有鬼子集体失声，而在十几秒钟以后，当他们发现燃烧的1003上面忽然打开一朵洁白的伞花，不少人，特别是“苍龙号”上的鬼子飞行员再次欢呼起来，他们齐声喊道：“‘加贺之鹰’！‘加贺之鹰’！” 　　被搀扶起来的塚原正在摆脱手下的搀扶，听见欢呼声，他心神一凝，抬头看见那朵伞花，不禁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一把抓住山田的衣领，嘶声喊道：“山部没死，我们的‘加贺之鹰’没有死……快，让就近的舰船赶紧放救生艇过去接应！” 　　“哈伊！阁下，请先松开我！您这样，我没办法走动啊！” 　　与小鬼子皆感到振奋截然相反，学兵们的反应要恶劣得多。“什么？那个鬼子还没死？”“干死他！”“杀了他！这小子是个祸患！”……好几架白鳍豚朝那朵伞花所在的海域飞去，与此同时，轰炸机编队在夏全勇的指挥下，开始向“锦江丸”为首的运兵船发动第一波空袭。 　　在解决了来自“苍龙号”航母的威胁以后，学兵军战机集群终于透露出了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当空中堡垒投射下来的巨大阴影笼罩到那些运兵船的鬼子头上，不少鬼子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死神已经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第1255章 导弹再建功 　　空袭毫无悬念，一方是几乎没有防空战力的运兵船，一方却是武装到牙齿的空中堡垒。更别说还有专门针对大型舰船改装出来的“扬子鳄”鱼雷机。 　　近卫师团作为日本陆军中的王牌部队，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素质自然是一等一的，武器也是十七个常备师团中最好的，但即使如此又怎样呢？学兵军这一次出动的，只有五架是白鳍豚改装成的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这八架战机发动袭击的时候确实需要俯冲到三百米左右的低空，但是因为白鳍豚的机身乃至铝合金制成，不少关键部位还加装了装甲，所以不但三八大盖无法洞穿，就是九二式重机枪的子弹也无法奏效。 　　近卫师团的鬼子凶悍啦，在发现无可躲避以后，他们成群结队的冲到甲板上，或者三四个操控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或者成百上千个人齐齐举起三八大盖，他们用声嘶力竭的喊叫来发泄心中的恐惧，妄想通过自己的奋不顾身为入援舰队觅得一线生机。 　　一切都是徒劳。 　　“倾覆”行动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所以，空中堡垒装载的炸弹都是杀伤力巨大，爆破面积很广的通用炸弹，而不是追求击沉敌舰的破甲弹。 　　在薛长空和夏全勇的调度下，轰炸机编队分成五个小编队，向各自目标海域扑去。在它们后面，则是几十架白鳍豚还有那八架白鳍豚改装成的特种战机。 　　空中堡垒保持在两千五百米左右的高度，这个高度，已经超过了大部门日舰防空武器的射程，而即使有防空炮能够打这么高，其发射出来的炮弹威力也不足以威胁到空中堡垒厚重的装甲了。在成千上万个鬼子的嚎叫声中，在密如雨点砸在屋面上的枪声中，几十架空中堡垒放你航速，缓缓降低高度，然后飞临目标舰船前方。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炸弹落下了来，然后，连串的爆炸声响起，不少战舰瞬间就被烟火和爆炸掀起的巨浪吞没，爆炸声中，小鬼子的号哭声惊天动地，不少人被爆炸的气浪掀起，惊呼着手舞足蹈，半空中身体破碎成几块摔落波涛中。 　　武藤章和豊岛已经被手下强拖进“锦江丸”的机房里去了。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舰船最下面的机房才相对安全一些吧。因为“锦江丸”上只有前后四联平空两用炮，所以，根本就无需他们坐镇指挥。 　　第一轮空袭，“锦江丸”至少被二十几枚炸弹击中，爆炸连环发生，即使武藤章已经转移到了机房内，他们依旧感觉到了连环爆炸带来的恐怖威力——爆炸声震耳欲聋，船体剧烈摇晃着，好像随时都会倾覆似的，而受伤士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让他们有身在地狱的感觉。 　　当敌机集群开始向运兵船队飞去的时候，塚原二四三就已经传出命令，命令所有巡洋舰、护卫舰都赶去“锦江丸”附近，以保护该艘舰船。来袭敌机在扫射了几轮以后，放弃了“苍龙号”航母，也奔赴运兵舰队所在海域而去，这让塚原心神一松的同时，也终于意识到了欧阳云的险恶用心。本来以为他们是冲着“苍龙号”航母来的，现在才知道人家图谋的更大，居然想将近卫师团击溃在入台之前——帝国视台湾为禁脔，学兵军对台湾也是势在必得哪。 　　眼看着一艘又一艘运兵船被数十颗炸弹击中，不少舰船的上层建筑都被掀飞了，不少士兵浑身冒火，不堪灼烧直接跳进了海里，塚原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直响却毫无办法。 　　几架白鳍豚朝山部跳伞海域飞了过去，这一幕一度曾经让塚原心急如焚，而在发现在敌机轰炸下，近卫师团损失惨重，他便不再关心这件事了。 　　忽然，山田喊道：“阁下，快看！” 　　塚原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又看见了击落1003的那架白鳍豚。他咬牙道：“学兵军又发明什么新式武器了，这武器实在邪异！” 　　高建驾驶的那架没有编号的白鳍豚，除了常备的用于空战的两挺机枪和一门二十毫米口径的机炮，就只有挂在两翼下的两枚导弹。右翼下的那枚导弹刚才建了奇功，无视山部出神入化的飞行技巧通过来回追逐直接将其座机打爆了。当左翼的导弹被几发，拖着白烟飞腾而出的时候，不少有心人都将目光投注过去，一霎不霎的盯着。 　　导弹并不是学兵军空军祭出的第一件新式武器，早在任丘的时候，欧阳云就曾经仿照那个时空前苏联空军早期做派，在机翼下安装过火箭调仓。火箭吊舱在任丘空战中也曾经大放异彩，不过和导弹却没法比。火箭调仓杀敌靠的是数量和运道，导弹靠的却是朝前的技术。相对而言，导弹的可靠性要高得多。 　　这一次，高建瞄准的是一搜三千吨左右的运兵船，这艘运兵船之所以能够引起他的重视，盖因为其左右通行甲板上居然安装了十几联高射炮。看这艘运兵船橙色挺新的，高建便估计这是小鬼子海军新设计出来的一种舰船。排水量三千吨左右的舰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距离他又正好在五公里左右的距离，正适合他试验导弹的性能。 　　“天啊！击落‘加贺之鹰’的炸弹冲着我们来了。”几秒钟以后，该舰甲板上的鬼子发现了导弹的飞行轨迹以后，有人立刻大喊道。 　　“左满舵！”该舰舰长反应很快，立刻给舵手传令。 　　该舰的航速是所有运兵船中最快的，每小时能达到三十节左右，如果来袭的只是一枚普通的炮弹，该舰说不定就躲过去了。可是，这却是一枚导弹。于是，在好几千敌我双方人士的关注下，那枚先期还拖着白烟，后来只拖着一道橘红色尾焰的“炸弹”在距离该舰还有千米左右的时候忽然拐了个弯，然后居然直接冲着右舷扑了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一朵蘑菇云腾空升起，导弹击中了右舷的一座炮台，直接将炮台还有周近的十几个鬼子给掀飞了。同时，炮台附件的建筑也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第1256章 争执 　　“八格！难道是穿甲弹？”“苍龙号”舰桥下面的甲板上，塚原自语道。 　　空中，编号0008的空中堡垒驾驶室里，薛长空惊叹：“好大的威力！” 　　而那架没有编号的白鳍豚驾驶室里，高建摇了摇头说道：“精度太差了！”他本来想控制那枚导弹击中右舷吃水线处的，然而最终击中的却是船体上方的炮台，故有此一说。 　　这枚导弹的战斗部可是穿甲弹头，如果击中吃水线部位的话，以其威力，绝对可以撕开一个不可弥补的大口子，那样的话，该舰的命运将只有沉没一途。 　　横空出世的导弹，一度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学兵们的反应是惊艳、惊喜，而小鬼子那边则是由衷的心生畏惧。 　　空袭发生后十分钟左右，东京，日军大本营乱成了一团。坂垣征四郎等人被武藤章发回的电报惊呆了——欧阳云这一手实在是太诡异了，出手的时机把握得如此精确，一击就击中了近卫师团的唯一软肋。“有内奸，绝对有内奸！”坂垣征四郎挥舞着那份电报，咆哮如雷。 　　“联合舰队绝对有问题！我们应该向山本五十六质询！”陆军部有人建议。 　　海军部次长井上成美一听怒了，他吼道：“八格，你们陆军才有问题。海南战役的时候，要不是大阪师团出工不出力，我们联合舰队怎么会无功而返？” 　　因为海军大臣山本五十六常驻长崎，日本海军部在东京的代表实际上就是井上成美。他的意见等于代表了海军部，坂垣征四郎一听怒极而笑，他反问道：“井上君，你不提海南战役倒也罢了。你说大阪师团出工不出力，那我问你，究竟是谁攻占了琼西南？是你们联合舰队吗？现在顶住学兵军重重压力固守琼西南的可就是大阪师团！近卫师团入援台湾，东京知道这个消息也就在这里的几个人，难道你觉得我们当中有支那人的奸细吗？” 　　“我们这些人对天皇陛下忠心耿耿，自然不可能有支那人的奸细，但是近卫师团呢？你能保证近卫师团中就没有人被支那人给收买了吗？”井上成美反问。 　　坂垣征四郎越发愤怒，他吼道：“问得好。近卫师团中，除了几个将军，其他人临出发才被告知将入援台湾，你是怀疑我们陆军的将军中有支那人的间歇吗？” 　　井上成美无语了。能够在近卫师团中担任旅团长和师团长一职的，无不是将门之后，又或者是哪个陆军老不死的后人，要说这些人中有支那人的奸细，便是他也不信。 　　见他不说话了，坂垣征四郎的气焰越发嚣张，他等着井上继续吼道：“我们陆军向来是天皇陛下最忠心的臣民，倒是你们海军部，哼哼，我真的很是怀疑啊。那个叫小泉什么的，海南战役就是他提议的吧？山本老糊涂了，连这个人的出身都搞不清楚，居然也敢收为己用——这是对帝国的极不负责任……” 　　“坂垣君，够了！”此时，军事参议官杉山元开口道。 　　杉山元，这个陆军部老人，起草了《对华宣战声明》、日本全面侵华的罪魁祸首，他看不下去了，及时出言呵斥坂垣，总算终止了这场争吵。他扫视众人一眼，说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还是想一想如何善后吧。近卫师团要是铩羽而归的话，台湾事变该如何解决呢？难道，真要放任学兵军在那里坐大吗？学兵军！欧阳云！八格，一个支那的小小军阀，居然屡屡挑战大日本帝国的军威，是时候彻底铲除了。” 　　杉山元资格太老了，虽然他现在职位还在坂垣之下，但是他一开口，其他人便不敢再公然驳斥了。 　　东京日本军部发生地震，正为入援舰队遭袭一事而争吵不休的时候，钓鱼岛东北海域的空袭已经接近了尾声。 　　这一次空袭，单从舰船损失数量上来看，比之“沉没吧”要少许多，但是，如果将兵员伤亡数量考虑进去，这一次“倾覆”行动给予日军的重创，绝对不比“沉没吧”小。 　　入援舰队所有的运兵船，只有三艘没有遭到重创，其它的上层建筑几乎都被夷为平地。其中，“锦江丸”为首的三艘最大的运兵船，包括“锦江丸”在内被击沉了两艘，这直接导致近万鬼子还有大量的军械物资掉进了海里。然后，在几十架白鳍豚的扫射下，许多鬼子连被救援的机会也失去了，直接被当场打死。 　　“倾覆”行动制定之初，薛长空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总司令这一次大发善心，不惦记多击沉几艘敌舰船了。因为按照这一次空袭规模，只要多携带穿甲弹，他们完全可以击沉更多的敌舰船，那样的话，纵然毙敌数量有限，但是对日军造成的损伤，绝对只有更大。 　　这个疑问，等行动结束，空袭海域被小鬼子鲜血几乎染红的时候，他们总算想通了。 　　日军具体的伤亡数字，学兵军是无法获悉了。毕竟前面有过太多这样的例子，比如说天津大捷，第108师团明明全军覆灭，结果还不是被东京大本营遮掩过去，一场惨败居然被演变成了一场大捷。 　　薛长空等人只是通过拍照还有观察，推断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然后就心满意足的撤离了。 　　此役，学兵军一共损失了九架白鳍豚，战死失踪了十三人，这个损失不算小，但是比起日军的伤亡，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被击沉的两艘大型运兵船，都是鱼雷攻击机的功劳。“扬子鳄”初上战场就大发神威，三枚重型鱼雷，除了一枚发生哑弹现象没能建功，其它两枚都命中目标，其中一枚差点就直接将武藤章和豊岛房太郎这两位中将给炸死。 　　敌机来袭集群施施然飞走了，让塚原无比抑郁和愤怒的是，他们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先是用机枪扫射将前去俘虏学兵军飞行员的几艘救生艇打爆，然后用网兜将落水的几个飞行员给救走了。“八格，支那人还真是有备而来滴水不漏啊！”他目送那几架白鳍豚拖曳着装有学兵的网兜离开，心中思绪复杂，一时自杀的念头都有。 第1257章 空袭过后 　　空袭过后，用尸横遍海、哀鸿处处来形容入援舰队所在的海域也不为过。 　　一波又一波海浪逐过，不少鬼子的尸体被波浪托起又吞没，这里恍然变成了鬼域一般。 　　人是世界上最奇怪最复杂的生物，有的时候，身临其境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但是事后却会产生严重的后遗症。 　　欧阳云当初坚持少炸沉敌舰多击毙鬼子，正是基于这个角度考虑的。台湾虽然曾经是中国的土地，但是毕竟被日本人占去多年。日本人既然视台湾为本土，自然不可能让学兵军长期保持存在。学兵军虽然已经发展到相当的规模，但是和日军相比，却依旧是萤火之辉。欧阳云毫不怀疑，如果日本人真的铁了心要歼灭学兵军的话，学兵军还能抵敌得过。闽粤琼就那般大，学兵军就那么多兵力，纵然军械比日军先进，但是，一旦日本举国来攻，那么学兵军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会像当初突兀出现一样，又突兀的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这一次即使能够挫败了近卫师团入援计划，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炸沉更多舰船固然可以给日本人造成更大的损失，却及不上在他们心中种下恐怖的种子。欧阳云这么做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让空袭过后活下去的鬼子心生恐惧，让他们听到学兵军的名字就颤抖。唯有这样，才能抵消日本人的兵力优势，才能尽可能的延长台湾兵团盘踞台湾的时间，也才可能在不久后的太平洋战争中，继续保持在台湾的军事存在，而这，将影响到他后面的诸多计划。 　　不得不承认，日本人够狠。不仅对敌人够狠，对自己也够狠——空袭最激烈的时候，哪怕头顶就有炸弹降临，不少小鬼子依旧能咬牙坚持，甚至敢于用对白鳍豚毫无效果的三八大盖徒劳的进行射击。 　　战斗时表现得英勇过人，并不表示他们就一定是真正的勇士。军国主义和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就好像一个畸形毒瘤，能让他们暂时的变得疯狂，却不能完全抹杀他们心中与生俱来的对死亡的恐惧。这不，当空袭结束，身处尸山血海中，忽然发现自己距离死亡其实只有一步之遥，再听到那些受伤同僚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不少鬼子的精神立刻彻底崩溃了。 　　几十艘运兵船，百分之九十都还在燃烧着大火，滚滚浓烟遮蔽了这片天空，其中夹杂着浓重的烤肉味，让人闻之欲呕——不少鬼子就在这遮天的大火中被焚化着，当幸存的鬼子强忍着恐惧和恶心开始救火的时候，有些鬼子已经被烧掉了部分肢体。 　　此次空袭，近卫师团被直接炸死的鬼子就在五六千以上，有些舰船的甲板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尸体，他们的鲜血几乎在甲板上汇成了一条小溪。被炸死五六千，坠海被射杀淹死的也在这个数量左右，而负伤的更是不计其数。九位将军，被炸死两个、失踪一个、重伤三个、轻伤一个，没有受伤的只有塚原二四三还有武藤章和豊岛房太郎。 　　关键时刻，武藤章和豊岛房太郎被部下塞上一艘救生艇才幸免一死。之后，他们随波逐流着，亲眼目睹了学兵军的残暴。 　　是的，残暴！数十架白鳍豚不顾护卫舰队的防空炮火，俯冲着来回扫射，海面上漂浮着的鬼子一死一大片，而被烟火从船舱里逼到外面来的鬼子，更好像活靶子一样，一倒就是一群。 　　海水很快就被染红了，就好像九一八事变时的松花江和南京战役后期的长江一样。如果是松井石根等人参加过南京战役的军官在此，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报应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这句中国古话得到了证明。 　　近卫师团的鬼子，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水，而在这几乎与天同宽，波涛动辄一两米的汪洋中，即使会水有怎样呢？只要被呛上两口水，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个下场。 　　看着不少士兵被波涛吞没，他们奋力挣扎，然而，先是只剩下挥舞着的双臂，然后便彻底的消失在视野中，武藤和豊岛两人面色苍白，嘴唇哆嗦着，第一次，两个人都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相比近卫师团而言，联合舰队派出的护卫舰队人员只死伤了几百个人，这点损失实在不堪一提。不过，他们的感受，却绝不比近卫师团的鬼子好上多少。护卫舰队中不少鬼子都曾经经历过“沉没吧”，他们一直以为那已经是有生以来最悲惨的经历了，并且念念不忘的就是要报仇雪恨、一雪前耻，然而，在目睹了这一次学兵军空军赐予近卫师团的地狱盛宴以后，他们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哪。 　　“入援台湾，好啦，现在成笑话了！”“苍龙号”航母的舰长室里，塚原如此说道。 　　“苍龙号”作为护卫舰队旗舰，是护卫舰队众多战舰中损伤最严重的。不过饶是如此，与那些运兵船相比，舰体所受的这点损伤以及战机的损失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来袭敌机撤离战场以后，护卫舰队的所有战舰都在积极拯救落水者，又或者靠近一艘着火的舰船，用携带的高压水龙头帮助其灭火。 　　山本本是个无比坚强的人，但是在目睹了临近几艘运兵船以及海面上的惨象以后，这个小鬼子居然掉了好多眼泪。塚原的冷血让他很不爽，不过人家是自己上司，他无法进行反驳。重重的叹了口气，他问塚原：“阁下，现在只能等军部的消息了吧？” 　　“等什么，肯定是撤退了。近卫第1师团、第2师团经此一役，没有一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缓过劲来。看来，彻底解决台湾事件，最终只能靠我们联合舰队了。山本司令官有回电吗？” 　　“还没有。” 　　长崎，“加贺号”航母的医疗室内，山本五十六正被一帮军医围着。 　　老鬼子在海南战役中身心受创以后就一直没能彻底恢复，好了，塚原一封电报拍过来，以为学兵军这次空袭又是冲着自家航母来的，老鬼子一口气没接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山本乃是联合舰队的主心骨，他一晕倒登时惊动了联合舰队所有高官，众人都担心他的安危，不自禁的就忘记了回复塚原。 第1258章 荣誉 　　山本晕倒，小泉很快就被通知到了。当时，他正带着一干技术骨干研究雷达的成像问题。真田打来电话，告知他司令官阁下又晕倒了，又告知晕倒的原因，他立刻丢下手上的工作，在一队宪兵的护卫下急急奔“加贺号”航母而去。 　　“肯定出了内奸。”获悉入援舰队遭遇空袭，他立刻意识到这一点，然后就想到了黑田诚一郎等大阪师团事务部的一干人等。黑田等人出现在长崎的时机实在是太巧秒了，这让小泉不得不产生联想。鉴于对大阪师团的了解，他从一开始就对所谓的“攻克琼西南”充满了怀疑，现在更是不禁想道：现在的大阪师团，不会是已经被欧阳云给控制了吧？想到这一点，什么利用，什么电子元件就变得不重要了，在见到真田以后，他和对方耳语一番，后者点点头，立刻派出一队宪兵，将黑田等人居住的那幢小楼给围了个结结实实。 　　黑田自从见过姜勇刚以后，便一直心有戚戚，担心他们会做出什么惊天之举，然后将自己也给连累了。忽然一队宪兵将他们居住的小楼给围了个结结实实，他立刻心虚起来，不知道姜勇刚闯下了多大的祸事。“完了完了，学兵军人个个胆大包天，他们不会是本着刺杀山本司令官来的吧？那样的话，不管如何，自己可都死定了！”这样一想，他脸色变得煞白，心中忐忑，一秒钟也坐不住了。 　　福州距离空袭海域不过五百公里左右，以白鳍豚还有空中堡垒的航速，一个多小时就能够抵达。返回的时候，因为承载的炸弹几乎全部消耗掉了，枪弹也消耗不少，速度只会更快。所以，当长崎军港内正因为山本的晕阙而陷入恐慌的时候，他们已经飞返福州机场上空，并且立刻被机场内外的景象给惊呆了。 　　学兵军高层一直重视舆论的作用，在欧阳云的力主下，学兵军不仅拥有自己的报纸、电视台、广播电台，还正在努力将《学兵军时报》建设成通讯社。 　　“倾覆”行动制定之初，欧阳云就有决定，不管行动成功与否都要大肆报道，要让日本人还有台湾人民以及台湾兵团看到学兵军誓死光复台湾的决心；要让闽粤琼人民认识到学兵军的抗日决心以及军事的强大。 　　因此，作为学兵军在福建的军政一把手，蒋光鼐在行动开始一个小时左右就赶到了福州机场，开始着手与庆祝或者缅怀等等有关的事项安排。稍后，铁林飞接到薛长空发回的电报，获悉“倾覆”行动开局顺利，他向蒋光鼐做了汇报。后者心中有了数，一个电话打回学四军军部，很快，在学四军副军长饶国华的安排下，许多早就有所准备的福建当地的名流富绅便行动起来。他们拉出早就准备好的队伍，带着锣鼓、抬着大量的慰问品浩浩荡荡的向福州机场开来。在机场外面，他们拉起许多横幅，红色绸布制成的横幅上写着：某某接道（厂）慰问团、空军长官们，你们辛苦了！学兵军万岁……不一而足。 　　他们这批人本来只有两千多人，然，他们一路招摇过市，很快就引起了福建市民的注意。然后，在获悉了事情缘由以后，许多市民自发加入进来，然后，各地自卫队接到消息，也纷纷派出代表，于是，等薛长空他们返回的时候，福州机场外面已经聚集了万余群众。 　　有关“倾覆”行动的媒体报道，学兵军广电总局自会负责。李子文请示欧阳云以后，本来只暗地通知了学兵军广电总台以及《学兵军时报》、《广州日报》等官方媒体的记者，让他们做好采访准备。梅岚书负责具体的报道组织工作，她本人就是广电总台的副台长兼《学兵军时报》报社社长，又有李铁书夫人的身份，所以一到福州机场就被铁林飞请进了指挥部。薛长空不间断的将前线战报发回指挥部，当她获悉“苍龙号”航母已经失去作战能力，该舰放飞的敌机已经悉数被击落以后，立刻判定这一次“倾覆”行动将必然成功，便自作主张，又通知了在福州设有办事处的国内外媒体。这些媒体在福建办事处的负责人一听居然有这样生猛的新闻事件可以采访报道，立刻都将最精干的记者队伍派了出来。 　　以上种种，当薛长空率领着空袭战机集群出现在福州机场上空，准备依次着落的时候，福州机场内外，已经欢呼声山响，鞭炮声不绝于耳，一派喜庆景象。 　　“吼！学兵军空军万岁！” 　　“学兵军万岁！” 　　“无敌的学兵军！” 　　…… 　　“看啊！我们学兵军的战机！好多啊！” 　　“好大的飞机啊！听说他们这一次空袭的对象乃是日本人的近卫师团。嘿，近卫师团你知道吗？是日本最精锐的部队……” 　　虽然被学兵们拦在了机场外面，不过前来慰问“倾覆”行动参战官兵们的当地名流富绅还有各地群众却不以为意，他们看着属于自己国家的战机，想象着前一刻它们还在日本人头上翱翔、抛头炸弹、扫射，不少人心情激动，不能自己。 　　机场外面人山人海，欢呼声响成一片，机场里面又是另外一派景象。蒋光鼐手下唯一的一支军乐队已经奏响了《学兵军军歌》，在嘹亮激昂的乐声中，蒋光鼐、铁林飞、庄后重等人从航站楼门口向起降跑道走去，在他们身后，则是一群手捧鲜花的学四军女兵。 　　包括薛长空在内，出战的空军学兵们皆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如此声势浩大的欢迎。这让不少人心头激动的同时又有点惶惑不安，居然都不敢第一个降落了。 　　薛长空本来想按照出战顺序安排降落的，然而命令传达到王海那里，后者在执行的时候却遭到了部下的一致拒绝：“师座，我不行啦！”“师座，怎么也轮不到我啊，我一架战机都没能击落！”…… 　　王海无法，最后只得向薛长空汇报：“司令，不行啊，谁都不愿意第一个降落。我说，干脆您第一个下去吧。” 　　“什么？按照常规，肯定是你们白鳍豚第一波降落。” 　　“司令，我看让高建他们先降落吧，小鬼子最凶悍的那架战机不就是他击落的吗？他当得起这份荣誉！” 　　薛长空想想有理，于是命令高建第一个降落。 　　高建倒没有想太多。返回的途中，他和王萌沿途讨论有关导弹发射的细节问题，并没有注意到身前战友们的异常，接到命令以后，第一个飞了下去。 　　这一场降落顺序的问题，这才得到了解决。 第1259章 睡狮醒来 　　没有编号的这架白鳍豚在和航空站取得联系以后在引导员的指挥下朝着一号起降跑道俯冲下去，当战机降落到距离地面只有三百米高度的时候，高建这才反应过来，他惊讶的喊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 　　王萌朝下面看了看，说道：“应该是来欢迎我们的。好大的阵仗哪！” 　　高建这才想起什么，说道：“难怪飞我们前面的那些家伙都打转拉走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些目空一切的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 　　学兵军空军诸师中，空一师向来是最骄傲的，而空一师里面，动辄就有试飞任务的第一大队又是最傲气的。本来，飞在最前面的就是空一师第一大队的那些家伙，现在，他们居然全部拉到高建他们后面去了，所以高建才会这么说。 　　战机降得更低了，也看着便要与起降跑道接触到，王萌发现了站在前方的记者们，他低声惊呼：“不好，有记者！” 　　他们这一次出战属于军事机密，因此不能泄露与之有关的点滴内容，偏偏，已经熟悉学兵军空军相关细节的记者们，他们一旦发现这架战机没有编号的话，肯定会嗅出点什么，然后便肯定会穷追猛打。在这之前，已经有学兵因为嘴巴上少个把门的，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泄露机密而被军事法庭传唤，所以王萌才会看见记者就好像看到了蛇蝎一般。 　　高建作为空一师三大队的大队长，心理素质要硬得多，他说道：“怕什么，不管他们问什么，你只当作没听见好了。” 　　这一架没有编号的白鳍豚刚刚出现在人们眼中的时候，就引起了几个外国记者的注意。这几个记者中，包括一个苏联人、两个德国人还有两个美国人。 　　“肯定是那架挂载了奇怪武器的战机！”两个德国人中一个矮矮胖胖的轻声说道。 　　“你确定吗？”他旁边个子略高，一头金发的德国人问道。 　　“是！没有编号，左边的漆色有点暗。”矮胖德国人两个星期之前曾经拍摄到一架白鳍豚，那架白鳍豚同样没有编号，而且双翼临近机腹的部位各挂载了一枚导弹。他不知道那长长的金属物就是导弹，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做出正确的判断。 　　恰逢高建和王萌被铁林飞他们接见以后在几个警卫的护卫下走向大门口，他们将会在那里接受民众的欢呼和慰问。高个德国人见状，说道：“走，去采访一下，看看能不能获得一点有用的东西！” 　　与两个德国人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那一个苏联记者两个美国记者，他们迎了上去，在警戒线边上堵住了高建和王萌。“两位学兵军的空军英雄，能为我们讲一下具体的战斗情形吗？我们知道你们去空袭入援台湾的日本近卫师团了。近卫师团作为日军最精锐的陆军之一，战斗力不凡，这一仗一定很艰险吧？”高个子德国人用一口流利的汉语向高建发问。 　　他的话才说完，一个机场警卫，佩上尉衔的学兵拦住了他们，他说：“对不起，他们太累了，没有精力接受采访，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会给您满意的回答。” 　　不仅是两个德国人，包括那个苏联人还有两个美国人都被他及其手下截住了。苏联人很不高兴的说道：“这位长官，我们想采访的是参加这次行动的战斗英雄，并不是没有参加战斗的您，他们在和日本人激战的时候，您正呆在遥远的后方，您又能为我们提供什么信息呢？那架没有编号的白鳍豚，它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战斗？您能提供给我们吗？” 　　五个记者，私下里并没有交集，此时却站到了同一条战壕里，一个美国人紧跟着说道：“长官，我觉得约瑟夫的话说得十分在理。我们是奔着战斗英雄来的，并不是想采访居于后方的政客，您就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苏联人和美国人表现得很不友好，上尉却始终保持着微笑。他答非所问，说道：“虽然没能统计出具体的战果，但是据我们指挥这次空袭行动的最高指挥官估计，我们的空军英雄们最少击毙了一个旅团的日本人，另外，淹死的负伤的应该在一个师团左右。也就是说，日军这一次入援台湾的近卫第1师团和第2师团现在能战的不过只剩下一个联队左右。呵呵，我们学兵军是仁慈的，纵然是面对侵占了我们领土的敌人，我们依旧愿意给他们留一条生路，所以，此次行动，我们并没有刻意使用破甲弹。日本人的入援部队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却有足够的船只可以让他们返回日本……” 　　这个上尉，表面上是福州机场警卫部队的一个排长，实际上却是空军司令部的一个参谋。而铁林飞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迷惑外国记者的视线，让他们无法获得一些比较机密的情报。 　　上尉看似详尽的解说没有引起记者们丝毫的兴趣，他们摆脱开这个自说起话的上尉的纠缠正想继续去采访高建和王萌，却发现他们已经被外面的人群团团围住了。 　　“长官，喝一杯老头子自家酿的番薯酒吧！你们辛苦啦！” 　　“长官，你们这一次打死了多少鬼子？什么？一万多？哈哈，真是太了不起了！” 　　……学兵军在闽粤经营三年有余，早就深得民心。学兵军的立足之本就是坚决抗日、决不妥协，闽粤两地本来就民风彪悍，而在学兵军这种思潮影响下，现在更是铁了心的要和日本人斗争到底，这些都促成了今天这一幕的发生——民众们乍闻学兵军又打了个大胜仗，歼灭了多少多少鬼子，立刻群情激奋，就好像小日本已经被打败了似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倾覆”行动功臣走出机场，接受民众慰问，现场的气氛越来越高，终于有人喊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学兵军万岁”的口号，然后几万人一起高呼口号，福州机场内外登时沸腾起来。 　　“拿破仑说过，东方睡狮一旦醒来，世界都将会听到它的声音——果真不假！”一个美国记者感慨道。 　　对此，两个德国记者不以为然，在他们心中，或者，只有德国才配得上“雄狮”这个称号吧。 第1260章 V1 　　此时的德国人，确实有这个资本这样认为。想一想吧，一战的战败国，军事和经济遭受了战胜国那么苛刻的盘剥。然而，他们不仅坚持了下来，而且仅仅用了几年时间便收复了被切割出去的领土，并且一举成为欧洲最为强大的国家。如果说一开始，德国人对所谓的“人种优胜论”并没有特殊感觉的话，那么现在，在面对英法两国强大的军事威压下依旧能够保持军事和经济上的优势，德国人都开始以为，正是因为人种的不同，这才让他们做到了这一点。 　　德国政府和学兵军发生交集，最先是因为盘尼西林，后来则是因为换人计划，而现在，犹太人开始关注学兵军，却因为学兵军近段时间表现出来的强大战力。 　　德国人一直以为，日本才是亚洲霸主，然而，日本先是在与学兵军的数次对垒中大败亏输，然后又在和苏联的冲突中一败涂地，德国人的目光再次投注到学兵军身上。“如果学兵军成为中国之主，那么日本还是中国的对手吗？”这样的想法出现在一些德国人的心头，于是，本因为犹太人而趋冷淡的德学关系，现在居然有了再次升温的迹象。 　　德国虽然和苏联达成了瓜分波兰的私密协议，但是因为体制的不同，德国人从来不以为苏联会成为他们的真正盟友。单就政治体系而言，日本人和德国倒是有许多共同语言，可是，一想到日本陆军几十年了都还在使用一款步枪，德国军队高层对其便不免有点小看。德国之所以得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崛起，先进的武器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纵观学兵军和日军的几次大的战事，学兵军最终能够取胜，也和他们的先进武器有关，有了这个共同点，德国人对学兵军便越发的有兴趣了。 　　作为高贵的“雅利安人种”，德国人自不会以为学兵军在军事科技上可以胜过自己一头。当然了，如果能够有所借鉴，从而将本国的武器系统更上层楼，德国人也不会顽固到不知变通。 　　欧阳云绝不会想到，他提前整出导弹这个高端武器，居然会对这个时空的二战产生偌许大的影响。 　　对于导弹的研制（德国人当时称之为飞弹，也就是飞机飞弹），德国人从1936年就开始了，不过，基于理念的问题（这从德国人将之叫做飞机飞弹或者有翼飞弹就可以看出来），德国人一开始的研制方向就存在严重的偏颇。当然，作为创造性的武器，这并没有什么，但是如果以后来人的眼光去看，那就存在严重的不足了。 　　那个时空，德国在二战中研制出来的导弹，分别名为V1和V2，本来是希特雷用来报复敌国的大杀器，不过因为制导性能实在太差，所以其真实发挥出来的战力和其投入是完成不成正比的。 　　就拿V1来说，德国人最开始想用它炸毁英国的一座大桥，然而连续发射了十枚，却仅有四枚发射成功，而这四枚虽然发射成功，却都严重的偏离了目标，其中距离目标最近的也在三公里以外，而偏离最远的一枚更是达到了二十四公里，可以说，当时的V1，也就只能叫做“飞弹”。 　　V1的研制，乃是德国的绝对机密，两个德国小记者自然无从得知。不过，他们既然身负探察学兵军军事技术的任务而来，在发现两枚奇怪的武器以后，自然义不容辞的要向国内汇报。而这两枚奇怪的武器，在行家眼中，那就相当的具备震撼力了。 　　第二天，就在闽粤琼三地都沉浸在“倾覆”行动取得成功的喜悦中时，德国卡塞尔地区一家名叫格哈德·费思勒股份有限公司的办公楼内，一个德国人根据一份摘抄的电报正在图纸上绘画着什么。而在他的身边，则围着其他三个人。 　　很快，一个圆柱体出现在纸上。 　　“这是炸弹？或者是鱼雷？”一个黑头发的德国人在端详了一会以后，看了看其他人，征询道。 　　一个金发中年人看了两眼以后，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炸弹。如果是炸弹的话，这弹体也太长了。鱼雷更不可能，驱动系统在哪里？太可惜了，不能看到照片，不然的话，我们应该可以给出更加详实的推测。” 　　几个人里面，有一个穿着党卫军的军服，他开口道：“你们都别推测了，据马克说，中国人对这件武器极为保密，而昨天他们空袭日本近卫师团的时候，就曾经使用了这件武器。我们的几个将军以为，它应该和你们正在研制的武器有关。” 　　“什么？这难道是‘飞弹’？”金发中年人问道，满脸惊讶。 　　秉承希特勒的意志，格哈德·费思勒股份有限公司正在研制一种飞弹。这种飞弹，就是在那个时空开创了导弹研制先河的“V1导弹”。只不过，格哈德·费思勒股份有限公司设计的V1，外形和后来的巡航导弹十分类似，有着可保持水平飞行的短翼，而与后来的巡航导弹不同的是，它的动力来自装载尾部的一台脉冲发动机。这是格哈德·费思勒股份有限公司的工程师罗伯特·吕赛尔费尽心力设计出来的飞弹结构，已经被证实了唯有此种结构才能保证“飞弹”远距离高速水平飞行。他们实在想不通，如果这圆柱体也是一种“飞弹”的话，那它靠什么保持平衡，从而能够高速水平飞行呢？ 　　金发中年人正是罗伯特·吕赛尔，他揉揉脑门说道：“没有机翼，也没有尾翼，要想保持水平高速远距离飞行，那就必须有足够大的速度以平衡地心引力，这个速度却要多大呢？”说着摇摇头，接着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飞弹’。” 　　目前为止，罗伯特·吕赛尔在德国绝对是这方面的权威，党卫军军官闻言也不好继续坚持将军们的意见，他说道：“这究竟是怎样一件武器，看来只有让马克他们想办法了。不过据马克说，中国人对其高度保密，想来即使不是‘飞弹’也是一件威力奇大的新式武器。罗伯特先生，如果马克他们有新的情报传回来，我会第一时间送到您手中的。” 　　罗伯特·吕赛尔点点头说道：“学兵军在军工方面确实有很多人才，我很期待他们能够再次给我惊喜。” 　　白鳍豚、空中堡垒，乃至继光型坦克、自行火炮，这些武器都已经给罗伯特以深刻的印象，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自此，德国人对于学兵军新发明的导弹，更加的关切了。 　　这是欧阳云始料未及的。 第1261章 技术革命 　　学兵军为“倾覆”行动重创近卫师团而大肆庆祝和宣扬的时候，日本高层那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景象。在武藤章的亲自指挥下，近卫师团的伤亡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战死失踪19072人，其中，失踪者就占了将近三分之一多；重伤6647人；轻伤者万余人。两个近卫师团总共四万五千余人，现在好了，只余下不到一万人还有一战之力。 　　护卫舰队的人员伤亡情况较低，不过因为损失了三十余架战机，“苍龙号”航母又遭到重创，综合起来，其损失也不比近卫师团低多少。 　　山本终于醒转过来，老鬼子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喝问“苍龙号”航母的情况，获悉“苍龙号”只是受创并没有沉没，甚至连重创都算不上，老鬼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奇耻大辱！”他坐在病床上，双眼中冒着熊熊怒焰，脱口喊道。然后，看见了手上打着的点滴，目光转移到吊瓶上，发现了上面明显的“学兵”商标，老鬼子出离愤怒，一把就将针头给拔了出来。“以后不许给我用学兵军的东西！”他对几个军医吼道。 　　几个军医点头哈腰，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却委屈得要命。说起来，日军现在所有的疗效最好的药品还有针剂，悉数来自学兵军。为了将这些被欧阳云列为“对日禁卖品”的药品、针剂倒腾回来，在中国的日本特务组织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现在，却被山本弃如敝履。 　　拔掉针头，宣泄了心中怒气以后，山本平静了许多。他挥挥手，将军医还有几个军官赶了出去，只留下副官真田、有马正文还有小泉敏一郎，目光从小泉等人脸上扫过，他说道：“学兵军能够抓住转瞬即逝的战机空袭成功，至少说明一点，他们握有入援舰队大部分舰船技术参数。另外，他们应该获悉了入援舰队具体的离港时间。长崎，绝对潜伏有支那间谍，另外，我们内部可能有人被收买了。有马，这件事，我交给你来做。” 　　“哈伊！”有马正文站得笔直，低头躬身响亮的答道。 　　山本的目光落到了小泉的脸上，后者显得很平静，两个人对视着，山本问道：“会不会是黑田？” 　　小泉说：“有这个可能，不过这几天，他都窝在军港没有出去过。他们随身携带的行李，我们严格检查过，绝对不可能藏有电台。如果是他们向学兵军传递的情报，那么应该是通过了其它途径，还动用了其他人。” 　　“黑田那边，你看着办吧。如果确实还有利用的需要，可以将这件事压一压。” 　　“哈伊！” 　　“小泉——” 　　“阁下！” 　　山本轻轻的吐了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对帝国的忠诚，我是知道的，我们联合舰队的所有人都很了解。所以，不管其他人会否怀疑你，请保持一颗平常心，继续为帝国的科技进步而努力！” 　　山本混迹日本军政两界多年，经历了太多的政场倾轧，这边入援舰队遭袭的消息才传来，他马上想到，如果遭遇损失较轻还没什么，一旦损失惨重的话，那么军部大佬们肯定会为了推卸责任转移注意力而选择一个替罪羊。因为策划鼓动发起了海南战役，小泉已经被军部的一些人注意到了。这一次，虽然他和入援台湾的计划毫无关系，但是，因为这个前科，加上他没有任何背景又来历不明，而且正值海陆两军大玩推手的时候，他极有可能被推出来承担责任。而这，绝对是山本不允许的。 　　山本这番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保全小泉。小泉再愚钝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他先是怔住，然后低头沉思。几秒钟以后他再次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有泪花闪现。他冲着山本鞠躬，郑重说道：“阁下，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我，只要能够得到您的信任，小泉便义无反顾。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雷达成像系统我们已经研制出来了，接下来，我会试着在不改变雷达尺寸的情况下增大其功率，那样的话，以后我们就能够先敌发现，再也不用担心遭到支那人的偷袭了。” 　　“很好！”山本嘉许的说道，又说：“过几天我会去东京。连续遭遇学兵军空袭，我现在算是明白了，现在的战争，航空兵才是王道。所以，我会竭力劝服军部支持我们的航母建造计划。纵观这几次与学兵军的交战，一个结论已经可以确定了，战列舰，确实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小泉还有有马闻言震惊。前者赶紧问道：“阁下，您真的决定了吗？” 　　山本点点头。 　　有马担心的说：“可是，只怕军部那帮人——” 　　“由不得他们了，如果还有人反对，我会以辞去海军大臣和联合舰队司令官相威胁！”山本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可。”有马和小泉还有真田一致反对。 　　山本却似已经下了最后决心，他慢慢的站起来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学兵军的战术。然后发现，其实学兵军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神秘强大，他们之所以屡屡能够战胜我们，不过是始终掌握着科技的优势而已。自动步枪、装甲厚重的继光型坦克、白鳍豚、空中堡垒……这一切还不能说明问题吗？陆军的那帮老家伙，他们自身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居然还想阻碍我们海军的前进，这，我绝不容许！” 　　学兵军针对入援台湾的近卫师团的“倾覆”行动大获成功，这不仅引起了德国军方的注意和山本五十六的深思，同时，也让苏联和美国的相关人物和部门再一次改变对学兵军的看法，同一时间，他们的目光也被吸引到了福州。 　　此后一段时间，福州还有广州两地，空中电波频传，各国潜伏在这两地的谍报人员频频和各自国内部门沟通，这些电波无一例外的被狐瞳的侦测小组侦测到并且被破译出来。当这些电文累积到一定的厚度被欧阳云拿到次月的军事例行会议上宣读，学兵军高官们在感到骄傲的同时，也产生了深深的忧患意识。 　　“倾覆”行动居然带动了一次世界范围内的军事技术革命，这对于总体经济落后，科技普及率极低的中国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第1262章 戒严 　　长崎军港，“倾覆”行动发生两天后，这一天傍晚时分，长崎的日本人忽然发现，平时很少出现在长崎街头的海军宪兵居然大批量出现，他们很快就将整个长崎围了起来，然后只许进不许出，再接着就发布命令，宣布在长期地区实施戒严。 　　长崎乃是联合舰队的补给地，长崎人一直以此为豪。在不少人印象中，联合舰队自从来到长崎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实施戒严，不少人因此都感到十分奇怪。他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发生什么事了？有大人物要来吗？” 　　“不对，就是有大人物来，也不可能是这个时候。” 　　“那是怎么回事？” 　　…… 　　姜勇刚还有水生此时就站在人群里，人群前面，则站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宪兵。听着众人的议论，姜勇刚和水生交流下眼神，两个人随即向居住的旅馆行去。现在，留在长崎的还有十一个学兵。二组完成任务以后，按照当初制定的计划，古人皇便带着一个台特战和一个狼牙去了佐世保，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将会在那里生活下去。姜勇刚知道，一旦空袭成功，日本人肯定会在长崎地区进行反谍报，为了保存实力，避免被一网打尽，十一个人，他让其中的七人离开了长崎城去了乡下。现在留在这里的，就他和水生还有白一水、张德江。其中，他和水生依旧住在原先的旅馆，而白一水和张德江则去了军人旅馆。 　　大批宪兵出现，他们下意识的以为小鬼子开始反谍报作战了，都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他们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合了，但凡是有点军事常识的人，一定会联想到他们和空袭行动肯定有关。刺杀小泉的行动肯定会继续下去，但是，却必须有人出来转移日本人的视线，只有这样，暂时转移的人才有机会。本来，古人皇因为已经完成了任务，曾经强烈要求留下来充当靶子。但是，姜勇刚考虑到目前为止，暴露在日本人面前的只有他和水生、白一水、张德江，所以下了决定，除开他们四个人，其他人悉数进入休眠期，等捱过这段时间再说。 　　四个人里面，其他两人都是狼牙，是姜勇刚最值得信赖的伙伴。而水生作为台特战，其忠诚度就难说了，所以，在决定人员配给的时候，姜勇刚才会将水生留在身边。 　　水生应该是明白其中微妙的，对此，他表现得倒是相当的坦然。 　　两个人回去旅馆以后，脱下和服仅着内衣裤坐在木板上，开始整理枪械弹药。“水生，这一次我们可能会死，怕不怕？”姜勇刚一边熟练的擦拭着枪械，一边随意的问道。 　　水生处理枪械的熟练度远远不如姜勇刚，不过却无比认真。他将一支南部十四式手枪拆卸下来，将各个部件一一擦拭着。听见姜勇刚的问题，他放下手上的枪械零件和抹布，看着姜勇刚问了个有点突兀的问题：“姜头，听说我们学兵军的抚恤很优厚？” 　　“是！你现在月饷多少？” 　　“十二个学大头。” 　　“不错啊！”姜勇刚笑了，然后翻翻找找，从一堆枪械零件中找出一个扁铁盒子。打开，里面是六支香烟。他取出两支，丢给水生一支，笑道：“‘大刀牌’的，仅限于对内供应，来一支。”点燃烟，美美的吸上一口，他说道：“才到学兵军一年就能拿十二个学大头，很不错啦。嘿嘿，我可是拿了将近两年的五块呢。我们的抚恤是这么算的，基数是月饷乘以四十，然后视作战的性质还有家庭情况有五十到一千的特别抚恤。如果我现在死了，我家最少可以拿到一千零五十块。我家现在就剩一个寡母，够她安度晚年了。” 　　“月饷乘以四十，这么多？” 　　“觉得多了？嘿嘿，刚开始我也这么以为的，不过后来听了总司令一番话，觉得其实不多。总司令是个怪人，在他心中，再多的钱都不值手下一条命的。唉，说起来还是你们不幸，居然生在台湾。要是你生活在河北或者是广东，应该早就加入学兵军了吧，那样的话，现在最少也是个上尉军衔或者三等老兵，嘿嘿，那可就和我一样的月饷了——” 　　“姜头，如果我死了，部队会将抚恤送到我台湾家人的手中吗？”水生忽然问道。 　　“肯定的，这个不用怀疑。总司令说了，除非学兵军死绝了或者破产了，否则没有人敢贪墨抚恤。水生，你家台湾哪的？” 　　“台北！”水生苦笑。 　　姜勇刚一愣，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他神情严肃起来，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抚恤肯定会送到。就是暂时送不到也会存在银行里面，这个没人敢少了你的。只是，水生，其实你也可以提一个条件。比如说将你的家人接到广州什么的——嘿嘿，郭司令要是听见这话，估计会抽我嘴巴，不过我当你是兄弟，自然要替你着想——嘘！”姜勇刚话没说完，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的，他将装有枪械部件的毛毯给卷了起来，并且朝门口指了指。 　　水生会意，爬起来，站到了门后。 　　作为二线军官，新岛庆也直到接到命令，要率部在军港维持秩序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近卫师团入援途中居然遭到了学兵军的空袭？”他问前来传达命令的参谋。 　　“是！据说死伤惨重，我们的‘苍龙号’航母差点都被击沉了。” 　　“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学兵军肯定提前得到了消息。”这个参谋和新岛私交不错，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道：“陆军怀疑我们海军部潜伏进了支那人的间谍，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长崎距离台湾也就30多个小时的航行里程，学兵军要是不知道近卫师团离港时间，根本无从发起这一次空袭行动。” 　　传令的参谋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而新岛的心却一下子沉入到了海底。他联想到无巧不巧在这段时间出现的仙道等人，马上觉悟到他们肯定和这次空袭事件有关，然后联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扮演的角色，不禁心惊胆战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被人当猴子一样给耍了。 第1263章 杀意 　　姜勇刚他们的身份，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根本经不起推敲。新岛庆也一旦换了个角度，将他们放在“支那间谍”的玻璃后面去看，立刻发现了很多疑点。很快，通过特定的人和关系，他获悉了入援舰队的损失情况。一听死了两万人余人，连“苍龙号”航母都废了，新岛庆也心中的武士道精神作祟，恨不得当时就杀上门去，将姜勇刚等人悉数切成肉块，然后自己再剖腹以谢罪。 　　新岛庆也带着一个中队的鬼子气势汹汹的杀奔长崎城而来，路上经过盘算，剖腹谢罪的心思淡了一些，却越发坚定了要赶快诛杀姜勇刚等人的心思。他想好了，与其被动被查出来他在这件事情上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不如主动出击，将人证、物证给毁灭了。“那个黑田和此事肯定也有关联，可是他有小泉敏一郎在背后撑腰，说不定会反咬一口将我推出来当替罪羊。不行，不能将命运交给他人，我得自己掌握！”主意打定，他挑选了五十个左右的精锐手下，然后借戒严的机会，让其他人包围住了姜勇刚他们所住的旅馆，自己带了十几个人杀了上去。才走进旅馆，他便看见了松下元之助。 　　松下元之助朝他使了个眼色，说道：“新岛阁下，您这是？” 　　松下家时代经商，看待人、物的眼光比新岛还要毒辣，他得到消息，获悉近卫师团遭到了空袭，马上就想起了来历不明的仙道等人。城里刚刚宣布戒严，他便利用职权之便赶来这架旅馆，正好堵住了一脸杀气的新岛。 　　“我怀疑这家旅馆藏有支那人的间谍，特来搜查！”新岛不知道松下的眼神有什么玄机，瞪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松下点头道：“我也有这个怀疑。不过，阁下，您应该还没吃晚饭吧？这样，我们先吃晚饭，嗯，就在这架旅馆好了——老板！” 　　松下一番做作，让新岛心生疑虑，他想了想，挥手让部下去门外等，然后便和松下走进了一个屋子。 　　进了屋子以后，松下立刻将门关死了，然后说道：“阁下，您是来抓仙道他们的？” 　　“当然，你不觉得他们很可疑吗？我敢断定，近卫师团入援台湾的情报肯定就是他们传递给学兵军的。” 　　松下：“这是肯定的。不过，我觉得如果可能的话，现在还是先放过这几个人吧。” 　　“松下君，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此一来，我们可能受无妄之灾的。这几个人一旦被宪兵司令部捕获，他们要是胡说一通的话，我们可都脱不了干系。” 　　“这我自然知道，可是，您看看这个。”松下说着递给他一个账本。 　　账本上记录着一些数字，新岛扫视一眼就交还回去，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这是我们松下株社会社这段时间电子手表的销售记录。您知道的，那些电子手表，我们的进价是9日元，您知道我们卖的加个是多少吗？” 　　“多少？”新岛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最先一批，我们定价是十八日元，发现一天就被抢空了，我就将定价翻了一番——” 　　新岛大吃一惊，问道：“什么？一只电子手表你卖三十六元？这都赶得上一个中尉的月薪了。” 　　松下微微一笑，道：“这不算什么，因为最后的一百只，我是按150元一只的加个卖出去的。” 　　“疯了，疯了！”新岛怪叫。 　　松下嘿嘿笑着，说道：“阁下，您现在应该知道我将您留下吃完饭的原因了吧？” 　　新岛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他来回踱着步，脑子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他使劲的一挥拳头，说道：“中国有句古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松下补充道：“还有句话，叫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阁下，换一个角度想一想，这件事，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松下说着，凑近新岛，对他附耳说道。 　　“哦？可以这样吗？”新岛听完，眉眼舒展开来，问道。 　　松下：“学兵军出产的电子产品里，电子手表其实是最低端的。嘿嘿，一旦电子手表卖不动了，我们还可以卖其它的高端产品。不过这件事需要慢慢筹谋。” 　　“就按你说的做吧，现在，我们去见仙道九正。嘿嘿，希望那个羽田林之助也在！” 　　因为这个插曲，当姜勇刚将门拉开以后，出现在他和水生面前的并不是荷枪实弹的大群日本宪兵，而是笑容可掬的新岛和松下两人。 　　“羽田君、仙道君，没有预约就前来拜访！打扰了！”两个鬼子低头鞠躬，一脸谦恭。 　　姜勇刚和水生飞快的对视一眼，都搞不懂这两个鬼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水生反应快一些，说道：“哪里哪里，两位能来光临，乃是我们的荣幸，快请进吧！” 　　两个鬼子微笑着走进来，新岛四下看了看，看见放在墙角的那个鼓鼓囊囊的毛毯有明显的棱角线条，眼神中寒芒一闪，和松下交换下眼神，施施然走了进来。 　　水生关上门，去给他们倒茶水。姜勇刚邀请两人上榻榻米就坐，又掏出在长崎买的烟发给他们，问道：“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哪？是什么大人物要来视察长崎吗？” 　　新岛收敛笑容，目光咄咄逼人的看着姜勇刚，问：“阁下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姜勇刚和水生既然已经抱定了鱼死网破的决心，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语言层次上的考究较量，他很坦然的说道：“新岛阁下，您这话可问得蹊跷，我们刚从海南到这里不久，认识的人也只有您和松下君等人，又能知道什么？” 　　水生将茶水端上来，就在姜勇刚身边盘腿坐了，一副很好奇的样子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了？动静很大啊！” 　　新岛：“近卫师团入援台湾的事情你们知道吧？” 　　“嗯。这个还是听您说的。” 　　新岛心头有怒气翻腾，脸上一红，他赶紧控制住了，端起茶杯喝了口，说道：“近卫师团遭到学兵军空袭了，铩羽而归！” 　　“什么？有这种事？”姜勇刚问道：“损失大不大？” 　　“死了将近两万人，您说呢？” 　　“啊？！” 　　四个人交谈了一刻钟左右，姜勇刚和水生表现得滴水不漏，便是松下，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沉稳劲，心说：“单凭胆量，这两个人还真是优秀的谍报人员哪。”他却不知，姜、水二人既然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他们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露出诸如恐惧之类异样的情绪呢？ 　　试探毫无效果，新岛担心夜长梦多，和松下交换眼神以后，便直接切入正题。他说：“两位，你们也是军人，应该清楚，如果没有人提前通风报信的话，学兵军根本不可能成功发动这次空袭。司令部现在怀疑，有支那人的间谍潜伏进了长崎，你们恰恰是在这个时间段进入长崎的，你们的嫌疑不轻哪！” 　　姜勇刚苦笑：“确实。嗯？两位现在过来就为这件事？” 　　“是。” 　　“那可对不起了，你们也知道，我们的任务性质决定了不能被曝光，所以——”姜勇刚嗤笑着说道，目光牢牢的盯着新岛，已经不再掩饰眼神中的杀意了。 　　水生觉出了异常，他补充了一句，说道：“两位，我们的处境你们应该清楚的吧？从我们离开海南开始，这个世界上其实就已经没有仙道九正和羽田林之助了，所以——” 　　身为狼牙，姜勇刚身上一旦迸发杀意，马上换了个人似的。新岛和松下即使有备而来，却也被这股杀意震慑得不轻，两个人脸色皆变了，新岛更是忍不住就要去握手枪，好像这样才能安心一些。好在松下见机得快，立刻制止了他，抓住他的右手说道：“两位千万不要误会，我们这次来绝对没有恶意。” 　　松下的预案中，本来是想通过揭露姜勇刚和水生的身份，然而以此相要挟，迫使对方接受己方若干条件的。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两个学兵人已经心生死志，他所谓的以性命相要挟自然也就不起作用了。他提前展示了善意，等于先出示了谈判底牌，如果姜勇刚和水生真的在乎这次谈判的话，他们已经满盘皆输。 　　当然那样的话，最终的结果将还会是姜勇刚和水生设想的那样——鱼死网破。 　　松下展露善意，姜勇刚便隐忍不发。他也想看看这两个鬼子究竟耍什么花招，便问道：“没有恶意？那你们所为何来？” 　　“自然是加强合作了！”松下说道，额头上已经见汗。新岛重新盘腿坐好，身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现在他已经可以断定，对面的这两人绝对不是所谓的大阪师团事务部的人了。 　　“合作？我们不是已经达成合作协议了吗？”水生问道。 　　“我觉得我们的合作还可以更深入一点——”松下说着，掏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看着姜勇刚苦笑道：“羽田君，您在支那一定杀了不少人吧？一旦发威，好浓重的杀气哪！” 　　姜勇刚哈哈大笑，很干脆的将别在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拍在面前，说道：“没办法哪！人在战场身不由己。好了，两位，谈谈你们所谓的深入合作吧！” 第1264章 转机 　　姜勇刚凭借强大的气场夺取了谈判的主动权，这让松下和新岛心中都很不是滋味。两个人本来以为可以完全控制局面，从而利用近卫师团遇袭这件事获取更大的利益的，现在却不得不考虑谈判失败后该怎么做了。他们可不认为，这个“羽田林之助”在获得谈判主动权的情况下，还能答应他们苛刻的条件。 　　然而，当松下有点气馁的将己方条件提出来以后，却没有发生他们意料中的事情。 　　姜勇刚说是要考虑一下，然而，这才过去三分钟不到，他和水生密谈了几句以后，便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最后，他补充道：“这件事我还需要征求黑田阁下的意见，如果他不反对的话，那么就按此办理吧。对了，我们一行四人，要是全部撤离长崎的话只怕不太合适，所以，我希望能够留一个人下来。当然，为了让你们安心，你们可以派人跟着我。” 　　合作条件里有这么一条，因为这段时间长崎肯定会展开反谍报作战，为了他们的安全计。新岛和松下将会安排人带他们去其它地方考察市场。这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在新岛和松下看来，不管他们是龙是虎，是大阪师团的抑或是学兵军的，只要愿意交出武器接受他们的保护，那就再也不可能翻出什么浪花了。便是他们能够继续收集情报，但是因为无法和其他人联系，也没有发报机，那就是收集更多的情报也只能烂在肚子里，有等于无。 　　姜勇刚对这条内容的改动，让新岛和松下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不过，碍于姜勇刚刚才表现出来的强大气场，他们没敢立刻回绝，而是说要回去商讨一下。 　　姜勇刚却如何还会给他们机会，他对水生说道：“近卫师团死这么多人，肯定要有人被当作替死鬼推出来，长崎不安全了哪。仙道！” 　　“阁下！” 　　“收拾一下，我们这就跟新岛阁下和松下阁下离开这里好了。” 　　水生点点头，收拾行李去了。而新岛和松下对视一眼，两个人从对方眼中皆看到了一丝苦涩。这个“羽田林之助”，其难缠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料哪！ 　　几分钟以后，水生就将他们的东西收拾好了，然后，他和姜勇刚往新岛身边一站，后者说道：“两位，我们现在去哪里！” 　　加深合作的方案是松下提出的，他自然要对此负责。就在刚才，他已经想出了善后办法。松下很有野心，不然也不会敢冒大不韪在这个关键时候提出如此大胆的方案。他说道：“先去我家吧，对了，德川君和小野君呢？” 　　“他们住在城东的军人旅社。”姜勇刚说着，带头往楼下走去。 　　四个人下到楼下，新岛的手下一个少尉立刻走上前来。姜勇刚和水生交换下眼神，不动声色。新岛看了看他们，对那个少尉说道：“继续执行任务吧，我现在有点事，等会过来。” 　　“哈伊！”少尉恭声应道，鞠躬，送他们离开。 　　姜勇刚他们所住的旅馆距离军人旅社不过八百米左右距离。很快，一行四人就在众多宪兵的“围观”下出现在了军人旅社门口。白一水和张德江接到命令，作为留守人员入住军人旅社以后，就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两个人这段时间的话题，都和此有关。身为狼牙，那么残酷的训练都经历了，死亡对他们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只是，怎么个死法却很值得商榷。一般学兵在战场上和小鬼子厮杀的时候，或许会抱有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想法，对他们来说，这个追求却实在太低了些。两个人入住军人旅社以后，第一时间做的就是清理枪支弹药。当时，张德江一边调试着枪支，一边说道：“能够死在日本也不错，日本政府对内不是一直封锁不利战报的吗？我们就现身说法，给小鬼子好好的上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他们所谓的世界第二强军究竟是何等货色。我追求不高，一个排！” 　　白一水话比较少，他和张德江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后者在喋喋不休。不过，他一旦开口的话，绝对是语不惊人誓不休——“日本人想搞我们，没有一个大队那是妄想。” 　　“兄弟，你这口开得大了点啊！” 　　“因为我们是狼牙！身为狼牙，即使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哼，没有一个大队的鬼子陪葬，那太屈了。” 　　“兄弟，我服了你了。” 　　两个人荷枪实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前一刻还在谈论小鬼子会先选择哪里开刀，忽然发现姜勇刚和水生在两个鬼子军官的陪同下出现在旅社门口，白一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他喊张德江：“你过来看，姜头和水生来了。有两个鬼子军官陪同。” 　　张德江拎着手枪凑过来一看，皱起眉头说道：“奇怪，难道说日本人并没有怀疑我们？” 　　“会不会是小鬼子的阴谋？明面一套、背里一套。” 　　“等姜头他们上来再说。” 　　很快，姜勇刚和水生以及新岛、松下就出现在门口，姜勇刚对新岛他们说：“请等一下，我进去叫他们出来。” 　　新岛点点头。他和松下以及水生便站在门口等着。 　　姜勇刚进去，张德江机灵，用日语大声问：“羽田阁下，您怎么来了？”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姜头，怎么回事？” 　　姜勇刚先用日语答了一句，然后飞快的低声说道：“情况有变，外面的鬼子想保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好。” 　　姜勇刚先出屋子，对松下说道：“考察市场的人选，德川、小野还有仙道三个人就够了。我将继续留在这里。这样的话，一旦黑田阁下问起来，我也可以出面说明。嗯，不知道你们会安排谁和我一起呢？” 　　松下看了看新岛，说道：“羽田君，您真的确定要留下来吗？” 　　“这是必须的，虽然他们都知道和海南的秘密联络方式，可是，作为这此任务的负责人，我必须留在这里以供黑田阁下驱策。毕竟，黑田阁下才是我们的最高长官。” 　　张德江和白一水收拾妥当出来，恰好听见这句话，两个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他们已经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张德江说道：“羽田阁下，还是我留下来吧。黑田阁下那里，我会说明情况的。” 　　松下：“诸君，还是先到我那里再说吧。相对这里而言，我那里毕竟要安全一些。” 　　姜勇刚点头同意，一行六人遂向松下在长崎的住处行去。 第1265章 机会 　　姜勇刚本来以为，他和水生等人既然已经暴露，那么便已经失去了刺杀小岛的机会。毕竟，这是在日本哪，还是在联合舰队的老巢。然而，松下和新岛主动入局却给他们创造了机会。 　　松下胆大包天，不怕背负叛国之名要和姜勇刚等人建立深入的合作。他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却根本不了解姜勇刚等人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狼牙，因为天津大捷中孤军深入生擒土肥原贤二而出名，后来便开始频繁出现在日军各级指挥官的案头，成为了日军高层挥之不去的噩梦。 　　“又是狼牙？”“八格！居然又是狼牙？！”……多少鬼子军官曾经发出这样的怒吼，不过，这些却没有传回日本国内。因此，新岛庆也和松下元之助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身边的四个人究竟有多么的强悍。 　　长崎街头，一队又一队宪兵正在往来搜索着，新岛借着路灯的光亮，远远看见一个大佐带着一彪人马朝这里走来，他赶紧招呼姜勇刚等人，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进了旁边的一个院子。这幢院子的主人忽然看见进来了两个军官还有四个西装革履的家伙，赶紧迎上来问道：“太君，有需要帮忙的吗？” 　　新岛：“我们正在执行一项任务，需要借你的地方用一下。” 　　“哈伊，这是鄙人的荣幸，几位太君，快请进！” 　　几个人进去坐下，松下问新岛：“是后藤大作？” 　　“是。这次抓捕行动就是他指挥。” 　　“他们应该去过我那里了，这样也好！羽田君，看来这几天你们还是呆在我那里比较安全。” 　　姜勇刚点点头：“我们听你们的。” 　　在那个院子躲了十多分钟，确认后藤大作大佐带人离开以后，新岛和松下才带着姜勇刚等人离开，去了后者在长崎的住处。那是一幢前后两进屋子的房子，其中前排住着六个人，皆为松下株社会社的员工，后面则空着。松下带姜勇刚他们进去的时候，有介绍那六个人，不过，姜勇刚只扫视一眼便判定，这些人绝非所谓的松下会社的员工。让他也不点破这一点，只是随松下和新岛进入后面的一排屋子。 　　六个人进屋以后，松下亲自沏了一壶茶端进来，将门关上，他一边给众人斟茶一边说道：“羽田君，外面的情形您也看到了。学兵军这一次真的捅了马蜂窝啦。唉！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将遭受无妄之灾。这几天，长崎是不可能太平的，你们呢，就先在这里呆几天，身份就是我们松下株式会社的员工。明天早上，我会帮你们将身份证明办好送过来的。有件事，你们身上都带了枪的吧？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些枪械请先交给我保存吧。你们放心，等这阵风过去，我一定会归还给你们。” 　　松下出于保险起见，觉得只要姜勇刚他们手中没有枪械，便不可能翻起多大的浪花。甚至，他们为了保命，将不得不乖乖的听从他的安排。 　　松下这句话说完，除了姜勇刚，包括松下本人，其他五人都不禁有点紧张。姜勇刚在之前和他们交涉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的强大气场已经在松下和新岛心中种下阴影，因此他们都担心姜勇刚会因为这个建议而突然翻脸。至于水生他们，则是联想到一旦手中没枪的话，这些鬼子会不会食言而肥。水生尤甚，毕竟，他的格斗技术是四个人里面最差的。 　　在众人略带紧张的注视下，姜勇刚咧咧嘴说道：“行，没有问题！”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就扔在了松下面前。 　　姜勇刚做了榜样，水生等人纷纷有样学样，很快，松下面前就堆放了四支南部十四式手枪。 　　松下和新岛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而水生和张德江、白一水交换下眼神以后，眼神中却露出一丝戏谐的神色。南部十四式不过是他们身上配枪之一而已，而之所以要佩戴这种故障率极高、更换弹夹很不方便的手枪，乃是扮演身份的需要。 　　松下一边将手枪收起来，一边说道：“手枪我会帮你们妥善保管的。你们现在身份敏感，请不要无端惹事，拜托了！” 　　新岛：“松下君，给他们弄点吃的吧。诸君，你们都还没吃晚饭吧？” 　　姜勇刚点头：“是。” 　　松下带着手枪出去，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有四碗米饭还有一盘蔬菜、一盘鱼。将托盘放在地板上，他和新岛交换下眼神，说道：“羽田君，诸位，请用吧。我们就不打扰了。今晚请一定不要出去，明天早上，我会将你们的身份证明送过来。” 　　送走了新岛和松下，又检查了一下屋子里有无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姜勇刚他们盘腿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窃窃私语起来。 　　姜勇刚首先说道：“都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水生，你对日本人了解比我们透彻，你先来。” 　　水生点点头，说道：“松下应该是有诚意的。当然也不排除一种可能，新岛庆也怕受牵连，想偷偷的解决我们。姜头，我觉得，这是我们的机会啊！” 　　“怎么说？” 　　“我们现在有四个人，干脆打进去算了！” 　　姜勇刚精神一振，问道：“你的意思，直接绑架新岛和松下，从他们口中逼问出小泉的下落？” 　　“是。虽然很危险，可未必没有成功的可能。日本人显然察觉到了什么，这才在长崎城中大动干戈。这正是我们的机会——他们应该不会想到这个时候我们居然敢杀进他们老巢去。” 　　姜勇刚听得眼睛眯了起来，毫无疑问，他动心了。他看向白一水和张德江，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身为狼牙，胆子是一等一的大，白一水和张德江两人双眼都有些发光——水生的提议太对他们胃口了。 　　张德江：“我赞成。要搞就搞笔大的，嘿嘿，届时，死的可就不是小泉一个了，我们把联合舰队搅翻了他。” 　　白一水的回答简洁明了：“干他娘的！” 　　他们都支持，姜勇刚本就动心，这下便没有顾虑，他挥舞一下拳头，低声吼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第1266章 导弹狼牙 　　长崎军港，当残破不堪的“苍龙号”航母靠泊上码头的时候，山本五十六和小泉对视一眼，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舰体并没有遭到大的损失，损失最惨的就是战机还有飞行甲板，这些都可以修复、补充，算不得什么。 　　胡子邋遢的塚原二四三带着一票海军军官走下栈桥，看见山本，他紧走两步，然后低头鞠躬，低声道：“阁下，愧对您的嘱托！请责罚我吧！” 　　“能够活着回来就好！”山本说道，看向他身后，问道：“山部呢？” 　　“山部左腿负了伤，不过，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 　　山部川三键命真大，被高建击落以后，先后有五架白鳍豚向他落水的海域冲去，想要击毙他，但是最终，他却只是左腿中了一颗子弹，居然顽强的活了下来。 　　身为“加贺之鹰”，山部现在已经成了联合舰队航空兵的象征。99式也好、隼式也罢，依旧和白鳍豚不是一个档次的，然而，因为山部的存在，99式却能够和白鳍豚一较长短，他的技术、经验，已经成了联合舰队航空兵的财富。 　　两个医务兵抬着山部走下栈桥，山部看见山本，挣扎着坐起来向他行了记军礼，说道：“阁下，我有重要的情报要汇报。” 　　塚原在旁边补充：“阁下，山部这一次是被一枚会自动调整方向的炮弹击落的。那枚炮弹，实在是太诡异了，样子像是小型鱼雷，可是却能够在空中飞行，而且自动调整方向。” 　　山本听得眼神霍霍，小泉却惊呼道：“导弹？欧阳云连导弹都整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强自收敛心神，对山本轻声说道：“阁下，这件事，我等会向您具体说明。”说完，他上前两步，扶着山部的担架问道：“没伤着骨头吧？” 　　“是。” 　　“你先好生休养，我和司令官过会去看你。” 　　“是！” 　　三个多小时以后，长崎造船所附属医院的一间病房内，山本在小泉、塚原还有有马的陪同下站在山部的床边，听他讲述那一幕空战惊魂。 　　听他讲完，小泉对山本说：“可以确定了，就是导弹。真想不到，学兵军的电子科技居然发展到这个水平了。就不知道，他们采取的是哪种制导方式。是雷达制导还是红外寻的呢？阁下，看来，我们新型战机的研制工作必须加快了。导弹这种远程空战武器一旦出现，如果学兵军能够规模生产的话，那么以后的空战，我们将陷入完全被动挨打的局面。” 　　“除了生产相应的高水平战机和武器，没有其它办法应对吗？” 　　“办法当然有，不过却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劣势。现在最紧要的，是无论如何都要获得这种导弹的技术参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做出针对性的布置。阁下，学兵军已经成为帝国的心腹大患了，我以为，帝国现在必须将解决学兵军作为头等大事。一旦再置之不理容其成长起来，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小泉这番话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病房内一时陷入人啊让人窒息的沉寂中。 　　良久，山本看着小泉说道：“小泉，认真的一草一份建议书，将学兵军的危害阐述清楚，另外，将针制性的想法也写详细一点。然后跟我一起去东京吧！这一次，不管陆军部的那些家伙如何阻挠，我们也要上达天听。八格，陆军部的这帮混蛋，他们总是欺软怕硬，这下好了，让学兵军成长为帝国的大麻烦了。对了，那个黑田，明天带他来见我，这件事，我们需要他的帮助。琼西南大捷的谎言，到了揭穿的时候了！” 　　“哈伊！” 　　第二天晚上，就在近卫师团轻重伤员被抬上船将送往各地救治的时候，长崎城内，九点钟左右，一辆军卡从西门驶出，直接奔长崎军港开去。 　　军卡的驾驶室里坐着的是姜勇刚还有水生。他们穿着日军制服，姜勇刚佩戴着新岛庆也的少佐衔，水生佩戴着松下元之助的少尉衔。水生担任驾驶员，他不时的朝后面的车厢喝问一声，然后调整前进方向。姜勇刚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将一挺歪把子机枪抱在手里，他眼睛微微眯着，脸上一副沉静的表情。 　　后面的车厢里面，新岛和松下被五花大绑了起来，新岛的左边脸颊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不时的往外渗出血迹。松下脸上倒是没伤，可是他眼神灰败，一副死了老子娘的神色。 　　新岛和松下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千算万算，本来以为可以发一笔横财的，谁知道这几位居然是这等彪悍的人物——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然而，这边松下请来的一个打手才说道：“我吃饱了！”那边，姜勇刚忽然站了起来，然后双手各揪住身边一人的头发，两下一撞，那两人惨叫一声便晕倒一个，另外一个则被姜勇刚拎起，砸向了松下身边的一个打手。 　　以松下的视角，姜勇刚等人一旦动起手来，那一个眼花缭乱——三下五除二，他请来的那六个人便全部被放倒了，其中最惨的一个被白一水用一根筷子从嘴里洞穿了喉咙钉在饭桌上，直到他们离开的事后其身子依旧在抽搐着。 　　姜勇刚等四人里面，水生是最斯文的一个，不过他也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而他们的暴力手段，直接粉碎了新岛和松下的抵抗意志。两个人除了新岛挣扎着掏出了手枪，其它什么动作都没做出来就被按倒在地，然后五花大绑了起来。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新岛吼道。 　　“这个你们无需知道！”姜勇刚说着，上前将他的军衔揪了下来。然后，水生进到里屋，从里面抱出来一堆军服。四个人当着新岛和松下的面换上了，又换上他们的军衔、标识。然后，白一水和张德江一人一个将新岛和松下抱起来，一行六人随即出了门。 　　从那个时候开始，嘴巴被塞起来的新岛和松下便开始作为旁观者见证起这四位精湛的杀人手段来。四个人带着他们一路杀向通往长崎军港的西门，沿途遇到人多的直接忽悠过去，遇到人少的则直接斩杀。最危险的一次，他们遇到了新岛的七个手下。那七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很机灵，发现新岛被一个陌生人背着，立刻挺枪围了上来。当时，新岛也觉得有获救的希望，不过，只不过分分钟时间，他的七个手下便悉数倒在了地上，这下子，他彻底死心了。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碰上了学兵军的狼牙。 第1267章 硬闯 　　狼牙在国内出任务的时候，还要担心伤及无辜，现在在日本，对手又是日本海军，他们可以说是全无顾忌。他们抢夺了一辆军卡出了西门以后一路向军港开去，他们的身后，长崎城内可就乱了。死在他们手上的，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其中，还有不少都成群倒毙的。那些巡逻的宪兵猛然发现自己的同僚死了这么多，一下子鼓噪起来，很快便惊动了这次戒严任务的最高指挥官后藤大作。后藤大作检查了身死士兵的情况，发现绝大多数人都是被冷兵器杀死，也有被直接扭断脖子的，不知道长崎城内出现了多少敌人，立刻下令封闭全城，又开始清点兵员——登时，长崎城内乱成了一团。 　　听见长崎城方向传来的喧嚣声，水生对姜勇刚说道：“小鬼子反应过来了！” 　　姜勇刚：“让他们忙去吧。小白、小张，问出来没有？联合舰队司令部在哪块？” 　　“在‘加贺号’航母上。”后面传来张德江的喊声。 　　“指挥部设在船上？”姜勇刚有点怀疑。 　　“两个人都这么说。对了，‘加贺号’常驻一号码头，一直朝前开，然后进去以后左拐就行了！” 　　新岛庆也原本想誓死不屈的，奈何松下先顶不住什么都说了。然后，他的脚掌被白一水握在手上削掉了一层以后，疼得死去活来，终于屈服。 　　张德江发现松下很怕死以后，干脆扯掉他嘴里的布条，然后说道：“松下，你给老子听好了，不想死的话就配合我们，然后我们找一个地方放你下去。嘿嘿，要是想玩什么花招，我直接拧断你的脖子。小泉敏一郎这个人听说过吗？” 　　松下才一个少尉，哪有机会认识小泉这样的大人物，不过，担心立刻就被拧断脖子，他战战兢兢的说：“我没听说过，但新岛阁下肯定认识。” 　　白一水听他这么说，二话不说将破布再次塞进了他嘴里，然后将新岛的另一只脚脱掉鞋袜捧在了手里。恐吓道：“新岛，说说吧，这个小泉敏一郎是怎样的人？”说着，匕首贴上了他的脚掌。 　　新岛被他抓住脚的时候就头皮发麻了，此时赶紧拼命点头，同时唔唔起来。张德江见状，一把扯掉他嘴里的布条，同时掐住了他的脖子，警告道：“老实一点，不然，我可不能保证力道刚刚好。” 　　“我，我知道小泉。他是山本司令官亲自任命的顾问，对山本司令官影响很大。” 　　“他和山本在一起吗？” 　　“是。” 　　“很好！”张德江说着，掐住他脖子的手一用力，“咯嚓”一声，登时将他颈椎捏断了。 　　松下见状，意识到什么拼命的挣扎起来。白一水挪过去两步，匕首朝他心脏部位一捅，搅动两下，后者身体挣动两下，然后便整体松弛下来。张德江摸了摸新岛的颈动脉，然后对前面喊道：“都解决了，姜头，现在开始，我们要听天由命了。” 　　车厢里的手电被关掉了，驾驶室里的姜勇刚感觉到了，他说道：“什么叫听天由命？我命由我不由天！等会上了‘加贺号’都机灵一点。先找小泉，如果小泉不在，那就找山本。我说，要是咱们几个杀了山本，那会怎样？” 　　“那将是又一个‘沉没吧’！”张德江说道。 　　军卡开到军港入口处，一个站岗的鬼子走出哨所迎了上来。敬礼，他说道：“请出示通行证！” 　　姜勇刚身上哪有什么通行证，他跳下车，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吼道：“八格！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一招，狼牙的人在国内的时候经常用，而且屡试不爽。这一次，姜勇刚将他搬来日本长崎，居然有同样的效果。那个鬼子被打懵了，他右手捂住脸，一时没反应得过来，不知道这位是何方神圣，上来二话不说就扇自己耳光。姜勇刚赏了他老大一记耳光，喝道：“还不把护栏升起来，是想妨碍我执行公务吗？耽误了我的正事，你吃罪得起吗？” 　　那鬼子就一个大头兵，哪有什么担待，当下也不要查看通行证了，赶紧喊哨所里的鬼子，让他将栏杆升起来放他们进去。 　　“嗤——”军卡大摇大摆的闯了进去，进去以后左拐，直奔一号码头而去。 　　他们离开以后，另一个哨兵走出来问那个犹自傻站在那里的鬼子：“他们是谁啊？” 　　那个哨兵揉揉脸：“宪兵部队的混蛋，八格，那个少佐肯定喝酒了，太蛮横了。” 　　就在这两个鬼子在猜测姜勇刚他们身份的时候，他们已经一路呼啸着出现在了一号码头的哨卡前。这里的哨卡比大门口可严谨得多了，路障由护栏改成缠了铁丝网的人字栅栏不说，人数也翻了好几番。军卡距离哨卡还有十几米远，一盏通亮的探照灯便打了过去，然后，在一个少尉的带领下，三个鬼子迎了出来。 　　水生见状，问姜勇刚：“头，怎么办？” 　　姜勇刚眉头皱了起来。鬼子人数有点多，明面上就有九个。不知道这里还需要什么手续，他咬牙道：“直接闯进去！”然后，转头对后面车厢说道；“兄弟们，准备动手！” 　　那个少尉此时正在看手表，而如果姜勇刚视力足够好的话，他会发现那个少尉右手腕上戴着的居然是一块学兵军特产的电子手表。少尉：“都这么晚了，谁会过来这里？”然后，他举起手喊道：“停下停下，出示证件！” 　　军卡却没有停的意思，少尉和两个手下赶紧闪开，同时骂道：“八格，哪里的混蛋！”话才说完，他看见一杆黑洞洞的枪管伸出副驾驶室边上的车窗，脸色登时变了。下意识的伸手掏枪，想朝旁边卧倒。“哒哒哒……”的枪声响起，他还有两个手下被扫倒在地。 　　与此同时，水生已经驾车撞上了人字栅栏，而张德江和白一水也扯开了车厢两侧的雨篷布，向哨卡里面冲出来的鬼子猛烈射击起来。 　　枪声响起，九个明面上的鬼子相继倒地，然后，从旁边的一个库房里又冲出来几个鬼子。 　　军卡冲过了哨卡，姜勇刚调转枪头，“哒哒哒”的枪声里，库房里冲出来的几个鬼子也相继被扫倒。下一刻，不远处的“加贺号”航母以及稍远一点的其它地方，报警声响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哨子的声音—— 第1268章 奇迹 　　“奶奶的，小鬼子防守倒挺严密的！”张德江说道。 　　白一水冷嗤：“这里是联合舰队老巢啊，你以为小鬼子是浪得虚名的？” 　　张德江嘿嘿一笑，然后忽然尖叫一声身子朝前掼去，他赶紧伸手抓住了车厢护栏——水生一脚踩死刹车，巨大的惯性将他和白一水都甩了出去，两个人差点没摔倒了。 　　军卡发出尖锐的刹车声，停在了“加贺号”航母的舷梯边。因为是晚上，舷梯已经提了起来，而且上面有一个鬼子值班。“加贺号”有点高啦，枪声惊动了这个鬼子，他探出头来查看，被水生抬手一枪打了下来。 　　姜勇刚跳下车，将机枪背在背上，助跑、跳跃，双手抓住了舷梯，一用力，整个人便被踢了上去。他上去以后，“加贺号”航母上的值班鬼子已经成群出现，有几个鬼子探头看见他，纷纷朝他瞄准。 　　水生还有刚刚跳下车的张德江和白一水见了，抬手就是几枪，两个鬼子惨嚎着栽了下来，其中一个一头砸在栈桥上，脑袋都崩裂了，还有一个则直接掉进了水里，发出了很大的水花声。另有一个鬼子被击中面门，仰面栽倒在甲板上，这下，再也没有鬼子敢露面了。 　　稍远一点的地方，军港的驻守鬼子成队的涌出营房向这里跑来，姜勇刚将机枪抱在怀里，飞快的朝上面奔去，在他身后，水生等三人也翻了上来。 　　枪声响起的时候，“加贺号”航母的一间舱室内，山本五十六正和小泉在研究着后者起草的一份建议书。“哪里来的枪声？”小泉忽然竖起耳朵说道。 　　山本侧耳听了听，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真田一直守在外面，他刚开始还没当作一回事。然，待发现前去查看的官兵迟迟没人回来报告情况，他感觉出了不妙，进来对山本说道：“阁下，下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了预防万一，请你们一定不要离开这里。”说完，他出去将舱门带死，然后大声吆喝，喊其他人过来护驾。 　　姜勇刚这挺机枪乃是从小鬼子手中缴获的，一起缴获的弹药只有三个弹夹。上到“加贺号”上，战斗了十分钟左右，三个弹夹便去了两个。他见状对其他三人说道：“我掩护你们，你们赶紧上去。放聪明一点，小鬼子并不知道谁才是敌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张德江应道，率先冲向舰桥。 　　“加贺号”航母上的值勤日军，大多是文职军官要不就是航空兵和机械师、水手。他们的佩枪大多是手枪，那些水手倒是配备了长枪，不过却是三八大盖改进的水兵枪型，威力实在有限。所以虽然其人数不少，但是却远远不足以压制姜勇刚他们。姜勇刚一人一枪就压住了前甲板方向冲过来的数十个鬼子。而舰桥里面冲出来的鬼子和张德江他们一照面就被放倒了十几个。 　　真田这个时候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召集了一部官兵想要保护山本和小泉，没想到如此一来却正好为张德江他们指明了方向。张德江发现有一个舱室门口簇满了鬼子，他立刻意识到那个舱里面绝对有大人物，于是对水生还有白一水说道：“那边！走！” 　　三个人通过翻滚、前扑躲避射来的子弹，同时还击。数以十计的子弹击中他们身周甲板，火花四溅中，却愣是没有一发能够击中他们。 　　真田开始尚能保持沉着冷静，指挥一帮参谋展开英勇狙击，待他发现众人齐射都不能阻止那三个人的进攻，相反，自己身边不时有人倒下，他全身见汗有些慌了。“八格，这些都是什么人？实在是太能打了！”他自语道，更卖力的呼唤起支援来。 　　战斗进行了二十分钟左右，已经有几百个荷枪实弹的鬼子感到了一号码头。这些鬼子兵的加入，让姜勇刚感到了空前的压力。随着机枪子弹用光，当他不得不用手枪应敌的时候，他一直保持的对舰上那部鬼子的优势登时被一点点的扳了回去。 　　“打死他！”“打死他！”舰上的那拨鬼子打仗不行，吆喝声却是响亮。他们互相鼓劲，向姜勇刚逼过去，很快就和下面的鬼子形成包围之势，将姜勇刚逼进了两根缆绳桩之间。 　　“奶奶的！这回要挂了！”姜勇刚自语道，停止射击，从身上取出了一枚塑胶炸弹。 　　码头上的鬼子连续被他居高临下打死五人，本来已经胆怯放缓了攻势，现在见枪声忽然停了，簇拥在舷梯下面的十几个鬼子你推我我推你，很快爬上去几个。然后，手拉手的，又拉上来几个。“进攻！”一个军曹忽然喊道，众鬼子正壮起胆子向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头上砸落下来。毫无悬念的一声“轰！”一团火光爆开，那些个鬼子被炸得鬼哭狼嚎，其中有几个更是不管不顾的从舷梯上跳下，其中有人直接跳进“加贺号”航母和码头的夹缝间，掉进了海水里。而还有几个被炸得肢体解体——所有爬上舷梯的鬼子居然无一人得以幸还。登时，码头上的鬼子没人再敢轻易爬上舷梯了。 　　姜勇刚用一枚炸弹缓解了来自码头上的压力，然后又朝舰上的那群鬼子丢过去一枚炸弹。这群鬼子已经被舷梯上的爆炸给吓到了，这一枚炸弹落下去时，他们纷纷抱头卧倒在地，最终只死了两个，伤了几个。 　　舷梯处的爆炸声让真田等人心惊胆战。而躲在舱室里的山本更是按捺不住想要冲出去，他吼道：“究竟是什么人？实在是太狂妄了！这种行径，乃是赤裸裸的挑战！”小泉自然不可能让他出去送死，因为这个时候他还以为外面的枪声是冲着山本来的。他一把抱住山本，说道：“阁下，请不要冲动！您现在出去，正好遂了他们的心愿。请放心吧，真田君会处理好的。” 　　姜勇刚动用了塑胶炸弹，张德江他们受到启示，也掏出了塑胶炸弹。塑胶炸弹一出，真田等人的人数优势登时成了劣势。 　　“加贺号”航母上一共滞留了大约七百余鬼子。这些鬼子此时大多数都已经冲了出来，而他们的出现，给了张德江他们打造杀戮的机会。往往，一枚塑胶炸弹扔进人群，结果就是一片鬼子被炸飞。 　　战斗进行了半个小时，四个人依旧没有受一点伤，而小鬼子的伤亡人数已经将近百人。 　　这堪称奇迹。 第1269章 胶着 　　四个人里面，水生的个人能力是最低的，不过，面对全无防备而且清一色手枪的鬼子军官，水生的表现却不让白一水还有张德江。 　　三个人在簌簌飞过的弹雨中摸爬滚进，每抬手间，对面必有一个鬼子哀嚎着倒地。“一水，准备炸弹，直接炸开舱门！”张德江说道。“老张，身后！”水生提醒他，同时丢出去一枚炸弹。“轰！”炸弹在张德江身后三十米远处炸开，躲在一架隼式战机后面正向他射击的两个鬼子登时手舞足蹈的飞上半空，然后惨嚎着掉落下来。三个人里面，白一水自始至终面色沉静如水，他使双枪，每每开火，被击中的鬼子必然伤在额头或者是心口。 　　每人几万发的子弹喂出了狼牙精湛的枪计，更别说白一水还是专门攻狙击的。作为“养由基级”的狙击手，五百米距离内，在不配备瞄准器的情况下，卫青式狙击步枪需要做到一百发子弹需要做到九十七中。成年累月的射击、射击，这种训练强度，早就造就了白一水杀戮机器一样的战斗力。 　　一号码头上，更多的鬼子增援过来，不过，面对占据绝佳防御位置的姜勇刚，即使有上面的人策应，他们却根本无法攻上去。又死了六个人，下面的一个中佐沉不住气了，他喊道：“迫击炮，去找迫击炮来！” 　　“哈伊！”几个小鬼子飞跑而去。 　　一号码头传来的激烈枪炮声惊动了黑田等人，一帮大阪师团的鬼子趴在二楼的窗口朝枪响处看过去，纷纷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有人叛变吗？或者发生了骚乱？”“会不会是近卫师团有人精神失常，发疯了？”“黑田阁下，您猜是怎么回事？啊，黑田阁下，您的脸色，您是不是病了？” 　　所有人里面，只有黑田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心中，已经将泽田茂还有沈根儿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觉得自己被这两位联手给黑了。下午，山本将他叫去，说了请他去东京作证的事情。“黑田君，海南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我想你比我清楚。你们真的觉得学兵军可能长久放任你们不管吗？还是你们觉得你们有能力抵挡住对方的反攻？黑田君，哪怕是为你个人作想，我认为你也应该勇敢的站出来戳穿泽田茂的谎言。你放心，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会想办法让你留在联合舰队的。所以，安全不需要担心。”山本当时这样说道，在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下，黑田根本没有回绝的余地。黑田本来就满腹心思，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居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用想他也知道，这肯定是那个所谓“羽田”等人做的，这帮学兵人胆大包天啦，先是暗算了近卫师团不算，现在居然还敢在联合舰队老巢内动武，他们这一次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刺杀山本五十六吗？想到山本五十六一旦出事的话，那么自己将只有死路一条，黑田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都早点休息吧，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也操心不上。”他说道，然后离开了这间屋子。都十点多了，要是往常，这帮鬼子早就睡了。被联合舰队给软禁以后，这帮鬼子开始还胆战心惊的，担心随时可能被拉出去杀头。后来发现海军官兵对自己还算友好，又听黑田说软禁只是暂时的，他们这才心神一松，并且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大阪师团的鬼子实在缺乏打仗的热情，但凡和战争有关的事情都引不起他们的兴趣，他们现在之所以聚到一起观看，完全是好奇心使然。众人散去，黑田满腹心思的回到房间，打开窗户继续观望，一号码头那边，忽然传来战机引擎的轰鸣声，他悚然一惊，以为这是学兵军的战机，舔舔嘴唇，心情极度紧张起来。 　　黑田升为少佐，成为大阪师团事务部部长以后，也算是成了日军中壮年军官团的一员，因此也得以听到一些比较机密的消息。日本中壮年军官是一个不成组织却影响力巨大的团体，他们中的某些人往往能够通过串联而发挥巨大的影响力，甚至能够影响到东京大本营的决策。日本军方刻意隐瞒的一些战报，或许能够欺瞒过普通士兵还有国内的老百姓，但是却不能瞒过他们。正是从大阪师团一个少佐口中，黑田获悉本土曾经遭遇学兵军的空袭，而且名古屋差点就此毁了，所以，当听见战机的引擎声响起，他便情不自禁的往这方面联想，以为学兵军又想依赖强大的空军再来一次“沉没吧”了。 　　当然不是学兵军的战机，不过驾驶这架战机的确实是学兵军人。 　　当码头上的鬼子抬来了一门迫击炮以后，姜勇刚仗以狙击他们的防御工事便失去了效用。“吁——”榴弹的破空声响起，姜勇刚心头一凛，赶紧离开了两那个缆绳桩。榴弹几乎正中缆绳桩，“轰”——一团烟火爆开，扑倒在地的姜勇刚只觉得被捕一阵刺疼，居然被一枚弹片击中了。 　　“娘的，小鬼子连迫击炮都用上啦！”姜勇刚骂道，忍痛一个翻滚，闪避开打过来的几发子弹，然后爬起来飞快的朝张德江他们跑了过去。跑了几步，他忽然前倒，半空中翻转身体，然后背部着地，龇牙咧嘴的朝冲过来的几个鬼子连开数枪。 　　两个鬼子被击倒在地，更多的鬼子冲了过来。 　　被捕着地触疼了伤口，让姜勇刚差点哼了出来。打光了枪里的子弹，他将空的手枪朝鬼子扔过去，登时吓得那些鬼子怪叫着俯扑在地上。他们显然将之当作炸弹了。 　　“水生，接应一下姜头！”白一水喊道，忽然闪出藏身的用以升降战机的升降机，朝真田等人连开数枪。 　　真田等人越打越心寒，此时都已经学乖了，看见他闪出来立刻本能的藏身于舱口的支撑舱板。白一水开枪只为了压制他们的火力为姜勇刚提供掩护，见状便停止了射击。 　　水生手上现在用的是一支水手枪。这种步枪在鬼子水手手里威力不显，在他手中却是杀人利器，他开一枪拉动一下枪栓，分分钟内，打光了枪里的三颗子弹，击倒了站起来欲追击姜勇刚的两个鬼子。 　　战斗，依旧呈胶着状态。 第1270章 战机腾空 　　四个人里面，张德江的脾气是最急的，明知道那个舱里有大鱼，可就是攻不下来，他沉不住气了，对白一水说道：“掩护我！”冲向了不远处的一架战机。 　　他盯这架战机好久了，原来想着是最后驾之逃离的，现在，却决定用它来搏命了。“即使机上没有枪弹，可这战机本身就是个武器！妈的，大不了玉石俱焚！”做了这个决定，他跑到那架战机下面，先将固定绳索用刀子割断，然后从机翼上爬上去，砸碎驾驶室顶盖，进去，直接砸碎驾驶仪表面板，从里面拽出一丛线来。狼牙的人，全部接受过驾机培训，而张德江更是专攻这个的，很快，借着舰桥上的灯光，他就将战机引擎启动了起来。接着，在许多鬼子的惊呼声中，他驾机跑上飞行跑道，然后猛踩油门，居然愣是将这架战机飞了起来。 　　码头上，不少鬼子还以为是己方航空兵驾机升空，不少人大声鼓噪着：“炸死他们！”“扫射！扫射！” 　　姜勇刚此时已经和白一水、水生会合了，他看了一眼那架腾空起来的战机，说道：“小张挺机灵的啊，就不知道战机上有没有炸弹！” 　　真田指挥着一帮子年轻军官和白一水他们对峙本来就很吃力了，现在见对方一人居然将一架战机飞了起来，他气急败坏，对舰上一个防空部队的大尉喊道：“吉野，快，高射炮！必须将它打下来。”接着，他又问一个航空兵团的参谋：“战机上有炸弹吗？” 　　那个参谋答道：“有，有！” 　　“八格。”真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喝道：“没有任务的时候，炸弹不是应该拆下来的吗？” 　　“阁下，陆战队增援上来了！”一个参谋提醒他。 　　“赶快将它打下来，不然的话，将会是一场屠杀！”真田吼道：“有航空兵吗？快去驾机迎敌！” 　　“哈伊！”几个鬼子航空兵朝停机坪跑去。与此同时，姜勇刚他们也朝那边跑去。小鬼子人太多了，他们三个想要攻进去实在困难，那不如借助战机的掩护吸引小鬼子火力，还能防止小鬼子升空迎敌牵制张德江。 　　甲板上的战斗，随即向加贺号航母一层停机坪上转移。真田发现了姜勇刚他们的意图，留下几个人守住舱门，让他们切不可将舱门打开，然后带着其他人追击过去。 　　外面枪炮声不绝于耳，然后，连战机引擎声都有了，山本和小泉在舱室里面心急如焚，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山本对小泉说道：“放开我，敌人为数不少，现在需要我亲自坐镇。” 　　小泉只是不肯，他恳求道：“阁下，外面形势不明，为您的安全考虑，请一定留在这里。如果您同意的话，让我出去看看。” 　　“不，你不能出去，我怎么觉得，敌人就是冲着你来的？” 　　“怎么会呢，阁下，和您相比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可是你的大脑却是帝国最值钱的！小泉，记住我的话，帝国的明天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好了，松手！” 　　“不，阁下，请原谅！” 　　山本和小泉在舱室里面上演肉麻当有趣大戏的时候，“加贺号”甲板上已经成了炼狱场。张德江驾机升空以后，很快就找到了机载机炮和机枪的射击按钮。四个人没想过还能活着离开，座驾又是劫自日本人的，所以，张德江行动起来根本肆无忌惮。“加贺号”航母的照明并不是很好，不过因为有码头上的几个哨塔将探照灯打过来，所以，航母甲板上虽然不是亮如白昼，却也足够张德江大开杀戒了。他根本无惧超低空飞行随时可能因为操作不当而坠毁，在拉起来又俯冲下来以后，他首先对着码头上冲上来的支援鬼子按下了射击按钮。99式战机，武器和外形都仿照的白鳍豚，只是尺寸小了些。日本人倒是想过全部仿制的，奈何发动机跟不上，因此只能压缩尺寸然后就搞出这不伦不类的东西。两挺机枪，一管机炮同时开火，冲上来的小鬼子被打得鬼哭狼嚎，须臾间死了十几个人，然后其他人就学乖了，赶紧找地方隐蔽，而簇拥在舷梯下的鬼子担心会成为靶子，也四散开来。 　　将冲上来的增援的陆战队鬼子驱逐以后，张德江将战机拉高，然后掉头直接向真田等人守卫的舱室冲去，老远的一串二十毫米的机炮炮弹打下去，一连串的爆炸声中，舱室门口本来就不多的鬼子差点伤亡殆尽。舱门也被一枚炮弹击中，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真田被一个少尉参谋压倒在地上逃过一劫，当张德江驾驶战机从他头顶上呼啸而过，他翻开那个已经被炸死的少尉参谋爬起来，声色俱厉的喊道：“吉野，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射击？！” 　　吉野等人已经操控起了一联高射炮，可是，因为视线的问题，加上张德江驾驶战机实在无迹可寻，他们却迟迟的没能瞄准目标。 　　停机坪那里，姜勇刚他们终于出现了伤亡。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潜伏在一架战机后面的鬼子忽然冲出来抱住了水生，然后，在十几个鬼子的碾射下，水生避无可避，和那个鬼子一起被打成了筛子。 　　水生的死激怒了白一水。在他的左边，几个鬼子抬着舷梯正准备帮助一个航空兵进入驾驶室，他看到了，扔过去一枚塑胶炸弹，将那几个鬼子悉数送上了半空。爆炸引燃了那架战机，里面的机炮炮弹发生殉爆，连环爆炸响起，正欲冲过去的数个鬼子狼奔豕突，不敢再近身了。 　　码头上，此时终于来了大人物。有马正文在战斗打响半个多小时以后，终于带着一彪陆战队精锐赶了过来。他看见一架战机来回俯冲，在“加贺号”甲板上肆意制造杀戮，双眼怒睁，对最先赶到的一个中佐吼道：“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怎么上去的？” 　　那个中佐自然回答不上。他带过来的一个中队官兵。此时已经死了将近五十人，这五十个鬼子死得也有价值，让他终于搞清楚了敌人的数量，只是搞清楚这一点以后，他没有丝毫欣喜的感觉，相反，却感到了由衷的羞愤。他回应有马说：“阁下，肯定是支那人，他们，他们虽然只有四个人，可是无比凶悍，我们根本拦不住他们。” 　　“八格！一群废物！田中，你带人上！” 　　“哈伊！”一个瘦瘦高高的少佐站出人群，他一挥手，一队装备和一般陆战队不一样的士兵站了出来。 第1271章 大白鲨三栖特种部队 　　由于小泉的建议，塚原二四三、有马正文等在那个时空具备名将潜质却因为英年早逝或者其它原因没有发挥余地的中青壮海军军官，悉数被山本筛选出来，被纳入联合舰队军官储备库中。这些人中，比如塚原还有有马，因为一直在一线部队指挥作战，实战经验丰富，所以很快就出人头地，来到联合舰队不过区区几个月便被山本委以重任。这其中，塚原被提拔为联合舰队航空兵团司令官，具体负责航空兵这一块，而有马则负责陆战队这一块。小泉来到山本身边以后，念念不忘的有两件事，一件事是大肆发展航母，以期改变太平洋战争日本海军的悲惨结局，还有一件事就是发展特种作战。现在，特种作战这一块他全数交给了有马，而有他剽窃自后世的训练手册做后盾，现在，隶属于联合舰队的“大白鲨”陆海空三栖作战部队已经基本成型，在有马看来，所欠缺的不过是作战经验的积累以及部队核心价值观的建立。“大白鲨”三栖特种部队整编为旅团建制，目前下辖两个大队，今天到场的为第一大队，又名“鲨齿大队”。 　　“这是你们第一次实战，希望你们能够打出皇军的威风，以优异的成绩回报山本司令官的垂青！”出发前，有马如此对“鲨齿大队”的鬼子说道。 　　“哈伊！”田中三箭为首的“鲨齿大队”所有人等齐声高呼，不少人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枪，心中都十分期望自己第一次的临战表现。 　　“加贺号”航母的停机坪上，白一水飞快的跑到水生身边，将他抱在怀里，他大声喊道：“水生！水生！”水生身上中了不下五枪，除了脸蛋，整个人就好像血水里泡过的一样。他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挣扎着抬起右手，朝身后指了指。那里，是茫茫的大海，而再远一点，就是他的故乡台湾。 　　白一水明白他的意思。四个人里面，水生作为学兵军新人，对部队的一些制度了解得还不透彻，对部队的诚信也不是很了解。他大声说：“兄弟！放心吧！只要学兵军还有一个人在，就一定会将你的父母亲人接到广州去！” 　　水生嘴唇动了动，眼睛里的神采便完全流失，他的右手也垂了下去。 　　有那么几秒钟，白一水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追进了冰窖一样，他轻轻的将白一水放好，好像担心会惊到他似的。然后，他忽然暴吼一声：“去死！”整个人弓身一窜，已经到了两个鬼子面前。那两个鬼子刚刚闪出一架战机，正想朝他射击，一道黑影山一样压过来，两个人的手指刚刚按动扳机，下一刻，一个只觉得胸口一痛，整个人便飞了出去。另一个人下场更惨，他被白一水一拳击中喉咙，骨裂声中，喉骨还有颈椎都被擂断了，整个人口袋一样摔倒在地上，明明还有知觉，却什么也做不了。被白一水肘击在胸部的鬼子装载一架战机的机翼上，他惨嚎着，感觉自己的腰椎都被撞断了。 　　“一水！回来！”姜勇刚在后边喊道，一边喊着，他一边用捡来的南部十四式手枪猛烈射击，击倒了三个鬼子以后，他将空枪扔向冲过来的一个鬼子，然后一个翻滚，躲开子弹攒射的同时又抄起一把手枪…… 　　白一水抱着水生的那一幕被张德江看到了，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拉起机头，然后掉头，再拉回来，俯冲，向爬上来的田中等人俯冲过去。 　　田中等“鲨齿大队”的鬼子气势汹汹的爬上“加贺号”航母的甲板，无不想着大显身手。然，现实却比想象残酷了太多。众鬼子只听见战机引擎的轰鸣声忽然震耳欲聋，他们抬起头来，便看见一架99式正一脸狰狞的向他们压来。 　　张德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飞行员，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格外的重视眼观四方、耳听八路。姜勇刚和白一水虽然陷入苦战，但并没有陷入绝境，那个目标舱室门口，小鬼子依旧在死守，不过在他看来，只要他战机在手，那些鬼子不过就是一些活靶子而已。几处鬼子，被他视作最大威胁的乃是码头上杀上来的一群人。 　　“八格！卧倒！”田中反应倒快，知道“鲨齿大队”再厉害也不是战机的对手，赶紧下令卧倒。他自己一个前扑，扑向姜勇刚之前藏身的两根缆绳桩之间，然后，悲剧发生了——夜越来越深，灯光越来越暗，他没看见倒在那里的一个鬼子尸体，更没看见那个鬼子手上还死死的握着一柄刺刀，这一个前扑姿势倒是漂亮，却很不幸的将下身凑上了那柄寒光闪闪的刺刀。于是乎，在他不少属下惊诧的目光中，田中漂亮的卧倒，下一刻就好像冷不丁被蝎子蜇了似的狼狈不堪的蹦跳起来，双手捂住自己的下身惨嚎着：“啊——” 　　田中这小丑般表演的一幕被张德江扫到，他嘴角微微一撇，右手大拇指按下机枪射击按钮，两条火舌从机翼下喷吐而出，随即在甲板上划出两道火光闪闪的直线，但凡是挡在这两条直线上的鬼子无不被打断手脚、切断肢体，前一刻还叫嚣着要好好表现一番的“鲨齿大队”的将官们，下一刻便鬼哭狼嚎起来。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连战机都出动了？”有马来得比较迟，不知道这架战机是被偷开上天的，还以为一早就出现了，因此不免怀疑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叛变，他自语道，猛然看见硕大的一颗炸弹从那架掠过头顶的战机服部坠落下来，他大叫一声：“卧倒！”然后就地趴下了。 　　这架99式机腹里面一共就两颗炸弹，张德江在借机枪和机炮逞威一段时间以后，终于注意到了驾驶面板右侧那两个炸弹般的指示灯，他试着按下一枚，结果就出现了让有马失态的一幕。“疯子！真是疯了！这么点高度也敢投弹！”有马趴在地上，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骂道。 　　这枚五十磅左右的炸弹威力极大，爆炸掀起了滔天气浪，这气浪冲击到了战机，张德江只觉得战机一阵剧烈的摇晃，差点就失去了控制，也被吓得不轻。“肯定是高度没控制好！”他自语道，然后回头朝下面看了一眼，乐了：“效果似乎还不错！” 　　效果岂止不错，一号码头上去“加贺号”的舷梯旁边最少簇拥了三四百鬼子，这枚炸弹落进人群中，直接将十几个人当场炸成了肉块，另有数十人被炸死炸伤，连带那架舷梯也被炸变了形，变成了一堆绞在一起的废旧钢铁。 第1272章 决死 　　舷梯下面的爆炸声，不仅让簇拥在此处的日军肝胆俱裂，同时也让真田等人益发感觉到了危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加贺号”航母因此也发生了剧烈的晃动，舱室里面的山本和小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对视一眼，刚刚平静下来的山本站起来说道：“究竟是些什么人？难道，难道有部队叛乱？” 　　小泉一直以为这是随黑田敏一郎那艘走私船潜进来的学兵干的，但是现在，他也不禁怀疑起来。以他的判断，那艘走私船夹带的支那人绝对有限，更不可能携带重型武器。可是之前的枪炮声、战机引擎声、爆炸声以及这一声巨大的爆炸，却证明了，外面的敌人数量不在少数，他们甚至有战机助战，那么还真有可能是发生了叛乱。他看着山本说道：“阁下，会不会是陆军部有人坐不住了，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夺权——” 　　“不可能！陆军部的那帮混蛋虽然嚣张，可是他们的手还伸不到这里。小泉，让我出去看看吧，万一是部队发生叛乱，我现在出去也许能够减少损失。” 　　“阁下，您就听我的安心藏在这里吧——真要是有特殊的情况，真田君一定会进来报告的。他现在让人将门从外面封死了，肯定是危险还没有解除。动乱这么长时间了，有马阁下也应该听到动静了吧，他的‘大白鲨’如果赶过来，应该很快就能平复这场动乱。” 　　“但愿如此了！”山本重新坐下了，不过他的脸色却愈发的凝重了。不管是叛乱也好还是支那人发动的袭击也好，都给他提了个醒，原来，即使在日本本土，在联合舰队的老巢，也已经称不上绝对安全了。 　　张德江将下面支援的鬼子完全遏制住了，白一水再无忌惮。他大步朝目标舱室门口奔去，前进了十几米虽然中了两枪，却都被他避开了要害。沿途，他用匕首挑断了两个鬼子的颈动脉，又用脚踹断了一个鬼子的胸口肋骨，让这个鬼子直接被自己的肋骨戳破心脏而死。而最危险的时候，他曾经面对三个鬼子的包围下，然后在姜勇刚的帮助下，在后背被削了一刀的情况下，放倒了伤到他的鬼子。白一水杀气腾腾，姜勇刚唤他不回，跟着冲了上去。他背部被一枚弹片击中，后来因为背部着地，弹片戳得更深，这伤一开始没有什么，现在却开始影响到他身体的灵活性，让他的身手看上去迟钝了不少。 　　“狗日的，受死！”白一水一个闪腾躲开两个鬼子的交叉射击，忽然掷出手上的匕首，一个鬼子被扎中面门，惨嚎着倒了下去。还有一个鬼子咬着牙继续朝他射击，拼着被他一脚踹中胸口，愣是击中了他的腹部。被白一水踹中胸口，那个鬼子倒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不过白一水却也为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一枪太近了，直接将他服部开了道大口子。激战这么长时间，他的体力本来就消耗巨大，这下子被击中要害，鲜血直喷，差点将他最后一点体能头喷洒掉了。“妈的！”白一水骂道，左手捂住创口，右手摸进口袋，摸出一瓶子药粉洒在伤口，然后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三个鬼子军官小心翼翼的向自己包抄过来。 　　白一水等人之前表现出来的战力太强大了，已经摧毁了所有鬼子的信心，因此，虽然明知道他已经受了重伤，而且已方牢牢占据人数上的优势，却没有人敢掉以轻心。“八格，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一个少佐色厉内荏的吼道，双手挥舞一下指挥刀，脚步却停下了。 　　白一水受伤的情况被姜勇刚看在眼里，他急了，几个打光了子弹的鬼子挥舞着钢管、扳手之类的武器冲向他，将他和白一水隔开了。 　　“呯！”一个水手躲在一架战机后面瞄准姜勇刚放了一枪，姜勇刚左腰中枪，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对面的几个鬼子以为有便宜可占，高高举起手上的武器就朝他头上砸了下来。“妈的！”姜勇刚骂道，身子朝左边一晃，右脚踢出，将一个持扳手的鬼子踹飞的同时，腰部传来剧痛，左脚没能保持住平衡，人朝地上摔了下去。 　　“哐！”一根钢管砸下来，砸中他的左肩。他咬牙闷哼一声，一个翻滚人到了那个鬼子的身前，右手伸出抓住那鬼子下面晃晃荡荡的物事使劲一捏，那个鬼子惨呼一声，登时晕倒过去。 　　姜勇刚这一手太狠了，围着他的其他鬼子见状，不少人生了尿意，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那边，白一水忽然爆喝一声冲进人群，他无视砍向自己的那把指挥刀，狠狠一拳擂在那个少佐的肚子上，后者惨呼一声，身子缩成虾仁，指挥刀也失去控制落了下来。旁边，一个鬼子挥舞钢管打来，白一水嘴角一咧，再次爆喝一声，左手抓住指挥刀的刀刃，然后半转身，右手一推刀柄，左手松开，那把指挥刀电射而出，正中那个鬼子的腹部…… 　　真田一度想冲上去亲自结果白一水的——后者因为用力过度，肠子都流了出来，然而，当发现白一水若无其事的将肠子塞进了肚子里，他双腿打颤，牙齿打抖，居然没敢上前。“他们不行了，再加一把劲！”他嘶声喊道，自己却往后退去，一直贴着舱门站住才略感安定。 　　白一水将肠子塞回肚子里以后便觉得自己不行了，他忽然瞪了围着他的鬼子一眼，吓得众鬼子一阵退缩，然后，他转头朝姜勇刚喊道：“姜头！我为你开路！”然后，他扯开本就破破烂烂的衣裳，露出了绑在胸口的四枚塑胶炸弹，一拉引索，就向真田扑了过去。 　　他的目标其实是舱门，不过真田正好贴着舱门站着，所以，真田想当然的以为他的目标是自己。他脸色变得煞白，汗水瞬间打湿全身，嘶声喊道：“拦住他！拦住他！” 　　“白一水！”姜勇刚大吼着，将一根钢管舞得水泼不进，他身周的几个鬼子被扫到，断手的断手、断腿的断腿，有一个脑门上挨了一下，登时脑壳破裂，哼都没哼上一声便去见了天照大神。 　　“轰隆隆——”四颗塑胶炸弹同时爆炸，剧烈的爆炸将以白一水为中心的十几米范围内的所有人悉数撕成了碎片，爆炸中心处的高温将舱门熔得变了形，瞬间爆开的气浪又对之狠狠挤压，舱门变形，钢铁制成的门栓再也起不到封闭舱门的作用，“哐当、哐当……”舱门终于被气浪冲开，然后来回在撞击在舱壁上又复弹开去——爆炸产生的火苗火龙一样钻了进去，将所有目睹这一幕的鬼子悉数惊呆了。 第1273章 耳光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喊出——“保护司令官！” 　　然后，好像刚刚醒悟过来一样，不少鬼子紧跟着嘶喊起来：“保护山本阁下！”“司令官阁下！”……瞬间，所有的鬼子忽然好像疯了一样——围着姜勇刚的鬼子怪叫着向他扑去，手抓脚踢，用最原始的手段和他对打起来。越来越多的鬼子加入战圈，姜勇刚却凛然不惧。他掌劈、拳捣、脚踢，纵然身上有伤，拳脚却依旧虎虎生风，一个又一个鬼子被他打倒、击飞，张德江从空中望过去，只看见一条人影闪躲腾挪着，然后，一大圈鬼子不时有人向外面飞出去。忽然，他大喊道：“姜头！” 　　人力总有穷尽时，数以十计的小鬼子集体拼命，姜勇刚再厉害也是不敌。他一脚踢向一个鬼子，力道却嫌不够，被那个鬼子将脚给抱住了，然后，失去重心，他翻滚在地，登时被数十个鬼子层层叠叠的压了上来。舱门口的火势已经减轻了，小泉扶着山本咳嗽着走了出来。他们将将走到门口，忽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姜勇刚被众鬼子压在身下，再也没能翻身，他咬牙将手伸进怀里拉响了胸口的光荣弹，光荣弹将他身上剩下的两枚塑胶炸弹引爆，登时，以他为中心，一团火光爆起，压着他的十几个鬼子被气浪掀起，不少人在空中被肢解，血肉横飞——有血沫碎肉飞溅到山本和小泉身上，两个人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无不倒抽凉气。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有过猜测，然绝没有想到，现场居然会这么惨。 　　“阁下，你们快进别的舱室，敌人劫持了一架战机！”一个满身是血的参谋挡在小泉面前，对山本说道。张德江驾驶的那架99式就好像达摩斯之剑一样悬在小鬼子的头顶，不少人一点想到如果被他发现山本的踪迹，那后果将不堪设想，纷纷簇拥过来。所有人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帮司令官阁下挡子弹。 　　姜勇刚引发的爆炸再次点燃了一个火堆，这个火堆将周围十几米范围内照得通亮，张德江睚眦欲裂的嘶喊着：“姜头！”低头四顾，想要杀人为他报仇，便发现了小泉。“狗日的，总算让老子找到你了！”他咆哮道，正欲调整机位射击，忽然看见迎面一串曳光弹打过来，他下意识的将机头拉高，却依旧没能躲过去。“嘭嘭——轰！”连续的巨响过后，他感觉到一团火光扑面而来，却是被高射炮击中驾驶室右侧，驾驶室被爆炸撕裂开来，同时也失去了防护作用。灼热的火苗一燃进驾驶室，就将他身上的衣服、头发给点燃了，双目被烟熏的不自禁的闭上了，蚀心的剧痛中，他牙关紧咬，凭借着残留在脑海中的一点影像，将拉杆压到底，同时狠狠的踩下了油门。 　　殉爆紧跟着发生了，和姜勇刚他们一样，他身上也有塑胶炸弹，而且为数不少。七枚塑胶炸弹一一爆炸开来，张德江的意识只感觉到一阵灼痛，然后便坠入无尽的黑暗—— 　　那架被劫持的99式被高射炮击中的时候，簇拥着山本和小泉走向另一个舱室的鬼子都不禁松了一口气。然后下一刻，当发现那架起火的战机忽然向他们俯扑过来，不少人惊呼起来：“保护司令官阁下！”“快，结成人墙，挡住它！”…… 　　小泉紧紧的抱住山本，将他往旁边的舱室推进，眼睛的余光里，发现那架战机忽然发生连续爆炸，然后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火球砸过来，他肝胆俱裂，嘶声喊道：“不惜一切代价——”话没喊完，那个硕大的火球已经砸在距离他只有十几米远的甲板上，然后，无数的小火球向这边飞来，他被一个火球击中左肋，登时被一股大力击倒在地，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十分钟后，当有马正文带着几百个“鲨齿大队”的官兵出现在舰桥下面的时候，“加贺号”第一层飞行甲板上，火势已经被完全控制住了。出发之前，“鲨齿大队”的鬼子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只担心敌人不够强大，不能衬托出本大队的特别之处。然而被张德江赏了一枚炸弹以后，这些鬼子恍若大梦醒来，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大白鲨三栖特种部队”的建军宗旨是要海陆空全面发展，不过因为起步比较晚，所以到目前为止，除了极少数几个从航空兵团选出来的队员，其他人别说开飞机了，甚至连飞机驾驶室还没有进过呢。敌人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了，肯定是学兵军，而且十有八九是其最精锐的部队“狼牙”。“这些家伙才是真正的海陆空三栖呢，那个家伙，这战机驾驶的——”不少鬼子如此想道，真实的感受到了和“狼牙”之间的差距。“鲨齿大队”的鬼子，本来以为他们挨了一颗炸弹，已经极其悲惨了，然，等他们上到舰上，他们才发现，和联合舰队司令部的同仁相比，他们实在是太幸运了。 　　甲板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还有血迹，而靠近舰桥的地方，人体残肢和内脏涂得到处都是，这让他们不敢想象：“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令官阁下没事吧？”有马正文逮住一个正在指挥一帮水手搬运尸体的大尉参谋，问道。 　　大尉参谋脸色苍白，嘴角还有呕吐的残留。他伸手指了指舰桥下面，说道：“司令官阁下在那里呢，阁下，司令官阁下心情很不好，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哦，我知道了。” 　　山本的运道不错，他只是被烟小小的熏了一下而已。不过，因为小泉敏一郎左肋被洞穿了，左小腿也被炸飞了，此刻，他正站在临时开辟成的急救室外面，脸色阴鸷的想着什么。 　　联合舰队的所有人都知道，山本司令官脾气很好，对待下属很和睦，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他一旦发起怒来就显得格外的吓人。 　　山本从袭击一开始就隐隐觉得是针对小泉敏一郎的，而结果正好证实了他的推测。小泉是为了保护他才受伤的，一想到失去小泉的代价，老鬼子心中剧痛便憋屈得不行——山本加入海军很有段年头了，而在他的印象中，海军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居然被人家杀上门来羞辱。身为大日本帝国海军大臣兼联合舰队司令官，这种挑战行径，让他觉得等于当着全世界人的面扇了他两记大耳光。 第1274章 山本的转变 　　场面太血腥了，特别是以白一水和姜勇刚为中心的两个爆点附近，残肢、器官、血……这些元素搭在一起，构成了一副惨绝人寰的画面。 　　很多鬼子不能忍受这种血腥的场面，还没开始收拾呢便呕吐起来，不少人连胃粘膜都吐出来了，不过依旧不能摆脱恶心感。有马正文眯着眼睛，扶着指挥刀走向山本五十六，他目不斜视、紧紧的抿着嘴巴，走了几步忽然吼道：“为什么不用水龙头冲洗！这样清理要清理到什么时候？” 　　山本忽然看向他，说道：“这是我的命令。他们是为了捍卫联合舰队的尊严而战死的。生前他们是帝国的勇士，死了他们也是鬼雄。我不希望他们的灵魂得不到救赎！” 　　有马不说话了，他再走几步，来到山本面前，深深鞠躬，说道：“阁下，对不起，我们支援迟了。” 　　“把‘大白鲨三栖特种旅团’的人都叫来吧，让他们看看，看看我们的敌人，他们是怎么以少敌多做到这种地步的。看看这个吧！”山本说着，抛给他一样东西。 　　有马接过来看了看。一枚圆形的金属徽章，上端有一个孔还残留着红色的丝线，正面中间是一个狼头，下面则是一串数字，而背面则是“学兵军——中国”六个字符。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说道：“是学兵军的‘狼牙’？” 　　“目前发现了三妹徽章，两枚‘狼牙’、一枚‘台特战’。有马，交给你一个任务，去电向畑俊六大将问一下，这个‘台特战’是什么部队。四个人，杀了我们几百人，连我差点也被杀了——有马君，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阁下，这说明学兵军确实已经成了帝国的心腹大患。如果帝国还想称霸远东乃至亚洲，我认为，当前应该集中力量，对学兵军进行毁灭性打击。” 　　“有马，你没理解我的意思啊。你以为我们真的能够击败中国吗？即使没有学兵军，中国也不是我们可以彻底击败的，至少目前不能。你们啊，只看到帝国光鲜的一面，却不知道背后都隐藏了什么。有马，知道帝国为什么要和中国开战吗？” 　　“为了生存，阁下。日本列岛不仅多地震、多火山，而且可供生存发展的资源极度匮乏，如果不能向外扩张，那帝国将没有明天。” 　　“你说得多，为了生存。中国幅员辽阔、资源丰富，所以其国民根本无需担心将来有朝一日国土会沉入海底，也不用担心没有瓦斯生火做饭，没有煤炭发电——现在的中国人就好像一个富人家的孩子，从小没有生存压力，娇生惯养，这才给了我们机会。知道我们现在为什么能够以一个岛国挑战一个中央王国吗？就因为我们有危机感而他们没有。但是请记住这一点，中国人从来都不笨，甚至，他们要比我们聪明得多。所以，绝对不能给他醒来的机会，一旦中国的民族之魂醒来，那将会帝国的灾难——有马，你历史学得好吗？” 　　山本应该是受刺激了，乃至现在挑起的话题在有马看来很有些诡异和多余。不过，出于对山本的尊敬，他没有质疑或者反驳，而是顺着他的思路走了下去。他答道：“还行！” 　　“那你应该知道，远在汉朝的时候，我们的祖先就曾经向中国人称臣纳贡。后来，我们国家的每一个王朝，都以能够获得天朝上国的承认为荣。甚至，我们的文化、习俗很多方面都受到了影响。有马，你应该知道，我们海军的立场一直是‘支那事件’不扩大化，但是现在，我以为，是到了和中国一决雌雄的时候了！我不希望我的子孙后代，还要以藩臣的身份前往中国，我希望，他们将来出现在中国的时候，会是以宗主国甚至主人的身份……” 　　有马正文十分震惊。正如山本所言，海军一直不支持将“支那事件”扩大化，他们一直以为，凭帝国现在的国情实力，还不足以完全击败支那，所以，为了避免陷入一场消耗战，保持住现在的优势局面便已经是胜利了。海军在“支那事件”上的立场，一向由“海军铁三角”决定。现在，虽然铁三角的中流砥柱米内光政退出了一线，但是他却依旧凭借过往积累的人脉在海军中发挥着重要的影响力。有马正文不禁猜测，山本改变在“支那事件”上的立场，这究竟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海军铁三角”的意思呢？如果是铁三角的统一意见，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这将意味着，海军部有可能成为“支那战事”的另一个主角，那他作为联合舰队陆战队唯一“特种旅团”的旅团长，将会有更多的机会出人头地。想到这里，有马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深深鞠躬，说道：“阁下，无论您的决定是什么，我都将竭力支持！” 　　曾经的历史上，山本五十六虽然发动了太平洋战争并且策划了“偷袭珍珠港”，但自始至终，他都属于日本军部中的“鸽派人士”。是什么让山本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呢？小泉是一个因素，再就是欧阳云。 　　山本自从从小泉口中获悉了欧阳云“后来人”的身份，这才明白过来学兵军的武器装备为什么会高于世界水平了。而再联想到欧阳云对日本的彻骨仇恨，他便产生忧虑，担心将来一旦日本战败的话，将会受到学兵军怎样的报复。他心中本来就有这方面的考虑，现在再遭遇这次袭击，被他视作帝国的未来的小泉受到重创生死未知，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目睹学兵军狼牙造成的杀戮场面，对于欧阳云仇恨帝国的心理自认为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深思熟虑以后，他觉得帝国要想摆脱战败的命运，逃脱历史轨迹的引力，将唯有一条路可走——“‘支那事件’必须进行到底，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的话帝国将会坠入深渊，再无出头之日！”正是基于这种想法，他才会像个抑郁的诗人一样，对有马正文说出上面那番酸文来。 　　欧阳云没有料到，他策划的针对小泉敏一郎的刺杀行动，不仅没能杀死小泉，而且还将山本变成了一个战争赌徒。 　　山本的改变，直接导致了日本海军战略思想的改变，而这对于脆弱的中国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第1275章 长崎叛乱事件 　　“长崎叛乱事件”发生一个星期后，转移出去的刺杀小组一组组员才从其它渠道获悉了大概的情况。姜勇刚之后，四川重庆人李岚汪这个狼牙上尉成为了一组的负责人。李岚汪行事风格和姜勇刚有所不同，如果说姜勇刚是勇猛过人，更喜欢凭借实力说话的话，他就属于谋定而后动的类型。他们一行七人，两个人扮成日本预备役老兵，五个人扮成预备役新丁，在距离长崎城大约三十公里的一处渔村安营扎寨，对外宣称要进行军事特训，实际上却在静静的等待机会。 　　姜勇刚他们的突袭行动破坏力实在惊人，别说山本五十六还想借机生事，便是他想遮掩也是无能为力。李岚汪他们道听途说，获悉长崎军港发生了叛乱，联合舰队内讧死伤惨重，又听说抬头起事的是大阪师团事务部的人，他们马上猜到，肯定是姜勇刚他们采取了行动。当天晚上，七个人盘坐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情。李岚汪说：“错不了，肯定是姜头他们做的。他们留下来的时候就没想过活下去，应该是逮住了机会想要一击成功，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干掉那个小泉敏一郎。这样，明天我去长崎城打听一下情况，你们继续在这里训练，如果晚上十点之前我还不回来，立刻转移。王立波，如果我回不来，你当组长。” 　　“幺娃，我陪你一起去吧！”一个名叫甘樵的狼牙说道。 　　幺娃是李岚汪的绰号，他在家里是老幺，川人又喜欢以“娃儿”称呼他人，李岚汪的一个堂兄老是“幺娃”、“幺娃”的称呼李岚汪，一来二去的，这就成了他的雅号。“不，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要真是姜头他们做的，小鬼子现在肯定有了防备，我一个人去探察情况，脱身反而容易。”李岚汪说。 　　“小鬼子说是叛乱，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姜头他们一直扮作大阪师团的人？”其人中唯一的台特战陈哲说道。 　　“有这个可能，但是也不绝对。所以我要亲自去证实一下——我担心其中有诈！大阪师团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嘴巴厉害打仗不行。姜头他们如果真想一击成功肯定会不遗余力。这是一方面，还有那塑胶炸弹，这种先进炸弹一出现，有点头脑的小鬼子肯定能猜出他们的真实身份。陈哲，如果我回不来的话，你要多配合甘樵的工作，先生存下去再说。如果姜头他们的身份暴露了，小鬼子肯定会加强防守，这个时候再想搞刺杀，与送死无异。学兵军培养我们不容易，身为特种兵，就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说。杀不了小泉，你们就去东京，到小鬼子的首都去。以你们的身手，绝对可以在那里掀起血雨腥风！活下去，让小鬼子知道我们这拨人的存在却又拿不住我们，这个功绩绝对不弱于杀死小泉。当然，如果有好的潜伏机会的话，你们也可以潜伏下去。总司令不是说过吗？学兵军总有一天会杀上日本本土，届时，如果你们能渗透进小鬼子比较重要的部门充当内应的话，这也是大功一件……” 　　佐世保军港，古人皇几乎与李岚汪他们同一时间听说了“长崎叛乱事件”。他们只有三个人，行动更加灵活，当天晚上，古人皇扮作一个大尉军官，去佐世保一间著名的酒屋喝酒。他喝酒是假，探听更有价值的情报是真。他在那家酒屋一直坐到凌晨一点多钟，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冒险果然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听说了吗？联合舰队中层军官大变动，原先遭到打压的鹰派好多人都获得了升迁，原先的鸽派则纷纷落马，看来，我们海军部要变天了。”三个十二点半钟才进来酒屋的军官一边喝酒一边小声交谈着。 　　古人皇听得耳朵一阵颤动。他虽然不明白那个三十岁左右的少佐这番话的具体意思，却听出来了，日本海军正在发生大的变故。 　　三个人都是佐级军官，属于日军军官阶层中的中坚力量。那个三十岁左右的少佐说完，一个留了一颗仁丹胡的少佐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根本不是叛乱，而是学兵军的狼牙搞的突袭。” 　　“八格，支那人实在是太狂妄了！他们怎么过来的？有多少人？” 　　“机降，人数应该在一个中队左右。听说，事后‘加贺号’的清理工作足足进行了大半天，上面抬下来的尸体足足装了几十辆卡车。” 　　“联合舰队之后，就该轮到我们了吧？” 　　“俺顺序来说应该是的，我说，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让山本司令官注意到我们？” 　　“多此一举。我们‘长门三雄’还不出名吗？哼，如果山本司令官真的想改变海军的风气，肯定会用到我们。你们啊，就安心的工作吧。” 　　长门号战列舰原本属于联合舰队，不过因为其在日本国民中有极高的知名度，一度是日本人守卫国家的精神象征，所以在“沉没吧”行动中遭遇重创以后，担心该舰再出什么意外从而在国民中产生极恶劣的影响，米内光政将其调出了联合舰队，再配以几艘巡洋舰和护卫舰单独组成了一支舰队。所以，长门号战列舰才会出现在佐世保军港，而所谓的“长门三雄”也才会出现在这里。 　　三个鬼子军官的话引起了古人皇浓厚的“兴趣”，为了得到更详实的情报，他向店家要了一瓶白兰地走了过去，说道：“三位长官，打扰了，能请你们喝杯酒吗？” 　　两个少佐一个中佐互相看看，然后打量他一番，那个中等个的中佐说道：“请坐吧，你是联合舰队的？” 　　古人皇身上的军服是水生从松下那里淘来的，军服上面有明显的联合舰队标识。古人皇坦承：“是！我奉命来采购一批物资，可是到这里没几天居然就听说了发生了叛乱，这，这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中佐点点头道：“确实很打击人，不过不要太放在心上。我觉得这是好事！” 　　古人皇故作惊讶的看着他。中佐笑笑：“你不觉得这是唤醒帝国海军这只沉睡巨兽的绝佳机会吗？” 　　“啊？！” 　　仁丹胡说道：“帝国之所以能够崛起，源于东乡平八郎前辈率领的联合舰队在对马海战中完胜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大尉，你知道陆军为什么在支那久久不能打开局面吗？因为没有我们海军的参战哪。帝国海军就是一只沉睡的巨兽哪，它一旦醒来，必然会有惊世之举。嘿嘿，欧阳云这个支那人这一次帮了我们的大忙呢，他想刺杀我们的山本司令官，却没料到反而激起了山本司令官的斗志。这一次，欧阳云要偷鸡不着反蚀把米了！他就等着我们海军的报复吧。” 　　“阁下，您说什么？不是叛乱吗？” 　　“大尉，看来你的人脉实在不怎么样啊。嘿，这也不是什么机密，我就告诉你好了。不是叛乱，而是支那人发动的一次突袭。”中佐说到这里，接过古人皇递过来的酒杯，喝了一口以后叹道：“好酒啊！”然后又看了看两个少佐，说道：“我们不得不承认学兵军的勇气，这帮支那人还真是疯狂哪，居然会选择飞蛾扑火这种进攻方式！他们难道不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是受到天上神祗的福佑的国家，本土是不可能被攻克的么？大尉，再给我倒一杯……” 　　这个中佐仗着自己军衔高过古人皇两阶，一副前辈姿态，而在他自吹自擂中，古人皇获得了很多至关重要的情报。 　　凌晨三点左右，他回到住处以后，将其他两人叫到自己的房间，对他们说：“已经核实了，一组展开行动了，而且杀死了很多鬼子。” 　　“目标清除了吗？”三人里唯一的台特战祁晓春问道。 　　“这个还不能确定。可以确定的是，一组的兄弟已经全部牺牲了。” 　　“啊！” 　　“没什么可感伤的，他们死得很光荣。十一个人居然发挥了上百人的战力，小鬼子居然以为是大部队机降，他们还真看得起自己。小鬼子这一次死伤惨重，因此还诱发了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什么？” 　　“我听那个中佐说，好像跟山本五十六这个老鬼子思想的转变有关——应该是他们意识到我们学兵军的恐怖，想要集中力量进行攻打了吧。这个情报很重要，我必须尽快发回国内。我明天就去长崎，你们留在这里自己小心。” 　　刺杀小组一共携带了两台发报机，而因为二组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两台发报机现在都在一组手中。两台发报机，其中一台被埋在当时古人皇和姜勇刚侦察入援舰队离港时潜伏的那座小山上，古人皇现在去长崎，正是想起出那台发报机好给广州去电。 　　祁晓春：“古头，我陪你去吧。一个人太危险了。” 　　古人皇没有同意，他说：“不。一个人目标反而小些，乔春明日语不是很好，你留在这里也好帮忙照应一下。如果我一个星期后还没有回来，小祁你来负责。都明白了吗？” 　　“古头！我不行！” 　　乔春明瞪了他一眼，喝道：“大男人什么行不行的？就这么决定了。古头，你早点休息吧。小祁，我们撤！” 第1276章 第一次给你 　　11月将要结束的时候，欧阳云再次收到了古人皇发回的密电。“倾覆”行动成功以后，相应的部门就撤销了，所以这封来自遥远东方的密电是潘媚人亲自接手的。“大哥，有密电！”潘媚人敲门进入欧阳云的办公室时，他正在和狐十三谈论着什么，而在狐十三的身边，则立着一个身着洋装的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个少女正是江云燕。很神奇的事情，不过经历了一个多月的特训，这个原本一句日本话也不会说的小刀会侠女，现在居然已经能够讲一口流利的日语了。之所以会发生这个奇迹，一方面和学兵军丰富的日语教育资源有关，另一方面则源于江云燕的语言天赋。 　　欧阳云：“就这么办吧，你亲自护送她到上海吧。江小姐，那个久保田杏子，你和她接触过了吗？” 　　“是，我们这段时间都住在一起。” 　　“她是我们的老兵了，无论是忠诚度还是斗争经验都很丰富，如果你越到什么事难以做决定，请多听听她的意见。最后一句话——注意安全！” 　　“是，谢谢总司令！” 　　送走了狐十三和江云燕，欧阳云接过那份密电，只看了一眼，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自语道：“不会吧，这个风暴可实在有点蹊跷，难道是冥冥之中老天在搞平衡？”本来，因为江云燕提前结束特训，偷天换日计划得以成功开展，他还十分兴奋呢，然，在看完这封密电的内容以后，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呈现在他的面前，让他不得不认真考虑这可能带来的恶劣后果了。 　　古人皇在密电中写道：“一组行动结束，重创联合舰队；山本善变，联合舰队倒向鹰派；日海军鹰派放话，要优先打击我军。” 　　密电就是潘媚人译出来的，见欧阳云一副凝重的表情，她说：“大哥，长沙前线有情报传回，日军放慢了进攻速度，这会不会和日本海军的转变有关？” 　　潘媚人久居要位，接触到的都是一些策略上的东西，已经俨然成了一个合格的参谋。现在，不仅水红袖非常重视她的意见，将她真的当成了娘子军的参谋长，便是欧阳云有的时候也会就一些问题征询她的看法。 　　欧阳云看着她：“还不能确定，希望不是这个原因。否则的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日本人可能真的会采纳山本的意见，优先进攻我们。媚人，你说是不是我做得太过火了？刺激山本五十六过甚引起了过激反应？” 　　潘媚人微笑：“我不赞成这个说法。我们总不能担心山本会产生过激反应就放过可以重创联合舰队的机会吧？大哥，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学兵军什么时候怕过小鬼子？日本真敢以举国之力来攻，那我们就和它拼了，届时即使全军覆灭又怎样，小鬼子肯定也会元气大伤。那时，他们在其它方向上可就被动了。” 　　欧阳云想了想，摇头说：“你这说法看似对的，不过少考虑了一个因素——南京伪国民政府。不能小看这个汉奸政府的破坏力啊，中国从来就不缺汉奸。现在小鬼子势大，再有那些伪君子登高一呼，说不定就能凭借汉奸的力量在其它方向保持平衡。如果再有人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我们的下场会很惨——”因为不可言说的原因，欧阳云并没有将自己全部的顾虑都说出来。作为穿越者，他已经看开了生死。他死了不打紧，学兵军完了的话，那却可能给国家带来弥天大祸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学兵军与日军作战的时候，新式武器层出不穷，这固然给了日军重创，但同时也间接的给日本人提了醒——你们的武器装备落后了。只要学兵军还存在着，中国就有势力能够在武器装备的先进性上牢牢的压制日本一头，但一旦学兵军完了，那，当前的中国，却还有哪家势力能够抵挡得住武器装备更加先进的日军呢？“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也许，我该将一些先进技术与其它武装共享才对。无论怎么说，大家都是兄弟，都在抗日——”欧阳云心中甚至产生这样的想法，如此可见古人皇这封密电对他的警醒有多么大。 　　潘媚人：“这还真是个问题。大哥，要不，我们来一轮惩处汉奸的行动吧！我们学兵军在国内之所以有好名声，就源于你和天歌当初的惩奸行动。杀上几个汪精卫之流，应该会对那些墙头草产生一些威慑！” 　　“这个建议不错，惩处汉奸是必须的，这个不应该有时间限制。嗯，待会你给常根和郭奎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趟。这封密电有几个人看过了？” 　　“就我一个。” 　　“你回电了吗？” 　　“当时就回了，按照你的指示，我让他们以生存为第一要务，其它的都可以放一放。” 　　“嗯，很好。后悔啊，没早些弄些人过去，要不然，现在日本人的老巢里面也应该有我们的眼线了。” 　　潘媚人笑了：“偷天换日不是开始了吗，过上一段时间，相信他们就能发挥作用了。” 　　狐十三和江云燕一路走出总司令部，在一处人迹稀少的街头，江云燕站住了，看着狐十三问道：“狐十三，我们结婚吧！” 　　狐十三吓了一跳，他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眨巴着眼睛，结结巴巴的问道：“别，别开玩笑。” 　　江云燕的脸上也已经酡红一片，她鼓起勇气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到上海去，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几天我认真考虑过，教官们说的是对的。报仇也有报仇的方式方法，而最酣畅的莫过于因为自己的努力搞垮一个国家了。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只要能够继续潜伏下去，我，我会选择隐忍的。十三，我不想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日本人——”江云燕说到“十三”的时候，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不过饶是如此，狐十三依旧听清楚了那让他心跳加速的最后一句话。 　　他绝对是个健康正常的男人，而江云燕也绝对是个让任何正常男人都会动心的女人。只是，别看他杀起鬼子来不可一世，当者披靡。遇到这种事，却立刻蜕变成了一个雏儿、一个不解风情的傻子。他愣愣的站在那里，呼吸粗重，却愣是没能拿出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勇气和果决。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知道了，是因为那个杨琴？”江云燕问道，声音大了一些。那最后一句话，几乎让她从成人开始积攒到现在的勇气都消耗一空。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这勇气就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动力，然后被压制的自尊猛然抬头，对女孩子的打击可就有点大了。不过，江云燕绝对属于那种有泪不轻弹的巾帼英雄。而且，还是这种让她觉得极为丢脸的事情。故，虽然心中疼得厉害，委屈得想哭，可她的眼中愣是挤不出一滴眼泪。 　　杨琴就是那个养冢清雅。不知道她是不是对狐十三真有意思，或者只是因为感念他救了自己。她空暇的时候经常去找他，甚至还帮他洗过一次衣服，这也就难怪江云燕会如此联想了。 　　好在狐十三虽然没有经验，虽然有点傻，终究不蠢，也不缺乏勇气。虽然他此刻的声音眼中变调，听起来十分别扭，不过总算是江云燕想听的——“不，不，没那回事。我，我喜欢的是你！” 　　“那就娶我！要不，嫁给我！”江云燕心中本来瘪下去的勇气，从他这句话中获得了养分，再次膨胀开来。她眼睛晶晶亮，盯着他的双眸，斩钉截铁的说道。 　　而她这句貌似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甚至有点伤风败俗的话立刻引发狐十三身体里的雄性本质，他用几乎吼的声音说道：“什么？嫁给你！我才是男人好不好？” 　　狐十三的嗓门很大啦。他们站的地方虽然人迹稀少，但也不是没有人啦。这句山响的话很是惊世骇俗啦，在空气中一旦传播开去，立刻引起了不少耳朵的严重关注。好嘛，先是几道，然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十几道目光扫过来。这下子，江云燕就是再彪悍也抵敌不住，她猛然出手揪住了狐十三的耳朵，拉起来就走，一边低声叱喝道：“你吼这么响干嘛？是不是生怕别人听不到啊！” 　　狐十三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鬼子的鲜血，按说似他这种人，眼神都能杀人。可是此刻，他被江云燕拎住耳朵，脸上红到了耳朵根，却偏偏一点脾气都没有。 　　“喂，可以啦，怎么说我也是‘抗日英雄’，你这样子，让我以后还怎么混啊？”他告饶道。 　　江云燕冷嗤：“还‘抗日英雄’，我看你就是个狗熊。我问你，你是不是心中还想着那个杨琴呢？” 　　“绝对没有，我保证。好啦，姑奶奶，算我求你了，赶紧松手！我一大老爷们——” 　　此时，已经有人认出了狐十三，然后，让狐十三无地自容、让江云燕又喜又羞的评语就来了：“我没看花眼吧？那是狐十三吗？那个劈死日本‘柳生新阴流’掌门人的‘抗日英雄’？” 　　“没错，就是他！” 　　“啊！那女的也太彪悍啦！” 　　“应该是她老婆吧。一物降一物，嘿，管你什么英雄，到了老婆的床上都是狗熊！” 　　…… 第1277章 日本女人 　　狐十三被一个女子揪住耳朵拉着走的消息不胫而走，欧阳云听应召而来的常根提到这件事，立刻想到了那个女子的身份。 　　偷天换日计划所谋甚大，并不仅仅是找几个人几十个人以日本人的身份打入日本人内部刺探情报为最终目的。欧阳云希望的是，他们能够经过努力和多年经营，成为日本上流社会的人物，又或者成为某方面的特出人才，从而在政策等层面对日本施加影响。日本虽然是个岛国，虽然人口和资源都无法和中国相比，但是不得不承认，或许正因为这些先天性的劣势，日本人才会远比其它国家的人更加的团结和勤奋。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是考虑到其民族性里面就有为了自身生存而不惜掳掠和进攻其它民族的不良念头，欧阳云希望能够一劳永逸，借二战这个机会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每一代人都有自己该完成的任务，既然我有机会来到这个时空，那么，就让我把这个时代的国人应该做的事情把他做完吧！中国，遭受的外侮还不够多吗？” 　　狐十三不是狼牙的人，但是其建立的卓著功勋却不比任何一个狼牙差。而且，因为击败了柳生权斋这个所谓的日本剑道第一人，郭奎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没想到啊，狐十三不仅武功强大，泡妞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呢，人才啊！”他调侃道。 　　欧阳云身边的人，受他的影响甚大，因此，从他身边这个圈子里，经常就会出现类似“泡妞、神马”之类的奇言怪语。常根对此早已见多不怪，他斜睨着郭奎说道：“怎么？你郭司令又想从我手下挖人？” 　　狼牙之前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郭奎嘿嘿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欧阳云籍此却想得更远。身负艰巨使命去执行偷天换日计划的并非江云燕一人，从此以后，他们的真实姓名除了学兵军最核心的机密档案还有记载，有可能会永远从世人面前消失。想到从此以后他们将和亲人、爱人天各一方，甚至永远失去见面的机会，他便想道：也许，是该在他们出发之前让他们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以后，他们只怕再没这个机会了。 　　他找郭奎还有常根过来，是想对汪系为首的汉奸集团采取一次行动，好挫挫他们的锐气，让他们在，卖国卖祖宗的时候不敢太放肆的。这个念头一起也就轻轻放下了，他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找你们过来是因为这件事。刚刚接到情报，日本人接下来可能会不惜代价发动华南攻略。很显然，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不知道你们闲暇的时候有没有研究过地图，我们占据了闽粤琼，不仅堵死了小鬼子从陆上进入东南亚的道路，而且，我们会随时威胁到他们的他们后方的安全。日本人这是不想让我们坐大，想要一次性解决问题了。日本人以举国之力来攻的话，我们肯定打不赢。不过，事关国家存亡，打不赢也要打。日本人想要彻底的击垮我们，至少需要十五个师团以上的兵力，而他们现在在中国总共才多少个师团？一旦这么多主力师团抽调东南，其它地方必然空虚。那么，那些被占领区，他们将不得不指望那些汉奸、狗腿子帮他们看大门，这个时候，我们对汉奸来一次震慑行动，应该可以让日本人不敢调太多的兵力过来。” 　　“总司令，日本人真会以举国之力来攻打我们？”常根问道：“这情报可靠吗？” 　　郭奎也表示怀疑，他说：“日本想要一次性解决我们，十五个师团恐怕不够。我们现在正规军就有十八个师零四个旅，游击部队也有三个师，再加上三个师的预备役以及若干自卫部队，除非日本人这十五个师团都是甲级师团，否则，我不认为他们可以一举击溃我们。日本人有这个魄力吗？他们真这么做的话，就是能如愿击溃我们，在其它地方却怎么抵挡中央军和其它军队的进攻呢？对于他们来说，这次赌博可有点冒险。” 　　欧阳云：“情报绝对可靠，你们也不要怀疑日本人的决心。日本人疯狂起来，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至于十五个师团够不够，我以为够了。你们不要忽略了，日本人有强大的航空部队还有海军，他们只要集中一半的陆基飞机，再出动所有的航母，我们将会完全失去制空权。一失去制空权，地面部队再厉害，也只能被动挨打。现在不确定的，只是日本人什么时候会发动这次攻势。这么大规模部队的调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而且在此之前，他们肯定会调整其它占领地区的作战态势。威慑汉奸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们了。出动多少人，具体怎么做，你们下去商量。我提一点建议，不要仅局限于我们周边，你们可以往更远的地方延伸，比如说现在被日本人视作后方的东北三省。对了，和我们一直关系不错的东北抗联，你们也可以借用一下人家的力量。有的时候，地头蛇要比过江龙厉害。” 　　“是！”常根和郭奎相继站了起来，两个人郑重应诺以后，向欧阳云告别，然后便离开了。 　　他们走了以后，欧阳云静静的做了分把钟，喊潘媚人进来。 　　“大哥！”潘媚人就在隔壁，很快，她便抱着文件夹走了进来。 　　“你安排一下，我们晚上去城北狐十三家。” 　　“好的。” 　　狐十三家坐落在狐瞳家属院内。作为到目前为止狐瞳特工里面建立功勋最多的人，狐十三享受了和常根、木剑蝶一样的待遇，分有一套单门独院。 　　晚上八点钟左右，欧阳云“一家四口（潘媚人、白流苏、陈佳瑶）”，他亲自开车拜访了狐十三家。将车停在狐十三家门口，欧阳云刚刚下车，便看见一个人影从一棵树后面闪出，然后有点慌张的跑了。“谁？”他喊道。 　　“别喊了，是杨琴！”白流苏说。 　　“杨琴是谁？” 　　“那个养冢清雅啊，狐十三救起的日本女人。” 　　“她怎么来这里了？” 　　潘媚人恰好知道这件事，她说：“应该是知道狐十三和江云燕今天结婚，所以特地来看看的吧。这个女子好像对十三也有意思呢。” 　　“这样啊。这事我得和他好好谈谈，日本女人，这个身份很敏感哪。” 　　欧阳云说这话完全是惯性使然，三个女人听了，潘、陈两个做姐姐的没啥反应，白流苏却嗤之以鼻，她毫不留情面的讽刺道：“大哥，其他人说这话还行，你呀就省省吧。也不知道是谁被日本女人迷昏了头了！” 　　她口中的日本女人，自然指的是高桥良子了。欧阳云听了，面红耳赤、张口结舌登时无语。而潘陈儿女却桀桀的怪笑起来。 第1278章 高姿态 　　举行结婚仪式是狐十三的主意，用他对江云燕的话说：“燕子，我不能白占你的便宜。别的我也给不了你，只能给你一个名分了。不管将来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狐十三的妻子！”本来出于保密的考虑，他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但是因为欧阳云临时动念，潘媚人来找狐十三的时候，恰好听见了这话。小女人很感动啦，再联想到自己和欧阳云的关系，早就将妻子该尽的义务尽完了，却始终没名没分。她便对狐十三说，总司令知道了他和江云燕的事，要亲自为他们证婚，希望他能够在小范围内热闹一下。总司令的面子自然要给的，他和江云燕商量以后，便决定沿用她的本名，再在妆容上做点手脚，然后有限邀请了几个人，来个正式的仪式。 　　杨琴不知道从谁口中听说了此事，她自从被狐十三救起，又和他呆过一段时间，便芳心暗许，猛然听到狐十三居然要结婚了，心里难过极了。小女人是偷偷过来送礼的，只是担心被其他人看到，所以在欧阳云他们出现以后，她才会急急的离去。 　　欧阳云四人是最后一批到的，他们一进去，婚礼主持人丁一便宣布仪式正式开始。然后，欧阳云和常根被直接请上家长席，穿着礼服的新郎将头戴大红盖头的新娘搀扶了出来。狐十三个江云燕都是孤儿，他们的长官也就成了他们的家长，常根倒没什么，毕竟一把年纪在那里，现在又蓄了老大一部胡子，倒是挺有家长的风范。欧阳云才二十五六岁，却也高踞此座，似乎有鸠占鹊巢之嫌。到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婚礼的意义，所以，代表男女家长的常根还有欧阳云一被按上家长席，丁一便直接进入主题，高声唱道：“新人磕头了！一拜天地！” 　　狐十三搀扶着江云燕，两个人跪在蒲团上，拜天拜地。 　　“二拜高堂！” 　　两个人调整方向，向常根还有欧阳云叩拜。 　　“夫妻对拜！” 　　两个人相对着跪下，徐徐对拜。 　　“礼成！下面，请新郎掀新娘盖头喽！” 　　自有狐瞳的一个女兵端了个红色托盘上来，托盘上放着一杆秤杆。狐十三拿起来，将江云燕头上的盖头掀去。 　　新娘如花似玉的脸庞展现在众人眼前，众人无不鼓掌叫好，有人说道：“新娘子好漂亮啊！”又有人喊：“新郎新娘，早生贵子啊！” 　　这些“闲散客人”的调笑呼喊也是婚礼必备的，然后，便是狐十三喂新娘吃红枣，意味着早生贵子。而当江云燕微张檀口含住狐十三递过来的红枣，她的眼中忽然滚落两行泪来。一般的夫妻，如此做或许真会早生贵子，可是她却失去了这个权力。正是因为感慨这一点吧，所以，甜蜜的红枣含在嘴里，一向好强争胜的她却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众人都清楚这一点的吧，所以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不少女兵，诸如潘媚人、陈佳瑶都陪着默默垂泪。欧阳云、丁一等人也相顾黯然。 　　“好啦，今天是大喜日子，这是干什么？丁一，继续！莫要错过了入洞房的吉时！”常根忽然说道。众人一醒，丁一说道：“下面，请新人向双方家长代表敬茶！” 　　欧阳云正是女方家长代表，狐十三和江云燕一人出一只手端着一盏茶递到欧阳云面前，齐声道：“请尊长饮茶！” 　　欧阳云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复古婚礼，并不知道婚礼的具体程序，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女方家长代表。好在穿越前从电影还有电视里获得不少这方面的知识，他接过茶盏浅浅的饮了一口，说道：“我祝你们白头偕老，一生幸福！”说完，他朝潘媚人招手：“红包呢？” 　　不少人笑了，常根说道：“总司令，您的红包可不能少了啊！” 　　欧阳云他们过来，本来带了两件玉佩做礼物的，并没有准备红包。好在潘媚人身上长期备有钱币，她和白流苏、陈佳瑶两人耳语一番，然后，白流苏解下随身携带的飞刀上的红飘带包了两个红包递给了欧阳云。 　　欧阳云这个女方家长代表之后，自然是常根这个男方家长代表了。常根倒是有备而来，他出手的两个红包，份量可比欧阳云给的两个重多了。而他的祝福语是：“我祝你们君心伊心一条心，天涯海角若比邻！” 　　仪式结束，在选定吉时到来时，新人被送入洞房，然后过了一刻钟左右，双双出来敬酒。 　　酒席开始，常根对欧阳云说：“总司令，说点什么吧！” 　　欧阳云点点头，站起来，朝狐十三还有江云燕鞠了一躬。 　　“总司令，您这是干什么，我们夫妇可不敢受！”狐十三说道，赶紧和江云燕还礼。 　　欧阳云正色说：“我向你们鞠躬，是要感谢你们为了抗日事业做出牺牲。老常让我说话，其实我哪有什么脸面说话。身为学兵军总司令，却要拆散手下的夫妻，让他们从此天涯各一方。虽说这是为了抗日需要，可毕竟不是上上之策啊。我只希望，我们这代人的努力，能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从此再也不需要经历国破家亡、亲人流离之苦，我只希望，因为有我们的努力，我们的国家从此能够国富民强，从此能够屹立于世界东方，让每一个人都不敢无视她的存在，都不敢再欺凌她的任何一个子民。狐十三、江云燕，来，我敬你们！干了这杯酒，原谅你们总司令的无能！” 　　“总司令，您言重了。” 　　“总司令，我不赞成您这样说。抗日并不是您一个人的事情，抗日，乃是我们所有中国人责任。” 　　……欧阳云的话说得有点严重，不仅狐十三不敢苟同，其他人也纷纷表达自己的意见。 　　欧阳云是真的心生愧疚，所以才会做出这番高姿态。面对众人的反驳，他沉默不语，忽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大家能这么想，自然是极好的。来，理解万岁！老常！” 　　“总司令！” 　　“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不好吧，我们倒无所谓，可是对十三不公平啊。春宵一刻值千金，总司令啊，你可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哈哈，也是啊！是我搞不清楚形势，我自罚一杯！” 　　…… 第1279章 偷天换日和江西攻略 　　狐十三和江云燕结婚三天后，狐十三将首先离开广州。他的目的地是家乡泰兴，他将会在那里开展游击战以牵制日军甚至解放泰兴。当初，欧阳云曾答应狐十三帮助其组建一支游击队，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不仅让楚天歌调拨了几个星火大队的精锐给他，还给了狐十三几张盖有学兵军总司令部和游击司令部印戳的委任状，允许他借用学兵军在江苏、安徽两省的若干力量，打造一支跨地域的游击武装。“十三，你直接对楚司令负责就行。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尽管找他支招。也可以向我求助，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应该没有问题。好好干！我希望三年后，你的游击部队能够活跃在长江下游一带，成为小鬼子的心腹大患！”将委任状交给狐十三的时候，当着楚天歌的面，欧阳云如此关照。 　　成了江云燕的男人以后，狐十三看上去比以前要稳重得多。不知道是不是牵挂江云燕的原因，他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抑郁。“总司令，楚司令，请放心，十三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会在长江下游地区做出一番事业的！” 　　楚天歌将自己编写的一本游击手册交给他，又送给他一支看上去有些斑驳的驳壳枪，说道：“这些都是我在鹰崖山打游击的时候积累的经验，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帮助。星火大队的人要好好利用，用得好，他们每个人就是一支武装。这支枪还是从一个二鬼子手里缴获的，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希望它也能在关键时候帮到你！” 　　“谢谢楚司令，总司令，你们留步，十三这就去了！” 　　狐十三上了一辆军卡，和几个星火大队的学兵坐在一起，很快就消失在总司令部门口众人的视野中。目送军卡消失不见，欧阳云转头对楚天歌说：“天歌，走，到我那里聊聊。” 　　目送狐十三上去军卡，江云燕强忍着没有落泪，她在心中默默的念道：“十三，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我江云燕这辈子只会是你的妻子！保重！” 　　江云燕出发的时间在次日，狐十三没有让她送他，而她也没有提出来。偷天换日计划规模颇为宏大，为了不让这些无名英雄的心血白流，欧阳云和常根商量以后，以潘媚人为组长，从总参谋部还有狐瞳挑选得力干将，成立了一个专门的领导小组。谁也不知道参加偷天换日计划的特工将要在上海甚至是日本本土潜伏多久，所以，制订一套保密度极高的密电系统是有必要的。另外，为了防止出现叛徒，出现被鬼子反利用的情况，每个人身上都将被种下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的标记。这些标记将作为证明他们身份的最终识别手段，虽然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植入手术，但是其复杂性却堪比一些大手术。离约定进行植入手术的时间只有一刻钟了，江云燕将头上的斗笠压低，忽然疯跑起来。 　　真正的生离死别，自此以后，她或许再无和狐十三见面的机会。一想到这一点，她便心如刀绞，双脚动得也更快了，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心中的痛楚减轻一些。 　　“天歌，你看看这个！”欧阳云带着楚天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取出一份地图摊在地上，指着江西九江、彭泽一带对楚天歌说。 　　上面有他用红蓝铅笔标出的日军和中央军进退路线，楚天歌看了看，有些不解的问：“大哥，为什么让我看这个？难道你想在这里进行游击战？” 　　欧阳云正有这个想法。他说：“我们一直关注着长沙战役的进展情况，你看到了，中央军已经完全放弃了九江和彭泽一带，如此一来，我们控制的鹰潭就可能成为前线。最近，日军放缓了攻势，而我最新得到的情报，他们可能放弃这一次战役，转而全力进攻我们。” 　　“日本人为了长沙战役，付出的代价可不低啊。他们真可能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吗？” 　　长沙战役，中央军明面上的总指挥是陈诚，不过实际上却是薛岳和李宗仁在南北两线指挥战斗。汉口方面且不论，因为日军从河南方向大兵压境，李宗仁只能采取消极防守的策略，目前已经让出了汉口三镇。而长沙方面，薛岳祭出了天炉战法。该战法的精髓就是拉长日军战线，用时间和空间消耗日军的锐气，然后再利用长沙周边多丘陵的地利，集中兵力围攻其暴露出来的弱势局部——薛岳和李宗仁两个人心有灵犀一点通，悉数采取了以退为进的策略，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便似乎日军正取得节节胜利，好像长沙已经将要被日军攻占似的。所以，楚天歌才会这么说。 　　“天歌，你被假象所蒙蔽了。日军虽然节节取得胜利，可是你仔细想想，到目前为止，他们究竟打掉了多少薛岳和李宗仁的部队？没错，有几次溃败，可那都是地方保安部队，根本不是中央军精锐！我当然不希望日本人转过头来打我们，可是现在主动权在日本人手里哪！日本人打长沙，本来的想法应该是从江西去打广西吧，打下广西，我们就完全被包围了。而日本人一旦放弃打长沙，那么鹰潭一线肯定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目前，日军在九江、彭泽一带还没有形成气候，南昌一带更只是象征意义上的占领，正是我们将水搅浑的好机会。打游击你最擅长，你想想，怎样我们才能利用当前日军主力还在长沙一带的机会，将南昌、都昌还有九江一带的水完全搅浑。” 　　楚天歌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目光从南昌移向都昌，又移向九江，最后落在黄梅县这块地方，他说道：“大哥，听说波田支队自从郭戴他们反正以后，便一直被限制在黄梅县一带活动。我们是不是乘机做点文章？” 　　波田支队的主体由台湾人构成，郭戴他们反正以后，该部队便不再获日本人信任，从主力部队沦为二流看守部队不说，还被限制了活动区域。日本人这么做自然是担心其再次发生反叛事件，但他们表现出的对台湾兵的极度不信任却正好适得其反。楚天歌有接触到这方面的情报，觉得这是个机会，欧阳云听了，心中也颇为意动，他觉得，即使不能将波田支队整个拉过来，但只要再说动其中一部，那对于日本人来说也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他和楚天歌讨论了此事的可执行度，最终决定让楚天歌他们去试试看，看看能否不战而屈人之兵。 第1280章 成功打入 　　次日，江云燕和一个狐瞳特工假扮的久保田杏子坐上一辆越野车，离开了广州。她们的目的地自然是上海，而江云燕的身份将会是久保田株社会社的二小姐久保田洋子——真正的久保田洋子，经过狐瞳上海周边小组的努力，下落终于被查访出来。这个正当妙龄、本来应当尽享富二代奢华生活的日本少女，现在已经长眠于杭州西湖中，成为日本军国主义的牺牲品。既然真正的久保田洋子已经死了，那么，江云燕这个冒牌货便可以坐实其身份了。 　　夏文运乍见江云燕的时候曾经说过，一旦久保田洋子出事，那么上海将会因此掀起腥风血雨。他这话并无夸张之处。历史在这里出现了一个拐点，1890年才开始创业的久保田家族，短短几十年时间，就垄断了日本的发动机制造业，开始成为日军各种军车、战机乃至舰船的引擎设备供应商。因为这个关系，久保田家族虽然无人从政从军，但是因为其控制了日军各种大型军械的心脏，所以在日本军政两道都吃得很开。久保田洋子来沪，本是久保田家族响应军部号召，来上海成立一家引擎制造厂，为就近在中国生产坦克做准备的。然，她来到上海还没一个星期人就没了，久保田家族怀疑“皇军”对上海的控制力，自然引得军部大佬震怒。一干大佬们急于给久保田家族一个说法，勒令上海宪兵司令部、梅机关还有76号限期将人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下可好，本就正忙着为“柳生权斋之死”忙着擦屁股的小野丰真还有中岛成子就好像屁股上着了火一样，以百倍的热情投入寻人工作，奈何，上海每寸土地都翻遍了，却死不见尸活不见人。小野丰真和中岛成子这一次倒是默契，将责任直接推到76号身上，称正是在交接过程中，76号没能有效接管宪兵司令部和梅机关掌握的地盘，没能维持好上海的秩序，这才导致支那抵抗力量对上海再次完成渗透，从而导致久保田洋子遭遇支那人毒手。他们一致认为76号应该为洋子小姐的失踪负全部责任，一下子将76号推上了风头浪尖。 　　久保田洋子的事情牵涉面甚广，李士群和丁默村虽然心知肚明要想在日本人手下混，千万不能得罪小野丰真和中岛成子这两个现管，却也不敢背这口黑锅。两个人打落牙齿和血吞，一方面对小野还有中岛唯唯诺诺，一边通过汪精卫直接向畑俊六提出抗诉，辩解这事和自己根本没有关系，同时加派人手增大搜索范围，希望能够找到有关久保田洋子的一点蛛丝马迹。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尽心费力，一个多月过去了，久保田洋子却依旧杳无音讯。为此，小野丰真宪兵司令的帽子差点就被摘了，而中岛成子也遭到了来自军部的呵斥，至于76号，李士群和丁默村更是三面不讨好，“笨蛋、蠢驴、猪”的帽子领了一大堆。 　　李士群、丁默村这段时间郁闷啦。76号成立以来，他们虽然策反了不少军统和中统的特务，也将中统和军统在上海的基层组织破坏得差不多了，可是因为在和狐瞳的对抗中完全落于下风，他们背负着极大的危险建立的一点点功勋，很快就被对狐瞳作战不利给折腾光了。功勋没了，他们也就失去了在日本人面前直立的机会，也就失去了在久保田洋子这件事上的话语权。 　　因为久保田洋子的事，他们屡屡被小野还有中岛痛骂，两个汉奸虽然连祖宗都敢卖，但毕竟还有一点可怜的自尊心，两个人在小野和中岛口中，动辄被形容为蠢驴、笨猪，他们为此羞愤欲死，没少在私底下喝酒诅咒小野和中岛泄愤。 　　“马磊隔壁，小野这个混蛋，他要是下次再敢骂老子蠢驴，老子拼了老命也要回上两句！”李士群愤愤的说道。 　　丁默村紧跟着诅咒：“中岛那娘们也不是东西，什么‘关东之菊’，浪得虚名而已。她真有本事，自己怎么不去将那个什么洋子给找回来？！” 　　李士群和丁默村本来因为权力的分配问题一度斗得不可开交，然这一次，他们却是同仇敌忾，可见小野和中岛将他们挤兑得多惨。 　　两个人正在76号一个房间内喝着闷酒，发泄着对小野还有中岛的不满，门被敲响了。 　　李士群：“哪个混蛋，老子想好好喝顿酒都不成！进来！” 　　一个左边脸上长了个瘊子的特务听见他的喊话，小心翼翼的推门，然后站在门口汇报道：“头，重大发现，王麻子他们在徐汇看到两个女人，貌似是久保田洋子和她的侍女——” 　　“真的？！人呢？”李士群和丁默村两个人本来都坐着的，听见这话立刻激动得站了起来。丁默村追问一句：“王麻子没看错吧？” 　　“他拍胸脯保证说一定是的。那两个日本女人身上衣衫褴褛，好像，好像从哪里逃出来的！” 　　“快，带我们去见她们！” 　　“是！” 　　根据设定的剧情，江云燕和久保田杏子被送到西湖边以后，从那里徒步向上海进发，路上遇到好几拨歹人。这些歹人有真有假，因此让她们吃尽了苦头。当她们好不容易摆脱最后一拨歹人的追赶进入上海地界，两个人的样子看上去和难民没什么两样。经过将近五天胆战心惊的生活，江云燕现在已经完全进入剧情，所思所为完全以久保田洋子的个性为基调，于是，她们没有先向那些日本宪兵求助，而只是急急的往久保田设在上海的办事处赶，这就给了那个王麻子发现她们的机会。 　　江云燕和那个狐瞳搀扶着走在上海的街头，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迎面几辆轿车开过来，她们对视一眼以后闪向了路边。 　　这几辆轿车里坐着的正是李士群和丁默村为首的76号特务一干人。在那个长着瘊子的特务带领下，他们先找到了王麻子，然后便由王麻子带路，找了过来。几辆轿车在距离江云燕她们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十几个特务如临大敌的下车，将她们团团围住了。 　　江云燕的脸色变了，而那个狐瞳则挺身而出，挡在自家小姐面前，警惕的看着那些特务们，用在李士群还有丁默村听来有点生硬的汉语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李士群和丁默村正在车里对照着一张招贴画打量着江云燕，很快，他们得出答案：“没错，是洋子小姐。”随即，两个人下车，满脸笑容的迎上去，立正、鞠躬，李士群说道：“洋子小姐，您受惊了。在下李士群，乃是南京国民政府驻上海办事处的主任，现在，就请让我送你们去宪兵司令部吧。” 　　“你认识我？你们——”江云燕说道，话没说完，就被狐瞳扮成的久保田杏子给打断了。后者警惕的看着李士群和丁默村，说道：“什么洋子小姐，你们认错人了。” 　　她越是如此，李士群和丁默村心中越发笃定，两个人见无法获得她们的信任，也不敢用强，一边指挥众人继续保护两女，一边找了个电话，给小野丰真去电：“小野阁下，我们找到洋子小姐了。” 　　小野丰真这段时间因为久保田洋子的事情没少遭罪，乍听到这个消息，他还不敢相信，电话里呵斥道：“李桑，玩笑不是这样开的。继续努力寻找吧！” 　　李士群急了，说道：“阁下，是真的，人现在就在我们保护下，您赶快过来！” 　　向小野汇报以后，李士群想了想，又给中岛成子去电。中岛成子没有提出质疑，她挂了电话以后，直接就驾车过来了。 　　不到十分钟，她就赶到了现场，然后，她只瞄了一眼，便认定事情属实。她上前，先是恭敬的向江云燕鞠躬，然后用日语说道：“洋子小姐，对不起，让您受苦了！我代表皇军驻支那司令部向您表示慰问。”说完，她走到江云燕身边，对李士群和丁默村说道：“李桑、丁桑，洋子小姐就交给我了，你们撤吧！” 　　李士群之所以犹豫要不要给她打电话，就是担心她会抢去功劳，现在见她果然欲一脚踢开他们，心中虽然不忿，却也只能乖乖的离去。而他们刚刚上车准备离开，一票日军宪兵在小野丰真的带领下，大张旗鼓的赶到了。因为他赶往这里的时候正好要经过久保田驻上海办事处，于是，他顺便将久保田总部驻办事处的一个老人给拉了过来。这个名叫益田政的老鬼子本来还有些怀疑，然当他看见江云燕，立刻激动得涕泪盈眶，嘴里哽咽喊着“二小姐”，人就弓腰跑了过来。 　　小野带他过来，就有借他的眼睛判断这个“洋子”真伪的目的，此时见他如此，心中仅剩的一点疑虑烟消云散，而江云燕和那个狐瞳的任务，也算是获得了一个不错的开始。 　　偷天换日计划，第一个案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获得了成功。 第1281章 直升飞机 　　当前日本，女性在社会上可以说毫无地位。久保田家族之所以会让一个女孩子过来上海开展业务，实在是她们这一代的孩子皆是女孩，而久保田洋子在三姐妹里面最为精明能干，矮子里面选将军，结果就被当前久保田的社长也是她的父亲久保田春生选中，从一个刚刚从学校毕业的女学生一跃成为久保田在中国的代理人。 　　久保田在上海开展业务，源于小泉敏一郎送呈天皇的一份谏言书。谏言书是关于发展帝国军工业的，最后他提出建议——鉴于帝国攻略中国的目的就是获得殖民地，以便获得资源和廉价劳动力，所以建议帝国财政部未雨绸缪，立刻在中国实施资源搜刮计划。他提出的措施里面就有一条，就地收集中国的钢铁制品，然后派日本企业就地消化生产军工用品，以满足帝国在中国的军事行动——他给这个措施定性为“以战养战”。 　　小泉自从被山本聘为高级顾问，起草了若干的谏言书，不过大多都被日本军部的那些大佬们当作大便纸扔进了厕所，而这一份谏言书却是为数不多入了大佬们眼界的，于是得以被送呈天皇案前，然后就有了久保田等日本军工企业在中国开设办事处甚至工厂的举措。 　　政策上有日本大本营的支持，所需资源又有日本军方和特务组织以及汉奸帮忙收集，江云燕这个久保田上海办事处的总代表一回到上海，久保田株式会社上海分社立刻开始选址修建工厂。然后，久保田总部从日本运来几套生产线，派过来十几个技术骨干，久保田上海办事处便正式投产了。而他们最先上马的产品，则是一种新型柴油机，该款柴油机将会被用来取代日本在中国现役坦克上的汽油机，从而增强这些坦克的二次生存能力。 　　久保田上海的分工厂第一台柴油机刚刚下线，当天晚上，欧阳云便知道了这个消息。“日本人学精了哪！知道用柴油机取代汽油机了。”第二天中午，他和侯德榜在研发所一个实验室里面吃着工作餐的时候，如此对侯德榜说道。 　　侯德榜加入学兵军之前，不过只是一个化学家而已，后来，因为要负责学兵军所有的尖端武器装备的研制工作，有欧阳云给他的掌上电脑相助，现在，他已经成为精通各领域顶尖技术的全能科学家了。紧扒了两口饭，然后将饭盘推开，他说：“和汽油机相比，柴油机的优势显而易见。柴油机不仅功率更大，而且不容易发生殉爆。不过，只要我们的火箭弹研制成功，日本人便是能够加强装甲，加强炮径，和我们的继光型坦克对战的时候，依旧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欧阳，我听说我们的导弹试验已经引起了美国、苏联、德国等强国的密切关注，是不是适当收敛一些？这技术要是泄露出去，一旦被日本人掌握，以他们的工业水平，只怕很短时间内就会形成超强战力，届时，我们可就陷入被动了。” 　　学兵军空军执行“倾覆”行动，偷袭日军入援台湾的近卫师团的时候，曾经试用过两枚导弹，其中一枚打下了不可一世的“加贺之鹰”山部川三键驾驶的99式战机，这事经高建传播开来，让研发所的学兵们都十分的兴奋。研发所学兵在学兵军体系里面属于很太额数的一群，他们虽然不会上去前线，但是只要有所发明，那必然会对战局产生影响，甚至就能改变一场战役的结局。导弹的研制成功，让研发所的学兵们倍感骄傲，他们的声音传到侯德榜耳中，恰好他听说了美、苏、德几国正在极力谋求导弹技术的事情，不禁感到十分担心。 　　不管是何种武器，因为其必须由人来控制，所以都是双刃剑。掌握在自己人手中的时候固然可以给敌人以迎头痛击，但是一旦被敌人掌握，同样也会伤到自己人。侯德榜只主持了导弹的前期研发工作，后来就交给戴永桥他们一帮年轻人去做了。戴永桥他们毕竟年轻，只看到了导弹给学兵军战力带来的提升，却忽略了更深层次的问题。 　　欧阳云深以为然，他说：“侯老，您的担心不无道理。现阶段就将导弹投入实战还不现实，过早的暴露我们的实力，肯定会引起日本人不顾一切的反攻。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暂时，后继的试验还是尽量低调一些吧。本来，直升飞机的配载武器，火箭弹吊舱一定要有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先放弃吧。” 　　欧阳云今天来见侯德榜，就是为直升飞机而来。既然已经可以断定日本人将会对学兵军发动规模空前的攻势，那么就唯有与之死战了。本来，欧阳云是想将所有秘密武器都亮出来，给小鬼子一个大大的惊喜的，不过考虑到这一仗最后的结果，他却不敢冒这个险了——学兵军为抗日而生，与日本人决战只是迟早的问题，学兵军就是全部打光了，欧阳云也不会后悔什么。但是，一旦因为他们战败，新式武器和核心技术被日本人得到，反而让日本人变得更加强大，这个结果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那样的话，他欧阳云绝对会成为民族一等一的罪人，会死不瞑目的。 　　直升飞机的研制已经进行了两年多，而第一架样机已经试飞了几十次，修改了几十次，现在已经能够用于短距离快速投放兵力和支援地面作战了。样机的标准配载武器是两挺机枪一门机炮还有两个火箭弹吊舱。不过考虑到火箭弹吊舱可能引起误会，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往导弹这一尖端武器方面联想，欧阳云只能忍痛放弃了。 　　侯德榜却不同意他这个观点，他说：“火箭调仓绝对不能放弃，要是放弃了火箭调仓，直升飞机就太脆弱了。你忘了，早在任丘保卫战中，我们的L-19就配置过火箭弹吊舱，而且还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我觉得，我们这么做不但不会引起外界的警惕，相反还能混淆他们的视听。嘿嘿，要是他们以为导弹就是火箭弹，那不正好吗？！” 　　欧阳云想了想，认可了侯德榜的说法，然后，他们便开始商量要在哪里建厂，要先招募多少技工，以保证每个月能出厂多少直升机。 　　——山本五十六还有小泉敏一郎没有意识到，就在他们处心积虑想要说服大本营对学兵军发动总攻的时候，欧阳云已经在秘密备战了。 第1282章 1940年1月1号 　　1939年的最后一个月，因为近卫师团入援台湾失败，学兵军台湾兵团在台湾特战旅悉数回归台湾以后，发动了一次新年攻势。 　　江大河亲自率领101师、102师从西北沿海方向向彰化县发动凌厉攻势，三天攻破彰化，一个星期以后包围了台中，一举突破小林跻造设置的所谓最后防线。 　　蒋川俊率领103师从东南沿海向花莲进军，仅仅用了两天时间便歼灭了花莲日军两个中队，并且撵在其余两个大队的鬼子还有三个团的伪军后面，一直推进到了距离宜兰只有五十公里的秀林乡一带。 　　江大河和蒋川俊率领的台湾兵团主力势如破竹，将战线一路北推，颇有要将日军一举赶出台湾的趋势。而萧逸率领的台湾特战旅选择南投为主攻方向，他们凭借着仅仅五百余人的兵力，一天就攻破了南投，并且逼降了两个团的伪军，然后以这两个伪军为先锋，将南投的两个大队鬼子撵得好像兔子一样飞快的朝宜兰县逃去。 　　新年攻势于1940年1月5日结束，短短一个星期，小林跻造之前艰苦夺回的台湾兵团占领区几乎丢失殆尽不说，还损失了三个大队的鬼子、五个团的伪军，至此，小林跻造再无能力染指台南不说，对于台中地区的控制力也大大减弱，现在已经无法遏制学兵军在台中地区发展当地抗日武装了。 　　台湾兵团在台湾大举反攻，楚天歌的游击部队也出动了，他们先是兵不血刃的攻取抚州，然后便兵指南昌。在学二军从鹰潭派出的一个旅的支援下，1939年12月28日，他们将南昌的两个大队的鬼子包围在梅岭，双方随即在梅岭展开大战，结果，楚天歌部在牺牲了一个大队游击队学兵的情况下完歼了该部鬼子，从而将南昌完全控制在手中。攻取南昌以后，考虑到日军参加长沙会战的鬼子陆续向九江撤退，楚天歌改变作战计划，以南昌为大本营，将手下总共将近四个师规模的游击队打散编制，以小队为单位向西、北、东三哥方向渗透，一点一点的蚕食日军控制地域，开始着手建立一条以修水、武宁、德安、星子四县为防御重点的游击战线。 　　1940年1月1日，就在江西还有台湾境内，学兵军正在对日军展开反攻和袭扰的时候，欧阳云在广州发表了新年讲话。 　　经过两年多时间的发展，现在的闽粤琼地区，除了海南很多地方因为地势实在太过险峻，不利于广播电视信号的传播，因此那里的人们还不能看上电视、收听广播，其它地方的平民百姓，大多能够通过合作社的方式看到电视、收听到广播。 　　欧阳云刚刚剽窃来合作社的生产方式时，一度还受到姜树人等经济精英的嘲讽，他们认为这样会造就一批依赖于集体的懒人。而现在，随着各种合作社的出现，并且开始在学兵军体系下的经济模式中占据相当重要的地位，姜树人等人自然蜕变，已经成为经济合作社的推动者了。 　　合作社的成立究竟有怎样的好处，别的不说，光是在电视机的消费上，便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学兵牌”电视机问世之初，姜树人等人虽然觉得这玩意很好，却也不无担心，怕因为大多数家庭买不起这种高科技产品，从而形不成市场，也就无法保证电视台的运转。欧阳云却以赊欠的方式，强制每个合作社都必须购买一台，刚开始，姜树人他们还担心这会引起民众的反感，又或者会收不回成本。而事实却证明，欧阳云这种强制性手段，为电视机的普及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而最新一次的统计显示，在闽粤琼地区，电视机的台数已经超过了二十万台，这其中，还赊欠资费的，却只有五万台不到。 　　电视普及开了，电视节目却相当的匮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学兵军现在的工作重心是抗日。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在后世人觉得十分乏味的官员讲话、科教在这个时候却和电视剧、电影、综艺节目一样受到欢迎。这不，当电视台在前天晚上宣布，学兵军政府最高首长欧阳云上将将在次日上午八点半发表电视讲话，然后，各家各户便在商量要到哪里看电视，又或者要准备什么样的吃食，以招待前来看电视的邻居和亲戚了…… 　　欧阳云将要在1月1号发表新年讲话的消息，同样引起了在闽粤琼的一些身份特殊的人的注意。 　　当天上午八点半钟，随着电视画面从唱着歌的白流苏切换成一身戎装的欧阳云，闽粤琼境内，但凡是坐在电视机前的人们便都屏声静气，静静的观看起来。 　　欧阳云经常上电视，现在已经十分老到了。他首先向辖下军民问好、拜年，然后便直入主题，开始汇报学兵军上一年的发展情况以及取得的战果——“……我们的空军发展迅速，目前已经成了我们打击日寇的重要武装……奇袭联合舰队的两支补给舰队，突袭近卫师团入援舰队，我们英勇的空军不仅给予日军重创，更重要的是打击了其士气，向世人展示了我们抗日到底的决心……”欧阳云说完这番话，电视画面上出现了福州机场内外，各界民众欢迎执行“倾覆”行动胜利归来的空军飞行员们的画面—— 　　美国驻广州总领事馆内，乔治本来正襟危坐着，看到这副画面，他转头对身边的一个高大的白人说道：“莱特，国内的将军们终于对白鳍豚感兴趣了吗？嘿嘿，他们醒悟得是不是慢了些？” 　　莱特的目光完全被画面上的一架“白鳍豚”吸引住了，他说：“乔治阁下，我上次跟您说的那些，您有在想办法吗？我们已经从日本人那里得到情报，那一天学兵军确实动用了那种神秘武器。这种武器居然能够自主跟踪战机，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将意味着，学兵军可以先发制人，他们将会因为拥有这种武器而在空战中完全掌握主动……” 　　乔治笑了，说道：“早跟你说了，那不是什么神秘武器，只不过是放大型的火箭弹而已。呵呵，自主跟踪战机？难道那火箭弹长有眼睛还长有鸟儿的翅膀吗？” 　　“阁下，您的态度很让我失望。您要知道，我现在和您讨论的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好啦，好啦，莱特，我答应你，我会为这件事去询问欧阳云将军的。他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无话不谈，我相信，他会给我想要的答案的。” 　　“希望如此！” 第1283章 海南的野蛮人 　　海南，白沙县七坊镇的一间茶馆里面，井田不二少佐正在两个手下的殷勤侍候下喝着茶，忽然门外传来了一声惨叫，然后便是一连串日语求饶声：“再也不敢了，请放过我吧！真的，真的，再也不敢了——啊！” 　　井田这次前来七坊是有重要任务的，然而，相见的人还没见到，就听见了部下的惨叫声，他脸色一变，对两个手下喝道：“怎么回事？你们出去看看。” 　　两个手下出去，很快便有一人跑回来报信：“少佐，不好了，井上被几个支那人吊起来毒打呢。” 　　“什么？”井田冲了出去。 　　而他刚出现在那个被吊起来的井上的眼中，后者立刻狂吼起来：“井田阁下，请救救我啊！” 　　井上双手被缚吊在了一棵榕树上，此时他的身下，正站着两个背着三八大盖的当地山民，其中一人抡着鞭子，正狠狠的抽打着井上的屁股。另外一人本正双手抱胸观看着，听见喊声转头看来，看见井田，目光特意在他脖子上停留了一下，然后便走了过来：“嘿，你是这个家伙的长官吧？你来得正好，你这个手下居然敢调戏我妹子，他是不是不想活了？给个说法吧，要不然老子打断他一条腿，要不然赔我们一百块钱！” 　　井田狠狠的瞪了井上一眼，然后一脸赔笑的迎了上去，老远的掏出一包烟来，拆开，抽出一支递过去说道：“大山兄弟，先抽支烟去去火。井上冒犯了您的妹子，我们肯定会严肃处理。还请看在我们合作无间的份上先放他一马，这个钱的问题，我们会让他想办法还上的。” 　　大山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好了一些，接过他的烟，看了看牌子，说道：“‘大刀’？呵呵，井田，混得不错哪！” 　　井田赔笑，问道：“大山兄弟，沈桑回来了吗？” 　　沈桑自然就是沈根儿了，他现在作为白沙当地乡民代表，负责和大阪师团做交易，井田此时过来，正因为有要事找他。 　　“他去广州了，你知道的，你们欠得太多了，他不敢做主再继续和你们交易，只能去向大老板请示了。井田，你们鬼子不是很有钱的吗？怎么回事？这都几个月了，还还不上第一笔欠资，你们再这样下去，我们可得上门去要了！” 　　井田额头上立刻见汗，如果可能的话，他实在不想接这个差事。这事本来是黑田诚一郎负责的，可是他回去日本以后不久就有消息传来，说是近卫师团入援舰队遭到学兵军的空袭，然后又听说海军部怀疑他们中有人被学兵军收买了，不仅没收了他们带回去的货品，还将人都扣了起来。本来指望着黑田做成一笔生意，并且将补给带回来的，现在可好，不仅生意没做成，连人都被扣了，眼看着全军都有饿肚子的可能，泽田茂没办法，只能下死命令，让事务部出面，一定要再向当地山民赊欠一笔粮食。 　　自从落户海南，事务部这个本来相当儿戏的部门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大阪师团各部门里最为重要的一个部门，本来，井田等人还暗自窃喜了，然现在，因为出了黑田这码事，他们却成了两头不讨好的角色，一个个叫苦不迭，再不复之前的风光。 　　欧阳云离开海南之前，曾经对如何处置大阪师团向单人雄和常庚面授机宜，单人雄和常庚开始还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适得其反，所以，派来和大阪师团打交道的都是团结旅的官兵，而经过这两个月处下来，他们放心了——这个大阪师团果如总司令所形容的那样，乃是日军里面一等一的窝囊废师团，对付这种人，你就要端着拿着，鞭子和刀子不离手。而你表现得越狠，对方就会越熊，也才会顺着你的安排去做。 　　现在的七坊镇，原住民早就搬走了，在这里的都是学兵军的人，其中既有团结旅这种精锐部队，也有自卫队的人。而刚才被大山还有他的战友吊起来的那个井上，他所谓的调戏大山的妹子，不过是多看了一个自卫队的女兵两眼而已。 　　“会还的，一定会还的，只是黑田阁下还没有回来，所以，所以要延迟一些时候。大山兄弟，还请先将井上放下来，回去以后，我一定严肃处理此事。” 　　大山斜睨他两眼，然后对战友王钢挥挥手说：“把那小子放下来，让他写个欠条！他奶奶的，限期两个月，这家伙要是还不上，我们就将他送到黎母山做苦力去！” 　　井上被放了下来，可怜的小鬼子双臂都吊得充血发紫了。他哭丧着脸跑到井田身边，用日语汇报：“阁下，我没有调戏他妹子啦，我是冤枉的！” 　　凭心而论，日军的军纪其实很严厉，其中就有关于不许调戏妇女的，只是到了中国以后，还真正严守军纪的却没有几支部队了。至于大阪师团，里面的鬼子也不是真想守什么军纪，只是一方面大阪师团的鬼子胆子相对都比较小，加上此前已经发生过有人调戏妇女被当地“山民”砍头的事情，所以，大阪师团上上下下都十分重视，这才发生了“皇军严守军纪”这类奇怪的事情。 　　“闭嘴！”井上胆子极小，井田自然知道他没胆子去调戏妇女，不过这又怎么样呢？所以，他只能狠狠的骂道，骂完，换上汉语说道：“赶紧的写欠条吧！然后，叫你家里人寄钱来吧！嗯，除非你不想活了！” 　　“哈伊！”井上哭丧着脸写下一张欠条交给大山。大山接过来认真的看了看，满意的收入怀中。然后他对井田说道：“沈根儿回来的话，我会告诉他你们来找过他的事情的。对了，石村大佐最近好吗？好几天没见他了，还挺想念的呢！” 　　大山问这句话是有目的的，因为这个石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石村了，而是已经变成了偷天换日计划的一份子。他这么问，只是确定一下石村有没有出问题而已，而在井田听来，他这句话可就十分恶毒了。他嘴上回答：“不知道，石村大佐去昌江了。”心中却诅咒道：“这些支那人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居然连皇军大佐都干羞辱，长此以往，我们大阪师团还怎么在海南呆下去啊？！八格，真正被联合舰队那帮混蛋害惨了！海南的野蛮人哪，真他妈太恐怖了！” 　　石村作为大佐，乃是大阪师团的一个联队长，可是，仅仅因为学兵军中有一人正好长得和他极其相像，于是单人雄便让沈根儿出面，指名道姓要和石村谈交易。于是，石村的厄运就来了。在日本人看来，他不过是被当地野蛮人灌醉然后狠狠羞辱了一顿，而事实上，此时真正的石村已经变成了一堆骨灰，彻底消失在了天地间。 　　而随着偷天换日计划的深入，这样的事情必然还会发生。 　　泽田茂也没想到吧，自从他选择死要面子留在海南，大阪师团就已经成了学兵军的瓮中之鳖，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利用，然后直到价值被压榨干净。 第1284章 窘迫的大阪师团 　　井田没能完成任务，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昌江向泽田茂汇报。他将剩下一半的那包大刀香烟交还给泽田茂的副官，哭丧着脸说：“阁下，那些野蛮人越来越过分了，井上不过多看了一个支那女人两眼，就被吊起来鞭打。阁下，长此以往，支那人会得寸进尺，只怕，只怕——” 　　他说着这番话的时候，泽田的副官正在数着包里剩下的烟。大阪师团失去补给来援，现在所需的一切生活物资都来自赊欠，早已经签下一屁股债了。这包烟也是赊欠品之一，属于特殊消耗品，只有旅团长级别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享用。而井田今天得以揣上一包，乃是为了公关之需。只是他空手而归，这香烟就算是白白损耗了。副官清点香烟，只是在计算这一次的损失而已。 　　井田所说的这些，泽田茂自然知道。大阪师团不少人还以为和他们打交道的真是当地山民，他却知道，那绝对是学兵军的精锐。悔不该当初，为了和山本五十六一点意气之争将大阪师团置于这个危险的境地啊。不过，谁又能想到学兵军对海南的控制已经这么完全了，乃至于海南军民一体，他们根本就没有分化击破的机会。大阪师团打仗确实不行，该部士兵对和平过分的执着（其实就是贪生怕死）导致他们逢战必败——而欧阳云显然已经发现了大阪师团的这个特点，然后果断出手，一下子就捏住了大阪师团身上最柔软的两坨东西，然后好了。生命被学兵军捏在手上，他们自然要怎么捏玩便怎么玩了。刚刚看透这一点，泽田茂的想法倒也算得上高尚——为了帮助帝国将大阪师团保存下来，自己就是忍辱负重受点委屈又有什么？而且，只要大阪师团能够保持在海南的军事存在，那么，一旦帝国在福建还有广州方向取得突破对海南形成包围之势，那么大阪师团的价值会立刻得到体现。 　　泽田茂却小看了学兵军，高估了日本陆军。日军倒是一直保持着华南方面军的编制，而且保留了至少三个师团的精锐武装枕戈旦待在浙江，可是，纵然是松井石根这个老将亲自领军，他们却迟迟不能打开局面，反而被学兵军的游击战术骚扰得头晕眼花、疲于应付。 　　泽田茂脸色阴沉，独眼中光芒闪烁不定，旁边的参谋长奥岛方庆见了，凑上前说道：“井田君，你先下去吧。既然那个大山说沈根儿回来会和你们联系，那你就安静的等待消息好了。” 　　“哈伊！”井田向两人鞠躬敬礼以后退了出去。 　　等他离开，奥岛对泽田茂说道：“阁下，实在不行，向军部求援吧。我们毕竟只是孤军一旦学兵军集结重兵，那么我们肯定不是敌手。” 　　泽田茂摇头：“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如果没有近卫师团遭袭这件事，或许经过坂垣大臣的斡旋，我们还有可能完整的撤回去。但是现在——奥岛，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学兵军总是能够未卜先知，恰到好处的出动战机空袭我们的舰队？你想想，我们离开海南，只可能乘坐舰船，可那么一来——我们已经将海军大臣得罪惨了，更站到了陆军和海军作战的第一线，你还指望山本阁下能够为我们的撤退提供强大的护卫舰队吗？我虽然不知道欧阳云对我们究竟抱有怎样的居心，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要是现在撤离的话，只怕会比现在还惨。奥岛，我们共事时间不长，可你也知道我是一个重大局的人，为了大阪师团这近两万官兵，我们就忍辱负重再坚持一段时间吧。” 　　“可是补给供应不上了啊，如果大本营再不给我们补给，只怕，只怕我们会不战而溃——” 　　“继续向支那人赊欠吧。部队的情况你也知道，学兵军只要出动一个师，估计就能全歼我们，而那个单人雄却迟迟按兵不动，他应该是得到了欧阳云什么指示，在谋划什么。可是，我们大阪师团还有什么值得谋划的呢？这一次你亲自出马和支那人谈，务必，务必再赊欠十吨大米救救急。另外，传令下去，从明天起，所有人等的军粮供给量削减一半，军官也不例外！” 　　奥岛长叹一口气，说道：“也只有这样了。” 　　奥岛收拾行装，正准备次日前往七坊镇和学兵军代表洽谈此事，当天晚上，大阪师团终于收到了一封来自日本的电报。接收电波讯号的鬼子通讯兵，刚察觉出这是来自日本本土的电报，高兴得什么似的，而等他将内容破译出来，他却连连咒骂，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电报是联合舰队以山本的名义发给泽田茂的——经过日本海军最高明的几个医生长达两个多星期的抢救，小泉敏一郎终于被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虽然他从此将成为一个瘸子，而且将失去作为一个男人的基本功能，可是毕竟是活了过来。山本大喜过望，当下放下手头的其它事情赶过去探望。而让老鬼子无比感动的是，小泉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询问有无利用那个黑田诚一郎向学兵军走私电子元件。 　　姜勇刚等人的突袭，不仅将加贺号破坏得不成样子，也让山本五十六意识到了联合舰队现役制度的种种缺失。这段时间，他忙着整军，又要关注本来由小泉负责的几个尖端武器的开发，还要在电话里和军部的大佬们交流意见，想要说服他们同意发动对学兵军的总攻，哪有时间关注这种小事，自然而然的也就将黑田诚一郎等人给彻底遗忘了。 　　没想到小泉刚刚清醒过来就关心这事，山本感动的同时不免心酸，嗔怪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只有恢复健康才能更好的为帝国服务。那些事情，我会安排其他人去做的。” 　　这次遇袭对小泉的打击大啦。作为穿越者，他清楚日本二战历史，知道真实的历史里，中国人自始至终没能出现在日本本土。可是现在，他们居然都杀到海军的老巢来了，而这说明了什么呢？这说明欧阳云已经完成了从一只小蝴蝶向飓风转变的过程，这让他益发感受到发展科技的迫切性。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基本能力，所以虽然少了半条腿，身体也受创得不成样子，心理上却还正常。他谢过山本的关怀，同时再次强调那些电子元器件对日本的重要性。而正因为有他的坚持，山本便让相马将黑田带到小泉的病房来，决定优先将这件事情处理了。 第1285章 黑田诚一郎 　　黑田被带到小泉还有山本面前的时候，将他们皆吓了一跳。 　　这个眼窝深陷，脸上仅剩一张皮，双目黯淡无光，头发和胡须老长甚至黏结在一起的野人，他是黑田？ 　　小泉和山本对视一眼，前者试探的问道：“你是黑田诚一郎？” 　　野人有气无力的答：“是的！” 　　山本变了脸色，他问带黑田过来的一个宪兵部队的大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山本二十天之前见过黑田一次，那时的黑田还是一个小胖子。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才过去二十天左右，黑田居然就成了这副摸样。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黑田一行肯定遭受了虐待，至少被饿得很惨，而且，基本的行动似乎也被限制了。黑田等人遭到这种虐待，自然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关——近卫师团遭袭，联合舰队派出的护卫舰队也损失惨重，不管此事与黑田他们有无关系，这口黑锅却肯定会罩到他们头上。突袭事件发生后，就有人想要对黑田他们不利了，好在当时有小泉和山本罩着，所以他们才没被怎样。然而，随着“加贺号”刺杀事件的发生，小泉重伤，山本忙于工作再没精力关注他们，那些对他们恨之入骨的联合舰队的海军官兵便毫不留情的下手了。说起来，他们下手还算轻的，毕竟除了关了他们小黑屋、不给他们足够的食物以外，并没有严刑拷打什么的。当然了，现在看来，他们这种报复方式似乎尤胜于用刑之类的手段。 　　那个大队长倒也硬气，他低头鞠躬，然后迎着山本的目光说道：“阁下，我不认为我们做错了什么。入援舰队遭袭，‘加贺号’遇袭，难道和他们没关吗？要不是他们，支那人哪有机会渗透进来？我甚至怀疑，他们都有份参与这两次袭击事件！没杀了他们，已经很便宜他们了！” 　　山本闻言暴怒——联合舰队连续遭遇重创，这让山本的脾性大变，此时的他和执掌联合舰队之前可以说判若两人。如果说之前他还算是一名儒将，在发布命令的时候还重视下属感受的话，现在，他却是不折不扣的暴君，已经容不得下属忤逆他的意思了。加上这段时间，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一直在总结海军身上存在的问题，得出的结论中有一条便和上下级的服从度有关——他这段时间整顿军纪，便与此有关，这个大队长搞不清楚形势，自然难免撞上了枪口。山本爆喝：“八格！你这是什么话，黑田他们有没有罪，这是你们几个佐官能够做得了主的？还是你们觉得可以罔顾我的命令？” 　　“阁下，我只是陈述事实——” 　　“啪！”山本冲上去就是一记耳光。 　　那个大队长被这节势大力沉的耳光抽得一连几个趔趄差点摔倒，然后和血吐出两口牙齿，右手捂住被打肿的脸颊，傻了。 　　山本阴沉着脸瞪着他，喝道：“念你是初犯，这一次就饶了你。下次再敢如此，那就等着挨枪子吧！还不快滚！” 　　“哈伊！”那个大队长恐惧的跑了。 　　“黑田君，因为我的疏忽，让你们受委屈了。”小泉诚挚的对黑田说道。 　　黑田目光显得有些迟钝，他连续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好似终于看清了面前是何许人也，赶紧鞠躬，说道：“原来是司令官阁下和小泉阁下——”话没说完，他噗通栽倒在地，然后便晕了过去。 　　隔壁舱室里就有专门守护小泉的军医，山本一声令下，两个军医屁颠颠的跑进来，又是翻看眼皮又是量体温，然后汇报说：病人心跳无力，体温偏低，似乎，似乎身患绝症，已经快死了！ 　　“放屁！”山本大怒：“他只是饿晕了而已！再查！” 　　山本发威，两个军医立刻汗流满面，再查，然后两个人嘀嘀咕咕一阵，得出结论：病人确实是饿晕的，建议先打进口吊瓶，然后再让其进食稀饭。 　　进口吊瓶，自是学兵军的产物。虽然学兵军严格控制医药产品流向日本，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日本人还是想办法从其它国家和黑市购买了不少以防不时之需。 　　山本这一次没有发火，而是挥手让他们赶紧救人。 　　两个军医换来两个医护，将黑田抬往隔壁舱室。他们离去以后，小泉看着山本，欲言又止。山本这段时间变化太大，连累联合舰队的风气也出现了变化。本来，小泉是乐于见到这种变化的，但是，今天亲自见识了山本的火爆脾气以后，他却有点担心，不知道这种状态下的山本对于联合舰队乃至帝国海军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山本看出了小泉的心理变化，他说：“小泉，有什么要说的，直言无妨。” 　　小泉斟酌词句，说道：“阁下，您最近变化很大——” 　　“是！有一个问题我总算想通了。这场战争，并不是哪一个人或者哪一方势力的，而是国战。既然是国战，那么我们每一个人就都应该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小泉，事关帝国百年国运，我不得不全力以赴。我已经决定了，既然帝国现在需要鹰派，那么我就做一个鹰派好了。” 　　“阁下——” 　　“小泉，放心吧，我没有失去理智。该当保持冷静的时候，我会保持冷静的。当然，该出手的时候，我也不会再犹豫！虽然是一件让人很不开心的事情，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我们已经被支那人给抛开了——这种事情，绝对不容许继续发生，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调整我们的策略！” 　　“阁下，我明白了！” 　　山本：“黑田恢复过来还有一段时间，不等他了，我这就让桥本去发电，将我们的要求告知泽田茂。不管大阪师团发生了什么，泽田茂应该还是值得信赖的。如果他不同意，那么我们就以克扣他们的补给为要挟。哼哼，现在没有我们海军提供护航，补给船队根本无法到达海南。泽田茂想让大阪师团继续存在，他就必须听我们的！” 　　山本说到做到，很快就让参谋长桥本顺给泽田茂去电，然后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这封电报来得巧，正好赶上奥岛前去与学兵军交涉，于是，奥岛的七坊镇一行便又多了一项任务。 　　接到这个任务，奥岛向泽田茂坦承：“阁下，我觉得几乎没有可能。学兵军将我们视作最大的敌人，怎么可能同意出卖这些高科技产品。我觉得，与其向学兵军军方购买，不如想办法走黑市这条路。” 　　泽田茂苦笑着摇头：“奥岛，你还没有认清形势哪！现在，我们与其说是攻取了琼西南，不如说是被软禁在了这里。奥岛，你如果没有这个觉悟，就别去自取其辱了！” 　　奥岛想了想，然后痛苦的发现，事情还真如师团长所说的那样。他咬咬牙点头说：“阁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请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奥岛！那一切拜托了！” 第1286章 安保合同 　　奥岛这个大阪师团的参谋长亲自出面，团结旅的旅长王长龙不知道小鬼子葫芦里卖什么药，赶紧向单人雄汇报，请示。学五军有强大的电讯监测系统，所以桥本顺以山本五十六的名义发给泽田茂的电报，单人雄和泽田茂几乎同一时间看到了内容。他因此也就知道奥岛所为何来，便对王长龙交代：“告诉他，沈根儿在白沙呢，他要是够胆，就来白沙好了。” 　　王长龙让大山向奥岛传达这个口信。大山说话更绝，他对奥岛说：“小鬼子，沈大哥说你们小鬼子不守信用，他怕你们赖账想不利于他，你要想见他也成，就去白沙吧。嘿，白沙现在可满城都是学兵，你有胆子去吗？”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交往，奥岛自然知道白沙是什么所在。联合舰队撤去不久，单人雄就亲自坐镇白沙，同时在周边地区建立防线，堂而皇之的将大阪师团给围困在了琼西南一线。学五军刚开始构建防线的时候，大阪师团的鬼子以为学兵军要围歼他们了，被吓得不轻。然后，世界军史上最为搞笑的一件事便发生了。大阪师团一干中层军官在开会议以后，居然异想天开的提出了一个免灾的办法。总共十二个联队长一起签署了一份文件，同意授权黑田全权代表他们和当地人接洽，他们愿意支付一笔费用，只要当地人能够制约学兵军，让他们不能攻击他们。 　　日本人之所以对“当地人”充满信心，盖因为他们真将团结旅扮演的那些山民当作当地人了。团结旅是什么人？虽然他们的训练和技战术水平还不如狼牙，但也是仅次一级的存在而已。毫不夸张的说，团结旅任意拎一个学兵出来，那都可以单挑十个甚至更多大阪师团的鬼子。这些山民和鬼子们频繁交易，现在几乎人手一支三八大盖，而其中彪悍的几个，更是将歪把子机枪整天的扛在肩上，如此也就让日本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这帮当地人是能够和学兵军平起平坐的存在。 　　黑田和当地人打得交道最多，他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知道学兵军和当地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作为商人，这些并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关心的是自己是否能从中捞取足够的好处。十二个联队长想花钱买平安，这本身就是一个交易，他自然不会拒绝。而沈根儿从他口中获悉了日本人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他先是张口结舌，紧接着是哑然失笑，最后自然同意进行斡旋，向族长汇报此事。 　　沈根儿很快就将这件事汇报给单人雄。单人雄乍闻之后还被吓了一跳：“不会吧？小鬼子有这么蠢吗？” 　　沈根儿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军座，我看像是真的。黑田和我说这事的时候，煞有介事，后来，我说即使族长同意，这事也得落实在纸上，得形成合同才行，他居然也答应了。” 　　“妈的！”单人雄笑了：“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这帮鬼子，他们是不是觉得什么都可以做交易啊？嗯，这是好事。总司令本来指望着他们帮忙向日本倾销商品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事有点悬呢。我们当然不可能将琼西南白白借给他们住。不过，这保护费可不能只交一次，你跟他们说，每个月交一笔保护费，我们就不动他们。” 　　单人雄给出肯定的口信，沈根儿透露给黑田，黑田回去和十二个联队长一商量，然后，滑天下之大稽、世界上第一等可笑的合同便达成了。 　　合同的签署人，日方为黑田，中方则是郎云头人。 　　合同达成，沈根儿亲密的搂住黑田的脖子对他说：“黑鬼子！兄弟够朋友吧？你说要宽限一点时间，又说要我们头人提供担保，兄弟都给你办到了吧？你也给兄弟长点脸子，早点将欠款弄回来。我可告诉你，要是两个月以后你们还还不上钱，到时头人震怒，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敢保证哪！” 　　黑田摸摸脑门上的汗，赔笑道：“放心吧，我黑田绝对是个讲信用的人，绝对不会让你难做的。” 　　“那就好，嘿嘿！” 　　这份安保合同实在是太损皇军威严，一旦传扬开去势必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所以黑田和十二个联队长根本不敢让泽田茂和奥岛等师团大人物知道。奥岛如果知道这个合同，那么打死他也不会同意去白沙——那实在是太丢人啦。不过问题是他不知道啊，他还以为学兵军围而不打是怕了皇军，不想拼个两败俱伤呢，所以在犹豫了一番以后，便拿出荆轲刺秦时的勇气，在风萧萧易水寒的意境里决然而然的前往白沙去了。 　　大山亲自带泽田茂进白沙城，他充分摆出“当地人”的威风，带着奥岛专往有学兵军哨卡的地方走，沿途指指点点：这里是学兵军哪个团的兵营，那里又是学兵军哪个旅的指挥部，哪里是炮兵阵地，哪里又是雷区，直让奥岛和他的几个手下汗流个不停，差点没当时就瘫软在地上——什么时候，学兵军在这里建立了这么多军事据点了？学兵军想要干什么？他们这是想围困死我们吗？ 　　来到白沙城南门外，大山指着城门上那黝黑铮亮的一排防空双联炮说道：“奥岛参谋长，您现在知道你们每个月的保护费交得不冤了吧？要不是我们头人作保，嘿嘿，学兵军早就把你们炸得灰飞烟灭了。” 　　奥岛只能听懂有限的几句中国话，闻言看向身边的一个翻译。那个翻译的脸色可就精彩了，他砸吧两下嘴巴，在说实话还是编胡话之间犹豫徘徊了好一会，这才下定决心，如实译了出来。 　　“什么？”奥岛眼睛瞪大了，吼道：“居然有这种事？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事实在是太耻辱了，奥岛气得浑身发抖，看向身边其他人，问道：“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什么合同了？” 　　“没有！” 　　“阁下，我们也是刚知道！” 　　“八格！你告诉他，这个什么合同，我们根本不知情，我们不会承认的！” 　　哪个翻译正要翻译，听得懂日本话的大山双手抱胸斜睨着奥岛冷笑起来：“不承认？哼，那好，我这就喊上一声——大阪师团的参谋长在这里，嘿嘿，你们就等着被我们头人抓去当奴隶吧！” 第1287章 人肉盾牌 　　大山说完张嘴就要大喊，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事务部的鬼子见状立刻拉住他，低声恳求：“大山桑，请千万不要这样。参谋长刚知道这件事，一时还难以接受，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劝他同意的。” 　　这个事务部的名叫冈村明仁的鬼子倒是知道这个合同。他将奥岛拉到一边，低声劝道：“阁下，黑田他们瞒着您和支那人签署了这个合同，确实是他们的不对，可是，您看学兵军这个架势，他们万一真要攻击我们的话，您觉得我们能够抵挡得住吗？这事，十二个联队长都有份参与，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帮帝国保住大阪师团哪！阁下，支那人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么做虽然，虽然很丢脸，但总算保住了部队。部队在，一切皆有希望，还请您谅解。”说完，岗村头低到胸口，一副静等处置的模样。 　　奥岛此时的脸色十分精彩，青白红黑四色转换个不停，良久变成苍白色，他看了看四周荷枪实弹的学兵，感觉到不少学兵锋利的眼神已经转往这边，再想起出发前泽田茂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咬咬嘴唇，低声狠狠的说：“八格，实在是太丢人了。你们，你们这是将皇军的脸面扔在地上让支那人狠狠的踩踏哪！回去再和你们算账，现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绝对不能再有有损皇军威严的举措！” 　　“哈伊！”一干鬼子低声应道。 　　奥岛抬头，正碰上大山一脸讥讽的看着自己，他的脸一红，想要发作，然看到大山身后那些学兵，却强忍住了。心中狠狠的咒骂了几句，盘算着此时如果打回的话可能会被这个可恶的当地人喊破身份，他说道：“走吧！先进城再说。” 　　有关安保合同的事情，大山只知道一些旁枝末节，他见奥岛等人这个样子，心中怀疑这份安保合同的效力，觉得等会带他们见到沈根儿以后，要提醒后者一下。他心中想道：这个奥岛身为大阪师团的参谋长居然不知道这事，沈根儿不会被黑鬼子给骗了吧？要真是这样，那得想个法子让奥岛这个鬼子承认这份合同才成。 　　奥岛以大阪师团参谋长的身份来见沈根儿，本来就自以为很忍辱负重了，没想到还没进白沙城呢就听说了安保合同的事情——一支侵略军，居然要通过付保护费的方式立足于所占领的土地上，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如果传扬开去，肯定会让天下人笑掉大牙，而威武的皇军，从此也将成为各国的笑柄。“混蛋，这些胆小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奥岛一路咒骂着黑田还有那十二个联队长，脸色沉得好像不知道混杂了多少污泥的黑水潭。大山看在眼里，越发确定安保合同的事有鬼，他带着奥岛他们七绕八绕的，将更多的学兵军军事设施和部队呈现在众鬼子面前。奥岛等人被他带着东绕西绕的本来就已经头晕了，这种状态下再面对这么多的学兵以及强悍武装，一个个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学五军军部就在那里，看到没有，戒备特别森严的就是；那边是军直属独立机步旅营地，那边，那边，还有两个旅，更远一点，还有一个师……”大山就好像一个好客的主人，非常热情的为他们介绍着城内的学兵军武装情况。而他的潜台词是：看到了吧，如果没有我们头人作保，这么多的学兵军杀向你们，你们抵挡得住吗？ 　　单人雄接掌学五军以后，在创建团结旅这支特种部队的基础上，将狼牙的一些训练手段也纳入学五军训练体制。而以这种手段训练出来的学兵，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军事素质，都要比以前强上许多。 　　大阪师团士兵素质不行，战斗意志更是糟糕，不过这并不妨碍奥岛等人对一支部队战斗力的强弱做出可观的评判。学兵军现役正规军，全部都已经列装了学兵军自己生产的武器装备。此时的学五军，比海南战役的时候装备水平还要更高一些——清一色的卫青系步枪、去病式通用机枪，还有长城越野车、轻型装甲车、防空战车，继光型重型装甲车、坦克、自行火炮、防空战车……单人雄难得的大方了一回，将己部最先进的武器装备都呈现给了奥岛这帮鬼子，然后果然受到了很好的震慑效果。 　　奥岛虽然脸色发白，倒还能保持镇定，而冈村明仁等人可就相当不堪了，那些钢铁怪兽车身上的反光晃花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由衷的感到了恐惧。 　　对于奥岛等人来说，这是一段十分艰难的路程，而当他们被带到一座有着一幢二层小楼的院子门口，除了奥岛，其他鬼子都有双腿发软的感觉。 　　“不行了，走不动了！”岗村低声自语。 　　大山笑笑：“到了！”然后，他对站在院子门口作当地人打扮，持着两杆三八大盖的学兵说：“人已经带到了，沈大哥呢？” 　　“沈大哥在里面，请进吧！” 　　沈根儿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他坐在一张石几上，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茶水、点心什么的，看见他们进来，他站起来微笑着扫视众人一眼，然后迎向奥岛，说道：“这位就是奥岛参谋长吧，久仰了！”然后对大山说道：“大山，怎么走了这么久？” 　　大山朝他眨眨眼睛，说道：“奥岛参谋长想见识一下学兵军，我就带他们在学兵军的营地附件转了一圈。” 　　沈根儿体会这句话的意思，嘴上说道：“胡闹，要是被学兵军发现怎么办？这可是军事机密，他们不许陌生人参观的。”然后转向奥岛，说道：“参谋长阁下，请坐吧！让您亲自来白沙，真是失礼了！” 　　奥岛坐下了，先是打量院子里的情况，发现除了门口的两个守卫，并没有其它武装，心中稍定。然后，他又想到在这学兵密布的城内，沈根儿和他们的头人郎云居然可以拥有自己的武装和据点，对沈根儿和他代表的当地势力不禁又高看一眼。整理了一下思绪，他说道：“沈桑，感谢您这段时间以来对我们的大力照顾。这次来，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哪！” 　　自有人帮他将日语翻译成中文。沈根儿正在为他斟茶，闻言将茶盏端给他，回应道：“参谋长客气了，我们之间不存在谁照顾谁。合作伙伴嘛，讲究的是共赢。只要你们给出的价格合理，且保证诚信，我们的合作关系可以一直进行下去——只是，我听说黑田君回去日本以后就没了消息，是日本那边出问题了吗？”说完这话，他双目咄咄的鄙视着奥岛，立刻让小鬼子感到了空前的压力。 　　在随从的翻译声中，他干笑两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赞道：“好茶！”然后抬起头来，发现沈根儿依旧盯着他，神情终于变得肃穆起来。放下茶盏，起身朝沈根儿鞠了一躬，他说道：“沈桑，不瞒您说，日本确实出了点问题。你们应该也听说了皇军近卫师团入援舰队遭袭的事情，黑田回去日本的时间太巧合了，因此成为了向学兵军提供情报的怀疑对象，现在，我们的师团长泽田中将正在想方设法的帮其开脱。一旦黑田洗去身上的嫌疑，就会携款归来。届时，肯定能够将所有的欠款一并还上——” 　　他没说完，沈根儿摆手将其打断。沈根儿会说日语，他用日语说道：“奥岛君，你今天来找我，就为了这些？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不起，恕我没时间奉陪了。我听说日本人很守信用，不过现在看来这只是谣传而已。奥岛君，贵军现在的处境，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嘿嘿，有些话就挑明了说吧。如果你们觉得实在还不上的话，那就用人抵押吧。我们头人刚刚和学兵军合作，在某某地方开了一家水泥加工厂，另外，我们还想在琼西南开辟一块农场，现在正需要大量的劳力帮忙开采石头和种地。你们日本人虽然个子矮小，肯定不能胜任重体力活，不过有胜于无，实在不行，我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欧阳云将大阪师团留在琼西南，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能够通过这支日军的存在让日本人歇了再大张旗鼓进攻海南的心思。只是形势发展比预想的快，眼见着日军将会大举发动攻势，那大阪师团的存在对于学兵军而言，反而成了不安定因素。这种情势下，按照欧阳云的个性，本来会来个快刀斩乱麻全歼大阪师团以绝后患的，然而因为偷天换日计划的进行，大阪师团又有了其它的利用价值，欧阳云便有点舍不得了。常根知道这件事以后，向他提了个建议，说与其这样，不如废物利用，让大阪师团的人帮着开矿种地什么的好了。“总司令，留着他们还有一个好处——小鬼子和我们作战的时候，不是喜欢将我们的老百姓押在阵前逼迫我们投鼠忌器吗？我们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啊！战事真的不顺的话，大阪师团的鬼子，可是绝佳的人肉盾牌！” 　　常根不愧是狐瞳的二当家，计谋手段果然够毒够辣，欧阳云听进了这个建议，并将他这番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单人雄。这正是沈根儿会说出这番话来的原因。 第1288章 肉票 　　郎云出面和黑田签署的安保合同，里面有一条就明确规定，如果大阪师团无法足额缴纳保护费，那么他可以强行掳人，弄一批大阪师团的士兵给自己和部族当奴隶。郎云的原话是这么说的：“都传说东洋女人很温顺，真正可惜了。不过，女人既然那么温顺，男人也不会差太多吧？！早就想弄几个东洋女人来当女奴了，没有东洋女，将就一下，就弄几个东洋男奴来使唤使唤吧！黑鬼子，这件事就拜托你啦，嘿嘿，交保护费的时候，你们可千万别一次性交足了！” 　　沈根儿的说法要比郎云好听多了，不过结果却是换汤不换药，这让奥岛为首的一干鬼子在心中哀叹“果然是一帮子野蛮人”的同时，一个个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其他人还好，毕竟，他们对“大日本皇军”这个名词认同感较低，奥岛就不一样了。身为一个正儿八经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出来的军官，他一旦想到英勇无敌的皇军士兵将要头顶烈日，穿着草鞋在一帮野蛮人的监督下开山采石，或者光着膀子在田地里劳作，额头上的青筋就立刻爆了起来。“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帮野蛮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还嫌将我们大阪师团羞辱得不够吗？”心中这样想着，他拍案而起，就要一展皇军威风。然而，对上沈根儿那刀锋般冷冽的眼神，他由心及眼的熊熊怒火登时好像被泼了一盘冰水一样，瞬间就熄灭了，只余下一两丝余烟袅袅从他眼中消失。 　　沈根儿冷冷的看着他，问道：“奥岛君，你不认同我的话吗？” 　　咬牙、闭眼、在脑海里回想泽田茂的那番话，然后做几个深呼吸。再次睁开眼睛，奥岛看着沈根儿冷静的说道：“沈桑，我前来见您，是诚心来向您致歉并且求助的。您却如此咄咄逼人，您真的以为，我们大阪师团已经是你们手指上的田螺，可以任由你们揉捏了吗？” 　　“哈哈！”沈根儿大笑：“难道不是吗？你是不是觉得，你们还有将近两万人，只要有拼死的决心，是不是至少也能和学兵军拼个鱼死网破？奥岛参谋长，醒醒吧，你们大阪师团是什么货色，难道你还没我清楚吗？”沈根儿一点面子不留，肆无忌惮的抨击大阪师团，别说奥岛那张猪头脸立刻被气得发紫有像猪肝蜕变的可能，便是岗村等人也感到羞愤难平，一个个神情激动，纷纷出言反击。 　　“沈桑，您这话实在是太羞辱人了！我们大阪师团好歹也是大日本皇军常备的十七个主力师团之一，虽然我们战斗力比第一、第二师团要差些，可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沈桑，请收回您刚才所说的话，我们日本人是很重视尊严的！” 　　……有了部下的支持，奥岛豁出去了，他对沈根儿说道：“沈桑，您侮辱了我们帝国军人无价的尊严，这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沈根儿嗤之以鼻，瞪着奥岛问道：“奥岛君，我可以这么理解你这句话吗？你这是在向我挑战？” 　　奥岛咬牙道：“是！” 　　“哈哈！”沈根儿大笑，然后对大山说道：“大山，借你的砍山刀一用！” 　　大山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有点担心会闹得不可收拾，将背上的砍山刀递给沈根儿的时候，使了个眼色。 　　沈根儿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接过砍山刀，将刀抽出刀鞘，指着奥岛说道：“那就来吧！” 　　奥岛等人身上都没有武器，奥岛感觉到那把砍山刀上传来的丝丝寒气，脸色苍白，不过，他依旧迈出脚去。然后，他才和沈根儿相距两米左右相对而立，岗村等人已经吃不住劲了。如果奥岛真和沈根儿决斗的话，那不管成败，他们都将是死路一条。想到沿途所见到的林立的学兵军，岗村等人心中的最后一点勇气登时如同烈日下的冰块一样，秒秒钟就挥发不见了。“就不该来白沙，上这帮野蛮人的当了。只是，参谋长的脾气实在是太执拗了，这下好了，忍辱负重这么久，倒头来却依旧难免一死！”岗村正这么想着，他的身边想起噗通声，却是一个鬼子已经跪倒在地，倒头就拜，哀求道：“沈桑，您和您的部族都已经赊欠给我们那么多粮食了。难道您真的愿意看到那么多的投资竹篮打水一场空吗？没错，我们大阪师团是没用，根本打不赢学兵军，可是，我们会赚钱哪！在国内，谁不知道我们大阪师团的人赚钱本事一等一的？沈桑，我有一个好办法您看中不中。我们，我们大阪师团的人，家境都还殷实，只要你们能说服学兵军不攻击我们，我们可以让家里人寄钱过来——” 　　他话没说完，被奥岛喝断了。奥岛怒骂道：“八格，田中，你这没志气的家伙。你就这么怕死吗？” 　　田中先是以头杵地，然后抬起头来等着奥岛嘶声喊道：“我本来就不想参加这场无谓的战争，活着如此美好，我为什么要轻易舍弃父母给我的生命？不是这场罪恶的战争，此时我已经和小花结婚了，也许都有孩子了！是这场罪恶的战争毁了我的一切，我真的不想死啊！” 　　田中这番话，是大阪师团绝大多数士兵的心声，岗村等人听着，忽然纷纷跪在他身边，向沈根儿和大山说道：“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我们只是一群喜欢贪点小便宜的商贩而已，我们并不喜欢战争。如果你们能放过我们，我们愿意让家里人寄保护费来。” 　　“八格！胆小鬼，你们愧为大和人！”奥岛被他们这种没志气的表现气疯了，他扑向岗村等人，拳打脚踢，狠狠的扇着他们的耳光。 　　沈根儿朝大山丢过去一个眼神，意思是：你看看，我说没事的。然后，他走向奥岛，一把将他拎起来，随手丢在地上，吼道：“混蛋，你想干什么？他们可都是老子的肉票！你想打坏他们让老子收不成保护费吗？老子劈了你！” 　　他举刀欲劈，岗村一看吓坏了，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抱住他的脚说道：“沈桑，劈不得啊！” 　　“为什么劈不得？老子最见不得仗势欺人的家伙了！” 　　“你劈死他，我们也就死定了。” 　　“你们死不死关我鸟事！” 　　“可是，可是我们是您的肉票啊！还有，参谋长家里可比我家有钱多了！” 　　听见这话，沈根儿住手将刀扔还给大山，然后摸着下巴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倒真是劈不得，劈了老子不就少了一笔进项了吗？” 　　“是，是——”岗村一边回道，一边伸手狂抚额头上的汗水。 　　而躺在地上的奥岛听见他们这番对话，忽然发现自己也成了沈根儿这帮野蛮人的肉票，气得一口气没继上来，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第1289章 东洋奴隶 　　奥岛居然晕了过去，沈根儿嗤鼻对岗村等人说道：“你们这个参谋长还真是脆弱呢，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岗村，说说吧，你们来究竟有什么事？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白沙对于你们而言，用龙潭虎穴来形容都不过分。说说吧。” 　　岗村看着奥岛，苦笑：“沈桑，我们还真不知道。不够，既然是参谋长亲自出马，应该是大事。” 　　“是不是又揭不开锅了？”大山插了一句。 　　岗村等人的脸红了。作为占领军，却经常要向当地人赊欠食物，说起来，这实在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做商贩的，职业需要，脸皮要比一般人厚些，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廉耻心。当然了，因为心中从来就没有要为国家和天皇献身这个概念，所以当生命面临危险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所谓军人的荣誉感和尊严，而选择苟且偷生。“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过我们身份太低，所以无从知晓——还是等参谋长醒来你们问他吧！”田中红着脸说道。 　　沈根儿对大山说：“去弄盘冷水来。” 　　大山眨巴着眼睛，低声问：“会不会太过分了？” 　　沈根儿瞪了他一眼，喝道：“你傻啊？他是我们的敌人，什么过分不过分的？老子现在就是杀了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大山，你不会同情这些鬼子吧？” 　　“哪会呢，我只是怕这个家伙会恼羞成怒，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少废话，赶紧去，我心中有数。” 　　冷水端来，在岗村等人惊诧的注视下，沈根儿直接将一大盘水尽数倒在了奥岛脸上。 　　冷水激脸，奥岛先是打了个哆嗦，然后睁开眼睛，紧接着便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骂道：“八格！是哪个混蛋——”没骂完，对上沈根儿冷冽的目光，看见其手上的水盘，他舔舔嘴唇强自将下面的话吞了回去。接二连三的受辱，奥岛总算是弄明白了自身的处境，也醒悟了。“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在学兵军的地盘上，我就忍忍吧！”心中这样想着，脑海里盘算开来，泽田茂布置的任务，自己还有继续执行的必要吗？赊欠粮食，这是必须的，因为如果再得不到粮食补给，只怕饿死人甚至人吃人的事情都会发生。那么，购买电子元器件呢？沈根儿的态度如此嚣张，只怕他们即使愿意帮这个忙那也一定会漫天要价—— 　　“奥岛先生，您找我不是有要事相商的吗？难道您所谓的要事，就是要和我探讨有关贵军尊严的问题？或者，你们想反悔以前签署的相关合同、协议？”沈根儿将水盘丢给大山，悠悠问道。 　　岗村等人赶紧上前欲将奥岛拉起来，但是被他冷冷的拒绝了。他们刚才那番言行已经深深的伤害了奥岛，让奥岛终于看清了这些大阪人的真面目。“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大阪人了，这群自私自利的混蛋，他们刚才为了保命，居然出卖我！”他心中愤愤的想道，再次冷冷的拒绝了田中递过来的上衣，爬起来，就那么湿淋淋的站在那里，任由身上的水滴渗入衣服、皮肤。磨了磨牙，闭眼再睁开，他对沈根儿微微鞠躬，说道：“沈桑，之前对不起了。我们并没有反悔之前的任何决定的意思，只是，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我们可能要延期才能兑现给你们的承诺。对此，我深表歉意并真诚的请求你们的原谅！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当面向郎云头人请罪！” 　　奥岛的态度忽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大弯，这让沈根儿反而警惕起来。而岗村等人见状，互相对视几眼，眼神却变得慌乱起来。不好的预感浮现在他们心头，他们感觉到将会发生对他们不利的事情了。 　　沈根儿看着奥岛，目光依旧犀利，他说：“别整这些没用的东西。如果你们不能按照我们给你们的最后期限兑现承诺，那对不起，我们将会严格按照合同约定的去做。郎云头人去广州了，你们应该清楚，我们海南并不盛产粮食，第一批粮食的筹措，已经让我们费尽了心思。第二批粮食，是我们从广东买进的。现在，海南对面的广东沿海各地，余粮已经被我们收购一空了。头人去广州，是为了想办法从广州买粮。奥岛先生，为了给你们买粮食，我们已经引起了学兵军的注意了，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们收获了什么呢？我跟你说，和我们头人相比，我的脾气还算是好的。如果现在是头人在这里，哼哼，你们应该已经被扭送到学兵军那里，被当作间谍给处理掉了！” 　　奥岛低头，再次鞠躬，说道：“沈桑，请息怒。请放心，最迟一个月，我们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的。不瞒您说，第二批粮食，我们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无论如何，请再赊一点给我们。黎族人民的大恩大德，我们大阪师团全体官兵会铭记一辈子的！” 　　“想都别想！粮款你们已经欠了两批，那些电子手表、还有成套的电视设备，你们也迟迟没有付款，你们还欠我们一个月的保护费——奥岛先生，您是不是觉得我们黎族人好欺骗，这是骗上瘾了？”沈根儿说着，声色俱厉。 　　奥岛额头上登时再次见汗。他咬咬牙，看了岗村等人一眼，心中想道：“是这些大阪人先对不起我的，这些家伙除了嘴巴厉害、贪生怕死以外几乎一无是处，干脆卖给这些野蛮人算了。这样的话，还能节省不少的口粮，我们也能多坚持一段时间。至于野蛮人是将他们当作奴隶还是劳力，这些事可不是我能操心的！”主意打定，他再次向沈根儿鞠躬，然后说道：“沈桑，您刚才说，郎云头人很想拥有一批东洋奴隶。我，我可以满足他这个愿望。只是，不知道他需要多少人，我们可以商量一下这个数字还有价格……” 　　奥岛话没说完，岗村等人看着他的目光，便好像看见了魔鬼一样。他们有预感奥岛会报复他们，却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沈根儿和大山也没想到这个奥岛变脸如此之快，而且出招如此狠毒绝情。郎云和黑田签署安保合同还有买卖协议，其中有关于“东洋奴隶”的方面，其实只是打击大阪师团士气的一种方式而已。所有人都没指望能够真正实现，饶是沈根儿对日本人的卑劣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他依旧被奥岛这番话给雷到了。 　　这帮鬼子，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哪！ 第1290章 抵押 　　郎云还有沈根儿口口声声的要抓一批东洋人做奴隶，这其实只是他们打击大阪师团的一个策略而已。具体怎么处置大阪师团，欧阳云心中只有个大概的想法，而在得到常根的提示之前，他给单人雄的指示是，让他要不择手段的打击大阪师团的士气还有自尊心，要让他们觉得自己就好像狗一样，他们能够活着，只因为有学兵军的恩赐。“不要担心日本人会呲毛，他们真敢这么做，你们就狠狠的打痛他！大阪师团的硬骨头就那么几根，全部拆掉，它就成了一条癞皮狗了！”欧阳云最后对单人雄说。单人雄心领神会。于是，在他的亲自布划下，沈根儿也好、郎云也好，他们就好像海南当地的土皇帝一样，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肆意的凌辱起包括奥岛在内的大阪师团所有人起来。然后，就有了安保合同，现在，又有了东洋奴隶。 　　本来只是为了羞辱奥岛，彻底打压他的气势，将他的脊梁骨抽出来，现在好了，这个鬼子居然真的答应了这个看上去十分屈辱的条件，沈根儿反而被将了一军。当初单人雄抽空和他们的时候，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比如说万一大阪师团真的愿意买卖手下的士兵给他们当奴隶、苦力将怎么办。兹事体大，没有单人雄的同意，沈根儿可没胆子真收下几个奴隶，又或者和奥岛探讨东洋奴隶的价格问题。他的脑子转得还算快速，一旦觉出自己不可能给予正面回答，便对奥岛说道：“这事还得等头人回来才能给您答复，您看这样如何？等头人从广州回来，我立刻通知你们——” 　　“那，粮食的问题？”奥岛看着沈根儿，眼神中充满期待。 　　有关粮食的事情，单人雄倒是给了沈根儿谈判的底线，但是电子元器件的事情便是他也不敢做主，所以让沈根儿一定想办法进行拖延，等他向总司令汇报以后再给答复。没触及电子元器件，沈根儿神情还算自若，他冷笑着说道：“奥岛君，您自己想想，您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因为给黑鬼子打保票，我现在已经被头人限制出行了。这一次，恕我无能为力了。” 　　“沈桑，请一定帮忙，实在是没有多少存粮了。” 　　沈根儿坚定的摇头，说：“还想像前两次一样赊欠，肯定不行。你们总要抵押一点什么给我们。” 　　奥岛艰难的思考，然后咬牙做了决定，说：“那我们以人做抵押怎么样？你们不是缺少劳力吗？我们大阪师团的士兵虽然打仗不行，但是开山采石、下田劳作还是胜任的——” 　　“不行的。这个，得等我们头人回来再说。” 　　奥岛不是傻子，此时已经听出来了，所谓郎云头人不在白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沈根儿之所以咬住这一点不放，应该是看中了师团其它什么。不然，他上面也不会说“总要抵押一点什么”这句话。大阪师团的鬼子兵在黑田的带领下和沈根儿等当地人做交易，开始是军靴、水壶、衬衫什么的，后来发展到了毛毯、枪刺，再后来，连三八大盖也被那些饿晕了的鬼子拿出来卖了。对此，泽田茂和奥岛自然是知情的。奥岛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心中有了觉悟，知道现在师团物资中还能被人家看中的，肯定是机枪甚至大炮一类的物事。而这些，在他和泽田茂看来，恰恰是最后一点能够顶用的武装了，如果将机枪还有75毫米山炮还有那些迫击炮也卖出去，那大阪师团真正的成了一群被拔了毛的凤凰，甚至连鸡都不如了。这些野蛮人和学兵军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看不透的话，那真是蠢驴一头了。可是，即使看透了又能怎么样呢？打是死路一条，不打也是死路一条，事实上，他们已经没有了其它的选择。他出发之前，泽田茂针对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有过交代，不过纵然有泽田茂的支持，对于奥岛来说，这一就是个十分艰难的决定。“这些野蛮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堂堂大日本皇军，为了活命居然要将最后一点保命的东西都要卖出去，这要是传扬出去，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奥岛这样想着，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依旧是很恭谨的口吻，他看着沈根儿问道：“沈桑，除了人质，那么你们希望我们拿什么做抵押呢？我们大阪师团，现在可就只剩下人了。” 　　沈根儿哈哈大笑，他看看奥岛，又指了指门口的两个守卫手上的三八大盖，说道：“奥岛君，您这话实在是太夸张了。除了人，你们不是还有枪么？” 　　奥岛心中听得暗喜，脸上却勃然色变，说道：“沈桑，你们已经从我们手里拿走了那么多枪，现在，我们很多大队的枪支保有量已经连一个中队都维系不了了，如果是步枪的话，恕我难以答应。” 　　奥岛本来想欲擒故纵，所以这番表演十分的卖力气，让人看上去，还以为他多么宝贝这些步枪似的。 　　可是，因为沈根儿早就从单人雄那里得到指示，有了具体的抵押标的物，所以奥岛的这番表演，实际上只是浪费表情而已。 　　“呵呵，奥岛君，您放心好了，这一次，我们并不想让您为难。所以，我们想让你们用大炮作抵押。一门75毫米的山炮就算十支步枪吧，一们迫击炮可以算五支，至于机枪，算三支好了……”沈根儿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煞有其事的计算着。忽然，好像才发现似的，他停住看着奥岛问道：“奥岛君，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奥岛能没有事吗？本来煞费苦心想要用三八大盖作抵押，然后电请国内汰换新枪的，现在才知道人家已经看不上三八大盖，反而将目光瞄准了师团仅余的一点重武器，他没立刻晕过去，已经算是心理素质过硬啦。 　　岗村等人被奥岛之前的话吓得不轻，一帮鬼子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边，不知道谈判结束以后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此时，见奥岛脸色苍白、双眸发呆，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刚刚被奥岛呵斥过，几个人围住奥岛，摇手的摇手、掐人中的掐人中、呼喊的呼喊，只想将奥岛从失心疯的边缘上给拉回来。 第1291章 战斗 　　难怪奥岛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准备海南战役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想到最终会演变成那种局面。山本五十六也好，坂垣征四郎也罢，还有泽田茂，他们都没想到学兵军的手会伸得那么长，学兵军会将海南经营得那么牢固。所以，大阪师团出战并没有携带重炮等大型武器，其一个炮兵联队装备的都是75毫米的山炮。本来以为山炮够用了，可是等联合舰队一撤，学五军主力部队一露面，大阪师团的鬼子们傻眼了。看看对面那黑洞洞的炮口，海碗一样的粗，再看看自家的，口径只及人家一半而已。就好像两个男人并排站着撒尿，其中一个本来还以为自家的话儿够雄伟的，转头一看发现才及人家一半粗，霎时间，窘得满脸通红，什么男人的自尊、男人的自信登时哗啦啦的往外窜了个干净。 　　炮兵么，总是一支部队里面最耀武扬威的，不过自从发现学兵军的火炮都是重炮以后，大阪师团那一个联队的炮兵便再无往日的气势，一个个蔫头耷脑的好像三天没吃饭似的。 　　不过饶是如此，在泽田茂和奥岛等军官心目中，这一个联队的大炮依旧是他们的心尖尖。下面的士兵为了活命也许什么都敢做，但是泽田茂他们不行。泽田茂自从知道了本部队的真实处境以后，心中一角就藏起了这样的心思：实在不行的，便和学兵军来个鱼死网破。炮兵联队，正是他能够达到鱼死网破这个目的的唯一武器。有了这一个联队的炮兵，即使遭遇空袭泽田茂也不怕，昌江距离白沙太近了，届时他只要让炮兵不顾一切的放炮，那么就能够给予学兵军以重创。 　　炮兵联队无疑是大阪师团这头猛犬嘴里仅余的一颗利齿，泽田茂藏着掖着，本来视作最后的一点保障的，不过现在却也要被拔去了。 　　单人雄和常庚以及沈根儿讨论这个可能性的时候，都一致认为希望不大。日本人不是傻子，要是他们连唯一的大炮也失去了，那么就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只能听天由命了。而单人雄坚持要让日本人以大炮为抵押物，却是想让奥岛知难而退，根本不敢提出要沈根儿他们帮忙走私电器元件的事情。 　　岗村他们付出偌大努力终于将奥岛唤醒了，小鬼子醒来以后，直接对沈根儿吼道：“沈桑，你们这是要我们大阪师团的命根子哪，对不起，我们实在不能答应。” 　　沈根儿一副无所谓的洋子：“那就对不起了，我们头人交代的，如果抵押物中没有大炮的话，那粮食我们就留着自己吃了。” 　　奥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很有杀人的冲动。当然了，作为一个师团级的参谋长，他也清楚自己真要这么做的话那么将会发生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是先回去向司令官汇报吧！”他心中这样想着，嘴上说道：“沈桑，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只能等我们头人回来拿决定了！” 　　“好。那么打扰了！”奥岛说完看了岗村等人一眼，拔腿就朝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沈根儿笑了笑，忽然说道：“奥岛君，你们认识路吗？可别一头撞进学兵军指挥部内去了！” 　　奥岛立刻站住了，然后转身对沈根儿说：“沈桑，还请派人送我们出去吧！” 　　“好，不过要收费的。”这回接话的却是大山。大山接着说：“奥岛参谋长，您那支手枪我很喜欢，就用它充领路费吧！” 　　“八格！真正欺人太甚！”田中低声说道。 　　岗村等人知道他这话是说给奥岛听得，纷纷看他，眼神中满是鄙夷。 　　奥岛倒还沉得住气，他说：“行，就依大山桑所言！” 　　第一次见面，沈根儿彻底打掉了奥岛的气势，并且建立起了强大的气场。于是，在第二次谈判的时候，他得寸进尺，在气势上更是将奥岛压得死死的。 　　第二天，欧阳云就回复了单人雄有关大阪师团要采购电子元器件的报告。他和吉星文等人商量以后，觉得，既然日本人能够从美国人手中采购到这些东西，那么学兵军就没有必要对他们藏私。当然了，二代肯定不会卖给他们，一代么，也要以“走私”的价格才能出售。而至于付款方式，欧阳云让单人雄他们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可以考虑以工还贷。总体而言，日本人的受教育水平要比中国人高——大阪师团的鬼子兵打仗不行，但是其中肯定不乏一些技术工人，可以通过筛选将这些人找出来，先拉到工厂里面用起来。海南的好几个工厂不是说欠缺技工吗？没准就能在大阪师团中找到合适的。 　　奥岛回到设在昌江城南的海南陆上指挥部，那是身心皆疲哪。没能完成泽田茂交代的任务也就罢了，居然还受到了那样的羞辱。这些他还能忍受，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岗村等人的表现，他们居然连他这个参谋长都敢出卖，联想开去，整个大阪师团的凝聚力实在堪忧。估计吧，这枪声一响，也就指挥出现作鸟兽散的景象了。对于奥岛空手而归，泽田倒是表现得相当的理解。而在听取了奥岛的汇报，了解到白沙城已经成了学兵军集结的“海洋”，郎云这个土著头目更是提出要他们将手上唯一还撑得起台面的大炮做抵押物换取粮食，他久久未语。 　　眼见泽田无语，奥岛说道：“阁下，大阪师团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我，我强烈要求调回国内！否则的话，要不了多久，我会发疯的！” 　　“奥岛君，你这是想当逃兵了？”泽田终于开口，出言就给奥岛扣了顶大帽子。 　　奥岛哭丧着脸：“阁下，我并不怕死，可是这份屈辱却实在太打击人了。我只怕自己在这里呆久了也会像那些大阪兵一样，完全的失去斗志。” 　　“不会失去斗志的，只要你还真心想为天皇陛下尽忠。奥岛，你没觉得吗？我们其实也在战斗，只是方式有些怪异而已。保住大阪师团，保持在琼西南的存在，我们就算是赢了。大炮，就给他们吧，不过，除了粮食，我们还要一定数量的电子元器件。而只要有了这批电子元器件，完成了山本五十六的嘱托，我们的处境就会得到根本的改变。奥岛，继续战斗下去吧！” 第1292章 图穷匕见 　　双方拿主意的各自重新定下基调，没过几日，奥岛再次进入白沙城，和沈根儿进行了第二次谈判。双方心中都有了底线，谈判直入主题。然而，出乎奥岛预料的是，就在他们做好了“忍气吞声”的准备，肯用师团最后一点重武装做抵押的时候，这些野蛮人竟然又有了变化——这些野蛮人居然看不上他们的大炮了。 　　沈根儿：“我们打听了一下，你们的大炮只是样子货，根本比不上学兵军的炮。对不起，必须换一种抵押品了。” 　　奥岛听完这话有吐血的冲动，堂堂大日本皇军的山炮，什么时候沦落为样子货了？这也就罢了，居然连这群五谷不分的野蛮人都看不上了。 　　上一次白沙之行回去以后，奥岛和泽田茂认真的进行了分析，最后得出结论，这些野蛮人所代表的就是学兵军的意志。然后，两个人的担忧就来了。既然这些野蛮人代表的乃是学兵军的意志，那么学兵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白沙一行，让奥岛对学兵军的强大有了深入的了解。他觉得，就是抛开武器装备不谈，单论士兵精神面貌和素质，大阪师团也远远不及学兵军。学兵军如果真要对大阪师团如何如何的话，大阪师团绝对没有幸理。那么，学兵军又为何按兵不动，甚至还帮助他们生存下去呢？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泽田和奥岛一致这么认为。两个人接下来分析可能存在什么阴谋，分析来分析去，却毫无头绪。最终，奥岛提出：会不会学兵军和大阪师团一样，也有人想做生意发财呢？他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源于黑田和沈根儿达成的贸易协议。泽田本来认为这个观点很荒谬，可是因为没有其它站得住脚的理由，他也不禁半信半疑起来。 　　既然这些野蛮人代表的是学兵军的意志，那么沈根儿的话等于说明，学兵军根本就不在乎大阪师团有没有大炮，也就是说，在学兵军眼中，大阪师团已经没有一点威胁了。这让奥岛觉得很丢份，但同时，却也惶惑起来——学兵军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想继续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或者，他们又有了什么更阴毒的诡计？大阪师团现在最值钱的就是这批大炮了，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入学兵军法眼的。 　　沈根儿接下来的话，让他差点再次吐血。这一次，他们真的想到人质了。 　　“交易可以继续，不过抵押品得换一下。我们头人打电话回来了，他还是念念不忘‘东洋奴隶’啊。没办法，我们族人唯头人之命是从，所以……” 　　“东洋奴隶？！”这帮天杀的野蛮人，他们真的视我们大阪师团若无物了？第二次来白沙，奥岛的姿态放得更低了，用泽田的话说：什么都可以谈，但是，必须获得电子元器件。奥岛苦笑：“沈桑，大炮，奴，奴隶，这些都没有问题，但是，我们想要的东西，你们能够提供吗？” 　　沈根儿一副耻高气昂的洋子，说道：“不就是粮食吗？我告诉你，我们这里虽然没有多少，可是广州一带可是堆积如山的。我们头人说了，只要价钱合适，只要能够让我们看到你们的诚意，多少粮食他也有办法搞到。” 　　“不是粮食。” 　　“不是粮食？那是什么？” 　　“我们要这些！”奥岛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了石桌上。纸包里各有一只二极管、三极管，还有一只电容以及其它一些电子元件。 　　“这是收音机的东西，你们要收音机。” 　　“是！”奥岛脑袋转得很快，“不过我们想运回日本自己组装，贴我们的牌子，所以，我们只要这些零件。” 　　“这样啊，有难度。” 　　“给个痛快话吧，行不行？” 　　“当然行，我们头人是谁。不过价钱很贵的。” 　　“钱不是问题。” 　　第二次谈判并没有继续多长时间，因为双方心中都有了底线，所以很快就达成了交易。 　　沈根儿和郎云为首的黎族商会将会帮忙采购粮食以及电子元器件，而大阪师团则要提供一千名合格的技工作为抵押品——技工还是出现了——图穷匕见，奥岛以为这就是学兵军为什么明明占据极大优势却不发动进攻的原因了，原来是欧阳云看中了大阪师团中的技工人员。这些技工将会是第一批抵押品，如果期限到了大阪师团还不上钱，那么对不起，黎族商会将会派人前来挑选“奴隶”，而这些“奴隶”想要获得自由，就必须有人为他们付出足额的买身钱。之所以要如此规定，单人雄他们自有打算。大阪师团和日军其它师团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该师团士兵的组成主要来自大阪地区，而大阪却是日本最富饶的一个城市。只要将这些鬼子掌握住，即使日本政府不肯给钱，他们的家人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缴纳赎金的。 　　一月中旬的一天，对于仓井间量等鬼子兵来说，是十分恐惧的一个日子。奥岛回去昌江以后，泽田听取了他的汇报便开始全师团的筛选技工。大阪师团的组成，大多都是商贩，其中也有为数不少的技工甚至作坊主，这些人在日本的时候连人才都算不上，但是相对于严重缺乏技工的学兵军而言，他们却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当然了，欧阳云从来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主，他这么做其实还留有后手。这些，却是连单人雄也不知道的。 　　交易谈拢的粮食早就交付给了大阪师团，只是电子元器件来得却有点晚。 　　第一代晶体管制品学兵军早就不生产了，仓库里也没有存货，现在为了这一笔交易却要重开老的生产线，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第一批电子元器件被运到了七坊镇，泽田茂亲自主持筛选出来的千余鬼子也被带了过来。仓井间量等人事先被告知他们将会被黎族商会接受去当工人，可是出于对师团指挥部的极度不信任，他们根本就不相信。 　　一卡车的电子元器件被开到了日本宪兵把守的日军阵地，同时，仓井等人被宪兵吆喝着赶往那些荷枪实弹的“野蛮人”阵地。 　　不远的地方，学兵军的装甲部队静静的潜伏在那里，前面一些装甲车刻意露出了一点狰狞的面容，这让仓井等鬼子心中打鼓，脚步越发的蹒跚起来。 　　——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呢？仓井这样想道，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第1293章 日本焊工 　　千余士兵被那些头上缠着布条，手上握着三八大盖的野蛮人押着向白沙城走去，泽田茂放下望远镜，脸上一阵抽搐。合同上写得清楚，只要大阪师团或者其他人能够足额支付买身钱，这些人就能够获得自由，但是泽田茂知道，这些都只是骗人的玩意，以欧阳云对日本人的仇视程度，他们即使还能够回来，肯定也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而他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总算完成了山本五十六交代的事情，而只要山本愿意网开一面，那么大阪师团其他人就还能够再坚持一段时间。 　　仓井间量这批鬼子，他们被带去了哪里呢？ 　　海口。他们的目的地，居然是海口的海军基地。这批鬼子里，和仓井一样，当兵之前是电焊工的至少有两百余人，这些人，将是他们中间第一批被学兵军“重用”的人。大阪师团的鬼子打仗不行，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拥有民族自豪感。虽然因为这段遭遇，他们的自豪感早已经被对生存的渴望消磨得差不多了，但是只要日本还能够保持对中国的军事优势，这些鬼子的心里就还会残留这种自豪感的种子。仓井心中就残余有这样的种子，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不死，那将来肯定会有重见天日甚至扬眉吐气的那一天——等帝国完全占领了支那，我们就将会成为支那的主人，到那个时候，我要加倍讨还今天受到的屈辱！苍井如此想着，和他的两百多个同乡被近十辆军卡装着拉到了海口基地。然后，当他们被驱赶下军卡，看见海边那成排的船坞还有正在建造中的舰船，他们心中的自豪感种子登时变成阳光下的肥皂泡，“啪”的一声就爆裂开了。 　　“什么时候，支那变得如此强大了？这真是在支那吗？” 　　“那些是潜艇？天哪？这么多？” 　　“你！过来，戴上这个！”一个学兵朝仓井招招手，居然是一口流利的日语。 　　“啊！哈伊！”仓井赶紧猫腰跑过去。 　　“你们，从此就是一个组的人了。你就是组长，这是十只手环，每人一只。这手环就是你们的救命符，如果谁丢了手环，那么下场就和他一样！”年轻的学兵说着指了指左前方，那里一棵树上，正吊着一个鬼子。这个鬼子许是失心疯了，下车以后就疯狂的想要逃跑，结果被一枪击中背心，瞬间就断了气。 　　这一声枪响让苍井们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登时烟消云散，让他们深刻的体会到了现实的残酷。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组长，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干部，但在仓井看来，总要比其他人多一点保障吧。然而，年轻学兵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打消了他这个想法：“组员有人丢了手环，组长也要承担责任，杖责十下！其他人杖责五下！另外，每天的工作任务，必须本质保量的完成，如果有一人不能完成，那全组人员都要接受惩罚！我们学兵军乃仁义之师，所以，有惩就有奖，干得好的有奖励，不仅会得到更多更好的食物，还能得到奖金。” 　　…… 　　手下学兵在接受这批鬼子技工并且在对他们进行教育的时候，陈策和手下几员将领站在一幢楼上远远的看着，讨论着要如何才能更好的利用这批鬼子。“如果真像总司令所说的那样，这批鬼子可堪大用，那我们就真的可以尝试建造巡洋舰和护卫舰这些大型战舰。”陈策对一个四十岁左右，戴一副眼镜、佩戴上校军衔的中年人说道。 　　这个中年人乃是一名旅法归国华侨，名叫田一飞。田一飞本来在法国的一架造船厂工作，曾经参加过圣乔治邮轮的建造工作，后来听说这艘邮轮被学兵军买去准备改建成航母，由此对学兵军产生了兴趣。学兵军因为这几年在抗战中闯下了赫赫威名，所以在海外华人中很有影响。田一飞向人一打听，一下子就被震慑住了。田一飞就是从事舰船工作的，因此知道海军对于一个国家国防的重要性。田一飞学有所成以后，就一直就期待着能够为国效力，只是苦于没有这个机会。而现在，学兵军异军突起，居然连航母都能发展了，让他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他迫不及待的辞去了在法国的工作回到了国内，又从上海找到了广州，然后入主海口基地，成为了海口船厂的总工程师。 　　学兵军海军所走的路线和当前世界主流迥异。当前世界潮流依旧停留在一战时候，讲究大吨位，主炮大口径，而学兵军却重视潜艇以及鱼雷艇的建造。田一飞分析两种路线的利弊，认为学兵军海军当前的作战任务多为防守，这么做是正确的，但是考虑到航母已经在建，他以为适当的尝试大型舰船的建造也是必须的。十几岁的时候就远赴海外，见多了西方政客的嘴脸，田一飞因此明白，国家与国家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友谊，有的只是利益交换。所以，美国虽然能帮助中国改建航母，但是以后的修缮工作呢？万一将来美国和中国存在矛盾呢？那个时候，一切还得靠自己。 　　为此，他还特地写了份报告给欧阳云。欧阳云之所以要大力发展海军，甚至航母，就是奔着后二战时代去的，田一飞可以说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他自然大力支持。本来他就在想要怎样利用大阪师团才不枉之前的辛苦布局呢。田一飞的想法为他提供了一个思路，于是就有了仓井等鬼子的海口之旅。 　　田一飞：“大型战舰的建造，关键在于钢铁质量还有焊接技艺，希望这批日本人里面有真正的焊接高手。陈司令，我们总司令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如果日本人知道他们的士兵被我们抓来当苦力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管他怎么想，只要我们拳头够硬，就没有他们说话的余地。我算是看透了，这个世界就是强者为尊，其它的什么都是假的。” 第1294章 《中立法》 　　到目前为止，学兵军的两支舰队——东山舰队还有海口舰队都已经颇具规模。虽然总吨位加起来甚至还比不上日本人的一艘航母，但是胜在数量多和速度快。而且，单就潜艇技术以及鱼雷艇技术，学兵军都要远远的走在世界前列。其它国家的潜艇还安装有舰炮呢，学兵军已经悉数改为鱼雷管了。而且，因为金属工艺得到提高，学兵军潜艇的下潜深度也很惊人，已经超过了其它国家在这方面的认知。 　　欧阳云未雨绸缪，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两年后即将发生的太平洋战争，而美国人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概念，他们因为通过了经过修正的《中立法》，此时反而成为了日本的最大武器供应商。美国修正《中立法》，本来是为了照顾英法这两个盟友，可是因为其实行“现购自运”的原则，在亚洲，反而便宜了日本。 　　就在仓井间量这批鬼子兵开始成为海口造船厂的电焊工，开始为学兵军海军服务的时候，太平洋彼岸的美国，顾恋云和古羽等人正在就美国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商量着对策。顾恋云和欧阳云会定期的通信联系，她在美国的一切活动，都因为有欧阳云在背后支招而有鲜明的目的性。上一次中日地下力量的交锋，以学兵军大胜而告终。而在给在美日本人造成极大的杀伤以后，顾恋云并没有有所收敛，而她之所以要冒着可能被美国政府驱逐的危险继续指挥手下人对日本人进行刺杀行动，为的就是削弱日本在美国的活动能力。不过现在看来，她的狠心并没有收获足够的成果。新《中立法》通过以后，日本人加大了在美国采买物资的规模和力度，而大量战争资源从美国源源不断的被运抵日本，这无疑会加强学兵军抗日的难度。 　　“我和华莱士通过气了，不过他们根本不以为意。我算看出来了，在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之间，骷髅会只会在乎个人利益。干爹，您有什么好办法吗？”顾恋云问古羽道。 　　欧阳云不知道，因为没能将小泉正法掉，因为有他的警醒，日本人变本加厉的购买美国资源，现在每个月的购买量是那个时空的三倍还多。而照他们这个购买力度，等太平洋战争开始的时候，日本应该能够储存起足够的石油等战略资源了。 　　学兵军在发展，日本人也在发展，而因为日本人的工业底子够厚，起点够高，资本又足够雄厚，此来彼往的情况下，学兵军乃至中国肯定会被越拉越远。 　　顾恋云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她和罗斯福总统夫妇是朋友，因此有机会将日本人在中国所犯的罪行展示给他们。因此，中够也确实获得了他们的同情。只是，美国的事情不比中国，总统并不是一家独大，所以罗斯福尽管很赞同限制日本人的买卖，却受《中立法》和国会的限制，只能对一些商人厂家施加个人影响力，而这对于中国来说，却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足以解决问题。 　　古羽对美国的政治体系了解得深一些，他说：“只有说服更多的国会议员，让他们推出某个法案，这才能有效果。不过，美国国会议员这么多，即使是说动少部分人推出法案，这也实在是太难了。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比如说我们先买下日本人看重的废旧钢铁什么的，可是，我们现在的钱都投入到航母计划中去了，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 　　几乎每天都有日本货轮装载着满满的货物离开美国，这对顾恋云的刺激太大了。可正如古羽所说的那样，美国的事情比较复杂，有些事情即使是总统也无法干预，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能干着急而已。 　　顾恋云：“干爹，前天那个怀特又来找我了。我觉得，走美国政府这条道路不行，走军方也许是条路子。” 　　怀特是美国海军的人，而他来找顾恋云乃是为了导弹的事情。怀特作为美国海军的代表，希望能够和学兵军合作开发“导弹”这个武器，而说白了，他们就是想不劳而获，获得学兵军已经掌握的若干导弹研究数据。 　　古羽：“又是为了合作研究导弹的事吧？这导弹究竟是什么武器，好像德国人也在打主意。” 　　“导弹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欧阳说用密语说不清楚，不过他有提到，导弹一出，从此天下无炮。导弹既然比大炮还厉害，难怪美国和德国都势在必得了。干爹，你说如果美国军方出面的话，可能限制对日销售吗？” 　　“难说。没有战争的话，美国军方很难影响到政府决策，更别说影响那些商人了。当然了，如果是美国军方的供应商，那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这导弹既然如此先进，欧阳只怕不肯让给美国人吧。这事，你还得先问问他。对了，没得到准信之前，千万不能透露相关消息。骷髅会的鼻子太长，被他们知道了，他们要是拿航母一要挟，那我们可被动了。” 　　学兵军的导弹其实只是昙花一现，不过却没能骗过那些嗅觉灵敏的间谍。 　　戴永桥秉承欧阳云的指示，将导弹研究再次地下化以后，虽然暂时的让不少间谍失去了继续刺探的方向，可是因为学兵军已经成长为了一株参天大树，所以因此产生的烦恼却没能减轻多少。便在顾恋云和古羽父女在商量要如何做才能让美国人少卖军用资源给日本的时候，欧阳云连续被乔治以及德国驻广州领事馆总领事康纳骚扰着，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乔治还好，毕竟是老朋友了，虽然碍于国内的压力他不得不频频出入学兵军总司令部，赖在欧阳云的办公室里，好在他不会有什么出格的行动，所以顶多让欧阳云觉得烦心而已。那个康纳却不一样了，德国在欧洲节节取得胜利，打得英法头都抬不起来，这助长了他的气势。德国鬼子动辄拿学兵军窝藏包庇了大量犹太人说事，甚至放言为了消灭这些犹太人，第三帝国不排除可能出兵远东。言下之意，届时，第三帝国说不定会顺带着将学兵军给灭了。 　　欧阳云不怕日本，但对于德国却由衷的感到畏惧。苏联人凶吧？在远东和号称天下第二强军的日军打了几仗，几乎都是大胜。可是又如何呢？碰上德国佬，那个兵败如山倒哪！自己是穿越者，是穿越了时空的一只蝴蝶，难保不会诱发什么可怕的事情。要是真因此将德国鬼子勾引到中国来——只要想一想，欧阳云就觉得挺可怕的。 　　因此，这个康纳，成了欧阳云穿越过来，让他唯一感到头疼的家伙。 第1295章 是黑田君他们吗 　　1940年1月17日，星期三，琼西南八所港，当黑田一行事务部的鬼子从一艘三千余吨的武装商船上上到岸上，特地前来迎接他们的事务部同仁，先是欢呼雀跃，紧接着却犹豫起来。黑田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的情绪反而变得不安起来。“是黑田君他们吗？为什么变化这么大？”有人提出了质疑。众人更仔细的看过去，等黑田他们走得更近一些，终于断定：向他们走来的确实就是回去日本讨要补给的事务部同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每个人似乎都瘦了一圈。黑田本来圆乎乎的猪头脸居然变成了长条形的马脸，还有一个本来体重有一百五十余斤的川下现在更是奇迹般的变成了麻杆，这前后反差如此之大，任谁见到都难免产生遐想：在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前来迎接黑田的并没有什么大人物，职位最高的不过一个大队长，名叫市川左兵卫。市川本来是黑田的中队长，而随着黑田成为事务部部长，市川跟着沾光，成为了新成立的隶属于事务部的一个后勤大队的大队长。 　　市川表现得要比其他人从容一些，他首先迎上去，很恭敬的向黑田鞠躬敬礼，说道：“黑田部长，欢迎你们回来！” 　　黑田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事实上，被山本找去接受了他和小泉敏一郎的训诫以后，他就歇了升官发财的心思，而一心一意的想要留在日本了——赚钱再多，升再大的官，可是没命消受的话，那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小兵呢。可是不行，山本和小泉偏偏看中他了，两个人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由不得他不答应，只能回来海南，而且还被押上了重担。 　　山本的话说得很好听：“黑田君，就请尽情的发挥你的特长，和支那人做生意吧！只要是帝国没有的，你都要想办法买回来。钱不是问题，你个人的报酬我们也会考虑。电视台建起来以后，你会是第二大的股东。至于泽田司令官那里，我会和他打招呼的，相信以他的觉悟，绝对不会阻扰这种有利于帝国军事发展的事情。黑田君，一切拜托了！” 　　自“加贺号”航母发生刺杀事件以后，山本对海军进行了清洗，凡是和他现行理念不合的，要不被下放到了二线部队，要不被调回了东京，现在的海军，特别是联合舰队，实际上就是山本的一言堂。对此，黑田有所耳闻，所以才不会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山本越是对他礼遇，他越是惶恐，不知道山本挖了多大的一个坑在等着自己跳。 　　这一次长崎之行，对于黑田等人来说，绝对是噩梦一般的经历。姜勇刚等人在“加贺号”上的倾力一击，不仅让山本重新认识到了学兵军的强悍，从而坚定了要优先打击学兵军的决心，同时，也让黑田对学兵军的战力有了全新的了解。他终于意识到，大阪师团能够在琼西南立足这根本就是个奇迹，发财梦也就淡了。 　　海南现在就是个魔窟，学兵军迟早有一天会吃掉大阪师团，届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实在不想回去，可是他没有选择。在海上颠簸了将近十天，这十天里吃不好睡不好，所以之前因为联合舰队宪兵部队的虐待减下的体重就没能长回来。 　　黑田等人一个个瘦得猴子一样，市川等人却基本上保持了原样，这让黑田不禁感慨，有的时候，还是无知一些好啊！心中重重的叹一口气，将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脸上堆上笑容，他回敬市川等人军礼，说道：“市川少佐，劳烦你们来迎接我们，辛苦了！” 　　“黑田君太客气了。怎么样？长崎一行还顺利吗？”市川问着话，目光却越过黑田投向了后方。那里，正下来一队宪兵打扮的日军。 　　黑田笑笑，转身向他介绍：“那是护送给养的联合舰队宪兵。”然后，他看了看码头，问道：“你们没有开卡车来吗？” 　　“有给养吗？太好了。啊，燃油都和支那人换粮食去了，卡车根本开不过来。给养很多吗？” 　　“足够师团一月之需了！” 　　“真正太好了，那，那，那有军费吗？” 　　“有！” 　　因为给养中有数量不菲的银钱，所以，山本特地让有马正文选派了一个小队的大白鲨特种兵参与护送。此时，这队日军在一个名叫后藤侍魂的少尉指挥下，正走下商船以执行警戒任务。黑田向后藤引荐了市川，后藤听说市川只是一个少佐大队长，根本不假以颜色，冷冷的说：“市川君，这批钱物，山本司令官指定必须由泽田司令官亲自接受，请立刻通知泽田司令官前来认领吧！” 　　后藤摆明了一副看不起市川的洋子吗，这让后者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见对方不过三十余人，而自己却带了三百多人过来，立刻毫不客气的回敬道：“什么？就这么一条船的钱物还要动用我们司令官。后藤少尉，你是不是太大题小做了？” 　　后藤冷脸说：“钱物虽然不多，可这是我们联合舰队支援贵部的。所以，必须泽田中将亲自前来接受，这是山本阁下一再关照的，请照办吧！”说完，他一挥手，他的手下居然一字排开在码头上，居然将栈桥给封锁了起来。 　　“八格，真是太过分了！”市川愤愤骂道，然后低声问黑田：“难道不是军部调拨的给养吗？” 　　黑田点点头：“是。我根本没能去到东京，所以这批钱物都是联合舰队支援的。市川君，请照办吧。” 　　“那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司令官阁下最近脾气不好，我，我有点怕他！” 　　“行。”黑田应了，对后藤说：“后藤君，我亲自去向泽田司令官汇报此事，还请你们耐心等待。” 　　“好！” 　　黑田在市川等人的带领下离开码头。走出去百多米，市川问黑田：“黑田部长，那些卖掉了吗？” 　　“都被联合舰队接手了。” 　　“啊？” 　　“不过他们给的加钱还算公道。” 　　“你们，你们怎么瘦成这样？” 　　“这个，我们最近正在减肥——” 　　减肥？！市川自然不信，不过他看了看黑田身后的几人，发现他们皆一副极度冷淡的表情，想了想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第1296章 九百万 　　说起来，山本还算厚道，虽然供给的速食食品中不少饼干都过期了，好在份量很足，如果大阪师团的士兵不是很挑剔的话，倒是足够他们一个月的消耗。这艘武装商船不过三千多吨的载货量，居然装了将近两千吨的压缩饼干。当泽田茂很不爽的赶到八所港，亲自登船验货以后，老鬼子面对货舱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的大包装的压缩饼干，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心中骂道：“山本这个混蛋，他把我们当什么了？叫花子吗？” 　　这个时代，日本的压缩饼干制造技术可实在不咋的。大阪师团的兵却都是娇生惯养惯了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将军需品甚至武器拿去和当地人换食物了。泽田茂一旦想到手下的兵们要成个月的每日三餐食用压缩饼干，胃里的酸水登时翻腾起来，差点没当场呕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本的关照，那个后藤说出来的话相当气人：“泽田将军，这是我们联合舰队全体官兵省吃俭用多年积存下来的，希望贵部官兵不要浪费！拜托了！”说完，小鬼子很郑重的鞠躬行礼，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 　　鼻子里充斥着劣质香精的味道，泽田茂很想反唇相讥：省吃俭用？是吃不掉的存货吧？他更想立刻扇后藤几个耳光，然后狠狠诘问他居然敢对自己这么无礼。不过想到还有求于山本五十六，他强忍住了。伸手在鼻子前面扇扇，扇走压缩饼干那特有的令人作呕的香精味道，他说：“食品就这些吗？银钱呢？” 　　“阁下，请跟我来！” 　　银钱方面，山本倒没有再耍手腕。五口箱子，每口箱子里都是黄白物。泽田茂粗粗计算一下，五口箱子加起来，最少有五百斤的黄金和白银。后藤递给泽田茂一张清单，上面除了压缩饼干的数量，再就是这笔银钱的数目，泽田茂见清单上标明五口箱子一共价值一百五十公斤的黄金，脸上总算露出了喜色。 　　一百五十公斤的黄金，折算成日元就是三百万，换算成海南当地通用的学元那就是九百万，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后藤将泽田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心中不禁露出冷笑：不愧是大阪师团的师团长，虽然只剩下一只眼睛了，可是还会见钱眼开。面上不动声色，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说道：“将军，这是山本阁下托我带给您的信。” 　　泽田点点头，收起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笔来，在那张清单上写下名字，问道：“这就行了吧？” 　　“是！” 　　泽田茂看向身后的众手下，说道：“放手搬吧，奥岛君，你亲自带人将这几口箱子搬到我的车上。” 　　“哈伊！”奥岛应了一声，一挥手，十几个宪兵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抬起一口箱子就朝外走去。 　　“阁下，请您现在就看信吧。”后藤恭敬的对泽田说道。 　　泽田皱了皱眉头，将山本的那封信拿出来，先是扫视一眼，紧接着神情便变得凝重起来。看到一半，他狐疑的看了后藤一眼，看完，将信折起来对后藤说：“那好，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跟着我吧。你们是留一半人下来？” 　　“是。其他人要承担押运的任务，会随船返回。” 　　“就这样吧，等回到昌江，你将留下来的人员名单列一份交给奥岛参谋长，他会安排你们的食宿问题的。” 　　“哈伊！” 　　琼西南说是被大阪师团占据着，实际上，真正的控制者依旧是学兵军。这一点，双方心知肚明。所以，泽田茂才会严明军令，下令师团所有人等不得“扰民”。而大阪师团的鬼子们很好的执行了这一条军纪，显得特别的老实，除了固定的几个区域，根本不敢往其它地方去。当然了，这是明面上的，至于背地里有多少鬼子偷偷摸摸的拿武器装备甚至钱钞去向“当地人”购买粮食，甚至做小生意，这就不是泽田所能控制的了。 　　学五军能够通过监测大阪师团和外界的通电掌握其一切动向，因此，就在市川带人在八所港等待黑田等人的回归的时候，团结旅一部学兵也奉命悄悄出动，潜伏在了八所港一带，开始监视起日军的动静来。 　　武装商船靠岸，市川出迎，泽田茂亲自来到八所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能摆脱团结旅学兵的监视。当奥岛带着十几个鬼子抬着五口箱子走向泽田茂的座车的时候，距离八所港码头大约三百多米的一处海边礁石后面，几个团结旅的学兵小声交谈着，其中一个挂上士衔的学兵说：“蓝队，我们要不要扮一把劫匪？我敢肯定，那箱子里装的绝对是贵重物品！” 　　蓝队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他挂上尉衔，闻言说道：“不要轻举妄动，出发的时候王旅座说过什么？你小子没记性啊？！” 　　上士摸摸鼻子：“我只是觉得可惜……” 　　他话没说完被蓝队的一个噤声手势打断了，蓝队：“都趴低点！之前那批后下船的鬼子中有高手！”他说着，将望远镜放了下来，并且将身子紧贴着礁岩藏好了。 　　上士还有其他人都不敢动了。十几分钟过后，当远处传来引擎声的时候，蓝队探头看了一眼，说道：“马磊隔壁，这事只怕不简单！” 　　上士：“蓝队，怎么了？什么高手？” 　　蓝队咬着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过一会他说：“这帮鬼子不简单，这事得赶紧向旅座汇报。要是鬼子采取这种方式进行换血，那对我们可不是好事。” 　　上士等人没听明白，不过蓝队显然也没有征求他们意见的意思。在他的指挥下，众人继续潜伏着，一直等泽田茂和那艘武装商船都离开了，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他们这才离去。而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当天晚上，十一点钟左右，单人雄听取了王长龙的汇报，获悉那批电子元器件果然被日本人运走了，又听说大阪师团有新鲜血液输入，他不禁产生联想：会不会是日本人有所察觉，这是派其他人来接管大阪师团了？或者真如蓝大海所推测的那样，日本人想要通过这种小规模的换血逐梯改变大阪师团？他和参谋长黄叶、副军长常庚讨论了一番以后，拿不定主意，将这个发现汇报给了欧阳云。 第1297章 联合行动 　　自从断定日本人会集中力量进攻学兵军，欧阳云这段时间便全身心的投入备战工作中，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单人雄是凌晨一点钟左右发送的电报，而此时，欧阳云正在和楚天歌通电话，谈论着和其它派系的游击队在江西和湖北、安徽三省境内发动一次大的破袭作战的事情。 　　抗日战争中，游击战的鼻祖自然是共产党领导的武装，而随着日军将战线向内陆推移，游击战已经无处不在，现在，在安徽、湖北、江西境内，一共充斥着大约二十几支这样的武装力量，这其中，规模最大的便数学兵军的游击部队以及李宗仁指挥的川军游击纵队。 　　还在南京保卫战的时候，欧阳云兼并了两个川军师，因此得罪了川军军阀杨森。后来马当战役的时候，李宗仁从中牵线搭桥，让欧阳云用若干武器装备换得了杨森的原谅，并且发展成了盟友。学兵军和川军变成盟友，对双方的发展都大有好处——川军源源不断的从学兵军获得武器装备，经过大量的运动战，渐渐脱颖而出，成为了国内各派系抗日武装中举足轻重的一支。这不仅巩固了杨森的地位，让重庆的某人再不敢动辄就想要兼并他的武装，同时，学兵军因为这个盟友的存在，在政治上获得了更多的话语权，现在，已经可以就一些战略决策发表自己的意见，并且影响到重庆方面的决策了。 　　学兵军游击部队北上江西，很快就占领了日军控制力不足的地区，并且开始威胁到参加长沙战役的日军主力的后勤补给线，而如果不是日军已生退意，决定放弃攻取长沙了，楚天歌的游击部队必然会发挥更大的影响力，甚至就可能将日军的退路完全切断。 　　楚天歌忽然向欧阳云提出要组织一次大规模的破袭战，是因为日军在撤退过程中因为军令不一，其中的第33师团师团长甘粨重太郎贪恋军功，迟滞了两日撤退，结果与大部队严重脱轨，被薛岳的主力部队追上，被牵制在南昌以西高安一带。楚天歌认为冈村宁次绝对会派援军救出第33师团，觉得这正是大占便宜的机会，才有这个建议。 　　欧阳云很心动。江西南昌一带多丘陵，实在太利于小部队进行袭扰战了。而如果冈村宁次胆敢集结部队进行围剿的话，那学兵军完全可以从广州起飞战机进行突袭，那样的话，不仅可以大规模的杀伤敌人，更重要的是可以迟滞日军集结速度，延缓其发动总攻的时间，绝对是一石双鸟的好事。 　　当然了，考虑到日军在江西和湖北以及安徽保持着大量的军事存在，为了防止被日军重兵兜进去，所以在湖北和安徽境内对其进行袭扰战也很重要。而这，就不得不求援于在这两地保持存在的共产党的游击队以及川军游击纵队了。 　　学兵军的军工企业现在已经具备了相当的规模。其中，专门生产枪械的兵工一厂已经出现了产能过剩的情况。欧阳云从来就不是吝啬的人，况且他还熟知历史的走向，自然不会犯原则性的错误，因为一时的小气而种下恶的因果，为自己的将来埋下什么不好的伏笔。所以，当初只是有限的支援，到后来，只要黄真露出得起钱，他就敢卖，甚至连那种只有养由基级狙击手才有资格使用的反器材狙击步枪，他都卖了好几杆。 　　付出总有回报。欧阳云相信，只要他肯向共产党求援，那么对方一定会同意这次合作。 　　至于川军游击纵队，那就更没有问题了。曾经的历史上，川军是抗战史上最悲剧的一支队伍，川军训练差、装备差，战斗力也就有限，因此总是被当作炮灰使用。这也是抗战八年，川军牺牲巨大的主要原因。而在这个时空就不一样了，杨森自接掌川军以后，川军虽然一度因为以上历史原因而战损巨大，然而自学兵军开始支援他们装备，川军现在的战损比已经降到了一个可接受的程度。川人脾性直爽，快意恩仇，欧阳云同样有信心说服杨森参加这次行动，一起给小鬼子一个惨痛的教训。 　　援军不是问题，欧阳云和楚天歌谈得最多的便是行动的步骤，要怎么做才能在保证杀伤的同时又能保存自身实力。学兵军游击部队的武器装备虽然不如主力部队，但是也差不太多。比如说，装备的步枪几乎没有两样，另外在手榴弹、地雷还有掷弹筒和枪榴弹的配备上，游击部队比主力部队还要多些。 　　“每一个学兵的生命都是无价的，多用地雷吧，反正我们不缺这个！”欧阳云说，“多采取诱敌深入的战法，要让小鬼子觉得可以歼灭我们，但是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然后选择一个好点的地形打他一个伏击。打游击嘛，贵在机动灵活。你打游击这么多年了，经验比我丰富……”欧阳云正这么说着，潘媚人敲门进来，递给他单人雄发过来的电报。 　　“大哥，单军长的电报，那个黑鬼子从长崎回来了！” 　　“哦？”欧阳云来了兴趣，他先对楚天歌说：“天歌，具体的战法战术，你和参谋们多商量，前线就交给你了。需要空军支援，还有友军的事情，我来解决。这条通讯线路不要拆了，我们就用它联系。我还有事，先这样了！” 　　“是！” 　　黑田诚一郎绝对不会想到，沈根儿给他起的诨名居然会传到广州，甚至连学兵军总司令都知道了。欧阳云看完电报，揉揉太阳穴说道：“这个黑鬼子长崎一行还是很有成果的嘛！可惜没能整死小泉那个混蛋。姜勇刚他们牺牲得很壮烈，你明日去找一下吉部长，和他商量一下抚恤的事情。所有参加这次行动的学兵，都按照统一标准进行抚恤吧，他们，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来——”单人雄在电报中有提到“加贺号”航母遇袭的事情，特别提到因为姜勇刚他们的行动，黑田等人似乎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欧阳云才会特别提到抚恤的事情。 　　先前，古人皇的电报中已经提及姜勇刚等人突袭“加贺号”航母一事，不过因为他语焉不详，所以欧阳云迟迟没有下达发放抚恤的命令。而现在，有了黑田这些鬼子“作证”，是进行抚恤的时候了。 　　英雄们的血，不能白流啊！ 第1298章 第一条大鱼 　　夜有点深了，广州街头，街灯已经熄灭。看了一眼黑乎乎的窗外，欧阳云忽然感到有点疲倦，他走到窗口，打开窗户做了几个扩胸运动，继续说道：“给单人雄的回电里这样写，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先查清楚那些个鬼子兵的来历再说。至于电子元件的买卖，只要泽田茂出得起价钱，那就卖。” 　　潘媚人点头，一一记下，收拢记录本，她说：“大哥，早点回去休息吧，你已经好几天没睡上囫囵觉了。晚上的时候二姐打电话来说给你煲了参汤，回去以后记得让她热给你喝。” 　　“你不回去吗？” 　　“我还有文件没有归档，可能要晚一点。” 　　“那我等你，我也有几个文件要批一下。你还要多久？” 　　“可能还要一个小时呢，大哥，你就别等我了。” 　　“必须等！” 　　“大哥——” 　　“快去工作吧，早点搞完好早点回去！” 　　“是！” 　　潘媚人扭着小蛮腰离开了，欧阳云关上窗子走到地图前面，目光搜索到高安县这个地名，然后便再也挪不开位置了。楚天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提出了那样的作战计划，而欧阳云经过刚才的叙说，越发认识到了这个计划的积极意义，他的心中，因此也澎湃起了一股斗志——小鬼子想要集中兵力攻打老子，老子就先发制人，狠狠的咬他一口！第33师团，甘粨重太郎，丫挺的死定了！ 　　两天后的清晨，江西南昌大城乡六头村村南的丘陵上，楚天歌和游击第一师的师长许智静静的站在几棵松树之间，拿着望远镜朝丘陵下的公路打望着。而在他们的身前，数以千计的身着迷彩作战服，头盔上绑扎着树枝、枯草等伪装的学兵趴在山石间、枯草丛里，他们握着手中钢枪，低着头静静的等着进攻命令。而在他们身后的六头村里，大约两百个作当地乡民打扮的人趴在民居围墙后面，或是躲在树后，他们，则是星火大队发展起来的当地的一个游击大队。 　　参与这次伏击作战的主力是游击第一师下辖的二旅一团，至于那个游击大队，他们这一次的任务主要是观摩，长见识以积累作战经验。 　　一刻钟以后，楚天歌和许智的望远镜镜头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此人做当地人打扮，一出现楚天歌和许智的镜头里，便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手势。许智对楚天歌说：“司令，是李猛，小鬼子距离这里只有三公里了。” 　　楚天歌：“派个人引他避开地雷阵。” 　　“好！”许智说着，后退几步，从一个参谋手中要过步话机话麦，呼喊山下负责一线指挥作战的一团团长张德军，让他派个人下去接引李猛上山。 　　他这边刚将话麦交到参谋手中，山下，一个学兵站起来冲下山，左拐右拐的迎向李猛。李猛看见他做出的手势便放缓了脚步。两个人会合以后，在那个学兵的带领下，李猛很快上到山上，然后直接被带到了楚天歌他们面前。“报告司令，鬼子前部距离这里只有两公里半了，最多还有半个小时，他们就会赶到这里。” 　　楚天歌将自己的水壶递给他，说道：“先喝口水。人数看清楚了吗？武器装备怎么样？” 　　李猛喝了一口水，喘息两口说道：“小鬼子被薛将军打得很惨，这一部多以伤兵为主，大概在一千五百人左右，其中对我们还有威胁的在一半左右。他们没有大炮，但是有一辆装甲车，另外，有几门迫击炮和重机枪，掷弹筒数量也不少。我觉得，这辆装甲车里面应该有鬼子大官！” 　　“很好，辛苦了！” 　　“不辛苦，嘿嘿。” 　　李猛的估计有一点出入，因为只过去二十分钟左右，公路的尽头就出现了烟尘，然后，一队荷枪实弹的出现在楚天歌和许智的镜头里。许智朝负责通讯器械的参谋招招手，那个参谋赶紧抱着步话机走过来，将话麦递给了他。 　　他反手交给楚天歌，说道：“司令，您来。” 　　楚天歌当仁不让的接过来，按下送话健说道：“张德军，我是楚天歌，等鬼子踩响地雷再拉连环雷！” 　　“是，司令！” 　　楚天歌继续喊话：“刘伟成，听到请回话！” 　　刘伟成是星火大队的一名小队长，目前担任着六头村里那个游击大队的辅导员。几秒钟以后，他回道：“司令，刘伟成收到，请指示！” 　　“告诉大城游击大队的弟兄们，他们的任务是观摩，注意隐蔽。” 　　“是！” 　　李猛的眼光很毒，仅仅通过远距离观察，他就断定日军那辆装甲车中藏有鬼子要人。事实果真如此，此刻，躺在那辆装甲车里的正是第33师团下属第33旅团的旅团长荒木直树。曾经的历史上，第33师团离开长沙战场的时候，曾经留下荒木直树所在旅团成立荒木支队继续在江西作战。而在这里，历史和荒木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因为阑尾炎发作，他不得不和轻重伤员提前脱离战场，反而落进了楚天歌精心编织的伏击圈中，成为了学兵军发起的“皖鄂赣破袭战”钓到的第一条大鱼。 　　阑尾炎很折腾人，纵然打着从黑市用高家买来的学兵军出产的消炎盐水，荒木直树依旧疼得直哼哼，差点没把牙床咬碎了。 　　负责这次撤离行动的是一个名叫松本健力的大队长，此时，他和参谋长三上不介少尉正坐在荒木身前，捧着一张地图研究着撤退路线。 　　“南昌已经被支那游击队占领了，为了安全撤退，只能选择绕行了。”松本说道，他的右手从高安划向安义县，然后又划向德安县，最后落到了九江。冈村宁次在九江留了一个联队的鬼子以保证渡江通道的畅通，松本选择这条路线本来并没有问题，可是他不知道攻占南昌的乃是学兵军的游击部队，也不知道早在两个星期前，楚天歌就将触手伸到了宜春县、上高县，第33师团的行踪早就在其监控下，所以也就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三上：“是不是请示一下荒木阁下？其实，我们也可以强攻南昌的，南昌作为大中城市，城里面肯定有好一点的医院。那样的话就能够给荒木阁下提前进行手术了。” 　　荒木一直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而此刻他正好是醒着的，闻言咬牙说道：“我还能坚持，就，就绕行吧！” 　　松本和三上见荒木醒了，赶紧致以问候：“阁下，您醒了？感觉好些了吗？”“阁下，那我们就选择绕行了，如果您感到不舒服的话，请一定告诉我们！” 　　刚才那句话似乎耗干了荒木积累起来的体力，他挥挥手，眼睛慢慢闭上，再次昏迷了过去。 　　装甲车里有一个军医陪护着，松本见状立刻让那个军医对荒木进行检查。哪个军医拿起听诊器正要照做，忽然前方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然后，车子一阵剧烈的晃动，停下了。车厢和驾驶室之间的一扇小窗被打开了，驾驶员露脸有点惶恐的向松本汇报：“少佐，前面有人踩中了地雷——”他这话刚刚说完，又是几声爆炸声响起。松本和三上大惊，松本让军医照顾好荒木直树，然后推开车门就欲下去探个究竟。 　　忽然，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松本一只脚刚刚及地就被车子边上的一个少尉小队长给堵了回来，他惶急的说道：“阁下，我们遭遇了伏击，是伏击！请您呆在车上——” 　　“八格！”松本骂道，一脚踹开那个少尉，跳下了车。爆炸还在进行着，其中最近的一个就发生在距离装甲车大约十米左右的地方。爆炸飞射的弹片还有激起的泥土飞扬起来，那个被他踢得歪倒一边的少尉忽然惨叫一声，松本看过去，正好看见他的脸蛋被一片弹片击中，然后半边脸都没了，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滴滴答……”距离装甲车大约三百多米远的丘陵上忽然响起了冲锋号声，下一刻，数以千计的学兵站了起来，他们发出如雷的呼喊声，咆哮着冲了下来。 　　在楚天歌的训练下，学兵军游击部队的作战方式很是别具一格。楚天歌秉承欧阳云的带兵风格，特别在乎士兵的性命，而与此相呼应的，便是一旦打起仗来，根本不在乎弹药的消耗。短短三百米左右的雷区，一师二旅一团的学兵至少埋下了四百颗地雷。这四百颗地雷，有一半都是手拉连环雷，一旦爆炸开来，便将前面的鬼子炸死了大半。而学兵们一旦发起冲锋，只要发现有敌人进入了手榴弹的射程，他们便会毫不吝啬的一边扫射一边狂掷手榴弹。 　　“趴下！”“还击！”“不要乱……”战场上，各级鬼子军官的呼喊声响成一片，充分体现了他们的“训练有素和指挥有方”，可是没用，身边的士兵死了大半，即使剩下的再悍不畏死，奈何少量的三八大盖根本形不成压制性火力，而重机枪等武器又来不及及时展开，所以根本无法遏制学兵们的冲锋。 　　日军一开始就损失惨重，而且火力被完全压制，这就轮到一师二旅一团的军官们发挥了——“兄弟们，跟我冲啊！”“二排的，跟我上！”“兄弟们，屠狗了！”……此起彼伏的喊声中，学兵们抱着各式自动武器勇猛的冲上去，其中手榴弹还有榴弹不要钱的抛出去，登时就将日军的建制完全打乱了。 第1299章 云式和毛瑟 　　枪炮声不绝于耳，爆炸产生的蘑菇云一朵接一朵的在日军队列中腾升开来，不少鬼子直接被炸上半空，没放一枪就此一命呼呜。队列前面的士兵秋天的落叶一般被弹雨扫倒，这却没有让松本健力失去冷静。他一边就近收拢身边的士兵，让他们团团护住装甲车，一边朝后面喊话，让后面的部队上来增援。 　　三上不介看着对面丘陵上冲下来的敌人，忽然惊恐的喊道：“是学兵军，学兵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天歌夺取南昌等地的时候，都是采取突袭的作战方式，这在一定程度上蒙蔽了日军视线，让他们无法断定敌人究竟是哪个系统的。学兵军游击部队的骨干前身都是一些土匪，他们长期和小鬼子周旋在敌占区，见识过了小鬼子的残暴，因此执行起欧阳云颁布的战场纪律起来特别的卖力。但凡是他们扫荡过的地区，除非小鬼子能够整个建制的提前撤退，否则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些，都导致了日军情报量不足，乃至于虽然知道南昌已经丢失，却不知道究竟被谁占去了。 　　薛岳祭出“天炉战法”，一路引诱冈村宁次向长沙纵深进军。冈村宁次自从在马当吃了欧阳云一记大亏，便朝思暮想着要打一两个大胜仗找回场子，而他越是立功心切，反而月速则不达，如果不是山本展开游说，让东京大本营意识到了学兵军这个祸患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日本侵吞中国的计划，从而开始在其它战线收缩防线，冈村宁次注定会栽一个更大的跟头。 　　松本大队护送着荒木直树以及一批轻重伤员先撤一步，没想到居然会一头撞进学兵军的伏击圈里。 　　学兵军那迷彩军服还有自动武器实在是太出名了，乃至于很多吃过亏的小鬼子都谈之色变。这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在不少日军军官心目中就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千万别让自己碰到学兵军。 　　松本早就看出伏击本部的乃是学兵军了，他之所以迟迟不揭露这一点就是怕引起部队恐慌。闻言，他瞪了三上一眼，喝道：“有什么好紧张的？学兵军又如何，他们还长了三头六臂不成？稳住，给司令部发电请求增援！” 　　“哈伊！” 　　开战十分钟左右，双方便短兵相接了。眼见身着迷彩服的学兵们冲到近前，不少鬼子本能的站起来，一边嘶喊着迎上去，一边开始拉动枪栓，往外退子弹。也有见闻识广的鬼子兵，听说过学兵军大刀队的传说，他们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拼刺刀，在发现冲过来的学兵手上并没有明晃晃的大刀片子，不少人心神稍定，站起来，一边大叫着给自己壮胆，一边也开始退子弹。 　　张德军在勤务兵徐敏才的护卫下，始终冲在最前面，眼见不少鬼子自死人堆里站起来，开始往外退子弹，他咧嘴冷笑，大喊：“兄弟们，小鬼子求死，我们成全他们！” 　　学兵军游击部队的骨干都是土匪出身，这些土匪出身的学兵，无论是高级军官还是中低级军官抑或是小兵，都有一个共同的嗜好，偏好驳壳枪。学兵军有自己的制式手枪，学兵军亲切的称之为“云式”。“云式”是欧阳云借助电脑剽窃后世经典手枪结合学兵军掌握的金属铸造工艺设计出来的，其与毛瑟手枪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稳、准。不过因为其常规制式弹仓容量只有十二发，比之毛瑟的二十发要差，所以毛瑟依旧是游击部队官兵们的首选。学兵军正规军绝大部分都换装了“云式”，淘汰下来的毛瑟正好成全了游击部队。乃至于只要在游击部队中有点资历的几乎人手一支，而比较夸张的，比如张德军，他身上就别了四支。 　　张德军嘴里面喊着话，手上并没有闲着，将打光子弹的两支驳壳枪朝腰带上一插，换了两支继续搂火。只见他左右开弓，枪声响处，出现在他面前的五个鬼子相继栽倒，其中最倒霉的一个家伙被他一枪削去了半个脑袋，死得极其凄惨。 　　游击一师二旅一团学兵们在大开杀戒，大城游击大队的新兵们眼见在他们心目中凶悍无比的鬼子稻草人一般的成片倒下，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大城游击大队的大队长甘田阳问刘伟成：“辅导员，这就是我们的狼牙吧？” 　　刘伟成闻言笑了，说道：“什么狼牙？这只是一师二旅一团的兄弟。真要是狼牙的话，嘿，这帮鬼子应该已经被宰光了。” 　　“是我们游击司令部的？” 　　“是！” 　　“他们怎么这么厉害？以少打多还完全占据了上风，看样子，小鬼子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哪！” 　　“很厉害吧？只要你们肯下功夫训练，也能做到这样。” 　　“我们？” 　　“当然，可不要小看自己哦。你知道他们的前身都是什么人吗？” 　　“嗯？” 　　“都是鹰崖山一带的土匪。没想到吧？” 　　“还，还真没想到。” 　　“没有人生下来就会打仗。打仗有两个基本要素，不怕死是先决条件；其次，要多动脑子，绝对不能蛮干。游击战的战术要领还记得吗？” 　　“记得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游击战的特点，就在于运动，在运动中消灭敌人，让敌人始终处于疲于奔命的状态。” 　　“不错，那你说说看，司令他们今天用的什么要领？” 　　甘田阳苦思几分钟，然后挠挠头说：“好像都不符合。” 　　刘伟成笑了：“怎么不符合了？这部鬼子不是疲兵么？只是造成他们今天这个状态的不是我军而已。其实，我们能够在这里伏击他们是占了友军的光……” 　　大城游击大队成立的时间还不长，谈不上对学兵军的忠诚度，而楚天歌特地安排他们在这里观摩，就是要向他们展示学兵军的武功，树立他们对学兵军的信心。学兵军的游击战术理论，自然是欧阳云从毛朱那里剽窃来的。当然了，楚天歌等人并不知道这些，他们皆以为这是欧阳云的原创，因此无不认为总司令是军事奇才。因此，虽然游击部队是楚天歌一手创建的，但是其麾下的学兵，却皆都服欧阳云的降，认为游击部队能够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能够在对日袭扰战中无往而不利和总司令的战术指导息息相关，他们对于欧阳云的忠诚度，丝毫不比原学兵师的学兵们差上半分。 第1300章 火箭筒 　　张德军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只见他双枪不离手，枪口指处，必有鬼子栽倒，这让大城游击大队的新人们看得如痴如醉，无不在心中幻想：要是有那么一天，自己也能像那位长官一样，那该有多爽哪？！ 　　张德军加入学兵军之前，就是一个土匪头子，作为一名专杀日本人和汉奸的义匪，他留在老家乡亲父老心目中的形象便是伫立街头，双枪左右搂火，然后对面围杀过来的日伪军惨叫着纷纷倒地。这一刻，张德军又好像回到了从前，心中惬意得不行，恨不得对面的鬼子再多一些才好。而丘陵上面，楚天歌和许智看到这一幕，脸色却难看起来。许智偷偷的看了楚天歌一眼，说道：“这个张大饼，又忘记自己指挥官的身份了！”说完，向通讯参谋要过话麦，捏住送话健吼道：“告诉张大饼，就说司令问他，他究竟是一个团长还是一个大头兵！混帐东西，他要是觉得指挥战斗麻烦，那给老子到火头军烙大饼去！” 　　许智在这边发飙，楚天歌只当没听见。许智和张德军都是他亲自收拢进游击队的，他如何不了解这两人的秉性？他转头对站在不远处的熊天道说：“老熊，集合队伍，跟我杀下去！” 　　熊天道是他的警卫团的团长，不过现在手下只有一个排。活该荒木直树倒霉，楚天歌带着一个排的警卫本来是想偷偷靠近高安，侦查一下日军布防情况的。经过草山的时候，正碰上许智带着所部二旅一团前往大城乡，许智听说司令要去高安，担心他的安全，便执意要率队护送。然后就遇到了李猛，李猛直属游击司令部侦察大队，他侦察到有一队鬼子开出了高安，以为该部鬼子想要为第33师团的撤退扫荡后路，便想将这个消息传递给设在大城乡往东两公里处草山村的一个情报点，结果半路上遇到了楚天歌他们，然后就有了这一场伏击战。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楚天歌已经认定那辆装甲车有问题，这才要亲自下去一探究竟。 　　熊天道没有丝毫犹豫，大手一挥，呼喊一声，一个排的警卫立刻簇拥上来，护住楚天歌就往山下杀去。 　　楚天歌招呼不打一声就杀下山去，许智也就不再演戏了。他将话埋一扔，朝自己哪一个排的警卫喊一声：“兄弟们，还傻站着干什么？保护司令！”自己拎了一双驳壳枪，紧跟着就冲了下去。 　　张德军冲杀在第一线，背着步话机的他手下的通讯参谋被许智大骂了一通，赶紧让其他人传话：“快叫团长悠着点，师座发火了！” 　　这话很快就传到张德军耳边，恰在此时，学兵们遭遇到了松本组织起来的鬼子的狙击，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学兵先后被两挺九二式重机枪撂倒，其他人见状不妙，赶紧发扬“游击精神”，就势趴下了。“榴弹！用榴弹招呼！”张德军被徐敏才扑倒在地，他抬起头大声嚷嚷道。然后又对传话的那个营长吼道：“你说什么？老子没听见！” 　　那个营长苦笑，嘀咕一句：“就知道！”然后也不吭声了，指挥手下围攻那两挺九二式重机枪。 　　“嘘嘘……”十几枚榴弹先后打出去，爆炸声刚刚响起，张德军一跃而起，吼道：“兄弟们，杀啊！”忽然，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再次响起，他只觉得腰部被上面撞了一下，身不由己的倒在地上，转头看去，却正看见徐敏才口喷鲜血的栽倒在他面前，登时，他的双眼就红了。“妈勒个巴子！徐敏才，你傻啊！打机枪呢你听不见？！榴弹，榴弹呢，给老子轰！” 　　张德军的手下，对他们老大的作风早就见怪不怪——徐敏才傻，要不是徐敏才，倒下的就是你了！有人心中腹诽，可是也没投入太多的精力。虽然大家都为徐敏才的死感到难过，不过却没有人会因此痛哭流泪。东北汉子，信奉的是血债血偿，以前是土匪，本来就是将头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后来加入学兵军，生活无忧了，他们身上的戾气却没有丝毫的削减——老兄弟们一个个离自己而去，这让他们越发的痛恨鬼子，往往为了杀死一个鬼子，就敢置身险地。 　　徐敏才左边过去大约三米远的地方，一个绰号叫“老肥”的老兵一边咬牙切齿的骂着对面的鬼子，一边将身上剩余的三枚手榴弹取出来，用救护用的三角带包扎好了，然后抬头猫了对面的重机枪阵地一眼，眼中闪烁起寒芒，忽然，他大喝一声：“好女婿，老丈人为你报仇！”然后抱着手榴弹就冲了出去。 　　张德军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土匪们”不惜命，但并不代表他们会盲目的进攻，要不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有知情的赶紧吼道：“老肥，你发什么神经，他还不是你女婿呢！” 　　“老肥”却已经冲了出去，只见他一个翻滚躲避开一串子弹，然后爬起来又是一阵冲锋、扑倒，居然又让过了一串子弹…… 　　楚天歌率人已经冲到了半山腰，正好看见这一幕，他问身边的熊天道：“老熊，是‘老肥’吧？！” 　　熊天道回答：“是的。” 　　“他女儿的事情，你告诉他没有？” 　　“还没有。我看老家伙这段时间不错，没敢告诉他。” 　　“应该告诉他的。王旦，火箭筒呢？” 　　“司令，这里呢！”名叫王旦的学兵应着，紧跑几步，然后双手从背上的一个背具里抽出一个长筒状的金属体递给他。 　　楚天歌接过来，对身后的几人说道：“你们都让开。”然后架到肩膀上，瞄准了装甲车左边的一个重机枪阵地，猛的扣动了扳机。 　　“司令，我来吧——”熊天道说，他话没说完，“噗”的一声，楚天歌肩膀上的火箭筒已经被击发了，一股烟火从金属体的尾部喷出来，下一瞬，一个火球呼啸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目标飞了过去。 　　这个火箭筒，乃是张晓鸥等人答谢楚天歌上次兵乱时施以援手的礼物。张晓鸥等人本来是希望给楚天歌一个保命的大杀器的，现在却被他用来救人了。 　　松本能被甘粨重太郎赋予重任护送荒木直树和一干轻重伤员先行撤退，自有他个人之处。而事实证明，他也确实对得起甘粨的信任。松本大队虽然遭遇伏击，一开始就损失惨重甚至被打乱了建制，但是松本愣是用他的临危不乱组织起了防守，而且隐隐稳住了阵线。 　　如果不是楚天歌亲自指挥了这次伏击，那这次伏击战的胜负还真很难说，而张德军这帮“土匪们”的下场也将是难以预料的事。 　　火箭筒发射时的动静很大，松本大队残余鬼子以装甲车为中心结成防线，此时都趴在地上目视前方，因此大多有幸见识到了这一幕。火箭弹裹挟在一团火球中，屁股后面喷出大量的白烟呼啸着砸过来，不少鬼子眨巴着眼睛，互相征询：那是什么？ 　　松本最先觉出了不妥，丰富的枪械知识让他对火箭弹做出了最接近的判断：这是什么炮，居然可以扛在肩上发射？ 　　三上不介比较倒霉，也不知道他哪一点比较惹人注意，居然就被一个“土匪”重点关注了，在他露出身形的一刹那向他打出了一梭子子弹，饶是他身边的一个手下眼明手快，及时将他按倒了，他依旧被子弹关顾到了，并因此丢了一只耳朵。自此以后，以为对面有狙击手，三上便再也不敢抬头了。此刻，他正趴在楚天歌瞄准的重机枪阵地主射击手的身边，竖起唯一的耳朵用心的倾听着——“人说学兵军财大气粗，从来不吝啬枪弹，今天算是见识了。八格牙鲁，这帮支那人的掷弹筒居然比我们还多，好在，他们的准头欠缺，不然的话，这仗可难打！”他正这样想着，忽然听见一阵尖啸，然后又听见不远处有熟悉的声音喊道：“三上，你们快闪开！” 　　喊这话的自然是松本，他胆子大，目光始终不离飞行中的火箭弹，得以判断出其落点。三上用心倾听，本来指望靠听觉判断出榴弹的落点好及时躲开，却不知道正朝自己飞过来的乃是一枚新型炮弹，根本不能凭听觉判断其落点，乃至于经松本提醒发觉出不对想要闪避的时候却来不及了。 　　“轰！”爆炸声并不是很响亮，但是，火箭弹的穿透力却胜过了榴弹不知道多少倍，乃至于鬼子们辛辛苦苦用沙袋围建起来的机枪掩体根本抵挡不住，被火箭弹直接给射穿了。然后，战斗部直接在掩体里爆炸开来，爆炸的烟火、纷飞的弹片没头没脑的将三上和正副机枪手、装弹手给淹没了，加上附近趴着的两个鬼子，总共六个鬼子，没一个幸免，悉数身披数十创，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连同掩体被撕成了碎片。 第1301章 老肥 　　“老肥”并不肥，老肥之所以被叫做老肥，盖因为他姓费。本来是老费，谁知被一个四川籍的学兵叫了一次以后，其他人跟上，叫着叫着跑了味，就变成了老肥了。 　　楚天歌不知道，老肥早通过其它渠道知道了自己女儿的事情。正因为知道女儿没了，所以，他才格外在乎徐敏才这个便宜女婿，也才会格外的不惜命。 　　楚天歌和欧阳云一样，都特别的重视下属的感受，擅于用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去抚慰手下的心。有一段时间老肥念念不忘自己还在吉林的女儿，楚天歌就让熊天道派了一个可靠的老兄弟回去寻找，然后就获悉老肥的女儿居然已经被小鬼子给害了。有老弟兄知道了司令派人帮老肥找女儿的事情，偷偷的告诉老肥，又有人和他开玩笑，说徐敏才这小子不错，刚被大饼提拔为贴身勤务兵，前途无量，老肥可以招他当女婿。老肥就真当回事了，跑去找徐敏才，对他说：“小徐，知道我女儿吧？” 　　“不知道。” 　　“你咋会不知道呢？我女儿那在大王镇，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好姑娘。” 　　“啊。”徐敏才脸嫩，隐约猜到点意思，脸红了。 　　“我把她给你做老婆，一等一的美人儿，好姑娘，中不？” 　　有人听见，登时乐了，这个老肥，实在是太出格了——世上还有给自己招女婿的老丈人吗？想归这样想，热闹是要凑一分子的，就有人撮合：“小徐，老肥那姑娘我见过，老漂亮了！她给你做老婆，你赚大发了！” 　　徐敏才也是土匪出身，不过和老肥他们相比，只是个小土匪。老肥等人都有过调戏妇女的经历，为此加入学兵军以后没少为这事挨那些政治主任和指导员训。近墨者黑，徐敏才的腼腆也有限，另外，他知道老肥不打逛语，他说自己女儿是大美人儿那就真是大美人儿，于是就扭扭捏捏的答应了，最后在几个坏佬的唆使下，连丈人都喊上了。 　　有道是女婿是半个儿，老肥是真的中意徐敏才，及至后来得知女儿没了，他更加一腔爱心都给了徐敏才，那一个关怀备至，不知情的见了都说：“这个老肥还真是老不修，这是真把小徐当女婿呢？”有知情的明里说笑两句，暗地里却是叹息两声：“这样也好，省得老肥想女儿想出病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老肥掏心窝子对待徐敏才，后者渐渐的也真当他是自己老丈人，这处着处着翁婿关系还没确定，倒像是一对父子了。 　　老肥是豁出去要给徐敏才报仇，别看他快四十岁的人了，身子骨的灵活劲却不比年轻人差，他翻滚前扑，连续躲开了三拨机枪子弹的追扫，这边正要将手上的集束手榴弹抛出去，楚天歌发射的火箭弹后发先至，“呿”的一声，几乎贴着他的头盔飞向距离他十几米的机枪阵地，然后一声爆炸就将机枪阵地和里面的鬼子给掀翻了。 　　火箭弹擦着老肥的头盔掠过，让老小子惊出一身冷汗。不怕死是一回事，可要是这脑袋被掀飞半个却不是老肥愿意看到的，他怕进了地府女儿不认识自己啊。“奶奶的，这什么鬼玩意？”他立刻又趴下了，自语道。然后回头望，正好看见楚天歌将一枚火箭弹撞进火箭筒里，瞄准了另一座机枪阵地，再次开火。 　　楚天歌火箭弹出手，松本健力大感不妙。他本来就怀疑遇到了学兵军正规部队，现在再无怀疑。眼见五百米开外的丘陵半山腰，几十个学兵站在那里，簇拥着一个扛着炮筒的，他不知道这炮炮弹有限，深怕其不停发射完全将已方压制住，朝身后喊道：“浅仓，组织狙击手给我干掉那些炮兵！”喊着，他伸手朝楚天歌等人一指。 　　日军对于狙击手的称呼，自然来自学兵军。学兵军的狙击手在多次大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往往能够通过狙杀日军前线指挥官或者重火力输出对象而达到改变战场态势的作用。日本人吃亏多次，然后通过汉奸了解到，对狙击战术相当的热衷，也开始发展自己的狙击手。现在，但凡是中队以上的编制，就都有专门的狙击手单位的存在。松本大队有一个狙击手小队，一共十几位狙击手，由少尉浅仓沩山统领。 　　“铃木，你们的赶紧转移阵地！”松本又对剩下的那挺重机枪的主射手铃木麻一郎喊道。铃木麻一郎刚才有全程目睹那一枚火箭弹是如何将自己的同僚给轰击了的，对其居然可以钻透沙袋的性能极为畏惧。听见松本的喊声，他招呼身边的几个鬼子一身，然后抱着九二式重机枪就猫腰就朝旁边跑去。 　　火箭弹飞速极快，虽然及不上子弹，但是相对于需要抛高的榴弹而言却要快上太多。虽然因为技术还不成熟，飞行时尾部还拖曳着明显的烟火痕迹，可是因为距离只有五百米左右，所以就人的反应能力而言，等于转瞬即到。 　　松本喊得还算及时，铃木等鬼子撤退得也不慢，可是他们却没料到火箭弹的速度如此之快，铃木抱着重机枪，其他三个鬼子一个抱着替换枪管、还有两个各抱着一个子弹箱。四个人刚刚离开阵地，火箭弹便轰的一声在他们身后爆炸开了，一团绚烂的烟火腾升开来，三个鬼子当场报销，而铃木因为居于最前方，而且正好被那个抱着替换枪管的鬼子挡住，所以只是被气浪抛开跌了个嘴啃泥，受了点擦伤。 　　一师二旅一团也有狙击手。浅仓沩山接到新的命令之前，一直在和他们远距离驳火。学兵军的狙击战术已经相当后现代了，每个狙击手都配备了一名副手，他们即充当狙击手的另一双眼睛，同时还能配合狙击手展开一些狙击战术。 　　浅仓沩山等鬼子采取的还是最原始的狙击战术，就是趴着不动和对方比耐心，想等对方先暴露目标。 　　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代，这种战术还是很有市场的而且十分适合这些耐心极好的鬼子。比如浅仓沩山，在接到新的命令之前，他静静的趴在那里，除了狙杀了一个比较活跃的学兵，后来就再也没有出过手。 第1302章 狙击手 　　经过最开始的猛火力突袭，当日军稳住阵型，特别是建立了两个机枪阵地以后，学兵军的攻势就得到了遏制。此时，双方狙击手的作用就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虽然少了偷袭的机会，可是却将成为最有可能打破僵局的力量。张德军不知道，就在徐敏才为了救他而牺牲的时候，对面的鬼子狙击手已经有人将准星瞄准了他的脑袋。迟上一秒钟的话，他就报销了。 　　老肥的爆发、楚天歌和火箭筒的出现都是例外，老肥手上的集束手榴弹对于前面的鬼子而言实在是太恐怖了，浅仓沩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正做手势让手下狙杀他，火箭筒横空出世，立刻将交战双方官兵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两枚火箭弹，两声爆炸，日军的两个机枪阵地就都给报销了。两个机枪阵地和荒木直树乘坐的那辆装甲车是日军防线的三个支撑点，三个支撑点忽然少掉两个，松本健力辛辛苦苦组织起来的防线登时就有被攻破的危险。 　　徐敏才的死一度激得张德军有狂化的趋势，而两枚火箭弹弄出的巨大声响暂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望见了扛着火箭筒的楚天歌，猛然想起司令平时关照自己的那些话，登时就好像数九天被当头浇了一盘雪水，整个人立刻就清醒了。“妈勒个巴子，老子好像又浑球了！”他自语道，看着徐敏才那张年轻的满是鲜血的脸庞，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楚天歌又让王旦往火箭筒里装了一枚火箭弹，而这一次，他的目标将是那辆装甲车。他连续站在同一地方发射了两枚火箭弹，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这让熊天道十分着急：“司令，换个地方吧，太危险了！” 　　楚天歌根本不理他。他这是第二次用火箭筒，第一次只是试射，而且只试射了一枚。火箭筒的威力给了他巨大的信心，他不知道这部鬼子乃是护送荒木直树和轻重伤员后撤的，担心这只是第33师团的开路先锋部队，担心久战不下反而被咬住，甚至就会被第33师团主力给围起来吃掉，所以决定再接再厉，利用火箭筒的强大火力打掉该部鬼子的指挥中枢，速战速决。 　　浅仓沩山利用手势，调动了六个鬼子参与对楚天歌的狙杀。而几乎与此同时，距离他们大约三百米左右的一处丘陵上，杨老三也正在调动手下，想要狙杀松本健力。 　　忽然，他的副手肖明喊道：“老三，左前方三百米处，四度，快看！” 　　杨老三和肖明搭档有半年了，两个人在浙闽边境和小鬼子打了很长时间的游击，配合相对默契，很多时候，通过眼神就能交流。狙击手在狙击的时候，发出声响是大忌，杨老三见肖明居然一反常态无视狙击作战规程惊呼出声，意识到他有什么惊人的发现，端起狙击步枪，眼睛凑到瞄准镜前朝他指示的方位看过去，然后又朝后望去。 　　他先通过瞄准镜看见一个鬼子狙击手正在瞄准，回头去看小鬼子瞄准的是谁，发现居然是楚天歌，心中一激灵，立刻站起来朝楚天歌挥手，张嘴大喊：“司令，趴下，趴下！” 　　楚天歌已经通过瞄准镜锁定了目标，几乎在杨老三站起来的同时，他扣动了扳机。 　　“噗！”火箭筒后面喷出焰火，然后里面的火箭弹裹挟着一团火光拖着白烟呼啸而出，几乎与此同时，熊天道扑了过来，将楚天歌扑倒在了地上。 　　战场上到处都是枪声、爆炸声，其中，比较密集的是卫青式突击步枪的枪声。“土匪们”心中完全没有节约子弹这个概念，他们不时的将枪举过头顶朝鬼子的防守阵地方向一阵突突，间或的抛出一枚手榴弹。也有持驳壳枪的，他们忽然闪出藏身的掩体，又或者猛然蹲起，双眼四顾，只要看到日军制式的头盔又或者看见一具土黄色的身体，便会飞快的打出一梭子子弹，紧接着再缩回掩体后面，又或者重重趴下。 　　浅仓沩山调动了六个部下同时狙杀楚天歌，他自己则不急不忙的瞄准，将右手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等待着最佳的开火时机。 　　杨老三忽然站起来挥手大喊，打乱了前舱的布置——六个鬼子狙击手不管有没有完成瞄准，立刻全部扣下了扳机。五百米的距离有点远啦，又是居下临高，要想一枪击杀实在有点困难。不过机会实在是难得，所以他们都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 　　不得不说，单论中远距离的精确度，三八大盖要强过卫青式突击步枪。日军的狙击枪悉数由三八大盖改装而来，加上了光学瞄准镜以后，其精度并不比和卫青式突击步几乎不搭界的卫青式狙击步枪差。三八式狙击步枪的有效射程是一千米，五百米的距离正在其最佳射程内。虽然因为居下临高，精度和杀伤力都会受到影响，但是同时成为六颗子弹的狙杀目标，纵然鬼子狙击手们没有完成瞄准，楚天歌的下场也很难料。 　　杨老三的提醒很及时，熊天道反应也够快，不过饶是如此，楚天歌依旧被一颗子弹击穿了左小腿，他登时就疼得闷哼一声，脸上涌现出黄豆大的汗珠。六颗子弹，三颗打空，一颗偏得有点厉害，却反而打中了一个学兵的腹部。还有一枚打中了熊天道的左肩胛骨，疼的他当场就晕了过去。 　　“保护司令！”许智等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十几个人扑过去，在许智的指挥下，抬起熊天道还有楚天歌以及那个负伤的学兵飞速跑进十几米外的一片松柏林中。而在此期间，又有近十发子弹射来，并且各打死、打伤了一个学兵。 　　杨老三担心楚天歌的安危，奋不顾身的站起来提醒他隐蔽，虽然救了楚天歌一命，却也将自己暴露在了鬼子们面前。浅仓沩山早先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却因为他们隐藏得极好，又有副手帮忙打掩护，所以迟迟确定不了他们的方位。 　　身为狙击手，虽然狙杀对方重要人物和重火力输出单位为第一要务。但同时，找到并狙杀对方狙击手，确保己方重要人物和重火力输出单位的安全，也是他们不可推卸的责任。 　　杨老三他们的存在，对小鬼子的迫击炮手、轻机枪手是巨大的威胁。浅仓沩山一直在等待先敌发现的机会，杨老三主动现身，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1303章 冒烟的火箭弹 　　枪口微调，瞄准镜的十字准星锁定住杨老三的心脏部位，扣动扳机——一秒钟不到的时间，浅仓沩山就完成了这一次射击，然后，他冷冷的朝杨老三看了一眼，将身子微微的缩了回去。 　　杨老三站起来大喊的时候，肖明等人就感觉到了不好。双方狙击手都已经察觉到了对方有狙击手存在，这种时候，杨老三这种做派等于将自己送给鬼子狙击手一个活靶。 　　几乎在熊天道将楚天歌扑倒的同时，杨老三左胸中弹，子弹穿心而过，他挥舞着右手连续两个趔趄，转过头来看向子弹射来的方位，然后嘴角溢血，轰然倒下！ 　　肖明大喊：“老三！”一个翻滚一个前扑堪堪扑到他的身边。杨老三的胸口已经被喷出的血染得渍红一片，他仰天倒在一片枯黄的野草上，嘴里面溢出来的鲜血在他跌倒的过程中洒出一条线，在那片草地上构画出了凄厉的一副图画。杨老三的嘴里面犹自在溢出血沫，他的眼睛大睁着，里面却已经没有了色彩——“老三！是我害了你啊！”肖明伸手按住他心口的伤口，悲愤的喊道。 　　杨老三中弹的同时，一直紧紧盯着前方的他的部下们，有两个学兵扣下了扳机。松本大队的狙击手在等待狙杀他们的机会，他们又何尝不是？一个鬼子狙击手不过有半个脑袋探出了掩体外，然后就成了浅仓手下第一个毙命的家伙。一颗卫青式狙击步的子弹从他右眼钻进去，出来时，将他有半个后脑勺都打飞了。还有一个被瞄准的鬼子运气不错，他及时的缩了回去，不过饶是如此，依旧被子弹擦右手而过，惊得他差点没大喊出声。 　　“老三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土匪”喊出了这一句，很快就在“土匪们”中间引发了连锁反应。“什么？老三死了？”“看错了吧？”“老三那么精的人！”“老三，哥哥帮你报仇！”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两个鬼子兵中间站了起来，他左右手各一支驳壳枪，双枪左右开弓，各打了两枪，然后就朝装甲车方向奔了过去。 　　“呿！”第三枚火箭弹拖曳着漂亮的尾巴向装甲车驾驶室撞去，然后居然击穿了驾驶室前面的薄型装甲，一下子钻了进去。 　　松本健力见机得快，楚天歌这边还没击发呢，他就躲到装甲车后边去了。他也没忘了车里的荒木直树，在他的指挥下，几个鬼子兵进入装甲车想要将荒木直树抬出来，当火箭弹与装甲车发生碰撞的时候，那几个鬼子兵正好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拿吊瓶的拿吊瓶，刚将荒木直树的头和上半身给抬了出来。偏在此时，火箭弹和装甲车的甲板发生碰撞，极度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几个鬼子悉数慌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大吼一声，丢下荒木直树就跑，只留下那个拿着吊瓶的鬼子站在那里，好像被吓傻了一样。 　　装甲车里面还有司机和一个机枪射手以及一个军医。那个司机的右手被穿甲而入的火箭弹撞到，也不知道是被吓得抑或是被烫的，整个人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声，让装甲车周边的不少鬼子听得汗毛直竖。那个机枪射手本来倒很视死如归，火箭弹击中装甲车的时候，他的眼睛不过眨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咬牙射击。可是司机的惨叫声太渗人了，他又闻见火药的味道，以为火箭弹要爆炸了，这个鬼子倒也机灵，先爬再滚的，他翻出机枪塔，然后直接朝车下跳，老高的摔下来居然什么事没有，然后朝外面一扑，紧接着就双手抱头，趴在那里不动了。 　　那个军医最惨，几个鬼子进来抬人的时候他就想先一步出去，却被其中一人蹬了一脚直接被踹趴下了。而等他忍痛爬起来想要出去的时候，正好火箭弹穿甲而入，司机发出惨叫，被这叫声还有那冒烟的火箭弹弹头吓的，他一屁股坐下，居然就此吓得浑身发软，再也没能爬起来。 　　奉命救援荒木直树的几个鬼子粗手粗脚的，有一个在解开固定他腹部安全带的时候不小心趴在他身上，左手正好按在他阑尾处，登时将他弄得疼醒了。荒木直树倒也硬气，除了疼醒的时候惨叫一声，此后牙关紧咬，居然生生忍住了。及至后来火箭弹破甲而入，他除了眼眸收缩了一下，居然都没有异样的表现。只是，应该是怎么也没想到部下居然敢扔下自己独自逃命，当他的上半身失去支持，脑袋重重的撞在地上，他那个气啊，当场就骂开了：“八格！一群胆小鬼！你们的勇气都被老鼠吃了？！”骂着，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对那个犹自傻站在一边的鬼子说：“赶快逃命吧。”然后忍住腹部的剧痛，右手拔掉左手的针头，四肢用力，将下半身拖出了装甲车。 　　之后，荒木朝火箭弹飞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想道：“八格，没想到居然会死在这里！”闭上眼睛就准备等死了。 　　松本健力也没想到自己的部下居然如此不济，居然会在最紧要的关头丢下荒木直树独自逃命，他先是目瞪口呆，然后狠狠的朝那几个跑得惊天动地的部下剜了一眼，便埋下头，静静的等待起那一声惊天巨爆来。 　　有前两枚火箭弹的示范，虽然交战双方心情不一，但却投在等待着，等待那一声巨爆响起。一秒钟过去，两秒钟过去，然后是五秒钟、十秒钟，火箭弹刚击中装甲车的时候，交战双方士兵还都在拼命搂火呢。然而那声巨爆却迟迟没能响起，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吊起，不少人停止射击，怔怔的看着那辆犹自在往外冒险的装甲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妈的，居然没有爆炸？”张德军忽然骂道。 　　老肥忍耐不住，抬头看了装甲车一眼，看见还在冒烟，又赶紧趴下了。他自语道：“奇怪，怎么没炸？” 　　松本抬起头来，他看见那个本来捧着吊瓶傻站在那里的部下忽然弯腰将荒木直树往外拖，终于醒悟过来，大吼一声：“是哑弹！哈哈！”然后朝四周环视一眼，吼道：“还不上去帮忙？” 　　“哈伊！”几个被他瞪到的鬼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恐惧，不过碍于松本的淫威，他们只能爬起来，猫腰走了上去。 第1304章 杀鬼子，吃大饼喽 　　装甲车附近交战双方官兵都在等待那一声巨爆，远处已经在松柏林中隐藏起来的楚天歌等人同样在期待着。本来，因为医务兵用酒精给自己清洗伤口，楚天歌还疼得满头大汗呢，此刻，他忍不住诧异道：“怎么还不爆炸？” 　　“我去看看！”王旦自告奋勇道。 　　“拿着！”楚天歌将望远镜抛给他。王旦接过来，然后跑了出去。而偏在此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然后又是一声，紧接着还有一声，楚天歌笑逐颜开，似乎疼痛也少了许多，他说：“炸了！” 　　王旦跑了回来。楚天歌问他：“怎么样，装甲车被炸翻没有？” 　　王旦脸色有点古怪，他伸舌头舔舔嘴唇，苦笑道：“火箭弹击穿了装甲车，但是没炸，爆炸的老肥扔出的手榴弹。司令，老肥立大功了！” 　　“刚才的火箭弹哑火了？”楚天歌瞪大了眼睛问道。 　　王旦：“应该是。老肥可能炸死了一名少将！” 　　“少将？你确定？”不少人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许智更是特别大声的问道。 　　“那个老鬼子绝对是少将军衔，我可可亚肯定。” 　　“司令，要真是这样，我们可赚大发了！” 　　山下，山响的喊杀声忽然响了起来——其中，喊声最响的便是这么一句：“杀鬼子，吃大饼喽！”楚天歌等人对视一眼，他对许智说道：“你赶紧带人支援，看住张大饼，别让他胡搞！” 　　“是！”许智应一声，点起自己的警卫冲出了松柏林。 　　老肥不知道自己炸死了一名鬼子少将。 　　他再次抬头，发现装甲车依旧在冒烟，可就是不炸，心头十分的纳罕。然后，眼睛的余光里看到装甲车旁边好几个鬼子正抬着一个老鬼子正往后撤，他想都没想，立刻站起来，先是扯掉手榴弹上的拉环，然后好像投链球一样，拎住三角带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大叫一声就将之扔了出去。 　　三十几米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虽然老肥投掷之前弄出了极大的响动提醒了鬼子，可是他们却来不及躲避。集束手榴弹先是砸在装甲车上，然后一反弹落在两个抬着荒木直树双脚的鬼子身后，随即就爆炸开来。三枚手榴弹先后爆炸，炸点附近的七个鬼子没有一个得以幸免，包括荒木直树。 　　一个冒着白烟的白布包裹向荒木直树所在地飞过去的时候，松本健力就意识到了不妙，他站起来，一边朝老肥开枪，一边下令进行火力压制。也有其他鬼子感到了不妙，他们纷纷朝老肥开枪射击，不过却没有一人能够击中目标。 　　老肥丢出手榴弹就趴下了，子弹扑簌簌打得他身前身后泥土飞扬，那个被他当作临时掩体的鬼子尸体中了不下十颗子弹，左边肢体都被打烂了，可是他却安然无恙。“女婿，爹给你报仇了！”老肥自语道，从身上摸出一颗烟来，又掏出火柴点燃，他美美的吸了一口，只觉得，自己便是现在死了，也能笑着去面对女儿、女婿了。 　　荒木直树死了，这个本来要在南昌和高安大造杀戮的鬼子少将居然死在了一个名不经转的“土匪”学兵手中，这不是松本健力能够接受的。除非他能够全歼当前学兵，或许还能将功赎罪，否则的话，即使他能够活着离开，其个人前途也已经完了。而这对于一心梦想做将军甚至大将的松本而言，无疑比杀了他还让他难以接受。 　　日军体系中，中青年佐级军官是最疯狂的一群人。他们为了有一天能够当上将军，甚至不惜赌上国家的命运和个人的生死，松本在这群人里面，本来属于比较冷静的一个，但是现在，他却也被激得发狂了。 　　本来以为荒木直树会被“穿甲弹”炸死，可是天照大神保佑，那枚“穿甲弹”居然哑火了。“穿甲弹”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虽然不知道学兵军是从何得知本部将要经过这里的情报，松本却断定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伏击。那样的话，荒木直树就是死了，只要他能够护住后面的轻重伤员并且坚持到援军到来，那么就能功过相抵。 　　却没想到，荒木少将没死在蓄谋已久的“穿甲弹”上，却倒在了一串手榴弹下，而这显然和他护卫不力有关。日本人大多是偏执狂，喜欢认死理，松本一旦觉得松本的死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己算是完了，其身体里被军国主义滋养起来的暴虐怪兽便扑腾而出，将他心中仅存的一点理智给吞噬掉了。 　　“死战！死战！”他拔出指挥刀，朝老肥藏身的地方一指，他的一干死忠登时爬起来，端着三八大盖又或是冲锋枪还有轻机枪便掩杀上去。有这部鬼子做示范，其它鬼子心中的斗志被点燃，又哀荒木阁下之死，他们都将难辞其咎，登时，所有的鬼子都发狂了。 　　张德军不知道老肥刚刚炸死了一个鬼子少将。日军忽然发动反攻，这在他看来是自取灭亡，是将大把的军功送到他手上，而如果他不取的话，那实在是天理难容。张德军之所以获得“张大饼”的诨号，这固然和他那张烧饼脸有关，同时还源于他那一句口头禅：打赢了，老子请大家吃大饼。本来还担心小鬼子死守的话，己部即使能歼灭这部鬼子那也会死伤惨重得不偿失，现在小鬼子主动挑战，可省了他的事了，他兴奋得声音都有点颤抖，挥舞这驳壳枪喊道：“妈勒个巴子，小鬼子主动求死，兄弟们，给老子狠狠的打！打赢了，老子请大伙吃大饼！” 　　张德兵当土匪的时候，最好大饼这一口，在他心目中，大饼就是人间美食了，所以总觉得只要以大饼相诱，兄弟们便会出死力。而他这句口头禅一出口，不管其部下兄弟有没有因为闻到大饼的香味而食指大动从而斗志旺盛，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知道大饼头子是准备大干一场了。张德军的一干老弟兄首先呼应起来：“兄弟们，有大饼吃啦，冲啊！”“杀鬼子！吃大饼喽！”…… 第1305章 近战 　　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迷彩色和土黄色汇集成的两条河流忽然冲撞在一起，随即产生了一个死亡的漩涡。从一开始的兴奋到后来唇舌发干，及至双腿发软，再到现在心情澎拜，大城游击大队的游击队员们一个个盯着喊杀声惊天动地的远方，纷纷向大队长甘田阳请缨：“大队长，我们也上吧！”“大队长，出击吧！”“我要杀鬼子！”…… 　　甘田阳也很意动，这是多好的锻炼队伍的机会啊，他问刘伟成：“辅导员，让兄弟们见识一下吧？” 　　刘伟成让他们等等，拿起话麦向楚天歌请示。 　　楚天歌从王旦那里了解到战场上的情况，知道已方已经控制住局势，就回刘伟成说：“不要进入主战场，四周转转，尽量多抓鬼子逃兵吧！” 　　“是！”刘伟成响亮的回答，放下话麦对众人说：“司令同意了，不过兄弟们没什么实战经验，所以不要进入主战场添乱，就在四周转转吧。大家跟我来。” 　　“吼，打鬼子去了！”众游击队员吼叫着，跟着刘伟成出了村子，往战场奔去。 　　冲锋开始，本来这是双方狙击手的表演时间。可是因为之前的较量，让双方狙击手都将目标锁定了对方，这让他们都不敢轻易露头宰杀那些主战场上的“活靶子”，只是默默的观察着对面，以期能够开枪就有收获，早点结束这场狙击战。相比主战场而言，狙击阵线上的交锋却显得有点冷清，但是其凶险成都却丝毫不落前者。杨老三被肖明拖回了一处隐蔽地形，他的手下看见自己的头死不瞑目的样子，一个个怒火中烧，心头生了死志。 　　“为老三报仇”已经成了众人心头和眼神中唯一的声音，大家都是老搭档老兄弟了，对视一眼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坚定的点点头，担任瞭望的副手开始“游动”起来。肖明拿起老三的狙击步枪，他爬过一片枯草丛，然后将枪口探了出去。闭上左眼，右眼凑到瞄准镜后面，慢慢的巡视起来。 　　当发现敌人穿着迷彩军服，浅仓沩山就有了觉悟，这会是一场惨烈的对决。当荒木直树被炸死，松本健力开始发狂的时候，浅仓知道，他们全身而退的几率已经没有了。找到并杀死对方的冷枪手，保护部队中的重要人物，这是狙击手的首要任务，单就这一点而言，他们已经失败了。心头有点焦躁，他的手心不禁有点出汗，正在这时，忽然离他大约十米远的一棵树下，一个部下发出一声惨叫。他看过去，却看见朝山一郎歪头趴在地上，额头上一个血洞，居然被一枪爆了头。 　　这一枪是肖明打的，狠而准。打完这一枪，他立刻原路爬出了那片枯草丛。 　　这一枪惊醒了浅仓沩山，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判断不出打死朝山的这一枪来自哪个方向，他吓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以后，人就冷静了下来。 　　肖明的这一枪自然有被其他鬼子狙击手监视到，他才往后爬了两步，一颗子弹几乎贴着他的头盔掠过，而这一枪响起，开枪鬼子的方位立刻被肖明的战友捕捉到，两个学兵同时朝那个鬼子开枪射击，其中一个一枪正中那个鬼子的脖子，该鬼子登时了账。两个开枪的学兵也因此暴露了目标，立刻招来了其他鬼子狙击手的打击。一个学兵收身迟了点，被一枪击中左边脸颊，他重重的摔在地上，饮恨而亡。 　　那几个开枪的鬼子自然没能逃脱其他学兵狙击手的法眼，对射就此展开。于是，狙击手之间最残酷的运动对战上演了。 　　开枪，躲避，运动中锁死目标，再开枪，躲避。 　　浅仓沩山本来打算吃点出手，好开枪就有收获的，可是战情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倒是愿意等待最佳时机，可是主战场的情形却容不得他如此了。 　　主战场上，白刃战已经展开了。 　　“土匪们”的白刃战法很无赖，当然，这是小鬼子的看法。“土匪们”几乎人手一支驳壳枪，驳壳枪用于近身短战很强大。那边，一个鬼子刚刚退出枪膛里的子弹正气势汹汹的扑过来，这厢，一个学兵抬手一枪，那个鬼子被子弹击中，满脸不甘的倒下了。 　　“杀！”“马磊隔壁！”张德军一边大喊着，一边左右开弓，不少鬼子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向他冲过来，不过大多数人还没能近他的身就被他或者保护他的十几个学兵给击毙了。张德江很喜欢这种近身战，这家伙身上别了四支驳壳枪，都装的新弹夹。白刃战进行了十分钟左右，倒在他枪下的鬼子最少达到了十人。 　　也有因为太依赖于驳壳枪而倒霉的“土匪”，几个鬼子端着枪刺冲过来，往往的，他只能开上一两枪，如果没有战友增援的话，那就无法躲过接下来的挑刺。而只要被小鬼子枪刺挑中，那基本上就没有了生还的可能。日军的枪刺技术确实老到，枪刺入体以后立刻开始翻转，往往的都在被刺中的学兵身上弄出一个大洞来。 　　“土匪们”持驳壳枪和鬼子进行白刃战固然让鬼子们感到愤怒，最让他们恐惧的却是那些迟大刀片子的。这类“土匪”大多在加入学兵军之前就是练家子，加入学兵军学到大刀战法以后，其近身战力都有了实质性的提高，往往的一刀下去就能剁倒一个鬼子。 　　老肥就是这群“土匪”中的一员，不过他的冷兵器却是一根鞭子。他不知道自己用集束手榴弹炸死了一个鬼子少将，已经成了众鬼子心中必杀的对象。白刃战开始的时候，他用枪打倒了两个鬼子，然后就抽出缠在腰上的鞭子，狠狠的扑了上去。 　　立刻有五六个鬼子迎向了他，这几个鬼子哇哇怪叫着为将军阁下报仇、要将老肥如何如何的狠话挺刺扑向他，还没近身就被老肥后面的学兵开枪放倒了两个。一个鬼子冲得快些，突前冲进老肥两米近身范围内，然后正要对老肥进行刺杀，老肥右手一甩，“啪”的一声，一鞭子正抽在他的脸上，登时就抽得这个鬼子哇哇怪叫起来。这个鬼子倒也凶悍，一边怪叫喊疼，一边依旧扑上来，而老肥面对明晃晃的枪刺凛然不乱，鞭子回抽正好抽过他的左手，这一下，那鬼子再也吃不住劲，左手吃疼一松，右手端不动步枪，被老肥又一辫子抽在脸上，登时惨叫着倒摔了出去。 第1306章 决斗 　　老肥这一鞭子更狠，直接抽在那鬼子眼睛上，居然将其左眼眼珠给抽爆了。这一记太狠了，那个鬼子立刻疼得双手捂脸倒地翻滚着惨嚎起来，让紧随其身后的其他鬼子吓了一跳，不自禁的都放慢脚步，然后看了看那个倒地的倒霉蛋，一个个不禁心有余悸——这一鞭子要是抽在自己脸上，那该有多惨？他们再看向老肥的眼光，不禁就带上了一丝畏惧——这老小子太狠啦。 　　四周的喊杀声山响，不少学兵和鬼子捉对厮杀。一时，呐喊声、吆喝声响彻战场，其间还不时传出一两声惨叫，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离伏击点最近的一边，一群“土匪”清一色的驳壳枪撵得一群鬼子怪叫着四下逃散，忽然，随着一个“土匪”枪里的子弹告罄，有鬼子发现了这一点，立刻大喊一声召集众人杀了回去，于是画面为之一变，转而变成众“土匪”转身飞奔，而众鬼子在后面疾追。然后，随着“土匪们”更换弹夹完毕，登时场景又转换回来——这颇为可乐的一幕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随着松本健力亲自领衔的日军中间阵线被学兵军攻破，有鬼子开始返身逃跑，战斗就变成一面倒了。 　　老肥在一鞭子抽爆一个鬼子的眼球以后，震慑住了众鬼子，登时，他的压力就大大的减轻了。等战友支援上来，他忽然冲上去，一鞭子缠住一个鬼子的脖子，然后使劲一拉，生生将这个鬼子拉倒，然后飞脚踢出一杆三八大盖，三八大盖的枪刺正中那个鬼子的胸部，老肥再使劲一拉，枪刺深入，登时洞穿了这个鬼子的心脏。 　　松本健力挥舞着指挥刀追上了一名打光了子弹的“土匪”，他大吼一声，一刀劈在那个“土匪”的背上，愣是连同棉衣一起划开，在那个“土匪”背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那个“土匪”惨叫着倒地，对不远处的张德军喊道：“大饼老大，救我！” 　　正好有一个追随松本的鬼子举起枪刺朝他扎下去，张德军见状抬手一枪，正中那个鬼子的额头，那个鬼子抬起头看了张德军一眼，身子晃了一晃，连人带枪栽倒下去。 　　松本健力辨认出了张德军的军衔，他用生硬的中国话对张德江吼道：“你的，可敢与我一战？” 　　追随他的几个鬼子畏惧的看着张德军手中的短枪，围过来将松本护在中间。 　　张德江冷笑：“就凭你？！”然后将双枪插回腰间，朝旁边一个学兵喊道：“拐子，大刀给我！” 　　拐子：“团座，和鬼子费什么劲，直接一枪崩掉多爽？” 　　张德军瞪了他一眼，喝道：“混帐话，老子好不容易逮到和鬼子佐官决斗的机会，拿来！” 　　拐子嘿嘿的笑：“团座，其实哪要劳烦您老人家，我出马就行了！” 　　“滚一边去！”张德军一脚踹过去，伸手一捞接过大刀，然后就大摇大摆的向松本迎了过去。一直有意护卫他的十几个“土匪”聚拢来跟了上去。两拨人马靠近，拐子朝对面一个鬼子上尉喊道：“小子，过来，可敢和爷爷空手对搏？！” 　　那个鬼子能听懂的中国话有限，听得懂“过来”，却听不懂“空手对搏”。他咧咧嘴，冷笑两声，又对身边的鬼子说了句什么，然后紧紧手上的指挥刀，走上前来指向拐子，喊道：“你的，出来！” 　　“拐子，上！”“拐子，看你的了！”“拐子，我看好你！”拐子的众兄弟起哄。 　　拐子看着那把指挥刀，后退一步骂道：“奶奶的，老子的大刀片子被团座拿去了。这鬼子忒不是东西了，说好空手对搏，他弄把刀出来！” 　　众人大笑。大笑声中，张德军和松本已经战到一处。东洋刀对中国大砍刀，“当当当”，两人连对三刀以后，张德江本来轻松的面皮不禁绷紧了。论重量，大刀片子对东洋刀有先天优势，他自认手上也有一把力气，可是居然没能占到优势，他不禁慎重起来。 　　张德军吃惊不小，松本健力同样也很惊讶。松本在第33师团是个出名的大力士，人送绰号“相扑手健力”，形容他的力气和相扑手有得一比。而且他的指挥刀乃是自己请知名铸剑师打造的，刀身加厚了，比一般刀要沉重。本来以为凭借力气大可以轻易的做掉这个支那上校，然后沉重打击支那军士气，从而改变战场态势的。却没想到三刀对下来，对手居然丝毫没有露怯。 　　两个人都格外重视起对手来，分开以后，皆双手持刀牢牢盯住对方，相互对峙着想找到对方的破绽以便出手就能取得先机，场面反而平淡下来。 　　主决斗场平淡下来，那边，副决斗场的战斗却相当的火爆。拐子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主，本来是不肯和有刀的鬼子上尉对决的。可是没想到哪个鬼子上尉见他不肯应战，居然伸出左手朝他竖起了小拇指。 　　拐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大怒，骂道：“奶奶个熊，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四下看看，从一个兄弟手上将他的大刀片子拿过来就上去了。拐子动了真火，上去以后就是一刀力劈华山。 　　鬼子上尉对自己的身手也很自负，丝毫不肯在气势上输给他，居然没有选择闪避，而是双手挺刀驾了上去。两个人针尖对麦芒，随即就硬憾上了。 　　前面说过，“土匪们”从军之前都是练家子，拐子也不例外。两个人对砍了两分钟左右，拐子越使越顺，套路就出来了。拐子嘴碎，一边砍同时还不忘吆喝几声：“孙子，你就从了爷爷吧！”“奶奶个熊，老子剁了你的爪子！”“马磊隔壁，敢使阴招！爷爷不会使？” 　　拐子和鬼子上尉打得热闹，那边，张德军和松本也终于再次发生接触，然后就“乒乒乓乓”的对砍起来。 　　其他的“土匪们”一见，心说我们也不能傻站着啊，一个绰号“王八”的“土匪”吆喝一声：“兄弟们，别傻站着，上！” 　　“上！” 　　众“土匪”喊一声，扑向对面的鬼子，双方随即混战在一起。 第1307章 神射手双发快射 　　日军连轻重伤员在内一共有一千五百多人，这其中，唯松本大队的八百余人还有五百余轻伤员还有一战之力。这一千三百余人，在第一轮伏击中就有将近一个中队的鬼子倒在了地雷阵中，及至楚天歌下达进攻命令，一波突袭，又有百多个鬼子倒在手榴弹和突击步的联合打击下。 　　战斗进行到现在，鬼子死了最少五百余人，乃至于那些轻伤员一看情势不对，也都拿起武器爬下军卡参战，只是随着战斗方式变成近身战以后，这些伤员的加入并不能改变日军人数上的劣势，他们只是徒劳送死而已。 　　松本大队护送的这七百余伤兵，虽然其中一半是轻伤，可这种轻伤也是失去了一定战斗能力的。这些轻伤员，要不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发着高烧甚至需要做截肢手术的，要不就是关键部位受伤需要及时动手术的。他们虽然还能战斗，但是能够提供的战力却实在是可怜，很多鬼子甚至都没有力气拉动枪栓。 　　张德军和松本健力打斗整出的动静虽然没有拐子和鬼子上尉大，可是却更加的凶险。两个人仗着力气大，招招都是以硬碰硬，终于，也不知道对撞了多少下，张德军手上的大刀片子刃口已经缺损得很厉害了，他忽然大吼一声：“马磊隔壁！老子剐了你！”土匪之气发作，不顾松本砍过来的一刀，直接兜头砍了过去。 　　楚天歌的游击部队之所以能够享受主力部队的待遇，就因为他手下这帮“土匪们”不要命的打法往往能够出奇制胜。在鹰崖山的时候，日军集中一个师团加五个团的伪军围剿他们，最终付出将近五千人的伤亡，只不过才将他们赶回了鹰崖山的老巢。乃至于后来关东军为了解决这个心腹大患，不得不动用了两个师团的正规军。楚天歌率部回到广州，开始负责在闽浙一带开辟游击根据地，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开创并稳固了四个县级根据地，并且将游击部队从一个旅级编制愣是发展到了军级规模。用松井石根的话来说：学兵军游击队那帮支那人是真正的土匪，不仅穷凶极恶，而且狡猾狡猾的，不好对付哪！ 　　张德军要是一开始就施行两败俱伤的打法，说不定松本会以牙还牙，因为当时他已心生死志。然而现在，在习惯了和张德军斗智斗勇以后，对方忽然来这么一出，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本能的变招招架，却一下子将先机给丢了。 　　张德军一旦拼命，那张大饼脸上登时棱角分明多出几道横肉来。他翻来覆去一句话：“马磊隔壁，老子剐了你！”然后就是一刀狠的。“呛！呛！呛！”他连续砍了三刀，松本架了三刀。他再次大吼一声，一刀劈出的同时，左脚踹了出去。松本伸刀招架，一时不察被踹中小腹，整个人登时失去重心朝后摔去。张德军得势不饶人，大刀继续压下去，愣是在他左腿上剁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然后刀尖朝下，真个人压在刀柄上就向他腹部扎了下去。张德军这种无礼打法激怒了松本，腿上剧痛，他骂道：“八格，我和你拼了。”无视扎下来的大刀片子，双手翻转，将刀刃竖起，想要和张德军来个同归于尽。 　　张德军没算到这一着，想要变招已经不能，他也够狠，尽最大的努力将身子一侧，继续扑了下去。“噗！噗！”几乎同时响起两声清脆的利刃入肉声，然后是两声惨叫：“啊！”“马磊隔壁！”两人同时戳中了对方，然后就抱在一起翻滚起来。旁边的鬼子或者是“土匪”眼见这两人背后皆露出一截血淋淋的刀刃来，一个个也被激发了狂性，不要命的扑向对方，只想尽量杀死对方要去给自己的长官帮忙。忽然，翻滚中的两人不动了，下一刻，张德江站了起来。他“呸”的一声吐出嘴里半截耳朵，狠狠的踢了已经没有动静的松本一脚，骂道：“马磊隔壁，被老子剐了吧！”然后，他掏出别在腰间的驳壳枪，左右开弓打死了三个鬼子，吼道：“兄弟们，老子干掉鬼子的指挥官了！杀啊！” 　　兵败如山倒，松本健力一死，中线的鬼子失去了主心骨，登时被一捣而破。中线鬼子开始有人逃跑，日军的士气立刻急降，等许智加入战场，日军的抵抗已经掀不起大的风浪了。 　　那边的狙击对决也终于有了结果。 　　肖明抓住机会又击毙了一个鬼子，而这一次他没能延续之前的好运，被浅仓沩山抓住机会一枪击中了左边肩胛骨，差点就挂了。浅仓一枪建功，却也将自己暴露在了学兵狙击手的枪下。他很不幸，因为用瞄准镜套住他的乃是杨老三狙击小组中的第一号神射手、参加过狙击手资格考试并且取得“养由基级”狙击手称号的方一敏。虽然他只是小半个脑袋出现在瞄准镜中，并且立刻就缩了回去，但对于方一敏来说却已经足够了。几乎在同一时间，方一敏连扣两次扳机，然后，在浅仓的一个手下的视野中，他先是看到浅仓身前的那棵小树忽然剧烈的颤动了一下，迸射开一些灰尘，下一瞬，浅仓的脑袋忽然迸裂开来，然后就颓然倒下了。 　　“神射手！支那人有神射手！”这个鬼子立刻大喊起来，然后，他的心口一朵血花绽开，身子同时朝后飞出，被另一个学兵狙击手给射杀了。 　　王旦的望远镜正好抓住了方一敏双发快射射杀浅仓的那一幕，他惊呼起来：“乖乖，是哪个？帅呆了！” 　　楚天歌问：“怎么啦？” 　　王旦：“头一枪破树，第二枪爆头！乖乖，这枪法实在是太神了！” 　　“哦？！”楚天歌来了兴趣，关照：“记住这事，回去以后问问是谁做的，值得表扬推广。” 　　“是！” 　　“前面怎么样了？” 　　“鬼子败局已定，只是还有不少人在垂死顽抗！” 　　“给许智喊话，速战速决，我们拖不起！” 　　“是！” 第1308章 蠢得像猪 　　日军除了一辆装甲车，还有二十一辆军卡。军卡本来都是用来装伤员的，而此时，在一个名叫服部欽川的少佐的指挥下被围成了一个圈子，成了一道不错的防御工事。一百余担任后队的松本大队的鬼子还有三百余轻伤员在圈子里面架起武器，妄图垂死挣扎。 　　服部欽川只剩下一只左眼，而且这个左眼受右眼的连累也发着炎症，可是此刻，他却生龙活虎的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十分活跃的指挥着战斗。“你的那边去，你的这边……”在他的调度下，鬼子残兵居然像模像样的组织起了防御阵线。 　　两百余松本大队的残兵往这边跑过来，眼见学兵军死死的跟在后面，服部断然下令：“不许放他们过来，他们想进来也成，但要绕到后面去。给我喊话，让他们绕行，不听命令的，射杀！”然后又补充说：“不想死的就照我的话做，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坚持到主力部队来援！” 　　“哈伊！”众鬼子大声应道，就有人向涌过来的鬼子喊话：“服部少佐命令你们绕到后面去，不听命令的杀无赦！” 　　“什么？让我们绕过去，那不是找死吗？” 　　“这帮混蛋，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居然连这种没有人性的话都说得出来！” 　　“八格，别听他的，绕道只会似的更快，冲进去！”…… 　　跑在最前面的鬼子都是特别贪生怕死的，也是最奸猾的，他们眼见车阵宽度有三十余米，心中计算一下，多跑上十米左右的距离的话，那只会被追上来的学兵射杀，便不肯照做。他们也不相信服部真敢射杀他们，骂了几句便一哄而上。 　　眼见逃兵不听招呼，服部独眼一眯，冷冷下令：“开枪！” 　　“哒哒哒！”三挺歪把子机枪开火了，登时扫倒了三四个鬼子——这还是鬼子机枪手意在威慑压低了枪口，否则的话，最前面的那二十几个鬼子最少倒下一半。 　　“妈呀，他们居然敢真的开枪！” 　　“这帮天杀的混蛋，他们这是要断绝我们的生路哪！”……众鬼子纷纷出口咒骂，不过也没人再敢以身犯险了。绕着跑虽然难逃学兵的射杀，可毕竟还有机会。他们大声咒骂着往车阵两边跑去，然后就有人不住的惨叫着倒地——本来跑在大队伍的最前面，因为有身后的鬼子帮着顶子弹，所以根本没有被学兵们射中的可能，但是一旦脱离大队伍进入学兵的视野，那等待他们的自然是学兵们的集中碾射了。紧跟着他们后面的鬼子眼见抛出大队伍的都是死路一条便再也不肯自寻死路了，只听见有鬼子喊道：“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们活，拼了！”这帮面对敌人已经失去了勇气的家伙，居然将枪口对准了车阵内的同僚，而随着有人做出示范，更多的鬼子受了感染，一场鬼子火拼居然就在学兵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张德军被老肥搀扶着追击鬼子，他距离最前线已经有点远了，因此得以很清晰的看到这一切。他不禁有点傻眼，愣了一会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痰骂道：“马磊隔壁，这帮狗日的还真是极品！早知道如此，老子这么拼命干什么？”他却忘了，如果不是他们逼得这部鬼子太甚，这部鬼子又哪会失去理智为了活命而攻击友军？ 　　几十杆三八大盖一轮齐射，虽然绝大多数子弹都击中车厢，顶多只是杀死了几个躺在车厢里的重伤员，但也有子弹穿过车底或者两车之间的夹缝击中了后面的鬼子。服部居于中间，他身边就有一个鬼子被打伤，这下子他完全被激怒了。他怒骂道：“八格，这帮帝国的败类！掷弹筒，给我炸死他们！” 　　车阵中间有不下十余具掷弹筒，这也是服部最大的倚仗，十余具掷弹筒本来是朝着远处打的，想要尽量多的杀伤敌人，现在却被调高抛射角度，开始被用来对付自己人了。 　　三挺歪把子机枪更加卖力的嘶吼起来，登时，夹在车阵还有学兵之间的鬼子就好像毛线团一样被层层剥去，很快，两百余鬼子就只剩下了五十人不到。然后，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子最先喊出一声：“不打了，不打了，投降！”居然就丢掉手上的枪直接朝追杀过来的学兵跪下了。 　　此时，学兵的统帅已经变成了许智。许智一见乐了，他眼见有兄弟压低枪口就要扫射，喊道：“抓活的！”然后又喊：“喊话，缴械不杀，我们学兵军优待俘虏！” 　　“缴枪不杀，我们学兵军优待俘虏！”登时，战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喊降声。然后，让服部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夹在中间的那些个逃兵居然纷纷丢下枪，然后双手抱头就朝学兵的队伍跑去，跑到近前直接往地上一跪，乖乖的当俘虏去了。 　　“阁下，我们也当俘虏吧。我们是伤兵，按照，按照《日内瓦公约》，只要我们投降，支那人不仅不能杀我们，还要，还要给我们医治——”服部身边的一个少尉参谋说道。这个少尉倒是博才多学，居然知道《日内瓦公约》中有关于保护战俘利益的条文，只是他话说一半的时候，服部的眼神已经冷得能够结冰了，而等他坚持说完，服部直接抽出指挥刀，一刀就剁下了他的脑袋。服部将指挥刀在他的尸身上擦了擦，环视四周一眼，冷冷的说道：“没听说过所谓的学兵军战场纪律吗？居然还想着投降学兵军，八格，蠢得像猪！”然后他大声吼道：“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你们忘记自己的使命了吗？我们，流淌着高贵的大和民族血液的帝国勇士，怎可以向卑劣的支那猪投降？！我们是占领者，是胜利者！即使是死，我们也要站着！大和武魂不灭，支那迟早灭亡，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们的子孙能够拥有更加宽广的生存天地而已！大和民族的勇士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来，让支那人在我们的武威下颤栗吧——” 　　“吼！”众鬼子被他的激情感染，发出震天价的吼声。然后，本来因为逃兵的投降而大损的士气居然奇迹般得到提升——“哒哒哒……”枪声更密集了，榴弹的发射频率也加快了，而在车阵前方五十米处，学兵军的冲锋势头居然生生的被遏制住了。 第1309章 出门踩 　　“轰！”一枚榴弹在距离许智大约十米远的地方爆炸开来，两个学兵被当场炸飞，三个学兵负伤，车阵内鬼子的一阵爆发居然给一师二旅一团的官兵以巨大的杀伤，最少带走了三十个学兵的性命，这让许智冷静下来，他喝道：“撤！先撤回去！” 　　丘陵上，楚天歌忽然发现王旦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问道：“怎么样了？” 　　王旦：“小鬼子围起了车阵，硬起来了，不太好打！” 　　“扶我起来！” 　　两个警卫将楚天歌扶了起来，王旦将望远镜递给他。楚天歌接过来举到面前朝八百米左右的战场看了看，眉头微皱，然后他拉回镜头，朝己方部队看看，说道：“吓，还抓了不少俘虏。” 　　“司令，不太好打啊！”熊天道倚在一棵树上，说道。 　　楚天歌想了想说道：“吹撤退号！” 　　“啊，这就撤了？” 　　“剩下的鬼子都是伤兵，就让甘粨老鬼子继续烦恼去吧。” 　　“那些俘虏怎么办？要不要让许师长执行战场纪律？” 　　“押回去吧，总司令让弄些鬼子俘虏回去，正好。” 　　撤退号吹响，正在和张德军他们研究对策的许智听了，刚开始还以为听错了。张德军：“不会吧？这都胜利在望了！” 　　许智也很是怀疑。撤退号继续响起，他皱眉说：“那就撤吧。那个少将处理了没有？” 　　“脑袋、军服、指挥刀都弄下来了。还有那个少佐的也弄下来了！”一团的参谋长满红狼说，又问：“这些俘虏怎么办？” 　　“先带回去，要执行战场纪律，那也得司令下令。带齐死伤的兄弟们，战利品！撤！” 　　“撤！” 　　“什么？撤？没搞错吧！”“土匪们”议论纷纷，不过却没人敢违抗命令。几十发榴弹打出去，压制了鬼子的火力以后，学兵们背起战死的、负伤的战友，然后潮水般退了下去。 　　“支那人撤了！”有鬼子欢呼起来。服部看到这一幕，却没有丝毫喜色。荒木直树旅团长死了，这对于第33师团乃是个沉重的打击；学兵军突然出现在江西战场，这对于第33师团更是个噩耗。如果学兵军这一次是大规模出动的话，那么第33师团的前景可就相当堪忧了。 　　楚天歌的撤退命令下达得很及时，他们撤离战场不过一刻钟左右，两个大队的鬼子便在一个名叫佐佐木连江的中佐的率领下赶到了战场。 　　说起来是楚天歌他们的运气。因为第33师团众多的军卡都在和薛岳的第九战区的交锋中损失殆尽，所以，这两个大队的鬼子只能徒步前来支援。虽然在佐佐木的督促下，这两个大队的鬼子跑得像狗一样，但是依旧错过了最佳救援时间。 　　听说荒木直树少将被杀，连脑袋都被学兵军带走了，而松本健力也战死，更有四十几个士兵投降了支那人，佐佐木又惊又怒，一屁股坐在地上，良久才恢复正常。恢复正常以后他就想起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问服部：“确定敌人是学兵军吗？” 　　服部肯定的答：“是！” 　　“学兵军来江西了？南昌就是他们占领的？八格，藤野钢这个混蛋，他居然都没能发出一个有用的信息来？” 　　驻守南昌的日军指挥官是藤野钢，佐佐木认为正是藤野钢没能及时向司令部汇报这一情况才导致了松本大队的遇袭以及荒木少将的身死。他却不想想，作为死人的藤野钢，他又怎么向司令部汇报呢？ 　　当天晚上，被击毙的鬼子少将的身份得到证实，乃第33师团下辖第33旅团的少将旅团长荒木直树，消息传回广州，包括欧阳云在内，学兵军所有高层无不击掌相庆。击毙一名鬼子少将那是绝对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广州的各大媒体接到通告以后立刻连夜刊印号外，大肆加以报道，很快，学兵军击毙一名日军少将的事情便不胫而走，上了全国多家报纸的头版头条。 　　第二天，正在上高县指挥高安攻略的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闻听此事，不禁对手下笑骂道：“这个欧阳云还真是擅于捕捉机会呢，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和第33师团打了一个多星期的恶仗，也不过击毙三千余鬼子，干掉几个少佐而已。他倒好，随便拉一支队伍出来就能干掉一个少将！你们说这小子是不是出门踩了狗屎了？” 　　负责主攻高安的七十四军军长俞济时就在一边，他和欧阳云在马当有过交集，而且受惠不少，闻言笑道：“欧阳将军这个人我有所了解，他是不出手则以，出手必定一鸣惊人。他在江西肯定有完整的情报网，这是专门过来捡漏来了。司令，如果我们要围歼第33师团的话，这倒是个机会。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入赣的学兵军规模有多大。是不是和他联系一下？” 　　俞济时抗日坚决，又对欧阳云有好感，所以只从好的方面想。薛岳手下，却不都是他这类人。他话才说完，第19集团军军长罗卓英便提出异议：“这个欧阳云也太可恶，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的，他倒好，招呼也不打一个就出来捡漏。好啦，这下子战绩、名声都有了，却置司令和我们第九战区于何地？” 　　这话挑拨意味太浓，俞济时听不下去了，反驳道：“捡漏也好，捞名声也罢，只要真心打鬼子，那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就值得我等结交。薛司令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那样，非要有好处可捞才肯出手吗？” 　　罗卓英大怒，红着脸回道：“俞济时你什么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你却如此羞辱我？！不就是淞沪会战的时候没有救援你们吗？可那时我们18军也正陷入苦战——” 　　罗卓英和俞济时不对付，就源于淞沪会战时的这一桩公案，薛岳见状赶紧打圆场，打断罗卓英说道：“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有这精力，还是想想怎么拿下高安、解决第33师团吧。良桢（俞济时的字），你的提议有一定可行性。和学兵军联系的事情我就交给你去办。尤青（罗卓英的字），你也认真想一想，如果有学兵军断第33师团的后路，帮我们拦截可能前来支援高安的日军第11军主力，我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歼该部鬼子。学兵军毕竟也是中国的军队，又坚持抗日，那就是友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其他人也说说自己的看法，有什么好点子尽管提出来，真要能全歼第33师团，委员长少不了你们的勋章。” 第1310章 骄狂的横山勇 　　松本大队被楚天歌所部迎头痛击的时候，发动这一次长沙攻略的日军最高指挥官冈村宁次中将正在马当亲自督促第17师团、第106师团以及第112师团的工程兵修缮并扩建马当要塞。冈村宁次如此重视马当要塞的建设，乃是因为听到风声，知道大本营这一次之所以要放弃长沙攻略，目的正是为了集中兵力攻打学兵军。冈村宁次在学兵军手上吃了大亏，无时无刻不想着讨还回来，最好是能够亲自杀入广州、活捉欧阳云，非如此难消他心头之恨哪！对大本营这个决定，自然是举双手欢迎。 　　日本大本营还没有最终采纳山本五十六的建议，他已经在考虑如何做才能即稳定日军在其它战线的优势又能够抽出兵力加入对学兵军的围攻了。深思熟虑以后，便有了他设想中的马当防线。他以为，只要守住马当，那么就能利用长江航道发挥日海军绝对控制权的优势，从而迅速的转运部队，给国民政府以威慑。 　　他对参谋长宫崎长胜大佐如此诠释自己的战略思想：“中央军并不可怕，即使他们能够趁我们解决学兵军的时候反攻一些地方，但只要守住了马当要塞，那么我们就能够利用长江航道实现大规模的兵力转进，届时，只不过需要将之前进行的战役重新演练一遍而已。” 　　宫崎深以为然，他说：“阁下，我赞同您的意见。学兵军发展势头太猛了，绝对不能再姑息养奸了。纵观支那当前的武装，唯学兵军和中央军以及共产党的部队还有一战之力，不过，论危害的严重程度还数学兵军。另外两支支那武装虽然也具战力，依赖的不过是支那的人口而已。反观学兵军，他们却是数量和质量并重，确实应该最先铲除！优先拿下华南还有一个好处，那样一来，我们就能控制支那所有入海港口。届时，国民政府断了外援，只会越打越弱……” 　　冈村和宫崎的谈话才过去三天，甘粨重太郎忽然发来电报，从电报上获悉护送荒木直树和第33师团轻重伤员的松本大队遭遇学兵军伏击，荒木被杀，冈村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那感觉就好像被欧阳云当着总部下的面甩了一记耳光一样。“学兵军进入赣北了？”他捏着那份电报，喃喃自语。 　　第17师团的新任师团长横山勇正好在场，他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学兵军来了？太好了，我正想会会那个欧阳云呢，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长了三头六臂！” 　　第17师团在马当战役中脱离主力部队孤军深入，结果差点就被中央军所属的四十九军和七十四军给团灭了。这在日本人看来乃是奇耻大辱。不得不承认日军的预备役制度很变态，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不到，一支崭新的第17师团居然就又成型了，而且在长沙战役之初一鸣惊人，在横山勇这个新主帅的率领下，一路攻城拔寨，如入无人之境。 　　横山勇，人称曲射炮，乃是日本陆军中的一员智将。他本来在关东军所辖的第1师团担任师团长，而在松浦淳六郎被军部召回问罪以后，他被任命为第17师团的师团长，并被要求要帮助第17师团恢复荣誉。 　　日军常备师团为17个，分别为近卫、第1—第12、然后是第14、第16、第19、第20师团。横山勇本来是常备甲种第1师团的师团长，忽然被空降到乙种第17师团，这让他自然憋了一肚子火。为此，刚带着重新整编成的第17师团来第11军报到的时候，他很是当众给了冈村宁次几次难堪，认为正是因为他指挥不力这才导致了第17师团的团灭，也才导致松浦淳六郎被军部召回，然后让他来填缸。对此，松本表现得倒是十分大度，他先是忍让了几次，然后选择一个两人独处的机会，在横山勇再次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时候反问道：“横山君，你难道真的觉得自己这一次是被降职使用吗？” 　　横山勇鼻孔朝天，冷声道：“难道不是吗？” 　　冈村冷笑：“人都说横山多谋，没想到却是徒有虚名？！” 　　横山勇听见这话，反而冷静下来，他大咧咧的在冈村对面坐下，伸手推了推眼镜，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茶壶、茶杯自斟自饮了一杯，打个哈哈说道：“冈村阁下，激将法对我没用。您有什么请求就直说吧。我知道，第11军很需要我这样的智将，虽然我对统帅第17师团这样的鱼腩部队实在不感兴趣，但是如果有挑战的话，我也不会拒绝露上两手。” 　　冈村宁次在心中狠狠的啐了他两口，面上神色不变。同样伸手推了推眼镜，说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横山君自诩智将，那当前不正是您表现的机会吗？第17师团半年前刚刚吃了场大败仗，部队中绝大多数又都是新兵，士气正低迷。如果您真的很有两下子的话，这样的第17师团不正是极佳的试金石吗？” 　　正是因为有了这次对话，横山勇才忽然好像吃了枪子一样变得极度亢奋起来。然后，没花冈村什么心思，第17师团就变成了全军的先锋，逢战便冲在最前面，在取得了几场胜利以后，不仅部队士气尽复，而且隐隐有了强军的样子。而也正因为取得了这样的成绩，横山勇在让冈村面前显得越发的骄横，也才会有上面的那番表现。 　　横山勇这边心情激动，为能和欧阳云交手而兴奋不已，冈村宁次却是一脸郑重。难得的，他正色告诫道：“横山君，千万不可轻敌。学兵军不比其它支那部队，他们不仅装备精良而且训练有素。至于欧阳云，实话实说，他乃是我所遇到的最为难缠的支那将军。” 　　横山勇不以为然，他还以为冈村依旧故技重施，欲激将自己出头。他大声说：“冈村阁下，您什么时候学会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了？放心的交给我吧，只要学兵军不是倾巢出动，我绝对能够打得他们满地找牙。阁下，说说您的打算吧。我以为，这可是我们大煞学兵军士气的好机会，所以，主动出击是王道。” 第1311章 冈村晋升 　　横山勇侃侃而谈，冈村宁次只是微笑不语。横山勇自吹自擂了一会，感觉颇为无聊，还有，他也有点累了——横山勇最近的表现并不是真实的个性反映。他和冈村宁次其实有很多相通之处，就拿外形上来说，两个人都戴着副眼镜，貌似文质彬彬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奸滑到了骨子里。另外，在对华立场上，两个人的战略思想也差不多，都提倡以华制华，喜欢大肆发展伪军。当然了，冈村宁次因为在马当战役时太急于立功，表现得有点反常，结果就被欧阳云逮住了机会，不仅将安庆这一日军航空兵前沿基地给闹了个底朝天，而且还几乎全歼了第106师团和第112师团。 　　横山勇在关东军时是有名的智将，而他现在之所以表现得像个莽夫一样，应该有很深的用意。只是，他像头发情的公牛一样频频向冈村发起挑战，冈村却好像被阉割了一样就是不接招，对此，他也毫无办法。每次挑衅，临了不过自讨一肚皮气而已。 　　横山勇不说话了，冈村宁次开口了，他微笑着对说道：“横山君，说得口干了吧？那就先喝点茶润润嗓子，我呢，给德川少将去个电话。” 　　说完他拿起电话，要了航空第一兵团司令部，找到德川好敏，寒暄两句，他问道：“德川君，最近侦察机有没有发现学兵军的大部队入赣？” 　　“没有。不过，我相信学兵军肯定大举入赣了。冈村阁下，您清楚的，学兵军的军服伪装性能极好，而我们的侦察机又不敢飞得太低，所以，侦察机侦察不到目标也很正常。” 　　“那么，您又是据何判断出学兵军已经大举入赣了呢？”冈村说着，脸色已经变得凝重起来。而旁听的横山勇也终于收敛心神，变得专心致志起来。 　　“我们五天前被击落了一架侦察机，事后我们找到了战机残骸，发现时被防空炮火击落的。阁下，您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冈村宁次自然清楚。部队规模不上到一定程度，防空火炮这种武器根本就不会出现。而且，学兵军连防空火炮都带出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又要重复一次马当战役，和第11军来次决战呢？ 　　“谢谢您，德川君，还请继续派出侦察机，虽然会有一定的危险，但是对我们第11军下一步的行动非常重要。拜托了！” 　　“哈伊！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可早就期待着能报安庆之仇了！” 　　挂了电话，冈村宁次看向横山勇，说道：“横山君，你也听到了，这一次入赣的可能是学兵军主力部队。在马当和学兵军交锋之前，我和你现在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很不服气，总觉得学兵军再强那也是支那部队，而且作为军阀，他们能强得过国民政府的中央军吗？可是——”苦笑着摇摇头，他继续说道：“后来发生的一切你也知道了，我们居然败了，而且丢了两个师团的部队还多——” 　　冈村宁次和横山勇接触这长时间以来，虽然一直对他都十分的礼遇甚至谦让，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推心置腹过。按说横山勇应该很感动，终于被感化才对。事实却不是这么回事，横山勇依旧一副极度藐视冈村的神情，说道：“冈村阁下，您也是大日本帝国出了名的军事能将，怎能如此没有志气呢？您放心，虽然我急迫想与欧阳云一战，摧毁他不败的神话，不过，我会遵守司令本部的命令的。好啦，有了决定打电话通知我吧，我现在得回去给部下打打气了——宿命中的敌人出现了，我们还真得好好的准备一下才行……”最后一番话，横山勇貌似在自言自语，而这让冈村的脸色终于变得阴沉起来。 　　看着横山勇双手负背离开，他咬咬牙低声道：“虽然往往只有支那人才会作出利用外敌除去竞争对手的事情，不过这一次，为了帝国的未来，我也必须这么做了。横山勇，既然你渴望和欧阳云交手，那么干脆，就将江西作为攻打学兵军的前线好了。” 　　当天晚上，一份电报从马当发出，飘洋过海去了东京。如同横山勇不服气冈村宁次，冈村宁次也不服气钿俊六。就和学兵军在江西决战的事情，他没有向直接上司钿俊六请示汇报，而是越过其直接联系陆军大臣坂垣征四郎。 　　两天后，横山勇收到了想要的回复。坂垣征四郎给中国派遣军司令部以及华南方面军司令部还有第11军司令部皆发了一封电报，通报了昨天大本营通过的一项决议：将在近期内集中海陆两军的主力部队对学兵军进行毁灭性打击。而第11军因为正在江西境内和学兵军作战，所以将时这一次作战行动的先锋部队，而他们的任务，除了将学兵军入援江西的部队赶回广州，还要夺取上一次闽浙赣战役中丢失的鹰潭和上饶，以断绝学兵军可能的北撤之路。电报的最后附带了一份晋升命令，言称军部经过讨论决定，特晋升第11军的司令官冈村宁次为大将。 　　收到这份电报的当天，冈村宁次给甘粨重太郎下达命令，让第33师团余部坚守高安城，放弃突围计划，同时，他又给德川好敏的第一航空兵团去电，请他们支持甘粨的第33师团镇守高安。然后，他召集第11师团的师团长山室宗武、第106师团的师团长中岛菁村以及横山勇，传达大本营命令的同时，布置具体的作战任务。 　　就在冈村宁次磨刀霍霍准备要大干一场的时候，中国方面，喻济时和欧阳云联系上了。他驱车赶到了最近的一个城镇，然后在当地狐瞳的帮助下，和欧阳云进行了通话。喻济时也好、薛岳也好，包括罗卓英，他们开始都以为学兵军是主力部队进入江西，所以对他们一出手就能击毙一个鬼子少将虽然感到意外，却也没有太吃惊。三人中，薛岳和喻济时都和欧阳云有过深入的接触，也亲自见识了学兵军的诸种不凡，所以才会是这种反应。只是，当喻济时从欧阳云那里获知，进入赣北的学兵军不过是其麾下的游击部队，他可就受刺激了。 　　“不是正规军？” 　　“不是。” 　　“没天理了！欧阳老弟，你可太不厚道了啊。你知道我们为了拿下高安付出多大牺牲吗？好嘛，我们这边辛辛苦苦把小鬼自打残了，正准备收获呢，你出来捡果子了。” 　　喻济时这话用的时怪罪性的词语，语气却是调侃式的。 　　欧阳云登时哈哈大笑起来。他实话实说：“老哥哥唉，这事您还真怪不到我。因为哪，这一次作战行动的总指挥乃是楚天歌。嗯？楚司令的手下很多人原来都是东北、华北一带自发抗日的义士，他们很多人身上都有劣习——不会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得罪了您或者是薛长官把？” 　　“没有，没有。我找你还真不是兴师问罪的……”喻济时将第九战区的作战计划说出来，欧阳云听了以后想了想，回答道：“老哥哥，我看没有问题。不过，现在在江西负责的是楚天歌楚司令，我还得先和他通个气才能给您最后的答复。我会尽快和他联系，估计明天就能给信，您看怎么样？” 　　“行，我拿就静候佳音了！” 　　欧阳云当天就联系上了楚天歌，楚天歌一听中央军愿意和自己联手，自然没有意见。他只提出一点：“大哥，我们是游击部队，兵力有限，需要兼顾的地域也太大，这主力、特别是需要大量炮灰的主力，我们可当不成哪！” 　　学兵军的通讯科技又有了新的进步，现在能够通过建设地面基站而实现中远程距离通话，而再配上步话机，那只要在基站信号覆盖范围内，就能实现两点之间的对话，而这，对完善学兵军的指挥体系无疑是大有好处的。 　　重庆方面的某位算得太狠，打着全民抗日的旗号将一切抗日力量团结在周围，但是却厚此薄彼，说是看中某人，要让他的部队当主力，实际上却是让对方当炮灰。结果这抗日抗着，地方军阀越打越少，中央军越打越多，虽然从大局来看这是好事，可那是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这薛岳乃是重庆那位的心腹爱将，楚天歌生出这份担心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他却不想，自己这个大哥那是比自己还抠门还记仇的一个主，向来睚眦必报的，而且超级护短，他又怎么会明知前面是火坑而让手下兄弟往里面跳呢？ 　　欧阳云当时就笑了：“这个主力，我们自然是不当的。分工已经明确了，你们只管赌鬼子的后路，然后迟滞其援军支援速度就行。天歌，听起来很难，可是你只要不想着一下子赌死，那就没有太大的难度。再说，你们要是实在撑不住，不是还有铁林飞吗？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量多杀伤鬼子吧。另外，如果友军遇到危险，能伸手的话那就尽量伸手，毕竟，大家都是抗日的。” 　　“是！” 第1312章 破釜沉舟 　　冈村宁次和薛岳以及喻济时等人都没有想到，学兵军入赣的居然会是游击部队。当然了，单论装备水平，学兵军这三个师的游击部队一点不比正规军差。而如果非要找出一点与正规军不同之处的话，那就是他们没有比如战车还有火炮等压制性武器。 　　在楚天歌的指挥下，三个师的游击部队化整为零，以团为单位进行渗透作战。总共十一个团的游击部队，就好像春潮后的雨水一样悄无声息的渗透进赣北，然后几个团一围，中队规模和团级伪军直接被团灭，而大队规模的鬼子，见机得快的还能逃脱部分，见机得慢的则同样难逃团灭的命运。 　　松本大队千余鬼子，只坚持了两个多小时就被击溃，如果不是那个服部欽川手段老辣见机得快，那就不光是荒木直树被杀这么简单了，估计剩余的松本大队的残兵还有那几百个鬼子轻重伤员，将无一能逃被击毙的命运。 　　楚天歌不做声不做气的占了江西大片土地，将南昌、鹰潭、上饶连成了一线，然后一出手就干掉鬼子一个少将。这单一的事情看起来也许没什么，但结合起来，却给人以大军入境的感觉，也就难怪冈村还有薛岳会高估楚天歌了。 　　欧阳云和楚天歌通了电话没过两天，福州狐瞳电讯侦测小组传过来一份窃听到的电报，正是日本军部回复冈村的那份。潘媚人将电报送进来的时候，欧阳云正在批陈策送呈的一笔款项。自和大阪师团达成协议，从该师团“借走”了千余有一定技能的鬼子以后，海军开始了大型战舰的建造工作。该类舰船的建造费用相当昂贵，登时，学兵军的财政就变得入不敷出起来。看着陈策报告上的数字，欧阳云摇头叹息：“钱，钱，钱啊！” 　　潘媚人一脸凝重的走进来，将电报放到他面前，说道：“大哥，看看吧，日本人要对我们下手了！” 　　欧阳云抬头看看她，扫了那份电报一眼，眼眸不禁一阵收缩。早就知道日军会集中兵力攻打闽粤，只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海陆两军集中兵力攻打，学兵军做好准备了吗？ 　　潘媚人：“大哥，电报是狐瞳福建电讯侦测小组监听的，他们除了发回总部，还抄送了一份给蒋参谋长，是不是给他们去电，让他们保守秘密。我担心这事要是传扬开去，会引起民众的恐慌。刚刚经历过广州动乱，军心民心都不是很稳……” 　　潘媚人一直跟在欧阳云身边，无论是谋略还是眼界都有极大的提高，她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欧阳云双手并拢捏捏关节，眯起眼睛想了想，说道：“这样做不妥！日军真的集中兵力攻打我们的话，这一场战役就不单单只是我们学兵军的事情了。这事不仅不能隐瞒，而且还要大肆宣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学兵军将面临着怎样的困境，只有团结一切人的力量，我们或许才有可能渡过这次危机！” 　　“知道了，我这就安排！” 　　当天晚上七点钟，没有丝毫预兆的，闽粤琼还有赣北的一些地方，所有打开着的电视机屏幕上，《每天一首歌》刚刚结束，一身戎装的梅岚书出现了，她严肃的说道：“下面宣布一条通知，今晚的《学兵军新闻》取消，将直播学兵军总司令，闽粤琼特区主任欧阳云上将的讲话。下面，就有请欧阳总司令！” 　　梅岚书这番话才说完，千万台电视机前，家家户户就议论开了：“发生什么大事了？总司令又要发表讲话了？” 　　“别说话，总司令开始讲话了！” 　　欧阳云已经出现在梅岚书刚才站立的位置上，细心者发现，他并没有携带讲话稿。欧阳云面对镜头，神情严肃的说道：“可能打扰大家吃饭了，对不起！”说完，他低头鞠了一躬，抬起头来，他开门见山的说道：“现在向大家通报一则不好的消息，刚侦察到的情报，穷凶极恶的日本军国主义者，他们在我们英勇的学兵手上多次遭遇重大挫败以后，终于恼羞成怒，想要对我们闽粤琼下手了。而这一次，他们将会出动陆海主力，以求一举攻破我们。我承认，与号称世界第二强军的日军相比，我们学兵军还显得很稚嫩。但是，日本人却忘了，守卫闽粤琼的，并不仅仅是我们学兵军，还有闽粤琼三地多达三千五百万的中华民国的公民。兄弟们，姐妹们，自古以来，我们中华民族就以爱好和平、热爱生活闻名于世。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当我们面临外辱的时候，会自缚双手放弃抵抗。兄弟们、姐妹们，犯我中华天威者，虽远必诛！不管日军多么强大，也不管他们来多少人，我今日代表学兵军二十万将士在这里放话，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决不放弃抵抗！既然日本军国主义者觉得用枪炮、用坦克飞机可以迫使我们屈服，那么我们就还以枪炮、坦克飞机。此一时彼一时，如果他们还以为中国还是清王朝时的中国，那我要告诉他们，东洋人，你们错了！今日，你送我一颗子弹，来日，我必还你十颗！今日，你杀我一个老百姓，明日，我屠你一城……从明日起，全境实施宵禁，另外实行路条政策。学兵特区辖境内所有人等，可以凭地方政府开具的路条或者军队开具的证明离开，但是我声明在先，出去了就别再回来。大家都知道，我欧阳云生平最恨的就是汉奸。在这里，我提请那些天生贱骨的人听好了，做不做汉奸是你的个人自由，但是只要你真正做出了汉奸举措，那么如何处置你将是我们学兵军的自由。我说出这番话，可能又有人要骂我军阀作风了。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了，只要是对抗战有利的，只要能够打击日本人，那么管他军阀也好，恶棍也罢，我都会去做……” 　　欧阳云经常发表电视讲话，但却是第一次表情如此森严，用词如此肆无忌惮。而且，他也是第一次承认了重庆政府对他的冠名：军阀！由此可见，这一次，他是真的准备破釜沉舟了！ 第1313章 被卖了 　　1月25日上午，南昌滕王阁，楚天歌正在楚猛还有张程以及老肥的护卫下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赣江西岸，忽然远远的传来了战机引擎的轰鸣声。 　　楚猛立刻跑向滕王阁北侧，他透过窗户抬头望去，看见远远的一个黑点飞来，越飞越近，渐渐显现出一架战机的形状，回过头来向楚天歌报告：“大哥，又是鬼子的侦察机。” 　　楚天歌放下望远镜看了他一眼，问道：“这是第几拨了？” 　　老肥答：“四拨。” 　　老肥在六头村伏击战中立了大功，楚天歌考虑到他的“女婿”徐敏才也死了，有心照顾他，便借嘉奖的名义将他要到身边，委任他担任了自己警卫部队的一名班长。 　　楚天歌问不远处的参谋长黄汕：“老黄，铁头他们有没有情报传回来？” 　　铁头大名江铁头，乃是江氏五兄弟的老大。江氏五兄弟在第二次长城战役中响应学兵军的“杀寇令”立下了大功，兄弟五个前后一共杀死了二十三个鬼子，却一分赏钱也没有要，一度被传为佳话。他们因为皆擅长设置陷阱还有冷兵器刺杀，被楚天歌挖了去，现在，都已经成长为楚天歌麾下的得力干将。其中，老大成了司令部直属的侦察营的营长；老二江铁脚则是特战大队的二中队的中队长；老三江铁腰则在其五弟手下担任第三师的参谋长；老四江铁肘是兄弟五个里面混得最差的，不过也已经是一个连长了。兄弟五个里面，老五江铁掌因为从小就是村子里的孩子王，颇通领兵之道，身手又最好，而且读书最多，所以现在职位最显赫，乃是第三师的师长。 　　江铁头奉楚天歌的命令，两天前就率部去往永修、德安一带刺探敌情，楚天歌故才有此一问。 　　黄汕答：“还没有。” 　　“把大娃也派出去吧，让他们偏南一点，小鬼子有汽艇，难保他们不会选择从潘阳湖斜插过来。” 　　和江氏五兄弟一样，全名牛大娃的“大娃”也是在第二次长城战役中显露头角的当地猎户，他现在江铁头手下担任少校连长。楚天歌率领的直系部队里，侦察营这一块就大娃的三连还没派出去，楚天歌此时连该连都派出去，实在是担心日军和第九战区大城协议，会给自己来个偷袭。 　　黄汕：“是，我这就下令。” 　　自接到总司令部的通告，获悉日军将会对学兵军发动总攻，楚天歌便分析日军从江西出兵福建的可能性，然后和手下一帮将领达成共识，认为日军无论是要从赣北进攻福建抑或是要对上饶和鹰潭的学七师形成三面合围，都肯定要攻下南昌，因此便以南昌为中心，向西北方向派出大量侦察兵，以求早一步侦获日军动向，从而避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自伏击了松本大队、击毙了荒木直树以后，日军几乎每日都有侦察机光临南昌，但是像今天这样短短两个小时就飞过四拨的却实在罕见，这也就难怪楚天歌会有所紧张了。当天中午时候，出了南昌城，正在前往南昌东北二十公里外的南新乡途中，忽然接到许智的电报，随行通讯参谋徐立立刻掏出密码本进行破译，然后才破译一半，他的脸色就变了。楚天歌就站在他身边，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徐立吐出一口气，加快破译过程，完了说道：“许师长发来电报，说，说围困高安的第七十四军还有四十九军、七十九军都撤退了。” 　　他的话刚说完，所有明白这句话意思的人不禁都呆住了，其中脾气比较爆烈的更是破口大骂：“老子就知道中央军不是东西，我们被卖了……”骂着，他们注意到楚天歌的脸色不善，一个个又赶紧将嘴巴闭上了。 　　楚天歌的脸色很难看，他死死的咬着牙，双眸一阵失神，身子微微颤抖着，让楚猛等人看得都十分的揪心。老肥朝楚猛猛递眼色，后者咬咬牙走上前说道：“大哥，千万保重身体。要不，你先坐会吧！”说着，他吆喝后面的警卫战士，让他们扛两个弹药箱上来。 　　当忽然知道陈佳瑶移情别恋，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大哥，楚天歌便一直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打击还能难倒自己了。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份电文所阐述的事实比陈佳瑶移情别恋对自己的打击还要大。 　　和欧阳云自始至终对中央军没有好感，始终抱有戒心从而敬而远之不同，楚天歌虽然口头上对中央军十分的不屑，但是内心深处却始终以为，中国的抗日大业要想取得成功，绝对离不开中央军。和根深叶茂的中央军相比，学兵军充其量就是一枚长得比较肥壮的浮萍而已。欧阳云传令，让他和第九战区密集配合，争取吃掉第33师团，他嘴上说是不愿意被利用，实际上呢，心里却是相当的期待的——学兵军，不仅仅只有大哥会打仗啦，这一次，我要让中央军的人看看，除了大哥，学兵军还有一个我，同样也能打鬼子。 　　有了这个想法，楚天歌特地调集了一个师又零一个团的兵力放在赣江西岸，以准备堵死第33师团的难逃之路，同时，又调集了一个师放在南昌，随时准备狙击南下救援第33师团的日军。 　　楚天歌已经想好了，哪怕就是付出一个师甚至更大的牺牲，也要成为歼灭第33师团这一场战斗的主角。却没想到，临了，薛岳却来了这么一手。他联想到今晨以来日军连续派出侦察机，立刻意识到这是针对第一师的——一想到第33师团没有了后顾之忧之后，立刻转身对第一师发动猛攻，然后，九江还有都昌的鬼子再从东北两线向南昌挤压，自己将被迫和日军决战，而那样的话，自己将一点胜算没有，他的心就绞痛得厉害。 　　“司令，您坐下休息——”张程说道，而他话没说完就被楚天歌的吼声打断了。楚天歌忽然一把拎住徐立的衣领大声吼道：“快，立刻给一师去电，让他们往新建撤！快，快！” 　　“是！司令，您松开我啊，不然我没法发电——” 　　“啊！快发，快发！” 　　“嘀嘀嘀……”一串电波从徐立的手指下跳跃出来，传向远方。 　　楚天歌眉头紧锁，说道：“再给封岚山去电，人啊让他立刻撤回来。” 　　又是一阵“嘀嘀嘀……” 　　“给空军去电，我们可能需要他们的支援，请铁司令一定做好准备！” 　　“是！”“嘀嘀嘀……” 　　就在楚天歌让徐立给第一师去电让他们回撤的时候，一师还有司令部直属的特战大队已经撤退到大城镇了。撤退命令是许智下达的，自那个名叫郭辉章的少将参谋在一个班的士兵护卫下将俞济时的口信告诉许智以后，他当机立断，立刻下达了撤退命令。 　　特战大队的大队长王连祥一开始还表示反对，结果却被许智一通破口大骂，然后又在他“出了问题老子担当”的保证下，这才同意一起撤退。一行人包括郭辉章和其手下撤退到大城乡，王连祥正建议许智在此观望一会，楚天歌的命令到了。一师的参谋长西门度将命令传达给许智，这下许智得意起来，他对王连祥说道：“听到没有，司令也下令撤退了！你小子就是死脑筋，我们本来就是配合作战。可好，都被人家卖了，再呆在那里，下场肯定是被小鬼子一锅烩！” 　　他这话刚说完，又一架日军侦察机从众人头顶飞过，许智继续道：“老子看见第一只鬼子大鸟的时候就觉得不妙了，好在有郭参谋过来报讯，否则的话——奶奶的，还真他妈险！” 　　郭辉章对许智这个满嘴粗话的学兵军师长很有兴趣，有心结交，此时插了一句嘴，问道：“许师长，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还希望您能不吝赐教。” 　　郭辉章他们报讯以后并没有离开，而据他们自己讲，这也是俞军座的意思——俞济时让他们跟着楚天歌，让他们好好的学习学兵军的先进战法。对此，虚荣心极强的许智自然是满口应承，好像对方就是来向他学习似的。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对郭辉章等人很客气，此时便装出斯文相，微笑道：“郭参谋客气了，请尽管问。” 　　“这要是万一楚司令不下令撤退呢？” 　　“这个，我自然要背处分了！不过，就是被处分，我也觉的值！兄弟们的性命要紧哪！” 　　郭辉章听得油然起敬，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许师长，您这话说得好，跟着您的弟兄有福了！” 　　许智谦虚：“哪里哪里，只是不想兄弟们白白牺牲罢了。”然后，他一提嗓门，大声说道：“兄弟们，司令来命令了，让我们赶快往新建撤，都给老子跑起来。西门，你赶紧派人通知各地游击队，让他们注意隐蔽，暂时的就不要出来活动了！” 　　西门度答应一声，安排手下去做了。随着十几个学兵脱离大部队，其他人纷纷加速跑步前进，很快就穿过大城镇而去。 第1314章 誓不两立 　　上高，第九战区临时指挥部内此时正炸成一锅粥。罗卓英部、俞济时部还有刘多荃部，虽然他们都遵守命令撤出了高安地区，解除了对第33师团的三面包围，可是，三个军长包括下面的好多师长对这道命令却都十分不解。这三个军，都是在淞沪会战中和小鬼子死磕过并且吃了大亏的。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和小鬼子一战，将这笔帐讨回来，而且这一次确实是个良机，却没想到，一切皆备只欠东风了，居然会被要求撤军。 　　薛岳其实也同样的不解，可是面对最高当局的命令，他只能选择服从。 　　俞济时是众人里面叫得最大声的，当然，他也有这个理由，因为学兵军方面就是他负责联络的。他拍着桌子吼道：“薛长官，您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战士们充满了激情要打好这一仗，不少人遗书都写好了，您却忽然下令撤退，这让他们情何以堪？！而且，学兵军为了配合我们围歼第33师团，已经在祥符乡一带埋伏好了，您突然唱这么一出，要是甘粨重太郎发觉到这一点，这会害死他们的！” 　　也是巧，他这番话才说完，外面跑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中校。中校进来就喊道：“报告长官，滞后的侦察兵回报，第33师团倾巢而出奔祥符乡去了。我们王师长询问，是否趁机攻取高安？” 　　中校口中的王师长便是王耀武。他率领的第五十一师负责垫后，此时看见鬼子倾巢出动，知道他们是奔学兵军去的，他并不知道俞济时已经派了郭辉章前往报信，只以为学兵军在祥符乡的埋伏部队将在劫难逃，有心攻打高安，通过攻打第33师团的后部迟滞其攻势，帮一把学兵军，但终究不敢违抗军令，所以发电报给第七十四军司令部，让这个名叫张义坤的中校参谋前来试探薛岳的口风。 　　指挥部内本来还乱哄哄的，中校的话喊完，所有人登时看向薛岳不说话了。 　　薛岳的脸色就越发难看起来，他扫视众人一眼，几分钟以后，咬牙说道：“告诉你们师长，让他进攻高安，不过，攻下高安以后，绝对不许南越一步！听到没有！” 　　这个命令已经让张义坤喜出望外了，他立刻立正敬礼，大声应“是”，然后转身拔腿就朝外飞奔而去。 　　薛岳这个命令让指挥部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之前的撤退命令，因为太过无礼，而且阴谋的成分极大，便是对欧阳云相当不满的罗卓英也感到这么做实在是过分了。无论怎么说，学兵军在抗日上可从来没有含糊过，甚至比国内其它所有部队都要坚决主动。而且，学兵军之所以会在祥符乡这个距离高安只有十公里不到的地方设伏，那还是响应第九战区的号召，此时如果第九战区猛然一撤，那和日军联手挖坑谋害该部学兵军有何区别？在座的中央军嫡系，大部分人都是黄埔出身，一个个将荣誉信用看得比生命还重要，这种龌龊勾当如何肯做，纵然上峰的命令不可违背，但他们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自己的良心这一关首先就过不了。薛岳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加上因为和欧阳云有过协议，实在怕以后不好面对，所以经过一番思量以后，这才断然下达了这个命令。 　　不提王耀武接到命令如何组织五十一师攻取高安，单说欧阳云接到楚天歌的急电，获悉第九战区忽然放弃了高安攻略，任由第33师团脱出囚笼以后，他终于忍耐不住，拍着桌子大骂起重庆的某人来。 　　“格老子的，这抗日战争都打成这样了，中国大半土地都被小日本给占了，这个成天知道‘娘希匹’的老混蛋居然还看不清形势，居然还想着借刀杀人！玛玛匹，真以为老子好欺负？！把老子惹急了，老子也不顾什么大局了，老子给他也来个刺杀——格老子的，也许该联系少帅直接将他给废了……” 　　欧阳云这段时间火气很大——自从知道日军已经展开闽粤琼攻略，想要集中陆海力量对学兵军发动总攻，他就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如何破这个局。他欧阳云再狂妄，再自负，也知道单凭学兵军一家之力想要取得胜利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在想是否要向重庆妥协，甚至有想过用自己的下野来换取蒋某人的支援，从而保住学兵军。只是，他欧阳云毕竟不是那种可以真正做到大公无私的人，而且也实在不放心将学兵军交到他人手上，于是后来他便想要用之前和薛岳、李宗仁、杨森等人达成的同盟协议，哪怕付出一定的其它方面的代价也要换得他们的援助。正觉得这一条可行，忽然就传来这样的消息，这让他如何不火大。 　　欧阳云来到广州以后，因为学兵军一直在走上坡路，所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震怒。潘媚人且不说了，作为欧阳云身边最亲近的人，她早先在任丘的时候就见过他这副模样，所以尚能保持镇定。而守在外面的刘奎还有游晓莲等人却是第一次见识到总司令这一面，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用惊诧带着询问的目光互相对视几眼，从对方眼中得不到答案，身姿不禁越发的笔直。 　　偏在此时，通讯参谋石桂林拿着一份电报小跑了过来。向总司令送呈电报的事情本来是潘媚人负责的，不过这份电报的内容实在太过紧要，石桂林不敢耽搁，所以亲自送了过来。 　　欧阳云还在里面痛骂着，石桂林听见骂声，不禁放慢了脚步，问刘奎：“老刘，总司令怎么了？” 　　刘奎：“总司令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没什么太重要的事还是等等再来。” 　　石桂林急了，道：“很重要的事。” 　　刘奎舔舔嘴唇对游晓莲说：“晓莲，那你敲门吧。” 　　游晓莲：“为什么是我？” 　　“你是女的嘛！” 　　“女的怎么了？”游晓莲竖起了眼睛。 　　刘奎一见苦笑起来。他自然不敢说总司令对女兵会客气一点，咬咬牙上前敲门，大声道：“报告总司令，石参谋有急电送呈！” 　　欧阳云的骂声戛然而止。几秒钟以后，门打开了，潘媚人出现在门口，她看到石桂林，微笑着说：“石参谋，交给我吧。” 　　石桂林额头上已经见汗了，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将电文交给她，然后敬个礼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这份电报却是木剑蝶从重庆发回的，而所报告的正是国民政府和日本人又有新的默契达成的情报。 　　欧阳云发泄了一阵，心情已经平静多了。看了这份电文，他坐下，右手捏成拳头，捏得指关节咯嘣咯嘣直响，半晌，他抬头对潘媚人说：“通知所有军长以上人等，今天晚上八点，举行电视会议！” 　　“是！大哥，你——” 　　“放心吧，我没事。格老子的，某人无视国家安危居然想看我们学兵军的笑话，老子偏不让他得逞。玛玛匹，本来我还没决定呢，现在，老子决定了，这辈子，学兵军和某人都誓不两立！” 第1315章 这一手——高 　　一直以来，欧阳云虽然因为洞悉历史的走向而在国内最大的两党之间和CGD比较亲近，但是却也没有表明鲜明的立场，但是这一次，因为对重庆那一位实在是太失望了，他决定了，不管国家将来的走向如何，他都会坚决的站在共产党那一边。 　　重庆的那位绝对没有想到，因为他这一次错误的决定，会搞得自己连最后的立足之地都失去了。台湾，现在可等于被学兵军和日本一起掌握着呢。 　　当天晚上八点钟，总司令部的一间会议室内，欧阳云、吉星文、李铁书、郭奎、铁林飞、斯特恩还有其他几位军长以上级别的军官围坐在一张巨大的沙盘四周，每个人的头上都戴了一副耳麦。而在一旁的记录桌上，潘媚人取代了以前的陈师昌，担任了记录。 　　会议室上方的聚光灯打向沙盘，欧阳云拿起指挥棒直接点向南昌，说道：“今天决定临时召开这个会议，因为刚刚确定了一个消息。第九战区已经退出了赣北的战斗，楚天歌将不得不独自率领游击部队应对可能来自三个方向的敌军。毫无疑问，这一场战役的焦点将是南昌。拿下南昌，日军向南可以直接进攻抚州，然后一路向南，就可进攻福建；向东的话，鹰潭将首当其冲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如果华南方面军再从江山方向进攻上饶，畑俊六再派第2军或者第5军从北线发动进攻，那么上鹰线就是三面受敌的情况。我讲这么多只想说明一点，南昌绝对不能丢，至少在我们全境做好御敌准备之前不能丢……” 　　欧阳云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总担心有一天自己忽然会突兀的消失，所以一直致力于无云学兵军的建设，希望当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学兵军依旧能够秉承自己的抗日思想继续存在下去。只是事与愿违，现在，学兵军非但没有脱离他的影响，而且欧阳氏的烙印越发明显了。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到士兵委员会还有云党。前者算是一个比较有纪律，也有自己组织框架的组织，而后者，则完全是一种泛称，泛指那些对欧阳云忠心耿耿的人。广州动乱，士兵委员会领导层中出现了很多奸细、叛徒，他们胆大包天，不仅想要颠覆学兵军的统治，甚至还想刺杀欧阳云，给学兵军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动乱平复，士兵委员会不可避免的被强制解散了，而云党，却开始浮出水面。 　　学兵军高层里面，李铁书还有吉星文、楚天歌、单人雄、郭奎、铁林飞、何正降无疑都是云党，而蒋光鼐、斯特恩还有叶肇和欧阳云的私交也相当不错，而这就保证了欧阳云现在的绝对权威。 　　欧阳云分析完了军情，将指挥棒朝沙盘上一丢，说道：“本来以为，要是第九战区肯拉我们一把的话，这一仗虽然会很艰难，但是肯定能够渡过去，但是现在，我还真没这个自信了。大家都说说看吧，要怎么做，才可能渡过这次难关。” 　　吉星文率先发言，他拿起指挥棒点向沙盘上的南昌，然后往西南方向拖，忽然定格在赣州上，抬头看着欧阳云说道：“总司令，我觉得南昌相对于我军的重要还有一点，日军攻占南昌以后，不仅可以向南进攻福建，还可以向西南进攻赣州，然后从赣州直接进攻韶关。”指挥棒被他点到韶关这个点上，欧阳云等人的目光追随过去，无不心中一凛。 　　欧阳云刚才之所以忽略了这一点，盖因为他潜意识里，始终以为日军想要进攻闽粤琼的话，陆地上肯定会走闽浙、闽赣这两条线，而海上也只可能以进攻福建为主。吉星文的话为他提供了新的思路，如果日军攻破南昌，然后进赣州，再从赣州攻打韶关呢？日军这一次既然是集中陆海军想要一举击溃学兵军，那兵力上肯定没有问题，这也就意味着，这一条进攻路线完全有可能被日军所采用。欧阳云的设想里，广东一直是大后方，现在，这后方也可能变成前线，这对学兵军的挑战可就大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韶关吸引的时候，电话那头，蒋光鼐发话了：“欧阳，诸位，我来说说我的看法。我觉得，日军想走赣州、韶关这条线的话，并不是太可怕。韶关易守难攻是出了名的，日军即使要进攻韶关，他们也只能选择长途奔袭，只要我们不让他们在江西境内修建前进机场，再在赣州一带实施坚壁清野，那日军就将面临补给上的难题。届时，我觉得只要在韶关布置两个师左右的兵力就可以挡住他们的进攻。我倒是担心，如果他们让一部分兵力牵制韶关，然后绕道湖南，从两广以及湖南搭界处入粤的话，那我们才真的难以防守。” 　　蒋光鼐毕竟是老行伍了，看待问题更加的深入，而他从最坏的角度考虑问题，立刻给众人呈现了一个更加艰难的状况。 　　“妈的，该死的薛岳，要是他不撤回部队，现在我们根本不要担心被小鬼子抄后路——”郭奎忽然吼道。 　　“这应该和薛岳将军没多大关系，第九战区忽然脱离战斗，应该是重庆那位的主意吧？”铁林飞说道。 　　李铁书：“如果日军同时从广西、湖南还有江西、浙江同时向我们发动进攻，那这一仗真的很难打。届时，也许我们只能被动防守，而无法打出机动了！” 　　“广州绝对不能丢，这里可是我们学兵军的大本营，不要说失陷，就是遭遇大规模的轰炸损失都将难以承受；可是福建却有天然的防护屏障，防守起来事半功倍——”吉星文说道。 　　欧阳云闭上了眼睛，忽然，他猛然睁开，视线投到九江、马当一带，站起来说道：“日军暂时不是还没有完成集结吗？与其被动挨打，我们为什么不先给它来记狠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决定了，明天发兵江西，先将冈村宁次的第11军给解决了再说！” 　　所有人先听得一怔，随即，蒋光鼐首先叫好，他在电话里大声说道：“好主意！日本人想要决战，那就决战好了，只是，时间还有地点，现在却由我们说了算。欧阳，这一手——高！” 第1316章 斯特恩请战 　　欧阳云的主动出击这一手确实算得上高明，而无论怎么分析，这都是学兵军目前最好的选择。他确定了大方向，下面就好办了，众人群策群力下，很快，一份作战计划跃然纸上。至凌晨一点钟左右，作战计划已经出战序列拟定好了，欧阳云开始口头传达命令：“蒋老，闽浙一带的战事，我就交给你和学四军了，这一带有大量的地方游击部队，会后，我会让天歌传一份名单给你，从现在起，该地区的游击部队将统一由你调度指挥；叶军长，你们学三军负责上饶和鹰潭包括浦城一带的防务，上饶有可能是日军的主攻方向，还请多派侦察部队，千万别给日军给拦腰断了；老李，福建和广州沿海，我就交给你和陈副司令了，联合舰队肯定会从海上发起进攻，陈副司令，除了潜艇部队必须转移到海口基地，其它舰船你可以任意使用——鱼雷艇是海上的食人鲨，虽然不及鲸鱼恐怖，但是却胜在灵活机动。日本人还不知道我们有了大批量的鱼雷艇，你们完全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陈老、单人雄，海南那边近期内应该不会有战事，你们要抓紧时间进行备战，如果闽粤战事不利，我们学兵军可有可能悉数撤退过去的，届时，海南就是我们最后的基地了……林飞，你们空军的任务可能是最繁杂的，哪里需要你们的支援，你们就必须出现在哪里，我们现有三座空军基地，你将人员安排好了，要确保每个基地都能保持高速运转……”欧阳云连番下达命令，最后说到了自己。他将率学二师、学三师还有学八师、学九师还有总司令部直属部队进入江西，力争在日军其它方面军进入战场之前，给予第11军重创。 　　欧阳云在马当战役中表现出了高超的指挥技巧，虽然说有点冒险，但结果却相当不错。这一战又关系到学兵军的生死存亡，因此没有人质疑他率兵出征的决定。散会前，李铁书提出一个疑问，那就是之前的联合杨森的川军游击纵队和共产党在长江中游的游击部队进行区域游击战的策略还有进行的必要吗？ 　　欧阳云想了想，说道：“当然有继续的必要，这事就交给吉部长具体负责了。媚人，你把相关联络方式交给吉部长。老吉，这事是石桂林具体负责的，您可以找他询问具体事宜。好了，时间不早了，散会。老李，小何，你们回去以后立刻通知二师、三师还有八师、九师，告诉刘哲良、白流苏还有张田泉、钱光明，明晨九点钟，我们准时出发！” 　　“是！” 　　众人依次离去，会议室内很快就剩下欧阳云还有潘媚人还有刘奎。狼牙作为总司令部直属部队，这一次将有一个大队随军行动，不过郭奎因为同时还兼任着广州警备司令，手上也有两个师的警备部队，所以，他却不可能同行。而他留下来，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年纪渐长、职衔也今非昔比，郭奎早就过了为求一时之快而忘乎所以的状态，现在的他，才算是真正的成长起来，成为了欧阳云的左膀右臂。 　　他问欧阳云：“总司令，广州这里，您有没有什么要关照的？” 　　欧阳云的心思还在沙盘上，闻言惊讶的抬起头来，看了郭奎两眼，忽然笑了。郭奎这话要是问在广州动乱之前，他或许真有什么需要关照。但是经历了广州动乱，得到一个教训以后，他却真的没有了这样的心思。当初，他煞费苦心的培养了九个心腹，想要让他们帮助自己遥控局势，结果如何呢？反而被某些人给利用了，差点就发生兄弟阋墙的惨剧。他的印象中，郭奎还是没有心机、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爽汉子，现在却隐隐透出了阴谋家的气息，这实在不是他认识的郭奎——被感动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感到可乐，怎么也把郭奎和形象和阴谋家联系到一块去，这眉眼自然就开了。笑着，他说：“老郭，难为你能想到这点。很好。不过，我觉得你的担心是多虑了。嗯，如果你真想做点什么，那就配合常根把反谍报工作做好吧。研发所、兵工厂、储油场、钢铁厂……这些战略目标，也要加强安保工作。老郭，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知道我现在最怕什么吗？最怕的就是日本人仗势欺人和我们玩空袭，如果日本人将一半战机都调到华南战场来，我们这一仗没打就先输了一半了。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总司令，那我就先告辞了！”郭奎向欧阳云敬了记军礼，又朝潘媚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欧阳云继续看向沙盘，目光正着落在南昌这个点上，忽然听见郭奎在外面说道：“斯特恩，你怎么还没回去？”他抬起头来看向潘媚人，说道：“媚人，你去看看。” 　　刘奎看见斯特恩的时候，后者正在刘奎还有几个女兵的注视下郁闷的抽着烟。郭奎问他话，他赶紧将烟掐掉了，然后说道：“郭司令，我等着见总司令呢。” 　　郭奎：“他现在有空。斯特恩，你是想跟总司令去江西？” 　　斯特恩点点头。 　　这时，潘媚人走了出来，她对斯特恩说：“欧阳军长，请进吧。” 　　斯特恩随他走了进去。 　　郭奎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然后快步离开了。 　　斯特恩走到门口，大声喊道：“报告！” 　　欧阳云转头看他，问道：“斯特恩，你找我有事？” 　　“是，总司令，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学六军这一次又没有战斗任务！” 　　“不对啊，你们不是有任务吗？” 　　“总司令，请恕我直言，我个人觉得，留守并不算是战斗任务。总司令，您知道的，我们学六军组建以来，到目前为止只参加了一次战斗，而且还是袭扰战。总司令，一支部队的成长，是需要战火的磨砺的。我很担心，如果我们长期得不到实战的考验，一旦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将会不堪一击！所以，我请求随您入赣作战！”斯特恩站得笔直，大声说道。 　　斯特恩的汉语已经说得极其流利了，这番话又是肺腑之言，所以听起来很是铿锵有力。欧阳云有所触动，眉头微微皱起，不禁沉思起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犹太商会就开始了和重庆方面的接触。欧阳云乍听常根汇报此事，并没有当走一回事。但是随着侯老波恩父子无视和他的个人交情而频频发难，他的心中，已经开始下意识的拉远和犹太人的距离来。 　　在对学兵军的忠贞上，犹太军人要比犹太商人好得太多，只是考虑到犹太独立军的经费是由犹太商会提供的，即使犹太独立军愿意脱离犹太商会，学兵军也将无力承担犹太军那么高昂的军费，更别说这还可能影响到和犹太复国组织达成的航母协议。故，欧阳云只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以求不激化矛盾。 　　现在斯特恩主动求战，对于兵力匮乏的欧阳云而言本是好事，只是考虑到这样有可能激化和犹太商会的矛盾，他却不敢妄做决定。认真的想了想，他对斯特恩说：“斯特恩，这是你们犹太独立军的意思，还是和犹太商会协商过了？如果只是你们犹太军方的意见，那么我觉得你应该先和波恩先生他们商量一下比较好。” 　　欧阳云说这话的出发点其实是为了大局和犹太独立军考虑，没想到却伤了斯特恩的心。斯特恩说道：“总司令，您居然还以犹太独立军称呼我们？难道真像波恩先生他们说的，你们一直没有将我们当作自己人吗？总司令，我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是我也研究过中国的历史，知道中国历史的进程，本身就是汉族和其它民族碰撞融合的过程。总司令，我承认，单就对国家的忠诚度而言，我们犹太人肯定不及你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汉族或者其它民族的人，但是我想提请您注意的是，我们犹太人是真的想在中国生存生活，所以，虽然目前我们对中国的认同度还很低，但是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天，我们会真正的融入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的。当然，这有个前提，就是我们双方首先要建立信任！总司令，请问，您能给我们这份信任吗？” 　　斯特恩能说出这番话来，显然是做了大量功课的。而他这番话所体现出来的境界，可比欧阳云对犹太人包括犹太独立军的定位高得多了。这让欧阳云很受震动，震惊之下，他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斯特恩，你的话让我很惭愧。我承认，对你们犹太人，我并没有做到坦诚以待。但是我向你保证，从现在开始，我会一视同仁的对待你们。欧阳军长！” 　　“咵！”斯特恩立刻站得笔直。 　　“我命令贵部学十七师、学十八师跟随我入赣作战，请通知亚瑟还有门奎里，让他们做好准备，明晨九点，我们准时出发！补给，将由总司令部承担。” 　　“是！”斯特恩敬礼高声答道，他严谨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笑容。 第1317章 大战在即 　　就在欧阳云决定要主动出击进攻日第11军的时候，日本，东京还有长崎，日本军部以及联合舰队司令部，以坂垣征四郎和小泉敏一郎为首，两拨日本人也正在讨论着接下来的华南大战。这一次战役的发起人是山本五十六，不过因为日本向来陆强海弱，所以，总司令官被定位现任中国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在山本五十六的谏议书里，这一次战役的利弊已经很清楚了。利在于不仅可以一次性解决掉学兵军这个心腹大患，而且还能占领闽粤琼，从而开辟一条新的通向重庆的陆上通道；弊端，山本五十六认为在战役期间，有可能为中央军和其他抗日武装所乘，被蚕食部分占领区。不过，到了大本营这里，经日本内阁首相阿部信行出面，这个弊端带来的害处却被降到了最低，其中，薛岳部主动撤离高安，就是他和其麾下的杰作。 　　东京的日本军部，坂垣征四郎亲自主持会议，经过将近十个小时的昼夜讨论，最后制定出一份作战计划，这份作战计划中，日本陆军先期将出动三个方面军，三个陆战航空兵团，分别为西尾寿造的第2军、冈村宁次的第11军以及松井石根的华南方面军，第一航空兵团、第二航空兵团、第五航空兵团。海军方面，联合舰队将一分为四，以四艘航母为旗舰变成第一到第四航母舰队，并配合一个师团的陆战队和第一近卫师团，从福建和广州沿海择机实施登陆战。 　　一下子出动这么多军队，对日军的后勤系统是个巨大的考验，陆军还好，毕竟可以就地征粮，另外，设在南京已经上海的兵工厂也能解决部分弹药问题，但是海军的补给可就麻烦了。海南战役的失败，让海军的后勤补给船队遭到了沉重的打击，然后，让山本很没面子的事情就发生了，急切之间，他们居然找不到那么多的补给船只了。 　　单单为了海军的补给问题，一帮鬼子讨论了就有三个小时，最后还是被降职的井上成美想出了办法，认为与其从大本营千里迢迢的给海军输送补给，不如在台湾设一个补给基地，先集合联合舰队往台湾跑两趟，利用战机帮小林跻造稳定台湾局势的同时，携带大量补给囤积到台湾，然后再从台湾就近补给，那样的话，节省时间不算，所需舰船也会大大减少。 　　自从“加贺号”在长崎遇袭，山本五十六性格大变，从“鸽派”猛然变成“鹰派”以后，以前的海军“鸽派”人士都遭到了清洗。井上成美本来和山本还有米内光政以“海军铁三角”闻名日本军界，这一次居然也没能幸免。井上很懂得变通，在发现海军风气已经完全转变以后，他立刻改变风格，开始尝试和山本再次走到一起，而他此时提出这个建议，可以说正投山本下怀。这不，他提出这个建议以后，山本看向他的目光果然就不一样了。 　　海军的补给问题得到了解决，接下来就是陆海协同作战的问题了。日本海军、陆军向来存在竞争，海军现役最高长官最近又性情大变，坂垣等陆军高官本来以为这事会费一番口舌，谁知掉山本却出奇的配合，居然同意这一次作战以陆军为主，海军将会竭力予以配合。 　　东京大本营的战前会议举行得很顺利，长崎联合舰队的会议举行得却有些艰难。 　　小泉敏一郎虽然得到了山本毫无保留的信任，奈何他资历实在太浅，而且又整出了海南战役这一着败招，所以除了山本系的嫡系，其他海军军官对他都十分不感冒，甚至有人当面质疑小泉地位的合法性。最后，还是塚原二四三和有马正文这两个新晋强势力挺，这才力保会议强行通过了小泉的决定。 　　小泉等人在“加贺号”上开着会，长崎军港港区已经是一片繁忙景象，运送各种物资的车辆来来往往的，在码头上堆出了一座又一座“大山”，而在稍远一点的联合舰队营区，大量的士兵涌往这里，开始了出发前的集训——不过几天时间，长崎就变成了一台战争机器，开始疯狂的运转起来。 　　日本国内在为华南战役进行最后动员的时候，南京，中国派遣军司令部，畑俊六邀见了汪兆铭，开始就华南战役一事给他打预防针。 　　“汪桑，帝国已经决定了，要铲除学兵军这个最大的祸患。在此期间，因为帝国主力要南上作战，占领区与国统区前线，就只能依赖你们了。” 　　汪兆铭这段时间日子并不好过。早在一个月前，欧阳云预感到日军可能对学兵军“大动干戈”，由此推断出，一旦日军真这么做的话，那很多占领区将不得不依靠伪军维持，所以给狐瞳还有狼牙下令，让他们开始在占领区实施惩戒汉奸的行为。至汪兆铭被畑俊六召唤，在多个地方，已经有近百个“知名”汉奸被学兵军枭首或者刺杀，这引起了汉奸界的恐慌，那些大小汉奸们纷纷向汪兆铭求助，让他费心劳神的同时，也开始为自身的安全感到担忧起来——学兵军对那些劣行不是很大的汉奸都杀，自然也不可能放过他这个汉奸之首。而只要联想到他和学兵军狐瞳和狼牙的两位负责人木剑蝶、郭奎还打过交道，他便不禁浑身冰凉，生怕哪里忽然会蹦出一颗子弹飞向自己—— 　　日本人要集中力量解决学兵军，这对汪兆铭之流自然是好事，可是一想到南京城里将会因为日军的撤离而变成国人的天下，而这肯定会方便学兵军的人行刺，已经对同胞产生畏惧感的汪兆铭便不禁后心发凉。 　　额头上不自不觉的见汗，汪兆铭掏出手帕擦了擦，恭声答道：“皇军为我们清除异己势力，这肯定能加快中华民国的统一进程，此乃兆铭求之不得的事情。畑俊阁下，请放心好了，我们中央军的实力虽然比不上皇军，但是对那些地方割据势力还是保有一定优势的。在这里，我谨祝阁下旗开得胜，早日攻破学兵军，得胜凯旋。阁下，南京城附近的皇军都要悉数开拔吗？” 　　“是！” 　　“那么，那么我的卫戍部队呢？” 　　日本人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在汪兆铭身边安排了一个中队的精锐宪兵。汪兆铭对此本来挺反感的，但是听他现在的意思，却是多么希望能够留下这支宪兵哪。 　　畑俊六显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看了他一眼，笑了：“汪桑，放心好了，这支宪兵，我们会让它继续保护您的安全。汪桑，大战在即，我还有很多重要事务需要处理，占领区的维持就拜托您了！”说完，老鬼子朝汪精卫鞠了一躬。 　　汪精卫受宠若惊，又惊喜于那个保护自己的宪兵中队会留在身边，赶紧还礼，说道：“阁下，您太客气了，为了中日友好，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畑俊六抬起头和他对视一眼，两人随即都皮笑肉不笑的打起“哈哈”来—— 第1318章 汪伪三奸 　　汪兆铭绝没想到，就在他在中国派遣军司令部内和畑俊六打着哈哈，虚与委蛇的时候，距离南京大约五十公里，位于南京西南方向的高淳县狸桥乡集镇上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他最忌讳的人物之一，木剑蝶的搭档常根正在布置着和他有关的一件事情。 　　一座很普通的院落，院门附近坐着一条土狗，土狗旁边，正蹲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娃娃。高淳县成为日占区以后，日本人在这里驻扎了一个中队的鬼子和一个团的伪军，门外，就有吊儿郎当的伪军在闲逛着，而他们绝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常根“常瘸子”，这个日军悬赏五万大洋的学兵军酋首正在向部下面授机宜，要对付他们“国民政府”的那些大人物呢。 　　常根因为瘸了一条腿，出行不便，所以基本上都是蜗居广州远程遥控布局，而他这一次之所以会不顾这一先天性劣势而长途跋涉来到高淳，为的是在南京和上海制造“学式恐怖”。 　　“我们这一次的行动，不一定要杀多少汉奸，但是一定要给他们造成威慑，要让他们听到学兵军还有狼牙、狐瞳的名字就感到头皮发麻，感到两腿发软，明白我的意思吗？”常根布置完具体的行动计划，最后说道。 　　有资格出席这次会议的，除了随常根从广州过来的狼牙大刀团的副团长项天，狐瞳专门负责惩戒汉奸的锄奸大队的大队长张皇林，再就是狐瞳在附近地区各小组的组长。 　　项天也是这一次的行动负责人之一，随他一起来到高淳县的，有两个七人制的小队。常根说完，他补充道：“下手一定要快、狠、准！如果没办法施行枭首、狙击，那也可以下毒、设诡雷。设诡雷要注意场合，切记不可误伤群众。有充裕时间的话，最好是能够留下警示语录。” 　　张皇林问几个小组长：“几种毒药的使用手法，你们都明白了没有？” 　　几个组长点点头。 　　常根：“那就散了吧，一个个离开，注意保护自己。” 　　众人点头，几个组长随即商量谁先离开，很快，他们便一个个的出了院子，消失在人流中。 　　常根他们从福建、浙江一路过来，所过之处，当地的“知名”汉奸死了数十人。而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将是昆山，并将从那里展开在上海的惩奸行动。 　　却说汪兆铭从中国派遣军司令部回到“总统府”以后，因为沿途所见驻扎在南京城里的日军纷纷在集结，知道畑俊六以及派遣军直属部队离开南京将是旦夕间的事情，再联想到占领区各地都有重要人物被刺杀、枭首的报告递交上来，知道这肯定是学兵军报复日军这次作战展开的报复行动，越想越是不安，立刻让手下传话，让陈公博还有周佛海等死忠过来。 　　陈公博和周佛海很快联袂到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汪兆铭的办公室，看见他的神情萎靡，两人对视一眼，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陈公博首先说道：“先生，您找我们来，是因为日军要攻略华南的事吧。” 　　就此事，三人前几天就有过讨论。汪兆铭点点头，先招呼两人坐下，然后说道：“我刚从派遣军司令部回来，畑俊司令官已经向我坦言了，他们会在这两天就开拔华南前线。日军一旦撤离南京，那南京等周边地区必然会出现兵力真空，我找你们来是想问一下，中央军的筹建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陈公博和周佛海作为汪伪政权而二三号人物，一个掌管政治训练部、一个掌管财政部，汪兆铭原来的安排，是由政治训练部来组建和训练军队。奈何周佛海虽然是一个文人，但是却醉心于执掌兵符，而且，其人虽然没有研习过兵书，但是却有自成系统的将兵之法。所以现在汪伪兵权的实际控制权其实在他的手上。 　　对此，陈公博显然是有怨言的，所以听见汪兆铭这么问，他立刻不说话了，转而看向周佛海，一脸的幽怨。 　　周佛海却是一脸振奋，他来之前就有所准备，此时见问立刻郎朗答道：“先生的警卫旅已经组建成功了，旅长一职，我暂时让谢文达担任。先生，谢文达您听说过吗？此人乃黄埔一期生，带兵很有一套，而且和很多同学都保持着联系。接下来，我就想通过他的关系联系其他的黄埔生，然后组建一个黄埔同学会，借以扩大中央军的影响力，以吸引更多的人才投靠我们。您觉得如何？” 　　说起来，汪兆铭这个“南京中华民国”的主席兼行政院院长兼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当得够窝囊了，这主席、院长、委员长当了也有几个月了，手下却还没有像样的部队呢。中国派遣军司令部设在南京的时候，有大批日军驻扎南京周边，他倒是没有孤家寡人的感觉，现在，畑俊六忽然要前往华南前线，此事一下子变得紧迫起来，这也是他厚着脸皮要留下日本人为他配备的护卫部队的主要原因。 　　他是无所谓陈公博和周佛海究竟谁来执掌兵符的，因为他以为不管谁人执掌，他这个委员长才是最高统帅。闻言，他对周佛海说道：“军队的建设要加快，你在黄浦当过秘书长和政治部主任，要好好利用这一点。中央军初建，缺乏大量高级将领和指挥人才，我们中央军将来肯定要接替日本人统治全国，规模肯定小不了。所以，不要担心官职不够，尽可以许以高官厚禄，只要他们衷心来投就行。” 　　周佛海心领神会，连连点头，说道：“先生放心，只要经费跟得上，很快，您就会拥有中国境内最大规模的一支军队的。” 　　陈公博一听这话，心里不禁泛起了酸气。他心中想道：你周佛海之所以能够跨界抢夺军权，还不就是以为掌管着政府的财赋，气不过周佛海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开口讥讽道：“政府的税赋权都在你手上握着，你还担心什么经费跟不上？要不我们换换，你来政治训练部，我去财政部好了。” 　　周佛海嘿嘿一笑。汪兆铭说道：“好啦，军队建设这个事情就先放一放吧。接下来我们还是谈论另外一件大事吧。最近，国民政府地方要员多人被刺杀，你们，对此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第1319章 一石三鸟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别看汪伪三奸在公开场合多么冠冕堂皇的宣称自己投降日寇、卖国求荣的举措乃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好像他们乃是应人民的请命才这么去做的一样。实际上呢，当夜深人静或者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们一旦想到不知道有多少人还有多少组织正因为自己的叛国而磨刀霍霍，他们公开场合表现出来的自信、狂热便不翼而飞，转而有点忐忑不安，甚至无法安眠。 　　学兵军的狐瞳和狼牙在业界名声赫赫，而他们秉承欧阳云的意志，在常根的统一指挥下联合作战，不过月余时间，就摘下了百余个“知名”汉奸的脑袋。这极大的打击了汉奸们的嚣张气焰，也给他们提了醒，原来汉奸这个“低投入高收获”的行业，风险也挺大的。 　　狼牙和狐瞳这一次做得很张扬，只要有可能，就会在身死的汉奸身边用汉奸的血留下让汉奸们触目惊心、让国人拍手叫好的口号：叛国者诛！学兵军狼牙（狐瞳）留字；这就是汉奸的下场！学兵军狼牙（狐瞳）留字…… 　　相对于各地的小汉奸，汪氏三奸因为有日本人的保护，安全系数要高得多，可这并不能够让他们感到彻底安心——狼牙和狐瞳太神通广大了，比如那个名叫狐十三的狐瞳，他居然能够在千军丛中斩杀日本的剑道第一任柳生权斋。如果欧阳云派狐十三来对付他们——陈公博和周佛海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一点，两个人脖子上就有点凉飕飕的。 　　陈公博：“先生，您看是不是让丁默村和李士群从特工总部给我们派点特工过来？他们毕竟是专业人士，擅长反谍报和反渗透作战，有他们指导工作，凭警卫旅三千余人，应该可以维系首都的安全。” 　　76号的官方名称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工总部，汪兆铭为主任委员，丁默村为副主任委员，李士群为秘书长。名义上，汪兆铭是老大，实际上呢，76号却自成体系，而且因为该特工组织本来就是日本军部扶持起来的傀儡特务组织，所以其真正的老大其实是日本人。 　　汪伪三奸其实都清楚这一点，所以，76号并入汪伪政府也有段时日了，他们却识相的始终没有伸过手去。陈公博此时提起，那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狼牙和狐瞳来势汹汹，他是真正的怕了。 　　汪兆铭皱起了眉头，正在思考此策的可行性，周佛海说道：“我看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丁默村和李士群根本就是日本人的狗，除非畑俊大将发话，否则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援助我们。” 　　陈公博：“那你说怎么办？单靠警卫旅吗？把他们拉出去吓吓那些泥腿子还成，要是和学兵军对仗，我估计枪声一响肯定全都趴地上了。届时，不是他们保护我们，反而会让学兵军的那帮混蛋更加容易的找到我们。” 　　做汉奸的性格上都有两大特点，除了利欲熏心再就是胆小如鼠。周佛海怕死程度不比陈公博差，这是他看待问题往往比陈公博更深入一点而已。他没接陈公博的茬，反问道：“我问你，学兵军为什么要在全国范围展开刺杀行动？” 　　陈公博翻了翻白眼，抿嘴哼了一声。在他想来，周佛海这问题实在有点多余——学兵军为什么要刺杀我们？不就是因为我们是“汉奸”吗？ 　　汪兆铭从周佛海的话里却听出了其它的东西，说道：“佛海，你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威慑我们，让我们心存顾忌，从而不敢追随日本人去围攻他们！” 　　陈公博醒悟过来，说道：“有点道理啊。”然后想了想，又说：“可是，这和我们现在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呢？” 　　汪兆铭若有所思，他看了陈公博一眼，说道：“让他说完。” 　　周佛海看着两人，问道：“你们说，如果日本人真的集中陆海军主力进攻学兵军的话，欧阳云可能抵挡得住吗？” 　　陈公博：“当然抵挡不住。” 　　汪兆铭想了想：“学兵军会输！” 　　周佛海又问：“那么你们说，欧阳云怕不怕死。这么说还不确切，我研究过欧阳云，发现此人就是个疯子。应该是他舍不舍得学兵军灭亡。” 　　“应该舍不得吧？”陈公博以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汪兆铭却已经听出了周佛海的言外之意，他眉眼稍微展开，说道：“佛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们出面，调节学兵军和皇军的关系，让后争取将学兵军拉入我们的阵营？” 　　周佛海微笑着点头，说道：“还是先生了解我。”然后，他背负双手，郎朗说道：“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双管齐下。其一是直接和欧阳云联系；其二，联系他的手下。之所以要这么做，我刚才说了，欧阳云就是个疯子，万一他要真是不怕死呢？欧阳云不怕死，并不代表着他的部下都不怕死。前段时间，广州学兵军的老巢可是刚刚发生了动乱。我听说，李汉魂受这次动乱的连累，已经被赶出学兵军了。李汉魂，就是我们优先联系的目标人选。然后是蒋光鼐——而只要能够说动这两人中的一人，那么以他们在学兵军中的影响力，我们接下来的说服工作会容易许多。甚至，届时就不是我们主动去找谁了，很有可能是学兵军中的老粤系和老闽系将领会主动的来联系我们。学兵军中不乏黄埔军校毕业的学生，谢文达届时也能发挥一点作用。最不济，我们向欧阳云表达了充分的善意，应该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而只要能够拖上十天半月，估计学兵军也就灭亡了。” 　　周佛海一番话说完，汪兆铭和陈公博对视一眼，无不怦然心动。陈公博立刻拍掌叫道：“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此计若能成功，不仅可以让日本人感受到我们的力量，还可以迅速壮大我们的军队，最关键的一点是，只要欧阳云愿意和我们接触或者疲于说服部下，其麾下狼牙和狐瞳都将无法继续刺杀行动。高，实在是高！” 第1320章 狮子山狙击战 　　就在汪伪三奸自以为得计要充当日军和学兵军的和事佬顺便捞一笔的时候，江西，与南昌隔着赣江相望的新建县石埠乡的狮子门，一场惨烈的战斗正在进行着。 　　进攻的一方乃是第33师团下辖第33步兵旅团的第213联队。指挥官为该联队联队长饭田雅雄大佐。防守的一方自然是许智率领的游击第一师了，不过，该部现在留在狮子门的却只有一个游击三旅。而指挥官也换成了该旅旅长张全友。 　　许智接到郭辉章的报警，率部队紧急撤离到距离南昌三十公里的西山，侦察九江沿线的江铁头传回来情报，称大约一个联队的日军出现在了德安，而且正向南昌方向进军。而不过过去几分钟，负责侦察都昌方向的牛大娃也有情报传回来，称都昌城里出来了一支日军，观其前进方向正是南昌。南昌城内还驻留着江铁掌的第三师，如果单单是德安方向来了鬼子，楚天歌完全可以将第三师派出去狙击，但是现在都昌方向也来了日军，他担心被某一路鬼子形成突破强攻下南昌，那第一师将有被合围的可能，当机立断，让江铁掌带游击七旅、八旅前往昌邑乡以准备狙击都昌方向来犯之敌，同时给许智下令，让他留下一个旅在易守难攻的狮子门一带狙击第33师团，其它两个旅向永修县急行军，争取将德安出来的日军狙击在永修，好为封岚山部撤回南昌赢取时间。 　　本来，楚天歌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放弃南昌，全军朝南撤，然后等日军兵力分散以后，再伺机各个击破或者干脆绕过其重兵屯驻的据点，化整为零深入到敌后进行破袭战。但随着欧阳云决定亲率六个师的部队入赣作战，南昌这个战略要点他却丢不起了。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波诡云谲。江西战场，本来薛岳的第九战区中央军主力是绝对的主角，楚天歌的部队只是来打酱油伺机占便宜的。可是随着日军改变攻略重点，中央军撤出高安战场，为了学兵军自身安危作想，欧阳云却不得不更改既定战略，让楚天歌他们唱主角了。 　　荒木直树少将被击毙，沉重的打击了第33师团日军的士气。第213联队在联队长饭田雅雄大佐的率领下，抱着为荒木旅团长报仇的心态而来，进入战场以后立刻对狮子门学兵军阵地发起了如潮般的攻势。 　　因为一直被该师团撵着屁股追，游击三旅的学兵根本无法采取其特色作战，所以刚开始出现了很大的伤亡。习惯了先用地雷挫敌士气，然后趁势发动一轮进攻，然后再倚仗地势之利进行坚守，现在，没有了地雷阵的辅助，“土匪们”一开始都觉得很不习惯。 　　饭田雅雄站在距离狮子门高地大约五百米开外的一块石头上，挥舞着指挥刀为部下鼓劲：“害死荒木长官的支那人就在那座小山上，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拿出你们的武勇来，让支那人在我们的刺刀下颤栗吧！” 　　两个大队的鬼子在他的鼓盅下，连地形都没有仔细的查看，端着三八大盖，在将近十门迫击炮的掩护下就向狮子门高地冲了上去。 　　日军发动第一轮进攻的时候，三旅的学兵们很多人都在按照常规作战手段，正在利用山上的石头、树木修缮着防御阵地。不少人想当然的以为有地雷阵会狙击鬼子这一遭，却忘记了，因为小鬼子撵得紧，他们根本没来得及布下地雷阵。 　　目睹此景，张全友急得哇哇大叫：“妈勒个巴子，都在搞什么？鬼子冲上来了，扔掉手上的石头，准备战斗！”“三小子，快隐蔽！”…… 　　“吁吁……”榴弹的破空声响起，狮子门上面炸开了一朵又一朵蘑菇云。“轰隆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不少学兵满身是血的倒了下去，有人临死手上还抱着好不容易从地上掘出来的石头。 　　“趴下！趴下！”更多的军官喊起来，有一些土匪出身的直接冲上前，对那些犹在忙着修缮工事的屁股上或者腿弯处就是一脚。很多学兵因此逃过一劫，不过小鬼子五分钟的迫击炮齐射，三旅一团的学兵们依旧倒下了五十余人。 　　旁观者清，趴在东向半山坡上的二团、三团的学兵们一个个看得焦急万分。“一团的哥们都怎么啦，小鬼子在打炮也不知道躲一下，这不是送死吗？”几个“土匪”议论着，立刻遭到了长官的训斥：“别说别人，自己先趴好了！”一帮“土匪”不出声了，老老实实的趴着，也不抬头看了——眼不见为净。 　　三个迫击炮小队的齐射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这让饭田雅雄的气势越发显得凌厉起来。他将指挥刀朝山上一举，喝道：“进攻！进攻！” 　　两个大队的鬼子在一众鬼子军官的呼喝下，双脚更加有力了，他们快速向山顶逼近，其中，冲得靠前的鬼子趴在一些凸起的石块上，又或是倚着树干便开始放起枪来。 　　当冲得最前的日军距离山顶不过五十米距离的时候，张全友终于捋顺了部队秩序。张全友是一师里面唯一的一个非“土匪”出身的旅长，参加过南京会战的他深知阵地战的要点，眼见着不少“土匪”不再着急修缮工事了，却跃跃欲试的想要射击，他大声吼道：“等等再开枪，注意听我的命令！” 　　“啵！”忽然，一颗子弹几乎擦着他的肩飞过，打在他身后的石壁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他的警卫排长王猛禽急了，吼道：“旅座！危险！”然后冲上来就想将他拽下去。 　　张全友瞪了他一眼，喝道：“老子死不了！”然后继续喊：“稳住，稳住！” 　　一团的团长常宁猫腰跑了过来，说道：“旅座，这里我来指挥，您还是去下面吧！” 　　张全友不理他，而是大声喊道：“五十米、四十米。”然后他一只手拽着一个，将常宁和王猛禽拽得趴下了，喝道：“打！” 　　霎时间，卫青式突击步枪以及去病式通用机枪的枪声就响了起来，与此同时，最少三颗子弹几乎贴着他的头盔射在他身后的石壁上，一时火星直冒，“啵啵”声不绝。然后，又是一串子弹扫过来，尽数扫在石壁上，登时打得石壁“啵啵”乱响，石粉飞溅起来。 　　三个人淋了一身一脸的石粉，剧烈的咳嗽着转移了战场。 　　而他们刚刚转入那块石头的后面，手榴弹的爆炸声响了起来——游击部队的学兵们最擅长的攻击方式，此时终于发威了。 第1321章 土匪们的传统 　　还在鹰崖山的时候，楚天歌率领的鹰崖山游击队就没有和日军打过正儿八经的阵地战。而即使打阵地战，那也绝对是他们伏击小股鬼子。去到闽浙交界，那里的地势比鹰崖山还要复杂，凭借了主场之利，游击部队最常采取的战术就是偷袭和声东击西，因此也没积累多少正面御敌的机会。 　　好在有张全友，要知道，他可是正儿八经学兵军常规部队出身，而且还上了将近半年的夜军校。 　　对这个空降的旅长，常宁等“老土匪”一向不大看得起，可是今天张全友的表现，却让常宁等人情不自禁的竖起了大拇指。游击部队土匪出身的军官基本上一个德性，打仗图痛快，兴致起来或者被激怒的时候，往往就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从一个指挥官变成一个排头兵。 　　土匪们打阵地战，大多数都是伏击小股敌人。而打这种伏击战的第一课，就是准备阵地。久而久之，“土匪们”形成了习惯，上到阵地第一件事情就会修缮阵地，先将自己藏好再说。习惯会传染的，这也就是一支部队传统的由来。当然了，此一时彼一时，并不是所有的传统都适用于任何场合。 　　“土匪们”有的时候对战场态势会很敏感，有的时候又会粗枝大叶得厉害。而如果不是张全友亲自上到一线弹压，那三旅一团在刚才的一轮迫击炮齐射中，绝对不会只死那么点人。而且，他们接下来本能的反应肯定是进行报复，为死去的老弟兄报仇雪恨。 　　常宁能当上团长，肯定不会缺乏战术头脑。他和王猛禽被张全友拉到了石头后面，两边看看，发现兄弟们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在回想一下刚开战时乱哄哄的景象，老脸一红，对张全友说：“旅座，老常我服了！” 　　张全友却没注意到这句话，他竖起耳朵凝神听着战场上的各种声响，忽然喊道：“一营的准备白刃战，二营、三营的，给我使劲的扔手榴弹——注意节奏！” 　　地雷、手榴弹、掷弹筒是学兵军游击部队最喜欢的三种武器。掷弹筒且不言，毕竟这是日本人先发明的，手榴弹和地雷在“土匪”们的手中，往往能够发挥出正规部队双倍的威力。在地雷和手榴弹的运用上积累了太多的经验，现在，游击部队消耗最多的武器就是这两种。 　　饭田雅雄自然不清楚这些。虽然畑俊六在日军屡次被学兵军重创以后，特地刊印了介绍其军力和战斗方式、常规武器的小册子以警醒他们不要轻视学兵军，可是第一师撤退时表现出来的“狼狈”却让他觉得，畑俊总司令官实在是言过其实了。而且，他根本不知道现在狙击自己的并不是学兵军的常规部队，而是以打法刁钻野蛮不讲理闻名的学兵军游击队。 　　日军一开始的攻击十分顺利，迫击炮齐射炸死了好几十个学兵，后来的集体冲锋也像模像样的，虽然在距离敌人阵地三十米左右的时候遭到了顽强狙击，可还是有一百余人冲上了山顶。只要这一百余人能够坚持哪怕五分钟，那么，后面的大部队就会源源不断的开上去。 　　狮子门是通往新建县乃至南昌的一道天然的关卡，而只要突破了这道关卡，那一路东行，除了赣江，已经没有什么可被守军利用的地形了。饭田很为自己的部下骄傲，他大声说道：“吆西！就是这样！”然后就准备将剩下的一个大队也投入战斗了。 　　然而便在此时，成片的手榴弹从一师三旅一团的阵地上飞了出来。 　　对此，饭田没有感到意外，畑俊六亲自主编的那本小册子上有提到这点——学兵军武器精良，手榴弹等制式武器配备足额——足额，也就是每个士兵配备四枚吧。他却不知道，山上的那些土匪出身的学兵们，最少的身上都挂了八枚手榴弹，而比较变态的，会将背包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那数字是多少呢？嗯，最少十二枚，多的达到十六枚。“土匪”们之所以会携带这么多的手榴弹，盖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手榴弹可不仅仅只是手榴弹，那还是地雷和可用于爆破的“炸药包”。 　　张全友的战术调整很及时，一营的和冲上来的鬼子展开白刃战，二营、三营的继续狂抛手榴弹，这不仅可以避免被冲上来的百多个鬼子给冲垮阵地，还能阻碍下面的鬼子继续冲上来。两个营六百多个学兵，除开那些必须坚持射击的，或者要和近身鬼子搏斗的，最少能有一个整营的学兵保持节奏往下投手榴弹。 　　狮子门可被日军用于进攻的纵面宽度不过一百五十米左右，而三旅一团的学兵撒开以后，却能保持两百米甚至更宽的攻击线面。日军的进攻纵面上自然生长了不少树木。这些树木作为天然的掩体倒是能增强鬼子的生存能力，可是却不可能架得住学兵们持续的手榴弹轰炸。 　　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不少鬼子倒在了烟火中，更有倒霉的直接被掀上半空，然后就骨碌碌的滚下山来。 　　此场景固然让饭田感到心痛，不过却还不足以让他下令停止进攻。他朝山坡上的鬼子大声吆喝着：“士兵们，坚持一下，支那人的手榴弹不可能没完没了！他们的手榴弹抛完之时，就是我们取胜的时刻！” 　　和他拥有相同想法的鬼子中低层军官不在少数，在他们的蛊惑下，距离山顶有段距离的鬼子们趴在地上，忍受着可能被手榴弹直接命中或者被弹片击中带来的恐怖威胁，都开始期待起那一刻的来临来。不少“聪明”的鬼子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心一意的数起落在周边的手榴弹来——“一个、两个、三个……” 　　与此同时，山顶的学兵军阵地上，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其中，就有他们所熟悉的日本式。这又坚定了他们坚持下去的信念。 　　距离山顶比较近的鬼子，此时还在发起冲锋，当然了，面对一搂火就是一串子弹横飞的卫青式突击步枪，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没能冲进阵地十米范围内就被撂倒在地上。然后，后面的几十个鬼子终于学乖了，他们赶紧找地方隐蔽或者直接趴在地上，也开始等待起来。 第1322章 别让他们跑了 　　抗日战争打响之初，具体到第一次长城抗战，在进行白刃战的时候，往往一个小鬼子就能单挑三个国军士兵。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比如说29军的大刀队，他们就曾经打得小鬼子满地找牙，让小鬼子产生了大刀恐惧症，发展到最后，居然要带着铁围脖才敢和29军交锋。学兵军脱胎于29军的学兵团，老部队的这一优良传统自然得以保留并发扬光大。只是，“土匪们”和常规学兵军又有不同，他们当中，除了一些对冷兵器情有独钟的，更喜欢将驳壳枪当作自己的近战武器。 　　张全友正儿八经的学兵出身，练有一手好刀法，现在虽然贵为旅长已经鲜有机会亲自上阵和小鬼子进行白刃战，却还是喜欢以大刀片子为主要武器和小鬼子进行白刃战。习惯使然，他让一营准备迎击冲上山顶的小鬼子时，脱口就是“白刃战”。 　　战场上，白刃战的机会其实很少，因此，虽然学兵军的大刀片子曾经在第二次长城战役中大放光彩，让小鬼子见刀色变，不过却没有引起畑俊六的足够重视，所以他那本小册子里也就没有提到这些。这给了饭田误导。一百多个精通刺杀术的士兵冲上了敌军阵地，在他想来，即使不能将敌人完全击溃，至少占领一块阵地是绰绰有余的。 　　事实果真如此吗？ 　　正好相反。冲上山顶的鬼子，大多数还没能发挥自己的刺杀术就倒在了驳壳枪的碾射下，而有机会发挥刺杀术的，也因为要同时对付多个敌人，基本上大吼一声然后惨嚎一声就了账了。喜欢用冷兵器近战的“土匪们”，绝大多数都是练家子，他们中的武林高手自然只是少数，可是对付这些鬼子却已经足够了。他们的兵器也怪模怪样的，有用大刀片子的，也有使红缨枪的，还有使棍子的，而让小鬼子感到头大的，则是诸如老肥使用的鞭子一样的奇门兵刃。什么三节棍啦、判官笔啦、月牙戟、流星锤啦……二旅一团伏击松本大队的时候也出现过奇门兵刃，不过却远远没有三旅一团的品种丰富。 　　被狙击在山坡上小鬼子只听见有自己人在喊打喊杀，以为他们还在浴血奋战甚至已经占据了上风呢，却不知道他们之所以喊得那么欢，其实是被那些奇门兵刃给气到和吓到的。 　　张全友闪出了藏身的大石想要观察一下战况，看到呈现在面前的白刃战场景，他不禁又好气来又好笑——眼见“土匪们”完全占据了上风，有几个人来疯的家伙还一边和小鬼子比划着，一边大喊“都别过来，这个小鬼子是我的”，他笑骂道：“这帮‘土匪’，他们把战场当什么了？” 　　常宁嘿嘿的笑，说道：“旅座，怎么样，我的兵还成吧？” 　　张全友看了他一眼，见他脸露得色颇为洋洋得意，有心要打击他，让他醒过来，伸手指了指躺在血泊中的那些个学兵，沉着脸说道：“才开打就伤亡这么多，你说成不成？” 　　常宁转头看看，看见手下兄弟们的血，脸上笑容敛去，换上一副狰狞神色，忽然大声骂道：“一帮瘪犊子，你们没有脑子啊？下面还有几千个鬼子呢！赶紧解决了！” 　　常宁在一团“土匪们”中间还是很有威信的，他这一发怒，登时没人敢继续玩了。驳壳枪的枪声连环响起，剩下的二十几个鬼子一一被子弹击中，惨嚎着栽倒在山石间。 　　一营为主的学兵付出了二十余人的代价，花了八分钟左右的时间，将冲上山顶的百余个鬼子给全部击杀了。而二营和三营的学兵们依旧在有规律的投掷着手榴弹——并不是盲目的投掷，而是先探头朝山下看一眼，认准一个大概的方位，然后再投下去一枚手榴弹。八分钟的时间，基本上每人投了五枚手榴弹左右。这时，张全友下达了全体静默的命令。 　　距离山顶五十米距离内的鬼子大都被打死或者炸死了，阵地前没有进行过梳理，现在不管是扔手榴弹还是发射榴弹，又或是用枪扫射，都已经很难建功了。与其浪费弹药，不如等小鬼子再次发起冲锋的时候进行狠狠的打击。 　　山顶上忽然没动静了，饭田虽然因为那百余个冲上山顶的士兵没能抢占一块阵地而感到有些失望，同时，他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就刚才那一会，就好像手榴弹根本不值钱似的，乒乒乓乓的，山上至少丢下来两千余颗手榴弹。两千余颗手榴弹持续爆炸，炸死了三百余鬼子不说，还将其他的鬼子愣是压在山坡上无法动弹，这让饭田不禁警惕起来。 　　他可不敢把山上的学兵军指挥官当作傻瓜，可是，对方如此诡异的战法又实在让他找不到其它的词语来形容对方。虽然战斗进行的时间不长，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守军要想守住狮子门，手榴弹是不可或缺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守军要撤退了，所以不管不顾的将所有手榴弹都扔了下来，好为解决冲上山顶的皇军争取时间。而接下来，守军应该会留下一支小部队狙击皇军，好让大部队能够摆脱追击——想通这一点，饭田用力一挥指挥刀，喊道：“进攻，进攻！立刻发起进攻！不要让他们跑了！” 　　饭田以为张全友他们要逃跑，山腰上被炸懵了的不少鬼子却不这么认为。比如说那位一直很认真的记着数的小鬼子——当手榴弹的爆炸声终于停止，而他猛然发觉自己居然数到了“二十七”，这小子傻了。 　　手榴弹可不是小孩玩具，而且，学兵军的手榴弹因为采用了新工艺，其威力要比日军的大一些。所以，虽然这个鬼子运气好没挨弹片，但是他却亲眼目睹了一个上等兵和一个军曹先后被乱飞的弹片集中，其中哪个军曹更被削去了半个脑袋，让他差点没当场呕吐起来。 　　“逃跑？支那人会逃跑吗？他们只是等我们送上去接着挨炸而已！”这个鬼子这样想着，便迟迟疑疑的半天才起身，然后跟在一群鬼子后面，慢悠悠的向山上攻去。 第1323章 机会 　　狮子门上硝烟未绝，总共两千八百余鬼子在饭田雅雄的督促下，气势汹汹的咋次发起了进攻。 　　迫击炮发炮声再次响起，然后是榴弹的破空声。“空空”声、“吁”声不绝于耳，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傻“土匪”再呆头呆脑的等着挨炸了。 　　听着声响判断出榴弹的飞行轨迹，然后或者趴着不动，或者赶紧来个鱼跃，也不管前面有无山石可能伤到自己。213联队的迫击炮中队针对山顶守军炮击了大概五分钟，结果只给三旅一团造成了十余人的伤亡。 　　五分钟以后，随着日军接近山顶，榴弹便向山下转移去了。饭田既然断定守军大部队已经逃跑了，自然想要用迫击炮给逃跑敌军造成一定的伤亡。而隐藏在那里的二团、三团的学兵们早就吸收了一团的教训，他们一个个藏在石头、大树后面，有惊无险的承受着日军迫击炮漫无目标的炮击。 　　经过刚才一轮战斗，山上的学兵们心理承受能力增强了许多。鬼子的炮击跑转移目标以后，除了那些医务兵跑来跑去的照料伤员，其他人静静的趴着，等待着开火命令。 　　常宁有心向张全友学习这种阵地战打法，他趴在张全友后面，默默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随着都能听见小鬼子的翻毛皮鞋和山石摩擦的声音了，他对张全友这个书生长官也越来越敬佩起来。 　　张全友背靠在一块石头上，背对着山下的鬼子，只是全神贯注的擦拭着从一个战死的学兵身上取来的突击步枪。他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波动，这份淡定从容，不像是在战场上，倒好象是在自家院子里。 　　张全友平时话就很少，常宁以前和人说起的时候，还定义他这是大象鼻子里插大葱，装蒜呢，现在才知道这根本就是他的真实个性。“妈妈的，老子什么时候也能养出这份气度就好了。”他正这样想着，忽然见张全友动了。 　　张全友猛然蹲起，同时一拉枪栓，嘴里喊着：“打！”手上的枪就响了起来。 　　不少“土匪”已经按捺不住了，都听见小鬼子脚步声了，这距离该有多近哪！这万一要是被大批鬼子冲上来，双方就在山顶上开战，失去地势之利，那他们岂不是太吃亏了！ 　　距离山顶最近的鬼子已经不到二十米了，如果是平地的话，估计秒秒钟他们就能蹿过来。当然了，正因为是山地，张全友才敢如此大胆，将他们放得这么近。 　　宽约两百米的战线上，随着张全友手上的突击步枪喷吐出火舌，霎时间，不下两百支突击步还有冲锋枪以及通用机枪同时开火，爆豆般的枪声里，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登时倒下去一大片。 　　日军的反击也很及时。他们早早就设置好的机枪阵地立刻开始还击，“咄咄咄”的枪声响起，有学兵中弹，立刻被身后的战友拖了下去。 　　日军的掷弹筒也开始加入战场，一枚又一枚榴弹划着弧线飞上山顶，不时有学兵被爆炸的火球吞没，与此同时，更多的鬼子倒在了血泊中。 　　山顶的火力之猛出乎了饭田的预料，不过他把这当成了撷取胜利果实必须渡过的最后一道难关。他大声嘶吼着：“冲上去，冲上去！冲上去就是胜利！” 　　在一些军官的带领下，小鬼子们开始呼号起来，好像这样可以加快前进速度，又好像可以吓跑敌人似的。他们呼号着向山顶冲去，完全无视山上泼洒下来的弹雨。 　　更多的鬼子倒了下去，可是后面依旧有茫茫多的鬼子在呼号着发动冲锋。 　　“土匪们”用自动武器，从来就不知道节约弹药，十个人里面，最多只有一个人调的是点射。这么多人都同时用自动射击，弊病很快体现出来。战斗才进行三分钟不到，已经有人的弹夹空了，而进行到五分钟的时候，最少一半人同时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一半人同时停止射击，后面的人又没能立刻补上来，立刻就出现了防守真空。 　　几百支突击步枪同时扫射，其威力实在是吓人，其形成的弹雨，用瓢泼大雨来形容也不为过。鬼子们本来被这种密度的射击打得胆寒了，然而便在此时，枪声为之一弱，很多地方甚至没有了枪声，这下，以为抓住机会的鬼子们立刻士气大振，嗷嗷叫着跑得越发的欢快了。 　　饭田本来也被守军反击的强度给惊到了，正感觉到头皮有点发麻，守军的枪声却弱了下来，他意识到这是对方正在更换弹夹呢，不禁深感幸运——守军的指挥官，看来是个草包啊，居然都不知道制定反击秩序，真是天助我也！“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机会就在眼前，前进！”他兴奋的呼喊着，因为激动，声音都有点发颤。 　　如果“土匪们”没有对手榴弹的特别依赖，只是循规蹈矩的更换弹夹的话，那么这还真是213联队的机会。而三千余鬼子只要有一个中队能够冲上山顶，那么，三旅一团就失去了反制的机会，只能被迫进行一场血腥的白刃战了。而最终的结果，毫无疑问，213联队绝对可以一鼓作气的拿下狮子门，并且获得了居高临下打击三旅二团、三团的机会。那样的话，三旅不仅会一败涂地，而且新建县也会不保。接下来，213联队无论是北上堵一师一旅、二旅的退路还是直接进攻南昌，都能够打楚天歌一个措手不及。届时，南昌肯定不保，而且第一师和第三师都有可能被日军包围。 　　而南昌要是丢了的话，那欧阳云北上主动进攻第11军的计划将受到很大的影响，甚至就有可能从主动进攻被迫陷入被动防御，直接被堵在赣州一带。 　　“土匪们”之前狂抛手榴弹的行径麻痹了饭田，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守军也有可能暂时放弃用枪，转而用手榴弹招呼他们。 　　短短五分钟的接火过程，学兵们也有人抛手榴弹，不过那寥寥几颗的数量和之前动辄几十颗上百颗劈头盖脑的乱砸却完全是两码事。 　　本来，守军忽然停火，饭田还隐隐觉得不安呢，现在，反而越发笃定，留在山上的应该只是守军的留守小部队，而守军大部队已经撤退了。 　　很快，他就为此付出了代价。区域性的停火不过维系了十几秒钟，然后，上百颗手榴弹忽然就飞出了守军阵地。 第1324章 大胜 　　前面的鬼子冲得正起劲呢，其中不少自诩刺杀技术高超的，一边嗷嗷叫着，一边冲锋着，还一边拉动着枪栓往外退着子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脑袋上空多了不少黑点，他们凝神看去，立刻觉得头皮发麻，不少人立刻惊呼起来：“八格，手榴弹！” 　　他们距离山顶已经很近了，最靠前的距离山顶不过十几米距离。这么近的距离，土匪们自然不会用手榴弹招呼他们——那要是炸到自己人怎么办哪？！可饶是如此，这帮鬼子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帮鬼子是最惨的。同样兴高采烈、雄心壮志的往上冲，眨眼间忽然发现有手榴弹当头砸下来，而且不是一颗两颗，而是一片，饶是他们神经再大条也不可能熟视无睹。这帮鬼子登时就乱了套——有鬼哭狼嚎的找藏身之所的，也有被吓傻了呆呆的站住不动的，还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扑倒的…… 　　跑在后面，而且不在手榴弹射程内的鬼子是最幸运的，当然了，这种情况下让他们继续冲锋是不可能了。而且，就是他们愿意，处于爆炸范围边缘的鬼子也不同意啊——那和把他们往火坑里推有何区别？这些鬼子是最狼狈的，赶紧踩刹车，然后掉头就跑。有些比较情急的，直接转身就扑了下去，然后就发生悲剧了。直接扑到战友身上的是幸运的，一头撞在石头上的，因为戴着头盔，顶多也就是闹个脑震荡，那也算是不错的。最惨的是直接扑到战友刺刀上的，或者正好身后地势落差比较大。“啊！”“哎哟！”“我的妈呀！”…… 　　饭田处于最后方，自然不在手榴弹的威胁范围内，可是他的心情绝对不比那些身处手榴弹射程范围内的鬼子好上多少。刚才还觉得守军指挥官是傻瓜呢，现在才知道对方是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百十颗手榴弹砸下来，最少一个中队的鬼子没能躲得开，在爆炸的烟火中惨嚎着，然后变成了一具具尸体。饭田用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嘴唇，痛苦得脸上的横肉直痉挛——爆炸场景实在是惨不忍睹啊！队形如此密集，想躲都没地方躲。爆炸边缘的鬼子倒是有机会躲的，可是他们太急迫了，结果反而送掉了性命。 　　“八格！八格！……”饭田咬牙切齿的骂着，从不信佛的家伙，居然在心中祈祷起来：“菩萨保佑，这只是支那人的临死反击！” 　　祈祷还没完，又一批超百颗的手榴弹砸下来，饭田嘴巴张得大大的，彻底傻眼了。 　　这才是开始。 　　学兵军凌厉的反击在手榴弹建功以后，终于开始了。张全友第一个跳上了之前当作掩体的石头，他一边扣动扳机一边吼道：“兄弟们，狠狠的打！” 　　常宁紧跟着站上了另外一块石头，而王猛禽爬到了张全友身前，半蹲着朝山下的鬼子开枪射击。旅座和团座带头向鬼子发动反击，一团的士气登时空前高涨。“土匪们”本来就喜欢畅快淋漓的战斗，登时有近百人站上了临时掩体，有的抱着去病式通用机枪、有的使用卫青式突击步、还有夸张的直接将背包吊在脖子上，然后就一颗手榴弹接一颗手榴弹的朝山下鬼子多的地方扔去，让饭田看得差点吐血—— 　　本来还指望着只是守军的回光返照呢，可是看到那个学兵彪悍的姿态，他才知道，难怪学兵军的手榴弹用之不尽，原来人家的手榴弹装具居然是背包。一个普通的手榴弹吊具不过能携带四枚手榴弹，而一个背包最少也能装下三个手榴弹吊具。 　　饭田这边看得有吐血的冲动，一直跟在他身边，始终没有干涉他指挥的213联队的参谋长龟岛喜一郎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建言道：“阁下，暂时撤退，等吉田阁下的山炮部队过来再进攻吧！” 　　冲在最前面的鬼子为了白头头皮发麻的感觉，本来正紧咬牙关卯足了劲发起最后的冲刺呢。然而面对上百支自动武器的射击，他们却是一点突破的机会都没有。除了那些比较机灵的及时趴在了地上或者躲到了战友的身后，最少一百余鬼子被骤然爆起的弹雨扫倒，很多人连哼上一哼的机会都没有就去见了天照大神。 　　手榴弹雨还在持续下着，更多的学兵们站上掩体或者山顶靠近日军的一侧，立刻，他们投弹的距离和精确度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更多的鬼子被手榴弹射程覆盖到，这些鬼子也不敢再坚持武士道精神了，拔腿就跑。有一个带头，马上有人效仿，然后便是一群人跟风…… 　　饭田见大势已去，知道再坚持下去那就不是击溃守军而是可能被守军击溃了，他一边下令撤退，一边让迫击炮中队向山顶发炮，以阻止守军可能趁势发动反冲锋。 　　狮子门南北走向，日军从西面发动进攻，东面则潜伏着三旅二团和三团学兵。二团团长戴大马和三团团长呼延豹两个“土匪头子”趴在一起。他们看着一团学兵拉风的表演，羡慕得直流口水。 　　戴大马：“旅座怎么不让吹冲锋号啊！多好的机会啊，趁势反冲锋，保管彻底击溃这部鬼子兵。那得多大的功劳啊！” 　　呼延豹咂咂嘴：“还是算啦，就是反冲锋也轮不到我们。我们要狙击的可是整个第33师团，这才来了多少鬼子？放心好啦，后面有我们表演的机会。” 　　戴大马：“常马脸这一次可赚大啦，妈勒个巴子，一团吃肉啃骨头，我们连口汤都喝不着！实在是不甘心！希望甘粨老鬼子不会被打怕了！” 　　“我也有点担心。咱们旅座别看是个书生，这用起兵来可比你我狠辣多了。奶奶的，这些鬼子也不争气，这么不经打！” 　　戴大马和呼延豹正在对这场狙击战评头论足，张全友已经下达了收缩命令。小鬼子的迫击炮开始发威了，再站在石头上面和山顶边缘那就和找死没有区别了。正如戴大马所言，这一把一团赚大发了，张全友以稳妥计，没有下达追击命令，而是选择了规避炮火以保存实力。 　　面对一个三三制联队的鬼子，他始终只肯投入一个团的兵力，正是为了保存实力，以迎接第33师团接下来的攻势。 　　狮子门对于南昌乃至欧阳云的整个计划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第1325章 只是小胜一场 　　狮子门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213联队三千余鬼子，最终丢下近千具尸体以后仓惶的撤离了战场。日军来得招摇，气势汹汹好像胜券在握的样子，去得狼狈，不少人连滚带爬的逃下山去，感觉安全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只剩一只靴子或者裤裆开了。 　　战斗只进行了一小时二十分左右，小鬼子狼狈逃离以后，三旅一团的学兵们挥舞着枪支，发出胜利的“呼嗬”声。不少老“土匪”围住张全友，一个个挑起大拇指赞道：“旅座，您牛！”“旅座，俺老胡服了您了！”…… 　　张全友空降到游击三旅，不少老“土匪”都对这个文质彬彬的“学生伢子”很不服气，更有一些腹黑的家伙，还算计着要怎样让张全友出次大丑，好让他没有脸皮再呆下去，乖乖的哪里来回哪里去。这一次深入江西作战，他们觉得是政治张全友的机会，几个老家伙带头，正筹划着呢，狮子门狙击战来了。这一战，张全友表现出了高超的指挥技巧。“土匪们”腹黑归腹黑，脑瓜子也不糊涂，至少孰优孰劣还是分得清的。而且，别看张全友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但是战至酣处，却敢堂而皇之的站在明眼处朝鬼子射击，这种做派很合他们的口味。于是，前一刻还觉得他所言所行处处透着酸腐气，是装腔作势呢，现在却觉得这是儒将风范，是与生俱来的大将风度。再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面的狡黠、阴狠就变成了热情和崇拜，之前的龌龊心思登时被埋到心底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 　　对这些“老匪”们态度的转变，张全友荣宠不惊。他的目光扫向阵地上的伤员、亡者，说道：“只是小胜一场，不值得大惊小怪的。赶紧救护受伤的兄弟，其他人跟我来！” 　　常宁一听嘴角立刻咧开了，土匪出身的人，对生死不是看得太重。“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句江湖格言，对他们常年在刀刃上打滚的人来讲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在他看来，刚才一战，已经为兄弟们报了仇了，兄弟们也该瞑目了，自己的义务也算尽到，现在的心思便在继续打胜仗上了。刚才一战至少歼灭了一个大队的鬼子，放在抗日战争打响之初，这就是一场大胜了，可是在旅座口中居然只是“小胜一场”，那么，我们要是打一场大胜仗的话，那该歼灭多少鬼子呢？想想都觉得兴奋，他对那些老兄弟吼道：“听到没有，旅座说了，只是小胜一场，接下来，咱们干一场大的。”转向张全友，他放低声音说道：“旅座，您这是要带兄弟们打扫战场吗？这种粗活，让老胡他们去做就行了。小四，小四！”他朝自己的勤务兵大声喊道。 　　小四立刻窜了出来，问道：“团座，什么事？” 　　“茶呢，赶紧的烧壶热水，给旅座泡杯茶。”常宁吩咐完，转对张全友说道：“旅座，前几天在南昌，我买了一点好茶。战场简陋，就不用小红炉为您煮了，让小四给您泡一壶吧。嘿嘿，旅座，您知道的，俺老常是个粗人，打打游击还行，这阵地战却实在不中，您可得好好教我。” 　　别看常宁长得三大五粗的，此人却有一个很雅的癖好：饮茶。常宁的老兄弟都知道，常马脸可以和你共用一个女人，但是却不可能将他收集的茶叶分给你一点点。目前为止，整个游击部队，喝倒他茶叶的，也就楚司令而已。 　　常马脸忽然将珍藏的茶叶拿出来孝敬旅座，“老匪”们本来还以为这小子因为打了胜仗脑袋有点短路，乃至性情大变，听他说完后面的话才知道，原来他另有所图。 　　“老匪”们倒不敢明言什么，但是看向他的目光，却带足了鄙视。 　　常宁宝贝茶叶这事，张全友也有所耳闻，他其实并不喜欢喝茶，可是盛情难却啊。哭笑不得的看了常宁一眼，他对老胡他们说：“那就辛苦兄弟们了，你们下去将战场清理一下。小鬼子的枪支弹药都收上来，另外，将阻碍射界的山石还有树木、野草都清理了。” 　　老胡眨巴着眼睛，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旅座，射界，射界是什么？” 　　常宁也听过几天军校的课，恰好知道射界，立刻就卖弄起来，上去很不客气的敲了老胡的脑瓜子一记，骂道：“平时叫你们识字念书，一个个好像要上刑场似的，现在知道没有知识的孬处了吧？射界就是子弹能达到的距离，好了，快去快去。” 　　“哦！”老胡等人恍然大悟，然后便吆喝起来，带着众学兵下山打扫战场去了。 　　“土匪”们实在是热情，张全友本来还不放心，却又怕伤了他们的自尊，关照道：“尽量的弄平整些，这样小鬼子再冲锋的时候就无处藏身了！” 　　老胡等人回应“知道了”，蜂拥下去了。常宁听得若有所思。张全友见他如此，说道：“老常，常规阵地战和突袭战、袭扰战为主的游击战虽然战斗方式有所不同，但是需要注意的事项其实都差不多。尽量扩大有利于我方的条件，然后想办法减少有利于敌方的条件，此来彼往，就能左右一场战斗的胜负天平。” 　　常宁正在虚心的向张全友请教着作战技巧，戴大马和呼延豹忍不住，相约爬上山顶来到了他们身边。 　　戴大马对常宁说：“马脸，这一回你们团可开了大荤哪！” 　　常宁嘿嘿一笑，套用张全友刚才的话，回道：“只是小胜一场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戴大马和呼延豹听得直撇嘴，后者问张全友：“旅座，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了吧？” 　　三个团长都在，张全友说道：“你们应该清楚，我们的敌人是第33师团，所以，战斗还会持续很久。甚至，我们会全部战死在这里。” 　　三个团长听得一凛，呼延豹问道：“旅座，是不是必须有司令的命令我们才能撤退？” 　　“是！” 　　戴大马和呼延豹对视一眼，常宁看了看两人，忽然笑起来，问道：“戴大嘴、黑心豹，你们两个是不是怕了！” 　　戴大马立刻回道：“球！老子会怕！老子只担心没仗打。” 　　呼延豹：“我们何时撤退，应该取决于师座还有铁老五那边的战况，再就是二师的撤退速度。旅座说得对，我们真有可能全部折在这里呢。” 　　刚打了个胜仗，现在却要讨论全军会否尽折在此的话题，气氛登时变得有点微妙。常宁见状，看了看张全友，岔开话题道：“也不知道师座那里怎么样了。” 　　张全友抬头看向北方，脸上稍现忧色——第九战区突然退出江西战场，我们反而被推上了和日军对决的前线，如果总司令只是想袭扰第11军的话，那么接下来，会下撤退命令的吧？他这样想着，然后对不远处的通讯参谋顾炳才说道：“小顾，给司令发电，向他汇报一下刚刚的战况！” 第1326章 开门红 　　就在一师三旅的一干旅团长们猜测许智部战事进展如何的时候，许智部却还没能抵达战场。永修县的马口镇，不少乡民看着一支绵延两里有余的队伍正在飞奔，他们将之和南津窑方向传来的枪炮声联系起来，马上猜测出这是一支正在赶往前线的“国军”。“南津窑那里正在打仗，日本人又杀回来了，他们应该是赶过去支援的！”“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广东的学兵军。”“你们看那个当官的，居然骑着一头驴子！”“我们中国军队就是穷啊，日本人当官的都是骑高头大马。”…… 　　学兵军游击队的触角还没伸到永修县，所以，当地乡人对他们只是一知半解。 　　此刻，骑在炉子上的“官”正是许智。这驴子是他的勤务兵花两块大洋找当地人买的——不管许智承不承认，自当上第一师师长以后，他的身体素质大大下降，现在已经不能像在鹰崖山的时候那样健步如飞，跑上几公里也不带喘气的了。 　　许智的身边紧紧跟着第一师的通讯参谋陈昊。许智大声咆哮着：“告诉铁老大，让他一定坚持半个小时。”陈昊背上背着一部步话机，跟在许智后面，他捏下送话健喊道：“江营长，请一定再坚持半个小时，最多半个小时，我们就能赶到。” 　　喊话毕，他松下送话健，登时，话麦里传来江铁头如雷的吼声：“请告诉许师长，侦察营不敢说一定能坚持半个小时，但是保证战至最后一人！”他的吼声刚刚结束，“轰”的一声，话麦里传出来一声爆炸。 　　陈昊正要向许智汇报江铁头的话，却听见许智双目圆睁环顾正在奔跑的队伍喊道：“兄弟们，跑起来，跑起来，只要能抢在小鬼子之前跑到南津窑，那就是胜利！”原来，江铁头的话，他已经听到了。 　　“妈勒个巴子，你带这几吧多手榴弹干什么？扔掉，扔掉，每个人最多带两枚手榴弹！妈勒个巴子，当老子的话是耳边风是不是！”许智忽然发现了一个“老匪”背包里的秘密，一掉驴头，冲上去就是一树枝，然后骂道。在他的怒吼声中，不少学兵纷纷将超额的负重丢在地上，几分钟以后，部队的行进速度登时再有提高。 　　如果许智部能抢在小鬼子前面抵达南津窑，那江铁头这回可就立了大功了。 　　江铁头传回有日军从德安向永修进发的情报以后，便退回到修水对岸，然后集合队伍，准备趁小鬼子渡修水的时候偷袭一下，灭灭该部鬼子的士气。 　　该部日军正是隶属于第17师团的步兵第53联队，由第17旅团旅团长铃木春松少将亲自率领。横山勇给铃木的命令，要求其轻装疾进，务必抢在第33师团前面攻取南昌。所以，该部鬼子放弃了配输给他们的一个中队的野炮部队，仅带着迫击炮和若干九二式重机枪、掷弹筒便从九江直接杀向德安。在德安留下一个中队的鬼子，以监督城内的伪保安团，铃木带着剩余的近三千鬼子便直接向修水赶去。 　　第17师团在长沙战役之初出尽了风头，这让该师团刚刚由预备役转现役的鬼子兵一个个目中无人，好像他们已经是经年老兵一样。该部鬼子连侦察部队也不派，大摇大摆的直奔修水北岸的永兴乡内江村，到了那里以后，铃木春松装姿作态的拿起望远镜朝南岸的南津窑打望了一阵，便下令就近强征渔船。五十分钟以后，鬼子们征集到了三十余艘大小不一的渔船。然后，铃木一声令下，一个中队的鬼子上到船上，用枪指着强征来的渔民，开始了第一波渡江。 　　因为是一月，修水两岸本来应该是芦苇满地的江滩此时都是光秃秃的，这极大的麻痹了铃木。铃木用望远镜观察过以后，没发现什么异常，便不疑有他。他却不知道，因为伏击他们的是最擅伪装隐蔽的侦察兵，所以别说他隔了修水用望远镜扫视了，便是他走到近前，江铁头他们也有办法不让他发现。 　　修水平均宽度在三百五十米左右，而内江渡口这里宽度只有二百五十米不到。 　　一个中队的鬼子，会水的没有几个，他们浑然不知对面正有近两百个学兵在等着自己呢，三百余鬼子，平均每条船上十人左右。每条船上，除了那些个用枪指着渔民的鬼子，其他人都战战兢兢的趴挤在船舱中间，就怕掉进水里。 　　第53联队在北岸花了五十分钟不过收集了三十余条渔船，而在南岸，铃木望远镜能够及到的视野内，还停泊有二三十条渔船。第一波鬼子开始渡江的时候，铃木就在计算了，如果能够将那些渔船也征集过来的话，那么一次性就能过去两个中队，那只要来回五次，就能将所有人全部渡过去了。他打开地图，目光和注意力投注上去，便开始想了：“希望第33师团会遭遇狙击——南昌已经被学兵军占领了，他们一定会倚仗赣江之险进行顽抗的吧？那样的话，我从樵舍乡发动突袭，一定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渡过赣江，然后从北面向南昌发动奇袭，一定可以抢在第33师团前面攻取南昌——”他这样想着，正有点洋洋得意，忽然听见枪炮声响起，然后身周的士兵惊呼起来，他抬头一看，不禁傻了。 　　刚才还光秃秃的南岸，忽然就喷出上百道火舌来，十几个人影站了起来，甩手投出手榴弹，冲在最前面的渔船周围登时炸开冲天的水柱。然后，只听见一阵日本特色的“妈妈咪”的惨叫，几艘渔船上相继有士兵落水。 　　虽然觉得很丢脸，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支那人的隐藏手段实在是太高超了，如果不是那些火舌暴露了他们的藏身之地，他都不知道那光秃秃的江滩上居然藏了人。被愚弄了啊！“八格！”他恨声骂道，转身招呼北岸上正在待命的士兵：“重机枪！迫击炮！立刻进行火力压制！” 　　“哈伊！”立刻有鬼子大声答应着并且行动起来。只是，当九二式重机枪的“咄咄”声开始响起的时候，靠近南岸的五艘渔船有一艘已经被炸沉了，其它四艘上面也尸体满船——那几艘船附近的江面上，江水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江铁头策划的伏击，取得了开门红。 第1327章 靶子 　　江铁头的侦察营一共有三个连，有两个连随他来了德安。论战术素养和个人作战能力，侦察兵虽然不及狼牙和团结旅，却也由所在部队精锐变成，乃是该部队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和学兵军常规部队不同，游击部队的侦察兵因为战斗手段的需要，野外生存能力更强，更擅于伪装，这就给了铃木春松少将一个“意外之喜”。 　　一月的芦苇滩上，虽然芦苇被收割光了，可是芦苇叶和芦苇残枝却到处都是。江滩上的土地相对其它地方也要柔软一些，可以轻易的用工具弄一个单兵坑出来，学兵们趴在坑里，再将芦苇叶、芦苇残枝遮在身上，配上他们身上枯叶黄的迷彩服，其伪装效果，不到跟前根本识破不了。 　　两个连的侦察营精锐，用近两百支自动武器编织成的火力网，阵地战都不容小觑，更别说他们还是以逸待劳，打的是渡江伏击战。枪炮声响起，渔民们迅速反应过来，随着第一个渔民趁指着自己的三八大盖有所偏颇朝江里一跳，其他人醒悟过来，纷纷丢掉手上的浆、橹朝江里跳去，然后，这船上的鬼子就悲催了。 　　刚开始，鬼子们还能站得住脚，可以对跳入水中的渔民进行威胁、射击，而随着渔船渐渐失去控制，开始被江水戏弄，他们在窄小的船上便站不住脚了。“噗通、噗通！”“啊！”“妈呀！”随着几个鬼子惊恐的尖叫着掉进水里，其他人不敢妄动，赶紧趴在了船上，或者干脆跳进船舱里的鬼子群中，却是没人敢在站在船上了——渔船失去控制，站着有可能被颠入江中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站着的话，他们就是活靶子，下一刻就会被南岸的学兵枪口瞄到，然后饮弹落水。 　　“回来，赶紧回来！”“一鼓作气冲上去，抢滩！”北岸，几个鬼子军官指手划脚的给江中心的鬼子们出着主意。他们的关心和热情却是徒劳——几分钟以后，当活着的渔民都远远的离开了所掌控的渔船以后，船上的鬼子忽然发现自己成了一块浮萍，只能任由船儿在江中心打漂或者随波逐流，他们骇得哇哇大叫起来，浑没有了登船时的威风气度。 　　天气还很寒冷，渔民们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因此他们刚跳入江中的时候都只能被动的浮在水面上。这让他们成为了惊怒交加的小鬼子泄愤的目标，三八大盖的枪声响起，好几个正在脱衣服的渔民被击中，他们的鲜血将身边的江水都染红了。渔民们的惨叫声激怒了南岸的学兵，江铁头一声令下，学兵们冒着有可能被九二式重机枪扫中的危险奋力开火，掩护渔民们脱掉棉袄，好钻入水中逃生。 　　战斗进行了二十分钟左右，幸存下来的渔民们纷纷登上了南岸，在几个学兵的接引下，他们裹着学兵军制式棉袄，满怀仇恨在瑟瑟寒风中离开了战场。“老乡们，请帮忙向有船的老乡转告一声，让他们赶紧驾驶渔船离开这片江面，小鬼子丧心病狂，接下来肯定还会征用他们的渔船。”接引他们的学兵如此说道。 　　幸存下来的渔民们应了一声，然后仇恨的看了一眼江面上自家的小船，快速离去了。 　　有鬼子开始心惊胆战的操弄起渔船来，他们不动这个心思还好，一动这个心思，非但没能驾控渔船，反而让渔船打起旋来。“噗通！”操着浆的鬼子被转得失去重心，怪叫着丢落江中。这个鬼子立刻震天价的尖叫起来：“救我，救我！”还使劲的拍打着水面，浑然没有发觉，这样只是加速了他身上的棉衣渗水的速度——原地打着转的渔船乃是最好的靶子，几个学兵同时将目光投注过来，调转枪口，下一刻，这条渔船被上百颗子弹击中，在众鬼子惨叫声中被撕成了碎片。 　　北岸的铃木开始还在招呼鬼子们将船划回来，现在醒悟过来，知道这渔船看着简单操作起来却困难，大喊狙击手，让他们狙杀对面的敌人。然后对53联队的联队长坂本末雄大佐吼道：“给师团部去电，我们需要第3舰队的支援，请他们一定分派几艘舰船过来，要有大型的拖船。” 　　接连三艘原地打转的渔船被打成了碎片，上面的鬼子除了落水或者主动投江的几乎无一幸存，剩下渔船上的鬼子便变聪明了。他们只是趴在船上，任由船儿随波逐流。他们的妥协反而为他们赢得了更大的生存机会。渔船顺着江水向下游飘去，虽然随后又有两艘渔船被打成了碎片，其他渔船也遭到了程度不同的损伤，被击毙鬼子多名，但脱离学兵军的射程以后，他们便算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南岸的学兵军在痛快淋漓的将小鬼子当作移动靶来射杀的时候，也终于出现了伤亡。修水水面太窄了，日军无论是迫击炮还是重机枪，乃至于三八大盖，都可以将江铁头部覆盖在射程内。当然了，学兵们的伪装十分成功，单兵坑很好的为他们提供了掩护，小鬼子的迫击炮和重机枪虽然犀利，真要给他们带来伤亡，却需要十足的运气，如果不能直接命中，那就只能再来一次了。给侦察营带来巨大伤亡的，反而是后来加入的狙击手。三八大盖射程远达八百米的特质，让鬼子们根本无需担心射程的问题，而且三八大盖的穿透力极强，往往，小鬼子只要能完成精确瞄准，那对面的学兵如果不更换战位的话，那危险系数就大大提高了。 　　日军狙击手的加入让铃木春松感觉到了胜利的走向，只是，随着学兵们在江铁头的指挥下开始深挖单兵坑，并且开始在几个单兵坑或者洼地之间来回走动，日军狙击手的位置便被抵消了。要知道，能加入侦察营的学兵枪法都相当不错，而鬼子狙击手忙于杀敌，基本上都没有采取有效伪装。他们在狙杀侦察兵的同时，也在承受着侦察兵的狙杀。即使以联队计，日军的狙击手数量也有限，很快，他们就因为学兵军的反击而伤亡惨重，只能进行象征意义的反击了。 第1328章 永修县 　　日军的狙击手部队组建的时间还很短。一个联队的狙击手加起来也不过一个小队左右，而能够从近万人里面脱颖而出成为狙击手的学兵，他们的枪法无一不是万中挑一，然后又经过不知道多少子弹的喂养，与53联队的狙击手相比，水平只高不下。他们一开始之所以会吃亏，只是因为配备的专用狙击枪很少。而一旦以江铁头为首的几个李广级的狙击手加入战斗，53联队的狙击手小队便立刻招架不住了。 　　卫青式突击步的有效射程为500米左右，最佳射程为50米-250米。将小鬼子威胁最大的狙击手清理得差不多以后，日军对江铁头他们的威胁登时就减弱了许多。 　　一个联队三千余士兵，居然拿不到一个中队的学兵毫无办法，这固然和修水这道天险的存在有关，但是交火一小时不到，已军伤亡就超过了两百人，这却实在说不过去。远处的江面上，不少士兵在随波逐流的渔船上大呼小叫着，那么多强壮的汉子，却愣是拿一条破破烂烂的小渔船没有办法——这些，都严重的刺激到了铃木春松。猛然，他转身朝版本问道：“坂本，师团部有无回电？” 　　版本恭敬的答：“第3舰队支援分舰队已经出发了，参谋长小掘阁下说最多两个小时，他们就能赶到战场。” 　　“还要两个小时？”铃木自语着来回踱步，忽然下令：“将所有迫击炮给我集中起来，进行区域轰击！不要吝啬炮弹，我不信拿对面的支那猪没有办法！” 　　“哈伊！”坂本末雄应了一声，然后指挥迫击炮作战去了。 　　日军的迫击炮之前只是分散炮击，虽然给江铁头部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但是却没能形成有效杀伤和绝对压制。此时，因为日军学了乖，都老老实实的躲到江堤后面去了，所以侦察营的学兵饶是枪法再准，却也拿躲出了射程的鬼子毫无办法。刚才的战斗，侦察营挂掉了二十七人，伤了四十几个。暂时休战，不少学兵开始互相包扎伤口，或者将牺牲的战友就地掩埋。和第一师的组成略有不同，侦查营中虽然不乏积年“老匪”，可是部队的特殊性让他们更擅于自律，战斗的空隙，他们宁愿无所事事的躺在单兵坑中休息，也不愿意嬉笑打闹消耗体力。 　　江铁头拿着望远镜，静静的观察着对面，忽然，镜头中出现了几个鬼子的脑袋，与他们脑袋平齐的是一门迫击炮的炮管。“小鬼子想干什么？”他想着，转动望远镜，分分钟后，他忽然喊道：“兄弟们，赶紧撤，撤到江堤后面去。” 　　修水两岸的江堤不似长江的江堤那样宽厚，高度也低得多，而且因为距离江面有点远，所以为了保证射程，江铁头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利用它。可是现在，明白小鬼子可能会集中迫击炮进行区域炮击，一块一块的粉碎他们的藏身江滩，江堤先天性的掩体性能便变得重要起来。侦察营的学兵对命令的服从度是游击部队里面除了警卫部队之外最好的，学兵们纷纷从单兵坑里爬出来，或者抱着战友的尸身，快速的撤到了江堤后面。而他们刚刚完成撤退，迫击炮的发炮声就响了起来。 　　数以十计的榴弹呼啸着砸在他们之前藏身的江滩上，爆炸声响起，一朵又一朵蘑菇云腾升开。侦察营一连的连长蒙泰山趴在江铁头身边，说道：“小鬼子终于醒悟过来了，好险。” 　　学兵们提前撤离了江滩，让铃木春松的迫击炮区域炮击战法光是打雷不下雨，气势倒是十足，收获却等于没有。坂本末雄亲自主持炮群发射了三轮，眼见敌人都跑到江堤后面去了，知道再射只是徒劳，只得下达停止炮击的命令。然后来向铃木复命，说：“阁下，支那人实在是太狡猾了，他们已经识破了我们的战略意图。” 　　铃木瞪了他一眼，诘问：“为什么停下，继续射击！” 　　“啊！” 　　“八格，你都不注意战场环境的吗？”铃木骂道，将望远镜塞到他手中，然后为他调整了方向。坂本看过去，看见一条渔船靠上江滩，九个士兵正在一个曹长的指挥下登陆，他放下望远镜，估算了一下他们与敌人的距离，幡然醒悟。他低头认错，说道：“阁下，是我疏忽了，我这就下令炮队继续开炮，好为登陆部队做掩护。” 　　铃木点点头，说道：“希望他们够聪明，能够等其他人都上岸以后再发动突袭。” 　　修水内江村流域呈三角形，而南津窑就是凸出来的那块，所以，那些随波逐流的渔船下行一段距离以后就靠上了南岸江滩。二十条左右的渔船，上面最少还有近两百个鬼子，这两百个鬼子集合起来，绝对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位置的限制，江铁头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学兵们都撤进江堤后面去以后，江铁头对众人说道：“伏击可一不可二，小鬼子肯定会呼叫海军支援，接下来，我们只能凭借江堤打狙击了。把工事修牢实一点，一师距离这里将近一百公里呢，我们也许要在这里坚守一天！” 　　蒙泰山接话道：“小鬼子如果一次只能过来两三百人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坚守一天，怕就怕他们会请求空军支援。那样的话，我们会很难打。” 　　“尽力吧！如果能将该部鬼子拒于修水北岸，司令就能从容的调配兵力，最后即使要撤退，我们的伤亡也会少许多。兄弟们，抓紧时间挖掘工事吧，这一次就让小鬼子瞧瞧我们游击队侦察营的厉害！” 　　“好嘞！”学兵们轰然应道，挥舞起工兵铲，开始在江堤南边大挖特挖起来。江铁头将自己的防炮坑挖好了，然后便叫上自己的几个徒弟，师徒几个就地取材，在小鬼子迫击炮覆盖不到的地方，开始制造陷阱、布设诡雷。 　　侦察营选定的防守阵地以东一千五百米的地方，一个名叫大冢秀的日军曹长纠集了五十余个鬼子，在侦察了地形以后猫腰摸出江滩，翻过江堤，向不远处的永修县县城摸了进去。 　　铃木春松希望大冢秀能够从江铁头部后面发动突袭，一举击溃他们，好为后面的登陆战扫清障碍。大冢秀的野心更大，有点曲折的上到南岸以后，他以为永修县已经被学兵军占领，所以想直接突袭永修，攻取永修以后再配合后面的登陆部队，对江铁头部来个围歼。 　　永修县县城内的武装，本来有一个营的伪保安团。但是在闻悉学兵军进入南昌以后，该营营长徐德才担心被学兵军逮住以汉奸论处，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带着部队跑往九江了。 　　日军侵华，受伤害最大的是中国的老百姓。早在淞沪会战的时候，日军的恶名就传遍了全国。这类传言越传越离谱，渐渐的，在中国老百姓的心目中，小鬼子就不存在人的形象了，而皆是从地狱跑出来的恶鬼。发展到现在，但凡出现流言说日军会攻打某地，该地便铁定会出现许多人家举族内迁的现象。当然了，纵然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舍得离开家园或者有那个能力举家搬迁。富人也就罢了，他们有钱，根本不担心到其它地方不能生存。平民呢？他们的一切都在这座城市，又没有多少积蓄，即使明知道留下来会生不如死，可是他们却也没有其它的选择。 　　永修县城内，现在十户里面大约还余有六户。这让本来挺热闹、挺活跃的一座县城变得萧索许多，也让心中没底的大冢部鬼子越发疑神疑鬼的，担心会再遭到伏击，乃至于面对空荡荡的城门，都不敢进去。 　　该部鬼子实在是被江铁头部的伏击打怕了。 　　永修县内没有了武装，政府也没了，这越发搞得人心惶惶。随着一些地痞流氓开始满大街的滋扰生事，当地一个名叫黄汉书的绅士见状，不忍好好一座县城变成毫无秩序的流氓地痞的天堂，便将家族内的壮丁组织起来，组建了一支城防队。 　　城防队初组建起来倒是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很是打杀了几个比较嚣张的地痞流氓，稳定了当地秩序。但是今日，随着距离县城不过一公里左右的南津窑传来震天价的枪炮声，在地痞流氓们面前还威风凛凛的黄家城防队的小伙子立刻就现出了原形。除了黄汉书的儿子黄钟铭还有侄子黄钟涵仍然坚持在地痞流氓比较集中的商业街上巡逻，其他人作鸟兽散，很快就从商业街消失了。 　　黄汉书很具骨气也很有爱国情操，他教育出来的子侄受他的影响，无论是胆魄还是品德操守，都要比同龄人好太多。其他人被枪炮声吓跑了，他们却想为国军做点什么。两个人回到家对黄汉书说：“父亲（大伯），您常常教育我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以前我们想参军，你说我么学无所成，去了军队也只会成为累赘。现在我们的学校都被日本人的炮火摧毁了，您就让我们去当兵吧！” 　　这一次，黄汉书没有驳回他们的请求，但是却提出要求，说他们参军可以，但是只能加入俞济时的七十四军。他的理由是：“要当兵就当个于国于民有利的好兵，俞将军的七十四军就很不错，你们就去七十四军吧！”然后，他亲自为两人收拾行装，又送给每人一把驳壳枪和若干子弹，将他们送出家门，忍痛挥手让他们赶紧离去。 第1329章 黄氏三兄弟 　　黄钟铭和黄钟涵两个人含泪和黄汉书挥手告别，便商量着出南门然后直奔长沙。他们的消息有点闭塞，以为长沙还在打仗呢，想当然的以为七十四军还在长沙，便想前往该处投军。然而，两个人出了家门不远，便看见城防队中的一个伙伴一脸张惶的跑过来。这个伙伴住在北门附近，他跑回家本想着躲过兵灾的，不料没进家门便看见不少人家都在关门，有和他相熟的，看见他便喊道：“鬼子进城了，赶紧躲起来吧！” 　　这伙伴不知道鬼子已经到了哪里，当下连家也不敢回了，直接就朝相反方向奔去，未料会在这里遇到他们。这伙伴看见他们一副出远门的样子，当下便说道：“大哥，小三，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带上我吧！” 　　黄钟铭问：“你跑这么急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小鬼子进城了！赶紧跑吧！” 　　“什么？小鬼子已经进城了？那，那南津窑那里怎么还有枪炮声？”黄钟铭说着，眉头皱了起来。 　　黄钟涵沉吟一会说道：“这伙鬼子应该是从其它地方渡江的吧？” 　　黄钟铭一想有理，然后叫道：“不好！” 　　黄钟涵看向他，问道：“大哥，怎么了？” 　　“这股鬼子肯定是避开南津窑的国军眼线偷偷摸上来的，他们要是占领了县城再绕过去，那那部国军可就危险了。小三，反正我们已经决定从军了，那就冒一次险。走，我们去南津窑，去给他们报信！” 　　黄钟涵立刻点头答应，而那个伙伴听他们说要去南津窑，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他说：“大哥，小三，南津窑太危险了——” 　　黄钟铭打断他，说道：“老二，你可以不去的。三，我们立刻赶过去！”说完，他转身就朝西门方向跑去。黄钟涵看了“老二”一眼，跟了上去。 　　“老二”名叫黄钟予，天生胆子就比较小。他眼见黄钟铭和黄钟涵都跑出去十几米了，咬咬牙说道：“奶奶的，留在这里说不定也是死，干脆和大哥他们一起从军去！说不定还能搏个好前程呢！”说完，他闷头追了上去。 　　大冢秀担心城内有埋伏，在北门外面迟疑了几分钟，而等他们发现城内根本没有抵抗，黄家三个后生已经跑进了侦察营的侦察范围内。当他们距离江铁头部还有五百米的时候，一个学兵站了出来，拦住他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没听见前面正在打仗吗？” 　　侦察营的学兵都擅于伪装，此前，这个学兵身上、钢盔上披着茅草，趴在一道沟坎下、乃至于黄钟铭他们跑到他身前的都没有发觉。一个全身披着茅草，全副武装的士兵忽然从身前沟坎下面冒出来，把他们吓了一跳。黄钟铭和黄钟涵腰间都别着一支驳壳枪，面对卫青式突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两个人本能要去掏枪，却被那个学兵更进一步，将枪口抬起对住了他们的胸腹部，吼道：“都不许动，谁动老子打死谁！” 　　黄钟予骇得脸色苍白，站都站不住了。 　　黄钟铭最先冷静下来，他说：“长官，请问是你们在和小鬼子打仗吗？” 　　“站着别动！”那学兵却不搭理他，而是一手端枪，一手去收他们的驳壳枪。他动作超快，先后将两把驳壳枪都扔在地上，然后才说道：“没错，就是我们在狙击北岸的鬼子。说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永修保安团的？” 　　“长官，我们是来给你们报信的。”黄钟涵说道。 　　“报信？报什么信？” 　　“日本人从北门杀进城里了，我们担心他们会来包抄你们，所以特地赶过来报信！” 　　“你说日本人从北门进城了？”那个学兵闻言微惊，然后瞪圆眼睛问道。 　　黄钟铭答道：“是。”然后平静的和他对视着。 　　学兵凌厉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扫描了一下，然后说道：“不管你们说的是真是假，跟我去见我们营长吧。双手抱头，走前面！不许回头！” 　　“我们的枪？”黄钟涵急了。 　　“我会帮你们收着的。如果你们真是来报信的，我会把他们还给你们，还会向你们赔礼道歉！”学兵说道。 　　四个人三前一后向侦察营的防守阵地走去，江铁头老远看见就迎了上来，隔着五十余米就问道：“小冷，怎么回事？” 　　小冷就是押着黄家三兄弟的学兵了，他回道：“这三个人是从城里过来的，他们说小鬼子已经攻进永修县城了。” 　　江铁头大惊。他快走几步迎上来，来到四人面前，先用目光扫视了黄氏三兄弟一眼，然后问黄钟铭：“这位兄弟，你们可有看到鬼子？他们有多少人？” 　　黄钟铭脸微微泛红，他忽然意识到犯了一个错误，咬咬牙他说道：“长官，我们，我们并没有看到鬼子。不过，我二弟的家就在北门，他本来回家的，但是听邻居们说北门外出现了不少鬼子，他没敢回去，直接跑过来告诉了我们。” 　　小冷：“营座，他们身上还有枪，我怀疑他们是奸细，这是帮小鬼子骗我们撤离呢！” 　　黄钟涵一听大叫起来：“我们不是奸细，我们听见枪炮声，知道你们在这里和小鬼子打仗，担心那些鬼子会来包抄你们，这才赶过来报信的。” 　　江铁头：“你们叫什么名字？” 　　黄氏三兄弟一愣，黄钟鸣赶紧答道：“长官，我们都是永修黄家的，我叫黄钟铭，他们是我本家二弟、三弟黄钟予和黄钟涵。” 　　江铁头用犀利的眼神再扫视他们一眼，对小冷说：“把枪还给人家，他们真是来报信的。”然后，他转对三人敬了记军礼，说道：“谢谢你们前来报信，你们的情报对我们很重要。”把手放下来，他转身喊道：“泰山，赶快集合你们连的兄弟，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蒙泰山等人早就竖着耳朵倾听着呢，听见喊话纷纷从单兵坑里爬起来，很快排成三列走了过来。蒙泰山：“营座，是那些渔船上的鬼子吧！这帮鬼子倒是挺有胆色的，居然知道抄我们后路。” 　　小冷也已经醒悟过来，他将枪还给黄钟铭还有黄钟涵，向他们敬礼赔罪。黄钟铭和黄钟涵都有点不太习惯，黄钟予更是一脸又惊又怕的模样。 　　江铁头走近几步，问黄钟铭：“黄兄弟，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进城的鬼子兵，我们肯定要优先歼灭的。可是我的兄弟对城内的情况不熟，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忙带下路。请放心，我们一定保证你安全。你的两位兄弟，他们如果愿意呆在这里的话，我也会保证他的安全。” 第1330章 惊叹 　　黄钟铭正要答话，黄钟涵忽然说道：“长官，你们，你们是学兵军吧？” 　　江铁头点点头。 　　到目前为止，学兵军还没有在永修县城出现过，但是早在马当战役的时候，其威名就传遍了江西各处。所以对于学兵军，永修人并不感到陌生。至于黄汉书为什么只允许自家子侄参加七十四军，一方面是因为其传统思想作祟，认为只有中央军才是中国道义上的主人，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曾经和俞济时打过交道，为其人格折服，所以放心将自家子侄交给他管带。黄钟涵今年才17岁多一点，相比他的大哥黄钟铭而言性子要跳脱得多，更喜欢打听一些新奇刺激的事情。学兵军火箭般的崛起以及其神秘的最高长官欧阳云乃是其和同学们茶余饭后最热衷的讨论话题，学兵军军服自成体系，虽然显得有点另类，却也更容易分别。江铁头自出现到现在，虽然表现得十分威严却也不失和蔼，黄钟涵心中的畏惧、紧张等负面情绪得到舒解，马上就恢复了少年人的心性。 　　成为一名光荣的学兵一度是黄钟涵的梦想，见江铁头承认，他差点跳了起来。他抓住黄钟铭的膀子摇晃着，说道：“大哥，是学兵军唉，我们，我们干脆加入学兵军吧！” 　　黄钟铭今年也才21岁，他也道听途说了不少学兵军的传闻，也曾向往当一名学兵。他看了看正向这边走来的一队学兵，为他们的精神面貌所震慑，说道：“可是，父亲让我们去七十四军的。” 　　“那是大伯没有见过学兵军。大哥，学兵军的军服多漂亮啊！” 　　黄家两个后生忽然表现出这一面，江铁头自豪的同时又不禁苦笑起来，他说：“两位，参军入伍的事就先放一放吧，现在第一要务是歼灭你们发现的那部鬼子。黄兄弟，你愿意帮我们这个忙吧！” 　　黄钟铭点点头说：“没问题。能帮贵军做点什么，我感到十分自豪。” 　　黄钟予看了看迎面走来的那群学兵，拉拉黄钟铭的衣袖，凑他耳边低声道：“大哥，他们才这么点人，只怕不是日本人的对手，我看，我们还是去找七十四军吗？” 　　小冷距离他很近，听见他这么说，斜睨他一眼说道：“这位兄弟，别以为我们人少，小鬼子就是来一个大队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偷袭进程的鬼子是之前被我们驱逐了的，最多不过两百人。我们去一个连，已经很看得起他们了。” 　　黄钟涵听得连连点头，说道：“二哥，你可别小看了学兵军，他们可是都能够以一当十的。”又对江铁头说道：“长官，让我也去吧，我们身上也有枪呢，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的。” 　　江铁头看了黄钟予一眼，转头笑着对黄钟涵说道：“小兄弟，你就呆在这里吧。等会说不定也有事要麻烦你。”此时，蒙泰山他们已经走到近前，他转身对蒙泰山说：“速战速决，保护好黄钟铭小兄弟！” 　　蒙泰山敬礼，大声应：“是！”然后转对黄钟铭说：“兵贵神速，黄兄弟是吧，我们这就出发吧！” 　　黄钟铭点点头，昂首挺胸对两个弟弟说道：“你们就呆在这里，机灵点，注意安全！”然后他对蒙泰山说道：“长官，我们出发吧！” 　　大冢秀部五十余个鬼子终于杀进了永修城，大冢秀发现城里居然一个守军都没有，大喜。他将众鬼子聚拢到身边，说道：“现在可以肯定了，南津窑的敌人就是永修全部的守军力量。怎么样？大家想不想立个大功？！” 　　一个鬼子说道：“大冢曹长，你决定吧，我们怎么做！” 　　大冢秀蹲下来，用手指在地上画出了永修县的周边地图，说道：“南津窑的守军刚才已经暴露了全部的力量，也不过两百人左右而已。他们要守卫这么大的地方，兵力不可能太集中，我们从永修西门抄他们的后路，可以选择一点进行突破。只要我们发起突袭，铃木少将一定会提供火力支援，而且，南岸的其他人也会赶过来。届时，说不定就是一场围歼战！只要围歼了该部敌人，那永修就真的在我们控制之下了。我们再搜集渔船帮助主力部队渡江，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哪！” 　　众鬼子无不被他说得怦然心动，一个鬼子军曹说道：“刚才支那人欺负我们不会操船，可杀伤了我们不少人，现在是我们帮死难者报仇的时候了！大冢君，就这么干吧！” 　　另外一个军曹和两个伍长也表示赞同，于是，一行鬼子放弃了以往攻占一城就要屠戳祸害一方的做派，不声不响的穿过冷冷清清的街道往西门走去。 　　与此同时，在南岸其它地方登陆的鬼子，也集结成几十人的小部队朝永修县城杀来。 　　西门外，在黄钟铭的带领下，蒙泰山连七十九个学兵快速的奔跑着。蒙泰山跟随黄钟铭身边，一边跑一边向他咨询永修县城内的布局，当获悉西门进入会有三条街道，他当机立断，在距离西门还有两百米的地方让部队停下，下令道：“张勇，你和向非书进去侦察一下，注意不要太深入，如果发现敌人，不要惊动他们。立刻躲起来！”张勇和向非书领命，换下迷彩服，只各带了一支端枪和两颗手榴弹，便脱离大部队向城里奔去。蒙泰山对其他人下令：“隐蔽，做好战斗准备！”然后又对黄钟铭说：“黄兄弟，你就呆在我身边，注意不要随便露头！”他将张勇换下的迷彩服让黄钟铭穿上，又将钢盔往他头上一罩，然后拉着他趴到一片枯草从中。 　　其他学兵也纷纷选择地形将自己隐藏起来，他们的动作很快捷，当黄钟铭趴好再放眼四顾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自己除了能发现几个距离比较近的学兵外，其他人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般居然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他认真分辨，好不容易发现了几个学兵的踪迹，他见其中一人正把一把泥土往脸上擦，然后除了两只乌溜溜的眼珠，整个人就和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心中不禁感叹：“这种隐蔽技巧实在是太神奇了！学兵军能闯下偌大威名，果然不是虚得！” 第1331章 这是命令 　　短短一刻钟时间不到，黄钟铭就被学兵们体现出的不凡给深深震动了。心中的一杆天平出现了倾斜，父亲的话不再那么绝对，学兵军三字的份量却变得沉重起来。他紧张的注视着张勇和向非书，想要从他们身上看出更多学兵军的秘密。张勇和向非书一左一右走得极快，当他们距离城门还有五十米的时候，黄钟铭只见他们忽然极为默契的朝两边一分，然后就扑入了路边的小树林和草丛，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听见蒙泰山低声喝道：“都有了，准备战斗！”他精神一振，下意识的问道：“鬼子——”嘴里才吐出“鬼子”两个字，却被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给捂住了。蒙泰山一把捂住他的嘴，同时给了他一个噤声的眼神。 　　黄钟铭这才知道自己差点犯错，脸不禁红了。 　　一个鬼子鬼鬼祟祟的走出了城门，他鬼头鬼脑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半转身挥了挥手。一个枪上绑着太阳旗的鬼子紧跟着走了出来，然后是排成两纵列的鬼子大部队。说是大部队，总共才五十七个。出了西门，大冢秀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他站到路边，看着其他人走向前去，说道：“吆西！就这样！”等所有人走到自己前面，他坠在两个机枪手后面，跟上了大部队。 　　鬼子越来越近，黄钟铭的心脏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蒙泰山感觉到了，他注视了黄钟铭的眼睛一眼，在他大腿上轻轻拍了下，然后轻轻的拉了下枪栓，眼睛凑到了准星的后面。 　　黄钟铭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的吐出。感觉到握着枪柄的右手手心都是汗，他松开枪柄，在草上轻轻的擦了擦，然后再次握紧。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当这队鬼子走到距离他们只有五十米的时候，黄钟铭的呼吸越发粗重起来，乃至于他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已经超过了鬼子的脚步声——这让他越发的紧张了。脑子里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响亮，视线本来锁定的一个鬼子身影却变得模糊起来，黄钟铭惘然不知，然后，枪声就响了。 　　“打！”蒙泰山喊出这个字的时候，手上枪也响了。一个短点射，目标正是大冢秀。这个走在队伍最后面、理应最安全的鬼子曹长，反而第一个被撂倒，临死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枪声爆豆般响起，然后就是手榴弹的爆炸声。黄钟铭本能的扣动扳机，而且大叫起来。他觉得自己打死了好几个鬼子，叫得越发大声。当蒙泰山喊出“冲啊”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眼见所有的学兵都站起来并冲了上去，也跟着爬起来就冲向公路上的残余鬼子，并且再次猛烈的扣动扳机。 　　战斗只进行了十分钟不到——七十九个精锐学兵伏击五十七个鬼子兵，正如小冷对黄钟予所说的那样，“我们去一个连，已经很看得起他们了”，小鬼子甚至都没弄清楚敌人有多少就被全歼了。而侦察营一连不过只有一个学兵负了重伤，三哥负了点轻伤而已。 　　“胜了，我们胜了！”黄钟铭激动得大叫。学兵们看看他，咧咧嘴，飞快的打扫着战场。一个和黄钟涵差不多年纪的小学兵走到他的身边，抢过他手上的枪，帮他把保险打开，然后朝地上开了一枪，说道：“大哥，开枪之前先打开保险，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黄钟铭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打死了好几个鬼子呢，此时才知道原来自家一颗子弹都没打出去，一张脸登时呈猪肝色。 　　蒙泰山瞪了那个小学兵一眼，喝道：“王林，就你能！”然后，他拍拍黄钟铭的肩膀，安慰道：“谁都有第一次，没什么好害羞的！来，你前面带路，这才打死五十几个鬼子，应该还有一百多个！”然后，他又招呼那三个受了轻伤的，让他们护送重伤员撤回去。 　　那个小学兵朝黄钟铭吐了吐舌头，加入打扫战场的队伍去了。 　　打扫战场只花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很快，七十五个学兵在黄钟铭的带领下往城里走去。在北门，蒙泰山留下一个班封锁此门，然后便率领其他人在黄钟铭的指引下沿着城墙往北门走去。 　　永修城北门外的枪炮声，把永秀城内的居民们吓得不轻，他们纷纷躲进家里，一家老小抱坐在一起，惶惑不安的等待着枪炮声的消逝。 　　居民们这样的反应是蒙泰山希望看到的，如此一来，他们就不要担心清扫行动会伤及无辜了。随后，他们又遇到了两拨鬼子，一次在城内，一次在北城门门外。两次遭遇战，一共杀死了七十几个鬼子，而一连也终于出现了伤亡。三个学兵倒在了血泊中，近在咫尺的死亡，让黄钟铭真实的体验到了战争的残酷。而他也借此迅速的成长起来，在北城门门口，用得自一个牺牲学兵的卫青式突击步杀死了一个鬼子。 　　北城门门口的遭遇战，一连没能将所遭遇的鬼子悉数杀死，两个鬼子逃了出去，他们遇到了剩余的一个鬼子集群，那支三十余人的鬼子小部队听他们转述了永修县城内的情况，以为县城里驻扎有学兵军大部队，没敢发动进攻，而是转向东行，选择了避开蒙泰山部的锋芒。 　　永修县县城内枪炮声响起的时候，铃木春松先喜后忧，而他通过望远镜发现了那部逃离战场的鬼子以后，对那些部下恨得牙痒痒的同时也毫无办法，只能让迫击炮部队停止轰击，转而一心一意的等待起第3舰队的支援来。 　　三个小时过去，下午两点多钟，日军第3舰队支援舰队终于出现在内江村水域，江铁头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立刻将部队里的十六个轻重伤员组织起来，又将黄氏三兄弟找来，然后对伤员中的官职最大的一个名叫刘方省的排长说道：“小刘，他们，特别是黄家兄弟，我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安全的将他们带到南昌。如果我回不去的话，请帮我带个口信给铁老二他们，就说我说的，从此以后，我们老江家老五说了算，其他兄弟三个都要听他的。” 　　“营座，我们还能战斗！”刘方省说道。其他轻重伤员也纷纷表达这个意思，有一个断了一条腿的更是说道：“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就让我战死在这里吧！” 　　江铁头毫不客气的挥手，冷冷的道：“这是命令！好了，立刻出发！” 第1332章 最美好的东西 　　先行撤退的一共十九个人，其中有三个是毫发无损的，那就是黄家三兄弟。江铁头以命令的口吻让他们撤退，十六个学兵无法抗拒，黄钟铭却站出来说道：“江营长，我现在并不是你们学兵军的人，我拒绝执行您的命令！”黄钟涵跟着说道：“他们伤员先行撤退是应该的，我们汗毛都没掉一根，跟着撤退算什么？江营长，您这是歧视我们！” 　　黄氏两兄弟自以为自己留下来的理由很充分，却不料江铁头虽然是个粗汉，抓人话柄的手段却是不差，他挥挥手说道：“你们也说了，你们不是我们学兵军的人，那更应该离开了。战场不容许无关人员存在，别废话，赶紧走！” 　　蒙泰山走近黄钟铭，说道：“黄兄弟，听话，赶紧跟刘排长他们先撤。你们黄家兄弟都是好汉子，不应该毫无价值的死在这里。真要杀鬼子，那也等掌握了杀敌技能再说。” 　　黄钟铭对黄钟涵说：“小三，你和老二跟刘排长先撤，我留下！”他又对蒙泰山说：“蒙大哥，您刚才也看到了，我已经会打枪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江营长，求求您让我留下吧。小鬼子现在攻打的是我家乡，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留下来。否则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黄钟涵不干了，吼道：“大哥，你这话可不对了，要留下，我们就应该多留下。你是永修人，我就不是啦？！” 　　蒙泰山和黄钟铭已经处出感情了，他摘下钢盔挠挠头，对江铁头说：“营座，那就让黄家老大留下吧。” 　　江铁头瞪了他一眼，又转身探头看了看江面，咬牙道：“好，黄钟铭，你留下，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普通的学兵军游击队员了。黄钟涵、黄钟予，你们立刻跟刘排长他们走。刘方省，赶紧的，把他们都带走！” 　　黄钟铭立刻学蒙泰山他们的样子站得笔直，敬礼应道：“是！” 　　刘方省几乎同时大声应：“是！”然后立正朝江铁头行了记军礼，又朝其他人型记军礼，正色道：“兄弟们，老刘我今天就先走一步了！我等着你们胜利归来！”然后转身，对两个都折了一条胳膊的学兵说道：“带上黄家兄弟，我们走！” 　　那两个学兵各有一条胳膊吊在脖子上，不过这并不妨碍将黄家兄弟裹挟走。黄家两兄弟，也就黄钟涵还想挣扎一番，一个学兵上前，单手抓住他的脖子，拉起他就走，然后其他轻伤员抬起三副担架，一行人在刘方省的带领下向马口镇方向走去，在黄钟涵的大叫大嚷声中越去越远，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刘方省等人离去了，江铁头看着黄钟铭说道：“小黄，我们留在这里可是九死一生，你想好了！” 　　黄钟铭郑重的点点头，答：“报告营座，我已经想好了！” 　　江铁头点点头，转身环视众人一眼，忽然大声道：“兄弟们，准备战斗！” 　　“是！”众人轰然应道，随即进入各自阵地。 　　江铁头又叫住蒙泰山，对他关照道：“小黄就跟着你，你多照应一下他！” 　　“是！黄兄弟，你跟我来。” 　　第3舰队支援舰队，包括两艘三百吨左右的炮艇，还有一艘千余吨的登陆舰，再就是三条武装汽艇。两艘炮艇，上面皆装备有一联75毫米的舰炮、四联高射机枪，而三条武装汽艇，也各装有一门二十毫米的机关炮，另外还装备有若干重机枪。 　　二十分钟左右，大约两个中队的鬼子登舰完毕，随即，五艘武装舰船护卫着那艘登陆舰就气势汹汹的朝南津窑杀来。三艘武装汽艇开头，它们速度飞快，分把钟就开到了南岸江边，然后，机关炮和重机枪就瞄准了侦察营的阵地，开始调正射击角度起来。 　　“空空”的发炮声响起，一串二十毫米的炮弹落在江堤北侧，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整个江堤似乎都在颤抖。 　　黄钟铭经历过刚才的清扫战，勇气已经积累起来了，不过却依旧难免紧张。他不时的吞咽着吐沫，又不停的将手在地面上擦着，蒙泰山见状笑了，说道：“这种炮不要怕，只是小鬼子校正弹道的，等会那大炮打起来才值得警惕。你注意听我喊话，如果我让你跑，你赶紧起身朝左右跑，记住，跑上几步要立刻扑倒；如果我让你钻，你立刻钻进去，记住，下身先进去——会不会抽烟？！”蒙泰山等人将战备工作做好以后，便都窝在单兵坑里悠闲的抽起烟来，这让黄钟铭看得很是感慨，心说：这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哪，打仗对他们来说，都成家常便饭了。他也有心学他们的雍容气度，试了几次却是不行。他对于香烟并不陌生，他父亲黄汉书就是大烟鬼。经常被烟味呛到，他一直很讨厌抽烟，但是现在见蒙泰山等人抽烟的潇洒姿态，心里却跃跃欲试，也想尝上一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觉得不会抽烟很丢脸，他说；“我不太会抽，不过，不过我想尝尝！” 　　蒙泰山贼兮兮的笑了，一边抖出一颗烟递给他，一边说道：“黄兄弟，我跟你说，这香烟可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了，嘿嘿，简直和女人有得一比！来来，我教你怎么抽才能得其精髓！这第一口要轻轻的吸，然后含在嘴里，登上分把钟再慢慢的吐出来——一定要慢哦。这第二口，你就可以尝试咽下去了，咽下去懂吗？看我——” 　　蒙泰山正在尽职的毒害一个有志青年，他的警卫员张大竹看不下去了，他对黄钟铭说道：“小黄，别听蒙连长的，他教你抽烟是不怀好意呢。你要是学会了抽烟，嘿嘿，那就等着挨宰吧！” 　　蒙泰山被戳穿了把戏，登时老脸一红，他瞪向张大竹，喝道：“大竹，有你这么说长官的吗？我好心好意教会你抽烟，你不说声感谢也就算了，居然还恶意攻击我……” 　　他话没说完，张大竹撇撇嘴，轻声道：“还好心好意，有你这么好心好意的吗？每一次我烟才买回来，就要被你勒索掉一半——” 　　黄钟铭本正在一心一意的学抽烟，听见这话，一个忍不住，登时呛了一口，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心中想道：“这个学兵军还真是古怪，这上下尊卑不是那么严哪！这样的话，他们的战斗纪律又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呢？” 第1333章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黄钟铭正在剧烈咳嗽着，日军的两艘炮舰开始发威了。75毫米的舰炮发射起来和机关炮完全是两个概念，虽然频率低了许多，但是声势却要壮大得多。别看蒙泰山嘴上叼着烟，而且还在和张大竹拌着嘴，他的耳朵却始终竖着。两艘炮舰刚刚开始发炮，他便神情一凛，对张大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听见尖利的炮弹破空声响起，他用心听着，下一刻忽然喊道：“钻！” 　　黄钟铭先是一愣，秒秒钟就反应过来，赶紧爬起来就朝江堤上的防炮洞里窜去，然后，他将将将身子放进防炮洞，尖利的炮弹破空声就被一声近在咫尺的剧烈爆炸给取代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然后是钢盔被重物击中的呛啷声，黄钟铭被震得头昏脑胀，差点没晕过去。炮弹落点距离他的单兵坑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如果不是蒙泰山喊得及时，此时他绝对被爆炸撕碎了身体。 　　爆炸过后，空气一股硝烟和什么被烧焦了的糊味，黄钟铭正摇晃着脑袋努力的想要恢复清醒，就听见一阵“呸呸”声，然后耳边响起蒙泰山的声音：“黄钟铭，你没事吧？！可以爬出来了，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黄钟铭有点艰难的爬出防炮洞，晃晃脑袋，然后也吐出一嘴黄土，看看身上，没有发觉渗血的痕迹，活动一下身体，也没有感觉到异常，他说：“我没事。”然后，看见张大竹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惊得大叫，扑过去抓住他的手摇晃起来：“张大哥，张大哥！” 　　张大竹是被击晕的，一块石头被爆炸掀起，正好砸中他的钢盔，其力甚巨，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趴下了。 　　蒙泰山也扑了过来，他先摸了下张大竹的颈动脉，又把手伸到他鼻子底下，感觉到脉动和呼吸都在，他再次吐出一口吐沫，脸色打开，说道：“没事，被震晕了。” 　　应铃木春松的要求，第3舰队支援舰队的指挥官大石庆一郎少佐将登陆前的炮火准备足足维系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两门舰炮、三门机关炮将侦察营所在的江堤足足削去三十公分左右。一朵接一朵蘑菇云炸开，尘土飞扬，飞扬的尘土几乎劈头盖脸的打下来，将不少学兵都掩埋在了防炮洞里。日军的炮火准备看上去威势极大，不过取得的时机效果却十分有限。持续二十分钟的炮击，也不过炸死了十一个学兵，让三十余个学兵负了伤而已。防炮洞发挥了极大的效用，当炮声终于停止的时候，学兵们晃动着钢盔抖去泥土，或者扒开浮土探出头来，他们四周看看，发现兄弟们大多都还活着，不少人都露出了笑脸。江铁头用嘶哑的嗓子大声喊道：“各班赶紧统计伤亡情况，做好战斗准备，接下来，小鬼子就要登陆了！他们用炮火打不死我们，我们用卫青式将他们赶到江里喂鱼去！” 　　学兵们轰然响应，不少人爬出防炮洞，检查武器，又将手榴弹摘下来放在面前，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炮声最猛烈的时候，还不习惯的黄钟铭只觉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心脏都跟着颤动，好几次都朦胧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被蒙泰山从浮土里将上半身刨出来，他两眼无光，嘴巴大张着，还处于懵懂的状态中。 　　蒙泰山看得直摇头，掐了掐他的人中，说道：“叫你先撤的，现在就是想撤也来不及了。” 　　黄钟铭终于醒过神来，此时，他倒反而无所畏惧了，说道：“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难免有点心虚。日本人真是疯了，这打了多少炮弹哪！” 　　蒙泰山将他的步枪捡起来，帮他检查了一下，递给他说：“我们总司令说了，小鬼子就三板斧——大炮、飞机、坦克，只要破了这三招，他们就是纸老虎，不堪一击。”又说：“接下来小鬼子就该发动登陆战了，机灵一点，打不打得到敌人无所谓，先保护好自己！” 　　“蒙大哥，谢谢你！”黄钟铭正色说道。 　　蒙泰山咧嘴一笑，说道：“什么谢不谢的，大家以后都一口锅吃饭了，彼此之间照应一下是应该的。好了，准备战斗吧！” 　　支援舰队在发动炮击的时候，铃木春松拿起望远镜观望着效果，眼见并没有出现希望中的人仰马翻的景象，他有点不满意，让人传话给大石，建议：“为什么不用毒气弹？！” 　　大石回话：“军部有令，不到情非得已，不许用毒气弹。不是我不用，实在是不想违反军令。” 　　日本军部之所以会下这条命令，还是被欧阳云给打怕了的。当初萧逸率领的狼牙小分队偷袭了日军设在南京郊区的生化武器研究所，然后一个学兵不幸的感染了鼠疫并且带回了广州，差点就造成了一场浩劫。欧阳云向来睚眦必报的，哪里忍得了这口恶气，立刻以牙还牙，派空中堡垒用鼠疫偷袭了日本本土，虽然没能成功的空袭东京，却也几乎将名古屋变成无人区，让日本人自上至下都出了一身冷汗。自此以后，日军在使用生化武器上便有所收敛。这一次如果不是觉得铁定可以铲除学兵军，估计他们连毒气弹都不让带。 　　大石坚持不用毒气弹，铃木春松也没有办法。支援舰队的炮击至少从表现上来看，倒也颇见成效，他便同意发动一次登陆战，试探一下守军的防御情况。 　　两个中队的鬼子，在五艘武装舰船的掩护下，开始登陆。千余吨的登陆舰是无法靠江边太近的，鬼子们涉水上岸，一开始都还胆战心惊的，待发现前锋部队已经完成登陆并且成功的占据了一块江滩，建立起了滩头阵地，带队的一个名叫内藤左家的大队长放心不少，他一声令下，一个中队的鬼子登时嗷嗷叫着扑向江滩，然后向江堤猛冲过去。 　　南岸江滩的纵深在两百米左右，江滩上，江铁头设置了很多陷阱，虽然大部分都被炮击摧毁了，但是留下的几个却是最阴毒的。 　　内滕左家很谨慎，率先发动冲锋的中队冲上去百多米以后，他下令让该中队停下，就地建立防线，然后挥手让另一个中队接着冲锋。 　　江堤后面，江铁头本来还用望远镜观望着，见状将望远镜放下，竖起左手做了个手势。连排长们一直在注视着他，见状立刻将准备开火的命令传达下去。 　　蒙泰山低声呼道：“兄弟们，准备了！” 　　黄钟铭呼吸登时稍微加重，蒙泰山看了他一眼，低声笑道：“不要紧张，就这点鬼子根本不可能突破我们的防线！” 　　黄钟铭重重点头，说道：“我并不是害怕，而是有些兴奋！蒙大哥，我听说欧阳云总司令才二十四五岁，这可是真的？” 　　蒙泰山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总司令和我家司令乃是结拜兄弟，我曾经有幸和他说过他，那真是年轻得过分！嘿，你小子这个时候怎么想起这个？” 　　“我也想当一个将军！” 　　“啊！好，有志气！总司令就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黄钟铭笑了，道：“又是总司令说过，蒙大哥，你们学兵是不是每个人对他都很崇拜哪！连他说过的话也记得！” 　　“这是当然，没有总司令，就没有学兵军。你现在也是学兵，以后，你会有这个体会的！好了！打！” 　　江铁头眯着眼睛，一直在等待最佳的开火时机。两个中队的鬼子重合的时候，队形无疑是最密集的，也最易于发挥自动武器火力延续性的优势——两个中队的鬼子刚刚完成交集，他便脱口喊道：“打！”然后扣下了扳机。 　　内藤指挥着两个中队的士兵开始登陆作战的时候，铃木春松拿着望远镜观察着那道已经被削掉一层的江堤，心跳竟然有所加速。当望远镜的镜头里面突然出现跳动着的火焰时，他只觉得心肝被什么剜了一下，痛得差点大叫出声。 　　一艘炮舰上，大石少佐也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着岸上的情况，他的镜头里面同样也出现了清晰的火焰。和铃木的反应不一样，他放下望远镜，看着冲在最前面的那群士兵被弹雨扫倒，喃喃自语道：“学兵军的战斗意志还真是顽强，那样猛烈的炮火都无法将之摧毁。难道真的要动用毒气弹？！可是，他们才两百人不到啊，内藤手下有六百人，应该能够取胜吧！”说完这番话，他继续拿起望远镜观望，脸色随即就变得难看起来。他以为内藤部至少可以抵挡一阵的，但是事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学兵军居高临下，子弹疾风骤雨一般倾泻而下，内藤大队的士兵成片的倒下，居然连像样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 　　“轰……”几颗榴弹忽然在日军群中爆炸开来，十几个鬼子被先后掀飞，登时，有鬼子拔腿就跑。也有十几个鬼子冲过了火线，突进到了距离江堤不足五十米的距离内，然而，忽然一个士兵发出一声惨叫，人后身子忽然陷落进地面——大石将镜头调过去，看清楚以后不禁惊得呆了——那个鬼子胸腹部被什么刺穿，居然活生生的被叉死了。 　　江家五兄弟猎户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布设陷阱，而江铁头布设的陷阱虽然所剩不多，但是每一个却都足够阴毒和致命。比如说大石看到的这个陷阱，表现上看只是一个简单的陷坑，但是只要有人陷进去，那就会引发插在坑壁上的削得削尖的树枝，然后就出现他所见的那一幕—— 第1334章 反冲锋 　　“趴下！二中队，还击！”内藤挥舞着指挥刀大声嘶喊着，忽然一颗子弹飞来，正中他的右肩，他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不禁疼得惨叫一声——右手瞬间失去知觉，指挥刀脱手飞出，额头上不满汗水，他正欲寻找是谁敢对他下黑手，他身边的副官已经机敏的一个鱼扑过来，将他摁倒在了身下。 　　江铁头的头稍微抬起离开了准星，轻叹道：“可惜了！”射中内藤的那一枪真是他打的，遗憾的是却未能一枪毙命。 　　“咄咄咄……”九二式重机枪特有的枪声响了起来，“空！空！”居于后方的鬼子掷弹筒手也开始频频发射榴弹。与之相呼应的是，学兵们瓢泼大雨般的射击密度立刻变得稀疏了，这就给日军官兵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已方的火力压制起到了效果。转身就逃的鬼子在几个军官的呵斥下，耳朵抖了抖，然后放慢了脚步转过身来。内藤被两个医务兵围着给止血包扎，他疼得满头大汗，嘴里却嘶吼道：“冲锋，冲上去，杀光他们！” 　　一个少尉勇敢的站起来，举起了手枪，喝道：“无畏的皇军勇士们，冲——” 　　“冲”字才脱口，他的脑袋忽然炸开了，红的白的四下飞溅，身子原地停留了几秒钟然后轰然倒地。像他这样勇敢的鬼子不在少数，而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勇气刚刚外溢，下一刻就一头栽倒地上，其中十人居然有九人是脑袋开花，这让其他人再无站起来的勇气，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趴下了，然后朝着对面一个劲的放枪。 　　黄钟铭天生就是个当兵的料，他自己不觉得，一直密切关注他的蒙泰山却看了出来。从一开始的慌张到后来的兴奋，现在，黄钟铭已经像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一样，能够做到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了。“咄！”一颗子弹打在黄钟铭面前的浮土里，登时溅开一朵土黄色的小花。蒙泰山正要提醒他注意，让他往下缩一点，黄钟铭的枪响了。点射，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打到鬼子，但是他这份从容气度，却已经是一个优秀射手才可能具备的素质了。放完一枪，黄钟铭才缩了回去，然后往旁边挪移了一米左右，再次趴了上去。 　　“小六，王茂，左边，注意左边！”“小狗子，右前方！”……这样的喊声，在侦察营阵地上响个不停。班排长们此时都不再轻易放枪了，而转职成了一名指挥手，在他们的指挥下，学兵们的战斗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因此，虽然他们反击的枪声变得稀疏了，但是消灭鬼子的速度却不比之前集中扫射的时候慢多少。黄钟铭领悟能力真的很强，感觉到了身边学兵们战斗方式的变化，他立刻也进行了转变，虽然，他的枪法实在不咋的，但是却在稳步前进着。 　　大概五分钟以后，在先后被射杀了大约三十余人以后，小鬼子学乖了。他们以战死鬼子的尸体做工事，在几挺重机枪和几具掷弹筒的协助下，开始和学兵们对射起来。 　　战斗一时进入胶着状态，这却不是双方指挥官愿意看到的。 　　于铃木春松少将而言，他还挂念着要抢其它部队前面攻取南昌，所以时间每流逝一分钟，对他而言，胜利也就远去了一分。 　　江铁头之所以着急，是因为看到那艘登陆艇已经折返回去，并且开始装载第二批鬼子了。该舰一次可运输两个中队过来，别说北岸的鬼子都被运过江，就是过来一半，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他立刻意识到，不能死守在江堤上了，不然的话等一下就是被小鬼子用兵力优势压垮的命。“全部有了！”他突然大声喊道。 　　学兵们纷纷望了过来。江铁头：“检查子弹！手榴弹！”说着，自己将一枚手榴弹拽在手里，接着喊：“准备冲锋！” 　　学兵们快速的检查更换弹夹，然后将枪挂在脖子上，一只手握着手把好扳机，还有一只手拽出了一枚手榴弹。 　　江铁头猛的冲了出去，吼道：“冲啊！”单手持枪一阵突突，紧跑几步，用牙齿咬掉拉环，奋力将手榴弹投了出去。 　　江铁头选择反冲锋的机会十分巧妙。对面三挺九二式重机枪，有两挺同时停止了射击，另外一挺虽然还在“咄咄咄”的叫唤着，可是弹道却偏往东北方向去了。 　　一百六十几个学兵，几乎同时冲了出去，很多人只是一个冲步就获得了手榴弹的有效射程。上百支突击步枪同时突突出一串子弹，打死了十几个鬼子，还让其他鬼子本能的低头想要躲避。有鬼子军官反应过来，立刻组织阻击，但是他们的据守面积并不是很宽，人叠人的情况下，除非站起来，否则只有很少几个人能够获得射界。而获得射界的鬼子，十个中倒有八个心慌意乱的，根本把握不住机会。三八大盖打一枪就需要拉一次枪栓，便是这点时间的间隔，让他们就此失去了再次开火的机会。 　　上百颗手榴弹劈头盖脑的砸下来，登时，日军阵地最前面一片的鬼子几乎被全中，“轰隆隆”的爆炸声里，惨嚎声响成一片。上百颗手榴弹爆炸后产生的烟火还有掀起的尘沙遮蔽了后面鬼子的视线，这让最后面的不少鬼子心慌意乱下胡乱开枪射击，他们没击中敌人也就罢了，居然会打中自己人。打中自己人也就罢了，因为三八大盖超强的穿透力，居然有人一枪洞穿两个战友然后击中一个战友屁股的。 　　距离侦察营最近的鬼子真是倒了血霉。被学兵们步枪扫射、手榴弹轰炸也就算了，居然还会被后面的自己人开枪打屁股，这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斗志。最先逃跑的是一个被自己人击中屁股的二等兵，这个鬼子丢掉枪，双手捂住屁股惨嚎着转身就逃。然后，其他鬼子受到感染，也开始转身逃跑，登时，几个日军低级军官拼命想要维系的阻击立刻就烟消云散。 　　那个被自己人打中屁股的鬼子一转身，正好背对了黄钟铭，他略作瞄准正要扣动扳机，枪管却被蒙泰山抓住了。蒙泰山说道：“先打有威胁的敌人！这种只会引发敌军骚乱的鬼子，放到最后杀！” 　　黄钟铭脑筋一转，立刻领悟过来，说道：“知道了！”然后调转枪口，朝左前方一个哇哇大叫着挺着枪刺扑上来的鬼子扣动了扳机。 　　“呯”的一声脆响，那个鬼子胸口中弹，踉跄冲出去几步，一头栽倒在地上。 第1335章 倭寇，尔敢 　　区区一百多个学兵，居然就敢向五百左右的皇军发动反攻，这要是放在南京会战之前，任意一个日本官兵都会以为，这是对方在发动自杀性进攻呢。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的回应将只有一种，那就是狞笑着迎上去，用力戳出手中的枪刺，给敌人来个透心凉，告诉他们，皇军的威严是不容亵渎的。 　　如今呢？如果对面的敌人身上穿着的是土黄色、天蓝色或者草绿色军装，他们或许会继续以前的作风，但是如果对面是穿着这种花里胡哨（日本人还不知道这叫迷彩色）的军装，他们至少会在心中打一个问号，要勇敢的迎上去吗？ 　　战场上，犹豫迟疑乃大忌，虽然只是几秒钟甚至秒秒钟，但是热兵器的特性注定了，秒秒钟也会改变一场战斗的胜负走向。 　　江家五兄弟里，人称铁老大的江铁头衔职只是中下水平，但是因为一直在侦察部队中厮混，他的野战手段却是最犀利的。这一次反攻的时机把握得极妙，虽然是正面作战，却依旧打了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另外，地势的优点也被他发挥到了最大——百余颗手榴弹居高临下砸下去，给了处于最前列的鬼子毁灭性的打击。 　　侦察营犀利的反攻，让最前面两百余鬼子几乎被这种持续火力加手榴弹面积轰炸的战术给团灭了，而等后面的鬼子从犹豫中缓过神来，学兵们已经攻到了他们面前。 　　只一个回合，就被支那人冲到了面前，内藤彻底愤怒了，他挥舞着左手，大声喊道：“反击！”挣扎着就要站起来。他的副官一把把他抱住了，往后退了几步，同时对周边的鬼子骂道：“八格，你们还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吗？你们的勇气呢？”在他的骂声中，军曹、少尉、曹长、伍长们终于醒过神来，他们纷纷率先爬起来迎上去，嘴里喊道：“不许后退！迎击！”又有人喊：“为了天皇陛下，死战！” 　　小鬼子们纷纷站了起来，而此时，冲在最前面的学兵距离他们已经不足十米了。 　　反攻开始的时候，蒙泰山便关照黄钟铭说：“跟紧我！”此时，眼见小鬼子气势汹汹的迎了上来，他再次关照：“到我身后来！” 　　距离他们最近的鬼子，距离他们不过十米。虽然还是冬日，下午的太阳却也十分的炽烈，阳光打在枪刺上，明晃晃的花人眼睛。对射和近距离厮杀是两码事，后者对人的心理素质要求很高。黄钟铭虽然很想表现得勇敢一些，却还是听话的躲在了他的身后。 　　几个鬼子怪叫着向他们扑了过来，他们的面容扭曲着，显得十分狰狞。黄钟铭见蒙泰山平端着枪，却没有射击，担心他的安危，调转枪口，扣下了扳机。他的枪里只剩下两颗子弹，用的又是自动射击模式，这手指只是掸了掸扳机，“叭叭”声中，两颗子弹飞出，弹夹里登时空了。 　　黄钟铭仓促间开枪，两颗子弹只有一颗收到了效果，不过却也只是在一个鬼子左边脸颊上擦出一道血痕而已。那个鬼子吓得大叫一声，然后伸手一摸，低头看见一手的血，他抬起头怒视着黄钟铭，大声嚷嚷起来。 　　黄钟铭可听不懂日语。而蒙泰山却恰好能听懂这句话，他大步向前，看着那个鬼子说道：“要决斗？老子陪你玩玩！” 　　受伤的鬼子一马当先迎了上来，忽然大吼一声朝蒙泰山的腹部刺出了枪刺。蒙泰山不躲反进，手上的突击步枪一个小范围的摆动将枪刺挑起，然后顺势冲上去，抡动枪柄就朝那鬼子脑袋砸了过去。那个鬼子惊呼一声倒退，双手收回三八大盖想要反击，却被蒙泰山右手顺势将突击步枪砍了下去，枪头上的刺刀从他左肩拉过，登时开了一道血口子。 　　“杀！”其他几个鬼子见状，赶紧上来救援。有一个才冲出来一步，身子突然一晃，心口渗出血啦，他朝子弹射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甘的倒了下去。 　　张大竹已经换上了驳壳枪，而且是左右手各一支。他冲过来，双枪左右开火，横在蒙泰山身前的鬼子登时全部被击倒。他又开一枪，击毙距离他大约十几米远，已经对一个战友造成威胁的鬼子，然后说道：“营座有令，速战速决，连座，您就给小鬼子一个痛快吧！” 　　被张大竹抢了自己的菜，蒙泰山本来还有点佯怒，闻言转头对黄钟铭说：“赶紧换弹夹，注意别伤到自己人！” 　　黄钟铭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更换弹夹，而等他换好弹夹，蒙泰山和张大竹已经杀出去十几米远了。战场上，枪声还有厮杀声、惨嚎声响成了一片，间或的还会传来一两声爆炸。他抬头发现蒙泰山和张大竹如入无人之境，在他们身边倒下了十几个鬼子，知道他们没有危险，就看向其它地方。忽然，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一副震怒的表情。下一刻，他拔腿就朝左前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吼道：“倭寇，尔敢！” 　　战场上，白刃战已经成了主要战斗方式。不少学兵和小鬼子们捉对厮杀，又或者数以十人计的混战在一起，这限制了卫青式突击步枪可持续射击这一特性的发挥，也给侦察营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一个鬼子抽冷子用枪刺刺中了一个学兵的腹部，然后搅动三八大盖，等他将枪刺拔出来的时候，那个学兵的肠子都被铰了出来。那个学兵大声吼叫着，双手死死的拽住了还缠有自己肠子的血淋淋的枪刺。那个鬼子见拔不出来，冲上去就是一脚—— 　　黄钟铭看到了这一幕，登时睚眦欲裂，他跑了几步，眼见那个鬼子一脚踹倒了那个学兵，终于抽出枪刺，并且举起来又要狠狠的扎下，他再也忍耐不住，一个急停然后扣动了扳机。 　　那个鬼子正凶性大发要对被踹倒的学兵进行摧残，一串子弹射来，连续击中了他的左肋。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以枪拄地，靠着脑中最后一丝清明，他转头朝子弹来处看去，正好看见一脸怒容的黄钟铭那冰冷的眼神。“八格！”他轻声骂道，头一歪，双手一松，倒在了自己罪恶的血泊中。 第1336章 是他们自己不争气 　　战事陷入胶着的时候，铃木春松已经没有了脾气。这老鬼子也有意思，他不总结自身的问题，却将罪责一股脑的推到了大石庆一郎身上。重新回到江边，他坐在一边石头上，看着不远处拿着望远镜犹在观察战况的大石骂道：“这个混蛋，要是使用毒气弹的话，支那人已经死光光了！愚蠢的家伙，他都不知道随机应变的吗？” 　　他才骂完这句话，守军的反攻开始了。守军居然敢发动反攻，这让他感到意外的同时，心中升起一丝期盼。守军虽然作战勇猛，算得上是一支强军，但是毕竟兵力有限。已方牢牢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接下来要进行的又是可以扩大人数优势的白刃战，以皇军在刺刀搏击术上的优势，铃木觉得内藤部根本不可能失败。“就是不能取胜，坚持二十分钟肯定没有问题的吧？最多只要二十分钟，第二批登陆部队就能完成登陆。届时，就不是四百人对一百五十人了，而是一千人对一百五十人。”铃木这样想着，信心不仅越来越足，而等他集中注意力，再次将目光凝聚往战场，老鬼子呆住了。他轻骂一声：“八格！”眨巴几下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是真的。他只不过转了一个念头，内藤部的先锋部队居然就被击溃了，而接下来的白刃战，也丝毫没有让他感觉到内藤部已经控制住局面的趋势。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几乎看不见穿着迷彩服的学兵倒地，相反，倒是穿着土黄色军服的人不停的栽倒。短短两分钟，本来还很厚实的土黄色的人墙就被击穿了好几个豁子，五分钟不到，战场的南边，还站着的穿土黄色军服的人就只剩下稀稀郎朗的几个了。 　　侦察营的学兵们，枪法和格斗技术都是游击部队中顶尖的，而且他们的装备情况更适合于这种近距离接战。装备有特殊装备的就不说了，其他人，基本上都是长短枪各一支。突击步枪里的子弹打光的那一刻，是学兵们最难熬的一阵时光——只能被动的和小鬼子进行白刃战，而对方却有人数上的巨大优势。而等解决掉这些鬼子，或者有战友支援上来以后，他们可以从容的拔出短枪，战场上的势态就是一面倒了。 　　远距离对射的时候，因为有射程和精度上的要求，短枪自然比不上长枪，但是近距离对战的时候，没有了射程和精度的困扰，那可就是短枪的天下了。 　　小鬼子或许会觉得不公平，或许会觉得中国军人不够武勇，但对于学兵们来说，只要能杀死敌人，那其它的就都不重要了。驳壳枪，学兵军制式手枪，王八盒子，各种短枪开始成为战场上的主角，而他们的主人，十之九八都是学兵。小鬼子开始还妄图反抗，他们端着三八大盖很“豪迈”的大叫着冲上去，而结果却是让自己成为学兵们的优势打击对象——一声枪响，“豪迈”的叫声变成惊恐的惨叫，三八大盖呛啷掉落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破损的军服处鲜血慢慢渗出来，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敌人，想要辱骂两句：“你们这些卑鄙的支那猪！”然而，看到对方嘴角撇出的讥笑、眼中森森的杀意，却只能干嚎一声然后“噗通”摔倒在地上。 　　对学兵最有威胁的三挺重机枪，射手早在第一时间就被击毙了。三挺机枪也坏了两挺。侦察营其它武器都有配备，就是缺少这种携带不便的机枪。有几个学兵将缴获的机枪找个小高地架起来，开始朝鬼子密集处扫射起来。 　　“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是你们为帝国尽忠的时候！”内藤在副官的搀扶下，还在拼命的鼓舞着士气。 　　江铁头带着几个学兵冲了过去，距离他还有二十几米的时候，双方进行了互射。江铁头和几个学兵瞬间打光了枪里所有的子弹，内藤还有他的副官包括拱卫在他周围的几个鬼子被上百颗子弹集中扫射，立刻被打成了筛子。他们在弹雨中剧烈的抖动着，然后面条一样瘫倒在地上…… 　　内藤一死，日军终于崩溃了。 　　“这不是战斗，而是一面倒的屠杀！”事后，一个逃得性命的鬼子伍长在自己的日记里如此写道。他却忘记了，当他们所谓的皇军在面对中国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大发淫威的时候，他们那种罪恶行径，又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呢？是比屠杀还要严重得多的兽行吧？ 　　一个小鬼子被一个学兵一刀削掉了脑袋，该鬼子颈腔里喷出的鲜血溅了这个学兵一头一身，将他渲染得好像地狱里出来的死神一样。他对面的两个鬼子一见，同时大吼一声，丢下枪就转身就跑。 　　有一个鬼子开始逃跑，就有第二个，然后是一群。 　　而此时，去而复返满载日军官兵的登陆舰距离南岸已经不足五十米了。 　　“杀光他们！”江铁头喊道。 　　短枪被收了起来，学兵们换上射程更远的突击步枪，换上弹夹，开始像打靶一样的狙杀残敌。 　　南岸发生的这一幕让铃木春松眉角跳个不停，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立刻大声朝大石喊道：“暂缓登陆，毒气弹，毒气弹！” 　　守军已经打疯了，此时登陆，无异于送死。最后，即使能够杀光他们，可是一下子损失一个大队，那也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大石庆一郎听见铃木的喊话，这一次，虽然明知道南岸还有百多个士兵，可是他依旧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发射毒气弹的命令。 　　一枚枚弹体上喷有骷髅头型的炮弹被支援舰队的鬼子炮兵小心翼翼的从船舱里搬了出来，不少鬼子见了，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大石登上所在炮舰的舰长室，隔着窗户，他紧绷着脸下令：“发射吧！” 　　“少佐阁下，岸上还有我们的士兵。”一个大尉好心的提醒他。 　　大石沉吟了几秒钟，说道：“是他们自己不争气，放弃了大好的战机，怪不得我们，发射吧！” 　　“哈伊！”大尉立正敬礼，然后奔向了炮台。 第1337章 战友情 　　两艘炮舰始终是江铁头首要关注目标，当大石庆一郎所在的炮舰上开始有鬼子往外搬运炮弹的时候，他一摆手喝道：“停止追击，撤回去！” 　　“营座，不是要杀光他们的吗？”有学兵质疑道。 　　“小鬼子准备打炮了，撤吧！” 　　“是！” 　　“兄弟们，撤退！记得把小鬼子的手榴弹捡回来！”蒙泰山喊着，拉了黄钟铭一把，说道：“走吧！”带着他跑了几步，又说：“小子，刚才表现得不错！” 　　黄钟铭笑笑。 　　“轰！”发炮声响起，下一刻，“吁——”的炮弹破空声传来，学兵们加快脚步跑向江堤。 　　黄钟铭跟在蒙泰山还有张大竹等学兵后面朝江堤上跑去，忽然，他看到蒙泰山脚边倒毙的那个鬼子动了一下，下一刻，这个满身是血的鬼子爬了起来，抬手扬起一把雪亮的刺刀就扎向了蒙泰山的腰部。 　　蒙泰山此时正处于他的左前方，而且他的注意力都用来判断炮弹落向了，所以并没有察觉到近在咫尺的危险。黄钟鸣急了，他嘴里喊着：“小心！”人已经扑了上去。扑出去的时候，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他伸出左手，本来是想去抓那个鬼子持刀的手臂，然而计算出了问题，却正好挡在了那把刺刀前面，被那把刺刀扎个正着。刺刀顶在了他右手小臂的骨头上，力道带起他的手臂顶在蒙泰山的腰部。蒙泰山已经转过身来，他反应超快，转身的时候已经抡起了手上的步枪，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小鬼子凑过来的钢盔上。“哐”的一声，那个鬼子连脑袋带钢盔被砸得重重的摔在地上，身子也被带动，持刀得到手往下落去，在黄钟铭手臂上割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张大竹和其他人也反应过来，那个鬼子才落到地上，张大竹一脚跺了上去，正好踩中他的脖子，然后，黄钟铭只听见一声“咯嚓”，那个鬼子的脖颈椎立刻断了。“奶奶的，敢偷袭我们连长！”张大竹骂着，脚掌一碾，那个鬼子的脖子登时变得血肉模糊，而他翻转过来的脸上，眼神依旧凶狠，这让另外几个学兵看得十分不爽，其中一个一枪托砸过去，登时将他的脸砸进了钢盔里，变成了一坨血泥。 　　黄钟铭本来疼得全身都是虚汗、眼前发黑，此时却感到极度的恶心，趴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大吐特吐起来。 　　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蒙泰山知道，刚才如果不是黄钟铭帮自己挡了一下，那自己就是不死最少也是重伤，而如果要是被伤到肾脏，那真比杀了自己还要让自己难以接受。蹲下，一把将黄钟铭抄了起来，对张大竹说道：“快，帮他消毒包扎！” 　　就在蒙泰山他们遭遇装死的鬼子袭击的时候，第一枚炮弹爆炸了。 　　爆炸声并不响亮，但是却让江铁头立刻就变了颜色。炮弹爆炸以后，一团黄烟飞快的飞扬开来，然后在西北风的吹拂下朝撤退的学兵们掩盖了过去。“毒气弹！他妈的！快戴防毒面具！”喊完，他从腰间的布包里掏出一块毛巾，又喊：“跑，快跑！” 　　学兵军很重视战场常识的普及，因此，侦察营的学兵们都很清楚毒气弹的危害。所有的学兵都开始狂奔起来，不少人一边跑一边将防毒面具翻了出来。而已经吸进毒气的学兵则变得脸色煞白——第一枚炮弹并没有打进人群，所以即使是吸到毒气的学兵也只是吸进了少量，他们坚持着跑回了江堤，并且立刻就拿起水壶展开了自救。 　　战斗了几个小时，及至发动反击，侦察营两个连的学兵生还者还有一百五十人不到，而这次反攻，虽然他们击毙了三百余鬼子，并且将剩下的鬼子几乎赶进了修水，但是他们也付出了大约六十人的伤亡，这其中，包括二十几个伤兵。 　　这二十几个伤兵里面，包括黄钟铭在内，有九人是失去行动能力的，他们只能由战友背着撤离。黄钟铭虽然只是手臂负伤，可是他一阵剧烈的呕吐，连淡绿色的胃粘膜都吐出来了，人登时变得像面条一样的虚弱。如此一来，蒙泰山便只好继续抱着他飞奔了。 　　当小鬼子的第二发炮弹落下来的时候，学兵们已经分成了两个阵营，一部分是没有负重的，他们个个跑得好像兔子一样快，很快就冲出去三十余米。另外一部分，则是背负着伤员或者牺牲了的战友的尸体的。 　　第二发炸弹在三个活着的学兵中间爆炸，其中背着战友尸体的那位直接被掀翻了。为了将战友的遗体带回去，他都没肯停下来戴上防毒面具，因此，被淡黄色的毒气笼罩以后，虽然他及时的摒住了呼吸，却依旧难以抵御毒气的侵害。 　　日军发射的毒气弹乃是催泪性的，这种毒气弹原则上不会致命，但是却有极强烈的刺激性。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这个学兵便觉得眼睛和鼻子痒痛，情不自禁的便开始连续的咳嗽起来。咳嗽让毒气渗进了他的嘴里、感染了他的喉咙，他挣扎着还想再次背起战友的遗体，然后感觉到一阵胸闷，他的呼吸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已经有不少学兵躲到了江堤后面，有人看到这一幕，立刻掀开防毒面具大喊起来：“张三桥，戴上防毒面具啊！” 　　却已经晚了，就在几十个学兵的注视下，爬站起来的张三桥弯腰抓住战友的双手想要将他背起来，下一刻却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人就趴跪下了。再接下来，他翻出了布包里的防毒面具，但是才拽出一半整个人就躺倒在了地上。他双手撕扯着自己的脖子，将脖子上抓得血肉模糊的……终于，他躺倒在战友遗体的边上，身子先是痉挛着，然后慢慢的就不动了。 　　另外两个学兵的遭遇要比张三桥好一些。奔跑的过程中，受伤的王洲洋拽出自己的防毒面具给背着自己的徐庆戴上了。炮弹炸开，徐庆虽然被一枚弹片擦伤了左腿，但是他没作丝毫的停留继续猛冲，这使得王洲洋只有双眼被毒气感染到，并不足以致命。 　　张三桥的死让江铁头很受打击，他停下来转身大喊：“兄弟们的尸体先暂时扔了，大家先赶紧撤回来——这是命令！” 　　江铁头的这道命令下得很及时，但对于那些伤员还有背着他们的学兵而言，要安全的撤到江堤那里，却还需要一定的运气。 第1338章 目标是一百个 　　日军炮舰开始打炮的时候，已经被侦察营追到江边的鬼子开始都以为这是为了帮他们狙击追兵的。然后，等炮弹爆炸开来露出真容，这帮鬼子登时乱了套。 　　“八格，是毒气弹！” 　　“妈妈呀！快跑！” 　　已经有人想停下来喘口气了，待发现是毒气弹，他们吓得面无人色，登时也不管那炮弹的炸点距离自己有多远，簇拥着就向江水里冲去。 　　今天虽然刮的是西北风，可是风力并不猛，这种情势下，谁也不敢断定老天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掉头来个东风、南风或者东南风。 　　登陆舰的舰长此时已经接到了大石的命令将舰船停了下来。毒气可不长眼睛，也不知道谁是主人谁是敌人，这万一要是伤到自己人，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登陆舰的甲板上，一帮鬼子本来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此时也一股脑的缩了回去，他们簇拥在紧靠舱室的一边，先是噤若寒蝉，随即开始热烈的评价起这轮炮击来：“就是这样！”“打得好！”“让支那人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厉害！”…… 　　“蒙大哥，把我放下吧，我自己能走！”黄钟铭虚弱的对蒙泰山说道。 　　不仅是他，但凡是被战友背在身上的学兵，此时都在不约而同的表达着这个意思。 　　张三桥的死对学兵们是个巨大的打击，毒气弹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自己被炸死不要紧，可要是连累了兄弟，那就实在太对不起人家了。 　　“少废话，马上就安全了！”蒙泰山自然不可能将他放下来。毒气弹虽然惨无人道，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却不可能动摇他们的信念和为人的原则。 　　张大竹在后面说道：“连座，换一下吧！” 　　蒙泰山瞪了他一眼，吼道：“你小子怎么还在这里，嫌命不够长啊？赶快滚回去！” 　　张大竹不吱声，将防毒面具盖好，然后在蒙泰山腰间摸索起来。很快，他摸出了一只防毒面具。正要给蒙泰山戴上，却听见他吼道：“给小黄戴上。”张大竹不敢违逆，强行给黄钟铭戴上了。 　　戴上防毒面具，本来就虚弱的黄钟铭再说话，登时就如同蚊鸣了。 　　蒙泰山健步如飞，一边说道：“小子，你刚才还救了我一命呢，好了，别呱噪了，还是男人吗？” 　　更多的炮弹落了下来，而且落点开始向江堤靠拢。看来，大石庆一郎是铁了心要用毒气弹将侦察营给击溃了。而侦察营的士气，也终于受到了影响，有人开始小声嘀咕：“我们的支援部队呢？”“一师不是正往这里赶的吗？怎么还不到？” 　　江铁头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不能坚持到一师增援部队赶到，那他们这一仗就算是白打了。那样的话，可就太对不起战死在这里的兄弟了。挥手让通讯员过来，从他手上接过话麦，他开始呼叫第一师。然后，就有了他和陈昊的那番对话。 　　通完话，他对众学兵喊道：“兄弟们，已经联系上一师了，最多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就能赶到战场！我们都已经坚持五个个小时了，再坚持一个小时绝对没有问题。毒气弹虽然厉害，可是只要躲到上风口就没有问题——” 　　江堤南侧的学兵开始避往西南段，而此时，还有几个学兵在朝江堤飞奔着。这其中，便有背着黄钟铭的蒙泰山还有跟随他的张大竹。 　　“还有十米不到，就快安全了！”蒙泰山说道。而便在此时，“吁”的炮弹破空声响起，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奶奶的！”他骂了一句，忽然翻身将黄钟铭放在地上，然后人就压了上去。身经百战的老兵了，能够通过听音判断炮弹的落向。躲是来不及了，那就只有拼运气了。日军两艘炮舰同时发炮，其中一门发射毒气弹，另一门发射的却是常规炮弹。蒙泰山现在赌的，就是这枚炮弹乃是常规炮弹。 　　张大竹的战场经验不比蒙泰山差多少，就是听音辨别炮弹落点的水平差一点，此时见蒙泰山做出这种反应也能猜到将会发生什么。他毫不犹豫的就扑了上去，将蒙泰山压在了身下。 　　蒙泰山急了，骂道：“张大竹，你疯了，怕弹片找不到你啊？摞这么高？！赶快——”他想让张大竹赶快下去的，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被猛烈的爆炸给堵住了。 　　黄钟铭此时已经恢复了一点体力，被两个壮汉同时压住身子，他疼得闷哼了一声。他正想说点什么，“轰”的爆炸声就在他耳边炸响了。然后，他感觉到身上一震，然后身上的重量陡然增加了，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上一轻，然后听见蒙泰山大叫道：“大竹，大竹！你他妈的睁眼啊！”他一愣，下一刻，心中突然冒出了一股寒气。蒙泰山继续喊着，而他的语音已经带上哭腔了：“大竹，张大竹，你这个混蛋小子！叫你不要摞这么高的……” 　　张大竹死了，他的背上被十几枚弹片击中，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而他身上最致命的创伤在头部，一枚弹片射穿了防毒面具钻进了他的脑袋，让他什么反应都没做出来就闭上了眼睛。 　　黄钟铭单手撑地爬了起来，看向张大竹的时候眼睛里面已经有了雾气。待看清张大竹的遗容，他的脸颊上登时泛起了两条泪河。 　　蒙泰山死死的抱住张大竹，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本来满是尘土的脸上淌开了两条河流，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滑稽。这个铁一样的汉子，居然也流泪了——黄钟铭用牙齿死死的咬住下嘴唇，分把钟以后，才伸手拍拍蒙泰山的肩膀说道：“蒙大哥！节哀吧！蒙大哥，我向你发誓，以后，张大哥的找一份，我来替他杀。” 　　之前闲聊的时候，黄钟铭曾经好奇的问他们已经杀了多少鬼子。张大竹当时的回答是两个，然后又说他的终极目标是一百个——“还差得远，我杀鬼子的路还有很长啊！” 　　黄钟铭便说：“我也要杀一百个，张大哥，可有兴趣比一下，看我们谁先杀满一百个鬼子！” 　　张大竹立即来了劲，说道：“比就比，谁怕谁啊！” 　　蒙泰山这时评价了一句：“杀一百个鬼子，你们还真敢想，你们以为自己是总司令哪？！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别没杀到鬼子反被鬼子杀了！” 　　黄钟铭和张大竹都沉默了，然后张大竹看着黄钟铭说：“不怕，我们要是谁先死了，活着的就要杀双份的！小黄，怎么样？” 　　黄钟铭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距离现在还不足一个半小时，却没想到就一语成戳了。 　　蒙泰山咬咬牙，放下张大竹，一字一顿的说道：“大山，你放心吧，你的那份，我和小黄一起帮你杀！” 第1339章 游击队之歌 　　一枚又一枚毒气弹追逐着侦察营幸存学兵爆炸开来，其间，更混杂着同等数量的常规炮弹。这一轮炮击足足支持了十分钟左右。五箱三十枚催泪性毒气弹发射完毕，大石庆一郎放下望远镜说道：“这样不行，必须有地面部队配合才行！” 　　北岸，铃木春松对毒气弹的效用同样感到十分失望，本来指望着毒气弹一出，守军即使不被团灭也会因为士气低迷而崩溃，却没想到，他们竟然配备了防毒面具。“难怪欧阳云会成为帝国大患，此人果然有一套，居然知道给部队配备防毒面具。看来，他对我军的战术有过深入的研究哪！”他眉头深锁，对坂本末雄说道。坂本末雄“哈伊”一声，说道：“中国古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想必已经深得此策精髓。阁下，催泪性毒气弹需要地面部队配合方能发挥最大的效力，下令内藤少佐配合进攻吧？” 　　“好。给大石少佐传令，让第二批登陆部队即刻上岸，由内藤统一指挥。告诉内藤，我再给他半个小时，如果他还不能击溃这部支那人，那就自己了断了吧！” 　　“哈伊！” 　　登陆舰缓缓向江边驶去，离江滩还有三十米的时候，搁浅了。在两个中队长的严令呵斥下，第二批登舰的鬼子兵戴上防毒面具，畏畏缩缩的下水。第一批登陆幸存下来的鬼子兵，早就站在水里了，他们一个个冻得浑身颤抖、嘴唇乌青，不少人揭开防毒面具问正在下舰的鬼子兵：“岸上都是毒气，你们下来做什么？嫌死的不够快吗？” 　　一个中队长横了该鬼子一眼，骂道：“八格，现在是西北风，毒气都被吹到敌人阵地上去了，有什么可怕的。”又问：“大队长阁下呢，旅团长有令，让他指挥战斗，配合炮击发动进攻。” 　　“大队长已经战死了。” 　　“什么？” 　　“大队长战死了。” 　　“啊！” 　　登陆舰上，中队长信村蓬野大尉正带着十几个宪兵在驱逐着赖在舰上不肯下水的士兵，已经下到水里的那个中队长喊他，告诉他内藤大队长已经战死了，问他现在怎么办。 　　“向将军阁下请示吧！”信村说道。 　　铃木通过望远镜，发现登陆舰前方的水面上簇拥了一大堆士兵，他们宁愿冻得浑身打抖，就是不愿意冲向江滩，被气坏了。“这帮混蛋，这是我们第17旅团的士兵吗？他们的勇气都被狗吃了？”他正愤愤骂着，一个通讯参谋跑来，向他转述了信村的问话。 　　乍听说内藤死了，他也不禁一阵默然。下一刻，他发飙道：“八格，信村这个蠢驴，内藤死了，他不是还活着吗？这种事有什么可请示的，由他接着指挥就是了。告诉他，如果能在半个小时内击破守军，内藤的大队长就是他的！不然的话，他就自己跳进江里吧！八格，我们第17旅团的军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怯懦了？” 　　日军暂停了炮击，江铁头目送一团淡黄色的雾气慢慢的散开，然后被风吹走，他摘下防毒面具，喊道：“各班排立刻统计一下数字，班排长战死了的，副职顶上，依次执行。蒙泰山，冯成宝！” 　　冯成宝是另外一个连长。他和蒙泰山立刻开始组织手下军官对部队进行点名。几分钟以后，数字统计上来，冯成宝沙哑着嗓子向江铁头汇报：“报告，我们连还有，还有二十六人。” 　　张大竹的死对蒙泰山是个巨大的打击，他本来就是一张黑脸，此时，那张脸更是沉得好像夏天雷暴雨来临之前的天空，乌七八黑的：“我们连还有三十九个。” 　　侦察营两个连，本来将近两百人，但是现在，却只剩下六十六个了，江铁头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兄弟们，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再坚持五十分钟，一师他们就赶到了。兄弟们不会白死的，血债总要血来偿！” 　　众人肃穆，静静的坐着，看着他不出声。 　　江铁头看了江边一眼，说道：“大家还记得总司令去年9月份去霸王山视察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我记得，总司令当时说，我们就是游击部队的眼睛，可是，我们不能仅满足于做眼睛，我们还要成为利爪、成为尖牙利齿。”冯成宝说道。 　　江铁头点点头：“大家都知道，今年五月份我有个机会可以去一师当三旅的旅长，知道我为什么没去吗？因为我有一个想法，要把我们侦察营建设成狼牙那样的全能部队，要让小鬼子听到我们的名字就脚底打颤——是不是觉得我好高骛远，我告诉你们，这真是我的追求！今天兄弟们表现得不错，看看吧，我们最少打死了两个中队的鬼子。小鬼子为什么要动用毒气弹，因为他们害怕了，他们明明占有兵力优势，却不敢和我们硬磕，这是最值得我们骄傲的地方！小鬼子开始登陆了，他们会配合毒气弹发动进攻吧，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侦察营究竟是怎样的一支部队！王林，嚎一嗓子吧！” 　　“是！”小兵王林站了起来。 　　“蹲着唱，要是因为唱歌被小鬼子打死了，那可太冤了！” 　　众人笑了。笑声中，王林蹲下，用右手顺了顺喉咙，唱道：“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在那密密的树林里，到处都安排着战友们的宿营地，在那高高的山岗上，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 　　王林的身体还没完全长开，这让他的声音也透着一丝青涩。连续战斗了几个小时，所有人都又渴又饿，这让他的嗓子又透出了一丝沙哑。然便是这沙哑中透着青涩的声音，却让学兵们都听得入神。不少人无意识的跟着吟唱起来，好像他们不是在参加一场战斗，而是在观赏一场音乐会一样。 　　受张大竹死的影响，黄钟铭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他冷冷的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张大竹留下的那支突击步枪，一副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的样子。王林的歌声在他耳边响起，初始没有什么，然分分钟以后，他只听见胸腔里“咯嘣”一声有什么破碎了，然后，不可抑止的，两行泪水从他眼里滚出来，他忽然感悟道：“这才是真正的军人哪，无论环境多么恶劣，战事多么辛苦，他们心中却始终怀抱理想，充满信心。我比他们，实在是差太远了。” 第1340章 绝其后路逼其拼命 　　王林的雄鸭嗓子别有特色，小伙子开始还放不开，声音显得有些晦涩，而一旦放开以后，其嗓音高入云天，又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立刻就被登陆舰前面浅水区站着的小鬼子给注意到了。 　　“有人在唱歌？” 　　“怎么回事？” 　　“支那人是不是疯了？” 　　“被毒气弹破坏了神经，这是在发疯呢！” 　　“陷阱，肯定是陷阱，我以为，应该加强炮击力度！” 　　……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带头发动进攻。毒气弹恶名昭著，虽然催泪性毒气弹的致命性有限，可是一般的鬼子兵不知道啊。江滩上，一些低洼地带还凝聚着淡黄色的雾气呢，而在不少鬼子眼中，那儿就是死地，别说穿过其中了，就是接近都有生命危险——防毒面具可以有效防护？这鬼话骗骗小孩子还行，想要瞒骗住“英明睿智”的皇军士兵，还需要施加一些格外的手段。 　　做个比较的话，学兵军的防毒面具比日军的防毒面具要精致得多。日军防毒面具只具备单一的过滤功能而已，而且十分的笨重。学兵军的防毒面具不仅能够过滤，还具备一定的吸收功能，而且因为采用了化纤材料，份量也要轻得多。 　　陆军部迟迟完不成集结，而且士兵们宁愿冻得瑟瑟发抖也不愿意冲上江滩，大石庆一郎不耐烦了：“让他们快点，这是催泪性毒气弹，只要不吸到肺里，不会有事的！”他对副官说道。副官对登陆舰喊话，却没有听他的。 　　铃木春松也不耐烦了，让坂本末雄向信村发去严厉警告：“还在等什么，你真想被旅团长阁下扔进修水吗？” 　　信村急了。他拔出指挥刀，作势欲劈，吼道：“赶快下去，谁要是再行拖延，我劈了他！” 　　日军终于迟迟疑疑的摸向江滩，而注意到这一幕的江铁头喝止了王林，说道：“兄弟们，准备战斗吧！分散一点，把防毒面具带好了！跟我来！”说着，他朝原先的江堤段猫腰奔去。 　　学兵们轰然应了一声，戴上防毒面具，检查枪支弹药，跟着他奔了回去。 　　蒙泰山将黄钟铭拉起来，凑他耳边说：“跟紧我！” 　　黄钟铭点点头。 　　江面上，登陆舰的烟筒喷出一股浓烟，然后往江中心退去。忽然，发炮声响了，一枚炮弹落在一群还赖在水里的鬼子身后十几米处，溅出了滔天的浪花。 　　信村脸色铁青，他狠狠的看了那艘朝自己身后发炮的炮舰一眼，朝身后的部下骂道：“八格，你们想要被海军的混蛋打死吗？冲锋！”说完，他从一个宪兵手上接过防毒面具往头上一罩，然后率先冲了上去。 　　鬼子们没想到海军的家伙真的敢朝自己开炮，他们一边咒骂着朝自己开炮的海军炮兵，一边嘶吼着，争先恐后的冲了上去。“轰！”又一枚炮弹在他们身后炸开，这下子，所有的鬼子再不迟疑，“士气大振”，一边嗷嗷叫着，一边朝江堤上冲去。 　　大石亲自指挥所在炮舰的炮兵打了三炮，给登陆的鬼子造成了空前的压力，这才说道：“现在，可以向守军开炮了！” 　　“吁”的炮弹破空声响起，江铁头一揭防毒面具的下摆，吼道：“都放机灵点，避开炮弹落点！” 　　他话声刚落，一枚炮弹落在他身后十几米处炸开了，“轰！”一股淡黄色的烟雾腾起，然后慢慢扩散开来。他放下防毒面具下摆，回头看了一眼，冷嗤：“妈的，老子还以为你们真敢进行无差别炮击呢！” 　　这枚毒气弹没有给侦察营造成一点损伤，但是却给了信村一个借口，他掀起防毒面具下摆，挥舞着指挥刀喊道：“看到没有，落在支那人身后爆炸！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将支那人驱逐出去，支那人才剩那么一点人，我们却有两个中队还多。十个打一个，我们还打不赢吗？” 　　没有人答话，众鬼子清一色的猪头面孔（日军防毒面具制式在鼻子处有一个猪拱状的过滤装置，看上去就像个猪头），他们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或者嗷嗷叫着，脚步放快了。 　　枪声响了起来，是九二式重机枪特有的“咄咄”声——一左一右总共四挺重机枪持续射击着，子弹打在侦察营倚为防御工事的江堤顶部，有子弹嗖嗖的从学兵们头上飞过，让学兵们的神经立刻绷得紧紧的——后有毒气弹、炮弹，前有机枪子弹还有好几百鬼子，此刻，他们已经被困死在了这里。 　　“噗噗……”几颗子弹打中江铁头身前的浮土，尘土扬起，将防毒面具的防护镜给糊住了。“妈的！”他忽然骂道，伸手将防毒面具拽掉，正正头盔，抬头朝外面看了看。“还有五十米！”他喊道，然后立刻缩回头去。 　　“轰！”又一枚毒气弹爆炸开来，这一次距离他们居然只有三四米的距离。 　　“营座，快把防毒面具戴上！”他身边的一个学兵含糊不清的说道。 　　“没事，西北风！” 　　大石庆一郎敢于用炮弹逼迫登陆的鬼子发动进攻，却不敢真瞄准了守军阵地发射毒气弹。毒气弹因为战斗部较轻的缘故，弹道不是很稳定，所以，他只能让部下算准误差量再进行发射。这样一来，虽然保证了不会误伤到自己人，却也让江铁头能够更好的指挥部队作战。“三十米！”他再次探头侦察敌情，然后喊道。 　　他才缩回头去，趴在他身边的通讯兵别在腰间的话麦传出了声音：“侦察营，侦察营，这里是第一师，听到请回答！” 　　江铁头一把将话麦抄了过来。他的本意，是因为通讯兵戴着防毒面具不利于说话，想要直接和一师沟通，然而用力过猛之下，居然将连接线给扯断了。手上一轻，他看着带了半截连接线的话麦，傻眼了：“妈的！”他愤愤的骂了一句，将话麦扔掉，然后抄起突击步，猛然喊道：“打！”将枪架出去，露出半个脑袋，右手食指便扣动了扳机。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学兵都架出了枪并且猛烈的开火，还有人则扔出了早就扣在手里的手榴弹。日军距离他们不过二十五米左右的距离，他们的散兵线排得很宽。这让卫青式自动武器的连续火力输出性能得到了最大的发挥。这种情况下，只要能保持枪支水平，那就不要担心击不中敌人。 　　成片的鬼子倒了下去，但是更多的鬼子却冲了上来。 　　大石庆一郎很无情的再次让部下朝鬼子身后发射了一枚炮弹，这使得没有一个鬼子敢倒退。这种绝其后路逼其拼命的督战方式，本来是鬼子用来对付那些个伪军的，现在，却被大石用来对付第17师团的鬼子兵。 　　大石是铁了心要全灭江铁头他们了。 第1341章 一起死吧 　　南津窑往南一千米，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小河，该河流流向南北走向的修水支流潦河，其南北两岸各有一个村庄，其中北岸的叫做东坡村，南岸的叫做湾头村。两村通过一座木桥相连，此时，许智就正牵着毛驴走在木桥上。 　　南津窑方向传来的枪炮声让他十分不安，通过望远镜看见了爆炸后腾升起的淡黄色烟雾，他怀疑这可能是毒气弹，立刻沉不住气了。一边让部队加速前进，他一边让徐昊用步话机联系江铁头。 　　徐昊大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向许智汇报：“师座，没有回应！”西门度就在他们后面，他说：“老许，稳妥起见，我们是不是在这里设伏。这条小河利用得好，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许智摆摆手：“不，侦察营乃我们游击队的精锐，哪怕只是要收回他们的遗体，我们也必须过去一趟。小鬼子好像动用了毒气弹，徐昊，你联系一下一旅，告诉范永才，让他注意战场情况，让兄弟们将防毒面具准备好。” 　　徐昊应了一声，联系前面的一旅，向该旅旅长范永才转达了许智的命令。 　　范永才部距离战场已经只有八百米左右了。许智的新命令提醒了他，他拿起望远镜朝远处看过去，果然看见了淡黄色的烟雾。他判别一下风向，然后果断的下令，让学兵们将防毒面具戴上。 　　侦察营的学兵们并不知道援军已经近在咫尺，事实上，他们此时也不可能回头关注援军的问题。大石庆一郎动不动的朝小鬼子屁股后面放上一炮，这断绝了小鬼子们撤离的念头。他们在两个中队长的指挥下，前赴后继的冲上去，花了五分钟时间，在付出两百余人的伤亡以后，终于冲上了江堤。 　　恰在此时，很多学兵步枪里的子弹打光了。更换弹夹肯定来不及了，如果身上还有备用步枪的，那可以继续射击，没有备用的，那就只能靠短枪或者和鬼子进行白刃战了。日军支援舰队已经停止了炮击，不少学兵因此将防毒面具一摘，大吼一声就爬上了江堤。江铁头知道被优势敌人贴近来的后果，此时，继续趴在地上或者逃离那就是等死，相反，冲进敌群里说不定还能绝地求生。他右手拎着步枪，左手拔出手枪朝冲离自己最近的两个鬼子猛烈开火，一边喊道：“兄弟们，拼了！” 　　“拼了！”有学兵呼应道。“头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老子照样杀鬼子！”有学兵如此吼道。他们纷纷冲上江堤，随即和小鬼子战在了一处。 　　混战。绝对是混战。连续吃了两次亏，小鬼子也变得聪明了，很多人都没有退掉枪里的子弹。虽然《步兵操典》里面，对于白刃战的要求是要先退掉子弹，可实在被卫青式突击步还有驳壳枪射杀得怕了，不少鬼子下意识的想要求得心理安慰，觉得枪里还有子弹心里便会笃实一些，所以都将子弹留在了枪里。至于他们会不会打掉枪里已经上膛的子弹，这却是两说了。 　　被日军洗脑式的操练闹的，不少人一旦觉得接下来要进行白刃战，便不自觉的放弃了开枪，而全心全意的施展开刺杀招式来。 　　蒙泰山老兵了，知道这个时候主动迎击才是上上之策。他将生死早就看得透了，又觉得这是帮张大竹报仇的好机会，所以几乎与江铁头同一时间爬上了江堤。爬上江堤，射光了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又杀死一个鬼子，他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菜鸟黄钟铭呢。他一边解下身上的最后一颗手榴弹，扯掉拉环扔出去，一边吼道：“黄钟铭，记住了，实在不行就跑！不要直线跑，朝左朝右都行！” 　　他是为黄钟铭好啦，也是坚决执行江铁头交代给他的任务。可是黄钟铭听了，却来气了，他吼道：“蒙大哥，你不要看不起人！” 　　“哦？！”蒙泰山楞了一下，忙里偷闲看他一眼，说道：“好兄弟！那我们就死在一起好了！” 　　“我不会死的，我还有一百九十六个鬼子没杀呢！”黄钟铭说着，换上张大竹的突击步枪，嚎上一嗓子：“张大哥，这是替你杀的！”然后两脚连蹬上了江堤，往蒙泰山身边一站，身子转动着，右手食指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的枪声里，他枪口所指之处，小鬼子成片栽倒。后面的鬼子不敢撄其锋，怪叫着纷纷闪避。右边，几个鬼子闷声不响的扑了过来。蒙泰山眼观四路注意到了，二话不说，挺着枪刺迎了上去。 　　持续战斗了几个小时，学兵们大都都疲累不堪。而与他们相比，小鬼子们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少鬼子身上还湿着呢，这让他们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当然了，因为占据着绝对的数量上的优势，硬憾起来，吃亏的还是学兵们。 　　一个学兵大叫着挑飞了一把三八大盖，然后枪刺顺势一抹，将那个鬼子割了喉。围着他的一共有四个鬼子，其他三个捡到空当，三八枪刺扎过去他躲过两把，却被第三把刺中了左肋。那个鬼子刺杀技术很老到，一旦感觉到枪体受力，立刻拼命的转动手腕——那个学兵疼得大吼一声，右手抡回来，步枪脱手飞出，正扎中那个鬼子的右胸。然后，他正欲去抓那把扎在左肋的枪刺，其他两个鬼子大喊着弓步上前，将刺刀扎进了他的右肋和右胸…… 　　一个学兵拼杀中被一个鬼子抱住了双脚，随即倒地和那个鬼子翻滚在一起。围着他的其他几个鬼子怕随便下刺刀会伤到自己人，几个人叽哩咕噜交流两句，扔掉三八大盖，一起扑了上去，生生将那个学兵压住了。那个学兵手脚施展不开，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了最先和他翻滚在一起的鬼子的左腿。然后，强忍着被其他鬼子重拳伺候的疼痛，他连连下口，居然用牙齿撕开了哪个鬼子的棉裤，然后一口咬下老大一块肉来。“啊！”大腿上少了一块肉的鬼子疼得鬼哭狼嚎，他挣扎着想要爬开去，却被那个学兵逮住机会咬住了挂在其腰间的手榴弹上的拉环。该鬼子不知道这些，他奋力爬离战团，却不知道自己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滋滋”的引信燃烧声响起，硝烟弥漫，其他几个压住那个学兵的鬼子惊呆了，他们发一声吼，纷纷松开那个学兵就想要逃跑。 　　晚了。那个满脸是血的学兵双手死死抱住一个鬼子的左脚，用两条腿又绊住一个，他大声狂笑着喊道：“狗日的，一起死吧！” 　　“轰！”手榴弹爆炸了，四个鬼子加上那个学兵，瞬间被烟火吞没了。那个手榴弹的主人，更是被直接轰飞出去，腰间被炸飞了一块，内脏涂了一地。 第1342章 不怕死的就上来吧 　　此战之前，铃木春松一直觉得，皇军士兵是最敢于拼命、战斗意志最强的。然而，在通过望远镜看到了那个学兵“垂死挣扎”的那一幕以后，他伸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然后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吐沫——“完了。”他想：“从此以后，第17旅团在和学兵军接战，将再无可能保持皇军的一贯作战传统了。” 　　很巧的是，大石庆一郎也看到了这一幕，而且比铃木看得更加的清晰、直观——当看到那个鬼子被炸飞，腰间被炸开一个大洞，内脏飞溅而出的时候，他的双手颤抖起来，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嘶喊：“天哪！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支军队啊？！”然后，他开始为自己刚才没有坚持立场感到后悔起来——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这群支那大兵之所以如此悍不畏死，绝对和他们的长官以及军队传统有关。由此联想到欧阳云曾经因为广州鼠疫而做出疯狂的报复举措，他不禁担心，如果欧阳云知道他对其部下动用了毒气弹的话，那又会招来怎样的报复呢？ 　　大石的担心不无道理。他如果知道因为自己轻率的使用了毒气弹，而使得欧阳云下达了“格杀勿论令”，此刻想必一定会狠狠的抽自己几节耳光的吧。 　　修水南岸的江堤上，最血腥的白刃战还在进行着。 　　近战进行了十分钟左右，六十六个学兵已经只剩下十三个人了。 　　十三个学兵被四百余鬼子包围在中间，其中，尚能站立的十一人围住了左腿中弹的蒙泰山还有双腿小腿都被戳了好几个洞的王林。 　　王林是被江铁头硬生生的从鬼子刺刀下抢救回来的。小家伙一度疼得掉下了眼泪，不过自始至终，他没有发出哭声。 　　蒙泰山是为了救黄钟铭而中枪的，黄钟铭左肩受伤根本使不上力，这让他的身体灵活性受到了影响。一个鬼子军曹近距离朝他举枪射击，蒙泰山眼见救援不及，奋不顾身的跳了起来，硬是用左大腿帮他挡了一枪。跳起来的时候，他脱手甩出了手上的突击步枪，将那个军曹钉在了地上。中枪栽倒在地上，他脸色瞬时变得白削，不过当黄钟铭来拉他的时候，他居然笑道：“奶奶的，老子居然没死！” 　　小鬼子被学兵们的誓死精神吓到了，虽然将他们挤压到了一处，却没有人再敢上前主动发起进攻。一脸苍白的信村大尉挤进了人群，他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你们的，投降吧。投降，我可以担保你们不死。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最重勇士，你们的，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你们的价值，你们的可以不用死！” 　　“这傻逼，刚才我们杀的是猪还是狗，他们居然都不想着报仇？”一个学兵冷嗤道。 　　土匪们的信念就是有仇必报、快意恩仇。游击队脱胎于鹰崖山以及周边的土匪窝，因此，整个游击队的风气多多少少都受之影响而带有“匪气”。日本人的逻辑在他们看来实在是狗屁不通，因此，不仅仅是这个学兵不能理解，其他人都感到很好笑。 　　江铁头：“狗日的，要战就战，哪来这么多废话——咦！”江铁头身高一米八，算是一个彪形大汉，他此时面南背北的站着，正对着东坡村方向。他看见一群身着迷彩服的人影猫腰从一条灌溉渠里摸过来，将目光放远一些，便看见了正向这里急行军的第一师第一旅的学兵们。本来，他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了。但是现在看到这一幕，他脑筋一转，知道自己未必就一定会死。 　　能够活着，自然最好了。活着还能再杀鬼子，活着才能重建侦察营，说不定真能整出一个“狼牙”来，死了，可就什么指望也没有了。 　　第一师的先头部队也是一支侦察兵，侦察兵乃是一支部队里面最鬼的。该部侦察兵的指挥官，是一个名叫邝亮的连长。他被厮杀声吸引过来，待发现战场上的势态以后，他没有贸贸然的发动进攻，而是先派一个学兵回去告知范旅长，让他们悄悄的“进村”，然后便带着大约一个排的学兵，顺着一条灌溉渠摸了过来。 　　“都给老子听好了，能不能救下江营长他们，就看我们能不能一击奏效了。我一旦喊打，都给老子放利索一点，火力一定要猛。只要能够打乱鬼子的节奏，就有希望救出他们！” 　　“连座，我们不是傻瓜！” 　　这条灌溉渠能通到距离江堤大约五十米远的地方，之前，江铁头之所以没有选择这里作为第二道防线，乃是因为这里处于下风口，而且相对于江堤来说乃是低洼地势。 　　“信村大尉，不要和他们废话了，直接杀掉！” 　　“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不可原谅！” 　　“干掉他们！” 　　“杀！杀！杀！” 　　……当邝亮带着学兵们摸到灌溉渠尽头的时候，围着江铁头他们的鬼子，有人开始鼓噪起来。这些鬼子兵大多处于包围圈外围，一旦厮杀起来，将是相对比较安全的，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肆无忌惮。 　　信村回头看了看北岸，江面上，登陆舰再次靠了上来，又是两个中队的鬼子，此时正在趟水登陆。他转过头来看着江铁头，冷冷的说道：“我们大日本帝国有尊重勇士的传统，但，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会失去原则。你们的，已经羞辱了我们，那就只能去死了！”他显然听懂了那个学兵侮辱性的语言。说完，他挥挥手，吼道：“杀死他们！” 　　围住江铁头他们的鬼子一起应诺，然后齐齐上前一步，准备发动弓步刺杀！ 　　侦察营仅存的学兵们凛然不惧，他们大喝一声正要抢先接招，江铁头忽然从身上捧出一个白色的包裹来，他吼道：“不怕死的就上来吧！”说着将右手伸进了包裹里，做出了要拉燃引信的架势。 　　居前的鬼子们刚刚摆出要一起突刺的POSS，忽然见到这一幕，他们眼中无不露出惊恐的神色，然后不约而同的又朝后退了一步。“八格！”信村大骂道，正要督促手下发动进攻，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打”字响起，同一时刻，卫青式突击步枪特有的枪声响了起来。 第1343章 神奇包裹 　　“哒哒哒”的枪声突兀响起的时候，战场上对峙的双方立刻陷入了冰火两重天的境地。小鬼子完全被打懵了——卫青式突击步一旦采取连射模式，那表现出来的火力凶猛程度，比之歪把子机枪也差不了多少。因此，虽然邝亮他们才一个排的兵力，可是一起开火的情况下，却极容易让小鬼子产生误解，以为来了一个连甚至更多的敌军。 　　背对着邝亮他们的鬼子兵被成片的放倒，不少人临死前的惨叫声让其他人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恐惧。不少鬼子本能的朝江堤北边跑去，想要躲避子弹。而江堤北边的鬼子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被他们感染到，立刻陷入极大的恐慌中。 　　也有鬼子想要进行反击，可是他们扣动扳机以后才知道，枪里面的子弹已经被退出来了——当对江铁头部取得绝对优势以后，不少鬼子清醒过来，开始意识到枪里面存在子弹的危险，于是都将子弹给退了出来。 　　三八大盖的穿透性，远距离作战的时候说不定会产生一枪两命的奇迹，但是近战、特别是白刃战的时候，却极有可能误伤到自己人，这也是他们取得绝对优势、将江铁头他们包围起来以后，却不敢用三八大盖进行射杀的原因。 　　与鬼子们陷入恐慌不同，学兵们却是惊喜交加。“援军，我们的援军！”王林喊道，眼中再次流出了泪水，当然这一次，是劫后余生喜极而泣。 　　江铁头早就看到了邝亮他们，他爆喝一声：“兄弟们，杀出去！张一帆、郭一鸣，你们背人！”然后，他举起手上的哪个白色包裹就朝北边的鬼子冲了过去，一边冲一边吼道：“来啊，来啊，大家一起死！” 　　鬼子兵中能听懂这句话的少之又少，不过那白色的包裹却让他们心生畏惧。那玩意太像一个炸药包了，要是炸药包的话，那一旦爆炸得产生多大的威力啊。邝亮他们冲得又实在是猛，而便在此时，老远的，在范永才的命令下，冲锋号吹响了。然后一师一旅的学兵蜂拥而上，他们喊杀声震天，其声势之状，好像千军万马杀过来一般，登时就将鬼子们心中最后一点斗志给淹没了。 　　信村也看出了不对，他虽然感到不甘，却也没傻到要让三百余士兵为十三个学兵陪葬的地步。“撤！撤！”他连声喊道，带头跑路了。 　　邝亮他们没有露头的时候，大石庆一郎和铃木春松都被信村部士兵的反应给气到了。大石举起望远镜细细观察，然后骂道：“八格！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逃跑？！”铃木则狠狠的跺着脚，指着溃败的信村部士兵骂道：“八格牙鲁，信村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他！”下一刻，想到什么，他对坂本末雄吼道：“给大石少佐传令，让他进行无差别炮击，一定要防止支那人趁势冲击新登陆的部队。八格，真正气死我了。” 　　坂本末雄要比铃木冷静许多，他并没有盲目的服从铃木，而是劝道：“阁下，请等等看。好像，好像支那人来了援军！” 　　铃木闻言一惊，然后下意识的喊道：“不可能！” 　　而便在此时，邝亮他们冲上了江堤，而且追着信村部鬼子就冲杀了下去。“冲啊！把鬼子赶到江里喂王八！”有学兵喊道。而邝亮却有更明显的战略意图，他指着那些已经登上江滩的鬼子喊道：“不要让他们完成集结，狠狠的杀过去！” 　　兵败如山倒——因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信村部残余的鬼子一旦放弃了抵抗选择了逃跑，就此失去了还击的机会。其实，也不是所有的鬼子都只顾逃命，只是因为枪里面没有子弹，所以他们“英勇”的迎上去，不过只是白白送掉性命而已。而他们的死，更加打击了己部的士气。 　　第三波登陆的鬼子，由坂本手下另一个大队长荒村一郎指挥。荒村一郎表现还算不错，他眼见信村等人冲过来有冲垮己部阵列的可能，立刻下令刚登上岸的部下架起机枪，并嘶声喊道：“绕过去，绕过去！不许走正面，否则的话，我们就开枪了！”喊着，他还朝跑得最突前的一个鬼子脚下开了一枪。 　　吃这一枪警告，那些鬼子兵醒悟过来，赶紧向左右分散，让开了正面。 　　江铁头站在江堤上看到这一幕，他立刻朝邝亮喊道：“邝连长，先回来吧！等大部队上来再说。” 　　邝亮也看出继续追击的风险，一声令下，带着连皮都没擦伤一点的部下返回到了江堤北边。而此时，一师一旅的先头部队已经和江铁头他们会合了。 　　江铁头在游击队也是名人，范永才看到他，径直快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他说道：“兄弟，你们辛苦了！” 　　江铁头咬咬牙，挤出一个微笑，说道：“范旅长，赶紧让兄弟们分散，戴上防毒面具，小鬼子有毒气弹。” 　　范永才松开他，点点头，先点名让一团防守主阵地，下令其他人散开。然后对他说：“兄弟，放心，战死弟兄的血债，我们一定会加倍讨还回来。奶奶的，小鬼子丧心病狂，居然敢使用毒气弹。来而不往非礼也，等总司令带大部队过来，总有他们好看。” 　　范永才是旅级军官，所以知道欧阳云率部队北下的事情。江铁头听得眼前一亮，脸上的抑郁愤怒消去不少，他追问道：“范旅长，你说什么？总司令带大部队来江西了？” 　　范永才点点头，说道：“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等着吧，最迟三天，我们就能听到相关消息了。” 　　“太好了！” 　　范永才扫视了一下四周，神情变得沉重起来，问：“就剩你们这几个了？” 　　“是，还有十三个兄弟——刚开始，两个整连呢！”江铁头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增援部队的到来，终于让他打开了心防，这个铁一样的汉子，再也忍不住失去偌多兄弟的痛苦，眼睛里开始闪烁起白色的泪花。 　　范永才能理解他的痛苦，拍拍他的肩膀，正要宽慰几句，不远处的江面上，发炮声响了起来。他脸色一变，吼道：“全都有了，赶紧戴上防毒面具，注意判别炮弹落点。项猛！” 　　项猛正是一旅一团的团长，他大声应道：“有！” 　　范永才看着他，沉声道：“先守住，等师座过来！” 　　“是！” 　　“吁”的炮弹破空声响起，范永才的勤务兵赶紧上前，想要给他戴上防毒面具。 　　范永才接过来将他递给江铁头，用命令的口吻说：“戴上！” 　　江铁头的防毒面具不知道丢哪块去了。他不接，说道：“范旅长，用不着，小鬼子发射的是催泪性质的毒气弹，危害不是太大，我们只要避开风头就行。我去看看兄弟们！” 　　“好，不戴就不戴吧，我也不喜欢戴这玩意！我陪你去！” 　　他不肯戴防毒面具，他的勤务兵急了，说道：“旅座，必须戴上，这是师座的命令。” 　　许智的命令，范永才还没胆不遵从，他接过面具，说道：“好了好了，我拿着就是！”然后率先朝蒙泰山他们休息的地方走了过去。 　　蒙泰山他们已经被抬到了距离主战场大约两百米的上风口。范永才和江铁头走过去的时候，伤员们正在接受包扎。蒙泰山靠在一只背包上，一边接受着包扎一边就着水壶啃着干粮。看见他们过来，他率先向范永才问好，然后问江铁头：“营座，你的炸药包呢？” 　　江铁头他们十三个人最终之所以能够获救，邝亮的奇袭固然是主要因素，另外，江铁头手上的“炸药包”也居功至伟，如果不是小鬼子被“炸药包”吓到不敢靠近，此时十三个人里面绝对有人已经殉国了。 　　江铁头抱着“炸药包”带着部下突出重围的那一幕，范永才也有看到，他也感到好奇，同时还有点担心，他跟着问道：“是啊，铁老大，你的炸药包呢？我刚才没听见爆炸声。炸药包太危险了，可别伤到自己人。” 　　“哈哈哈哈……”江铁头一扫阴霾，大笑起来。 　　蒙泰山和范永才等人被笑得一头雾水，蒙泰山喝了口水，问道：“营座，你笑什么？” 　　江铁头止住笑声，却一脸神秘，他手伸到挎包里，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包裹。看着这个包裹，他的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说道：“你们看到的‘炸药包’可就是它？” 　　蒙泰山眨巴着眼睛点点头。范永才明白了，他也笑起来，然后伸手指着江铁头说道：“铁老大啊，日本人这回被你骗惨了。哈哈，你这招瞒天过海用得实在是高！佩服，佩服！” 　　蒙泰山和众侦察营的兄弟恍然大悟，大家看着江铁头还有他手上的包裹，下一刻对视几眼，有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还有人则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江铁头满怀深情的看着手上的包裹，说道：“这本是我媳妇帮我缝的一套衣服，我舍不得穿，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居然救了我一命。” 　　他这话说完，除了黄钟铭，其他人登时再也笑不出来了。 　　范永才再次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铁老大，这是她在冥冥之中保佑着你呢，好好珍藏吧！” 　　“是，一定的！”江铁头轻轻的抚摸着包裹，眼中再次闪烁出一丝泪花—— 第1344章 干掉他们 　　江铁头和他老婆之间的故事，游击队的老人都有所耳闻。还是在鹰崖山根据地的时候，在一次反围剿中，他老婆为了掩护江铁头，被小鬼子抓住了。因为叛徒的出卖，小鬼子得知了她的身份，便想通过她逼迫江铁头现身，而她却为了避免此事发生，自己一头撞在一只石碾子上自尽了。 　　黄钟铭虽然不知道此事，但是他察言观色，立刻有所感觉，这让他心中发出惋惜的哀叹时，也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兄弟。他看向范永才，问道：“范旅长，不知道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我的兄弟。” 　　范永才摇摇头：“我们一路上过来，没有遇到其他兄弟。”看向江铁头，他有点惊讶的问道：“铁老大，你们还分兵了？” 　　“没有，他们是几个伤兵，再就是黄钟铭的两个弟弟。黄钟铭并不是我们学兵军的，他是应我的请求留下来帮忙的。” 　　范永才的回答让黄钟铭有点担心起来。蒙泰山见状，宽慰他说：“小黄，放心好了，永修过去都是我们的人，他们不会有事的。” 　　许智带着二旅赶上来的时候，大石庆一郎再次进行了炮火压制，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动用毒气弹。炮声隆隆响起，学兵们都紧张的戴上了防毒面具。许智在十几个军官的簇拥下先是慰问了侦察营幸存的学兵，然后无惧炮火上到江堤观察敌情。他看见日军的登陆舰正在返回对岸，问范永才：“老范，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进攻？” 　　范永才脸一红。不好意思说被毒气弹吓的，他说：“师座，等您下命令呢！” 　　许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从那些战死的侦察营学兵身上扫过，下一刻举拳吼道：“侦察营的兄弟绝对不能白死，石华！” 　　“到！”二旅旅长，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大声应道。 　　许智一指正在紧张的建立滩头工事的那些鬼子兵，说道：“干掉他们！一个不许留！” 　　“是！”石华大声应道，转身就要去集合队伍。 　　范永才说道：“日军有炮舰支援，又有毒气弹，强攻的话只怕损失不小。” 　　“伤亡再大也必须干掉他们，难道等他们建立滩头阵地，然后等主力部队过来吗？” 　　日军的登陆舰正在返回北岸，范永才见状不作声了。 　　五分钟不到，二旅在石华的指挥下，向江滩上的那大概一个大队的鬼子发动了进攻。 　　密密麻麻的学兵从南岸江堤下面冲出来，让铃木春松看得眼皮直跳。邝亮他们出现的时候，虽然表现得极其勇猛，而且以少打多居然就将江铁头他们这十几个“煮熟的鸭子”给救了出去，可是毕竟人数有限，所以铃木虽然气愤信村不争气，却因为第三波登陆部队已经上岸，所以并没有感到沮丧。但是现在，当一个旅的学兵出现在他的眼前，意识到守军增援部队到了，而自己的突袭计划极有可能泡汤，他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沮丧的不行。“八格！”他愤愤的骂道，再也沉不住气了。 　　坂本末雄上前一步，问道：“阁下，现在怎么办？要不，请大石少佐继续用毒气弹进行轰击吧？” 　　“没这个必要了，支那人有备而来，毒气弹所能发挥的效力十分有限。向师团长汇报吧，速取永修，奇袭南昌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那还要继续渡江吗？” 　　“不，让大石把人接回来吧！” 　　三千余学兵密密麻麻的冲出了江堤，然后在嘹亮的冲锋号中冲了下来，江滩上的鬼子惊呆了。“哒哒哒……”去病式通用机枪开始了火力准备，“空空空……”十余具迫击炮也开始投入战斗，榴弹尖啸着砸下来，一团又一团蘑菇云升起，不少鬼子被掀飞开去，惨嚎声登时响成一片。 　　战场态势转变得太快，而且相当的彻底，如果不是有荒村一郎这个大队长在，该部鬼子此时应该已经崩溃了。 　　“不要慌，坚守，坚守！只要守住这边阵地，北岸的大部队就能从容杀过来。士兵们，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准备，射击！”他嘶声喊着，在他的指挥下，鬼子们纷纷择地趴好，架起三八大盖，和学兵们对射起来。 　　前面就有介绍，游击队擅长袭扰战，正面作战虽然也能打，但比之常规学兵军，战力要差上一个档次。 　　在欧阳云的刻意塑造下，学兵军的作战特点和日军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那就是都强调绝对的火力准备以削弱敌军的火力强度和士气，在足够的火力准备之后，才会出动部队进行强攻。许智打游击是高手，打这种阵地战却要欠缺一些。当然了，从战略角度考虑，南岸的鬼子肯定要予以消灭。所以，即使明知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他也只能下令强攻。 　　战斗空前惨烈——防守的一方有先天性的优势，几百支三八大盖加上十几挺轻重机枪一同开火，冲在最前面的学兵登时倒下一片。“妈的！”有“老匪”怒了，他们大骂着，扯掉防毒面具更加无畏的冲了上去。“土匪们”有一个特性，有的时候特怕死，但是一旦打疯了那又会特别的不怕死。兄弟们的鲜血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怒火，他们一边怒骂着一边开枪射击，手上的卫青式突击步枪的枪口喷吐出长长的火焰，一串子弹扫过去，被优先照顾的鬼子机枪射手登时倒下好几个。 　　一师二旅攻得艰难，日军守得同样不易。这里距离江水实在是太近了，稍稍挖掘就会渗水。而冬天，被水打湿的后果十分严重，所以小鬼子们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开挖江滩以修筑工事，他们之前只是捡取鹅卵石或者其它物件堆积成简单的工事，而这种工事的防护性能，其实际作用要远远小于心理安慰作用。上百支甚至更多的卫青式突击步枪齐射，等若与上百支轻机枪同时碾射，这种火力密度，别说日军没有可依托的工事，就是有工事，那他们也绝对不敢露头进行反击。 　　一开始的战斗，给双方都带来了巨大的伤亡。而随着学兵们突进到日军百米范围内，战斗开始呈现一面倒的局势。游击队的杀手锏被使了出来——短短五分钟时间，近千颗手榴弹被投掷到鬼子们中间，终于粉碎了他们有层次的抵抗。 第1345章 战机 　　日军支援舰队的登陆舰，本来已经奉命掉头开到了浅水区，但是被一个二旅的狙击手打死一个士兵以后，其他人胆怯了。再见到江滩上的陆军士兵根本冲不过来，他们在北岸鬼子的惊呼声和怒骂声中，居然又掉头跑了—— 　　登陆舰靠近来的时候，有鬼子想要撤到舰上去，只是，他们老老实实趴着还好，一旦站起来立刻成了活靶子。操作去病式通用机枪的学兵因为是趴着射击，对于同样趴着的鬼子，其实不能形成太大的杀伤。这群鬼子刚站起来，几十挺机枪就同时将子弹喷洒过去，然后，一片惨嚎声中，这群鬼子瞬间就被打成了马蜂窝。 　　荒村一郎看到这一幕，眼珠子瞬间充血变得通红，他忽然吼道：“没有退路了！士兵们，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为了天皇陛下，决死吧！” 　　“决死！”“决死！”不少鬼子跟着吼道，他们瞪圆了眼睛，喘着粗气，猛的站起来，端着三八大盖猫腰就冲了上去。冲得最靠前的学兵，距离他们已经很近了，双方随即碰撞在一起。迷彩色的人流呈箭头型，土黄色的人流则成潮水型。只是，因为不停的被扫射，这潮水已经形不成完整的波浪，就好像犬齿一样交错着。 　　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学兵们还能用突击步扫射痛击鬼子，而距离再近一些，则只能进行白刃战了。驳壳枪还有枪刺成了战场上的主角，喊杀声震天价响，其中夹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嚎声……日军困兽犹斗，爆发出的战斗力相当惊人。混战的人群中，不时有一声巨响响起，那肯定是某个垂死的鬼子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侦察营学兵曾经运用的招术被小鬼子借用过去，破坏力同样惊人。 　　一声巨响就是一片人倒地，而其中，学兵们占了多数。石华感觉到了不对，他嘶吼道：“不要和鬼子纠缠，拉开距离！射击，射击！”又喊：“没驳壳枪的速退，让‘老匪’上！” 　　“老匪”在游击队是一个群体，也是游击队的宝贝。这些土匪出身的家伙或许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定海神针的作用。 　　石华的喊话有点晚了，已经和鬼子纠缠在了一起的学兵，继续拼杀还有可能活下去，但是一旦退的话那就是挨刺的命。 　　虽然有点晚，但还算及时。渐渐形成外围包围圈的年轻学兵们让开来，“老匪们”插了进去。驳壳枪成为战场上的主角，枪声不绝于耳，正与学兵们混战在一起的鬼子不住有人被击中，然后，更多的学兵脱离了白刃战，十分钟以后，“老匪们”便用驳壳枪硬生生的将混战中的中日双方士兵给分开了。 　　日炮舰已经停止了炮击。大石庆一郎他们携带的炮弹有限，根本不足以支持这种持续饱和炮击。至于巡逻艇，他们面对学兵军的炮击跑和机枪碾射毫无办法，也只能选择了退却。 　　一百余鬼子被挤压到了齐膝的江水中，他们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的捏住手上的三八大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不时有承受不住压力的鬼子冲上来，而迎接他的是数十颗子弹。 　　二旅的兵力和武器优势终于体现出来，几百个学兵呈扇形将他们围住，然后在石华的命令下一起扣动了扳机。 　　荒村一郎挥舞着指挥刀冲上来，他口中嘶喊着：“支那猪，可有人敢与我一战？” 　　学兵们咧咧嘴，冷冷的弯曲手指，十几支卫青式突击步枪同时向他射出了愤怒的子弹，下一刻，荒村一郎身上绽放开一朵又一朵艳丽的血花，他全身剧烈颤抖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大睁着眼睛倒在了江水里。 　　百余鬼子的鲜血将这片江水给染红了，几十个“老匪”凑在一起商量了几句，忽然齐齐脱下了裤子，对着鲜红的江水就尿了起来。 　　这让北岸的铃木春松看得脸上充血，心中羞愤难当，差点没吐血。 　　“我们赢了。”江堤上，扶着蒙泰山的黄钟铭说道，语气却不带一丝喜悦的味道。 　　蒙泰山：“赢？还早着呢，更艰苦的战斗还在后边。可惜啊，我们是没法参与了！” 　　南津窑的战斗刚刚止息，狮子门的战斗再次打响了。而这一次，一师三旅需要面对的将是整个第33师团。饭田雅雄的第213联队折戟而归，甘粨重太郎率领大部队赶到以后，只扫视了一眼第213联队的状况，上去便给了饭田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他也不听取饭田的报告，说道：“饭田大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次，我让吉田键一配合你，如果两个小时以后还不能拿下狮子门，你也别回来了，自裁吧！” 　　吉田键一是第33师团所属第33山炮兵联队的联队长。他闻言走了出来，对被打懵了的饭田说道：“饭田大佐，请放心吧，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两个小时拿下狮子门肯定不在话下！” 　　饭田点点头，朝甘粨鞠了一躬，然后和吉田退了下去。 　　二十分钟以后，当太阳已经落下西山的时候，日军的炮击开始了。 　　吉田一上来就拿出了全部的实力，三个大队总共三十六门75毫米的山炮悉数参战，炮声隆隆响起，须臾间就将狮子门山头笼罩在了烟火当中。 　　三旅坚守山顶阵地的依旧是常宁的一团。狮子门上都是山石，根本无从挖掘防炮洞，所以学兵们只能用石头垒成工事，而这种石头垒成的工事极不牢靠，而且遭遇炮击以后会发生塌陷，等若成了日军的帮凶。 　　炮击才开始两分钟，一个连的学兵就被炸死炸伤或者被山石压伤，张全友一看不对，让常宁留下一个班的学兵担任瞭望，然后让其他人立刻撤到二团和三团的潜伏地去。到了山腰，他意识到单凭自己的三旅，肯定无法坚持太久，便让通讯参谋呼叫南昌的司令部，请求增援。 　　楚天歌此时刚刚收到许智的来电，获悉了南津窑的战报，心情正有所放松，接到一师三旅的求援以后，他意识到单凭该旅确实无法抵挡有山炮支援的第33师团太久，招来第二师师长封岚山，让他亲率两个旅前去增援。 　　“总司令刚刚和我联系过，我们一致认为可以围歼第33师团。围歼该部鬼子，守住狮子门是关键，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你们绝对不能让日军突破狮子门。这一次北上的军队都是机械化行军，最迟明日凌晨，他们就能赶到战场。老封，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封岚山点点头，正色道：“司令，请放心吧！二师旦有一个人，狮子门就不会丢！” 　　“去吧！第33师团有一个联队的山炮部队，这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如果有机会的话，先想办法敲掉他们，那33师团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没什么可畏的了！” 　　封岚山再次点头，然后握紧拳头走了出去。 　　随即，门外就响起了他破锣般的吼声：“四旅、六旅，跟我来！” 　　下一刻，不少军官的喊声响起，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短短两分钟，二师四旅和六旅就完成了开拔。 第1346章 我同意 　　广东境内，经过姜树人近三年的经营，大中城市之间都已经修通了水泥路为主的快速通道。因此，虽然广州距离韶关足足有一百八十公里的路程，但学兵军是全机械化行军，所以只花了三个半小时。出韶关以后，路就不太好走了，而且，欧阳云也没意识到一个绝佳的战机就摆在面前，所以行军速度就一下子慢了下来，从之前的每小时差不多六十公里，一下子降到了四十公里左右。韶关距离赣州也就一百二十公里，部队却花了三个小时才赶到。在赣州，欧阳云留下了学二十二旅。大部队继续北上，其间，欧阳云和楚天歌通了电话。楚天歌详细的向他汇报了各部队的战况，当他提到日军第33师团正从高安向南昌发动进攻，而己部第一师第三旅已在狮子门建立了狙击阵地，欧阳云立刻意识到这是歼灭第33师团的绝佳机会，于是一边让楚天歌一定要守住狮子门，一边给最前面的白流苏和刘哲良去电话，让他们加快行军速度，并且更改行军路线，改走吉新线，一定要抢在主力部队赶到樟树县之前，拿下高安。 　　“拿下高安以后，你们留一个旅，然后继续朝东北进发，尽快的拿下奉新、靖安、安义。只要再拿下这三个县，那第33师团就是瓮中之鳖了！”他在电话里如此对白流苏和刘哲良说道。那两位在随车参谋摊开的地图上扫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白流苏回道：“收到，请总司令放心，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在欧阳云的命令下，学兵军调整了行军顺序。紧随学二师和学三师后面，学九师调整到了学八师前面，然后是学十七师、学十八师，学八师本来紧跟学二师和学三师的，此时却被放到了最后。之所以要这么安排，纯粹为了提高行军速度。这一次北上的六个师包括欧阳云的近两个旅的近卫军，其重炮部队悉数被调整给了学八师，因此，该师现在的编制情况是一步二炮，乃是专业的炮兵师。两个炮兵旅，虽然各有两个团为自行火炮团，但因为自行火炮自重太大，行走在泥质路上速度根本上不去，所以，该师的行军速度是最慢的。反观学九师和学十七师、学十八师，这三个师都是步一车二的编制结构，属于正儿八经的战车师，他们的行军速度，即使行进在泥质路上，却依旧可以轻易飙到五十码甚至更高，因此更适宜于作为突袭部队使用。 　　即使在经济最困难的时候，欧阳云依旧坚持科技兴军，此举一度让他饱受姜树人、范旭东等经济人士的诟病，但是现在看来，他的坚持是值当的。对比一下，日军即使机械化行军，速度也只有三十五码左右，学兵军动辄就能飙到五十码以上，单纯比行军速度的话，学兵军已经将号称世界第二强军的日军给远远抛在了身后。 　　行军途中调整行军顺序一直为兵家大忌，但是学兵军这一次完全是机械化行军，即使是最单纯的步兵都坐在军卡上，所以调整行动不仅快捷，而且丝毫不乱。学八师拖着火炮的军卡以及自行火炮往路边一让，其它部队隆隆开过去，不过费时半个小时，这一次调整行动就结束了。 　　偌大规模的军队出现在赣西南，这自然引起了当地人的恐慌。不过，当搞清楚这支部队乃是邻省的学兵军，当地人便放下心来，该干嘛继续干嘛去了。广东在学兵军入主以后，这几年经济高速发展，不仅自身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惠及了相邻省份周边地区。现在，赣西南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子弟就在闽粤琼境内打拼，这就难怪他们会对学兵军产生亲切感甚至于直接“无视”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欧阳云的长城轻型装甲车里，德国驻广州领事馆总领事康纳再次发出感慨。欧阳云偏转头，看到他那张猪头脸，嘴角忍不住撇出一丝笑意。他问道：“那么，比贵国陆军如何？” 　　康纳此前一直纠缠着欧阳云，希望能够得到有关“飞弹”的相关信息，欧阳云今晨出发的时候，正巧被他看到，于是这个德国人很不厚道的充当了一回特务，居然开着一辆轿车就一路跟了下来。学兵军从广州出发时，居后的乃是学十八师，该师犹太士兵倒也警惕，发现了这部轿车的诡异，立刻将其拿下了，然后打开车门发现车主居然是一个雅利安人，犹太士兵可就不客气了。大声嚷叫着我是“德国总领事”的康纳被犹太士兵一顿暴打，然后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而如果不是门奎里及时发现了不妥，亲自过问此事，此时，想必他已经魂归故里了。 　　康纳刚被带到欧阳云面前，欧阳云几乎没认出他来。康纳倒也有骨气，并不提被犹太士兵暴打的糗事，只是用外交口吻说，作为德国驻广州的总领事，希望能够近距离观察学兵军，请欧阳云给他个机会。 　　被用意不明的人近距离观察本部队的指挥作战乃是大忌讳，欧阳云自然不可能同意。但他也没有一口否决，而是试探着开出条件，言称只要康纳同意从此留在广州，并且将所有与国内的联络通信都交由学兵军专业部门审查，那就可以留下。康纳居然丝毫犹豫都没有就一口应承下来，然后，这个德国佬就大摇大摆的坐在欧阳云的指挥车里，开始了自己的“评头论足”之旅。 　　欧阳云不问，康纳心中也已经做了比较。这个德国佬狡猾狡猾的，答非所问：“总司令阁下，您这话的用意，我可以理解为您有把我们德国视作敌人吗？” 　　没想到他问出这样的话，欧阳云想了想淡淡的说道：“您可以这么理解，但是也请您明白我们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千里必诛！也许，我们不是贵国的对手，但是如果贵国真的侵略我们，我可以保证，绝对让你们有来无回！您相信吗？”说完，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康纳。 　　康纳本来不以为然，但是面对他毫无表情的眼神，却感到了由衷的寒意。看了看前面正在高速行进的一辆越野车，他将话题打回，说道：“希望贵我两军没有交手的机会，否则的话，这将是人间惨剧。” 　　欧阳云笑了，轻轻点头道：“我同意！” 第1347章 华丽的转身 　　六点钟不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彭泽县、马当要塞的一个地堡内，冈村宁次看着面前的一叠情报，心里忽然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感。第11军的参谋长吉本贞次少将在一个少佐的指引下走进来，他看见冈村眉头紧锁的样子，问道：“阁下，什么事这么着急招我回来？” 　　“你看看这些！”冈村将面前的一叠情报推到他面前。 　　吉本一一拿起认真翻看，五分钟过后，他坐在冈村的对面，问道：“敌军的序列搞清楚了吗？规模最少在一个军，看其装备情况，应该是学兵军的正规军。可是，又没有火炮和战车等重武器，这可让人有点费解！”吉本对学兵军的编制情况有过研究，知道其正规军中，火炮和战车部队都占有一定的比例，所以才会有此疑惑。 　　冈村担忧的却不是这些，他说：“这些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欧阳云这么做究竟居心何在？他们是察觉到我们的意图，想要在江西和我们决斗呢？还只是想拖延我军前进脚步，好加强战备呢？” 　　“阁下，我军下一步的行动重点，您决定了吗？” 　　日军大本营给第11军的命令，是让他们攻占江西全境，然后再等待新的行动命令。坂垣征四郎之所以表现得如此谨慎，就是担心欧阳云可能提前察觉到他们的作战意图，主动出兵江西先集中优势兵力重创第11军，从而让他们的合围计划破灭。坂垣征四郎难得表现得这么低调，他却忘了，日军将领素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传统。他的谨慎在冈村宁次看来，却是错失战机的表现。急于洗刷马当战役之耻的冈村部青中壮军官群，怎么可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冈村一度在首攻鹰潭和开辟赣西南战场两者之间摇摆不定，当然了，不管第11军最终将采取那种战略，南昌都是必须拿下的。冈村倒也务实，他想了想说道：“先不管下一步行动重点了，现在，拿下南昌是重中之重。我总觉得，学兵军突然出现在南昌地域，其中有什么阴谋。对了，你和德川好敏沟通得如何了？” 　　“德川说只要畑俊司令官的命令送达，他就会立刻全力配合我们的作战行动！” 　　冈村骂道：“八格！”仰首靠在椅子上，不做声了。 　　今天发生在南津窑的战斗，在冈村看来，如果能够得到第一航空兵团的支援的话，那么就绝对不会是现在的结果。冈村虽然很看不惯横山勇的骄横，认为让第17师团吃一个败仗未必就是坏事，可是当战报送来，获悉第53联队在修水畔居然丢了两个大队，他却由衷的感到了心疼。马当战役，第11军四个师团，最终只剩下一个半师团，直接战死者就达到了两万五，如此大的战损，如果不是天皇陛下一力担保，冈村知道，此时他早就被迫下野了。 　　冈村知道，安庆机场遭袭是种下今天这种局面的恶果。德川好敏的第一航空兵团在这一次袭击中损失惨重，差点就被除了名。德川好敏认为是第11军没能有效狙击学兵军才导致了这次意外的发生，将罪过一股脑的推到了冈村宁次身上。冈村宁次当时理直气壮的以为这和自己没有关系，现在才真正尝到了这枚苦果。 　　冈村表现出来的颓然让吉本心有戚戚焉，他低声劝慰道：“阁下，给钿俊司令官发电吧，请求他的谅解——” 　　冈村和畑俊六不对付在第11军已经是人所尽知的事情，冈村心高气傲，虽然输了马当战役，但是却一直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错。而畑俊六恨他不听自己的命令，仗着有天皇撑腰为所欲为，双方的关系越闹越僵，现在已经到了不可开交的程度。 　　“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颜面而让整个兵团跟着受累哪！”冈村低声叹道，咬咬牙做了决定，对吉本说：“就麻烦你帮我起草这份电文吧。” 　　“哈伊！阁下，我这就去写！” 　　“好。对了，横山勇到哪里了？” 　　“之前我接到电报，说他们已经到星子县了。” 　　“再给他还有中岛箐村分别去一份电报，让他们等到天亮再发动进攻吧。对了，告诉他们，无论采取何种手段，一定要想办法获得学兵军的战斗序列！这很重要！” 　　“哈伊！” 　　吉本离开不久，开始全神贯注研究桌上南昌地区走战地图的冈村忽然一巴掌拍在地图上，吼道：“好险！”然后，他敲着桌子喊道：“来人！去将吉本参谋长请来，有紧急军情！” 　　很快，吉本拿着一份起草了一半的电文走了进来。 　　冈村此时已经等在了门口，看见他，开门见山的问道：“33师团多久没发电报回来了？” 　　“从发电来说正在攻打狮子门开始，就再无电报回传。” 　　“快，立刻给他发电，命令他，最少留一个联队驻守高安！” 　　吉本一愣，然后下意识的问道：“阁下，您是担心中央军的薛岳？” 　　“不，不是薛岳，我是担心欧阳云！” 　　“啊！知道了，我这就去。” 　　学兵军游击队在楚天歌的指挥下，竭力从三个方向狙击第11军进入南昌地区，这让冈村感到十分的不安和费解。已经出现的学兵军规模不过一个军，如果单纯是为了守住南昌，他们应该抱成团才对，然而，他们却分成了三部，这实在有悖军事常识——就在刚才，他认真的查看了狮子门周近的地理环境以后，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一旦高安落入学兵军之手，那么第33师团就等若被困在了狮子门一带，立刻意识到了这可能是学兵军针对第33师团的一个阴谋，所以才会立刻将吉本找来，做出如上交代。 　　冈村宁次对欧阳云围歼第33师团的计划有所预测，与此同时，学二师和学三师在白流苏和刘哲良的率领下，已经抵达吉安，并且开始转向北行。而在他们身后，学九师一马当先，以学十七旅为先锋，正在朝吉水县狂奔。 　　学十七旅为战车旅，该旅除了349团为常规步兵团，350和351团悉数为坦克团。该旅的配备堪称奢侈——即使是349团，也装备了十辆左右的长城牌军卡（其中有一辆左右的检修车）、两辆担任指挥车的轻型装甲车、二十辆左右的轻重两型装甲车、十辆左右的后勤辎重车（包括弹药补给车和油罐车）。另外还有十辆左右的两轮和三轮摩托、五辆左右的越野车——这是给侦察排用的。常规步兵团的装备都如此奢侈了，坦克团的配置那就更恐怖了——除了两辆用于侦察和指挥的重型装甲车，其它的就是各型继光型坦克和它们的保障车了。这其中，重型坦克为一个营，总共二十七辆；中型坦克两个营，五十四辆；保障车主要由弹药车和油罐车，其中弹药车十八辆、油罐车九辆、检修车三辆。 　　因为欧阳云的建军理念，因为掌握着太多的暴利专利，此时的学兵军已经成长为一支钢铁巨兽了。而这，是坂垣征四郎等日军大本营的高层决策者们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当他们终于想要解决学兵军这个心腹大患的时候，学兵军已经在陆上完成了华丽的转身—— 第1348章 狮子门 　　欧阳云这一次为了在不久之后的决战中占据主动，铁了心要灭了冈村宁次这个侵华魁首，精锐尽出，各种新式装备也基本上都拿了出来，不说赣西南的一些老百姓看得惊奇莫名，便是隶属于薛岳以及重庆军统和中统的一些特工看到，也不禁暗暗心惊。不少人扪心自问：“这是我们中国的军队吗？”赣西南自然隐藏了日军的特工间谍，他们看到这一幕，其心中的震惊程度，尤要胜于中国特工。军卡也就罢了，坦克、自行火炮、装甲车，这些居然都是成建制的，这让这些小日本一个个胆战心惊，不知道学兵军整出偌大阵仗究竟所为何去。 　　欧阳云知道赣西南肯定潜藏了各式各样的间谍特工，只是仗着本部行军速度超快，而且狐瞳早早就完成了对赣西南的渗透控制，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些间谍特工可能泄露部队的行踪。 　　甘粨重太郎还没意识到己部已经在学兵军的算计中了，恰逢封岚山第二师两个旅增援到了狮子门，他自忖如果再调一个联队回高安的话，那就无法保持对狮子门守军的兵力优势，所以只是将打残了213联队派回了高安，并且特别关照饭田雅雄，让其安心的在高安休整，顺便监视好长沙方向的国军的动静。 　　冈村宁次笃定薛岳不敢违逆重庆方面的意志，会老老实实的放弃反攻江西，甘粨重太郎却始终不太放心。被打残了饭田部加起来还不足一个大队，正好可以用来执行这种无足轻重却必不可少的任务。 　　正面攻防战，有无炮兵支援，差别相当的大。南津窑的战斗，日军不过多了两门山炮和几门机关炮，这差点就成了决定战斗胜负走向的关键因素。现在，狮子门下突然多了一个山炮联队，张全友部立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三轮炮击，饭田雅雄的213联队残部发动了三次进攻，常宁团就打没了。六百多个汉子，其中包括四百多楚天歌倚为镇军之宝的“老匪”，在第三次将213联队打下去以后，仅剩七人，而如果不是戴大马和呼延豹见机得快，及时率部支援，那狮子门山顶阵地就丢了。 　　张全友和常宁双双负伤，其中常宁胸部中弹，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213联队在第33山炮联队的支援下将常宁团打残了，自身也减员百分之三十。不过饶是如此，甘粨重太郎却没有替换进攻部队的意思。而饭田雅雄自己也觉得，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那么单凭他手上的仅余的一个大队，也不是没有希望攻克狮子门——要知道，下午的时候，常宁团千余人就干掉了他们一个半大队。前后比较一下，213联队似乎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再接再厉！下一波进攻一定要一举拿下山顶！”战前动员时，饭田如此说道。 　　与此同时，戴大马和呼延豹也在商量着对策。小鬼子炮火犀利，已方没有相对应的压制性火力，那么即使第二师增援上来，那也是被动挨打的局面，而且伤亡肯定小不了。狮子门山顶泥土层较薄，无法开挖防炮洞，他们并不知道司令部要求他们在侄子们狙击第33师团的主要原因，以为只是常规的防守战，所以便商量着是不是让过狮子门，在狮子门和蹇家之间的平地上建立防线。狮子门和蹇家之间是一条宽约两公里的平原，因为是泥土质地，所以极方便开挖防炮洞。 　　便在此时，山下的发炮声再次响起，一团又一团火球从四公里远的地方飞了过来。 　　戴大马和呼延豹对视一眼，前者说道：“那就抓紧吧！”而偏在此时，他们的身后有“老匪”惊喜的喊道：“援军，我们的援军！” 　　两个人循声转头望去，却见一条长龙从蹇家村方向蜿蜒而来。戴大马说道：“既然二师赶到了，我们还是等封师长上来，请他拿主意吧！” 　　也幸亏封岚山率部及时赶到，否则的话，一旦戴大马和呼延豹放弃狮子门，那欧阳云围歼第33师团的计划就泡汤了。 　　封岚山已经从楚天歌口中获悉了之所以要守住狮子门的意义所在，所以，当他听了戴大马和呼延豹的提议以后，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对戴、呼延二人说道：“亏你们想得出来。狮子门绝对不能丢，一旦被日军突破狮子门，我们即使能守住蹇家村这条线，可是日军要是走西岗村、再去大塘村，我们怎么办？” 　　戴大马：“日军要进攻南昌，应该不会绕道而行吧！” 　　“糊涂，日军要是不进攻南昌而只想着跑路呢？” 　　“日军会想要跑路？”戴大马和呼延豹糊涂了。 　　此时，日军发射的炮弹已经在狮子门山顶和东边山腰上炸开了。一师三旅二团、三团不少学兵被爆炸波及甚至直接命中，惨叫声响成一片。 　　封岚山：“先组织部队隐蔽吧！日军炮火虽然犀利，但他们要是以为单凭火炮就想击溃我们，那可大错特错了！狮子门就这么大，一次驻守一个团就足够了，你们先率部下去休整一下，让我的人来。” 　　戴大马：“封师长，我们还坚持得住！” 　　封岚山借着爆炸的闪光看了看山顶的情形，说道：“好，记得保持联络，遇到危险立刻呼援！” 　　“是！” 　　戴大马和呼延豹交流了两句，最终，后者带着三团学兵冒着炮火随封岚山去了半山腰——当张全友和常宁率一团在山顶奋战的时候，二团和三团的学兵们也没闲着，他们在半山腰构建了很多战壕还有简陋版的防炮洞。这些战壕和防炮洞在针对来自山顶的进攻时毫无价值，但只要山顶还掌握在自己人手中，这里就是绝佳的藏兵地。 　　二团和三团在刚才的战斗中各损失了一个连左右。封岚山为了保险，让四旅的葛正书调了两个团上来，以备不时之需。 　　山下的日军不知道山那边学兵军的援军到了，所以饭田雅雄的这一轮进攻再次折戟。213联队仅余的一个大队，虽然经过这轮进攻将戴大马的二团磨掉了一个营还多，但是他们也失去了再次攻坚的实力。 第1349章 我们是谁 　　势在必得的一轮进攻再次遭遇失败，饭田雅雄自己还没觉悟到他们已经失去了再次攻坚的实力，还想再搏一把。甘粨让人叫停了他，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观察，甘粨也看出来了，据守狮子门的绝对是学兵军精锐，213联队打成这样，不是饭田指挥不力又或者士兵不用命，实在是敌人太难缠了。他没有再对饭田恶声相向，而是对他说道：“就为213联队留一点种子吧！等打完这一仗，我就请示岗村司令官，让你们回国补充。” 　　饭田感激得差点没涕泪横流，理解万岁啊——他向甘粨连连鞠躬，说道：“阁下，感谢您的关爱，卑职，卑职——” 　　甘粨没时间听他感恩戴德，他的设想里，还要敢在天亮之前拿下南昌呢。挥手打断了他，喊来第215联队的联队长长门胁干卫大佐，对后者说道：“你不是想为荒木直树少将报仇的吗？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饭田君已经为你们打开了局面，下面，就看你们的了！” 　　保护荒木直树的松本大队就来自长门胁干卫的第215联队，松本大队几乎被全歼、荒木和松本被杀以后，长门胁干卫便四下嚷嚷着要替他们报仇。甘粨显然记住了这一点，才将攻取狮子门的机会留给了他。长门先是鞠躬，然后抬起头来大声道：“阁下，请给我们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以后，就请您登上狮子门远眺南昌吧！” 　　“吆西！”甘粨点点头。 　　长门再次朝甘粨鞠了一躬，又朝饭田点点头，然后便集合部队去了。 　　五分钟以后，长门便亲自率领着本联队剩余的两个大队的鬼子，以中队为单位向狮子门山顶发起了进攻。“山顶的守军已经不多了，诸君，拿出你们的勇武来，用支那人的头颅来祭奠荒木阁下的在天之灵吧！”他如此吼道，立刻赢得了手下鬼子们的轰然响应。 　　甘粨在五百米开外的地方看到这一幕，对长门十分满意。叫来参谋长小掘金城大佐，他对其说道：“待会攻下狮子门以后，我率主力部队先行，轻重兵和工兵就交给你了！” 　　日军的第33山炮联队弹药带得很足，每一波炮击，几乎都要将山顶犁上一遍，这种规模的炮击，饶是游击队中的“老匪们”，也俱感到胆寒。现在，如果在炮击中生存下来，已经成为他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吉田键一也以为山上的守军已经所余无几，这已经是本部最后一次炮击了，所以炮火给得格外的充足，这也让二团在这一轮炮击中损失格外的大，及至炮火向山下衍射，山下的日军开始往山顶发射照明弹的时候，二团已经只剩下不到两个连的人马了。 　　戴大马在这一轮炮击中也被弹片击伤了左臂，炮火转移，他赶紧用三角带将左臂吊在脖子上，然后便朝山下望去。西侧半山腰上，学兵们之前的反击投掷的手榴弹引发的大火还在燃烧着，借着火光，鬼子们渐渐的现出了身形。二团虽然在刚才一轮炮击中损失惨重，可是好强的戴大马依旧想凭借己部的力量击退日军的这一轮进攻。然而，待看清来犯敌军的数量，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妈的，好多鬼子！”他身边的一个“老匪”低声惊呼！ 　　戴大马：“小鬼子这是想一举拿下了！”说完，他掏出两枚信号弹撞进手枪，扳机连扣发射了出去。 　　两枚红色的信号弹升上天空，看得山腰间的封岚山心中一沉。他喊道：“兄弟们，做好准备，炮火一停，所以人立刻冲上去。”然后，他又从旁边的通讯参谋手里拿过话麦，捏下送话健喊道：“毛向南，准备两个团，炮火一停立刻上来！” 　　“是！” 　　炮声停止，在葛正书的带领下，三团还有第二师四旅的两个团立刻冲出战壕还有防炮洞，一窝蜂的朝山顶冲去。与此同时，山顶的枪炮声已经响了起来。 　　日军队列中，照明弹一颗接一颗的被发射上天，登时将山顶一带照得亮如白昼。长门亲自顶在一线，他高举指挥刀，吆喝着部下发起冲锋。日军以中队为编制，排成一条接一条的散兵线向山顶发起进攻。戴大马居高临下望下去，视野中满是日军缠着伪装网的头盔，眼眸不禁一阵收缩。这种阵型，对进攻方其实相当不利，而反过来想一下，也说明日军对这一次进攻势在必得。四下环顾，身后，支援部队正在冲上来，山顶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一副衣衫褴褛的样子。更有人像他一样，吊着一条胳膊或者头上缠上了绷带。他们面对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眼中透出一股子视死如归的精神气来。“老子曾经有一千个兄弟哪！现在就剩这一点了？！”他在心中低吼着，眼中有湿气泛出来，狠狠的揉了一下，他忽然吼道：“兄弟们！我们是谁？！” 　　“鹰崖山的土匪！”几十个声音齐声吼道。 　　“我们为什么要当土匪？” 　　这是鹰崖山“老匪们”的一个传统，曾经无数次在鹰崖山和游击队面临绝境的时候响起，渐渐的就成了“老匪们”的骄傲——“老匪们”完全是发自本能的高呼：“为了杀鬼子！” 　　戴大马右手一指山下，吼道：“今天，我们也许会死在这里，但即使是死，我们也要让小鬼子知道，我们是谁！我们是鹰崖山上的土匪！只要中国的大地上还有一个鬼子，我们鹰崖山的土匪就一天不会绝根！兄弟们，冲啊！” 　　“冲啊！” 　　长门胁干卫、封岚山、葛正书还有呼延豹，他们都没有想到戴大马会在这个时候发动反击——即使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可是他们才区区两个连，而且几乎人人带伤，这种情势下，与其说是反攻，莫如说是自杀性攻击。 　　封岚山立刻喝道：“胡闹！”呼延豹大骂：“老戴！你找死啊！”葛正书则喊道：“兄弟们，快！快！快！” 　　长门胁干卫先惊后喜，他吼道：“支那人穷途末路要拼命了，皇军士兵们，杀死他们！” 　　“杀！” 第1350章 滚 　　单就战斗方式而言，最血腥的无异于白刃战。而要说到最考验人意志力的，那就是对射了。面对面站着朝对方开火，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先一步杀死对方。这不仅仅是技术的问题，还有运气。而越是怕死的，越是把握不住机会，往往的就死得越快。 　　日军反应很快，戴大马他们才跳出来，他们手上的枪便响了。三百余支三八大盖同时开火，虽然不及卫青式突击步枪齐射的场面壮阔，但是威力也不容小觑。更别说在几个鬼子军官“杀给给”的吼声中，几挺九二式重机枪也同时怒吼起来。 　　几乎同一时间，学兵们手上的卫青式突击步枪也响了。近两百个浑身浴血的学兵，首先面对的是一个中队的鬼子。一方一边开火一边往下冲，一方站定了瞄准射击。一方子弹如瓢泼大雨一般，一方则是排枪。瞬息间，惨叫声、闷哼声不绝于耳，双方队列中皆有大把的人倒了下去，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几秒钟以后，战斗变成了屠杀——自动武器火力的延续性能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以后，还需要拉动一下枪栓的三八大盖登时成了摆设。 　　夜色放大了自动武器的威慑力，一条尺把长的火舌在卫青式突击步枪的枪口吞吐着，映在不少鬼子的眼眸中，那就是死神的目光。火舌所指之处，成片的鬼子倒下，很快，日军最前面的队列就好像秋后被暴雨打过的高粱地一样，只余下寥寥几根在狂风中摇曳着。 　　日军两个队列之间，相差不过五十米左右，第一排的鬼子被放倒一大片，后排的鬼子登时暴露在火舌之下。长门胁干卫看出不对，吼道：“趴下！趴下！”第二排开始，鬼子们登时纷纷卧倒在地，再也不敢像第一排的鬼子那样逞一时之勇和学兵们对射了——三八大盖和卫青式突击步枪对射，太吃亏了。三八大盖每打一枪就必须拉动一把枪栓，卫青式如果调成点射的话，那就能够连开三十枪。三八大盖精确度、射程、穿透力都很不错，但是一枪毙命的效果却不好，这使得不少学兵身上虽然中弹，却依旧还能继续射击。卫青式射程和穿透力都不如三八大盖，但是子弹入体以后却铁定会发生翻滚，只要击中要害，那就铁定一枪毙命。 　　卫青式的火力太猛了，虽然第一轮对射，二团就倒下了将近六十个学兵（由此可见鬼子枪法之精湛），但是剩下的一百多支卫青式交织起来的火力网，却依旧足以粉碎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敌人。 　　一百多个人里面，至少还有一半以上的“老匪”。“老匪们”的战场生存能力比新兵要强得多，他们一脸狰狞，嘴里不干不净的大骂着，身体左右摇晃着，手上的枪却保持着直线，不少人身上虽然也中了枪，可是对于处于极度亢奋状态中的他们而言，这些伤就是隔靴之痒，根本不值一提。 　　一个“老匪”打光了一匣子弹，侧着身子更换弹夹，弹夹没换好，他忽然吼道：“奶奶的，老子想起来了！” 　　此“老匪”嗓门奇大，即使在密集的枪声中依旧清晰可闻。他身边一个正杀得尽兴的“老匪”闻言惊吼：“王老五，你小子鬼吼什么？” 　　王老五一口不甘心的语气：“奶奶的，老子才想起来，老子还没娶房媳妇呢！” 　　他猛然惊呼，“老匪们”还以为他有什么惊人的发现，待听见这话，十几个人没好气的齐声骂道：“滚！” 　　戴大马自拿起枪聚啸山林以后，就想过自己的死法。刚刚加入学兵军，还是一个排长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要死，怎么的也要拉上一个鬼子垫背；成为团长以后，他就不满足这样平常无奇的死法了，那时他对手下兄弟常说的一句话是：“老子就是死，那也一定会死得轰轰烈烈！” 　　戴大马没能实现自己最后一个愿望——他被一个鬼子狙击手一枪击中心脏，甚至连枪里的子弹都没打光就不屈的倒了下去。这种死法和轰轰烈烈无关吧，可是，却让二团残余的学兵们疯狂了。 　　“为团座报仇！”“兄弟们，杀啊！”…… 　　二团的反击只进行了一刻钟不到，卫青式射程内的鬼子趴下来以后，卫青式所能发挥的威力就被大大抵消了。相反，耸立在山石间的学兵们成了三八大盖绝佳的射击靶子。最终，二团除了两个学兵被炸晕以外，其他人悉数葬身于了狮子门。 　　二团的绝地反击，也让日军遭遇了重创，排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中队，三百余人最终只剩五十余人，紧随其后的一个中队，也伤亡近三成。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沉重的打击了长门联队的士气。长门联队发动进攻的时候还在高呼为荒木旅团长报仇的口号，然而此刻，在一个学兵汇报集束手榴弹和几个鬼子同归于尽以后，他们惊疑不定的互相看着，居然没有因为胜利而发出欢呼的口号，而只是继续小心的挪移着脚步。 　　部下的反应让长门胁干卫极不爽，他沉声喝道：“一个个干嘛死气沉沉的！我们已经消灭了所有的支那人——” 　　他话没说完，被身边的一个参谋打断了：“阁下，您听！” 　　“什么声音？”“山顶还有人！”其他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冲啊！”“杀！”“戴大马，你小子可不能死啊！”……越来越响亮的喊杀声传入长门的耳朵，他脸色剧变，忽然嘶声喊道：“冲啊！赶紧冲上去！” 　　其他中低级军官也反应过来，他们呐喊着带头向山顶冲去，然而却还是迟了一步。 　　首先是几十支卫青式出现在他们的头顶，然后是上百支，几十条、上百条火舌狂吐，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登时被射倒一大片。 　　照明弹的余晖下，几十颗手榴弹忽然从山顶抛下来，下一刻，众鬼子怪叫着扑倒地上或者以更快的速度向上冲去，而等待他们的是越发猛烈的还击。 　　长门本来还以为这是最后一拨守军，然而，在发现手榴弹源源不绝的砸下来，根本没有停止的趋势以后，他不甘的怒吼一声，然后咬了咬嘴唇，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第1351章 人间地狱 　　215联队势在必得的进攻再次失败，甘粨重太郎放下望远镜，看着屹立在夜色中的狮子门，久久无语。 　　照明弹的光辉渐渐消散，狮子门这座海拔只有六百多米的山峰，在夜色中居然变得巍峨起来。“阁下，对不起，请您处罚我吧！”长门胁干卫在几个军官的陪同下走到甘粨面前，他双手托住自己的指挥刀，低头说道。 　　“战损如何？”甘粨平静的问道。 　　“一个大队左右，阁下，对不起！” 　　甘粨没有理他，而是闭上了眼睛。又少了一个大队，算上213联队损失的两个多大队，在狮子门下，皇军居然交代了三个大队。痛苦、不甘，甘粨忽然睁开眼睛，直视长门：“长门君，这一战失利责不在你。没想到，支那人这么快就增派了援军。你，还敢一战吗？” 　　“阁下！”长门激动起来，他是真的没想到甘粨还能给自己机会。一躬到地，他沉声说道：“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这一次如果还不能攻上山顶，卑职将剖腹以谢您的信任！” 　　“去吧！小掘君！”小掘金城上前几步站到甘粨身边，谨慎的说道：“阁下，支那人好像增援……” 　　“你亲自去指挥炮兵作战，务必完全摧毁支那人的防线！” 　　“哈伊！” 　　日军的这一轮炮击比之先前几轮都要猛烈持久，小掘金城亲自指挥，他让第33山炮联队将狮子门山顶以及东半边山体反复轰击了三轮，然后才让长门联队残部发起进攻。 　　长门联队还残余有一千四百余人，这些鬼子在长门胁干卫的示范下，人手一根白色布条绑在额头上。长门亲自从中挑选出一百余人，给他们配备了统一的德式冲锋枪、歪把子机枪，对他们说道：“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则成仁！215联队的士兵们，现在，是你们实现人生价值的时候了。光荣的战死，让我们成为神庙中的英魂，以庇佑我们的后人；或者屈辱的败退，成为游离在他乡异国的孤魂野鬼，自己的家人也因此蒙羞！是我们做出抉择的时候了！为了天皇！为了帝国！士兵们，决死吧！” 　　“决死，决死！” 　　日军连续的炮击，已经让狮子门的山顶变成了碎石场。很多来不及收拢的烈士遗体因此被炸成了碎片，他们的血肉、他们的铮铮铁骨因此和碎石混合在一起，从此再也分不开彼此。他们真正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以我血我身卫轩辕。 　　缺少掩体，又开挖不了防炮洞，这让据守山顶的学兵们在炮击下死伤惨重，葛正书他们上去的时候是三个团，等炮击结束，他们便只余下两个团不到了，这其中，还包括一个团左右的轻重伤员。 　　狮子门攻防战，至此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机，敌我双方在这里，都已经付出了超过三千人的伤亡代价。 　　日军这一波的进攻格外的犀利，如果说之前的鬼子在面对上百支卫青式交织而成的密集火力时也会感到胆怯，现在，在长门的率领下，215联队残余的鬼子眼皮都不眨一下——鬼子们终于也打出了火气。 　　射击、刺杀！双方士兵滚抱在一起，忽然“轰隆”一声，一团烟火炸开，敌我双方几个士兵被波及，全部被气浪掀开去…… 　　山脚下，甘粨重太郎忽然大声呼唤214联队的联队长佐藤谦大佐：“佐藤，立刻，派一个大队跟上！” 　　“哈伊！”佐藤应道，手一挥，手下的一个名叫村山乔一郎的中佐立刻带着本大队向山上冲去。 　　东侧半山腰，封岚山也看出了不对，他直接一招手：“兄弟们！跟我上！”又对六旅的旅长毛向南说：“这边你负责！”然后，带着四旅和六旅各一个补充到山腰的团就往山上冲去。 　　这是彻头彻尾的一场大混战。双方先后各填进一千人和两千人，就在不足两千米平方的狮子门山顶混战起来，枪声、嘶喊声、爆炸声、惨嚎声响彻山顶，让山顶的空气都因之变得炽烈起来。 　　而便在山顶攻守双方官兵进行殊死搏杀的时候，小掘金城接到第11军参谋长吉本贞次发来的电报。他将电文内容向甘粨做了汇报，后者没太当回事，略想了想，便将已经不足一个大队的213联队给派去了高安。 　　将近十点钟的时候，狮子门山顶的混战终于分出了胜负。在封岚山的亲自指挥下，学兵军付出了两个团伤亡的情况下，终于粉碎了敌人的这一次进攻。当村山乔一郎战死，村山大队残余的三百余鬼子开始被赶下山的时候，甘粨亲自指挥，让吉田联队发动了无差别炮击。 　　炮声响起，残余的村山大队鬼子再也顾不得身后追杀过来的学兵，连滚带爬的就朝山下逃去。而封岚山权衡一番以后，放弃了继续追杀，而是下令留下一个连督守山顶监视日军，其他人立刻撤到半山腰去。 　　这一场大混战，还是以日军的失败而告终。这一战也耗尽了日军的士气，当幸存下来的两百余鬼子以一种非人的状态出现在甘粨面前的时候，老鬼子终于服气，决定暂缓进攻，而开始就地改编起部队来。 　　第33师团下辖部队，除了213、214、215三个步兵联队，还辖有联队编制的骑兵、炮兵、工兵、轻重兵各一，大队编制的通信队、卫生队、兵器勤务队各一。另外还有第1、第2野战医院以及一个病马厂。 　　三个步兵联队是该师团绝对的主力，现在，主力部队耗尽，他不得不想办法从其它辅助兵种中挑选士兵以填充进一线部队了。他认为，非如此，即使能够拿下狮子门，那也肯定无力进攻南昌了。 　　日军暂缓进攻，狮子门山顶的学兵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医护连、炊事班忙碌起来，而当医护连中的一些小年轻上到山顶，看到山顶的惨象，不少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立刻大吐特吐起来。 　　狮子门山顶此时的景象，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也不遑多让。 　　身上中弹倒毙在地的那是死得好看的，而这类人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的学兵还有鬼子，他们的尸体都是残缺的，而最惨的莫过于只剩下一个破损的头颅的。 　　战争的残酷性，在狮子门上，终于完全的凸显了出来。 第1352章 巧遇 　　狮子门距离高安的直线距离在二十公里左右，不算很远，但是对于已经身心皆疲的213联队官兵而言，此时步行这么远的路程，却实在有点折磨人。说起来，甘粨重太郎还是很体恤下属的，他考虑到213联队的士兵有半数带伤，便特地从紧张的军车资源里调拨了十辆给饭田雅雄。只是，十辆军车说起来不少，但是连装下所有伤员都不够，这反而给饭田出了道难题。甘粨本人都没将调兵驻防高安当回事，饭田雅雄自然更不在意。而且，连番吃败仗，且三个大队打得只剩下一个大队不到，他心情沮丧，也没多少心情去思及其它。 　　十辆军车，愣是塞进了将近四百人，这种装猪猡一般的运兵方式，对于那些鬼子伤病员而言，简直就是巨大的折磨。高安至狮子门都是土路，虽然还算平整，可日军军车的减震性能就那样，所以，几乎军卡的轮子每滚动一圈，便有鬼子发出一声呻吟甚至惨叫，这严重影响到了其他人的心情不说，而且让驾驶员们越发变得小心翼翼，将速度降了又降，乃至于都和步行差不多了。 　　饭田坐在当头的一辆军卡副驾驶座位上，本来，他还想好好的理一下思路，检讨一下此战得失的。然而被呻吟声和惨叫声扰得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他痛骂了两声以后，见根本无法制止，叹息一声，也就不言语了。 　　213联队以蜗牛般的速度向高安爬行的时候，学二师、学三师却在白流苏的督促下向高安急行军着。 　　学二师和学三师都属于常规的陆军编制，编制配比皆为步二车一。其中，战车方面，除了各配置一个中型坦克团、一个自行火炮团，再就是一个轻型装甲团。现在，奔驰在队伍最前列的就是两个装甲团。 　　两个师编组在一起行动，肯定要有一个最高指挥官和一个联合指挥部。本来按照惯例，最高指挥官由部队的序列号决定——学二师的序列既然排在学三师前面，最高指挥官就该是该师师长刘哲良。可是白流苏地位特殊，而且刘哲良又曾经在其手下担任过副职，所以这个最高指挥官反而由白流苏担当。 　　学兵军中，将军级别以上的军官，几乎每个人都是一部传奇。而这其中，欧阳云和白流苏更是传奇中的传奇。白流苏在学兵军中低层官兵当中享有盛誉，这和她那天生略带沙哑的嗓音有关。当然，如果你单凭此将其当作花瓶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马当战役之前，有很多人都怀疑白流苏的能力。他们嘴上不说，心中对于一个女人担当一线作战部队的旅长，却是颇有微辞。学兵军的将军不是那么好当的啦，指挥能力、献身精神一样不可缺。学兵军没有尊卑之分，单就身份而言，一个普通的学兵并不比一个将军低上多少，这已经成了学兵军一线指挥员的共识——想要当兵的为你卖命，那你自己首先要舍得为他们献身！白流苏不知道，她只是理所当然的救下了林山水，却因此改变了所有怀疑者的目光。及至广州动乱，她临危不乱，毅然决然的出手，更表现出了非凡的指挥才能。及至此，已经没人敢质疑她的领兵才能了。至于，总司令和她的私人关系是不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种事，却是没人敢拿出来说的。 　　和白流苏接触久了的，都知道她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上却比总司令还要霸道。因此，当白流苏对刘哲良说“我带两个装甲团先行一步！你带大部队跟上”时，熟悉她性情的刘哲良屁都没放一个就答应了。 　　长城牌轻型装甲车，最高时速可以达到七十五码，本来为了兼顾后面的大部队，两个装甲团一直将速度控制在四十五码左右，现在，在白流苏的亲自率领下，它们终于撒开了轮子狂奔起来，于是，颇为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饭田雅雄奉命折返高安的时候，白流苏部才刚刚出吉安，开始分兵，然而，不过两个小时，十一点还没到，她就带着两个装甲团出现在了高安城下。 　　高安，从日军进驻开始，居民就跑了个精光。此时，即使日军下午就撤离了，但是城里面却依旧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 　　跑在最前面担任侦察前哨的两辆越野车上下来的学兵已经将城里的情况摸了个大概。得到他们的汇报，白流苏下令一个团进驻高安，然后带着另外一个团就欲朝大城镇开去。从高安前往奉新，大城镇是必经之路。而大城镇距离狮子门战场不过十公里左右，这让两个团长不禁捏了一把汗。虽然明知道白师长根本听不进劝谏，两个人依旧竭力劝阻，希望她等大部队赶过来再多带一些部队过去。 　　“你们现在能和狮子门的游击队联系上吗？”白流苏反问他们。 　　两个团长，一个叫费冷铁，一个叫高宇楠。其中费冷铁是学三师的，属于白流苏的直系手下。高宇楠不敢说话了，费冷铁咬牙直言：“联系不上，可正因为联系不上，我们更不应该草率行事。” 　　“草率行事？万一游击队将甘粨重太郎打痛了，他们往奉新败退怎么办？”白流苏冷冷的道。 　　“可即使如此，我们只有一个团，也挡不住他们哪！” 　　“谁说的？第33师团可没有战车部队，而且新败之下兵无斗志，他们凭什么突破我们的钢铁防线？费冷铁，如果你不行，那就留守高安吧。高宇楠，你们团跟我上！” 　　费冷铁一听急了，忙道：“那还是我们团上吧！” 　　白流苏冷哼一声，上车喊道：“出发！” 　　高安距离大城镇不过十公里多点，担任前哨的越野车十分钟不到就开到了。他们正欲绕过大城镇拐往奉新县方向，一个眼尖的学兵忽然喊道：“停！看那边！” 　　带队的侦察排排长张绍勤看过去，先让司机将车子掉转头，以避免灯光被对方发现，然后下车，架起望远镜看了过去。夜晚，望远镜只能放大那些灯光，但这样也就够他做出判断了：“一个车队！肯定是鬼子的！”他放下望远镜说道。上车，他对司机说道：“立刻回头通知师座。” 　　越野车发出嘶鸣，很快就绝尘而去。 　　此时，费冷铁团距离大城镇不过千米左右的距离。白流苏坐在车队前面第二辆装甲车里，听见张绍勤的汇报，她吩咐道：“立刻返回，侦查仔细一些！”然后又对前面车上探头出来的费冷铁说：“告诉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走！” 第1353章 不知死活 　　不说学兵军这边做好了战斗准备，装甲车炮塔上面的炮手已经双目圆睁，随时便能进入战斗状态。单说213联队这边——花了两个小时挪出了八公里左右的路程，步行的鬼子一个个都气喘吁吁的，直喊吃不消。而车上的伤员们也疼得将喉咙都喊得沙哑了，严重点的，更有人直接疼得休克过去。耳边不时传来手下的汇报，言称某某又晕过去了，这让饭田雅雄不胜其烦的同时也生了一点恻隐之心。忽然抬头看见远处出现一座城镇，他便对手下说道：“前面就是大城镇了，再坚持一会，到了我们镇上，我们休息一下，迟点东西！” 　　士兵们轰然响应，疲惫的身体似乎获得了新的动力，两条罗圈腿摆动的频率登时有所提高，卡车司机们见状自然一踩油门，部队的速度登时加快了不少。军卡的轮子滚动的快了，这颠簸的强度和频率登时大幅度提高，如是，伤病员们的呻吟声也变得“生气勃勃”起来（当然，他们不是因为兴奋HIGH，而是疼痛加倍，这种情势下，他们不嚎得大声点倒是奇了怪了）。“还有一千米……五百米……”有精力过剩的鬼子喊着，给自己也给战友加劲。跑在最前面的几辆军卡一个“激动”，直接撞进了白流苏已经预设下的埋伏圈里。 　　“进来了！”白流苏身边，她的信任警卫营营长黄彩英兴奋的轻声道。 　　“再等等！”白流苏说道。 　　大城镇，因为战火的原因，此刻也已经是十室九空。因此，白流苏并不担心战火可能殃及平民老百姓，所以将伏击圈设在了镇子东南方向。 　　一辆军卡“吱嘎”一声停下了，然后便是一串鬼子的惨嚎声：“八格，就不能轻点？！”“总算可以松口气了！”“斋藤，醒醒，醒醒啊！”“啊，小野没气了！”…… 　　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鬼子艰难的下了车，然后扶下来一个断了条左腿的。又有军卡驶进来，然后是一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鬼子兵，这些鬼子兵跑进镇子，随意找个地方就一屁股坐下，然后就再不想起来了。 　　“八格，赶紧的起来，地上寒气湿重，你们的还想不想活了？”有军官呼喝道。 　　“到院子里去吧，升个火堆烤一烤吧！” 　　“嘭！”有院门被踢开，然后是鬼子们的议论声：“吆西，猪肉的有！” 　　“哈哈，要是再有个花姑娘那就好了——” 　　…… 　　黄彩英日语学得不错，闻言眼睛眯了起来，低声骂道：“死到临头还想这坏心思！” 　　白流苏开始想着突袭来的，然得到张绍勤汇报，说鬼子才十辆军卡，人数还不足一个大队，也没有重武器，她便改变了主意。除了司机和炮手留守，其他人悉数下车，不着声不着气的进了镇子，飞快的布设好了埋伏圈。她原来的打算，是想要等鬼子车队将要开出镇子的时候，由埋伏在镇子西南路口的装甲车先发起进攻，打乱日军队列，然后大部队再四面合围的，却没想到这些鬼子进了镇子居然就赖着不走了。 　　足足花了一刻钟左右，213联队残余的不足一个大队的鬼子才完成了“鬼子进镇”，然后，他们开始升起火来。有鬼子取下镇上人家晾晒在屋檐下的腊肉铐起来，也有人帮着医护医护兵照顾伤员。在这寒冷的一月的夜晚，大城镇在这一刻透出了一丝生气。当然，这只是饭田联队的回光返照而已。 　　“师座，怎么打？”费冷铁跑到白流苏身边，问他。 　　白流苏想了想说道：“这部日军，伤兵就占了一半，难道说，游击队已经在狮子门将他们打残了？” 　　“有这个可能。” 　　“那就抓活的吧！尽量不要开枪，以免可能惊动后面来的日军！老费，这么做……” 　　白流苏在狼牙呆过很长的时间，所以对于特种作战十分熟悉。费冷铁部虽然不是特种兵，但基础打得很牢实，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虽然长途跋涉过来，因为是乘坐的较为舒适的装甲车，所以体力消耗很小，还能发动这种对体力有一定要求的突袭战。 　　“让大家注意我的信号！” 　　“是！” 　　二十分钟以后，就在小鬼子们开始吃喝起来的时候，白流苏将大拇指放在嘴里，学了两声老鸹叫。 　　此时已经过了深夜，凄冷的冬夜里，忽然响起这种不吉利的鸟叫声，已成惊弓之鸟的鬼子兵都不禁惶惑起来：“什么声音？”“鸟叫。”“这鸟叫得可不好听！”“阁下，我派几个人去镇西方向看看吧！”一个中队长向饭田请示。 　　饭田此时正在享用部下敬奉上来的一块烤得金黄的腊肉和一坛陈年老酒，闻言点了点头。 　　三个鬼子骂骂咧咧的走入了夜色中，然后就再也没有走回来。三个鬼子的走失并没有引起饭田等人的注意，不是他们粗心大意，而是白流苏根本就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日军分得很散。他们以二三十人为一个单位聚在某个院子里，然后派一两个人蹲在门口站岗兼看守军卡。之所以是蹲着，因为这些鬼子里面，十个倒有九个是身上负伤的。日军军队文化里，可没有什么伤员优先，需要得到特别照顾的政策，行军时那是为了保证部队的前进速度，所以才让伤病员坐了车走。现在，是该这些伤病员发挥的时候啦。街面上也没有巡逻哨，这让学兵们的分割包围行动进行得特别顺利。分割包围以后，就是摸哨了。此过程中，很是出了几次险情，但是让费冷铁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哨兵们发出的惨叫并没有引起里面正在大吃大喝的鬼子们的注意。甚至还有鬼子很不耐烦的说：“某某，你怎么一点忍耐力都没有？你还是大和民族的男人吗？”倒不是这些鬼子们粗心，实在是一路行来，他们被这种惨叫声折磨得耳朵里都起茧子了。于是，很可乐的事情出现了。当学兵们疾步拥入，扑向他们堆在一起的枪支时。不少鬼子还不知道来的是催命的敌人，其中，有好两口马尿，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摇摆着站起来，一伸手居然搂住一个学兵的肩膀（其实是想搂脖子的，不过东洋人的特色，身高就那么点，饶是他踮起脚尖，也只能搂到肩膀而已），另一只手去拨顶在腰间硬不溜秋的玩意，嘴里说道：“你的，来两口？我们的，一起睡！” 　　这个学兵是个小年轻，还有一点洁癖，哪里受得了这个，当下枪管朝下一捅，登时戳在这鬼子那玩意上面。他这一下可是出了全力，那鬼子登时惨嚎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裆部就在地上翻滚起来，一边翻滚着一边嚎道：“八格，开，开，开个玩笑而已，怎，怎，怎么，怎么当起真来了？” 　　其他的鬼子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火光中，学兵们身上的迷彩色军服格外的刺眼，卫青式上面闪着寒光的刺刀也震人心肺，有人惊叫着爬起来，然而，站在他身后的学兵只是上前一脚，这个鬼子被蹬倒在地，然后脖子上被压上一根军刺，感觉到浸骨的冰冷的杀意，出了一身冷汗，登时不敢动了。 　　打斗还是发生了，不过却是一面倒的局势。枪声很迟才响起，而枪声响起的时候，战斗已经趋于尾声。总共八百六十三个鬼子，除了被军卡颠死的五个（造孽啊），剩余的八百五十八个，九十五人被直接杀死，其他人悉数被俘。 　　日军军纪很严，行军打仗途中是严禁饮酒的。当然，这是指在日本本土的时候。现在的日军，或许在打仗的时候还有军纪可言，其它时候，和纯粹的土匪已经毫无二致。饭田雅雄其实是一个严于律己的“好军官”，可是此时正值隆冬，加上部队新败士气颓废，他满以为大城一带刚刚经过皇军的扫荡，根本不可能存在敌对武装，所以没有禁止部下饮酒。日军饮用的酒里面，有一部分是日军自带的，而更多的则是他们搬自大城镇最大的酒楼地下酒窖的。日本人的所谓清酒，在中国资深酒民面前，那和马尿是没啥区别的。饭田雅雄借酒浇愁，饮用的自然是下面供奉上来的窃自酒楼的陈年好酒。而这酒的度数比之清酒至少高了三十度不止，于是乎，饭田只喝了半碗便有些醺醺然了。醺醺然的感觉很好啦，目送三个士兵离开院子，他啃了一口烤得金黄的腊肉，再喝了一口美酒，赞叹道：“支那，虽然贫穷，但是酿酒的手艺绝对一流。诸君，我有个提议，全面占领中国以后，这其他人都可以杀，但是支那的酿酒师必须保留！” 　　“阁下所言甚是！”一帮军官立刻呼应道，不少人说完这话，还赶紧的饮上一口。而便在此时，白流苏在黄彩英等一干娘子军的护卫下，已经径直杀过来了。 　　三个出去查看情况的鬼子连敌人都没发现就被学兵们闷杀了。 　　“轰！”一辆军卡发生了爆炸，随即剧烈的燃烧起来。几乎与此同时，枪声变得密集和连贯起来，枪声一旦连贯起来，卫青式的特性登时显露无遗。 　　“哐！”饭田手上的酒碗跌落在地上，他勃然色变的吼道：“八格！学兵军？！士兵们，随我杀敌！”摇晃着站起来，抽出指挥刀朝门口一指，再喝：“出击！” 　　二十几个213联队联队部的鬼子中低级军官在饭田的指挥下冲出了院门，当头的几个人互相搀扶着刚出现在院子门口，只听见一声极具特色的断喝：“打！”“哒哒哒”，不下于五支卫青式突击步枪同时开火，那几个鬼子瞬间身披数十弹，颤抖着、惨嚎着倒了下去。 　　酒壮怂人胆，前面几人的倒毙没有引起后面鬼子的警觉，在酒精的作用下，所有鬼子都表现得格外的英勇——饭田雅雄挥舞着指挥刀，跌跌绊绊的冲出去，然后，在几十个娘子军的冷冷的注视下，他瞪着一双牛眼，大声吼道：“我乃大日本皇军的饭田雅雄，谁敢杀我！” 　　白流苏冷笑一声，右手一挥，“哒哒哒”的枪声响起，饭田雅雄的身体登时剧烈的颤动起来，鲜血从他身上的创口迸射出来，他张嘴还想继续表现自己的无畏，结果却只是喷出了一团带着内脏的血沫。 　　“噗通！”饭田雅雄的尸体扑倒在自己的血泊中，白流苏冷冷的扫视一眼，说道：“赶紧打扫战场。”又喊：“张绍勤，将侦察范围再扩大一些！” 　　“是！”远远的传来张绍勤的应答声，几秒钟以后，长城牌越野车的引擎声响起，下一刻，引擎声减去渐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第1354章 屠戳 　　战斗以学兵军大胜而告终，战斗结束以后，一个难题被摆到学兵军面前。俘虏的鬼子里面，一多半都是战俘，这些战俘带着肯定是个累赘，可是不带走的话，难道要放了？留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笑话，那绝对是一大祸患。收拢战俘的工作本来是费冷铁负责的，这也没费多大事。不少鬼子都醉眼朦胧的呢，这种情势下，稍有反抗就是一顿暴揍。而说起来让人费解，这些鬼子挨揍前还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好像随时会暴起食人的野兽一般，被暴揍以后，却立刻就老实了。 　　“执行战场纪律吧！”有部下向费冷铁建议。 　　费冷铁看了被归拢起来的四百余鬼子伤病员，低声道：“太多了！嗯，还是请师座拿主意吧！” 　　几个人找到白流苏，白流苏此时正在等张绍勤的侦察报告。白流苏这妞有点贪心，团灭了一个大队的鬼子不说，还想着能不能再捞笔大的。 　　“师座，那些俘虏怎么办？” 　　“先留着，说不定还有妙用。” 　　“可是其中不少伤病员呢，我数了下，最少四百多个。” 　　白流苏瞪了他一眼，嗤声道：“老费，你第一次上战场吗？” 　　“啊！” 　　“趁那个日本娘们这一次没跟过来，全部宰了！” 　　“啊！” 　　“啊什么啊，速度的！” 　　“是！”费冷铁夹着尾巴带着几个兄弟跑了。半路上，一个连长问他：“团座，那个，那个娘们是谁啊？” 　　“什么娘们？”费冷铁回着话朝身后看了看。稍远一点的地方，一丝光亮中，白流苏在几个娘子军的护卫下，正英姿飒爽的站在那里。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说：“不愧是总司令的娘们，师座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彪悍了。” 　　“你笨啊，还能有什么娘们，不就是反战联盟的那个日本女的！”另外一个营长说道。 　　“哦！？可是，我们执不执行战场纪律和那个日本女的有什么关系？” 　　“笨蛋！”费冷铁一拳头砸在他钢盔上，说道：“你也知道她是日本女的？日本女的，当然要护着小鬼子了。好了，都别他妈的废话了，告诉兄弟们，手脚放干净一点，全部做了！” 　　“是！” 　　四百多个鬼子伤病员被集中在三个院子里，这些鬼子还不知道大限已至，不少人虽然伤口疼得厉害，但是都竭力忍着，不想在“支那人”面前丢丑。忽然，紧闭的院门打开了，一队手执钢枪的学兵走了进来。下一刻，围墙上传来簌簌声，小鬼子们借着微弱的光亮看过去，只见刚刚只有几挺极强的墙头，忽然多了十余挺极强，登时，其中比较机敏的立刻呼号起来：“不好，支那人想要杀我们！”又有人喊道：“支那人杀俘了，大家和他们拼了！”他们这么一喊，本来拥挤在一起的人群登时乱了。比较悍勇的几十个鬼子立刻向院门站着的学兵扑去，另外一些则开始撞起房门和窗户来，想要躲进屋子里去。 　　这个院子里带队的是一个连长。他让手下将半桶汽油倒在院子里本来已经火势趋弱的火堆上，然后冷冷的说道：“兄弟们，执行吧！” 　　“是！”铿锵有力的回答声中，学兵们紧握手中的卫青式，迎向了扑过来的几十个鬼子。“噗！”“啊！”“噗噗……”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面对手无寸铁又有伤在身的鬼子，学兵军手中的枪刺就是催命的魔鬼。被选来执行这个任务的无不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对于小鬼子无不深恶痛绝，因此下手根本毫不留情，往往一刺刀下去就是一个鬼子的心脏被捅破，区区几分钟，冲上来的二三十个鬼子便倒了一地。当兵的人，杀的人多了，往往不经意间就会形成一些不好的行为习惯，这拨学兵里面就有这么几位。其中一位属于那种战友们见了也会退避三舍的。这家伙一共杀死了四个鬼子，将面前的敌人杀光以后，当着百余鬼子的面，他将鲜血淋漓的刺刀伸到面前，伸出舌头很享受的舔了一下。 　　“妈的，黄冲，你又来！”他的身边，一个学兵骂了一句，立刻离开了他几步。 　　黄冲笑了笑，说道：“美味啊，你要不要尝尝？！” 　　“滚！” 　　本来，还有十几个鬼子要挣扎着冲上来的，吃这一吓，有人骇得一跤跌坐在地上，登时带倒一片。 　　三个院子里的杀戮进行了足足一刻钟之久，最终，最少二十个鬼子受不了这血腥的场面，不是吓得疯了就是直接吓破了胆，倒是省了执行任务的学兵们不少力。 　　曾几何时，拿中国老百姓当活靶子练刺杀技术的小鬼子们，今日终于遭到了报应。由此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这句中国古话绝不只是一句空头切口。鬼子们终有一天会为他们今日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三个院子里传出来的鬼子惨嚎声，听得久了，让人不免牙酸。 　　人心总是肉长的，虽然对这些鬼子们恨之入骨，可还是有心肠软的学兵无法忍受这种声音的煎熬。而他们采取的针对性的办法则是撕下棉衣里的棉花塞进耳朵里，以避免被这声音伤到。四百余鬼子伤病员被执行战场纪律的时候，还有三百个不到的只是负了轻伤甚至连毫毛都没伤到一根的鬼子则被集中看押在大城镇镇北的一片空地上。这里距离鬼子们被屠戳的地方有点远，因此，只有极少数几声高亢的惨嚎声传入他们的耳朵。 　　“镇里还有士兵在抵抗呢！”这些鬼子这样理解那些高亢的惨嚎声。 　　镇子里虽然已经没有鬼子在抵抗了，却还有漏网之鱼——饭田雅雄等人所呆的那个院子里，一口水缸和墙角形成的黑暗角落里，井上田寐少尉怀抱着一部发报机，正簌簌的抖动着。 　　“支那人在屠戳伤员？支那人实在是太残忍了！”他这样想着，却浑然忘记了，当初在南京、在苏州、在若干个中国的城镇，是谁在屠戳手无寸铁的中国平民的。他又能保证，此时正被学兵军集中起来屠杀的鬼子战俘里面，有人手上没有沾染中国人民的鲜血吗？还是，他真的觉得大和民族高人一等，可以享受另一重标准吗？ 　　荒谬之极！ 第1355章 自作聪明的小掘金城 　　凌晨一点左右，大城镇终于再次安静下来。白流苏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花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他们便带着缴获的九辆军卡以及近三百的日军俘虏踏上了前往赤田镇的道路。他们离去大约一刻钟以后，井上田寐大口喘息了两下，嗅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耳际马上响起日式惨叫声，他脸色一变，一口腥味从胃里翻滚上来，再也忍不住的大吐特吐起来。这一顿好吐，直吐得他全身酸软，连胃黏膜都吐出来了，这才停息下来。“不行，我得立刻给师团部发电，向他们汇报这个情报。支那人之所以在狮子门进行狙击，根本就不是阻止我军进攻南昌，而是想对我军进行合围哪！刚才的支那部队，应该是前往奉新县方向了吧，支那人好大的野心，他们难道想完歼我军吗？”一念及此，井上心急火燎，就坐在地上，立刻打开了发报机。 　　此刻，狮子门的战斗刚刚止息不久，甘粨重太郎正在第33轻重兵联队亲自着手部队的改编工作，忽然小掘金城带着十几个宪兵急火火的跑过来，老远的，他大声询问着四周的士兵：“师团长呢？看见师团长没有？” 　　甘粨听见喊声，迎了出去，问道：“参谋长，发生什么事了？” 　　小掘金城看了四周的中低级军官一眼，后者一行人立刻知趣的避开了。他将一脸狐疑的甘粨拉到避开灯火的地方，压低声音对他说道：“阁下，刚刚接到213联队通讯参谋井上田寐少尉的电报，他报告说，213联队在大城镇遭遇学兵军伏击，已经，已经全军尽墨了。” 　　“什么？”甘粨大惊，“大城怎么会有学兵军？” 　　“井上说估计是从高安过来的，他汇报说，这支学兵军虽然只有一个团左右，但是机械化程度极高。而且手段极其狠辣，213联队措不及防之下被偷袭，大部分都被俘虏了，而学兵军俘虏他们以后，居然，居然就地进行了屠杀！” 　　“八格！”甘粨倒吸一口凉气，被震惊了。背后如果出现学兵军，那将意味着他们随时可能被合围——这就是学兵军死守狮子门的真正原因吧？这样一想，正有点明白为什么进攻狮子门会遭遇偌大的阻力，却听见小掘说道：“阁下，我认真分析了一下，觉得这部学兵军应该不是真正的学兵军？” 　　这话有点绕口，搅得刚刚有所觉悟的甘粨又迷糊起来，他问道：“这话怎么说？” 　　“阁下，您还记得被我们抓住的那个中统间谍吗？” 　　“就是那个叫张明均的？” 　　“是，从他口中，我们曾经得到一份有价值的情报。重庆的那位鉴于薛岳和欧阳云有私下往来，对薛岳并不是很信任，所以才迟迟没有让他统帅整个第九战区。后来，我对这条情报进行了分析调查，发现薛岳手下果然有大概一个师的部队装备的都是学兵军的制式装备。阁下，有没有这个可能，南昌守军支撑不住了，向薛岳求援，后者不敢违抗重庆的命令，就来了这么一出？薛岳麾下的七十四军曾经在彭泽完歼了我第17师团，该部战斗力相当可观，如果由该部来扮演学兵军，别说井上了，便是我等估计也难以分辨。” 　　甘粨沉吟起来，问道：“你的意思是？” 　　“阁下，我觉得这是我们将计就计的机会。” 　　“哦？” 　　“南昌学兵军请薛岳援手，无非是想让我们分兵防守后路，或者出兵新建县，以预留一条退路。井上说，那部学兵奔新建县去了，那我们就分一部分兵力出去，造成要分兵去新建县的假象，实际上，却让他们强渡狮子门西北五公里外的店前水库，然后绕到狮子门后面去进行夹击。您觉得如何？” 　　甘粨沉吟起来，说道：“要是在大城出现的乃是真正的学兵军呢？” 　　“那么这肯定是学兵军大部队的前锋，如此一来，我们除了从狮子门形成突破，还是别无他法。” 　　“店前水库的水文状况，你派人调查没有？” 　　“已经让浅井他们去调查过了，水库最窄处不过两百多米，因为是冬季，所以水流很平缓。水库西岸有不少大树，可以将这些树砍倒制成木筏。利用木筏渡河，估计只要半个小时左右，就能运送一个大队过去。阁下，如果您同意的话，这个大队请交给我来指挥。” 　　“就这么办吧。不过为了防止被敌军从背后偷袭，大城方向，我决定派渡边谦太郎的骑兵联队过去。大城方向出现的学兵军即使是七十四军假扮的，可是他们居然敢屠杀战俘，难保不会假戏真做从背后偷袭我们。” 　　“阁下英明，如此一来，那就万无一失了！”小掘说完，便准备去214联队挑选偷渡前店水库的队伍。甘粨喊住他，吩咐道：“让通讯队立刻和司令部取得联系，一定要请得航空兵的支援。我们现在之所以陷入被动，都是因为战场情报不足。就跟山本司令官说，哪怕只是一两架侦察机，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十分必要的。” 　　“哈伊！” 　　凌晨三点半钟的时候，就在小掘亲率一个大队的鬼子开到前店水库西岸的时候，甘粨让214联队向狮子门发起了一次赌博性的夜袭。 　　即使有小掘十分合理的分析，但是甘粨对井上田寐传回的情报依旧十分挂心。三点钟左右，终于将后勤部队中的可战之兵挑选出来，并藉此重组了两个大队以后，他越想越是不安，然后猛然想到要破解此危局，其实只要共取狮子门即可，于是便让214联队的联队长佐藤谦大佐发起了一次赌博性进攻。 　　佐藤谦亲自率领一个大队的鬼子，也不进行任何战前火力准备，摸黑向山顶摸去。甘粨赌守军会粗心大意疏忽防守，但是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学兵们的身上？佐藤谦等人才摸到半山腰，山顶上便忽然打下来一颗照明弹，甘粨见偷袭变成强攻，不愿意再打消耗战，果断的下令撤退，转而开始全心全意的等待起小掘的捷报来。 　　狮子门上下，攻守双方再次默契的对峙起来，而此时，遥远的东方，海面上已经出现曙光了。 第1356章 远超预期 　　凌晨三点钟左右，樟树县四周的田野里，已经有早起的人们为了不误过农时点着气死风灯在摸黑辛勤的劳作了。日军在江西境内肆虐的时候，九江、南昌、新余一带的人们，有不少人离乡背井、拖家带口的远去云南、四川或者广东，想要避过这场兵祸。这其中，赣江以东的人们大多选择了去广东。然后，他们就遇到了先一步北上的学兵军游击队。在星火大队的劝说下，又见识了学兵军强盛的武装，他们陆续返回家园，现在为了追赶农时，不误了庄稼的耕种，就只能起早贪黑的劳作了。 　　让星火大队劝说当地人返回家园，是楚天歌的主意。他之所以要这么做，自然是不希望失去游击战的土壤。游击队这种做法，总的来说有点残忍，但是联系上重庆那位喊出的“全民抗日”的口号，这么做也似乎无可厚非。 　　当然了，当地人之所以最终选择留下来，并且开始全身心投入农事中，至为重要的有点还是因为他们从学兵军身上看到了希望。欧阳云对军纪这一关把得极严，楚天歌事事向他学习，在军纪的把持上尤胜之。老百姓对军队对政府的要求其实并不高，游击队的军纪一旦得到保证，口碑自然而然的就来了。现在，赣江以东的绝大多数人们在看到身穿迷彩服的军人时，不再是畏缩和躲闪，而是会巴巴的迎上去，递上一碗茶水，问上一句：“小哥，喝点水吧！” 　　当张田泉的学八师前锋部队，一个排的侦察兵开着两轮和三轮摩托呼啸着从远方奔来的时候，因为先前已经见识过这种先进玩意，田里劳作的人们抬起腰手搭凉棚看过去，眼尖的就喊起来：“是学兵军！”“学兵军啊，楚司令的部队不是去南昌了吗？”“是从其它地方绕过来的吧？他们这种喝油的机器快过奔马，一日千里不在话下，就是从南昌绕到江西（赣江西岸）再绕回来，也只要小半天功夫。我看，肯定是楚司令的部队！”有见多识广的老农肯定的说道。“听说高安一带在打仗呢，问问吧，要是学兵军打不过，我们也好有个准备！”一个中年人说道。“鬼话，学兵军会打不过那些小鬼子？呸呸，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小孩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老货，你说谁是小孩子呢？我明年就四十了。” 　　……田间的争吵声越来越响亮，引起了学兵们的注意。“突突突——”当头的一辆两轮摩托忽然开到了路边，然后龙头一歪，灯光就照上了正在争吵的两人。灯光里，学兵们辨清了对方的身份，坐在后座上的排长方小云朗声问道：“老人家，向您打听件事，樟树县城距离这里还有多远哪？” 　　他问的正是被中年人称做“老货”的老农，被学兵亲切的称做“老人家”，“老货”大感脸上有光，没说话，嘴巴先笑得豁开了：“长官，那么要去樟树县哪，前面十里地就到了。长官，听说高安那里在打仗，不知道我们打赢没有？” 　　“谢啦！会赢的！”方小云朗声答道，然后从身下取出一个话麦，向师部汇报起来。 　　很快，方小云等人就向樟树县城方向绝尘而去。“老货”刚才因为和学兵们有一番对话，登时沾沾自喜起来，而就在他们讨论这几个学兵所为何来的时候，西南方向，隆隆的引擎声传来，下一刻，几十只灯光映入他们的眼帘，却是张田泉带着学八师大部队赶到了。 　　学八师飞快的开了过去，接着便是欧阳云和他的直属部队，再接着就是学十七师、学十八师。相当于四个师的铁甲部队顶着数千盏大灯轰隆隆的开过去，看得“老货”等人目瞪口呆，下巴差点落在地上犹未自知。 　　学十九师驶离众人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半左右了。此时，东方已经透出了一丝曙光，然后，漫天的乌云便变得绚丽多彩起来。目送学十九师驶离带起的尘土滚滚北去，“老货”揉了揉眼睛，问中年汉子：“我没看错吧？居然有高鼻子、黄头发的西洋鬼子？” 　　中年汉子也被吓到了，他连连点头，说道：“不对啊，学兵军不是我们中国的吗？怎么，怎么会有西洋鬼子？” 　　这个问题，欧阳云绝对可以给他一个周全的回答吧。不过此时，我们的总司令大人正双眉紧锁坐立不安着，却是没心思去关注这些了。 　　欧阳云原来以为，自己所指挥的这三个师，因为几乎是全机械化的装备水平，那么最迟会在三点左右到达高安。然后，四点钟就能赶到狮子门以西一带，完成对第33师团的合围——事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现在，都已经四点半了，最前面的学八师才不过刚刚抵达高安的新街乡而已，这里距离高安城可还有将近十五公里的距离呢。而距离狮子门，怎么算也都要两个小时的路程。 　　这让他大失所望的同时，辗转难安起来——和楚天歌约定的时间是凌晨三点赶到战场，可是现在都已经过去一个小时还多，前锋部队距离战场也还有两个小时，这让他十分担心，封岚山他们是否能顶得住日军的进攻。 　　实际行军速度和计算速度出入如此之大，追究原因，关键是平时的拉练太少了。这直接导致加油、以及清障重新调整车队所消耗的时间远远超过了预算。另外一点，战车的故障率也大大的超过了预期——欧阳云正在总结着原因，坐在后面的游晓莲忽然喊道：“总司令，刘师长有情况向您汇报！” 　　潘媚人这一次没有行军，于是，游晓莲这个娘子云卫团的团长便兼任欧阳云的秘书，帮他处理有关对外联络的事情。 　　欧阳云接过话麦，没听见声响，纲要按下送话键发问，耳朵里忽然传进来一声爆响，下一刻，有隐约的呼叫“师座”的声音传来，他悚然一惊，立刻按下送话键吼道：“我是欧阳云，对面谁在，收到请回话！” 第1357章 战车再厉害又如何 　　刘哲良率学二师、学三师后继部队赶到高安以后，他留下学九旅防守高安，随即带着其它部队向大城镇开去。到达大城镇以后，他让学三师所属其它部队悉数去追赶白流苏，自己则带着学二师留在了大城镇，准备在此等代主力部队的到来。 　　刘哲良这么安排是存了私心的，希望本师能够随主力部队参与围攻第33师团的战斗。然而，大部队还没等到，四点钟刚过，前面的侦察哨传回消息，说有一部日军骑兵正往大城镇赶来。 　　“多少人？” 　　“我们不敢靠得太近，估计在两千人左右。” 　　日军一个联队的骑兵部队，人数在2000-3000之间。骑兵的优势是速度，平原才是最能发挥其战力的地方，这也是甘粨重太郎不让他们随同大部队进攻狮子门的原因。 　　“两千人？”刘哲良乐坏了，他对左右说道：“白师长刚刚捡了个大便宜，这拨骑兵应该是来报仇的。太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也能吃次独食！”左右都笑了。刘哲良率部开出大城镇，以坦克团为前导，装甲团跟上，炮团居后，又从六个步兵团里面选出四个从左右穿插过去，准备对第33骑兵联队来个三面合围。 　　刘哲良这边刚刚让坦克团、装甲团熄火待命，前方一千米处，“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日军的侦骑到了。 　　和饭田雅雄稀里糊涂的冲进白流苏设置的埋伏圈不同，渡边谦太郎因为半路上遇到了从大城镇跑出来的井上田寐，在后者的提醒下，知道出现在大城镇的是学兵军最精锐的战车部队，所以表现得谨慎许多。他先后在大部队前面安排了两组侦骑，其中一组侦骑还带了一门迫击炮。 　　渡边谦太郎打算得极好——迫击炮不仅可用于试探前方有无伏兵，而且在发现敌情时能够用炮声向后方大部队示警。这一招纯属渡边自创，以前中日双方都还没有人用过，所以完全出乎了刘哲良等人的预料。渡边这一奇思妙想，差点就让他成为第一个杀死学兵军中将级别军官的日军第一人——当刘哲良站在装甲车外面要向欧阳云汇报情况的时候，两个鬼子正好将地上整平，并且将一枚榴弹塞进了炮筒。于是，让学二师所有学兵都惊出一身冷汗的意外出现了，刘哲良才对游晓莲有重要情报向总司令汇报，一枚榴弹呼啸着向他砸落下来。当时，如果不是他身边的警卫见机得快，六个人几乎同一时间扑倒在他身上，将他护了个严严实实，刘哲良即使不死，最少身上也会少块零件。 　　“师座被炸了！”有学兵喊起来，下一刻，他就被身边的一个军官一耳光扇晕了：“王八蛋，你咒师座呢？师座不是好好的吗？” 　　普通学兵不懂得谋略，不知道自己痛心的喊话有可能让部队陷入混乱。好在那个军官反应得快，这一巴掌登时将他抽醒了。 　　为了保护刘哲良，六个护住他的警卫死了四个，重伤轻伤各一个。炮声过后，周围的学兵们涌上来，正七手八脚的忙着救人，遗落在地上的话麦里，欧阳云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没事！”刘哲良被学兵们扶了起来，他痛心的看了一眼死去的几个兄弟，将话麦捡起来，按下送话键冷静的说道：“总司令，我是哲良。我们在新城东遭遇了一股日军骑兵，数量在两千左右，我们准备打他们一个伏击——打不成伏击了，鬼子好像发现我们了。” 　　“流苏呢？” 　　“她应该到安义了。” 　　“大城现在有多少人？” 　　“我们二师都在——” 　　“你看着办吧，记住，一定不能让33师团突围。尽快和封岚山取得联系，我们可能还要三个小时才能赶到战场，如果他们坚持不住，你们就先施加一点压力！” 　　“是，哲良明白。” 　　前方炮响，后面的学二师炮团团长吴祥景立刻紧张得不行，他用步话机向学六旅旅长张昌邑请示，是不是展开报复炮击，称他们已经锁定了日军炮兵方位。张昌邑负责指挥装甲团，距离刘哲良并不是很远，他已经判断出刚才击伤师座的乃是榴弹，便对吴祥景说：“你不要着急开炮，等我弄清情况再说。”然后，他下车找到刘哲良，向他请示下一步行动方案。 　　日军就开了这么一炮，接下来就没动静了，这让刘哲良等人感到十分疑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是日军试探性的炮击，正犹豫着要不要立刻展开进攻，前面的侦察哨回来了，师直属侦察营营长戴德禄向刘哲良报告，说日军大部队距离这边已经只有两千米了，而日军的侦骑似乎发现了什么，此时正在返回大部队。 　　“事不宜迟！进攻！老戴，你把日军方位告诉吴团长，让他来一轮急速射！” 　　“是！” 　　“井上君，是只有两个团吧？”第33骑兵联队队列中部，渡边谦太郎问井上田寐。 　　后者点点头问道：“阁下，难道您真的想用骑兵挑战支那人的战车？” 　　“是。” 　　“可是，我军现有枪弹根本无法击穿支那战车的装甲——” 　　渡边冷笑起来：“井上，你被支那人吓破胆了哪。我承认，支那人的战车确实要比我们的先进。帝国在这方面已经落在了后面，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了。战车也是要人来开的，所以，一支部队战力如何，最关键的还是士兵素质。哼，只要将开车的人杀死，战车再厉害又如何？” 　　井上摸了摸鼻子，嘴上不说心里想：“说得好听，可是没有针对性的武器，你拿什么去杀战车里的人呢？” 　　好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渡边朝身后指了指，说道：“等着看吧，今天让你长长见识，让你看看我们第33骑兵联队的勇士是如何用血肉之躯去战胜支那人的战车的！” 　　黑咕隆咚的，井上根本看不出渡边准备了怎样的秘密武器，在他想来，用血肉之躯和战车作战，那和送死无异，可是渡边表现得信心满满的，他不禁将信将疑起来。 第1358章 坦克团，出击 　　战车的出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就是为了取代骑兵的。所以，战车部队又有一个名称，换做“铁甲骑兵”。二战时期，中国战场上，传统骑兵还有着相当的市场。日军又以“天下第二强军”自诩惯了，根本不知道骑兵部队其实已经早就落伍了，所以即使其常备师团，骑兵部队也是建设中的重点，因此，其甲种师团又有一个称呼，唤作“挽马师团”。 　　新旧两种“骑兵”，单纯的做个数字上的比较，战车这种“铁甲骑兵”，除了爆发力和单兵灵活性要差一些，防护能力以及攻击手段这两个最重要的参数，都要远远超过传统骑兵。渡边应该是清楚这一点的，可是接到甘粨重太郎的命令以后，他并没有因为要对上战车部队而感到惊慌，反而颇为兴奋，觉得这是自己的一次机会。 　　渡边有这个自信，并不是盲目乐观，而是他曾经参加过一次演习，结果愣是用一个起兵大队战胜了一个战车联队。当然了，这个战车联队那是以斗战车为主的日军老式战车部队。有过用骑兵打战车的经验，渡边奉命向大城镇方向运动以后，沿途便着手布置秘密武器。如果此时是白天的话，井上田寐便会看到，居于第33骑兵联队最后面大约五百个骑兵组成的集群里，每匹战马上除了坐着一个士兵，另外还挂着两个布袋和一个油桶。布袋里面是炸药包或者集束手榴弹，而油桶里面自然就是汽油了。 　　渡边用来对付战车部队的手段道破了其实平平无奇，那就是用破坏力极大的爆破物加“汽油弹”，在攻击战车的同时，对战车乘员优先造成杀伤。而他之所以将这部分鬼子放在后面，就是希望打起来的时候能够出其不意的进行突袭。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对手是刘哲良，而这个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中将，其作战特点却是以稳健见长。他自认为十分巧妙的侦察手段，反而暴露了己部的行踪。好嘛，他这边才洋洋得意的向井上卖弄了自己杰出的指挥才能，西边三四千米处，本来黑漆漆的背景里忽然闪烁起一片火光。 　　“那是什么？”有鬼子目睹到，惊呼道。他们喊声未绝，隆隆的发炮声已经传了过来，这下子，所有的鬼子还有他们的坐骑都被惊到，登时马嘶人喊声响成一片——炮弹还在空气中飞行呢，不少鬼子已经惨呼起来，却是被坐骑给掀下去，措不及防的跌了个狗啃屎的。 　　“火炮？！支那人有火炮？！”渡边死死的拽住缰绳，好稳住自己的身体，一边吼着，一边转头去找井上。四顾一圈，却没找到井上的人。他心中“咯噔”一声，很自然的想道：“八格！这个井上不会是已经被学兵军给收买了，这是特地引我们上当的吧？” 　　他正这样想着，耳边传来一声嘹亮的马嘶声，然后是井上的惨呼：“哎哟！救我！”他转身朝后面看去，这才发现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摔在了地上，此时一只脚套在马镫里，正被拖行着呢。“蠢货！”渡边抑制不住的骂道，朝左右喊道：“快帮下他！” 　　有马术高超的鬼子欺近井上所骑坐的惊马，猛的抓住缰绳，然后使劲将那马拽住了。 　　井上刚将脚从马镫里拽出来，炮弹落地爆炸了。 　　第一轮炮击，准头很差啦，不过饶是如此，几十颗炮弹落下来，依旧炸死了十几个鬼子，并且惊到了更多的战马。然后，渡边联队的踪迹就暴露无遗了。吴景祥站在一辆炮车的炮塔上，登高远望，看见了远处火光中狂奔的战马还有四下逃散的日军。他及时调整射击诸元，接下来的第三轮乃至以后的炮击，准度大大提高，登时就将渡边联队炸了个人仰马翻。 　　“阁下，支那人炮火犀利，现在怎么办？”有军官向渡边请示。 　　渡边阴沉着脸，已经浑然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心里飞快的做出判断，分分钟以后，他下令道：“先就地分散！”又喊：“告诉田村，让他的人先退远点！” 　　田村正是统帅着渡边联队“秘密武器”的军官。他们远远的坠在大部队后面，虽然也因为战马受惊而有人坠地受伤，但是因为没有被炮火波及，所以并不似炮火中的日军那般狼狈。接到渡边的命令，他大声喝道：“后退五百米！” 　　五百余鬼子抹黑退去，然后又将阵形散开，静静的等待着。 　　吴景祥指挥炮兵进行炮击的时候，刘哲良拿着望远镜静静的看着，炮击刚刚结束，他钻入车里，拿起话麦下令：“坦克团，出击！老张，装甲团准备跟上！老蔡、老包，你们准备收网！” 　　“轰——”27辆重型坦克，54辆鸭嘴兽同时点火，下一刻，将近九十辆各型装甲车的引擎也开始打火。分分钟以后，总共将近两百辆战车的前大灯几乎同时打开，然后在“轰隆隆”的引擎轰鸣声中，一起朝渡边联队冲了过去。而在茫茫的田野里，蔡发才和包红云这一个旅长一个副旅长统率的四个步兵团也开始动作起来。学二师不动则以，一动就集中了六个团，总共将近六千人的队伍朝渡边联队围了上去—— 　　近四百盏大灯亮起来的时候，渡边反而笃定下来。这至少证明了井上的情报一定的准确性，对面，确实有两个团的战车部队。 　　茫茫夜色中的田野，还有那近两百辆轰鸣着的钢铁怪兽为近四千余学兵提供了掩护。当然了，如果渡边现在就发现他们的话，估计他肯定会选择逃跑，而不再作他想。 　　“士兵们，拔出你们的战刀，为了皇军的荣誉，准备决战吧！”他“噌”的一声拔出自己的指挥刀，指向灯光所在的方向。 　　“哈伊！”他的身边，一队精锐骑兵齐齐的拔出了自己的马刀。 　　渡边招手叫一个亲信过来，对他说道：“告诉田村，我们会冲过去吸引支那人的火力，让他们紧紧跟着我们，一旦出现机会，就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哈伊！” 　　渡边在马上四顾找到井上，一脸倨傲的对他说道：“井上，你就呆在这里好了。好好看着，看我如何用骑兵破支那人的车阵——你会发现，支那人的战车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的！士兵们，冲啊！” 　　“冲！” 第1359章 骑兵对决 　　单一的马蹄声自然比不过战车引擎的轰鸣声，不过千余匹战马同时狂奔，这声势还是挺吓人的。“哒哒哒”的马蹄声乱响，刘哲良身边的一个学兵说道：“师座，小鬼子莫不是疯了，居然用骑兵和我们对撞？” 　　刘哲良眯起眼睛冷哼一声：“他们既然自己找死，那我们就成全他们。”将话麦举到嘴边，按下送话键，他铿锵有力的说道：“坦克团全体都有了，先不忙开炮。机枪手做好准备，别让鬼子靠近你们！都听清楚没有？” 　　他这边话音才落，坦克团团长周泰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兄弟们？都听清师座的话了吧？！小鬼子悍不畏死，那我们就彻底的打痛他们。奶奶的，当自己是什么了？金朝的铁浮屠吗？居然用骑兵和我们对冲，这不是不把我们坦克团放在眼里吗？” 　　东方，曙光透过厚密的云层，洒出了一丝金黄色的光芒，正正照在烟尘中跑得正欢的当头三辆坦克上。渡边谦太郎冲得比较靠前，他的视力好啦，借着这一丝光亮，猛然发现那所谓的战车前面居然长着老粗一根炮管，他大惊，随即一带缰绳，生生的将战马扯得人立起来。“八格，井上田寐这个混蛋，这是装甲车吗？这是坦克哪？！”他愤愤的骂道，忽然生起欲哭无泪的感觉。 　　坦克和装甲车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说坦克有着远超装甲车的远程打击能力，而且，学兵军的继光型坦克出了名的皮厚耐操，又因为装配的是柴油机，即使着火也很难发生殉爆。如此一来，渡边精心准备的“秘密武器”其实际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一念及此，登时，渡边的雄心壮志就被那隆隆的坦克引擎轰鸣声给碾了个粉碎。 　　渡边的眼力，在整个33师团都是出了名的，可是其他人没他这副好眼力哪。而且，他们执行起命令来又是死脑筋，这联队长大人既然下令冲锋，就是跑瘸了马腿他们也依旧会坚决的冲下去，于是乎，渡边这边才萌生退意，那边厢，冲得靠前的一拨鬼子距离学兵军最前面的一个连的九辆鸭嘴兽已经不足千米了。“坦克？！”就有鬼子怪叫起来，然后，所有人不禁心中一寒，夹着马腹的双腿不知不觉的收紧，他们胯下的马儿登时跑得更欢了。 　　一个小队的宪兵围住了渡边，田村带着五百余充当秘密武器的鬼子从他们身边飞擦而过，百忙中，田村回过头来看了渡边一眼，却见联队长张嘴欲语，但是却又慢慢的闭上了。心中产生了一点疑虑，不过他没有多想，右手一甩马鞭，坐骑吃痛，登时以更快的速度蹿了出去。 　　战车部队和骑兵部队都属于高速部队，这一旦对冲，速度上去以后，可不是想停就停下来的。渡边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才将到嘴边的“回来”两字生生咽了回去。 　　“冲啊！” 　　“杀！” 　　……前面的鬼子开始呼号起来。不少人都想通过这种方式排泄心中的恐惧，当然，也不乏有人抱着这样的念头：“坦克又如何？碰到我们大日本皇军的铁骑，一样难免溃败的命运！” 　　寒冬的早晨，天亮得有点慢，不过眼尖的鬼子还是看到了两边田野里正在向他们身后狂奔的学兵。 　　学二师此时终于露出了獠牙，而第33骑兵联队则已经失去了回旋的余地。 　　“是支那人的大部队！”有鬼子喊道。这部分鬼子倒也机灵，一旦发现天生受制于己的步兵，立刻调转马头向他们冲去。 　　“开炮！”刘哲良忽然吼道。 　　下一刻，最少几十个车长向自己的炮手、机枪手传达了这个命令。然后，小鬼子眼眸一缩、心里一寒的现象变出现了。几十辆坦克忽然齐齐的原地一挫，发出十分刺耳的刹车声，下一刻，那高昂着炮管消焰器口子上火光一闪，坦克车身重重往后一顿，下一刻，发炮声响起，紧接着，最前面的近十辆彼此错开的鸭嘴兽炮塔上的机枪忽然怒吼起来。爆豆般的枪声和炮弹的破空声交织在一起，不少鬼子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心中一阵恶寒，下一刻，脑中回响着各种声响，脑门一热，他们张嘴嚎叫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容，双脚将马腹夹得更紧，腰身朝前一弓，举起马刀就向最靠近自己的坦克冲了过去。 　　战斗只进行了一刻钟不到，胜负就已经明朗了。渡边联队的鬼子勇则勇矣，可是，决定这一仗胜负的，和武勇还真没太大的关系。枪炮声中，日军冲在最前面的百十个鬼子，连人带马被打成了马蜂窝，又或者被炸成了碎片。爆炸声响起，战马受到惊吓，不少鬼子被疯狂的战马抛在地上，又或者被战马拖着狂奔，这让最少两百个鬼子瞬间变成了步兵或者直接被战马蹂躏成了血人。与此同时，田村部的鬼子也开始有人在炮火中连人带马被点爆，就好像烟花一样怒放起来。须臾之间，五百余渡边谦太郎的“秘密武器”就变成了一盘散沙，受惊的战马无视主人的安危和命令到处乱跑——距离坦克团还有千多米呢，其建制就没了，这也终于让渡边清醒过来。 　　他调转马头，喊道：“撤！撤！”然后用指挥刀狠狠的捅在爱马的屁股上。那马“吁溜溜”长鸣一声，扬起四蹄如飞的朝来时方向狂奔而去。 　　“想跑？没门！”周泰说道，下令：“兄弟们，追啊！” 　　那厢，刘哲良也不再矜持，下达了总攻命令。 　　“滴滴答”的冲锋号吹响，四个团的步兵开始围追过来，与此同时，装甲团在张昌邑的指挥下，见缝插针的挤入坦克团的空隙，开始发挥其速度优势，向日军冲了上去。 　　“注意那些马背上有油桶的鬼子，别让他们靠得太近！”刘哲良在指挥频道里吼道。 　　不用他提醒啦，在那些鬼子连人带马发生殉爆，变成一团燃烧的大火球时，学兵们就悟了。机枪手优先扫射这些鬼子，几十挺机枪的伺候下，那些犹不知死活想要冲上来的“秘密武器”就好像人形炮仗一样被点燃，然后在“轰隆隆”的殉爆声中被炸飞上天，不少人临死都不知道为什么装甲车会变成坦克。可谓死都死得稀里糊涂的。 　　至于那些想欺负步兵的，结果却只有被步兵欺负的命。这还没冲到跟前呢，几支十几支卫青式同时打过来，绵延不绝的子弹，让他们的冲锋变成了送死…… 　　第33骑兵联队，出发时两千余人，等他们逃回狮子门山下的时候，所剩五百人都不到，而即使这样，在渡边谦太郎想来，他们还真够幸运的——终于，他也不再觉得，所谓的士兵素质能够决定一切了。而他想不到的是，他所遇到的，其实只是学兵军这一次北上部队中机械化程度最不高的一支部队而已。 第1360章 前店水库 　　就在刘哲良在大城镇东边给予日军第33骑兵联队以重创的时候，小掘金城率领的一个大队的鬼子，正在偷渡店前水库。 　　二十几个木筏被放下水去，一个中队的鬼子在小掘金城的严令下，在一个名叫托田村升的大队长的带领下，战战兢兢的爬了上去——确实是爬上去的——这部鬼子不擅弄水，第一个鬼子跨步上去，结果没掌握好尺度，站上去以后木筏翘头将他抛进了水里，吓得那个鬼子惊叫连连，被小掘好一顿恶骂。接下来，其他人上木筏，便只敢爬行了。 　　店前水库东岸是住有人家的，这个唤作堑前村的小村子虽然人家不多，才二十余户，可是此刻，村子里却驻扎着隶属于学兵军游击队的一支游击大队。 　　正是有幸在伏击荒木直树的战斗中现场观摩的大城游击大队。店前水库的位置太敏感了，楚天歌和封岚山等游击队高层自然不可能不关注到。星火大队在江西境内活动这久时间，一共发展起来六支地方游击武装，游击队要狙击来自三个方向的日军，兵力不继，临近南昌最近的大城游击大队便被赋予了驻守店前水库的任务。 　　对此，大队长甘田阳一度还十分不满，认为楚司令看不起泥腿子出身的大城游击大队，这个“驻守命令”是来敷衍兄弟们的抗战热情呢。经过刘伟成的劝说，他的心境才变得平缓一些。而因为这个插曲，在安排警戒哨的时候，他就没太当作一回事。乃至于在日军进行第一轮偷渡的时候，执勤的两个游击队员居然自顾自的躲在茅草丛中呼呼大睡，然后直到刘伟成和甘田阳过来巡视，这才被后者一脚踢醒。 　　“甘宝，张一毛，你们两个故意给老子难堪呢？叫你们站岗，你们居然躲这里呼呼大睡来了？这要是有鬼子从对面过来，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甘田阳正在大骂，刘伟成忽然一把拽住了他，轻声道：“听听，什么声音？” 　　甘田阳屏声静气，甘宝和张一毛也竖起了耳朵。 　　“水流声！”张一毛不以为然的说。 　　甘田阳却说道：“不对，是划水的声音！走，过去看看！” 　　此时天色已经微明，可以看出去十几米远的距离。一行四人爬上水库东岸朝下面看过去，甘宝忽然指着一百多米处的一边河滩说道：“辅导员，大队长，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一束手电筒的光圈照在平静的水面上，光圈里，先是出现一圈圈波浪，然后便是一只木筏，再接着，则是几个戴着钢盔的人头。 　　“鬼子！”张一毛惊呼道。 　　“闭嘴！”刘伟成轻声呵斥，然而，却是迟了。 　　手电筒光源处传来吆喝声，然后，一簇人影挪移了过来。 　　沙沙的脚步声传来，甘宝和张一毛都慌了，两人轻声问道：“辅导员，怎么办？” 　　大城游击大队，名义上甘田阳是最高指挥员，但是因为该大队的建成，是刘伟成一手促成的，所以一旦面临大事，队员们最信任的还是他。 　　刘伟成脑子里念头电转，下一刻，他轻呼道：“甘大队，你立刻回村子，找一个腿脚快的，让他去狮子门报信。鬼子从这里偷渡，肯定是正面进攻狮子门受阻，这是想从后面偷袭，前后夹击呢！叫其他人都过来，我们在这里狙击鬼子一阵——虽然错了半渡而击的最佳时机，可是小鬼子应该才过来一部分，我们还有机会把他们赶走！” 　　“好！”甘田阳应了一声，转身就朝村子跑去。 　　刘伟成掏出了驳壳枪，打开保险，看了甘宝、张一毛，问道：“怕吗？” 　　甘宝和张一毛子弹也打过几发了，可却是第一次面对荷枪实弹的鬼子，说不紧张那是骗人。两个人手脚都有点打颤，嘴上却不肯示弱。甘宝说道：“辅导员，您这是说笑话，我野猪都不怕，还会怕小鬼子？” 　　张一毛：“就是，我们，我们江西人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汉子。” 　　刘伟成想不通这野猪和鬼子有什么可比性，不过此时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一板枪击说道：“那赶紧的做好准备！小鬼子过来了！” 　　日军还没意识到这个荒凉的水库边上居然还藏着敌人。一个名叫龟田一郎的小队长带着三十余鬼子摸过来，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具体情况而已。 　　水库边上，第二波渡河的鬼子已经在登岸了。龟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指身前的两个手下，说道：“你们的，上去看看！” 　　那两个鬼子“哈伊”一声，端着三八大盖就朝刘伟成他们走了过去。 　　天色渐明，此时，人眼的可视距离已经达到了四十米左右。那两个鬼子的身形才在张一毛和甘宝视线中出现，张一毛身子一个颤抖，右手食指下意识的一口扳机，“叭”的一声，他手上的三八大盖登时响了。 　　这一声枪响太突然了，那两个鬼子惊呼一声立刻趴倒在地上，其中一个喊道：“有埋伏！”另一个很快找到了“敌人”，朝着张一毛身边的一棵樟树就放了一枪。 　　刘伟成气急，瞪了张一毛一眼，喝道：“瞄准了再打啊！”他话声未落，甘宝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也放了一枪。然后，龟田一郎带着其他鬼子扑了过来，枪战随即发生。 　　枪声惊动了托田村升，他朝枪响处看了一眼，命令道：“佐井，你带三小队留下接应参谋长阁下，其他人进攻。记住，一个都不许放过！绝对不能让他们前往狮子门报警！” 　　“哈伊！”众鬼子应道，然后气势汹汹的扑了过去。 　　距离交战地大约两百多米的堑前村西边村头，甘田阳带着大城游击大队大约两百个游击队员也冲了出来。 　　因为曾经亲眼见到学兵军围歼松本大队，而当时的战况是，学兵军完全占据上风，小鬼子却不堪一击。这助长了游击队的士气，他们理所当然的以为所有的鬼子都是不堪一击的，一个个大声吆喝着，都信誓旦旦的要痛揍鬼子，“好让小鬼子知道我们江西人的厉害”。 　　他们毫无所觉的是，店前水库东岸，一场震惊了全国的惨案，正因为他们的轻敌即将上演。 第1361章 堑前村惨案 　　楚天歌在华北打游击的时候，旦逢日军扫荡某个地域或者在某个村庄与日军激战，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转移当地的百姓。甘田阳在这方面毫无经验，而刘伟成又被日军牵制在了前线，乃至于直到鬼子将堑前村包围，不少当地百姓才知道鬼子打过来了，这成了导致“堑前村惨案”发生的间接原因。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了一面倒的趋势。大城游击大队的武器也是以日制武器为主，部队最强的火力输出则来自两挺日产歪脖子机枪。双方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进行对射，日军射术精良的优势得到了酣畅淋漓的发挥。战斗进行了二十分钟不到，将近五十个游击队员就倒在了血泊中，而日军不过才伤亡了十余人而已。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渡河过来的小掘金城亲上一线，观察了战况以后，他得出结论：对手很弱，应该是支那民间武装。“阁下，我已经派两个小队封死了旁边那座村庄东北两个出口，直接强攻吧！”托田村升向小掘建议。 　　小掘：“吆西！传我的命令，速战速决，为了防止他们泄露我军目标，一个都不要放过！” 　　“哈伊！士兵们，进攻！” 　　近千鬼子从三百多米的阵线上发动了强攻，对面游击队的阵地上，不少游击队员终于尝到了日军的厉害，部分人打出了血性，枪打得越来越准，同时，也有不少人面色发白、手脚发软，对这随时都可能毙命的战斗表现出了强大的不适应性。 　　“小鬼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凶了？”甘田阳感觉到了不对，问刘伟成。 　　刘伟成面色严峻，他四顾队员们的神情、面色，又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村庄，村头，有村民在那里眺望着，犹不知道大难已经临头。他没有接甘田阳的话，而是一挥驳壳枪，吼道：“兄弟们，身后就是我们的父老乡亲，我们能够忍心手无寸铁的他们遭遇小鬼子的屠戳吗？不能！是男人的，就用我们的钢枪，用我们的热血和小鬼子拼了！” 　　“辅导员，向主力部队求援吧！我们顶不了多长时间的！”甘田阳建议道。 　　刘伟成面泛苦色。游击司令部倒是给他配了一台步话机，可是这里居于山中，信号传不出去，否则的话，他也无须让甘田阳派人去通知狮子门守军了。“步话机坏了！”他对甘田阳说道。 　　“啊！” 　　小鬼子呐喊着冲了上来，与此同时，堵在村子东北两个出口的七十余鬼子开始向村子里冲去，他们见人就杀，连老人和还孩童也不放过，登时就将堑前村变成了人间地狱。“妈的，这帮禽兽！”甘田阳率先见到这一幕，他怒骂道，紧接着嘶吼：“兄弟们，和小鬼子拼了！” 　　不少游击队员转身看去，看见这血淋淋的一幕，一个个心如刀绞，其中，有两个这个村子里出来的游击队员难捺怒火，跳起来就向对面的鬼子冲去，嘴里面喊道：“奶奶的，老子和你们拼了！”打掉枪膛里的子弹，挺起枪刺就朝最近的鬼子奋力捅去。又有几十个队员跟着冲了上去，其中包括甘田阳。 　　刘伟成看得大惊，他站起来奋力阻止，嘴里喊道：“都给我回来——”喊声未绝，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心口，他闷哼一声仰头重重栽倒，嘴里面沁出鲜血，眼睛圆睁着，就此没有了呼吸。 　　刘伟成是大城游击大队的灵魂哪，他一死，游击队登时现出乱象。更多的队员呼喊着为辅导员报仇的口号加入了甘田阳等人冲锋的行列，还有人则开始后退，然后转身就逃，当了逃兵。随着甘田阳被几个鬼子射杀，大城游击大队顿时散成一团，再也无力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当天晚上，当那个报讯的游击队员带着一个医护连回到堑前村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村子里躺满了男女老少各色人等的尸体，其中，最小的只有三个多月，而这个婴孩居然是腹腔被捅开一个大洞而死——很显然，他是被没有人性的鬼子用刺刀挑死的。 　　全村二十余户人家，总共一百二十余口人，没有一个活口，其中有的女性遭遇了小鬼子的兽行，她们的下身因为承受了太多的暴力，乃至于医护连女兵在收敛她们的遗体时，因为承受不了那种场面，当场晕了过去。 　　欧阳云接到有关报告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了。当那份夹杂着百余张随军记者拍摄的照片的报告放到他的面前，他只扫了一眼，脸上的肌肉便不可抑止的剧烈跳动起来。几分钟以后，他站起来，签发了一条传达给进入江西的所有学兵军部队的命令：从现在开始，江西战场，不要俘虏！另：全国重金通缉小掘金城等参与制造“堑前村惨案”的鬼子，死活不论！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然后他又对游晓莲说：“找到这个记者，让他多冲印几份，给美国那边寄一份去！” 　　不说欧阳云获悉“堑前村惨案”以后是何种反应，单说狮子门战场。 　　大城游击大队虽然最终只有一个游击队员活了下来，但是，他们的牺牲为狮子门守军赢得了一个多小时的缓冲时间。而就因为多了这一个多小时，楚天歌从南昌增派的一个团学兵得以迅速在狮子门以北两公里的西岗村建立防御阵地，从而避免了狮子门可能遭遇前后夹击。与此同时，学二师得以从容逼近第33师团狮子门以西部队，这也昭示着，该部日军的覆灭，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清晨六点半钟，就在满手鲜血的小掘金城所部鬼子还在狮子门以北山区跋涉的时候，学二师为先导，学八师的炮兵进行远程火力支持，狮子门围歼战打响了。 　　甘粨重太郎接到渡边谦太郎的报告，获悉大城镇方向第敌军不是两个战车团，而是一个整编师的时候，老鬼子一度失神，双眼望向东南方向的夜空，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阁下，是不是立刻向狮子门发起强攻？！”第214联队联队长佐藤谦轻声问道。 　　足足过了两分钟，甘粨才有回应。“不，等小掘参谋长的讯号吧——先前的支那战车部队，不是薛岳部假扮的啦，诸君，我们都上当了。这，绝对是学兵军的主力部队。欧阳云这家伙，他是想将我部留在狮子门哪！保存实力吧，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坚持得长一些，才有可能等到岗村司令官的支援！佐藤君！” 　　“卑职在！” 　　“抓紧时间构筑对西防御阵地吧！可能的话，挖两道反坦克战壕！这一仗，将是一场苦战哪！” 　　“哈伊！” 第1362章 威武 　　甘粨重太郎带着第33师团从高安开出来的时候，所部建制齐全，战损不过在三千人左右（两千五百人死在了和薛岳所部的战斗中，另有五百余人则死于楚天歌亲自指挥的伏击战），然而现在，213联队、215联队先后团灭，所部一万四千余人不过只剩下七千人不到，这其中，还有千余人被小掘金城带去了前店水库一带。狮子门以西的主阵地，包括炮兵在内，他手上的可战之兵实际上只剩下五千人左右，这其中还包括近两千从后勤辎重部队中挑选出来的二线官兵。这就难怪他接到渡边谦太郎的汇报，获悉一个师的学兵军“装甲战车部队”向己部逼近的时候，会出现短暂失神的状态了——学兵军这一次来者不善哪！ 　　五点半钟，就在日军第33工兵联队和第214联队的鬼子兵在联队长井上征夫中佐和佐藤谦的监督下在狮子门以西两千米的丘陵平原交错地带开挖战壕、反坦克壕构建防御阵地的时候，距离狮子门大约五公里的西山乡北边的大路上，烟尘扬起、引擎声轰鸣，学二师在刘哲良的指挥下，声势浩大的开到了。 　　此刻，日军刚刚挖出两条深度在一米五左右的战壕，此时正在两道战壕前面开挖反坦克壕。反坦克壕的工程量比之两道战壕加起来还多得多，所以他们此时不过刚刚挖出个样子来。学二师出现在战场上的姿态太过吓人，乃至于井上和佐藤以为学兵军这就开始进攻了，两个人几乎同时大喊：“不要挖了，隐蔽，隐蔽！” 　　四千余鬼子闻讯，立刻狂奔回第一道战壕，然后，工兵联队的鬼子直接通过交通壕往后撤，而214联队以及后编入的两个大队的鬼子则分流了两个大队到第二道战壕，留在第一道战壕里的鬼子丢掉铁锹，取出武器，开始紧张的备战起来。 　　甘粨的指挥部设在狮子门以西一千米的一处丘陵上，他站在指挥部的掩体边上，举起望远镜朝西边望过去，首先看到一辆重型坦克，往后扫过去，又看见一辆。再向纵身扫视，看到了装甲车以及满载学兵的军卡，他的眉头一跳，长呼一口气说道：“八格！还真是装甲战车部队，学兵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了？” 　　渡边谦太郎就站在他身后，他此时放下了望远镜对甘粨说道：“阁下，我们缺乏反坦克武器，只能请求航空部队的支持了。” 　　他的身边，轻重兵第33联队的联队长桥本定寿接话道：“已经向司令部请求航空兵的支援了，不过，司令部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甘粨放下望远镜，淡淡的说道：“把希望建立在其他部队的救援上是没有用的。司令官和畑俊六大将不和，而德川少将又惟畑俊总司令官马首是瞻，航空兵会不会出现在南昌战场，这是个未知数。与其如此，还是多动动脑子，想想如何才能针制支那人的坦克吧！” 　　渡边回头朝炮兵阵地看了一眼，恨恨道：“可惜，我部配给的都是山炮、野炮，如果有重炮的话，支那人根本不敢如此放肆。” 　　甘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渡边君，你们骑兵联队还有五百多人？” 　　渡边莫名的心中一颤，点头道：“是的。” 　　“你之前想出的对付支那人战车的战法，我觉得很不错，渡边君，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部去做！” 　　“哈伊！”渡边心头一凛，隐隐约约觉出了什么，低着头恭声应道。 　　甘粨转身朝后望，找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兵器后勤队的大队长名丰一郎大尉，喊道：“名丰大尉，你过来一下。” 　　名丰“哈伊”一声，大步走了过来。 　　“名丰大尉，我们还存有多少炸药包？” 　　渡边的心揪了起来—— 　　名丰恭声答：“阁下，还有三百多个。” 　　“很好。桥本中佐！” 　　“哈伊！” 　　“我们还有多少汽油？” 　　“十吨左右，阁下。” 　　“赶快全军收集玻璃瓶之类的器皿，将汽油进行分装，制成燃烧弹。支那人的军容你们也看到了，机械化程度极高。支那人的战车，你们有所耳闻的吧？即使是我军最新研制出来的99式也不是其对手。欧阳云这个混蛋，他是铁了心要全歼我军哪！哼哼，我们大和军人是这么好欺负的吗？哪怕全军战死，我也要给他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以后再不敢轻视大和军魂！” 　　“哈伊！” 　　“渡边君，请集合贵部官兵去准备特种作战吧！今次，我们是否能够绝地逃生，就看你们的了！”甘粨说完，郑重的向渡边低下头去，鞠了一躬。 　　至此，渡边已经知道，己部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了。甘粨所谓的“特种作战”，那还是他先发明的，纵然知道这种手段对于武装到牙齿而且警惕性极高的学兵军来说能否收效实在是未知数，可是甘粨郑重的拜托下来，他却连质疑的余地都没有，所以只能恭敬的还上一礼，然后快步向己部集结地走了过去。 　　东方天空，太阳光穿透云层普照下来，在早就毁于战火的西山镇东北边的田野上，学二师各部开始进入战场。一辆接一辆的坦克、装甲车驶入日军的视线，又有以班为单位的学兵们荷枪实弹的穿插进去，躲到坦克和装甲车的后面，日军草草挖就的第一道战壕里面，不少鬼子兵的呼吸声不自觉的变得粗重起来——学二师展现出来的军姿好像一块巨石一样压迫着鬼子们脆弱的心脏，让不少人都感觉到了浓重的死亡味道。 　　对于封岚山等坚守狮子门山顶阵地的学兵而言，这一夜何其漫长。 　　整个狮子门山顶，几乎都被鲜血染红了。浓重的血腥味随风飘荡着，一旦想到这其中就有不久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兄弟的鲜血，不少学兵便难以掩饰心中的悲痛和愤怒，他们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钢枪，趴在血迹斑斑的石地上双目圆睁的看着山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桓着：狗日的，来吧！正好让我给兄弟报仇！ 　　一月的江西，夜晚的气温依旧在零度以下，这直接导致了如下一幕的发生——不少学兵的衣服浸入了鲜血，然后被紧紧的冻结在石地上，乃至于当他们发现援军到来，不少人想要活动下手脚或者爬起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动弹不得了。 　　“继光型坦克？啊！是我们的援军。” 　　“在哪里在哪里？妈的，老子怎么动不了了？” 　　“我也动不了了！妈的，老子被冻住了！” 　　……封岚山带着两个旅增援狮子门，加上先前驻守狮子门的第一师第三旅，整整一个师的学兵，最终只有四个团的学兵活了下来。而便是这四个团的学兵，此时也有半数的人冻伤，其中严重的当属在山头坚守的那一个团学兵。他们中的不少人因为鞋子里进血，脚趾头都被冻坏了好几根。 　　封岚山因为要巡视阵地，又要对兄弟们进行讲话鼓舞士气，所以等他找地方趴下的时候，血迹都已经冻结起来了，所以他幸运的躲过了这一劫。 　　学兵们本来因为援军的到来而感到欣喜莫名呢，此时却因为这个意外而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师座，我被冻住了，动不了啦！”他的一个警卫朝他喊道，此时，他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怎么会这样？”他蹲在那个学兵的身边，查看了一下情况，想了想，说道：“别动！”然后从身上掏出匕首，直接将他的迷彩服从后面剖开了。“先将上身抽出来！”他对那个学兵说。 　　于是，好像蜕壳的蝉一样，那个学兵从自己的迷彩服里钻出了上半身，然后，又让封岚山割断了皮带和腰带，脱下鞋子，直接将双腿从裤子里伸了出来。 　　穿着棉袄、卫裤、袜子的学兵很不习惯的站在封岚山身边，他的身边，几个战友受不了他那忸怩表情的挑逗，掩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他这都是为了打鬼子！”封岚山对那几个家伙吼道，而他自己，却也不禁嘴角一咧，强忍着才没莞尔。 　　有个这个学兵做榜样，其他人有样学样，很快，都成了蜕壳的蝉，仅仅穿着棉袄、卫裤，蹬着翻毛军靴站在山顶上。 　　“都下去吧！换其他兄弟上来！”封岚山说道。 　　七八百学兵，带着一百多个被冻伤的战友撤了下去。 　　封岚山目送他们离去，弯腰摸了摸那冻得硬梆梆的迷彩服，感慨道：“还幸亏我们学兵军的军服质量过硬，不然的话，这血要是渗进里面，那可得把人都冻住。” 　　因为这个意外，山顶的游击队学兵正在换防的时候，学二师的进攻开始了。 　　首先便是一轮炮火准备。二十四门一百零五毫米口径、十二门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重炮同时怒吼，须臾间，日军的第一道战壕就被漫天的炮火给吞没了。 　　“重炮？！”甘粨重太郎被几个宪兵护在中间，他双眸一阵收缩的说道。 　　他的身后，一个参谋说道：“为什么参谋长还没讯息传回来？” 　　甘粨：“别指望他们了。就是他们偷袭成功，可是，我们正面能守得住支那人的进攻吗？” 　　“哈伊！”那个参谋不敢说话了。 　　甘粨砖头看向己方炮兵阵地，心中说道：“吉田键一，现在就看你的了！” 第1363章 重炮对山炮 　　好像是感受到了甘粨重太郎的目光一样，日军炮兵阵地上，吉田键一大声报出一串数字，然后右手慢慢举起，问道：“做好准备没有？” 　　“哈伊！”身后传来齐齐的喊声，他右手猛然劈落，大声喊道：“放！” 　　三十六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野炮同时轰鸣，须臾，一片火光砸落在学兵军炮团所在阵地上，登时引发一阵轰隆隆的爆炸声。 　　己方进行炮击的时候，吴景祥拿着望远镜朝日军阵地观望着，日军阵地后方烟雾才腾起，他心头微微一凛，立刻按下送话键喊道：“机枪手，观察手，速度回去车内，盖上顶盖！”喊完，他自己先缩了回去，然后顺手一带，将顶盖盖上了。 　　他刚做完这一切，“当”的一声脆响，然后是“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吴景祥所乘坐的这辆自行火炮登时剧烈的颤动起来，他只觉得脑袋如受重击，然后一阵眩晕，情不自禁的嘴巴一张，就在车内金属零件发出的“吱嘎”、“叮咚”、“哐当”的碰撞声中呕吐起来。吴祥景还算运气好的，坐他前边的驾驶员，直接一头撞在身前挡板上，然后晕了过去。 　　大口的呕了几口，吴景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拿起话麦喊道：“老杜，你组织一下，反击！” 　　老杜是他的副手，老杜运气比较好，所乘战车没有被爆炸波及，他立刻回答：“要得！”又说：“所有人听我命令，炮口抬高一个刻度，方向偏左两个刻度，打！” 　　学兵军炮兵阵地被炮火淹没的时候，甘粨重太郎眯起眼睛，拿起望远镜看了过去。他脸上先是露出一丝微笑，但是，微笑只持续了几秒钟，便换上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三十六门野炮虽然准确的命中了目标地域，可是造成的杀伤却实在是差强人意。敌军那些还被硝烟遮掩着的炮管轻轻的转动着，下一刻，整齐的喷出了火焰。 　　自行火炮的先进性，不仅体现在其可怕的移动速度，还体现在其发炮的频率上。吉田联队的炮兵每开一炮就要将炮推回原位，再校准，然后再由人工填进炮弹，这才能够再次发射。即使最熟练、配合最默契的炮兵组合，也需要分把钟的准备才能完成一次射击。吴景祥团的自行火炮就不一样了，因为有自动填弹装置，又因为可以通过炮塔很方便的调整射击角度，还因为装备有专门的抓地装置，无须担心因为后座力而改变炮位的问题，所以，分把钟打个三五发根本不存在问题。 　　甘粨重太郎和吉田键一都没有想到，敌军炮兵的反应速度会如此快，而且报复火力会这么猛。按照他们的理解，己方一轮急速射，即使不能够完歼敌军炮兵，那么至少也能打得其残废。接下来，就是个优势积累扩大的过程了，己方越来越具备数量优势，最终将取得完全的掌控权。 　　第33师团太需要这个掌控权啦，唯有如此，才能压制学兵军的步兵。接下来，渡边骑兵联队的特攻战术才可能对其坦克部队形成杀伤。 　　吴祥景团的反击迅速而犀利，分把钟内，三百余颗炮弹就没头没脑的砸在了吉田联队的阵地上。学兵军可是清一色的重炮，这一轮炮击下来，日军的三十六门野炮登时被炸毁了二分之一还多。而士兵更是被炸死了一大半——可以说，只一个瞬间，吉田联队就残了。 　　第33师团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这其中，受打击最大的是214联队的联队长佐藤谦以及渡边谦太郎。就在刚才一轮炮击中，214联队驻守第一道战壕的那个大队至少被炸死了一个中队。如果吉田联队无法遏制敌军炮兵，任其反复对步兵阵地进行轰击的话，那么这仗就没法打了——一念及此，佐藤愤愤的骂着：“八格！为什么会这样？！”他看向对面的学兵军阵地，牙齿几乎都咬碎了。 　　炮战只持续了十分钟左右。最后，吉田键一亲自操作一门野炮和学兵军对射，然后因为身边的炮弹被击中发生殉爆，连人带炮被炸成了碎片。 　　“阁下，吉田联队没了！”一个参谋多此一举的向甘粨汇报。 　　甘粨看着学兵军阵地上依旧在升腾着的炮火，长叹道：“飞机、坦克、大炮，这曾经是皇军的杀手锏哪！什么时候，这变成支那人的强项了？！” 　　“阁下，您快看！”那个参谋忽然激动起来。 　　甘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身抬头望去，看见东北方向一串黑影飞来，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战机，是我们的战机！航空兵支援我们来了！”年轻的参谋大叫起来。他的叫声感染了不少鬼子，不少人跟着欢呼起来。而渡边和佐藤如丧考妣的脸上，也终于泛起了一丝血色。 　　狮子门山顶，封岚山也看到了那些来袭的敌机。他脸色微变，说道：“奶奶的，这仗难打了！” 　　“师座！你看那边——”学二师阵地上，一个参谋指着那串黑影对刘哲良说道。 　　刘哲良抬头望去，目光一凛。 　　对于眼前的这部日军，刘哲良手上有着详尽的情报。所以，当第33山炮联队向吴祥景部开火的时候，纵然所营造出来的声势颇为吓人，他却一点都不担心。 　　学兵军自行式火炮乃是重型继光型坦克的底盘和车身，装甲防护能力一流，别说第33师团只有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炮，便是其口径再大一些，达到一百二十毫米，只要不使用特种炮弹，也不可能对吴祥景团造成多大的杀伤。 　　事实证明，他的预判是正确的。敌我双方炮兵的对射，虽然第33山炮联队获得了首轮打击的机会，但最终取得胜利的却是吴祥景团。 　　炮兵完胜，第33师团对学二师最有威胁的作战力量被铲除，该师团就等于被拔了牙的老虎，接下来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刘哲良正在计算着，要如何才能尽快的结束战斗，日军战机出现了。突然增加的这个变数，也让狮子门之战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此时，刘哲良也不敢断定，己部就一定能够取得胜利了—— 　　现阶段，空军乃战争之王哪！ 第1364章 吉本的建议 　　学兵军体系内，首先发现日军战机的是许智的游击第一师。 　　自昨天登陆战遭遇重创以后，铃木春松就再也没有发动过大规模的进攻。双方在南津窑一带隔着修水形成了对峙，到了今天早上，许智正在和范永才和石华两人讨论军情，有学兵进来报告，称在东北方向出现了大批日军战机。许智理所当然的以为敌机是冲着自己来的，立刻冲出指挥部，下令全军进入防空洞隐蔽。 　　然而，这波三十架左右的战机却没有在南津窑上空停留，而是越过他们飞往西南方向去了。三十余架战机，如果运用得当，那是能改变一场中等规模战斗的胜负结局的，许智不敢大意，立刻向楚天歌做了汇报。楚天歌立刻想到了狮子门，然而，他这边才接到报告，日机已经出现在了狮子门西北方向天空了。 　　这波战机，正是冈村宁次向畑俊六求援，然后畑俊六让德川好敏的第一航空兵团增援第33师团的第一波航空兵。 　　就在今天凌晨三点半钟左右，第33师团佯攻攻狮子门的时候，冈村宁次被吉本贞次叫醒。“阁下，醒醒，很重要的情报！” 　　冈村眯眼还不足一刻钟，闻言立刻睁眼坐起，问道：“重要情报？哪方面的？” 　　吉本：“南昌支那军的序列搞到了！”吉本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 　　冈村注意到了，问：“吉本，发生什么事了？” 　　吉本长叹一声说道：“阁下，真没想到，我们的对手，居然是一支游击队！” 　　“什么？！”冈村脸色立刻变了，然后很没风度的愤愤骂道：“铃木春松！蠢驴！甘粨重太郎！笨蛋！他们连区区支那人的游击队都打不赢吗？”“游击队”是什么样性质的部队，第11军中没有人比冈村再清楚了。冈村曾经用“跳梁小丑”形容过游击队，而他之所以对游击队表现得如此不屑，盖因为他曾经在安徽很轻易的就剿灭过一支重庆政府的游击纵队。在他看来，要对付只敢偷鸡摸狗的“游击队”实在太简单了，只要发挥好正规部队的火力已经兵员素质优势，采取稳步前进的方略，不给其“偷鸡摸狗”的机会，那么“游击队”变不可能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第17师团还有第33师团，虽然一支复建不久，还有一支则属于乙种师团，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属于大日本帝国的正规军，其中，第17师团更是皇军常备甲种师团。就是这两支武装到牙齿的部队，其中一支居然被堵在了修水北岸难以寸进；另外一支则被挡在了一座海拔不过五百米的小山岭西面——而他们的对手，居然是连枪都打不好的游击队，这对冈村的打击太大了。 　　冈村也好，吉本也罢，他们都没有和学兵军游击队打过交道，所以理所当然的将楚天歌部和他们曾经遇到过的其它游击队武装混为一谈。如果他们知道学兵军游击队除了不装备大炮、战车之类的重型武器，其它武器一概齐全，此刻应该会是另外一副更加精彩的表情。 　　“阁下，我和畑俊六司令官交流了一下，畑俊司令官觉得，我们当前必须抓紧时间攻占南昌，然后接应出第33师团。他很担心学兵军会出粤主动进入江西战场——如果真发生那种事，第33师团的处境可就危险了——阁下，支那人利用游击队在东北两个方向狙击我军进入南昌地区，您不觉得他们的行为很可疑吗？南昌地区三面环水，地势对于学兵军北上极为有利，我觉得，支那人不计伤亡的用游击队来狙击我军，其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军事秘密！阁下，支那人凭借着修水之险将我军东北两个方向上南下的部队都堵截住了，我们干脆这么做。先帮助第33师团攻破狮子门，然后让该部从西北方向绕过南昌，直接进攻南津窑之敌——” 　　日军想要四面合围学兵军，陆上西、北、东三个方向，西方是最困难的。东边还有北边，因为背后都是被占领区，日军能够很容易的获得补给，而且无须担心被反包围，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发起进攻。而西边就不一样了。日军首先要在赣州地区打开局面，然后从赣州地区切入湖南东南部和广西的东部，即使中方薛岳的第九战区不进行阻截，那广西的桂军一旦发难，也会让日军有随时被学兵军和桂军合围的危险。因此，如何在西边打开局面，现在已经成了东京大本营以及畑俊六挂帅的派遣军司令部最为忧心的事情。偏偏，负责西边战事的是冈村宁次的第11军，而冈村和畑俊六却又极为不睦。 　　冈村和吉本不知道，即使昨晚冈村不主动低头服输向畑俊六道歉，后者也会降低姿态来主动求和。现在冈村先低头，这换得了畑俊六的热情回应。于是乎，后者不仅立刻同意让德川好敏的第一航空兵团全力支援第11军，服从冈村的调度，而且还和吉本通过电报就当前南昌地区的战局交换了看法。 　　吉本的这个策略，就是他和畑俊六沟通后得出来的。当然了，考虑到冈村的接受能力，他没有言明此点。 　　冈村一直就担心学兵军会主动出击，现在听吉本这么一说，越发觉得应该宁信其有不能信其无，同时他也觉得，首先让第33师团脱离险境，变被动为主动是重中之重，于是立刻就同意了吉本的建议，形成了新的作战计划。而这份作战计划中，因为有了第一航空兵团的加入，冈村手上的资源可就丰厚得多了。 　　他一封电报拍去第一航空兵团司令部，和德川好敏取得联系，确认了指挥权以后，这才开始调兵遣将，一边发电给甘粨重太郎，让其继续进攻狮子门，一边就给德川好敏去电，希望他能够派出一定数量的航空兵，给予第33师团最有力的支援。 　　然后，就有了许智、封岚山以及刘哲良等人所见到的这一幕—— 　　一个联队的鬼子航空兵在一个名叫后藤长空的联队长的率领下奔赴狮子门战场，立刻就改变了狮子门战役的级别。 第1365章 后藤的抉择 　　三十余架日机，在狮子门学兵们的眼中，很快就从一群蚊子变成了一群苍蝇，然后飞快放大，变成了一群麻雀。紧接着，便黑压压的往他们头上压了下来。 　　“吁——”随着第一架轰炸机开始俯冲，然后抛下一串炸弹，下一刻，十几架敌机呼啸着从封岚山的头顶掠过，抛下了数以百计的炸弹。 　　狮子门山顶地形特殊，无法挖掘防空洞和战壕之类的工事，新换上以来的一个团学兵只能凭借着凸起的山石或者趴在相对比较低洼的对方以躲避炸弹。而面对日军饱和轰炸，这种防御方式所起到的保护作用微乎其微，该团登时死伤惨重。封岚山被两个警卫死死的压在一块大石后面，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兄弟被爆炸产生气浪掀起，然后被烟火吞没，又或者在空中直接被撕成碎片，他睚眦欲裂，咬牙切齿的吼道：“狗日的，这笔帐，老子总有一天要讨回来！” 　　日军的空袭目的性很强，就是要用密集的轰炸将狮子门上的守军战斗意志还有战斗能力完全摧毁，好让第33师团能够比较轻松的占领，然后快速的完成转移。山顶至东边山底都是日军的轰炸目标，而与山顶的那个团相比，山腰上的两个团学兵（冻伤的那个团已经返回了南昌）因为有战壕以及防空洞藏身，所以在猛烈的轰炸中伤亡不是很大。不过，小鬼子完全不计代价的轰炸，依旧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四百余学兵倒在了日军疯狂的轰炸中，他们的鲜血染红了狮子门上下，让这座小小的山丘，从此变成了忠臣埋骨之地。 　　后藤长空正指挥着所部战机在对狮子门进行狂轰猛炸，甘粨重太郎以及渡边谦太郎、佐藤谦，还有那远在西岗村北边的小掘金城见到，却气得鼻子都歪了。前三者之所以生气，是怨后藤眼神不好，放着西边偌大的学兵军主力部队不炸，偏偏要去轰炸那已经无关紧要的狮子门。此刻，即使他们将狮子门夷为平地，那又如何呢？西边有一个师的精锐学兵盯着，第33师团敢全军东行吗？那样的话，只怕在学兵军炮火的覆盖下会死得更快。小掘金城感到气愤，却是认为，如果后藤部能够派上两架战机在西岗村空袭一番，那么他们就能击溃西岗村的学兵军，从而完成对狮子门守军的合围。 　　小掘金城此时还不知道，就在狮子门西面，学兵军已经大军压境，甘粨统率的师团主力部队，此刻已经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虽然，狮子门西边传来的枪炮声有传到他的耳中，不过此刻正全神贯注欲击溃当面学兵军的小掘，还只以为这是第33山炮联队在猛轰狮子门呢。 　　二十几架轰炸机同时对狮子门展开轰炸，狮子门山顶往东地段，瞬间就被烟火所笼罩了。看到这一幕，刘哲良无比忧心的同时又感到十分不解，他自语道：“奇怪，难道这些敌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机械化部队强则强矣，同时也存在着一个问题，现对于纯步兵来说，他们的目标要大得多，而且隐蔽困难。 　　日机集群从东北方向气势汹汹的杀过来的时候，所有学兵都下意识的以为他们是冲着学二师来的，此刻，不少人都被其行动给迷惑住了。 　　忽然，话麦里传来张昌邑的声音：“师座，我们是不是立刻展开进攻？”张昌邑的想法很简单，敌机势大，学二师缺少足够的防空武器，那么，干脆主动进攻，和日军纠缠在一起算了。那样的话，小鬼子投鼠忌器，其空中优势就会得到遏制。 　　刘哲良想了想，按下送话键说道：“好！”然后又说：“全体都有了，立刻发动进攻！周泰！你们坦克团当先锋，注意了，尽管朝鬼子密集的地方冲。王长运！” 　　王长运，这个在南京会战中期，与张长生、牛一得三人一战成名的猛将，此时已经从一个团长晋升为学四旅的旅长。此刻，他立刻粗声粗气的应道：“有！师座！您有什么吩咐？” 　　“你带两个团掩护坦克团！” 　　“是！” 　　“强文图！” 　　强文图，原022团的团长，现为学五旅旅长。他大声应：“在！” 　　“你们旅调一个团去帮助吴祥景打掩护！其他人配合装甲团作战！” 　　“是！” 　　“都注意了，要防止小鬼子进行特攻作战！尽量不要让他们靠近我们的战车！” 　　“是！” 　　“滴滴答！”嘹亮的冲锋号吹响，周泰指挥的坦克团总共近百辆坦克咆哮着向第33师团草草建立的阵地冲去。 　　“支那人开始进攻了！”甘粨身边，有参谋惊呼道。 　　“果然是坦克打头阵！渡边，现在就看你们的了！”甘粨重太郎看着渡边谦太郎说道。 　　后者鞠躬，“哈伊”一声，然后朝天上正耀武扬威的己方战机看了一眼，默默的离开了。 　　日军驻守第一道战壕的一个大队在第一波炮击中就死伤了一半余，有鉴于此，当学兵军发起总攻的时候，佐藤谦见势不妙，立刻从潜伏在第二道战壕的鬼子里调了一个大队填上去。 　　学二师不动则已，这一动其声势之浩大，立刻引起了正在狮子门山顶审视轰炸效果的后藤长空的注意。 　　小鬼子乍见密密麻麻的坦克、装甲车还有穿着迷彩服的学兵军铺天盖地的向第33师团蜂拥而上，一开始还反应不过来，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鬼子飞行员也看到了，就有人驾机飞到距离他不远处，打着手势向他询问：我们怎么办？ 　　本来按照预定战术，此时完成轰炸的一些轰炸机已经可以返航了。然而，当这个意外的情况出现，不少战机围拢过来，却不敢贸贸然离开了。 　　一个尴尬的现实呈现在后藤等人的面前——作为来支援第33师团的他们，虽然成功的轰炸了狮子门守军，貌似完成了既定作战目标。可是，如果第33师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学兵军给剿灭的话，那他们这次支援算怎么回事呢？ 第1366章 步枪打飞机 　　后藤还是很果决的，一旦发现第33师团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他瞬间做出决定，决定哪怕是用机枪、机炮参战，也要帮第33师团分担一些压力。他娴熟的操控战机飞出几个动作，向手下们传达了自己的命令，然后，一推拉杆，便向正在厮杀中的战场付冲了下去。 　　刘哲良一直密切的关注着这支敌机机群呢，看见这一幕，他冷笑道：“狗日的终于醒悟了！”随即，他拿起话麦下令道：“老张，小鬼子战机来助兴了，他们，我就交给你了！” 　　张昌邑回答：“师座，放心吧，小鬼子单凭机枪就想改变战场态势，痴心妄想而已！” 　　刘哲良提醒道：“不要轻敌，日军新出来的战机可是配备了机炮的！” 　　“知道了！兄弟们，打起精神来，我们去斗小鬼子的战机！” 　　在张昌邑和高宇楠的带领下，装甲团和强文图的步兵脱离开来，开始主动堵往来袭敌机的进攻路线上。 　　后藤居高临下看到这一幕，悔得肠子都青了。本来，轰炸机乃是地面部队的克星，这其中，装甲部队因为目标较大，所以应该更畏惧来自空中的轰炸才对。可是现在，就因为己部轰炸机已经将炸弹丢光了，而普通的机枪子弹对这些支那战车的装甲根本造不成威胁，所以这些支那战车居然都敢主动冲上来挑衅了！“八格！”后藤火了，他将战机拉起来，打回，然后放慢速度，在一干手下的惊讶的注视下，居然打开了驾驶室的舱盖！“不要管那些战车，直接扫射那些支那兵！”他大声喊道，喊完，立刻将舱盖又放下了。 　　地面上，继光型坦克轰隆隆的碾压过来，对趴在第一道战壕里的鬼子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反坦克壕因为只是挖了不到半米深，所以根本不能阻挡继光型坦克前进的道路。这让不少鬼子心情紧张之极，乃至于虽然明知道手上的三八大盖根本不可能伤到继光型坦克那牢实的装甲，当发现坦克距离他们只有百多米不到的时候，他们却毅然而然的扣动了扳机，并且开始持续不断的射击起来。而那些机枪射手，更是一边嚎叫着一边猛扣扳机，把九二式重机枪还有歪把子轻机枪打得火舌不断，营造出了极浩大的声势。 　　周泰坐在一辆重型坦克里，通过窥视孔看到了这一幕，听着子弹射在坦克前装甲上发出“哐哐”的声音，他眼皮都不眨一下，捏着话麦喊道：“兄弟们，碾压、碾压！碾压过去！” 　　日军阵地后方一千五百米的一处丘陵后面，渡边谦太郎四顾望了望身边的众多人肉炸弹，脸上泛出一丝决然而然的表情。从身边的副官手上抢过一捆手榴弹，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诸君，大道理我就不多说了。我们大日本帝国之所以能够从一个小小的岛国成长到今天这样的规模，你们有想过其中的原因吗？原因其实很简单！就因为我们比支那人更加的团结，更加的无畏！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为了将我们大和民族的荣光传播到整个东亚，为了以后能进英烈祠！诸君，奋斗吧！” 　　“哈伊！”众鬼子齐声答道。不少人的眼中，本来还多少存在着一丝畏惧呢，然而此刻，却皆一副狂热的神情。 　　渡边正在给手下们打气，那边，后藤指挥的战机集群已经开始肆虐了。后藤驾驶的是一架改进型的隼式。该战机装备了一门机炮两挺机枪，此刻，他驾机从坦克部队的左边掠过，其间发射了十几枚二十毫米的炮弹以及五十余发子弹。而他的打击对象，是那些坦克上的机枪射手以及跟在坦克后面的学兵。有后藤刚才冒险一吼，现在他又以身示范做出榜样，其他日机航空兵纷纷跟着照做，瞬间就让王长运感觉到了空前的压力。 　　日军第一轮扫射，五十余学兵倒在了血泊中，而且还有一辆坦克被一枚炮弹直接打中了最为脆弱的后部，造成柴油机被炸坏，就此失去了机动能力。眼见着三十余架战机拔高以后，掉过头来又要从后方再次进行扫射，王长运觉得这实在不是个事，他从警卫的手上抢过卫青式突击步枪，举枪吼道：“兄弟们，狗日的太猖狂了，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以为我们学兵军是泥捏的呢！狙击手！是你们发挥的时候了！其他人以连为单位，当连长的统一指挥，和鬼子拼了！” 　　自欧阳云在文安之战中用狙击步枪揍下两架敌机，揍伤一架始，学兵军再遇到敌机轰炸的时候，便多了这么一项传统，那就是用步枪打飞机。而因为卫青式可以连续射击，在一定距离内，那就相当于一挺机枪，这大大增加了其击中敌机的概率，所以一旦日机航空兵意识不到这一点，被数十乃至成百的学兵们用卫青式的准星笼罩，那么步枪打飞机绝对不是传奇。 　　刘哲良本来指望着装甲团能够牵制日机的，可是后藤看破了这一点，根本就不鸟他，如此一来，王长运也只能组织士兵展开自卫了。 　　后藤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当他猛然压落机头，再次狞笑着向学兵们俯冲下去的，下一刻，他正要按下射击按钮，忽然发现自己视线所在，上百个学兵站定了，向他举起了手中枪，他先是一愣，随即怪叫一声，立刻将机头拉了起来。 　　后藤反应够快，所以，虽然他的座机被好几发子弹击中，但是因为是在三百米的最佳射程之外，所以战机并没有受损。 　　后藤在学兵们的“突袭”中只是受了场虚惊，不过其他人可就没他这么好的运道了。十几架战机跟着他俯冲下去，只有六架及时的拉了起来。还有一架则运气够好，加速飞过去，居然只中了一发子弹。 　　“轰隆隆”的爆炸声在距离学兵们大约两百多米的空中响起，一架隼式两架轰炸机被打得临空解体，还有几架被打得机身起火冒烟。登时，其它正欲俯冲下来的敌机立刻拔高飞去，它们绕着战场绕着圈，却是再也不敢贸贸然的进行俯冲射击了。 第1367章 老子难得做好人 　　别说后藤吃惊不小，便是甘粨重太郎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他骂道：“八格！居然可以这样？！”闻言，他身边的一个参谋说道：“阁下，支那人的步枪比我们的先进哪！” 　　甘粨眉头紧皱的看向天空。天上，在发现单凭靠扫射无法改变战场态势以后，后藤等人已经准备返航了。先是几架拖着浓烟的战机正急速的向东北方向飞去，随后，几架完好无损的轰炸机跟了上去。紧接着，则是一群战机加入了这一行列。甘粨目送它们忽悠远去，愤愤骂道：“八格！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指挥的，要是能够留有一些炸弹，那对我们的帮助该有多大啊！现在，只能指望渡边他们了！” 　　鬼子战机飞离了战场，刘哲良不禁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王长运被一群学兵围着，他们高呼道：“旅座，敌机真被我们赶走了，哈哈！步枪真能打飞机呢！”王长运矜持的笑笑，说道：“才揍下三架敌机，不值得炫耀！要知道总司令当初在文安，可是凭一己之力就揍下来两架，重创一架！好了，赶紧了的灭了当前鬼子要紧！等大部队赶上来，我们可就吃不了独食啦！” 　　两个团的学兵，在王长运的指挥下，愣是用手中的步枪逼走了敌机机群，这让学二师士气大振。张昌邑在指挥频道里喊道：“兄弟们，不能被步兵团抢去所有功劳哪！冲！”周泰也吼道：“兄弟们，看到前面的那道丘陵没有？那里肯定是鬼子的指挥部，直接冲上去，活捉甘粨重太郎喽！” 　　他们吼声刚绝，王长运的粗嗓门响了起来：“老张，周小子，怎么？你们不服气啦？！嘿嘿，那要不要比一下，看看谁先抓到甘粨老鬼子啊？！” 　　学二师这边士气大振，喊杀声如潮。日军那边可就士气低迷了。后藤部的存在，不管他们最终能发挥多大的效力，对于鬼子们而言，那都是一种心理上的巨大安慰。毕竟在这个时代，高高在上的战机，那都是绝对的震慑性力量。可是，己方战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居然就这么飞走了，这让他们登时产生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佐藤谦感觉到了部队的士气波动，他嘶声吼道：“诸君！我们大日本皇军，难道只能靠飞机、坦克、大炮才能打胜仗的吗？不是，我们靠的是天皇陛下赋予我们的武勇，我们靠的是我们手上的钢枪！士兵们，现在，是我们效忠天皇陛下的时候了！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帝国的未来，决死！” 　　“决死！”军官们跟着他嘶喊起来，然后在他们的带动下，几千鬼子同时嘶声喊着“决死”，便在这如潮般的吼声中，第一道战壕里的千余鬼子冲出了战壕，拿着各式武器冲向了正疾驰过来的继光型坦克。 　　“贴上去，贴上去！”有鬼子军官发现了“克制”学兵军战车的战法要领，站起来嘶声喊道。他喊声未绝，一串卫青式突击步枪清脆的枪声响起，他的胸腹部被打成了筛子，嘴里喷着鲜血就栽进了战壕里。 　　前方喊杀声震天价响，渡边将望远镜朝地上一摔，猛然一挥手道：“就是现在，诸君！随我冲上去！” 　　“哈伊！”第33骑兵联队剩余的五百余鬼子齐声应着，然后涌出了藏身的丘陵，向不远处的前线猫腰跑了过去。 　　甘粨所在的丘陵地带，桥本定寿指挥着大约一千五百名各色日军士兵，将第33师团的指挥部团团围了起来。这些鬼子兵中，不少人都是三四十岁的老兵，相比在前线厮杀的年轻鬼子而言，他们少言寡语，但是目光却无比的坚定和冷酷。他们握着各种武器，有的只是抱着一捆手榴弹，静静的看着远处杀声震天的战场。 　　狮子门上，山腰处的学兵在毛向南的带领下爬山了山顶。毛向南朝山下看过去，问封岚山：“师座，我们也发动反攻吧！这机会多好啊！” 　　封岚山摇头说道：“不要眼红他们，我们的任务是死守狮子门，只要日军还没溃败，我们就绝对不能放弃这一块阵地。”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打扫战场的学兵们，说道：“放心好啦，血债血偿！第33师团死定了！” 　　毛向南：“可是师座，我们死伤这么多兄弟才维系住这样的局面，一点好处也捞不到，实在——” 　　“放屁！你当打仗是什么？只是为了捞取战功吗？妈的，难怪人家正规军看不起我们，骂我们是土匪，就是你们这些家伙害的！”封岚山忽然破口大骂道。 　　学兵军游击队三个师长，就江铁掌脾气稍微好一点，许智还有封岚山都是出了名的“土匪”脾气，他这边一发火，毛向南登时不敢吭声了。 　　游击队为了将第33师团狙击在狮子门以西，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第一师游击三旅等于打没了，而第二师两个旅，四旅三个团现在只剩下半个，而且旅长葛正书也负了重伤。而六旅三个团也挂掉一半多——毛向南土匪出身，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吃不得亏。其实不仅是他，便是封岚山和楚天歌也是这个德性。毛向南不知道，其实封岚山比他还想发动反攻，好多杀一些鬼子将损失捞回来，只是考虑到那样一来有可能被日军乘机突破，这才强行忍住了。他本来就忍得辛苦，毛向南偏偏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自然难免被一顿臭骂了。 　　封岚山骂完，似乎也觉出自己语气重了些，转过头来看了毛向南一眼，正想宽慰两句，忽然，他耳朵抖动了两下，抬头北望，下一刻，他张大了嘴巴吼道：“妈的，还有第二波？！” 　　毛向南等人循声望去，看见北方天空，又一片状若蚊子的敌机正飞过来，他们的脸上，不禁都现出一丝慌乱来。有人问道：“师座，怎么办？” 　　封岚山脸色阴晴变幻，他回头看看山下的战场，又转头看看那些敌机，咬牙对毛向南说道：“你带一个团下去，其他人，跟我下山！” 　　毛向南不解他为什么又要反攻了，而且要选择在敌机再次来袭的时候，他费解的看着封岚山，问道：“师座？” 　　封岚山长叹一声说道：“老子难得做好人，要做就做到底吧！赶快执行！” 　　毛向南刚才被他骂怕了，没有多想，立刻点起一个团，带着他们撤往山腰去了。 　　封岚山等他们下去五十米左右，对其他人说道：“兄弟们，我们这一次反攻，十有八九会遭遇小鬼子轰炸，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师座，让我带兄弟们下去吧！”六旅三团的团长胡泽宇说道。 　　封岚山看了他一眼，说道：“不，必须我亲自指挥！”然后，他举起手上的卫青式，深吸一口气吼道：“兄弟们，为战死兄弟报仇就在此时，冲啊！” 　　“冲啊——” 　　狮子门山顶，登时响起了如雷的吼声！ 第1368章 干 　　毛向南的脑袋不是很灵光，乃至于直到看到敌机开始向封岚山他们俯冲下去的时候，这才意识到，原来师座忽然决定发动反击，并不是为了抢分功劳，二师为了吸引敌机火力。一旦领悟到这一点，这个粗豪汉子不禁虎目蓄泪，仰天吼道：“师座！您这是何苦啊？！师座，您真的想让兄弟们都交代在这里吗？” 　　狮子门战场上，中日双方将领，稍微有点见识的都清楚，第一波日机的轰炸如果用在学二师身上的话，那么即使不能改变战场态势，也必然会给予其重创。那样的话，第33师团就能够坚持更久的时间，也会为这场战场带来更多的变数。正是因为想透彻了这一点，所以，虽然在第一波日机的轰炸中付出了惨痛的伤亡代价，但是当第二波敌机来袭时，封岚山——这个一度吃不得亏的“土匪将军”，还是做出了最艰难的选择，想要用己部的牺牲来消耗更多敌机的炸弹，为山下的学兵军赢得更大的胜面。 　　封岚山低估了小鬼子的智商。指挥第二波战机的第一航空兵团指挥员，是一个名叫德川剑三的中佐。这个德川好敏的侄子，他们奔赴这里，目的十分明确，就是为摧毁学二师的坦克部队而来。 　　后藤长空率部腾空不过五分钟，德川好敏便接到了冈村新的电报。冈村从小掘金城的电报中获悉狮子门西面出现了学兵军的坦克部队以后，知道这将是第33师团最大的威胁，所以立刻发电给德川，向他传达了这份情报。德川获得这份情报以后，心领神会，担心后藤不知变通，依旧以狮子门守军为轰炸目标，所以立刻派出了第二波战机。 　　封岚山豁出去了，想要用己部营造出来的偌大声势吸引鬼子战机的注意。德川却没有如他所愿，虽然小鬼子果然驾机向他们俯冲下去，但是，却仅仅扫射了一轮便将战机拔高，然后盘旋一阵以后，朝周泰的坦克团扑了过去。 　　便是这一轮扫射，跟着封岚山冲下去的学兵依旧倒下两百余人。密集的扫射在狮子门西边山体上刻划出几十道规则的双线深痕，深痕上面，不少学兵倒卧在自己的血泊中，至死，他们的枪口都对着天空。“哒哒哒……”封岚山疯狂的朝一架日机掠过去的尾翼扫射着，嘴中喊道：“狗日的，来炸老子啊，来炸老子啊！” 　　胡泽宇走到他身边，问道：“师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本来是为了诱使鬼子轰炸，这才进行反击的，但是日机并没有上当，那还有反攻的必要吗？甘粨重太郎并没有忘记狮子门上的学兵军，在正对狮子门的一道用山石磊就的防御工事后面，不少鬼子正荷枪实弹的严阵以待着。 　　封岚山不甘的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兄弟，颓然的一挥手，说道：“带上兄弟们，撤！” 　　“是！” 　　第二波敌机出现的时候，坦克团在步兵团的掩护下，已经趟过了第一道战壕，此时正在朝第二道战壕碾压过去。在日军没有反坦克武器的情况下，“山魈”还有“鸭嘴兽”这两款坦克那就是无敌的存在——管你是迎击也好，逃跑也好，原地防守也好，学兵驾驶员只管控车碾压过去。而当坦克泛着金属光泽的迷彩色宽大车身出现在鬼子们面前，他们的选择便只余下两条了——要不逃跑，要不被碾成肉饼。 　　面对连50毫米战防炮都难以正面洞穿的“山魈”坦克，三八大盖那就是烧火棍。榴弹？那只能给“山魈”和“鸭嘴兽”挠痒痒而已。 　　手榴弹成了鬼子们唯一的趁手武器，可是，手榴弹就真的能发挥作用吗？有不少鬼子奋不顾身的举着冒着白烟的手榴弹爬出来向坦克的履带塞去，而往往的，他们会首先倒毙在坦克机枪手或者学兵们卫青式的扫射下。而即使有鬼子侥幸逃脱扫射成功，那也最多将履带上的油漆或者锈斑炸去一块，却无法将履带真的炸断。 　　继光型坦克用自己优越的性能向小鬼子展示了学兵军军工的强大，在德川剑三率部出现之前，战场上绝对是一面倒的状况。“山魈”重型坦克一马当先冲过去，不少鬼子被撞倒在地，然后被直接碾压过去，变成了一块“血肉骨”饼。 　　第二波鬼子战机的出现，让刘哲良倒抽了一口凉气。规模不比第一波弱，而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对不会再犯前面那波的错误，绝对是奔着己部的坦克团和装甲团来的。 　　狮子门上响起了震天价的喊杀声，山顶的守军居然在这个时候发动了反击。 　　“师座，驻守狮子门的是游击第二师的封岚山师长吧？”有参谋问他。 　　他点点头说：“封师长是希望帮我们吸引敌机火力，好消耗其一点炸弹哪！”然后，他低声自语：“封岚山，这个人情，我欠你的！” 　　日机集群并没有上当，他们仅仅是低空掠过，扫射一轮以后，便拔高，随即分到了战场上空。 　　刘哲良捏下送话健，大喊：“周泰，高宇楠，散开，立即散开！王长运、强文图，现在只有靠你们了！” 　　“是！”“收到！” 　　第二波战机的到来，对垂死挣扎的第33师团的鬼子兵而言，无异于一支强心针。 　　压力最大的佐藤谦以及渡边谦太郎，前者立刻振臂狂呼：“士兵们，看到没有，援军，我们的援军哪！” 　　渡边则朝指挥部所在地看了一眼，挥手对手下喊道：“停！等航空兵炸过这一轮再说！”然后，好像是为了给自己这道命令找借口，他自语道：“此时冲上去，一旦被友机误炸的话，那可太不划算了！”而心里，他则祷告道：“希望航空兵能够完全摧毁支那人的坦克，拜托，拜托！” 　　敌机再次降临，学兵们都感到了沉重的压力。王长运说道：“奶奶的，就知道没这么便宜的事，这一次恐怕要亏本！” 　　另一个方向，强文图则勉励部下道：“兄弟们，刚才四旅揍下了两架敌机，这一次，轮到我们了！兄弟们，有信心没？！” 　　“有！” 　　“旅座，四旅揍下来两架，我们怎么说也要揍下来四架！” 　　“干他娘的！”强文图大笑。 第1369章 新型九九式重型陆爆 　　强文图笑声未绝，三架最新型的九九式重型爆击机（即轰炸机）呼啸着向周泰部俯冲下去。周泰此时已经取代了所乘坐坦克的机枪手坐在了机枪射塔里，他冷冷的看着那三架敌机呼啸着扑下来，冷静的指挥道：“214、215、218，立刻散开。”然后又说：“兄弟们，加速冲过去，只要冲进日军阵地，就是胜利！” 　　这一波敌机的出现，出乎了学二师所有人的预料。周泰知道己部肯定会是鬼子的优先轰炸对象，而且，如果敌机真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么在携带了重磅炸弹的情况下，己部的结局已经注定了。“妈拉个巴子，反正是死，那就多拉一些鬼子垫背吧！”心中做了这个打算，周泰反而淡定起来。在他的指挥下，所有的坦克驾驶员无不将油门踩到底，他们先是拉开彼此间的距离，随即就咆哮着向日军冲了过去。 　　坦克团的后方，王长运抬头看着那三架敌机飞速逼近，举臂狂呼一声，带着聚拢在身边的大约两个连的学兵，抱着卫青式突击步枪以及狙击枪就迎了上去。 　　坦克团的前方，佐藤谦本来已经稳定住了军心，此时他看出了学兵军坦克部队的用意，当下毫不犹豫的挥手道：“撤！撤到指挥部前面的高地上去！” 　　另一边，强文图带着两个团的学兵撒丫子往这边跑。与此同时，高宇楠部却一分为二，各带了一个步兵团，向战场两边穿插过去。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三架敌机就飞临了周泰部的前上方，下一瞬，三架敌机弹仓打开，黑乎乎的炸弹从里面跌落下来。 　　“吁——”炮弹坠入空气，随即发出尖鸣。而几乎同时，在周泰的“开火”声中，最少一半的坦克车载机枪猛烈的射击起来。然后，是王长运指挥的几百个学兵手上的各型卫青式同时发出了怒吼声。 　　步兵和战机对射，除非他们有高效的对空专业武器，否则的话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坦克。虽然他们具备一定的防空能力，但是想要打赢的话，这既需要一定的运气，而且还必须拥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 　　南京会战时，在江阴要塞的防御战中，学兵军就曾经用地面防空部队重挫过日军航空部队。是役，学二师下面一个名叫薛明的营长，带着区区一个连的防空部队，一战成名，愣是凭借着几辆防空战车，干下来了多达三架的敌机。 　　专业的防空部队，在学兵军空军还显得稚嫩的时候，一度是学兵军编制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只是现在，随着学兵军空军开始崭露头角，欧阳云将之替换成了具备一定防空能力、同时侧重地面火力输出的装甲部队。这不能说是欧阳云的失误，只是对于此时的学二师而言，他们是多么需要一支专业的防空部队哪！ 　　第二波来袭的敌机，虽然数量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仅仅多了几架而已。但是质量上，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曾经的那个时空，日军在战机的研制上一直存在着一个较大的误区——他们重视速度和攻击输出，却几乎无视战机的装甲。这让其航空部队虽然对华战场上取得了压制性优势，却在二战后期对美空战中几乎输得一败涂地。 　　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穿越时空的到来，给了日本人提前纠正这一错误的机会。就数量和整体战力而言，学兵军空军虽然不足以与日军航空部队叫板，但是在几次中小规模的空战中，学兵军的白鳍豚以及空中堡垒却占尽了优势，这给日本的飞机科研工作者提了醒。及至小泉出现，他直言不讳的指出了日本人在战机设计理念上的一些错误观点，于是，便有了加强了发动机输出功率和加强了装甲防护能力的新“隼式”和新“九九式”各型战机。 　　德川剑三率领的这一波敌机，不管是战斗机还是轰炸机，都是最新型的九九式，这种新型九九式与其前身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加强了装甲，从而增强了战场生存能力。 　　王长运不久前还率部揍下了两架敌机，揍伤了一架呢，此刻，虽然知道敌机载有炸弹，己部即使能够击退敌机也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可是他依旧显得信心十足，觉得自己一定可以率部再次将敌机给驱逐掉。 　　刘哲良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将希望寄托在两个步兵旅身上，犯下了其从军生涯中最大的一次错误。 　　三架九九式轰炸机抛完了携带的所有炸弹以后，并没有立刻拔高逃离这些，而是继续俯冲，在机腹被打得“嘣嘣”直响的同时，用所携带的一门机炮以及两挺7.7毫米口径的机枪对学兵们扫射起来。 　　这一波敌机携带的都是一百五十磅的重型炸弹，这种炸弹一旦落下来，每一颗都能产生一个破坏半径在十五米范围左右的爆炸蘑菇云。总共十八颗炸弹，呈品字形沿途炸过去，首当其冲的编号为214、215、218的三辆“山魈”重型坦克，218直接被一枚炸弹正中塔身，“轰隆隆”一声巨响以后，炮塔被炸飞，然后里面的炮弹又发生了殉爆，整辆坦克在持续的爆炸以后，车体裂开，直接变成了一堆废铁。214的运气最好，不过也被爆炸产生的气浪给掀翻在了地上，车上的机枪手当场被压死，里面的其他乘员也受了程度不一的损伤。215倒是在爆炸中巍然不动，但是后面的装甲却被洞穿，这导致里面的乘员除了担任驾驶员的车长以外，其他人无一幸免，全部遇难。 　　除了这三辆重型坦克，另有两辆鸭嘴兽被波及，两架鸭嘴兽悉数被掀翻在地上，其中一辆鸭嘴兽上的乘员最终只有炮手活了下来。 　　至于被爆炸波及到的学兵，除了有几个人及时的卧倒因此只是负了轻重不一的伤以外，其他三十几个人悉数被爆炸产生的烟火吞没，不甘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德川剑三率领的这一波敌机，一出手就给了学二师一记下马威。 　　王长运本来正大声嘶吼着向一架敌机射击呢，然在发现兄弟们发射的子弹根本不能对这架敌机产生实质性伤害，反而在其扫射中倒下了不少人，他捧着打光了子弹的卫青式突击步枪站在飘过的硝烟中，双目怒睁着，居然就此僵立不动了。 第1370章 一枪爆头 　　三架敌机肆无忌惮的扫射一番以后，这才施施然的拔高飞走了。而与此同时，更多的敌机俯冲了下来。王长运忽然站在那里发起带来，四旅的参谋长土岱见状，赶紧的冲过来，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喊道“老粗！老粗！你咋的了？” 　　之前那么轻易的就揍下来两架敌机，还重创了一架，这一次，虽然打得敌机机腹下面火星闪闪，可愣是没能揍下一架来，这巨大的反差让不少学兵一时都接受不了。有人茫然的环顾四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才导致了这么个结果。有的学兵看着曾经亲密无间的战友忽然变成了一具血肉淋漓的尸体，一时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他们抱着战友血肉模糊的尸身，惨烈的干嚎起来——“老王，老王，你他妈的醒醒啊！”“小军，小军……” 　　有坦克突破了日机的轰炸，轰隆隆的闯进了214联队的阵列。佐藤谦见状，嘶声喊道：“镰仓，带人截住他们，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将他们拖住！明白？”被他唤做镰仓的是一个大队长，镰仓哈伊一声，点起一个中队的鬼子，端着三八大盖，围向了那一辆“山魈”还有三辆鸭嘴兽。 　　第33师团指挥部所在地，甘粨重太郎脸上的肌肉终于松弛下来，老鬼子抬头眯眼看了看那些正在向学兵军的坦克阵列俯冲下去的战机，兴奋的道：“是新式的战机哪！这一次，支那人惨了！桥本，参谋长那边怎么说？问问，他还要多长时间才能打开局面。” 　　“哈伊！”桥本定寿应了一声，钻进指挥部内去了。 　　“八格，早来这么一波该多好？”渡边趴在地上，狠狠的往地上擂了一拳，然后吼道。 　　学二师的指挥车内，刘哲良目睹不远处的惨象，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然后，他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然后情不自禁的张嘴一呕，吐出一口心头热血来。 　　“师座！您怎么了？”“师座！”指挥车内，登时乱成一团。 　　刘哲良咳嗽两声，将话麦举到面前，狠狠捏下送话健，急促的说道：“老张，周泰，立刻后撤！王长运、强文图，步兵团就地散开！坚守阵地！防止鬼子反攻！” 　　周泰和张昌邑以及强文图都应“是”，王长运却在话麦中嚎道：“师座，我不甘啊！” 　　“撤，这是命令！”刘哲良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将话麦扔掉，对车里的众人说道：“立刻给总司令发电，向他反应这一情况。还有，楚司令那里也发一份——” 　　“是！” 　　学兵军潮水般退去，与此同时，日机更密集的轰炸开始了。十二架轰炸机排成一字长蛇阵从战场上飞过，轰隆隆的爆炸声随即在日军挖掘的第二道战壕至第一道战壕间形成了一个长度在八百米，宽度在五十米左右的爆炸带。在如此密集的轰炸中，周泰团至少一个营的坦克被炸弹炸毁或者击伤，高宇楠团也有多达十五辆装甲车被炸毁或者炸伤，而倒在烟火中的学兵，则也接近了一个营的数字。 　　这一波轰炸过后，日机的第三波轰炸又来了，而这一轮轰炸，日机重点关照了周泰的坦克团，于是，在绵延的爆炸声中，周泰团又有三辆坦克被炸毁，十一辆被炸伤，至此，该团的伤亡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七十。而周泰乘坐的“山魈”，也被一枚炸弹波及被炸断了履带。 　　敌机投光炸弹以后，追逐着学兵们沿途扫射去了。 　　继光型坦克自问世以来，这是第一次遭遇重大伤亡。貌似，其不败的神话就此破灭了。 　　周泰咳嗽着从瘫痪的“山魈”里爬了出来，当他看见四周瘫痪一地的“山魈”和鸭嘴兽，这个钢铁也似的汉子不禁流下了热泪。“奶奶的，老子的210就这么没了啊？奶奶的，损失太大了啊！”他一屁股坐在炮塔上，咬牙切齿的说道。下一刻，他忽然跳下去，对左右喊道：“快救人！”然后带头向一辆正在燃烧着的鸭嘴兽冲了过去。 　　三轮轰炸，就击溃了学兵军强大的坦克部队，德川剑三自得之情难以言表，他操控战机，飞出了一个庆祝胜利的机动以后，一压机头，朝几辆装甲车集结处俯冲了下去。 　　这几辆装甲车，其中有两架车身前后上下左右都印有红十字的标志，正是学二师野战医疗营配备的两辆医疗车。 　　日机的这一轮空袭，对刘哲良的打击太大了。欧阳云给他的命令里，并没有要求他强攻第33师团这一条。而他为了贪功，在没有建立进攻阵地的情况下就贸贸然发动进攻，无疑犯了兵家大忌。没有战壕、没有防空洞、没有防炮洞，这使得部队的伤亡成倍的增加。而他觉得自己最不应该的，是在不了解敌情的情况下就让王长运和强文图用步兵去对抗日军航空部队……悔！恨！惭愧……种种负面情绪困扰着他，终于，在坚持下达了善后命令以后，他再次喷出两口心头血，随即就陷入了昏迷中。 　　师长昏迷不醒，而参谋长又留在大城镇，政治主任更被日机隔离在了后面，指挥车里的几个参谋六神无主之下，只好调医疗车过来。而他们始料未及的是，他们的一片好心，差点就让自己成了葬送刘哲良的罪魁祸首。 　　德川剑三驾驶着一架新型九九式战斗机向刘哲良的指挥车所在地俯冲过去，与此同时，他目力不及的西北方向，一个名叫左帮凌的学兵抱着一支粗大的狙击步枪也正在朝这里飞奔着。 　　左帮凌虽然只是一个少尉，但是因为他是学二师中仅有的两个长孙晟级狙击手之一，所以即使在整个学二师，他也享有一定的名誉。而德川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左帮凌已经用手上的反器材狙击步枪打落了一架九九式轰炸机。 　　一枪爆头，直接击毙了鬼子飞行员，随即，那架战机在众多鬼子飞行员的惊呼声中一头砸向了地面，变成了一团燃烧的大火球。 第1371章 怎么回事 　　一支有着优良传统的部队，在遭遇重大挫折的时候，总会有人挺身而出，并且能够影响到其他人，从而帮助部队渡过这一难关。 　　此刻的左帮凌，所扮演的无疑就是这一角色。 　　作为狙击手，勇气、耐心、爆发力、冷静的头脑、把握机会的能力，缺一不可。 　　左帮凌这一枪来得突然，让不少正肆意蹂躏着学兵们的鬼子飞行员都吓了一跳。因为驾驶的都是最新型的战机，出发前被特别关照，要尽量保全战机。于是，那些轰炸机渐次拉高，开始脱离战场。而那些战斗机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不敢再随意的俯冲扫射了。 　　“希望有支那人的大人物！”德川剑三如此想着，浑然没意识到，就在他锁定下面那几辆装甲车的时候，他自己也被一个学兵给锁定了。 　　左帮凌飞速奔跑着，在寻找着最佳的狙击地形。即使是反器材狙击步枪，拥有一定的穿甲能力，可是，如果不能找到最合适的部位下手，那这一枪就很有可能是白白浪费子弹，而这，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不能容忍的。 　　奔跑过程中，他顺着德川驾驶的那架敌机机头所指方向扫视了一眼，猛然发现其中一辆装甲车竟是师部的指挥车，他心中一凛，下一刻毫不迟疑的双腿跪地滑行过去，随即就将狙击步枪举了起来。 　　地面上，不少学兵都察觉到了德川驾驶的这架战机的意图，他们中的不少人立刻呼喊起来，并且引起了一些军官的注意。于是，在德川眼中就出现了这样一幕景象，成百上千的学兵以及数十辆装甲车从周边向那几辆装甲车集中过去，他们一边跑还一边朝自己猛烈开火射击。而那几辆装甲车上的机枪手也反应过来，他们将枪口指过来，下一刻，枪口点亮了绚丽的火焰。 　　“愚蠢，还没接受教训吗？”德川嘴角一撇，狞笑起来：“看来，果然有支那人的大人物呢，只是不知道是否是欧阳云！”一念及此，他越发兴奋了。如果真是欧阳云，而且被自己杀死的话，那么——他似乎看到了无数的勋章和鲜花正在向自己簇拥过来。 　　德川正在浮想翩翩，忽然，他只觉得座舱下面一震，然后是“噗”的一声，他只觉得下身一凉好像突然之间少了点什么，然后一阵刺骨的疼痛传来，低头看时，马上尖叫起来：“啊！” 　　左帮凌在瞄准了五秒钟左右，终于扣动了扳机。 　　反器材狙击步枪的枪声十分洪亮，比之七十五毫米的山炮开火时发出的声响也不遑多让，而其产生的巨大后座力，立刻将左帮凌狠狠的推倒在地上，让他的右肩甚至产生了骨裂的感觉。左帮凌没心情关注这些，他只是迅速的调整姿势，然后再次将枪举了起来——随即，他一个翻身，选择了一个更利于隐蔽的姿势，静静的观察起来。 　　一架敌机呼啸着朝师座乘坐的指挥车扑了下去，王长运、强文图、张昌邑，还有居于后列的旅政治主任关山琦在身边学兵们的惊呼声中看到这一幕，不禁都惊呆了。王长运最先反应过来，他挥舞着卫青式大声骂道：“哪个混蛋开的车，开走，快开走啊！” 　　“居然，居然中弹了？欧阳云，欧阳云——”德川不甘的想道，感觉到眼前有黑云飘过，乃至于都看不清下面的景色了，他用牙齿狠狠的咬住嘴唇，右手将推杆推到底的同时，左手朝机炮的射击按钮按了下去。随即，在座舱的剧烈颤动还有一阵接一阵的剧痛中，他身子一歪，就此倒毙在座椅上。 　　敌机驾驶室下面忽然喷射出了火焰，几个医疗兵在一干学兵的呼喊声中，抬起刘哲良就朝旁边冲去。 　　“轰隆隆……”一串机炮炮弹在距离他们大约三十余米的地方爆炸开来，瞬间在地上犁开了一道长约十五米，约二三十公分深的小沟。下一刻，这架敌机在不少学兵的惊呼声中一个倒栽葱直接砸落在指挥车前面大约五十余米的地上，然后剧烈的爆炸起来。 　　“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一个警卫排排长率领的几个学兵被烟火吞没，然后有人被气浪掀起，惨叫着重重摔落在地上。 　　有金属零件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抛射出来，好几个学兵被击中，其中一个被一片机翼碎片插入胸膛，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指挥车被爆炸的气浪波及，除了及时卧倒的，其他人纷纷被推倒在地…… 　　“是德川中佐！”“德川阁下！”天上，有鬼子飞行员嘶声喊道。本来徘徊在战场附近，想等德川剑三上来好一起撤离的他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有几个人报仇心切，折返战场，向指挥车俯冲下来。 　　第33师团指挥部前面的高地上，甘粨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他叹息道：“太可惜了，那绝对是学兵军的前线指挥官！” 　　“我军那架战机，怎么就突然坠毁了？”桥本定寿问道。 　　“谁知道呢，运道原因吧！”甘粨郑重的说道。 　　两个人正说这话，忽然，空气中响起了“吁”的炮弹破空声，然后，甘粨还没反应过来，他身边的几个宪兵已经扑了上来，不由分说的就把他压在了身下。 　　“轰！”一枚炮弹在距离甘粨大约五米远的地方炸开了，桥本以及其他几个躲避不及的鬼子被爆炸波及，惨叫着倒下了。 　　“八格！怎么回事？！”甘粨惊魂不定的站起来，刚发出这句感叹，下一刻就被几个宪兵涌进了指挥部内。而他这边才进入指挥部掩体，“轰隆隆”的爆炸声传来，先后又有三发炮弹击中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直接将那里炸出了一个深坑。 　　在刘哲良下达撤退命令时，总共有一辆“山魈”三辆鸭嘴兽冲进了佐藤部的阵列中。这四辆坦克随即被一个中队的鬼子团团包围住了。然后，一场斗智斗勇的战斗就发生了。三辆鸭嘴兽，装甲比“山魈”重型坦克要薄得多，先后被鬼子用集束手榴弹给轰开了。里面的学兵，虽然奋力抵抗，可是寡不敌众，很快便被小鬼子全部杀害。日军可以用集束手榴弹轰开鸭嘴兽的装甲，却无法采取同样的办法对付这辆编号221的“山魈”，虽然221很早的就被小鬼子炸断了履带，失去了机动能力，可是在车长钱春林的指挥下，里面的四个学兵仗着“山魈”皮糙肉厚，不仅和小鬼子对抗了将近一刻钟，而且还差点就建立奇功，炸死了甘粨重太郎。 　　221失去机动能力，只能通过快速转动炮塔来让阻止鬼子强攻炮塔顶盖，而在此过程中，钱春林通过窥视孔发现了不远处山丘上站着的甘粨重太郎，他敏感的意识到，那肯定是小鬼子的大官，于是当机立断，调转炮口朝那里打了一炮。 　　221炮塔转速忽然降低，并且炮口朝指挥部方向指了过去，佐藤谦立刻意识到了不妙，而不等他做出反应，“轰”的一声，炮声响起，他差点被惊得魂飞魄散。 　　如果甘粨重太郎被炸死的话，那么，佐藤谦肯定难辞其咎，即使不被枪毙，也会被召回国内，甚至就可能在监狱中度过一辈子。一念及此，他彻底愤怒了。眼见这辆坦克还在持续炮击，他怒吼道：“八格牙鲁！浇汽油，烧死他们！” 第1372章 小长官，您犯了个错误 　　221被浇上了汽油，佐藤谦亲自划燃一根火柴，然后抛了上去。瞬间，221就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包裹了起来。 　　“八格牙鲁！可恶的支那猪，下地狱吧！”佐藤谦恶狠狠的诅咒道。而他身边的鬼子，不少人狂呼起来，在火焰的照耀下，他们面容扭曲，此刻不像是人，更像是来自地狱的一群魔鬼。 　　这一幕，学二师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隔着一道丘陵看过去，只不过看到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而已。 　　学二师的学兵们不知道自己的战友正在经受着怎样的煎熬，狮子门山顶上的封岚山等人，他们却见证了这一幕。小鬼子开始往221车身上浇汽油的时候，封岚山就忍不住狂怒骂道：“妈拉个巴子！老子发誓，这辈子不屠光这帮狗日的，老子就不是爷们！”他的四周，不少学兵不忍目睹这一幕，紧握钢枪，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没有人知道钱春林他们究竟经受了怎样的煎熬，不过，当当天晚些时候学兵们开始打扫战场的时候，当他们撬开221的顶盖，最终清理了一个多小时，不过收集了一小捧的骨灰，有份参与的学兵，无人不流下了贵比黄金的泪水。 　　这捧骨灰，后来被欧阳云亲自分装进了四个骨灰盒里。而钱春林、李明、黄梦生、土二狗这四个名字，从此被镌刻进了学兵军以及学二师的军史里，他们的故事，更在后来被拍成了电影，从此，乃至于千百年后，都不会褪色。 　　欧阳云接到学二师的战况汇报的时候，已经过了高安，当游晓莲有些忐忑的将电报交到他手中的时候，他尤不知接下来将会看到什么，所以脸色显得十分的平静。“让楚司令密集关注敌军航空兵动向，告诉他不要硬撑，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放开外围防线，全力防守南昌。”他如此对游晓莲说道。 　　“总司令，您还是先看看学二师刚发来的电报吧！”游晓莲小心提醒。 　　游晓莲在娘子军以彪悍、冷冽出名，其“无影脚”乃是娘子云卫团的一大招牌，欧阳云习惯了这个女兵总是不苟言笑的神情，此时奇怪她的态度，遂拿起电报看了看。忽然，他的身子就坐直了，然后狠狠的一拳就砸在了身前的小型办公桌上。 　　“哐”的一声响，车内的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 　　“狗日的刘哲良，他究竟在搞什么？”欧阳云吼道，再次重重的擂了一拳。而这一次，那张办公桌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直接被砸散了架。 　　“一个团的坦克，二十几辆装甲车，整整两个团的伤亡——”欧阳云很恨的说着，嘴里泛起血腥味，眼前一阵发黑，他猛然大喊道：“停车！” 　　“吱嘎——”装甲车朝旁边一拐，在路边停下了。 　　心痛、难过、失望……种种负面情绪困扰着欧阳云，此刻，他撕了刘哲良的心思都有。和日军打交道这么多年了，曾经，欧阳云最畏惧的就是日本人的航空部队。为此，他想出了许多较为稀奇古怪的新式武器，而且，在学兵军还仅仅只有三个师的时候，就开始发展空军，展开新式战机的研制工作。欧阳云一直保持着小心翼翼的态度，而他的小心果然得到了回报，至学二师被日军航空兵屠戳时，在多次重大战事中，学兵军虽然也出现了重大的人员伤亡，但是却从来没有吃过日军航空部队太大的亏。好嘛，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吃定了日本空军了，可就在他准备在江西大干一番的时候，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思绪虽然十分焦躁、愤怒、混乱，好在心头还保持着一丝清明。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做什么决定，他遂下车，右手开始翻口袋，想要找颗烟出来抽。 　　欧阳云身上一直不缺烟的，但是此刻，他双手摸遍了身上的所有口袋，却愣是没能翻出一颗烟来。 　　心头的火气正越来越浓，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伸了过来，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颗烟。耳边响起康纳的声音：“总司令，您这是怎么了？我这是第一次看到您如此失态呢。” 　　欧阳云一愣，做个深呼吸，然后接过烟，又从康纳手上的打火机上过了火，脸色便平静多了。欧阳云正开始喷云吐雾的时候，游晓莲、刘奎还有作战参谋部的组长姜黄永围了过来。刘奎和游晓莲都小心翼翼的，而姜黄永却一副大咧咧的表情。姜黄永首先走到康纳面前，用很不客气的语气说道：“康纳先生，为什么总司令的烟盒会在您的身上？难道说——” 　　此前，康纳已经见识过姜黄永的厉害，心中对他多少有点畏惧，听见他这么说，赶紧解释道：“不，不，这是总司令赠送给我的。” 　　姜黄永：“那么，现在能请您回到车上去吗？我们有重要的会议。” 　　“会议？” 　　“是！” 　　“哦，那你们谈吧！” 　　姜黄永走到欧阳云身边，一边从口袋里也掏出一颗烟来点上。深吸一口，然后吐出来，他看着欧阳云说道：“小长官，您犯了个错误！” 　　“什么？！”欧阳云冷冷的看着他，眉角满是寒霜。 　　刘奎赶紧上前拉了姜黄永一下，说道：“姜组长，总司令心情不好，您——” 　　姜黄永在参谋部里是和陈师昌差不多资质的学兵军老人，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却始终没能获得独当一面的机会。这一次北上，也算是他的一次机遇。总参谋长蒋光鼐要主持福建军政事务、吉星文要负责广东的军政事务，陈师昌则去了美国，于是，这参谋部的担子，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对于陈师昌还有姜黄永这两个仅次于蒋光鼐的参谋部要员，李铁书曾经给出过中肯的评价。他认为陈师昌以稳妥阴绵见长，擅于布划大局，姜黄永则富有激情，擅于制造战机和把握机会。姜黄永的性格，即使不是总司令部要员中最为活跃的一个，那也绝对是最没大没小的——这，当然指他在面对欧阳云、吉星文、李铁书等一帮子学兵军老人的时候。比如说此时，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便都不敢对欧阳云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小长官这个称呼，在彼时的学兵军，那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喊的——这俨然已经成了老资格学兵们的一种荣耀，象征着他们曾经伴随着欧阳云从任丘一路走来。 第1373章 姜黄永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时的学兵军，少有人能够了解欧阳云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没错，学兵军火箭般的成长堪称奇迹，学兵军对日屡战屡胜，甚至一度炸沉了日本海军貌似无敌的“赤城号”航母……学兵军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可以和中央军分庭抗礼的割据势力。但纵然如此，便是欧阳云自己，也不认为自己就有了全面击败日本的能力。从获悉日本人要集中陆海军主力联合进攻闽粤琼开始，他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脑子里来回盘旋的便是要怎样做才能绝处缝生。此时，想想当初还想泄露一些高端军事技术给日本人，好让他们在对敌苏美的时候有一战之力，欧阳云便只是自嘲。 　　小泉敏一郎的出现是一个意外，由此可见，历史在做出选择的时候，从来就不会有善恶之分，也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如果小泉没有出现，学兵军即使在这一次围攻中彻底溃灭，欧阳云也不会有遗憾。无论如何，他来了，并且竭力的去做了，而且，因为他的努力，国家的命运、民族的命运已经有了改变。接下来，即使没有他没有学兵军，历时依旧会沿着既定方向走下去，而中国的未来，必然只会更加的美好。但是小泉来了，此时，学兵军和他的存在就显得必须和重要了。没有了学兵军，一旦被日本人发展起来，那么东亚乃至于世界，还有中国什么事？ 　　正因为纠结于这一点，欧阳云才显得有些急切，这才毅然决然的决定出兵江西，要在西南方向取得突破，让日本人围歼学兵军的计划彻底的破产。 　　第33师团滞留高安，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寻死路。然而，就目前战果而言，学兵军却没有占到丝毫便宜。为了将第33师团留在狮子门以西的狭长地区，游击队为之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第一师三旅、第二师四旅等于全部交代在了狮子门上，将近七千人哪！这已经是学兵军成立至今，一场战役中遭到的最大伤亡了。 　　游击队伤亡虽然惨重，但是在欧阳云看来却是值得的。因为正是游击队学兵们的牺牲，这才为主力部队围歼第33师团赢得了机会。那么学二师呢？学二师虽然只伤亡了两千人左右，可是，因为折损的是该师最为强劲的装甲团和坦克团，而且这是因为刘哲良没有执行总司令部方案这才造成的，属于完全没有必要的伤亡，这才是欧阳云为之极度震怒的真正原因所在。 　　欧阳云眉眼带霜，眼神冰冷，刘奎等人见到，下意识的就避开了视线，而姜黄永却没有被他的盛气凌人吓到，他说道：“我说错了吗？您根本就不应该让白师长和刘师长一路。他们一起，肯定是白师长高压刘师长一头。白师长将功劳都抢走了，刘师长不着急才怪。所以，他才会贪功，才想趁大部队赶到前先歼灭了第33师团——就出发点而言，刘师长——” 　　他话没说完，欧阳云冷笑起来：“你也知道他是为了抢功？抢功？抢功也轮不到他刘哲良啊！为了狙击第33师团，游击队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他封岚山有没有想过抢功？封岚山你知道的吧？他那么不肯吃亏的人，从大局出发都忍住了，他刘哲良为什么就忍不住？！” 　　“总司令，您还犯了一个错误！” 　　“我还有错？！好好，我倒要听听，我还犯了什么错。”欧阳云气极而笑，使劲吸了一口，然后将燃至手指的烟蒂扔在地上，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姜黄永。 　　几人里面，刘奎跟随欧阳云的时间最久，他第一次见到总司令神色如此严厉可怖，不禁为姜黄永捏了一把汗。他躲在欧阳云的左侧，连连朝姜黄永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然，后者却好像吃了称铊，铁了心要继续下去。 　　“学二师和学三师都缺乏足够的防空武器，而日军的做法，一旦战事不顺，铁定会调航空兵助战——” 　　姜黄永话没说完，被其手下的一个名叫区浩旻的参谋打断了，他从旁边的一辆指挥车上下来，手上举着一份电报喊道：“总司令，海军陈远洋副司令来电，今日清晨六点钟左右，东山基地再次遭遇日机空袭，他请求空军的支援。” 　　“联合舰队出动了？”欧阳云面色一凛，看了姜黄永一眼说道。 　　姜黄永眼珠子一转，瞬间转变话题，说道：“来得有点快啊，难道说，日本人知道我们北上，这是想通过空袭分散我军空军力量？” 　　欧阳云从区浩旻手上接过电报，扫视一眼说道：“回电，让他和空四师联系，空四师会全力配合他进行防御！另外，给铁司令去封电报，告诉他，全力维系东南一带的制空权，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不让一架敌机突破安全线！” 　　区浩旻领命而去，欧阳云转过头看着姜黄永说：“好吧，我承认我的排兵布阵确实有问题。可是，你知道刘哲良最不该的地方在哪里吗？他失去了一鼓作气歼灭第33师团的机会。哼哼，不过一个联队的敌机而已，他就慌了神了？坦克、装甲车对空不行，可是对那些鬼子步兵，难道也束手无策吗？既然都攻了，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却为何又要保守作战？以我军坦克和装甲车的速度，只要能够成功形成突破，那么，敌机还敢肆无忌惮的进行轰炸吗？就是敌机指挥官有这个魄力，那就用两个战车团换取全歼第33师团好了。现在好了，日本人察觉到了我军的计划，肯定会派出侦察机四处侦察，如此一来，奇袭变成阵地战，我们有这个时间和实力和小鬼子在江西打持久战吗？” 　　姜黄永不说话了。欧阳云则返身上车，然后对游晓莲说道：“给钱师长去电，让他在大城镇等我，我要亲自指挥围歼第33师团的战斗！” 　　“是！” 　　学二师在狮子们遭创的消息，欧阳云并没有通知其他人，所以，当他的直属部队突然脱离大部队，沿着路边朝前狂奔的时候，学十七师和学十八师的两位师长，亚瑟和门奎里一脸惊容，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1374章 嫉妒恨 　　九点二十左右，欧阳云带着一个旅的娘子云卫团，一个团的狼牙，两个团的警卫部队，终于赶到了大城镇。钱光明带着本师参谋长黄涛、政治主任蔡飞虹以及三个旅长，学二十五旅旅长陈绍丙、学二十六旅旅长张诚、学二十七旅旅长顾兵，还有学二师的参谋长陈良宇等在路边，看见欧阳云的座车开到，众人快步迎了上去。 　　“总司令”的呼声中，欧阳云打开车门，探头说道：“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怪冷的天，出发吧！”说完，他抬头看了下天色，说道：“这天好像要下雪哪！” 　　阴云密布的天空好像就在等着他这句话似的，他这话才说完，一片血花飘落在他的钢盔上，然后，好像天空终于兜不住劲似的，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洒洒是落了下来。 　　众人向自己的乘车走去。陈良宇默默的走了两步，忽然听见欧阳云喊道：“老陈，和我坐一辆车吧！” 　　“是。” 　　陈良宇被欧阳云叫去同乘一辆车，心中很是忐忑。陈良宇并不赞成提前发动进攻，但是身为学二师指挥部一员，他却绝对脱不开关系。本来以为要被欧阳云痛训一顿的，硬着头皮坐到欧阳云身边以后，等了分把钟，他却惊讶的发现，欧阳云不仅没有训他，反而递过来一支烟。这让他越发的不安了，接烟的右手不自禁的便颤抖起来，他嗫嚅道：“总司令——” 　　欧阳云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说道：“已经发生的事情，再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只希望这件事，能够让你们迅速的成长起来，其它的，等完灭了第33师团再说吧！” 　　陈良宇咬咬牙，转头直视着他，说道：“总司令，我请求让我师打前阵——” 　　欧阳云摇头，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学二师还适合打前阵吗？没有了坦克、足够数量的战车，单凭着火炮，你们能保证伤亡数量吗？老陈，来，我为你介绍一下——康纳，德国政府驻广州总领事馆的总领事。” 　　欧阳云转移开话题，陈良宇更加不安了。 　　“康纳，这是我们学二师的参谋长陈良宇少将，您不是对我们的军事体制很感兴趣吗？可以问他。老陈，康纳是我们的朋友，他问什么，只要不涉及最高机密，尽可以谈——招待好我们的朋友，这个光荣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 　　此前，欧阳云一直在以敷衍的态度应付康纳，这让后者十分的不爽。此刻，他听欧阳云这么说，不禁喜出望外，伸出毛茸茸的手就把陈良宇的左右握住了，使劲摇晃着说道：“陈将军，那一切就拜托了！” 　　陈良宇没想到总司令叫自己上来居然是为了安排这么个任务，心中不禁产生了极大的失落感。 　　欧阳云看了他一眼，说道：“多带他去看看我们英勇的学兵，让他知道我们打得多么的顽强，多么的艰苦——” 　　陈良宇一愣，再看看康纳，心中一动，眼底深处，终于不再完全是失落，二师泛起了一丝希望。 　　二十分钟以后，西山到了。 　　在此之前，欧阳云给后面的部队下达命令，让他们在高安和大城驻守，又给刘哲良去电话，让他将部队朝后面缩一缩，好给学九师让出位置。 　　天空开始飘雪的时候，早就苏醒过来的刘哲良站在雪地里，张开双手让雪花将落满双掌，忽然怒吼道：“狗日的老天，早上你为什么就不下雪啊？！”下雪天，战机是不可能升空的，而如果没有敌机的加入，那么早上的战斗，会是另外一种结局吧？ 　　政治主任关山琦走到他的身边，轻声安慰道：“师座，我们还有机会的。我刚才和参谋长通过电话了，让他一定要向总司令求来首攻任务。” 　　刘哲良摇头：“老关，你不了解总司令，这一次，我太让他失望了。也许，直至江西战事结束，我们都只能打酱油了。” 　　“打酱油？不会的，总司令是个念旧的人。” 　　“这和总司令是否念旧无关，刚才，我们错过了机会啊。应该一鼓作气冲上去的——老关，我忽然发现，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你还年轻，慢慢来吧——” 　　事情的发展果如刘哲良所说的那样，学二师没有获得担任首攻的机会，不仅如此，他们还要让出有利地形，好让学九师更好的准备进攻。 　　电话里，欧阳云的声音一如既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刘哲良听在耳中，便是觉得与往日不同。命令传达下去，遭到了王长运以及强文图这两个步兵旅旅长的强烈抵制。他们围住刘哲良，声嘶力竭的问道：“师座！这是为什么？我们牺牲了这么多兄弟，哪怕是为了给兄弟们报仇，我们也该担纲首攻啊！” 　　“这是司令的命令！” 　　“不，老子绝不后缩！老子丢不起这人！” 　　王长运这话彻底将刘哲良激怒了，他目眦欲裂的吼道：“丢人？！我们已经丢人丢到家了！不想继续丢人，那就坚决的执行命令吧！怎么？你们还想让我们再次成为全军的笑话，让所有人都知道，学二师吃了败仗还不甘心，还要违抗军令！？” 　　王长运和强文图的脸色登时黯然下去，王长运忽然跪倒在雪地里，双手重重的拍击着雪地，俯首嚎哭道：“妈的，狗日的臭老天，你为什么不早点落雪啊！” 　　学二师存余学兵，是在各级长官们的严厉申斥声中退出阵地的。当学九师的阵列从他们面前驶过的时候，不少人用通红的眼睛瞪着学九师的学兵，一副嫉妒恨的表情。 　　钱光明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对参谋长黄涛说道：“学二师的士气可用啊，不知道总司令为什么不让他们参加这场战斗。” 　　黄涛也是学兵军老人了，闻言说道：“士气是可用，不过还需要养一养，至刚易折，总司令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康纳随陈良宇下了车，这个德国佬乍和一个学二师学兵的眼神对撞了一下，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在地。康纳有着典型的日耳曼人作风，对低层士兵并不是很看得起，但是此刻，面对学二师学兵们嗜血的眼神，他却由内及外的颤抖起来，不敢再和任何一个学兵对视。 　　此刻的学二师，那就是一只丢了虎崽的母虎。 第1375章 你做了什么 　　十点一刻，雪越发的大了。白茫茫的雪幕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狮子门上，封岚山亲自值守——他担心小鬼子会乘机偷摸上来，因此找了个一处能够挡风的地方，背着风大睁着眼睛，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警戒着。天气骤寒，为了防止再出现清晨的惨剧，封岚山只在山上留了一个连，而其他人，都被他轰到山腰间去了。那里，因为有战壕有防炮洞，既可以挡雪避风，又可以让士兵们抱团取暖，所以会大大的降低士兵们被冻伤的可能性。 　　“师座，给！”他的警卫连长黄小石猫腰跑过来，手上居然捧着一杯热茶。 　　“生火了？”封岚山问道。 　　黄小石点点头，将茶杯递给他，说道：“您下去歇会，我来。” 　　封岚山正要回应，忽然，风中传来了一阵若隐若现的喊杀声，然后是几声惨叫。他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上卫青式突击步枪，探头朝山下看了看。 　　自从得知总司令已经率领主力部队赶到了高安，封岚山便十分担心小鬼子会不顾一切的从狮子门突围。而飘雪以后，担心小鬼子会借机发动偷袭，他更加不敢掉以轻心，这才会不顾其他人的劝阻，一直守在山顶。他却没想到，此时的山下，第33师团的指挥部里，甘粨重太郎的操心程度比他尤胜。 　　下雪天，战机是没法起飞的，而一旦失去航空部队的支援，甘粨实在没有信心能够挡住学兵军的进攻。雪花越飘越大，按说这样的天气状况下，是不适宜用兵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甘粨心中反而越发的感到不安起来。在他的命令下，佐藤谦挑选了十几个精干手下，让他们前往西山镇方向进行哨探。这十几个鬼子分成两拨，彼此间相隔了大约一千米的距离从左右向西南方向摸进，然后，就不可避免的和欧阳云派出的狼牙前哨相遇了。 　　狼牙这一次随军的是名为“狼头”的一团，团长名叫鲁治白，乃是四川青城人。鲁治白本来是刘雨卿麾下的一个营长，而他自从见识了狼牙的训练以后，一门心思的想加入进来，竟然放弃了自己营长的身份参加了全军的普选，然后愣是从将近五千名学兵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狼牙的普通一兵。鲁治白的成长非常快，他从一个普通狼牙成长为“狼头”的团长，不过只花了九个月的时间，这在狼牙，已经成了一个传奇。 　　欧阳云给鲁治白的任务，是让他们为坦克部队摸透一条可以直通日军据守的丘陵的道路。鲁治白亲自带着一个中队的狼牙执行这个任务，其中，他亲自率领的一个小队才前进不过一千五百米左右，居然就遇到了一拨七个鬼子。 　　雪实在是太大了，乃至于双方士兵直到相距不过十米左右的时候这才发现了对方。 　　厮杀随即开始了。很巧，双方都是七个人，又是集群前进，于是一开始就一对一对上了。日军带队的是一个大尉，在214联队也颇有名气，人称“板仓剑”的剑道高手是也。“板仓剑”大喝一声，拔出指挥刀就扑向了当头的鲁治白。 　　鲁治白眼睛一眯，将手中的卫青式冲锋枪往后一顺就背在了背上，空手迎了上去。 　　雪已经有将近七八公分厚了，这迟滞了双方的冲击速度。“板仓剑”快步冲过来，翻毛皮鞋将雪花踢得老高，忽然，他左脚用力，将一团雪踢向鲁治白的面门，双手手腕一翻，指挥刀放平，嘴里面大喝一声就朝鲁治白的心口扎了过来。 　　鲁治白忽然凝立不动，左手一巴掌拍过去，将那团雪拍落在地上，下一刻，他右手飞快往面前一捞，居然就抓住了那疾刺过来的刀刃前部。 　　这一幕如果落在中国的武术大家眼中，他们一定会拍手叫好：“好一个空手入白刃！”“板仓剑”却哪里懂的如此高深的武学，他以为鲁治白只是仗着手上戴的手套厚实，这才冒险来抓自己刀刃呢。脸上露出狞笑，他使劲搅动刀刃，同时来回拖拉，想要将鲁治白的手直接割裂了。 　　鲁治白“哼”了一声，右手以一个奇怪的角度跟着刀刃转了一百八十度，下一刻，左手搭上刀背抖了一抖。 　　“啊！”“板仓剑”惊叫一声，指挥刀居然就被夺走了——双手忽然就空了，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惊恐的看着鲁治白，问道：“八格牙鲁！你做了什么？”就在刚才，他忽然感觉到双手肘关节被电了一样，然后就失去了对指挥刀的控制。 　　鲁治白一咧嘴，露出上下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下一刻，指挥刀刀柄到了他右手中，他右手一挥，一道白光一闪而过，“板仓剑”双手捂住脖子，喉间发出“咕咕”的声音，一脸震惊的神情瞪着鲁治白，慢慢的跪倒在了雪地上。 　　打斗只持续了三分钟左右。七个鬼子，一个被鲁治白给割了喉，两个被其他狼牙捏断了喉咙，其他人，则悉数倒在了他们自己的军刺下。 　　将鬼子携带的枪支扳机卸了揣进荷包里，鲁治白说道：“看来快到鬼子防守阵地了。小山，你回去报信吧！” 　　“是！”被唤做小山的狼牙转身，沿着他们做下标记的路线飞速的往回奔去。而鲁治白等人则沿着“板仓剑”等人的足迹继续向前走去，沿途插下小红旗，做好了标识。 　　狼牙和鬼子前哨搏杀时发出的声响连封岚山等人都听到了，自然不可能瞒过第33师团的鬼子，立刻有鬼子军官跑进指挥部里向甘粨做了汇报，霎时间，指挥部里，所有的鬼子面色都变得严峻起来。 　　“支那人疯了，这个天气居然都敢发动进攻！”渡边谦太郎说道。 　　“他们是被我们的航空兵炸怕了！”桥本定寿说道。 　　佐藤谦则问甘粨重太郎：“阁下，现在我们怎么办？” 　　甘粨走到门口，掀开帘子朝外面看了看，他随即说道：“支那人确实疯了，这么大的风雪，战机固然无法起飞，可他们的火炮同样无法发挥作用，正是我们乱中取胜的机会哪。传我的命令，所有人集中起来，集体朝南边突围。哼哼，我就不信了，支那人有什么办法在如此大的风雪中保持统一行动！” 　　“哈伊！”众鬼子答道，然后先后冲进了茫茫白雪中。 第1376章 人肉炸弹 　　十点五十左右，随着欧阳云一声令下，学九师的进攻开始了。 　　此前，钱光明有所质疑，他对欧阳云说：“总司令，雪太大了，可见度才五六米左右，是不是等雪小些再进攻。可见度太低的话，可利于小鬼子浑水摸鱼。” 　　欧阳云摆手道：“不能等了，天气忽然转冷，修水肯定会结冰。如果等冈村宁次带着第11军主力杀过来，那么，我们即使能够完歼第33师团，这代价肯定也小不了。” 　　三个团的坦克部队，三个团的装甲车部队，七个团（包括直属欧阳云的四个团）的步兵，在宽达三千米的战线上铺排开来，沿着“狼头”开辟出来的十条车道向日军所占据的那座丘陵围了上去。 　　第33师团所占据的那座丘陵，地势比较特殊，东北方向正对着狮子门，北面则是一条沟堑，而东面则是一座绝壁。甘粨当时选择这里作为进攻狮子门的前沿阵地，本是因为这里乃是相对于狮子门而言地势最高的一个高地，可以有效的防止狮子门守军的反击，但是现在被反包围以后，反而失去了从北面和东面突围的可能性。 　　战斗于十一点零五分打响了，当日军前锋部队，一个大队的鬼子在南面一处低洼地带和当头的一辆“山魈”重型坦克相遇以后，当头的鬼子，率先开枪，下一秒，“山魈”上面的机枪响了，然后，这辆山魈后面多达六辆左右的坦克、装甲车加速冲了出来，呈扇形向这部鬼子碾轧了过去。而在坦克和装甲车碾压出的轨道上，大约一个团的学兵以连为单位跟了上来，他们高喊着“活捉甘粨重太郎、团灭第33师团”的口号，有序的将进攻阵线朝前挪移着。 　　为了防止因为可适度较差而出现误射自己人的事情发生，欧阳云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对策，他以坦克和装甲车为先导，然后让步兵以连为单位，紧跟在坦克后面，一道一道的建立进攻阵线。战车部队每前进若干米，一个连的学兵紧跑上去，然后就地趴下，为战车提供侧翼掩护，防止鬼子采取特攻战术。然后是下一个连…… 　　学九师走在最南面的进攻集团，指挥官是317坦克团的团长杨建峰。杨建峰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边是鬼子的突围方向。他指挥部队稳步前进，在前面带路的狼牙忽然发现了鬼子，并且指引战车打死了当面的几十个鬼子以后，他正要命令将阵线朝前挪一挪，忽然话麦里传来了跑在最南边，几乎贴着绝壁前进的一辆装甲车车长付亮的吼声：“兄弟们注意了，鬼子大部队——”下一刻，他的吼声就被一声猛烈的爆炸声给打断了。 　　他心中一惊，按下送话健吼道：“00路注意了，方向右，集合，集合！”他喊声未绝，车里的驾驶员得到命令，已经将坦克朝右手打去，然后很快就发现了大股日军的身影。 　　日军冲在最前面的，除了那一个先锋大队，便是渡边谦太郎的特攻队了。而付亮的那辆装甲车，正是被该特攻队的一个鬼子找到机会合身扑了上去，这才被炸毁了。杨建峰通过窥视孔，眼见外面火光响成一片，左手立刻飞快的将通话频道拧到主频道，然后喊道：“00报告，我部前方发现大股敌军，怀疑日军意图从此突围。00报告……” 　　杨建峰这一路枪炮声响起的时候，居中站在一辆“山魈”坦克炮塔上的欧阳云就听到了，他当时就给01、02两路指挥官下令，让他们立刻靠上去。此刻，听到杨建峰的报告，他当机立断，下令，除了最左边的08、09继续沿着既定路线前进，其它各路执行第二套作战方案，即以00路为圆心，梯次围上去。 　　天气太过恶劣，这增加了作战的难度，而欧阳云之所以有信心打这一仗，所倚仗的就是学兵军先进的无线通讯系统。恶劣的天气，对日军同样有巨大的影响，甘粨重太郎做出趁乱突围命令时不觉得，待他率部摸下指挥部所在的高地，他才意识到，虽然他们有一定的几率趁乱突围成功，但是也有可能就此被学兵军团团围住，从而被野蛮的碾轧致死—— 　　可见度太低，导致后面的部队根本不敢肆意射击。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他们的前面就一定是敌人。甘粨不知道学兵军是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的，而他应对的办法则是让部队紧紧的抱成一团，以保证始终能够枪口一致对外。 　　当渡边指挥的前锋部队开始和杨建峰指挥的00路学兵开始交火的时候，甘粨大声喊道：“跟上去，跟上去，听我的命令，准备冲锋！” 　　甘粨以为自己的对手还是早晨那支学兵军，而以他的观察，对方最多还有六千人左右，而这其中，因为对他们威胁最大的炮兵根本无法参战，而战车部队又损失巨大，所剩无几，所以，只要不管在哪个方向形成突破，那么接下来，天地宽广任我遨游，学兵军是再也别想困住他了。 　　前方传来的枪炮声越来越激烈了。在渡边谦太郎的严令下，五百余第33骑兵联队的残余鬼子怀抱着集束手榴弹、炸药包、燃烧瓶悍不畏死的向挡在他们面前的战车冲去，而本来挡在他们前面的那一个大队的鬼子，则在一个名叫花木油人的少佐指挥下让开正面道路，向左边狂奔开去，并且开始构建防御阵地，欲挡住从西边和西南方向闻讯赶过来的学兵军。 　　这一千五百人，是甘粨的弃子，他们的任务，就是打开一条通道并且吸引学兵军的火力，如果欧阳云没有当机立断，立刻将其它几路学兵调过来，那么，甘粨的突围计划真有成功的希望。 　　“轰隆隆”的爆炸声中，00路先后各有一辆“山魈”重型坦克、一辆继光型重型装甲车、两辆鸭嘴兽被炸毁。杨建峰反应奇快，眼见日军来势汹汹，果断的下令其它战车后撤，又下令后继步兵悉数填上一线，然后，愣是用密集的火力将渡边联队的特攻战术给粉碎了。 　　渡边联队的五百余人肉炸弹，除了开始的三十余人发挥了作用，后面的就再也没有了发挥的机会。00路的火力骤然变猛以后，渡边联队的人肉炸弹的“特攻”就完全变成了自杀了。几百支卫青式各型枪械、几十支去病式通用机枪交叉扫射，但凡冲进射程的鬼子立刻就像炮仗一样被点燃了。连续有百余人被打爆，剩下的人肉炸弹终于胆怯了。渡边也知道继续冲锋只是徒劳，于是下令就地卧倒，想等待大部队过来，让大部队帮他打开一个缺口再说。 　　不过，他却不可能再有这个机会了。 第1377章 老天也是有眼的 　　如果此时风雪骤停，有人居高鸟瞰的话，那么会惊讶的发现如下一幕：一处绵延两千米左右的绝壁前，一群人数近四千穿着土黄色军装、戴着钢盔的军人正抱成团向前方大约千米外的一群三百余同样装束，趴在地上的军人走去，而在趴着的军人集群西边大约百米处，近千同样装束的军人正紧挨着趴在一条长度在四百米左右的弧线上。而在他们的东南方向，就趴着一群穿着迷彩色军服的军人，这群军人簇拥着四五十辆铁甲战车组成了一道长度在两百米左右的防线，而以他们为终点向西北方向延伸开去，几乎每隔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便有一拨人数在七八百，战车数量在五六十辆之间的小部队正呈弧形向绝壁围拢过去，在这道迷彩色的弧线最西边，又有两个同样规模的小部队正沿着从西往东的方向在当头几个士兵的指引下径直向前开去—— 　　欧阳云之所以要让狼牙在前面引路，本是为了避免发生战车倾轧的悲剧。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在进入上午学二师和214联队交火的战场以后，狼牙们没有发现陷坑之类能够阻碍战车前进的障碍，却发现了不少学二师战死学兵的遗体还有战车的残骸。 　　白雪下，渗血的迷彩服露出了一角，引路的狼牙立刻被吸引了——小心的扒开上面的雪，一个学兵的遗体露了出来。不忍战车从战死兄弟的身上碾压过去，有人向欧阳云汇报这一情况，同时询问是不是先把兄弟们的遗体收敛起来。 　　这个情况，欧阳云也没有料到。上午的战斗，学二师足足阵亡了两千余人。而如果要将他们的遗体一一收敛的话，没有半个小时是完成不了的。欧阳云想了想，艰难的说道：“先不管了，这个任务，应该二师的人去做！只要我们能够全灭了第33师团，对兄弟们也算，也算有个交代了！” 　　这是个艰难的冷血的决定，但是却也是最正确的决定。因为这一个插曲，欧阳云心中有什么熊熊燃烧起来，乃至于他接下来的声音变得快而有力，落在各路指挥官耳中，就带了一丝金属的质感—— 　　“06，07，你们速度放快一点，告诉引路的狼牙，让他们把目光放远一点，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什么？发现鬼子了，确认，我需要确认！” 　　“好！全部加速，围上去！” 　　“08、09，直接右拐，跟上来！” 　　欧阳云汇总各路汇报上来的情报，然后一连叠的命令发出去，一刻钟以后，07路率先和小鬼子交火，然后08路从其左翼包抄了上去。而随着其它几路执行二道作战方案的学兵纷纷加入战场，战斗一下子变得火爆起来。 　　此时，日军大部队前列已经和前锋部队会合了。而甘粨正在调整作战序列，想组织一个机枪小队用于为渡边联队打开一个缺口，后面忽然传来了士兵的惊呼声。 　　“战车！”“支那人的战车！”“好多啊！” 　　之前，面对学二师一个团的坦克部队的时候，小鬼子就已经寒心到了骨子里，此刻，猛然发现茫茫白雪中开出的坦克一辆接一辆好似没有尽头似的，不少鬼子彻底崩溃了。 　　欧阳云制定的第二道作战方案对于甘粨重太郎这一招单方向突围太有针对性了。几路小部队一起围上来，瞬间就封死了日军所有的退路，在各路指挥官的调控下，居前的坦克先后发炮，其中，“山魈”重型坦克几乎平射的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炮弹一旦砸进鬼子群里，等于就是一个人肉粉碎机。最少十几个，多则二十几个，而只要被爆炸波及的，那就别想抱有全尸。甘粨为了防止误伤，让士兵保持密集阵型，此刻，第33师团为他的这一决策付出了血的代价。 　　“好了，停止打炮！碾上去，碾！”距离越近，各路指挥官开始改变作战手段。几辆“山魈”顶着三八大盖的射击并排碾压过去，在前甲板火星四射的状态下将一群鬼子推倒，然后举重若轻的从他们身上碾轧了过去。 　　“啊！”“妈妈呀！”……各种惨嚎声此起彼伏，最少四百余鬼子葬身于学兵军坦克的履带之下—— 　　“和他们拼了！”“士兵们，跟我冲！”“保护师团长阁下！”……有日军中低层军官反应过来，他们大声呼喊着，想要组织部队反攻。不过，不等他们集合起队伍，对面不计其数的卫青式枪械射出的子弹横扫过来，鬼子们就好像秋后的稻子一样被成片的放倒，然后，又被坦克碾压过去，从始至终，不少人甚至都没能射出一颗子弹。 　　第二道作战方案进行到最后，将由坦克配合步兵展开狙击阵形，由装甲车利用机动能力来射杀妄图突围的鬼子，再慢慢挤压鬼子的生存空间，消耗其兵力，直至将鬼子挤压到一处，再行集中射杀或者轰击。 　　现在，因为日军是沿着东边的绝壁突围的，而且兵力完全集中，却是不需要这么费事了。 　　欧阳云来到前线，发现了这一情况以后，他冷若寒霜的脸上，紧绷的面皮终于轻微的松弛了一些。“步兵建立防线，装甲车和坦克退到步兵前面——伙计们！为二师战死的兄弟报仇吧！” 　　“报仇！报仇！”“杀！杀！” 　　学兵们如雷的吼声响起，他们前方几十米远处，有肝胆沮丧的鬼子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或者干脆一头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了。而更多的鬼子则在一干军官的指挥下悍不畏死的冲上来，只是，面对几百挺去病式通用机枪，往往的，他们才冲出去十几米，身子就变成了马蜂窝。 　　变化来得太快了，第33师团的高级指挥官们还没反应过来，学兵军的包围圈已经形成了。 　　本来，最有希望突破的南边，随着01路、02路与00路完成会合，随着上百辆坦克和装甲车组成的战车狙击线的形成，甘粨重太郎单方向突围的计划已告失败。不仅如此，随着08、09两路学兵的加入，学兵军在日军后方拥有了绝对的优势兵力，并且开始缓缓前压，事实上，他们的覆灭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茫茫雪幕中，成千上万的子弹交叉射来，每一分钟，都有上百的士兵倒地，这让甘粨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大将之风，他脸色苍白，双手死死握住指挥刀，眼眸中一片死灰色，居然连一句鼓舞士气的话都说不出了。 　　第33师团中还有人不甘心，桥本定寿忽然跳出来，他将佐藤谦还有渡边谦太郎拉到一起，一脸凝重的对他们说道：“佐藤君、渡边君，没想到支那人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疯狂，看来，是我们觉悟的时候了。师团长阁下绝对不能倒在这里，两位，让我们携手死战吧！” 　　他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巨响响起，距离他们大约三十余米的地方，渡边联队的一个人肉炸弹被一颗流弹击中怀里的炸药包，随即变成了漫天血雨飞溅开来。 　　感觉到什么温温的东西溅到脸上，渡边伸手一摸，举到面前看时，却是一块指甲大小的肉块。他眼眸一阵收缩，下一刻充满了戾气，说道：“桥本，你有什么想法，直说吧，只要能助师团长阁下脱险，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佐藤谦跟着催促道：“桥本，快点，支那人火力太猛，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桥本用力点头，说道：“渡边君，阁下能否脱险，关键在你们联队。佐藤君，尽量多的集中部队，然后让他们朝南边冲吧，渡边君的部队跟上，赌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绝对可以杀开一条血路。” 　　“好，这就开始吧！” 　　老天，应该也是有眼的吧！不然，为什么有人算不如天算这种说法呢？ 　　就在佐藤谦集合了大约一千人的队伍，并且指挥着他们悄悄的在渡边部后面完成冲锋准备的时候，雪居然变小了。 　　桥本其实能够在雪变小之前实施突围计划的，只是因为甘粨重太郎的惺惺作态，他却错过了这个唯一值得一搏的机会。当桥本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甘粨的时候，老鬼子一脸的正气凛然，手握指挥刀说道：“我不走！军人的宿命就在战场。既然活着的时候无法看到帝国征服支那，那么就让我长眠于此，用我的忠魂来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吧！桥本，你们还年轻，你们突围吧！如果能够活下去，每年的今天，请给我上柱香吧！”说完这些，老鬼子戏瘾上来，还郑重其事的向他鞠了一躬，道：“拜托了！” 　　此时，雪已经有变小的趋势了。桥本见状，急得快哭了，他和佐藤跪倒在甘粨面前，恳求道：“阁下，求求您了，走吧！” 　　佐藤：“支那人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阁下，您就成全我们的忠心吧！” 　　渡边从不远处跑过来，他喊道：“为什么还不行动！雪变小了，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 　　“阁下，对不起了！”桥本忽然站了起来，一伸手抓住了甘粨手上的指挥刀，同时对站在甘粨身后的一干宪兵吼道：“还不将师团长架走！” 　　在宪兵大队长龟田连二的带领下，几个宪兵咬牙上前，不顾甘粨的喝骂和挣扎，架起他就向渡边联队所在地冲了过去。 　　五百余宪兵簇拥上来，一行人飞快的朝南飞奔着，然后，还没奔到渡边联队所在的地方，雪花忽然变得稀稀郎朗，风也减弱了许多。而随着几百米远处传来震天价的“活捉甘粨重太郎”的吼声，桥本猛然停住脚步，仰天长叹一声道：“天灭我第33师团哪！” 第1378章 活捉甘粨重太郎 　　欧阳云伸出左手，感觉到手上一凉，他看过去，见巴掌上只有手心处躺着一片鹅毛般的雪花，他转头四顾，然后盯着三百米开外的趴在雪地里的鬼子，右手忽然按下送话健奋力喊道：“兄弟们，还等什么，进攻！” 　　“杀啊！”“活捉甘粨重太郎！”“活捉甘粨重太郎！”…… 　　震天价的喊杀声传来，狮子门山顶，封岚山站到坡沿边拿起望远镜看过去，几分钟以后，他大手一挥吼道：“兄弟们，走，去西岗。是解决西岗鬼子的时候了！” 　　“走，好！” 　　总共六百余辆战车，其中，包括两个团总数在一百六十辆左右的“山魈”重型坦克。战场宽度不过在六百米左右——甘粨的抱团战术，确实避免了误伤到自己人，却也压缩了己部的生存空间。一辆接着一辆的“山魈”组成一道钢铁洪流咆哮着向自己碾压过来——不少鬼子骇得面无人色，四肢发软，居然趴在雪地里起不来了。有鬼子成群结队哇哇怪叫着扑了上去，而迎接他们的是几十支卫青式突击步枪还有去病式通用机枪的集中扫射。 　　最南边，佐藤刚刚下达冲锋的命令，杨建峰以及01路的指挥官钱光明，几乎同时下达了开炮的命令。通过望远镜，他们看清了趴在最前面的那些鬼子怀里揣着的究竟是嘛玩意，两个人不敢大意，决定用炮火直接粉碎其所谓的“特攻”阴谋。 　　最靠前的坦克，距离渡边联队不过五十米左右。这点距离，要是没有下雪的话，六七秒钟就能冲过去。“只有五十米，冲过去就是胜利！”有军官如此鼓舞手下的士兵，还真有鬼子信他的，抱着集束手榴弹就站起来，然而，他才跑出去两米，“轰！”一枚炮弹几乎正中他怀中的集束手榴弹，瞬间将他撞得飞了起来。然后，随着“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这个鬼子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样，被一连串的爆炸撕成了碎片。有手榴弹被爆炸崩飞，砸进了附近的人肉炸弹里，然后，便是接连三声爆炸声，被那枚手榴弹炸到的两个人肉炸弹先后发生爆炸，转瞬间变成了一具残尸。 　　炮声隆隆响起，然后便是绵延不绝的爆炸声——五十米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于是，几乎炮声才响，下一瞬，鬼子群中就是一声爆炸…… 　　雪花变小，视野变得开阔的时候，佐藤集中起来的近一个大队的鬼子猛然间发现敌人就在不远处，不少人骇得立刻卧倒在地，都趴进了渡边联队的空隙里。现在，这拨鬼子成了渡边联队的殉葬者。而00路和01路的炮击，也变得效率奇高起来。 　　战斗毫无悬念。小鬼子连一门战防炮都没有，反坦克枪也仅仅装备了一个中队不到，而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这些鬼子基本上只有放上一枪的机会就会被仅仅伤了皮肉的“山魈”冲到跟前，所以根本对学九师的战车部队构不成威胁。 　　日本陆军敢于自称天下第二强军，一方面是被当前的重庆政府惯的——在蒋某人不抵抗的命令下，日本人自然是无敌的。二方面，则源于其野蛮的作战风格。 　　后世军事学家研究这段历史的时候，无不对日本陆军靠着几十年不变的三八大盖横行东亚感到惊奇，而他们有所不知的是，日本人在建设陆军的时候，重视所谓的战斗意志（也就是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了）——这种形式上的东西要重于内容，所以，日本人对华作战，除了依赖于仅仅领先于中国的飞机大炮和战车以外，最依赖的便是部队所谓的“一往无前”的气势。 　　而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是，日军确实曾经凭借着这种气势打了许多胜仗。但是现在，在面对无论是兵力还是士气还是装备都要高于他们的学九师，日本人的这种气势立刻现出了原形。 　　在学九师以“山魈”重型坦克为中坚组成的钢铁洪流面前，日军发起的悍不畏死的冲锋，就好像一块鸡蛋勇敢的扑向石头，他们的结局注定了只有一个，那就是头破血流。 　　战车开道，步兵跟上，坦克炮、重型装甲车所携带的速射机关炮、高射炮、高射机枪、卫青式各型枪械、去病式通用机枪、榴弹发射器……在各级指挥官的指挥下，学兵们用富有层次的攻击，让任何试图顽抗的鬼子一一击倒在地。而如此近的距离，一旦被坦克炮直接轰到，那下场就只有一个——变成一堆人肉渣子…… 　　十一点半钟左右，日军有组织的抵抗终于不存在了。不少鬼子军官看到那些被敌人坦克履带碾压过去，只露出两条腿在无意识颤动着的士兵，他们眼眸收缩到了极致，变成了浓浓的寒彻心扉的一点恐惧。本来还想着拼命，想着即使“玉碎”也要换取一点杀伤的，可是，面对完全的压制，在完全失去希望以后，他们开始躲到士兵们后面玩起剖腹来。军官们的自戕感染了身边的士兵，不少鬼子兵嘶声惨叫着掉转枪口，和自己最要和的战友互射起来——好像是突然之间，学兵军不留俘虏、专砍脑袋的传言到处飞，愚昧的鬼子们担心自己因为没了脑袋回不去日本，绝望的开始自杀起来。 　　甘粨重太郎已经完全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龟田连二尝试着组织了几次突围，然而突围部队根本无法靠近学兵军三十米范围内，突围也就变成了送死。 　　看着缓缓逼近的迷彩色钢铁洪流，看着那犹自冒着烟气的黑洞洞的炮口，甘粨知道大势已去，于是，表演变成了真实的演绎，他扫视桥本等人一眼，怆然说道：“诸君，对不起了，我先走一步！”甘然后双手用力，将指挥刀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桥本等人注视着这一幕，没有人再想去阻拦他。渡边也已经双手握住了自己的指挥刀，紧跟甘粨之后，他咬牙大吼一声，双手用力一压，紧跟着剖腹了。渡边之后是桥本，然后是龟田，再然后则是渡边谦——一个又一个鬼子军官紧跟着剖腹，这帮所谓的武士，居然连与学九师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们所谓的“剖腹”，难道说不是一种逃避吗？ 　　“活捉甘粨重太郎！” 　　学兵们的喊声越来越整齐响亮了，甘粨手一抖，没能将刀刃朝左边划去就眼前一黑，颓然倒在了地上。 　　中高级军官们相继自戕，剩下的小鬼子失去主心骨，惶惶不可终日，很快被学九师的钢铁洪流挤压到了一块。 　　“司令，要不要俘虏？”已经和欧阳云会合的钱光明问他。 　　欧阳云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后者神情一凛，然后猛然对着话麦大喊道：“兄弟们，冲上去，全部宰了！” 　　“哒哒哒……”“轰……”枪炮声越发密集的响起，千余挤成一团的鬼子惨嚎着被炸死，被打成了马蜂窝，鲜血飞溅出来，将方圆近千平方米的雪全部都染红融化了…… 第1379章 要不要久仰一下 　　战斗结束了，战果统计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学九师居然只伤亡了一百七十余人。当这个消息传到后方观战的学二师官兵耳中的时候，所有人越发的难过，不少学兵甚至悄悄的流下了两行热泪。 　　康纳一度很想亲自去观摩这场战斗，在见识了学兵军战车的强大以后，他很想知道这些战车的作战性能是不是和它们漂亮的外表一样的好，不过却被陈良宇以难以保证他安全的理由死死拉住了。康纳本是为“飞弹”而来，不过此时，弄清楚“山魈”还有那种装有速射炮的装甲车的性能，反而成了他最关心的事情。在近距离的观察了学兵军的武器装备以后，德国人虽然依旧还是高昂着头颅，但是心中已经有所动摇，他觉得，单就性价比而言，“山魈”重型坦克或许并不比德国正在研制的虎式重型坦克差。 　　远处的枪炮声惊天动地，他远远的聆听着，只急得装耳挠腮。战斗结束了，当随军外籍记者获许上千采访拍照的时候，他拉着陈良宇，紧跟着冲上了战场。 　　自南京战役以后，学兵军每次出征都会有记者随军，而外国媒体开始关注这支军阀部队，并且派出大量的记者常驻广州，这却是去年下半年的事情了。欧阳云在对待媒体记者方面一向表现得十分开明，他认为外国媒体对学兵军抗日的宣传是有利于学兵军的成长的。正因为此，常驻广州的来自英国、法国、德国、苏联还有美国的记者们这才敢在学兵军北上以后立刻跟上来，而且敢于尾随到狮子门—— 　　康纳和陈良宇在一个排的警卫学兵的护卫下出现在战场，正听见一个英国记者在那里一边拍照一边感叹道：“不可思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康纳走向前面的两个德国记者，问其中的高个子：“莱夫，知道战果没有？” 　　莱夫朝他微微鞠躬，说道：“领事大人，这实在是个奇迹，您绝对想不到，学兵军歼灭了整整一个师团的日军，可是他们的伤亡还不足两百人！” 　　“什么？”康纳脸色变了。 　　莱夫刚被学九师的政治主任夏洪元告知，第33师团剩余六千余人一个都没能跑掉，而进攻的学兵军伤亡数都没超过两个连。他和康纳的此时的反应几乎如出一辙，第一个反应以为这是好面子的中国人忽悠自己呢，而等他走上战场，亲眼看到那成片倒在一起的日军官兵，看到了因为剖腹不够坚决，被活捉了的甘粨重太郎这个日军中将，他才相信了。 　　“阁下，日军的指挥官也被他们活捉了！”莱夫故作神秘的轻声对康纳说道，说着还朝某个方向指了指。 　　康纳脸色再变，他加快脚步朝前面走去，然后，当看见熊熊的火焰燃烧起来，而其中居然还传出断断续续的惨嚎声时，他找到正被一群学兵簇拥着的欧阳云，忽然感到一阵牙疼——这个年轻的中国将军，人前总是口口声声的会遵守《日内瓦条约》，会善待战俘，可此时他在做什么呢？那成片倒在一起的日军官兵尸体中，肯定还有幸存者，可是他居然都不翻找一下居然就直接下令淋上汽油焚烧，这种行径—— 　　康纳正在胡思乱想，陈良宇走了过来，他挡在康纳面前，轻声问道：“总领事阁下，您好像对战死的日本人很有兴趣哪？！” 　　康纳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啊！不，不，我什么也没看到！” 　　打扫战场开始了，当学九师的学兵们开始满战场寻找战利品、并且用汽油将集中起来的鬼子尸体进行焚化的时候，学二师的学兵们，却要去面对他们曾经的战友的遗体，要帮他们入殓，再单独进行火化——一边是兴奋、开心大叫、在镁光灯下面摆出“V”型手势的学九师获胜官兵，一边是默默无言，只余满腔仇恨的学二师官兵。刘哲良亲自带着兄弟们寻找战死弟兄的遗体，他只戴了一副薄薄的纱手套手套，他拨拉开厚厚的积雪、石块，然后将战死兄弟的遗体抱到车上去…… 　　天是燃烧着的，不时有燃烧的云团砸落在地上，“轰”的一声巨响变成了一辆张着血盘大口的迷彩色钢铁怪兽，成千上万这样的怪兽向自己围了过来，而自己身边，除了皇军士兵的死尸，便再无其它了——“不要！”甘粨重太郎猛然惊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视线里，是几张年轻的满含敌意的脸，他们的眼神冰冷中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瞬间将甘粨从梦境拖回到了现实。腹部剧痛传来，他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掩，不过，挣扎了两下，低头发现自己四肢都被捆住了，他咬牙和那几张年轻的脸对视着，吼道：“我是一个将军，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当钱光明派人找到欧阳云，将甘粨重太郎醒来的消息告诉他的时候，后者正强忍悲愤亲手将编号为221的“山魈”重型坦克里四个学兵仅余的一点骨灰分装进四个骨灰盒里。 　　刘奎向他转达了消息：“总司令，甘粨醒了！” 　　欧阳云眼睛一眯，重重道：“很好！” 　　几分钟以后，欧阳云走到了甘粨面前，他冷冷的盯着对方的眸子说道：“甘粨重太郎？你居然还活着？！” 　　甘粨先是大怒，然后看见他领章上是三颗三角形金星，脸色大变，用生硬的汉语问道：“阁下是欧阳云？！” 　　欧阳云冷嗤：“是不是还要久仰一下？！” 　　欧阳云如此表现，似乎很没风度很野蛮，甘粨忽然喘着粗气说道：“阁下，我军虽然败了，但非战之过，天灭我等罢了！” 　　“哈哈！”欧阳云大笑起来，笑了几声，他猛然收敛神情，冷冷的瞪着甘粨说道：“天灭你等？哈，甘粨重太郎，你的脸皮还真够厚的呢。”右手指天，他说：“你看清楚了，这是我们中国的天，他灭你等，乃是天经地义！” 　　甘粨一愣，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欧阳云看了一眼他腹部渗血的纱布，冷笑道：“甘粨，看来你对所谓的武士道精神领悟得不够透彻啊，剖腹居然都能避重就轻。哼哼，贵军还真是勇猛得厉害呢！” 　　“阁下，请不要欺人太甚，我等皇军将领，可，可杀不可辱！” 　　“得了吧，在我面前装大辫蒜，甘粨，你还差些！抬走！让那些外国记者们尽情的拍照吧！” 　　“是！” 　　“欧阳云，有胆你杀了我，我们大日本皇军可杀不可辱！” 　　“刘奎，你不嫌呱噪啊？给我扇他！”欧阳云对刘奎道。 　　刘奎一愣，正要赶上去赏甘粨两个大耳刮子，游晓莲说道：“司令，刘团长手太重，还是我来吧！嘿嘿，我长这么大，还没抽过将军的耳刮子呢！” 　　刘奎和几个警卫目瞪口呆，欧阳云则摇摇头道：“那个，轻点，别抽死了！” 　　“是！” 　　不远处，听见这几句对答的甘粨，头一歪直接装晕了过去。 第1380章 防空 　　就是学九师在欧阳云指挥下，冒雪向第33师团放过进攻的时候，冈村宁次带着第106师团出现在了九江。欧阳云那边才发动进攻，冈村这边就收到了甘粨重太郎的报告，接到报告，他和参谋长吉本贞次讨论了一下，一致认为学兵军疯了。 　　第一航空兵团在完成两次援战以后，德川好敏有发电报向冈村汇报战况，而正是因为知道学兵军坦克部队以及装甲车部队损失惨重，冈村和吉本才一致认为，学兵军在没有战车部队的情况下冒雪强攻，那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乃是疯子行径。 　　“甘粨决定趁乱突围，我觉得是个不错的办法，只要他们能够离开狮子门，那么接下来哪里都可以去得。而只要他们能够坚持三天，我们绝对可以拿下南昌和他们会合！”冈村对照着地图，如此说道。 　　吉本表示赞同，他说：“气温忽然骤降，这对我们很有利。这样的天气只要保持两天，那么潘阳湖就会结冰，届时，山室中将和山田中将便能率部踏冰横渡潘阳湖，直捣南昌。” 　　冈村和吉本一番分析，都认为发生在新建县西南的战斗只会对第33师团有利，所以并没有过多的表示牵挂。而到了十一点十分左右，当甘粨的第二份电报发来，两个人登时傻了眼。冈村首先叫道：“不可能，支那人怎么还有这么多的战车？这，这不会是甘粨看花了眼吧！” 　　吉本忧心忡忡的说：“难道，学兵军这一次是大部队北上，这该死的雪天，要是侦察机可以出动就好了！哎呀，不好，雪变小了！” 　　冈村长叹一声说道：“甘粨已经准备玉碎了，真没想到，我们居然还是晚了一步！” 　　“不知道小掘金城在西岗一带怎么样了，他手上还有一个大队的兵力，如果能够迅速攻取狮子门，甘粨阁下应该还有机会。” 　　“太迟了！” 　　就在冈村接到甘粨决定玉碎的电报时，西岗的小掘在晚了五分钟以后，也收到了同样的电报。小掘带出来的大队，此时已经折损了四百余人。他看完电报，怔怔的失神了几分钟以后，断然决定立刻撤离战场，向梦山水库撤退。 　　小掘部撤退得很及时，而他们只要晚撤离一个半小时，那么就铁定会被封岚山部给围歼。 　　西岗的日军逃离西岗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楚天歌耳中，一开始他没太在意这件事，不到一个大队的鬼子，缺乏重武器，此时在南昌战场上那就是一只蚂蚁而已。然而，当封岚山派出的一小队学兵奉命去堑前村查探敌情，发现了那里的惨象以后，楚天歌震怒了。他立刻向欧阳云汇报了这件事，而欧阳云在派刘哲良带着一帮子外国记者到堑前确认了此事以后，极度震怒之下下达了如下命令：从现在开始，江西战场，不要俘虏！另：全国重金通缉小掘金城等参与制造“堑前村惨案”的鬼子，死活不论！ 　　当天晚上，欧阳云在留下学二师驻守高安以后，带着学三师大部（该部学七旅被留在了安义县，将在安逸的滩溪乡构建一道防线）、学八师、学九师以及学十七师、学十八师越过了修水，进入了南昌。 　　当晚十点多钟，在游击队的司令部内，欧阳云、姜黄永、白流苏、张田泉、钱光明、亚瑟以及门奎里和游击队一干人等济济一堂，探讨了接下来的战事安排。 　　为了将第33师团拦截在狮子门以西，游击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是无奈而又必须的事情。而经过此役，游击队一干“老匪们”也终于明白了，与正规军相比，游击队确实不太适合于打阵地战，装备还有战术理念的不同，注定了游击队适合于做一把神出鬼没的尖刀，却不能当作锤子、榔头使用。 　　总结狮子门一战得失的时候，欧阳云毫不吝啬夸赞之词，对游击第一师以及第二师进行了褒奖。并把歼灭第33师团的功劳，分了一大半给游击队。 　　“老封很不简单！平时锱铢必较的一个人，这一次居然表现得如此高风亮节——大家不要笑，我是认真的！”欧阳云是很严肃的说这个话题的，只是，封岚山在学兵军高级将领们心中爱贪小便宜的形象实在是根深蒂固，于是，很肃穆的一个话题，愣是因为某些人的窃笑而变了味。而欧阳云最终也不能免俗，居然也跟着露出了笑意。 　　这让封岚山很不爽，他站起来说道：“笑什么笑什么？老子今天可真是准备做一回好人的，只是没想到狗日的不上当。如果小鬼子真将炸弹尽朝我们招呼，小刘他们绝对不会这么惨，甚至就能拿下来——” 　　“老封，你这话不对，投机成分太大——啊，我不是说你，是说刘师长。”姜黄永说：“二师几乎没有防空武器，他们在第一波日机轰炸的时候就应该准备防空作战而不是准备进攻——” 　　“小刘应该是想尽快的解决战斗吧？谁会想到接下来会有这么大一场雪呢！如果没有这场雪，日军此时应该已经在潘阳湖西岸登陆了。而以第11师团的装备情况，江铁掌的第三师根本不是对手，那么结果就可能依旧是一个狮子门防御战——”楚天歌说道。 　　欧阳云：“天气骤降，接下来，我们要考虑到可能封江的问题。我估计，如果严寒继续持续下去，那么最多三天，修水、赣江、潘阳湖以及南昌境内的大小湖泊，都有可能封江。届时，日军将长驱直入，诸位，如果没有意外，这将是我们进入江西以后最后一次大型作战会议，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会议一直进行了三个半小时，而会议最后讨论的焦点，则着落到了如果防空的问题上。 　　浙江福建沿海，日本海军的联合舰队已经开始组织大规模轰炸了，而浙江方向，隶属于日军中国派遣军的第二航空兵团、第五航空兵团正在杭州萧山机场集结。日本人做出这么大的动作，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用数量优势来消耗学兵军有限的空军。在此情形下，空军北上支援，就变得不太现实了。 　　日军战机空袭学二师战车部队的场面，封岚山有幸目睹，印象特别深刻，因此，他也特别在意这个问题。他善意的提醒欧阳云：“总司令，日本人的新型战机抗打击能力大大加强了，如果沿用老一套防空手段，我个人觉得收效不会太大！” 　　欧阳云对这点却很有信心，他放言道：“日本人新改型的99式、隼式确实已经成了我军最大的威胁，不过大家放心好了，单就防空武器而言，我军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列。嘿嘿，除非日机真能具备白鳍豚或者空中堡垒的防护能力，否则的话，日本人会发现的，在我们学兵军面前，他们所谓的新型战机，依旧只是纸飞机而已！” 第1381章 宁王墓 　　这一次会议之后，游击队开始从南津窑和潘阳湖西岸撤离，因为接下来几天里连续的大雪，所以，南昌附近，除了欧阳云亲自指挥的针对小掘金城部的追剿战，其它方向和地方，居然出奇的平静，愣是没有发生一点战事。 　　小掘金城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学兵们“念念不忘”的人，日本人残暴成性，在他们看来，作为占领军屠杀了个把村子的中国平民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小掘带着六百余鬼子先是躲进了云梦水库周边的山区，然后便准备借下雪的机会北上，好渡过修水进入九江地区。 　　就在欧阳云发出通缉令当天下午，总共三支学兵军参与了对这股日军的追剿，其中一支是楚天歌的警卫营。大城游击大队在“堑前村惨案”中几乎全部遇难，这对游击队在南昌地区的发展是记重创。为了挽回其它几个游击大队的信心，楚天歌让楚猛带队，率两个连的警卫沿着潦河北上，当天晚上，他们在南昌西北方向十五公里的罗亭乡追上了小掘部，双方一场混战下来，小掘丢掉一半的部队，甩脱了楚猛部的追踪，向西边安义县遁去。 　　安义县，学七旅张栾公部正驻扎在这里，张栾公接到通缉令以后，立刻让301团团长常孟连带领本团向青湖、城丰一带搜索前进，他的本意，乃是为了断绝小掘部北上之路，而凑巧的是，却正好在安义东边十公里的万埠乡和日军不期而遇。小掘不知道安义县已经被学兵军占领，本来是想渡过潦河进入安义，好据城死守一段时间的。他们劫持了数艘渔船，冒着大雪破冰渡河，第一波渡河的将近一百个鬼子才上岸呢，就落入了301团的伏击圈。 　　常孟连这里也大意了，他以为这就是全部鬼子了，指挥兄弟们打了个围歼，结果虽然将登岸的鬼子悉数歼灭，却也惊动了对岸的小掘。而等常孟连发现，被击毙的鬼子里面根本就没有小掘金城，再渡河追击的时候，小掘金城已经跑远了。 　　第三支参与追缴的部队，是直属欧阳云的狼牙一团“狼头”，由团长鲁治白亲自率领的一个中队。 　　狼牙中能人多了，虽然小掘率领着残余的一百余鬼子东西乱窜，在茫茫雪野中和学兵们玩起了抓迷藏，但是不管他们采取何种方法毁灭行踪，却始终没能逃脱狼牙们的追踪。 　　三天后，梦山水库往北两公里处的宁王墓外，一脸憔悴的小掘带着三十余鬼子出现在这里。小掘部连番遭遇追击、伏击，六百余人此时已经死得就剩下他们这些了。而他们能够在乱战中活下来，无论是意志力还是身体素质，自然都是这六百人里最拔尖的。一个名叫佐佐木鱼太郎的少尉参谋背着一支卫青式突击步枪，揣着两把手枪走在最前面，他走到墓门边，将手伸进积雪里，一扯，扯出一蓬枯草的同时，将门上的积雪也扯落下来。黑洞洞的墓道露了出来，他探头朝里面看了看，然后转头对小掘说道：“阁下，没人来过，我们就先躲在这里吧！” 　　小掘走上前来，先是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手指几个鬼子，说道：“浅井，你带他们往前边走上几公里，然后再从南边绕回来吧。” 　　浅井是一个曹长，他点头哈伊一声，朝一干手下挥挥手，然后带头往东边走去。 　　“你们的，先进去！”佐佐木对剩下的十几个鬼子中当头的几个说道。 　　有三个鬼子走出队列，猫腰钻进了墓门中。 　　“支那人的古墓往往有古怪，我让他们进去探探路。”佐佐木向小掘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掘部两天前就已经发现了这座古墓，不过当时他们没意识到学兵军正在追剿他们，所以并没有在此驻留。而现在，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学兵军的追杀对象医护，这个古墓便成了小掘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小掘点点头道：“我们打转回来，支那人应该算不到吧！” 　　佐佐木：“希望如此。这该死的雪，让我们根本无法隐匿行踪。阁下，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支那人为什么要死追着我们不放呢？难道说，我们的主力部队已经从狮子门撤离了？” 　　对这个问题，小掘一开始也很费解。而经过几次交火以后，发现追杀自己的学兵大有不死不休的劲头，他略作推测，便想明白了一些关窍。 　　他正要回答佐佐木这个问题，忽然听得身后的一个士兵说道：“佐久间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快五分钟了。”他一惊，遂四下顾盼，眼见浅井等人依旧在稳稳的走着，心中生疑，看着古墓门说道：“这个墓道很深吗？” 　　佐佐木：“我进去看一下吧！”然后招手唤上几个士兵跟上，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墓门门口人影闪了几闪，藏在阴暗处的郭峰笑了。 　　郭峰，狼头的一名小队长。鲁治白带着他们沿途追击小掘部的时候，经过这个古墓时，将他们留在了这里。 　　潜伏是狼牙们必修的课目，于是，七名狼牙在郭峰的带领下就占据了这座古墓，并且在里面一呆就是两天。 　　就在小掘他们到来前，有手下还在向郭峰提议是不是要出去看一看呢，而仅仅过了几分钟，墓门处传来日语对话的时候，郭峰等人当时就乐了。 　　“奶奶的，以为这回什么戏都没有的，没想到居然有鬼子自动送上门来！阁下，不会就是小掘金城这个混蛋吧？！”郭峰这样想着，轻轻的敲击了几下幕壁，让狼牙们做好了战斗准备。 　　最先进来的三个鬼子，郭峰都没捞到动手的机会，就被其他人给击杀了。 　　佐佐木进来以后，郭峰正想着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逮个鬼子开开杀戒，忽然一道灯光亮起，然后响起沙哑的日语呼喊声，他知道再想悄无声息的解决这几个鬼子是不可能了。 　　墓道里面阴深深的，饶是佐佐木狼心狗肺，也不免感到胆怯，他用手电筒向里面照去，一边喊道：“佐久间，佐久间，你们在哪里？！” 　　没有回音。 　　“那里有弯道。”一个鬼子眼尖，手指向左边说道。 　　“过去看看，都跟紧一点。”佐佐木说着，将一个士兵拉到身前，然后推着他朝前走去。 　　佐佐木一共带了四个人进来，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走到那个弯道口子上时，其身后已经少了一人。 　　郭峰终于逮到了出手的机会，他忽然探身出去，左手捂住了最后面一个鬼子的脖子，右手三棱刺直接由下而上从腹部捅进了其心脏里，立刻就将这个鬼子杀死了。 　　左边弯道过去确实有一条墓道，不过这条墓道只有八米长左右。佐久间等三人确实在这道墓道里，不过他们都已经没有了呼吸。佐佐木前面的鬼子才转过弯道，手电筒的光亮里，佐久间忽然张牙舞爪的突兀出现了。 　　“啊——”那个鬼子还有佐佐木被骇得本能的张口惊呼，而他们嘴巴才张开一条缝隙，便被两块石头砸个正着，牙床还有上下嘴唇瞬间被挤压到了一起，惊呼声就此硬生生的被砸回了肚子里。 　　四个狼牙几乎同时出手，其中躲在佐久间后面的那个，在推出佐久间尸身的同时，双手各拿一块石头狠狠的朝佐佐木还有他身前的那个鬼子的嘴巴上砸去。从后面扑上去的三个学兵，当头的一个一刺两命，愣是用一支三棱刺将佐佐木和他前面的鬼子的脖子给串在了一起。其他两人则是各捂住一个鬼子嘴巴的同时，右手发力拧断了他们的脖子。 　　在佐佐木往里走的时候，小掘探头朝里面看着，弯道所在地距离墓门大约有三十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上，小掘并不能看出什么。但是，因为佐佐木的手电筒忽然滚落到地上摔坏了，里面随即变得黑漆漆的一片，小掘吓坏了。他面色苍白的顾左右言道：“难道，难道这，这墓里真，真有什么古怪？！”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都慌了。有人提议：“阁下，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可是佐佐木少尉怎么办？” 　　小掘金城再次探头朝里面看了看，然后咬咬牙说道：“不管他们了，我们去追浅井！” 　　“哈伊！” 　　先后有八个人消失在古墓里，而浅井一共带走了十四个人。现在，算上小掘在内，宁王墓外也不过只剩下十一个人而已。 　　恐惧是会传染的，小掘的惊慌情绪很快就影响到了其他人，一行人惶惶然沿着浅井他们的脚步追上去，开始还只是快走，后来就是小跑，再然后则是狂奔了。 　　十一个人，小掘体力最差，雪地里奔跑，纵然是沿着浅井等人踩出的道路也相当的费力，少有不慎就会摔出去。跑出去不过几百米远，“哗吱”一声，小掘摔了个狗吃屎，他从积雪里抬起头来喊道：“停下，你们跑这么快干什么？” 　　“是啊，我们跑这么快干什么？” 　　“是你先跑的。” 　　“我，我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就，就——” 　　几个鬼子七手八脚将小掘拉起来的时候，宁王墓里，郭峰飞快的探了下头，缩回去说道：“狗日的被吓到了，正在没命的跑呢。” 　　“追吗？！” 　　“当然，那个阁下肯定是条大鱼！” 第1382章 活捉小掘金城 　　天上是密密的泛着灰色的云层，四野是白茫茫的一片，北风呼呼的吹着，灌进脖子里，让人不自禁的就是一个激灵。因为小掘金城速度跟不上了，十一人的小队速度登时降了下来。佐佐木等人被宁王墓吞噬，这实在太吓人了。这帮鬼子本来就心中有鬼，此时，即使已经离开了宁王墓一段距离，不少人依旧心中打颤，走几步便会忍不住朝后望一望，生怕有什么古怪东西追上来似的。 　　沿着浅井等人留下的足迹走了三里多路，却依旧没发现他们的身影，有士兵感叹道：“浅井他们走得好快啊！”猛然想起什么，惊呼：“他们折回去看不到我们，会不会进古墓去找啊？”他这话说完，其他人不禁都身子一颤——宁王墓此时在他们心目中，俨然已经成了一只食人怪兽。 　　这个士兵的话提醒了小掘，他想了想，喊停了队伍，转身朝宁王墓方向看了看，然后说道：“我们还是打转回去等他们吧，总共就剩这么点人，再不能分散了！” 　　郭峰等人此时已经潜出了宁王墓，他们顺着浅井还有小掘两队人马留下的脚印，彼此隔了百米左右，以树木还有丘陵为掩护分从左右追踪过去。狼牙们擅长于在各种复杂环境下潜行，这茫茫雪野看似无法隐藏行踪，但是在他们眼中，这种地形却特别适合执行突袭和抓舌头之类的任务。 　　郭峰走在第一个，他就像一头灵活的雪豹一样在雪地间悠忽来去着，每一次静伏下来的时候，都能找到一块遮蔽物，然后将身体藏在其后，从而避免被那些回望的鬼子察觉到。狼牙们并不知道鬼子们频频回望乃是因为恐惧宁王墓的古怪，还以为他们已经有所警觉，郭峰暗忖：“没想到，这帮狗日的警惕性还挺高的。如此一来，只怕活捉那个‘阁下’还有点难度。” 　　他正这样想着，忽然发现那队鬼子转过身来，居然开始原路返回，眼睛一眯，忖道：“这可怪了，这些狗日的想干什么？”扬起右手做了个隐蔽的手势，他身子朝后一戳，整个人飞快的埋进了雪里。 　　北风变小了，零星的细小雪花洒下来——就在小掘决定到宁王墓面前等浅井等人折返回来的时候，天上再次下起雪来。天色渐渐变得昏暗，小掘等人的末日到了—— 　　总共十一个鬼子，首先是一个站在路边解手的鬼子突然就从小掘等人视野里消失了。只是十几秒的时间，小掘朝后望的时候，忽然发现少了一人，他先是一怔，然后仔细的清点了一下人数，下一刻，脸色骤变，心脏不争气的狂跳起来。“停！太田呢？谁看见太田呢？”他大声问道。 　　其他人皆四下顾盼，几秒钟以后，众人的脸色逗变了。 　　“刚才不是在解手的吗？小林，就在你身后哪！”一个上等兵说道。 　　小林吓了一跳，他嗫嚅道：“我，我没，我没看到啊，真，真的在我身后吗？”他转身看过去，看见地上还有一滩淡黄色的尿渍，脸色登时骇得苍白。 　　“有鬼！”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子猛然喊出这一句，所有人皆吓了一跳，小掘吼道：“八格！不要乱说，大白天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吼完，他却原地转了个圈，用惊恐的眼神看了看四周—— 　　突然消失的太田，自然是狼牙们的杰作。只是动手的狼牙速度太快，而且手脚干净，这才给小掘等人造成了错觉，好像太田是突然消失的一样。 　　剩下的鬼子里，小林最为脆弱，他忽然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朝小掘喊道：“参谋长阁下，怎么办？怎么办啊？” 　　小掘身上已经惊出了戏汗，他忽然掏出枪，朝前方一处树丛开了一枪，吼道：“出来，我看到你了！” 　　其他人听了一惊，纷纷调转枪口，对着那片树丛就狂射起来。 　　分分钟以后，枪声停歇，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小掘，有人问道：“阁下，您，您发现什么了吗？” 　　小掘脸上阴晴不定，他用手枪指向问话的那个鬼子，命令道：“你的，过去看看！” 　　“啊？！” 　　“怎么，你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不，不！”那个鬼子说着，咬咬牙，将重新上膛了的三八大盖端正的举在面前，朝那处树丛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而他才走出两米远，忽然，那片树丛后面响起一声爆喝：“动手！”他吓了一跳，右手食指本能扣动扳机，“叭！”“啪！”“哒哒——”一连串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然后是连贯的惨叫声。小掘只见那片树丛根部忽然爆出一团火光，他本能的举枪要朝那里射击，然，枪口才转过去，忽然觉得右手一阵剧痛，低头看时，整个手掌连同手枪的枪柄都被打碎了。“啊！”他惨叫起来，惊怒交加的四下盼顾，却看见身边的手下不是额头中枪就是心脏中枪，他们一脸惊惧的表情，看着各自前方，慢慢的倒下了。 　　不过秒秒钟的时间，十个人，居然就剩下了他一个，而他居然只看见枪火，都没有看到敌人的身影。完全是灵光一现，小掘金城忽然意识到，或许他们已经被学兵军的狼牙给盯住了。狼牙——这是个让所谓的“皇军”念及就会牙酸的名词。 　　郭峰慢慢的从树丛后面站了起来，他右手持枪，左手轻轻抹掉脸上的积雪，冷冷的看着小掘，用日语问道：“小掘，小掘金城？！” 　　右掌被废，小掘金城疼得脸上满是黄豆般大得汗珠。他没想到郭峰并没有躲在树丛后面，而是躲在了树丛前面的积雪里，眼眸一阵收缩，问道：“你们早早的就埋伏在这里了？” 　　小掘身侧的雪地里、路边的山崖边，又现出了几个狼牙的身影。看见他们身上的白色披风，小掘忽然觉得一阵牙酸，眼角不禁剧烈的跳动起来。 　　郭峰摇摇头：“没营养的问题，第33师团的参谋长，居然如此弱智吗？”说着话，他忽然枪口一抬，“哒”的一声，小掘心嘣的一跳，然后觉得左手一轻，刚从腰间抽出的太刀已经断为两截落在了雪地里。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度难看起来。而在听见郭峰下面那句话以后，他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好了，甘粨重太郎和小掘金城都抓住了，总算没有漏过屠杀‘堑前村’的两个罪魁祸首！” 第1383章 打赌 　　大雪飘飘扬扬的下了四天，于1月30号这一天中午时分终于停了。眼看着天上的云层正在渐渐变薄，然后开始随风飘向西北方向，欧阳云从位于滕王阁附近的一间民房里走出来，看了看时间对紧跟在身后的游小莲说道：“传令白师长，限她在两个小时内，将南昌城内道路上的积雪清理掉。姜黄永呢？让他过来，我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去做！” 　　学二师留在了高安，学八师去了永修县，接替了许智的游击第一师，学十七师去了象山，接替了江铁掌的游击第三师，而学九师则去了余干县。现在，欧阳云身边，除了白流苏的学三师，便只剩下门奎里的学十八师了。 　　姜黄永很快到了，“小长官，您有重要的任务交给我？” 　　“是。你将总司令部人员组织一下，去街上看看，如果有谁家房子倒塌或者无法过冬的，想办法帮一下吧！” 　　姜黄永一愣，随即点头，大声答：“是！” 　　学兵军这一次北上，是为了歼灭第11军而来，而因为刚刚以铁腕手段完歼了第33师团，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日本人会不会由此推断出学兵军的北上目的，从而消极避战呢？日本人正在其它方向磨刀霍霍，在学兵军辖境其它方向遭遇日军狂攻的时候，一旦冈村宁次选择避而不战，那么学兵军偌大规模的北上部队被拖在这里，那不仅仅是兵力上的浪费，而且肯定会让其它方向显得兵力吃紧，甚至就可能因此被日军形成突破，从而陷入前面被动的局面。 　　北上部队要想重创第11军，诱敌深入、分而击之绝对是最好的手段。重创第11军以后，再迅速转身回粤，那又能及时充实其它防线的兵力，如此一来，不仅解了西北危局，而且能力保其它方向不因兵力匮乏而导致被日军形成突破。这本是一着好棋，但是现在，因为欧阳云采取了正面防御的策略，那可就悬了。 　　康纳名为德国驻广州的总领事，实际上却是军人出身。欧阳云在指挥布局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德国人，德国人将心比心，便觉得有义务提醒欧阳云，开始下雪的当天，他就向欧阳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而在雪停后，他又再次谏言，认为欧阳云应该赶快收缩部队，甚至应该放弃南昌，从而让日军得以南下，以期获得战机。 　　大街上，一队队的学兵军扛着铁锹、扫帚开始清扫起道路来；又有一队队女兵扛着一些口袋或者捧着一些棉衣走街串巷的慰问疾苦——康纳站在欧阳云的身后，用古怪的目光看待这一切，心中想道：“这是收买人心吗？只是，做得实在是太明显了！”看了欧阳云的侧面一眼，他暗暗不齿：“真没想到，总司令年纪不大，这无耻起来，倒是十分老到呢！”轻轻的摇摇头，他说道：“总司令，您真想在南昌久驻吗？那样的话，只怕您永远都不会见到冈村宁次的。” 　　学兵们所作的一切，是德国人不能理解的。当兵的，他们的工作场所应该在战场才对哪！在这里帮助平民扫大街算是什么事？ 　　欧阳云抬头看了看天，回头对他说道：“要不了多久，日本人的侦察机就会从我们头上飞过了。”然后想了想，又说道：“这股寒流来的太突然了，不知道日本人有没有预备御寒的冬衣，还真有点担心呢。康纳先生，您去过苏联没有？” 　　欧阳云先是关心日本人有没有御寒冬衣，紧接着又关心起康纳有无去过苏联，先后两句话，居然表达了三个截然不相搭的意思，这让康纳听得眼睛眨巴个不停，脑子里念头电转，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本能的答道：“没有，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去那里了吧！” 　　欧阳云转身看着他，说道：“打个赌怎么样？我赌您将来一定会有机会去苏联。只是届时，要记得带够御寒冬衣才行！” 　　康纳摇摇头：“这话扯太远了吧。总司令，请恕我直言，我真的为贵军担心呢，六个师的不对陈列在江西，如果一旦被拖在这里的话——” 　　欧阳云极自信的摆手，说道：“这种假设不成立的。最迟三天，冈村宁次就会发动进攻的。嘿嘿，你不是一直想看我们的‘飞弹’的吗？不会等太久的！” 　　“啊！”康纳听得眼睛一亮，盯着他问道：“此话当真？” 　　“当然。” 　　江西，景德镇西南方向十五公里的丽阳乡，漫漫雪野里，一队人马正在顶风向北边前行着。队伍排成三列，长度足足有两公里。 　　当漫天雪花忽忽变小，头顶的天空云层开始消散的时候，队伍的中间，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军官对身后的一个更年轻的军官说道：“老五，雪停了！” 　　“那就找地方休息吧，晚上再出发！黄武呢？他回来没有？” 　　“师座，还没有，要不要我派人去迎一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军官接口道。 　　“先找到栖息地再说。” 　　大约十分钟以后，在丽阳乡西北方向三公里的一处山坳间，部队停了下来。那个被换做“老五”的“师座”带着十几个人登上了一处小山的山顶，拿起望远镜朝西北方向望去，对那个喊他老五的军官说道：“三哥，今夜会是关键，你下去关照兄弟们，立刻用饭，都吃得饱饱的，抓紧时间休息！” 　　“好！不过，我们是不是找地方补给一下？补给最多还能维系三天，如果后面还需要长途跋涉的话，这点粮食可不够！”“三哥”说道。 　　“这事就交给郭主任了。” 　　“好，我立刻带人去解决。”郭主任就是刚才回答黄武还没回来的，他应着，带着两个兵下去了。然后，“三哥”也带人下去了。 　　“派人去迎黄武他们一下！”“师座”喊道。 　　郭主任站住点了点头。 　　“师座，小鬼子今天会进攻吗？”一个年轻的军官问道。 　　“师座”皱眉想了想，说道：“很有可能，这一次寒潮来得突然，对于想要渡河却又缺乏足够船只的日军来说，乃是天赐良机。只要冈村老鬼子还想拿下南昌，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二师这一次很惨啊，四旅和六旅几乎都打没了。” 　　“可是我们却团灭了小鬼子一个师团！” 　　这支部队，正是楚天歌麾下的第三师，而这个“师座”正是人称“铁老五”的江铁掌。 　　第三师和第十七师换防以后，并没有撤回南昌以南地区，而是奉命冒雪东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会像游击二师一样，成为封锁另一部日军的门锁。 第1384章 进攻前奏 　　这一次寒流，自然对进攻方极为有利。修水、潘阳湖水系，这些本来阻碍第11军进攻步伐的“天险”，现在都积了厚厚的冰层，最少会在一段时间内将成为坦途。 　　第33师团在狮子门被团灭，这对于冈村宁次来说自然是极大的打击。他这边战报才发回东京大本营，下一刻，军部的严斥就来了。冈村宁次，这个极受天皇赏识的三羽鸟，第一次被通报批评，并且被严重警告，倘若在接下来的闽越攻略中拖后腿的话，那么不仅现役第11军司令官的职位不保，而且将要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被押回国内受审。 　　冈村宁次也够点背的，接任第11军司令官以后，因为连番和学兵军对撞，虽然在马当战役中，最后攻取了马当，而且也赢得了武汉战役的胜利，可是因为手下部队折损过大，于是功过相抵，也只能保住第11军司令官的职位不丢而已。而本来按照历史的进程，在取得武汉战役的胜利以后，他会被抽调华北，主持华北方面的军政工作的。 　　冈村在那个时空之所以被日本人信奉为名将，就是因为他在华北时候的表现，而现在失去了这个机会，他“名将”头衔的获得，可就遥遥无期了。 　　凭心而论，第33师团的溃灭，和冈村的关系其实不大。冈村接到军部的命令以后，立刻挥师撤离南昌地区，以避免继续和薛岳部纠缠。然而，甘粨重太郎却一意孤行，继续滞留高安地区，于是，才会被学兵军抓住机会打了个现成。 　　第33师团被歼，自然引起了冈村的警惕。第33师团虽然是乙种师团，可是也有将近一万七千余人呢，学兵军居然在两昼夜之间（冈村将荒木直树被伏击也算了进去）就被歼灭了，那学兵军要出动多大规模的部队呢？而且，学兵军又是什么时候进入江西的呢？ 　　冈村正在屋内参照着地图做着分析，吉本贞次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脸兴奋，说道：“阁下，雪停了！刚才，我带人去测试了冰面的厚度，足够通过战车！” 　　第17师团在马当被俞济时部重创，几乎全军覆灭，重编以后，其战车部队扩容到了旅团级编制。也正因为有了第17战车旅团的存在，横山勇才带着第17师团打遍江西全境无敌手，而现在，该部以及第11师团的第12战车联队，已经成了冈村宁次想要重挫学兵军的王牌部队。他在接到甘粨的报告，获悉学兵军有战车部队加入以后，对这两支战车部队越加的重视，不仅强行将第17战车旅团以及第12战车联队的指挥权收回司令部，而且还专门各指定了一个联队胁从保护。 　　冈村从地图上移开目光，看向吉本，几秒钟以后，他问道：“山田他们回来没有？” 　　山田是冈村派出去侦察南岸情况的侦察部队的指挥官，闻言，吉本兴奋的表情一滞，说道：“还没有回来。” 　　冈村脸色变得严峻起来，冷冷说道：“我们现在连支那人在南岸的布防情况都不清楚，贸贸然进攻的话，只怕会陷入支那人的圈套。你立刻亲自去找横山勇，告诉他，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任何大队以上的部队过江！这个命令，你给中岛、山室还有山田各去一份。另外，立刻和德川好敏取得联系，让他出动足够数量的侦察机，先弄清对岸的敌军分布情况再说！” 　　“哈依！” 　　不过下了一天雪，至27号，日军就频繁的出动了侦察兵侦察南岸敌情，张田泉和亚瑟当仁不让的出动侦察兵进行反击，双方侦察兵随即在漫漫雪地里展开渗透和反渗透作战，激战两日，日军先后损失了大约一个中队的侦察兵，却一点有价值的情报都没有获得，这让冈村大光其火，一怒之下，派出了司令部直属的宪兵大队的大队长山田黄次郎亲自主持这项工作，不过现在看来，山田似乎也折在南岸了。 　　下午三点多钟，日军第一航空兵团的侦察机出现在了南昌上空。 　　欧阳云指着那架侦察机队康纳说道：“看到没有，日本人的侦察机。” 　　康纳：“只是出动了侦察机而已，接下来，他们未必就会发动进攻。” 　　“康纳，我还是那句话，你敢和我打赌吗？” 　　“不，你掌握的情报比我多，自然可以比我判断得更准确些。” 　　“那就算了——”欧阳云笑笑，没有再勉强他，不过心中，他却有些担心：冈村为人谨慎，他不会真的就只是驻兵北岸吧？！ 　　一架又一架侦察机从南昌上空掠过，有的继续南飞，有的却转向东西，又有的绕着南昌飞了老长时间这才折返，目睹此景，欧阳云的心中反而越发笃定，认为这该是冈村准备发动进攻的前奏了。 　　31号，清晨五点钟左右，秀水北岸，正对永修县城的永兴乡乡政府往东一千米的地方，黑漆漆的夜色中，一束光芒打开然后又飞快的熄灭，几秒钟以后，急促的“沙沙”声响了起来。“沙沙”声一路南去，然后变得越来越低微，忽然，“啪”的声音传来，然后是一声日语喝骂：“八格！都说注意脚下了！爬起来，跟上！” 　　与此同时，南岸，几乎正对着光芒亮起的修水岸边，一片影影绰绰的人头闪动着，其中有一个声音轻轻响起：“有光！全部都有了，准备战斗！肖浩楠，照明弹准备好！” 　　“是！” 　　在通过侦察机侦查到了永修县附近学兵军的布防情况以后，冈村宁次连夜召开会议，制定了今晨的突袭计划。 　　计划中，第106师团将先出动一个大队偷袭永修县城以吸引南岸守军注意力，然后，再从正对强攻南津窑的守军主阵地。与此同时，出动一个联队从永兴乡北边的三房村渡江从七里岭登陆。如果该处没有学兵军守卫的，则南下迂回到与南津窑隔着潦河相望的雅雀湖村，再绕到南津窑的背后，南北夹攻南津窑。 　　而同时，第11师团将横渡潘阳湖，强攻象山，至于第112师团，则将直接南下进攻鱼干，以准备包抄南昌，彻底断绝学兵军的南下退路。 　　“诸君，能否一雪马当之耻，就在明晨！请诸君一定努力！”最后，冈村如此说道。 　　吉本、横山勇、中岛菁村、铃木春松等人齐声“哈依”，所有人都对次日的战斗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第1385章 进攻吧 　　让张田泉的学八师换防许智的游击一师，这在康纳看来实在是糟糕透顶的决定。按照常识，学八师这么一支一步二炮的纯炮兵部队，应该放在主力部队的后面作为活力输出部队使用才对。“他忘记学二师战车部队被日机轰炸的教训了吗？还是因为‘飞弹’？”康纳这样想着，并没有再次质疑欧阳云的决定。 　　“我只是一个外人而已。”他如此自嘲道。 　　五点一刻钟左右，永修县城正对着的修水江面，战斗率先打响了。 　　第17师团派出偷袭的一个大队，几乎都没能检测出对面守军的规模，差点就全军覆灭。在这里，张田泉不过只埋伏了一个连而已。可是一个连的学兵再加上一百颗地雷，再加上算不上坚如磐石的冰面，却已经足够将这个大队的鬼子送到修水河伯那里去了。 　　西村丰业少佐带着一个大队的士兵踏上冰面的时候，横山勇的目光就牢牢的锁定了与之相对的对岸。不仅是他啦，冈村宁次、吉本贞次、中岛菁村等人，虽然不是所有人都看向那里，但是他们的耳朵却都无时无刻的不关注着那里。 　　昨天下午第一航空兵团的侦察很给力，学兵军在永修、南昌、象山、高安、安义、滩溪的布防情况被他们尽收眼底，甚至连部队性质、规模都探查得一清二楚，如此，冈村等人才有信心，可以两面开花，两面同时实现突破。而冈村觉得，就是最保守的估计，也能歼灭永修县的敌军。 　　学兵军工兵们的伪装本领再一次建了奇功，日军侦察机飞行员们看到的学八师，只是一个拥有一个炮团的普通部队，而余干，他们低空掠行，也不过发现了一个团的学兵而已。 　　说起来，日军的侦察还是挺成功的，他们只不过忽略了总共三个师左右的学兵军而已，当然了，考虑到他们没能发现学兵军战车以及炮兵部队的翔实规模，德川好敏组织的偌大规模的侦察可就显得有些儿戏了。 　　寒潮确实是日军的机会，同时却也是一个天然的陷阱。 　　一百多颗地雷连环爆炸，且不说其本身的爆炸威力，便是造成的冰窟窿，已经足够小鬼子们喝一壶了。 　　据说，当日军将学八师驱逐出永修境内以后，冈村宁次视察战场的时候曾经流下了悲催的泪水，而吉本贞次直接跪倒在冰面上——这虽然带有臆想的成分，但也只是稍微夸张了一些而已。被寄予厚望的西村丰业率领的千余鬼子，被地雷炸死，被卫青式突击步枪打死的不过两百余人，却有将近七百人都是落水而亡，这其中，便包括两百余被冻在冰面上，活生生被冻死的——如此程度的非战斗减员，确实足够让做出此决定的冈村和吉本流泪磕头谢罪了。当然了，考虑到第17师团的地17战车旅团有一个联队总共将近五十辆最新型的九九式坦克和三十余辆的装甲车也因为同样的原因直接被修水河伯没收去当玩具，冈村和吉本如此惺惺作态，也许只是后悔没有早发现学兵军的这个“阴谋诡计”而已。 　　一颗照明弹突然升空，下一刻，百余颗地雷相继爆炸开来，然后是枪炮声响起，短短五分钟，当那片江面仅剩下星星点点的火苗的时候，日军的突袭居然就没了动静。冈村和横山勇等人感到诧异的同时，望见南岸江边忽然晃动起了手电筒的光亮，还是下达了主力部队进攻的命令。 　　手电筒的光亮是一个名叫小村猛的鬼子打出来的。 　　小村猛带着两个鬼子绕道南津窑上游两千米处的荷包村，渡江爬上了江岸（永修县修水江段地形特殊，除了南津窑，其它江面与江岸都有落差，别说战车了，就是人都难以攀越，这是日军为什么非要从南津窑渡江的最主要原因），然后潜行到南津窑，以确认守军炮兵阵地有无转移。 　　小村猛不知道，他们看到的那些裹着伪装的炮车，十之八九都是铁皮制成，他以为自己建了大功，殊不知不知不觉间做了日籍蒋干—— 　　冈村刚刚下达炮兵开火的命令，对岸就响起了枪声。然后，手电筒的光亮就消失了。而这，却让冈村更加坚信，小村猛他们获得的是有价值的情报！ 　　一个联队的日军炮兵开火了，炮弹落点正是白天侦察机侦察到的学兵军炮兵阵地。炮击效果让冈村等人感到很欣慰——炮击过后，敌军炮兵阵地上就响起了隆隆的殉爆声，然后，不少地方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为了防止遭遇敌军炮火还击，日军炮兵轰击了五分钟以后，便毅然的停止炮击开始转移阵地。而让冈村感到欣慰的事，炮击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守军炮兵部队似乎遭遇了重创，之后虽然有开火还击，但是从炮击的密度可以计算出，对岸守军的炮兵，顶多还剩下三四门而已。 　　“进攻吧！”冈村先是看了看东方，然后又看了看手表，断然下令。 　　“哈依！”横山勇应了一声，跳上一辆装甲车，下达了进攻命令。 　　“轰——突突突……”第17战车旅团所有的坦克、装甲车开始打火发动引擎，预热以后，在两个大队的步兵协同下，踏上了冰面。 　　距离南津窑大约四公里的湾头，站在寒风中的张田泉听见话麦中传来“秃鹫、秃鹫”的喊声，他一个激灵，立刻将话麦举到嘴边回道：“秃鹫收到，秃鹫收到，老鹰，什么情况？” 　　“小鸡开始渡江，小鸡开始渡江，有母鸡，有母鸡，规模中等——” 　　“收到，收到！随时通报速度！” 　　“老鹰明白。” 　　五分钟以后，就在张田泉开始略显不安的时候，话麦里再次传出声音：“秃鹫，小鸡已经靠岸，我们请求点灯！” 　　“秃鹫同意！” 　　张田泉这句话才说完，南津窑正对的江面上，横山勇直起身子喊道：“加速，冲上去，冲上去就是胜利！” 　　“突突突”的声音更洪亮了，与此同时，震天价的日式呐喊声也响了起来。迈着罗圈腿的鬼子们忽然之间好像获得了无穷尽的力量，他们嘶喊着向岸上冲去，不少人一边冲锋着，一边掏出手榴弹向岸上抛去，霎时间，南津窑江滩上便炸起了一团团的烟火。爆炸声中，江滩上忽然响起“啪”的一声，然后，一颗照明弹拖着明亮的尾焰飞上天空，将至顶点时“嘭”的炸开，瞬间将南津窑江面照得通亮。 第1386章 学八师发威 　　敌军打出照明弹，这让横山勇下意识的眼眸一缩。他嘶声吼道：“快，快，冲上去，占领有利地形！”小鬼子们跑得更快了，然后有人不慎滑倒，“哎呦”声响起，横山勇脸上一黑，骂道：“八格！路都不会跑了吗？” 　　“秃鹫，秃鹫，可以开火！”几乎同时，张田泉的话麦里传来两日如许的呼唤声。 　　张田泉回答收到，然后飞快的调换频道，使劲喊道：“全部都有了，射击！” 　　总共五个团的重炮部队，总数为一百三十五门，几乎同时用响亮的发炮声回应了张田泉的命令。射击诸元老早就计算好了，而在进入阵地以后，角度等参数立刻就被调整到了等待发射的状态——天气太冷了，所有人都不敢睡觉，他们在车里不停的跺着脚，讲着鬼故事或者笑话，只是为了这一刻。 　　清一色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JGL-918”型自行履带式榴弹炮，同样也是五分钟的炮击，但是却几乎打光了车载的所有炮弹，要知道，其总数可将近三千发呢。 　　百余辆重炮同时不间歇的速射，其造成的声势以及战斗画面，绝对是惊艳的。横山勇站在车上，有幸目睹了这一幕，他先是看见几公里远的地平线上忽然亮起一道宽度在三百米左右的闪光，然后便是上百颗火球“咄咄”的升起，再听见沉闷的打雷声，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脸色不禁骇得苍白——“炮击！炮击！卧倒，快，快，冲上去……”太急迫了，他有点语无伦次，而他话没说完，就被车内的副官给拉了下去。 　　几秒钟以后，几乎有视野的鬼子都见到了这一幕，他们的反应可就精彩了。冈村宁次大大的张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吉本贞次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惊呼道：“支那人哪来这么多的火炮？！”下一刻，他吼道：“保护司令官阁下！”然后将冈村往后拉。 　　“目标不是我们！”冈村说道，语气苍凉得不像话。猛的，他吼道：“快，让柴田立刻组织反击！” 　　“趴下，趴下！”有军官嘶喊着，带头趴下了。 　　“JGL-918”的射速在每分钟六发左右，这种采取电动填弹方式的先进火炮车载炮弹不过在二十分左右，如果不需要微调角度的话，只需要三分半钟就能完成一次炮击任务。短短的五分钟，日军炮兵根本无法立刻完成锁定和还击，而这已经足够张田泉部给予那些冰面上的日军以毁灭性打击了。 　　当耳畔传来尖利的炮弹破空声，冰面上的鬼子瞬间乱成了一团。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外跑的，而更多的则赶紧的一头趴倒。那些坦克以及装甲车的驾驶员们，瞬间将油门踩到了底，而如此一来，碾压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不少鬼子刚刚趴在地上，就被战车碾到了腿脚，他们登时惨呼起来，而他们惨嚎的声音响起不过秒秒钟，就被震天价的爆炸声给吞没了。 　　第一轮炮击产生的爆炸将冰面上的鬼子悉数笼罩的时候，冈村宁次反应过来，他眼睛眯起，沉声喝道：“撤，往两边撤！” 　　吉本也反应过来。跟着喊道：“快，快朝两边疏散！” 　　南津窑段的修水，江面宽度不过在三百米左右，张田泉在三天前就做好了数据的收集工作，炮阵前后各有十门火炮被重点用来封锁南北两边临岸的江面，第一轮炮击，修水与南北两岸衔接的冰层就被炸断融化了。冰冷的江水夹杂着冰渣子被爆炸的气浪掀起，瞬间就断绝了日军前进和后退之路。靠近南岸的冰面，不知道多少正奋力冲向岸上的鬼子还有战车就此一头扎进冰冷的水里，而随着其他地方出现了若干个大窟窿，仅仅是第一轮炮击，日军处于将近一千五百平米冰面上的鬼子还有战车，至少四分之一或者直接被炮火炸死，或者栽进了冰冷的水里。 　　横山勇处于队伍的最前列，第一波炮弹绵延炸开的时候，其座车正奋力向岸上冲去。忽然，前面的冰层出现了松动，然后，横山勇只觉得重心失去，下一刻，冰冷的江水从炮塔缝隙灌了进来，喷在他和车内鬼子的身上，登时刺激得他们大叫起来。 　　第二轮、第三轮炮击紧跟着就来了。先是针对靠近南岸的冰面比较密集的轰击，然后陆续北移，最终一直延续到北岸纵身千余米处，这才停歇，而此时，登陆江面上，百分之八九十的日军坦克和装甲车要不被炮火直接摧毁，要不栽进水里成为了修水河伯的玩具。 　　将近三千发炮弹的密集区域轰击，对冰面上的鬼子造成的打击是巨大的。便是冈村宁次及时给北岸的日军下达了向两边疏散的命令，北岸的日军至少有一个大队以及大量的辎重物资被炮火摧毁。而撤退过程中，因为慌乱，还至少有几十个鬼子被自家的战车碾压致死。 　　横山勇是幸运的，虽然被爆炸激起的江水淋成了落汤鸡，但是却因为其乘坐的战车已经无限靠近了岸边，所以战车虽然掉进了水里，却因为水面较浅的缘故，并没有被像其它距离江岸比较远的鬼子那样被江水整个的吞没，然后在惊慌失措中被冰凉的江水淹死。 　　炮击只持续了五分钟，然后，除了北岸还有江面上有熊熊的火焰燃烧着，其它地方再次归于了黑暗。当然了，因为有不知道多少鬼子在嘶声惨嚎着，所以这黑暗显得很嘈杂，让人不免心生恐惧。 　　横山勇本来满怀雄心壮志，打算要好好表现一番，以便让军部的大佬们见识自己的武功的，此刻，却像个寒风中的寒号鸟一样，虽然满嘴的八格牙鲁，满嘴的还击、收拢部队之类，一副要和学兵军死战到底的意思，眼中的惊惧却暴露了他这些话的真实意图——这个关东军的猛将，此时不过在借豪情状语壮胆而已。 　　“老鹰，撤！”张田泉给老鹰下达了撤退命令以后，深深的注视了远方燃烧着的江面一眼，钻进自己的指挥车，跟上了撤退的炮兵大部队。 　　大约两分钟以后，日军的报复性炮击到了，而这一次，冈村宁次没有看到曾经发生在南津窑守军阵地上的一幕——日军的报复性炮击火力虽然也很密集、强大，然所收获的战果，不过是将学八师炮兵留下的痕迹破坏殆尽而已。 第1387章 诡雷杀敌 　　南津窑的战斗，持续时间不过一刻钟左右，可是第11军却损失了将近三个大队的步兵，另外，一个联队的战车部队也损失殆尽，而让冈村宁次以及吉本贞次等人痛心疾首的是，他们中得绝大多数不是死在学兵军炮火的轰击下，而是掉进了冰冷的修水里。 　　寒潮的来临，曾经被冈村视为第11军的机会，但是现在，他知道，寒潮，不过是一把双刃剑而已。 　　南津窑战斗，我军最后之所以能取得胜利，当归功于横山勇中将。他在南岸收拢了大约五十余皇军以后，仅仅靠着一辆装甲车就击溃了当面的守军，并且一发不可收，直接将一个师规模的学兵军驱逐出了永修县战场，并缴获敌军先进火炮若干门—— 　　当天上午八点多钟，当这份战报被吉本生花妙笔起草出来并呈现到冈村面前的时候，老鬼子凄凉的砸吧砸吧嘴，说道：“战损如实上报吧。将掉进江里的和被支那炮火摧毁的调一下，那个若干门换一下，改成一辆吧！” 　　“哈依！” 　　南津窑战斗，日军损失的基本上都是第17师团的部队，而横山勇本人也受了轻伤。因此，吉本贞次在起草战报的时候，才会将头功归于这个处处和冈村作对的家伙。 　　横山勇之所以会受伤，完全是被气昏了头脑，失去冷静造成的。 　　这份后来被中国军队缴获并且和姜黄永起草的学兵军南津窑战报陈列在一起的第11军战报，其中最少有一处是真实的，那是关于横山勇的一段陈述——横山勇登岸以后，确实有收拢残兵，而且凭仗着一辆装甲车向南岸学兵军阵地发动了玉碎式进攻。 　　当然了，因为“老鹰”已经撤退了，所以，玉碎便变成了奇胜。 　　学八师的炮击太过猛烈，这对第17师团和第106师团的士气造成了极大的打击。纵然第11军直属的重炮部队立刻给予了还击，可是鬼子们却不敢轻信还击就收到了效果，所以当横山勇派人站在南岸江堤上呼唤北岸的日军渡江的时候，包括冈村宁次和吉本贞次在内，他们都不相信横山勇居然已经拿下南岸了。 　　“八格，这些家伙的胆子都被支那人的炮兵轰没了！”横山勇骂着，无奈只得亲自上去呼喊。 　　此时天色才刚刚打开，隔着几百米的距离，根本看不清对面的人影，横山勇喊破了喉咙，这才让冈村等人确信了，喊话的那个就是横山勇，并不是支那人的阴谋诡计。 　　而就因为耽搁了大约四十分钟左右，江面上，不少趴在冰面上得鬼子，就此被冻死或者流血过多而亡。总数三个大队的步兵，居然有将近两千人时这么个死法。 　　大部队开始从南津窑江面东西两边渡江，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横山勇在五十余鬼子的簇拥下开始打扫战场，他们来到之前被己部第一轮炮火重点照顾的守军炮兵阵地，目睹那些犹自在燃烧的木质结构、铁皮包裹的所谓火炮，横山勇气得差点吐血。 　　“八格，还，还真像呢！”一个少尉走到一门还保持完好的“大炮”边，打量一番惊叹道。 　　横山勇看过去，脸色越发铁青。他正眼神阴冷的扫视着这辆保存完好的“大炮”，后边传来惊喜的喊声：“阁下，这里有一辆真正的炮车！” 　　“是吗？”横山勇看过去，发现一辆履带被打断了的炮车，心中一凛之后，喜出望外道：“还真是支那人的新式炮车！” 　　学兵军的自行火炮早在南京会战时就曾小规模的出现过，不过当时日军在看到被击毁的残骸以后，却将之当作了继光型坦克。马当战役，学兵军的炮兵部队在关键时刻大放光彩，是造成日军巨大伤亡的决定因素。也是这次战役以后，日军才开始重视这种能够自行的火炮，并且开始全军通告，让前线部队注意缴获学兵军该型火炮。 　　这是南津窑战斗学兵军损失的唯一一辆“JGL-918”。横山勇饶有兴趣的走过去，伸手摸摸那冰冷的迷彩色的外壳，说道：“是真品！小野，你进去看看，里面的部件都还在么？” 　　小野正是那个少尉，他“哈依”一声，爬上去，掀开炮塔就要往里面钻。忽然，他惊呼一声：“不好！”然后转身朝着横山勇就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有几个鬼子看见了炮塔口处冒出的白烟，他们瞬间反应过来，靠近横山勇的一个赶紧上去将他扑倒在地，其他人也先后卧倒在地。 　　“有炸弹！”有人喊道，下一刻，“轰隆隆”的爆炸声传来，横山勇只觉得一股炙热的气浪几乎贴着自己的身子掠过，然后头上一阵剧痛传来，紧接着，就被两个手下给重重的压在了身下。 　　张田泉为了伪装炮兵阵地显得真实，特地调拨了五辆炮车陈列于炮阵的后方，这五辆炮车总共有三辆中弹，其中这一辆因为履带被炸断不能及时撤离战场，只能被抛弃了。学兵军对于废弃的战车以及大型武器都有就地销毁的要求，而因为这辆炮车的乘员中有一位是曾经从狼牙被淘汰下来的，精通制造诡雷，于是，这辆被抛弃的“JGL-918”便被设置成了一个陷阱，而且差点就建立奇功。 　　确认守军已经被“驱逐”，渡江的同时，在冈村的命令下，第11军军部直属以及第17师团和第106师团的野战医院开始忙碌起来。 　　被破坏的冰面上，居然还有一辆坦克、三辆装甲车没有掉进江里，只是，看其孤零零的悬在一块没有破裂的冰面上，而四周却是江水汹涌，别说普通的日军士兵了，便是冈村和吉本、中岛，也看得心惊胆战不已。 　　一些浮冰上，上百的鬼子面色苍白的趴在上面，而其中，最少有一半的鬼子已经失去了呼吸——他们的下半身都浸在水里，有好些人的身子周围甚至已经结冰了—— 　　“啊！”忽然，靠近破裂冰面的一个医疗兵惊呼一声坐倒在地上，其他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看见就在他的面前，一张惨白的、大睁着眼睛的脸正紧贴着冰面，而他的双手深深的抠进了冰层，十指都已经破绽，而溢出来的血丝被冻结住，让人看了不禁胆战心惊—— 　　这种场面并不是唯一，最少千余鬼子是被溺毙和冻毙，这还不包括受战车拖累直接被闷死在坦克和装甲车里的鬼子。 　　南津窑战斗，学八师不鸣则已，一旦开炮就给了冈村宁次一个大大的惊喜。只是不知道经此一役，老鬼子还有主动进攻的勇气吗？ 第1388章 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安庆机场，新建的航空楼顶楼宽敞的调度室内，德川好敏端着一杯热茶看着机场上面忙碌的地勤人员，还有不远处正在出操的警卫部队，脑袋渐渐右转，将目光移到了一座崭新的机库大门口。 　　机库门口，几辆大马力的拖车正喷着黑烟，将一架架99C型战斗机拖曳出来。中岛飞行机株式会社根据99式改制的两款新型战机，其中99B型着重的是空战能力和防御能力，而99C则是在适当增强战机装甲防护的同时空地兼顾。昨天一下午的疯狂侦察，又经过25日那场空战，在发现学兵军并没有在江西境内修建前线机场以后，德川好敏便决定将99B型战机换下来，改由99C型出战。 　　“如果当时剑三驾驶的是99C的话，那么他就不需要将高度放得那么低了，那样的话，他的座机也就不会坠毁了吧？”德川好敏正这样伤感的想着，旁边的参谋席上，一个少佐站起来向他报告：“阁下，冈村司令官来电，请求我们不间断的派出侦察机。另外，他希望我们能够准备一个航空联队的轰炸机，随时准备支援他们对南昌的作战行动。阁下，支那人那种最新型的自行履带式火炮出现了，好像规模还不小。” 　　德川微微点头，走过去接过电报看了看说道：“冈村司令官看来还没接受马当战役的经验教训哪！学兵军最强的是什么？火炮部队。我们航空兵本是炮兵的天敌，如果我们的轰炸机在天上警戒的话，学兵军还敢出动偌大的重炮部队吗？”摇摇头将电报放下，他下令道：“中山中佐呢？让他立即按照我们昨夜制定的支援计划执行吧！” 　　“哈依！” 　　七点钟的样子，欧阳云正在吃早饭，姜黄永兴冲冲的跑进来说道：“总司令，八师回来了。这一仗漂亮啊，您看看！”说完，他将手上的一叠照片交给欧阳云。 　　照片是随军记者拍摄的。因为天色的原因，照片的成像并不好，很多照片都只有一团爆炸的火光以及火光边上的景物能够模糊成像。欧阳云迅速的翻看了一下说道：“看来我们的相机质量还不行啊，不过，这些，都是冰面上的景象吧——那些白花花的事水花？” 　　“是的，是的，我问在前面担任观察哨的兄弟了，据他们说，小鬼子完全被炸懵了，这几张你看到没有，那都是刹不住车直接冲进江里的。”说着，他转头四顾，说道：“那个德国佬呢？他不是质疑我们的指挥的吗？该让他来看看这些照片。小长官，您说此事冈村宁次会是什么表情？” 　　欧阳云摇摇头说道：“别太得意忘形，这才刚开始呢。现在天亮了，小鬼子的战机又该出动了。有敌机在天上照看着，我们炮兵的效率最少降低五成。” 　　“那就动用‘飞弹’啊！”康纳插着话，从门外走了进来。 　　姜黄永朝他说道：“康纳，你来得正好，给你看看这些！”说着，将照片递给他。 　　康纳接过来翻看一遍，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二人问道：“这是？” 　　“我们的学八师今晨在南津窑的战绩。康纳，现在还认为炮兵部队无法正面御敌吗？” 　　康纳一惊，问道：“我在外面看见的炮车难道是学八师的？” 　　欧阳云答：“是！” 　　康纳神情一滞，然后又将手上的照片迅速的翻看了一下，找到其中明显溅出水花的几张，认真的看了看，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这是利用严寒天气挖陷阱呢。再厚的冰面，那也吃不住重炮的轰击哪！天哪，你们实在是太阴险了。我敢肯定，冈村宁次此刻肯定气得吐血！”停了一下，他疑惑的看着欧阳云说道：“可是这样的话，冈村还会继续发动进攻吗？” 　　欧阳云正要答话，旁边的屋子里冲出来一个参谋，他手捧一份电报喊道：“总司令，十七师来电，日军第11师团突然放弃了横渡潘阳湖的计划，现在正沿着潘阳湖向东南方向急行军。亚瑟师长来电询问下一步行动方案。” 　　姜黄永接过电报，自己先扫视一眼，然后递给欧阳云，说道：“总司令，干脆让十七师伴随第11师团向余干进军如何？” 　　欧阳云摇摇头说道：“不，十七师呆在象山是最好的选择。”他走到地图前，右手在潘阳湖河系一带一划，说道：“今天才二十二，这严寒天气应该还会持续一段时间。那样的话，潘阳湖河系的冰面将会保证我军的机动速度。十七师留在象山，既可以支援余干，也能飞速插往这里——”他右手捏成拳狠狠的砸在永修县东北方向的沙河洲乡和吴城乡，解释道：“我们北上目的是什么？尽可能多得歼灭第11军。那么，余干也好，南昌也好，丢就丢了，只要再能围歼第17师团和第106师团，那就是被他们占去余干又如何？冈村宁次还敢反包围我们不成？哼，只要上饶还有鹰潭还在我们手中，届时，该考虑突围的事第11师团和第112师团才对！” 　　姜黄永的目光随着他的手势在南昌地区打着转，听他说完，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小长官，您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这是两个师团哪！可不是两个联队，我们，我们总共才多少人？而且，小鬼子的航空部队始终是个威胁，如果空军不进行增援的话，我很担心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正好遂了冈村宁次的愿。” 　　康纳摇摇头说道：“太冒险了。就是算上游击部队，你们总共不过八万人，居然想围歼将近五万人的日军，这，这——而且，你们的‘飞弹’真能对付日本人的战机吗？我表示深深的怀疑。” 　　姜黄永：“小长官，这仗也不是不能打，可是有个前提，空军至少得派两个师参战。一个战斗机师，一个轰炸机师——” 　　欧阳云摇头：“空军参战没有可能，日军两个陆军航空兵团、加上联合舰队的三艘航母，战机总数应该在一千架左右。我们总共才多少战机？好了，现在条件还不成熟，谈这些为时尚早，我们还是先着眼于见招拆招吧！” 第1389章 狂轰滥炸 　　1月26来临的寒潮，覆盖了大半个中国。其中，江西、湖南、湖北、安徽四省降雪尤多，浙江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因此，受天气阻碍没能及时向学兵军发起进攻的，除了冈村宁次的第11军，还有西尾寿造的第五军、松井石根的华南方面军。 　　30号上午九点半钟，在冈村宁次率领的第17师团和第106师团挺进到马口镇方向的时候，闽浙交界地区的畲族聚居地景宁县，松井石根亲自率领第6师团向该县发动了进攻。 　　稍晚一点时间，浙江萧山机场起飞的大批战机空袭了上饶，将整个上饶城变成了燃烧的火海。 　　至当天中午12点左右，华南方面军下辖的第9、第13师团开始在沿海地区展开清剿行动。此时的浙南，除了日军死守的瑞安县，其它诸如苍南县、平阳县、文成县、泰顺县以及景宁北边的龙泉县、云和县，西边的庆元县，此时都已经变成了学兵军游击队的根据地。 　　岸上总数接近二十五万的日军从三个方向向学兵军发动了进攻，海上，随着日军联合舰队下辖的第四航母舰队完成对台湾地区学兵军台湾兵团根据地的轰炸开始加入对闽粤沿海的空袭作战，从福建的福鼎县到广东的潮州，学兵军闽粤两地沿海地区全部陷入了联合舰队的狂轰滥炸中。 　　在一场经年不遇的大雪以后，日军这只战争怪兽终于露出了其狰狞獠牙，开始对学兵军下口了。 　　南昌，当一架日军侦察机优哉游哉的掠过南昌城区，欧阳云和铁林飞通了一次电话。 　　“总司令，日本人变聪明了！”铁林飞开门见山的说道。 　　欧阳云问道：“一点机会都没逮到？” 　　“是。一共试探了三次，刚刚飞离岸边，就被日舰侦察了。昨天，如果不是老薛见机得快，我们甚至中了埋伏！” 　　日本联合舰队的航母始终是欧阳云的心腹大患。学兵军海军还是太稚嫩了，根本无法主动出击。如此一来，只要联合舰队选择一个合适的距离往海面上一戳，那就是一座能够源源不绝发射可回收的“巡航导弹”的基地，这已经成了学兵军的心腹大患！ 　　欧阳云和铁林飞本来商量着再来一次“沉没吧”的，但是迄今为止，联合舰队下辖的四大航母舰队却皆精得鬼一样，愣是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总司令，我怀疑日本人也装备了雷达，虽然其覆盖距离还比较短，但是用于防御突然袭击已经足够了。” 　　欧阳云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苦涩的想：这就是没能及时杀死小泉敏一郎带来的后遗症哪。只是不知道，他都在哪些方面为小日本带来了变化—— 　　“总司令，日军的侦察机又开始频繁出动了！”刘奎从外面走进来，说道。 　　“林飞，先保守防御吧！日军新改进的几款战机，攻击火力和防御能力都有所提高，让兄弟们在迎战时要当心一点。我们的数量远远不如日军，只有依靠本土作战的优势慢慢消耗其有生力量了。”欧阳云关照道，稍微停顿一下，他说道：“联合舰队不露破绽，那就先放一放，重点放在陆航吧。适当的时候，可以考虑集中几个前线机场的力量来一次逆袭！对了，飞行员学员的培训工作不能懈怠，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可以带他们上战场开开眼界……” 　　搁了电话，欧阳云看向刘奎，说道：“传令三师、八师、十八师，随小鬼子侦察去，告诉鲁治白，让他加强侦察工作！” 　　“是！”刘奎转身走向了旁边的通讯参谋室。 　　“所谓的新型99式、新型隼式，都是小泉敏一郎的杰作吧？只是，他以为单纯的更换一下引擎，往机身贴上几块铁板就能缩小和白鳍豚的巨大技术差距吗……”欧阳云的思路继续回到小泉敏一郎的身上，这样想着，他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最先出现的那架日军侦察机正在朝西南方向飞去，当它变成一个黑点的时候，欧阳云忽然捏紧拳头，身上战意勃发，自忖道：“不管怎么说，老子都比他早来这个世界好几年，他凭什么和我斗？” 　　中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角色扮演，在欧阳云突然出现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发生了改变。小泉敏一郎虽然来的不算迟，但是因为日本现行体制，他却不可能像欧阳云这样获得完全发挥的空间。当然了，日本厚实的军工底子以及现阶段的军事优势让他的起点远比欧阳云为高。只是，光有先进武器，却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战术体系，他究竟又能为日本带来怎样的改变，这却是个未知数了。 　　中日之间的这一场旷世大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变成了中日两个穿越者之间的斗争。而他们最终谁能笑到最后，这已经不是他两人的个人成败问题，而是事关两个国家今后几百年的国运了。 　　十一点钟左右，南昌上空，日军的轰炸机集群出现了。 　　一个联队的各型轰炸机，在一个大队的99C型战斗机的护卫下，首先轰炸了位于南昌城西北方向十公里的溪露乡，然后往东南卷来，沿途又将乐化乡、虹桥乡以及新建县城区变成了火海。 　　十一点半钟左右，又一个联队的轰炸机集群飞临南昌，这一次，日机直接将投弹准星对准了南昌城区的建筑。在凄厉的防空警报声中，学兵军防空部队进行了猛烈的还击。 　　战斗进行了十分钟不到，当整个南昌城都被火焰吞没的时候，该轰炸机集群在损失了三架战机以后，这才施施然离开战场。而仅仅过去一刻钟，日军的第三波空袭又来了。 　　“日本人疯了，南昌就这么大，值得投入如此规模的战机吗？” 　　南昌北城门的一个防空洞洞口，姜黄永队欧阳云说道。 　　欧阳云抿嘴没有做声。 　　而他身后的康纳则探头说道：“这叫绝对的空中压制，为的是彻底为地面部队扫清前进的障碍。估计要不了多久，日军地面部队就要出现了。” 　　欧阳云：“他们已经到溪露乡了！” 　　“啊？！” 　　“康纳，你现在还有机会离开。” 　　“NO，我还要看那么的‘飞弹’呢。总司令，您的‘飞弹’部队呢？他们，他们不会已经被日军的空隙给摧毁了吧？！” 　　他话没说完，被游小莲狠狠的瞪了一眼，后者骂道：“乌鸦嘴！” 　　欧阳云则只是微微一笑以表示对这个话题的不屑。 第1390章 将计就计 　　德川好敏很疯狂，在接到冈村宁次请求援助的电报以后，几乎将所有能飞的轰炸机都派了出去。而在两百余架各型轰炸机的狂轰滥炸下，南昌周边地区，不管是多大的城镇，亦或是可以掩藏兵力的地方，都被日军的狂轰滥炸给摧残得不成样子。 　　日军的第三波轰炸机集群飞离南昌上空，康纳这边刚刚舒缓了一口气，感叹说炼狱终于结束的时候，第四波敌机集群再次出现在学兵军瞭望手的视野中。 　　消息飞快的传回临时指挥部，便是欧阳云也不禁色变，说道：“还有？！”姜黄永闻言也是一愣，下一刻，他扑向旁边的桌子，拿起电话就喊道：“快，给我接学八师。”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当姜黄永在电话中大喊，要求张田泉暂缓开拔的时候，康纳看向欧阳云，先是一脸的震惊，然后连连摇头道：“太疯狂了，真是太疯狂了，学八师可是炮兵！你想让他们过来送死吗？” 　　欧阳云摸摸鼻子，看向姜黄永，说道：“让十八师也退回去，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出动，听我的命令！” 　　“是！” 　　溪露乡，一幢冒着淡淡白烟的房屋废墟上，冈村宁次举着望远镜朝南昌方向观望着。三分钟过后，他放下望远镜下了废墟，对中岛菁村说道：“支那人的炮兵应该已经远远的逃走了。中岛君，凌晨时分的突袭，我太贪功了。” 　　中岛轻声而坚定的道：“阁下，既然是欧阳云亲自率领部队北上，卑职敢断言，他绝对不会放弃南昌的。南昌三面环水，易守难攻。南昌过去直到赣州，却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欧阳云如果放弃南昌，他却如何阻止我军南下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为什么觉得南昌根本就是一座空城呢？我们一路走来，虽然发现了大片被摧毁的阵地，可是看到了多少学兵的尸体？你不觉得这很蹊跷吗？也许，欧阳云已经彻底放弃南昌了。” 　　这也是中岛所不能理解的。他根本猜不到欧阳云在南昌只留了一个团的防空部队还有一个旅的纯步兵，而这些部队只要往地下的防空洞里一钻，就能捱过第一航空兵团的密集轰炸。日军在25号的侦察中，曾经发现了大量学兵军的战车，这些战车忽然从日本人的视野中消失了，这难免让人生疑。“阁下，是不是让德川阁下加强侦察力度，我总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中岛想了想，说道。 　　冈村点头，正想招呼吉本贞次让他给德川好敏去电，后者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过来，汇报道：“阁下，德川阁下刚刚发来的敌情报告，他们在象山还有高安发现了大股敌军。另外，安义县也有相当规模的敌军存在——阁下，我怎么觉得，我们现在好像进了一只口袋一样？” 　　冈村闻言一惊，他蹲下来，在地上将南昌、象山、高安、安义的方位标出，再标出己军各部所在方位，抬头看了几本还有中岛一眼说道：“学兵军摆出的防御阵型，还真像个口袋呢，那么，南昌南边，应该还潜伏着一支敌军。吉本，你立刻给德川回电，让他继续侦察，务必找到今天凌晨出现的敌军炮兵！” 　　吉本领命而去。冈村站起来，向中岛解释道：“从欧阳云的布阵来看，他是将南昌当做一块诱饵了。凭我军现在的实力，其实就是生吞下这块诱饵也没什么，但是必须找到凌晨出现的那支炮兵的位置，这将是我军最大的威胁！” 　　中岛点点头，他的目光在冈村草草画出的方位图上扫了扫，抬头看了冈村一眼说道：“阁下，我有个想法，既然我们窥破了欧阳云的企图，那么为什么不将计就计，先拿下高安呢？您看——”他蹲下身，从己部所在位置划出一条线，沿着赣江直到南昌西南四十公里外的丰城县，说道：“我们可以出动一个联队，佯装要进攻丰城，然后却突然进攻丰城对面的梅林，拿下了梅林，迅速西进，然后断绝高安敌军的南下之路。”说着，他在安义县东北方向标出七里岭，并从这里划出一道线直接从安义和高安之间切过去，接着道：“安田联队此刻还在七里岭方向，让他们直接切过去，断绝高安和安义两地守军的退路，那么，如果我们再出动一部从大城方向配合他们的行动，就能够先行围歼高安的守军，再歼灭安义之敌。” 　　冈村也蹲下来，他认真的看了看中岛加标出的出兵线路，说道：“就这样干吧，中岛君，高安方向的战斗，我交给你全权指挥。南昌方向，让横山勇继续进攻，这样不仅可以迷惑学兵军，而且如果南昌果如我们看到的这样守备力量薄弱的话，也能一举拿下。只要能够拿下南昌，那象山的学兵军就没有威胁了！” 　　中岛站起来，恭敬应道：“哈依！阁下，我去了！” 　　冈村站起来，点了点头。 　　一个联队的鬼子离开了日军主力部队，沿着赣江向上游去了。学兵军前沿侦察兵很快侦察到了这一幕，十分钟以后，欧阳云接到报告，他在作战地图上将这一个联队的前进方向标出来，问身后的姜黄永：“你怎么看？” 　　姜黄永说道：“小鬼子是别有所图吧？愚蠢哪，他们难道不知道现在的赣江是可以直接通行的吗？只是，其真实意图会是什么呢？直接进攻赣州，还是转向西行，截断二师的南归之路？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欧阳云笑了：“还观察什么，铁定是奔着哲良他们去的。你赶快和天歌联系一下，看他们到什么地界了，让他们立刻向靖安县靠拢。” 　　“好的。” 　　姜黄永点点头，联系楚天歌去了。 　　楚天歌此时到了何地呢？靖安县西北方向四十公里外的武宁县。而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将是九江。 　　狮子们大捷后，游击队分成两部分，其中游击三师被江铁掌带去了赣东北，而游击一师和二师残余部队以及司令部直属部队则被楚天歌带去了赣西北。他们本来扮演的是铁钳的角色，是欧阳云预备用来堵死第11军北退之路的，不过现在因为冈村宁次生了别的心思，楚天歌部要提前现身了。 第1391章 水晶战壕 　　进攻南昌，第17师团将作为进攻主力，这是倍感耻辱的横山勇主动提出来的。修水北岸，两次渡江作战，第17师团逗遭遇了重创，第二次虽然成功渡江，却折损了一个联队的战车部队，而且，横山勇自己也负了伤，这在他看来，实在是奇耻大辱。“难道我居然连中岛菁村这个家伙都不如吗？”暗地里，他如此诘问自己，第一次对自己的指挥才能产生了质疑。 　　中岛菁村人称“长岛之狐”，以智谋见长，可是在马当战役中，他在学兵军手下也吃尽了苦头，甚至连手下的两个将领都死了一个。因此，横山勇初来乍到的时候，很是看不起这个虚名在外却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长沙战役开始之初，横山勇老气横秋的队中岛菁村说道：“中岛，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指挥作战的！”如果单论第17师团在长沙战役的表现，横山勇这句话倒也算不得大言不惭。只是，几乎在江西境内横着走的第17师团一旦遇到学兵军，居然变得好像不会打仗了似的，连连吃瘪不说，连横山勇本人都差点毙命——这对骄横惯了的横山勇而言，无疑是一记响亮之极的耳光。 　　第一航空兵团连续三波次的轰炸，几乎将南昌以及周边地区的城镇变成了废墟。随着第四波战斗机组成的机群飞临南昌上空，横山勇指挥刀朝着犹自袅袅冒烟的南昌城一指，喝道：“进攻！” 　　“哈依！”铃木春松大声应着，亲自带着三个大队的士兵分成三路向南昌城跑去。 　　轰炸太彻底了，乃至于第17师团的炮兵都没了用武之地。不过，也许是在南津窑段修水江面实在是被学兵军大炮轰寒了心，横山勇的第17师团也好、中岛菁村的第106师团也罢，还有第11军司令部直属的重炮联队，都被藏在了远离南昌的蛟桥镇一带没有参加战斗。 　　“南昌还有守军吗？”站在距离赣江西岸大约三千米的地方，冈村宁次和吉本贞次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吉本贞次说道。 　　“等会就见分晓了！”冈村说道。 　　“守军连影子都没有一个，横山君居然还如此谨慎，居然还将兵力分成了三列。” 　　“对手是学兵军，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足够的谨慎。” 　　赣江南昌段，江面宽度在一千五百米左右，如果此时是夏天的话，那奔流汹涌的赣江就是一道天险。当然了，考虑到日本海军牢牢的控制着长江中下游水面，如果不是江面结冰的话，那第11军对南昌的攻势就不仅仅是陆空两路，而是水陆空立体了。 　　天上有战机护卫巡航，已经开始在冰面上稳步前进的第17师团的鬼子兵也好，岸边瞪着一双牛眼警惕的注视着东岸的横山勇等人也罢，包括远远注视着这里的刚粗宁次还有吉本贞次等司令部人员，他们此刻的心情其实是相对轻松的。 　　三个大队的鬼子彼此间相隔千米左右，从三个江段向南昌城稳稳走去。当前的鬼子担心学兵军会在冰面上做手脚，显得特别的谨慎，他们每前进十米左右就会使劲的用脚跺跺冰面，确认冰面坚实牢靠这才继续前进。 　　铃木春松跟在最左边的那个大队向对岸进发，他不时的拿起望远镜朝对面观望，当行进到赣江中段的时候，他再次拿起望远镜看过去，先是一愣，然后转身朝西岸江堤看了看，脸色变了。“停止前进！”他猛然吼道。 　　这喊声太突然了，骇了他身边的几个手下一跳，其中一个脚下一滑，登时就摔在了冰面上。 　　“阁下，怎么了？”该路指挥官森田少佐看着他问道。 　　铃木春松阴沉着脸说道：“对面的江堤有问题！” 　　其它两路鬼子也停止了前进，其中，居首的不少鬼子直接趴在了冰面上，将机枪、掷弹筒之类的班排支援武器架了起来。 　　康纳跟在欧阳云身后，沿着一条几乎水晶宫一般的通道往前走去，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说道：“实在是太神奇了，总司令，我不得不承认，您在军事上真的很有天赋——您究竟是如何想到的？” 　　这条长度在五公里左右的水晶通道是四天前开挖的，总共动用了二十六台挖掘机，耗时三天。刚开始的时候，康纳还以为挖掘的是战壕，当时还很费解，为什么这战壕如此狭窄呢？而当他看见成千上万的学兵在夜色中提着各色工具往战壕四壁淋水，并且取来坚冰铺在通道上方时，他越发费解了，不明白欧阳云耗费如许大的人力财力究竟想做什么。直到现在，当他随欧阳云沿通道走进临江的战壕里，并且透过射击孔看到江面上的日军士兵时，他才算真正弄明白了这“战壕”的妙处。 　　这道战壕最大的特色是充分利用了当下的严寒天气，使得战壕临江的防护面和其它地方的江堤连成一片，看上去浑然天成，欺骗性十足。因为战壕上面也是白雪皑皑，所以，这不仅欺骗了日军飞行员的眼睛，而且差点就瞒过了铃木春松。 　　欧阳云和康纳沿着一条预设的通道刚刚进入江边战壕，在这里指挥的白流苏就下达了开火命令。离近了看，这道战壕和两边的江堤还是有区别的。因为外面的防护是学兵们浇水加注成的，所以要比两边的江堤冰雪积层看上去通透晶莹一些。而铃木春松之所以隔着七八百米的距离就能发现异样，则是因为一些学兵提前将枪架在了射击口上，让他看出了玄机。 　　铃木春松发现得还是有些晚了，因为此时走在最前面的鬼子兵距离这道冰质战壕的距离不过二百米左右。白流苏眼见他们在军官的指挥下趴下了，并且开始架设机枪构建进攻阵地，知道秘密已经暴露，当下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开火命令。 　　这道沿江战壕长度在三千米左右，其间有五条通道和后方的藏兵洞相连。而此时驻守在冰墙后面的学兵则为一个营，一个营的学兵同时开火，登时将三列鬼子最前面的鬼子扫倒了一大片。 　　枪声一响，这条冰质战壕的秘密就藏不住了。且不说横山勇和冈村宁次、吉本贞次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几乎可以塞进一枚鸡蛋。单论在天上驾机巡视的鬼子飞行员们，他们循着枪声望去，发现枪声居然是从一段江堤下面发出来的，一个个先是惊得目瞪口呆，下一刻，齐齐怒叱起来：“八格牙鲁！支那人真是太狡猾了！”紧接着，便驾机朝那段江堤俯冲了下去。 第1392章 机动 　　敌机刚刚开始朝冰质战壕云集过来，负责瞭望的学兵就发出了警报，然后，白流苏的警卫营营长黄彩英带着一个女兵急匆匆的跑到欧阳云身边，说道：“总司令，我们师座说了，请您立刻进防空洞，鬼子战机开始——” 　　她话没说完就被欧阳云打断了，他摆摆手说：“你的任务是负责那么你们的安全，我的事情不用你担心。”说完，他转身看着康纳，说道：“康纳，你还是进防空洞躲一下吧，如果你出事的话，我可没法向你们的元首交代。” 　　康纳摇摇头：“阁下，您太小瞧我们德国人了。死亡虽然恐怖，但是我们雅利安人并不会畏惧。您放心，就是我真的出事，我们元首也绝对不会怪罪那你们的。再说了，贵国和日本人的旷世大战不结束，我也没法回去，就让我见识一下您设计的这种新式战壕究竟有多坚固吧！” 　　欧阳云看了他两眼，没有继续坚持，他对黄彩英说道：“回去吧，日军现在盘桓在南昌上空的只是战斗机，还破坏不了我们这冰雪堡垒。” 　　“轰！”他这话刚刚说完，战壕上面，爆炸声响了起来。 　　日军这种99C型战机，每架战机能够携带八枚二十五磅的炸弹，或者挂载两枚重磅炸弹。而如果只是二十五磅的轻质炸弹，还真的无法将这冰质战壕的顶子给轰开。 　　战场上，有的时候运气真的很重要。如果此时盘桓在南昌的是轰炸机的话，那么，这条南昌最后的防线肯定难逃被摧毁的命运。而那样的话，欧阳云为冈村宁次准备的大餐虽然不会受到影响，但是肯定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这条冰质战壕，不，或许该叫冰雪堡垒才更为合适，它既是南昌的最后一道防线，同时还是一道香喷喷的诱饵。它能发挥多大的效力，与欧阳云接下来的一系列布划能否成功实施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这个原因，欧阳云在这道战壕的构建上很是花了心思，便拿起头顶的战壕防护层来说，其厚度不仅达到了惊人的一米，而且，其构成也不是单纯的冰雪结构，而是冰土结构，乃是正儿八经的冻土层结构。 　　一个联队将近四十架99C型战机，对着这条冰质战壕狂轰滥炸，耗时一刻钟，在投光了所有的炸弹以后，领队的中山七木掠地飞过，发现所取得战果不过只是在其表面炸出了一些深度最多半米的圆坑，小鬼子眨巴着眼睛，甚至要怀疑这下面根本就没有藏着敌人了。 　　大量的本来准备用来对付学兵军炮兵的炸弹就此消耗在南昌赣江段东岸，而其取得的战果不过仅仅剥去了敌人战壕的一点皮肉而已，这让所有的99C型战机的日军飞行员都相当的无语。其中有不甘的驾机沿着战壕来了通扫射，结果依旧无功，他们彻底没了脾气。 　　“欧阳云狡猾狡猾的！”西岸，横山勇目睹此景，先是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然后喷出这么一句，表情相当的气馁。 　　冈村和吉本通过望远镜观看了日机的攻击过程，两个人本来以为对岸铁定会出现血肉横飞的场面，结果却只看见一些白花花的什么到处乱飞，那般规模的轰炸，居然连一堆火都没能点燃，他们先是面面相觑表情沉重，须臾，吉本醒悟过来，吼道：“我这就给德川好敏去电，让他派轰炸机过来！” 　　冈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吉本从废墟上下去不久，冈村喊一个传令兵：“快去告诉横山勇，让他立刻将部队撤回来，要防止支那人炸毁冰面！” 　　“哈依！”那个传令兵骑马飞速离去。 　　“你的，告诉内山英太郎，让他动用重炮即刻对目标进行炮击！炮击以五分钟为限，然后立刻转移！”冈村又对另外一个传令兵说道。 　　“哈依！”那个传令兵跳上马，也如飞去了。 　　日军战机刚刚开始轰炸，欧阳云联系上了张田泉，让他即刻率部从渡头乡往西北方向运动十公里。然后，又给门奎里去电话，让他从进贤县移师南昌县，并且要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如何隐藏学八师偌多的炮群还有十八师那么多的战车是一个难题。学八师的火力强则强矣，但是如果在进入战场前被敌机寻到的话，那么不仅发挥不了作用，甚至就此可能成为北上诸师中第一个成建制被歼灭的部队。十八师存在着同样的问题，而且，因为该师纯粹由犹太人构成，别说成建制被灭了，便是损失过大，那也不是欧阳云能够承担的。欧阳云可以不在乎波恩父子领导的犹太人商会，但是却不能不在乎犹太人复国组织。毕竟，遥远的西方，正有两个航母舰队在向他遥遥招手呢。 　　大雪帮了欧阳云的大忙。因为大雪，这一次突然来临的寒流，与其说是第11军的机会，莫如说是学兵军的机会。因为有茫茫雪野提供掩护，欧阳云不仅得以将冈村宁次的心头刺学八师藏在了距离南昌仅仅二十公里左右的渡头乡，而且还成功的将学十八师藏在了进贤县。纵然德川好敏加强了侦察力度，纵然冈村宁次为首的第11军高层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却依旧给了欧阳云有机可乘的机会。 　　正所谓以我之长击彼之短，学兵军北上部队远超日军的机动优势一旦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第11军的命运其实便已经注定了。 　　“日军退了！”姜黄永忽然大喊道。 　　欧阳云凑近一个射击孔朝外观察，果然看见鬼子正飞速的往西岸撤退，他转身对姜黄永说：“接下来，日军应该会进行一轮炮击！立刻联系鲁治白，让他抓住这个机会逮住日军炮兵。” 　　姜黄永点点头。 　　白流苏距离欧阳云大约两百米左右，她发现日军开始撤退以后，立刻下令部下做好防炮准备，然后，她向欧阳云走过来，老远的喊道：“大哥，你该回去了。” 　　欧阳云耸耸肩对康纳说道：“走，这次真得撤了！”说着，发现康纳的神情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视线的焦点正是英姿飒爽的白流苏，心里不爽了，狠狠的在他肩头拍了一巴掌，骂道：“你个德国佬，发什么痴呢？！” 　　姜黄永在一边转身偷笑。 　　康纳被这一巴掌拍得只是喊疼，转头对上欧阳云的目光，老脸一红，用德语嚅嗫道：“真是太迷人了，为什么总是觉得看不够呢？” 　　“把他拖走！”欧阳云踢了窃笑的姜黄永一脚，吼道。然后他走向白流苏，问道：“衣服穿了没有？” 　　白流苏点点头。 　　“小心！” 　　“你赶紧走，你在这里我总是分心！” 　　“嘿嘿，好，我这就走——兄弟们，这里交给白师长了，我们撤！” 第1393章 接触战 　　隆隆的发炮声响起，蛟桥镇镇南的一片光秃秃的阔叶林间，第11军军部直属的重炮联队向南昌西城发起了猛烈的炮击。炮声刚刚响起，蛟桥镇西南方向五公里外的湾里，三个披着白色带帽披风，里面却穿着学兵军迷彩服的学兵从藏身的雪地里探出头来，其中一人说道：“团座，在蛟桥！” 　　正是鲁治白亲自率领的“狼头”小队。鲁治白朝蛟桥方向看了一眼，距离太远，只能看见那流星一样疾速掠过的炮弹，他从背后的步话机上摘下话麦，按下送话键呼喊道：“兔子，兔子，听到请回话！” 　　“大白兔收到！” 　　“大灰兔收到！” 　　“野兔收到！” 　　…… 　　“距离娇桥镇最近的立刻找到敌军炮兵阵地！” 　　“收到！” 　　隆隆的炮声只持续了五分钟然后就止息了。而这时，学八师所有的炮车以及运兵车、后勤车不过才刚刚完成引擎预热而已。 　　内山英太郎严格的执行了冈村宁次的命令，五分钟速射之后，立刻带着所有的炮兵开始转移阵地，从蛟桥镇往西北方向的梅岭乡运动。 　　一刻钟以后，“大灰兔”发现了他们，带队的狼牙顾刚向鲁治白汇报以后，带着兄弟们远远的跟了上去。 　　炮击将水晶战壕摧毁了大半，水晶战壕多处冰盖、“水晶”防护墙被掀开，由堡垒变成了漏风的“残垣断壁”。炮击刚刚停止，在三辆坦克的掩护下，铃木春松再次率部发起了进攻。三辆坦克冲在最前面，为后面的步兵提供着掩护。同时，还动辄就朝着水晶战壕的缺口处轰上一炮，让缺口变得更大了。而有些地方，两道缺口之间本来不过只剩下两三米长度的冰墙，坦克照着开上两炮，那道冰墙连同上面的冰盖登时整体坍塌，后面通往藏兵洞的通道顿时露了出来。 　　两个浑身是血的学兵从硝烟中站了起来，两个人拖着一个学兵的尸体，飞快的跑入了通道中。 　　“支那人想逃跑了？”岸边，横山勇举起望远镜从北往南一路看下去，只发现几各已经战死的学兵，此时看到这一幕，不禁疑惑的说道。 　　坦克越开越近，当距离东岸只剩下三百米距离的时候，在铃木春松的指挥下，三列鬼子中的机枪手还有掷弹手以及迫击炮都跑出队伍，一字排开，开始构建阵地。而水晶战壕那边，依旧丝毫动静都没有。 　　“再等等！”在一条通道里面，白流苏大声说道。 　　距离前线大约五百米的地方，欧阳云和康纳等人以一道废墟做掩护，正用望远镜观望着战场。康纳念念不忘白流苏，他不时的向欧阳云打听着这位刀疤脸女将军的种种，浑然不知道后者心中已经在磨着钢刀，就待霍霍向德国佬了。 　　“外国人的口味就这么重吗？还是他知道流苏脸上的那道刀疤是假的？”欧阳云这样想着，看向康纳得眼神越来越不善，答话的语气也变得越来越恶劣起来。 　　游小莲在一边看得暗暗为康纳担心，终于逮到个机会，隐晦的告诉康纳：白师长乃是总司令的恋人。游小莲多管德国佬的闲事，本来是为了后者着想，却不料康纳却完全听不出来，反而对欧阳云大吼大叫，说他太自私了，说白师长既然是您的恋人，怎么能让她身陷险境呢？“阁下，您还是男人吗？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呢？”康纳喋喋不休的道，却不知道因为他这句话有贬低女人的意思，已经激怒了游小莲。 　　欧阳云要关心战局，所以虽然心中已经磨刀霍霍，却不能轻重不分先处理这种吃醋的私事。游小莲可不一样了，她刚才还好心提醒康纳呢，眼见德国人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歧视她们女人，脾气发作，直接一脚踢在康纳屁股上，将后者踹下了废墟，指着他就骂道：“女人怎么啦？没了你们男人？这天就会塌吗？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货色——” 　　游小莲的无影脚可不是浪得虚名的，饶是她已经脚下留情，却依旧不是康纳那脆弱的屁股可以承受的。康纳艰难的爬起来，双手捂着屁股正要找偷袭者算账，被游小莲一番通骂，这才知道自己无意中已经将欧阳云身边的女兵们得罪尽了，面对娘子军们冷若冰霜的眼神，德国佬理亏，终于闭上了嘴巴。 　　此时，前线已经开打了。当日军坦克距离水晶战壕还有一百五十米的时候，随着白流苏一声“发射”！“通通”声响起，学兵军的榴弹枪率先开火，足足三十余枚榴弹须臾间砸在了那三辆坦克以及附近的冰面上，轰隆隆的爆炸声过后，“吱嘎嘎”的冰面破裂声响起，在不少鬼子的惊呼声中，那三辆坦克几乎同时往下一沉，掉进了冰冷的江水里。 　　解决了三辆坦克，学兵们从通道里蜂拥而出，各型卫青式枪械以及去病式通用机枪同时开火，子弹连成片的向三列鬼子横扫过去，登时放倒了一大片。 　　对面“通通”的榴弹发射声才响起，铃木春松一激灵趴在了冰面上。看见学兵们从通道中冲出来，他举起指挥刀喊道：“杀给给！”霎时间，日军的轻重机枪还有三八大盖纷纷开火，攻守双方开始对射起来。 　　这种打法技术含量较低，不过却最考验士兵的意志力。 　　对射了一刻钟左右，双方互有伤亡，而因为没有遮蔽物，日军的损失要远远高于学兵军。远远的，冈村宁次在发现了战场上的势态以后，让人传令给横山勇，让他暂缓进攻。而此时，第17师团担纲首轮进攻任务的三个大队，伤亡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一。 　　日军这两次进攻，试探的意味更浓一些。而在遭受激烈抵抗，判断出学兵军并没有放弃南昌的意思以后，再接着拼消耗就显得不明智了。 　　日军鱼贯的向后退去，白流苏放下了手上的狙击步枪，下令：“速度打扫战场，进防炮洞！” 　　后方，姜黄永再次呼唤张田泉，获悉八师已经抵达张桥村，他又和鲁治白取得联系，然后让他和张田泉直接通话，好直接指挥八师对日军炮兵进行突袭。 第1394章 突如其来 　　日军真的被学八师的重炮打怕了——冈村之所以要求两个联队的山炮部队还有一个联队的重炮部队向梅岭山区转移，为的就是不给学兵军一点机会。梅岭处于两道丘陵之间，两道丘陵虽然海拔都只有五六百米左右，但是在冈村看来，却是新建县地区最为安全的区域了。当然了，冈村让内山英太郎率领炮兵往梅岭走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一旦第106师团完成对高安的围困的话，内山部可以从梅岭直接前往长埠，以狙击安义之敌增援高安。 　　准确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一十分左右，地点则是蛟桥镇西北过去两公里的青岚村。村间大路上，内山英太郎正在催促着手下拖着驴马拉着火炮穿越村子，在村子西头的一处高地上，顾刚将身子慢慢的缩回了一棵被大雪压趴的柏树后面，按下送话键向张田泉汇报了日军炮兵的方位。 　　张田泉接到报告，立刻让手下计算己部距离青岚村的距离，很快，射击诸元便被计算出来。 　　“大灰兔，我部现在开始试射，请注意落点！我部开始试射，请注意落点！完毕！” 　　“大灰兔收到，大灰兔收到，完毕！” 　　张田泉举起了手上的红旗，忽然狠狠劈落，嘴里喊道：“发射！” 　　“轰——”四声发炮声连贯响起，炮阵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上的四门火炮先后开炮，四发炮弹带着橘白色的尾焰呼啸着飞了出去。 　　张田泉所部此时距离内山部的距离在十二公里左右，这个距离，自行火炮发射的炮弹，只需要十五秒左右就能抵达。十二公里的射程，对于学兵军的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自行火炮而言，尚在其最佳射程之内。四发炮弹带着破空的尖啸声先是从欧阳云等人头顶掠过，然后往西北方向飞去，须臾间就掠过了冈村宁次和吉本贞次的头顶。 　　此时，战场上并没有枪炮声，因此，这四发炮弹的破空声便显得格外的刺耳，听到尖啸声，冈村还有吉本都是一惊，两个人随即对视一眼，面色同时变得煞白。吉本道：“支那人的炮兵！”冈村一脸痛苦色：“奔着内山他们去的！” 　　吉本抬头看向东北方向，那里，正有几个黑影没入天际。这是最后离开的几架99C型战机。 　　四发炮弹是瞄准青岚村去的，这座村子在早先的空袭中也有被日机光顾，不过因为村子里的居民早在今晨就被学兵们劝离了，所以日机的轰击并没有取得一点“战果”。 　　十五秒，弹几指的时间而已。冈村和吉本刚刚发完感慨，青岚村东头，内山和身边的几个鬼子军官勒住了坐骑，全部竖起了耳朵。下一刻，随着一个鬼子以哭腔喊出：“敌袭！炮击！”内山仰头痛苦的闭上眼睛，嘶嚎：“卧倒！” 　　四发炮弹，有两枚取得了战果，其中一枚直接砸在村子西头的一门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重炮上，“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这门重炮还有跟随在其旁边的三个鬼子同时被肢解，两只轮子被气浪掀飞，其中一只砸在三十米远的一头驴子的头上，登时将这头驴砸倒在地。 　　拖曳这门大炮的乃是一挂军卡，这辆载重一点五吨的军卡拖曳这门重炮本来挺吃力的，为此司机不得不一直紧踩油门。当这门炮被肢解以后，这辆军卡的负重一轻，加上司机被爆炸声惊吓到，一下子将油门踩到了底，这辆军卡登时蹿了出去，将护卫前面一门重炮的一个鬼子撞飞了出去…… 　　爆炸声响起，拖曳那些山炮和野炮的驴马被惊吓到，登时嘶声一片。炮袭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鬼子炮兵毫无准备之下，纵然有指挥官及时喊出了卧倒，但还是有不少人懵懂在那里，已经被吓傻了。 　　试射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让顾刚感到十分兴奋，他立刻向张田泉汇报：“大灰兔报告，左边的偏出三十米左右，右边的偏出五十米左右！完毕！” 　　张田泉接到报告，立刻让手下调整射击诸元，然后红旗一挥，五分钟过后，隆隆的炮声响起，密集的炮击开始了。 　　因为有顾刚随时汇报炮击效果，这一轮炮击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才停息。二十分钟过后，青岚村已经彻底的被夷为平地，而第11军西路部队所有的大炮几乎被摧毁殆尽，其中，加上那个护卫的步兵联队，日军的伤亡人数就超过了三千。 　　“阁下，学兵军肯定有人在近距离提供射击诸元，不然不可能这么准！”炮击十分钟以后，吉本贞次发出马后炮式的推断。 　　冈村和吉本此时已经被警卫拉进了一处废墟后面——学兵军的炮兵既然能打到五公里外的青岚村，当然也能打到新建城区，而如果冈村直接被敌军火炮轰死的话，那么这仗就没法打了。 　　冈村盘坐在地上——作为一名皇军中将，他显然不屑于像普通官兵那样趴在地上，老鬼子脸色惨白，额头的青筋跳啊跳得，几次张嘴欲言，却还是将嘴巴闭上了。 　　“第一航空兵团那种强度的侦察，都没能发现学兵军的炮兵吗？难道，他们将火炮藏在了地下？”吉本又说道。受水晶战壕的提醒，他理所当然的如此猜测。 　　密集的炮弹从距离自己大约两三公里的天空中掠过，第11军西路军留在新建一带的鬼子只觉得头皮发麻，横山勇听着西北方向传来的隆隆的爆炸声，面色和冈村一样惨白成一片。 　　这轮炮击太突如其来了，此前，所有鬼子都没料到自己居然已经身处敌军炮火射程内了——因此，虽然这一轮炮袭的目标是后方的炮兵，但是身处前线的他们却比自己遭受炮击还让他们难以接受。 　　长沙战役之初，第17师团这帮大部分由预备役官兵转正的鬼子曾经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呢，现在，他们却是真正的怕了。 　　东岸，康纳站在欧阳云的身边，先是出神的看着远处升起的硝烟，然后转头看看欧阳云，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希望第三帝国在将来的征服世界的过程中不要遭遇身边的这个中国人，否则的话—— 　　和冈村等人一样，康纳也想不通欧阳云究竟将学八师藏去了哪里，正因为完全想不通看不懂，他才由衷的感到震惊，并且下意识的对他产生了畏惧之心。 第1395章 争锋相对 　　五公里外传来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将南昌段赣江西岸的日军脚下的地皮都震动了，受此感染，不少鬼子全身颤抖着，心底产生了巨大的恐慌感。“支那人的炮兵之前究竟藏在了哪里？”第11军军部还有第17师团师团部的参谋们费力的想着，他们围着地图努力的寻找着，却无法得出有说服力的答案。 　　炮击进行了十分钟左右，东岸，康纳对欧阳云说道：“还不停止，不怕日本人的空军报复吗？” 　　姜黄永：“你不是想看‘飞弹’的吗？没有炮兵吸引来日本人的航空兵，我们怎么使用‘飞弹’？” 　　“‘飞弹’，真要使用‘飞弹’吗？” 　　炮击进行到一刻钟，西岸，吉本贞次忽然对着冈村大吼道：“不对！” 　　冈村一愣。 　　吉本：“阁下，我们必须赶紧撤离！如此规模的炮击，将会让我们遭遇灭顶之灾的！” 　　冈村醒悟过来，他正要做出说什么，一个通讯参谋冲出临时搭就的帐篷，朝他喊道：“阁下，好消息，德川司令官来电，他已经放飞了两个联队的航空兵一个联队的战斗机，最迟半个小时，他们就能赶到战场。德川阁下请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搞清楚支那炮兵的方位，最好是能够拖住其不让它离开战场！” 　　冈村站起来，抬头看向东北方向的天空，忽然，他大声喝道：“传令下去，所有部队立刻向南昌发动进攻。吉本，你立刻电告横山勇，让他出动战车部队，即刻沿着支那火炮的炮弹飞行轨迹追击过去！告诉他不要理会南昌守军的纠缠，只要能够找到并咬住支那人的炮兵，那就立了大功了。命令第11师团，第112师团，让他们放弃余干，第11师团直接进攻康山乡，然后务必在半个小时内控制梅溪、新生、瑞洪、东源；第112师团走禾山、钟陵，直接进攻进贤县！八格，我就不信了，支那人的炮兵能上天入地！” 　　“哈依！” 　　“对了，致电德川好敏，请他往鹰潭方向派出足量的侦察机，严密监视鹰潭上饶之敌！” 　　“哈依！” 　　冈村宁次霎时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杀伐极其果断，吉本贞次等人受到感染士气大振，他们的情绪又感染了身边的士兵，很快，第11军军部直属部队的士气为之一振。 　　炮兵乃步战之王，学兵军这一轮炮袭实在是太猛烈了，冈村宁次据炮火的密度推断出，其规模至少在一个师左右。一个师的炮兵，这意味着什么呢？不仅意味着学兵军要誓死守卫南昌，而且至少还说明了一点，学兵军的主力部队就在南昌附近。 　　冈村如此推断是有足够依据的。炮兵强大是不假，却也有先天性的弱点，那就是相对于其它步兵兵种而言，防御力极低，绝对不能被敌人近身。欧阳云敢将一个师的炮兵摆在皇军的正面，那么最少要预备一个师为之提供掩护，而再加上已经现身的正面防御部队，南昌地区，学兵军将至少有三个师——冈村心中如此想着，越发坚信，自己刚才的决策是对的。 　　当吉本忙着给各部传令的时候，冈村看着开始集结，并向赣江走去的大队官兵，心中想道：“也许，欧阳云就在南昌城内呢！那么，有三个联队的战机从空中提供支援，这可是击败欧阳云，粉碎其不败神话的绝佳良机哪！” 　　那边炮击还未停止，西岸的日军却再次发动了进攻。欧阳云看到密密麻麻的鬼子出现在赣江岸边，并且在若干战车的掩护下向东岸冲过来，他冷冷一笑暗忖道：“冈村这是在放诱饵呢？好吧，老子就吃下去又如何？” 　　距离学三师据守的南昌段东岸防御工事大约两千米的对岸，五十余辆装甲车忽然冲上了江堤，下一刻齐齐俯冲上了江面，紧接着便风驰电擎般的朝东岸开去。 　　学九旅的旅长兼二师的参谋长向正勇立刻向白流苏汇报了这个情况，说道：“师座，小鬼子不会是想绕道包抄我们的后路吧？！” 　　白流苏此前刚刚给全军下达了三号作战命令，闻言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说道：“不像，你看，一个步兵都没有。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让徐副师长派李梦龙部狙击一下吧。” 　　学三师和学二师一样，都是一车二步的编制，而与二师有所不同的是，三师的坦克团装备的是继光型中型坦克“扬子鳄”。 　　向正勇应了一声，立刻让通讯参谋给徐枫去电话，向他传达了这一命令。 　　日军发动了全面攻势，第11军军直属的一个联队的战车部队、将近两个联队的步兵；第17师团剩下的将近两个联队的步兵、半个联队的战车部队以及一个联队的骑兵加上若干的后勤部队从大约六公里宽的江面上向南昌发起了进攻，立刻将学八师所隐藏的实力悉数逼了出来。在数以百计的中低级军官的指挥下，一辆借一辆被半埋在地下的军卡以及、装甲车、坦克车身上的伪装被撤去了，然后，一队又一队的学兵从军卡上跳了下来，他们活动了下手脚以后，便朝几百米远的江边跑去，很快构建起了防线。 　　而那些军车的司机们以及后勤人员则开始忙着机械状况，给车辆加水、加油。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潜伏在湖坊乡的坦克团便完成了预热，在团长李梦龙的指挥下，向横山勇率领的战车部队迎击了上去。而与此同时，费冷铁的战车隆隆的爬出了潜藏坑，并且开始扮演拖头的角色，拖曳起那些军卡来。 　　冈村、吉本等人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 　　“支那人就是这么掩藏他们的战车部队的？”吉本说道。 　　“支那人居然就躲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冈村轻声自语道，眼皮子忽然狂跳起来。他心中产生了一种直觉，觉得也许自己已经跳进欧阳云为其挖掘的陷阱里去了。“吉本，航空部队出来多久了？”他问吉本贞次。此刻在他的心中，德川好敏派出的航空部队已经成了救世主，是第11军西路军能够摆脱当前困局的唯一指望了。 　　“已经过去一刻钟了，估计再有一刻钟时间就能赶到战场。” 　　冈村点点头：“一刻钟，那应该没有问题！” 　　一刻钟，不过区区900秒而已，冈村扫视己方铺开长达六千米的战线，心情笃定了一些——己部如此规模的部队，他可不信欧阳云能在900秒时间内就能给予重创。而只要熬过这900秒，那么接下来，战场主导权就在自己这一边了！ 第1396章 诱饵 　　学八师在顾刚的遥控下开始对第11军西路军炮兵进行精确炮击的时候，炮兵并不是最忙碌的人。八师的护卫步兵、后勤辎重团、以及隶属于总司令部的大约一个团编制的特战科，他们的工作量才是最繁重的—— 　　给每一辆参战的炮车补给弹药，然后将空出来的军卡开到炮阵后方，在特战科军官的指挥下，每辆空出的车辆都被吊装上一个半径在半米左右，长度为两米的圆柱体——固定，将控制段引进驾驶室…… 　　特战科属于学兵军的最新编制，在北上部队进入南昌之前，便是张田泉都不知道这一序列的存在。直到在接到命令，要到渡头乡潜伏的时候，见到了该科的最高指挥官黄华，他才知道，这一次北上部队中居然还潜藏着如此神秘的一支部队。 　　少将黄华本是总司令部通讯参谋组的组长，属于欧阳云的心腹干将。黄华率领的特战科，人员编制在一个团左右，但是所拥有的军卡却将近三百辆，特种车辆则将近五十辆。 　　这支神秘的部队一旦撩开面纱，立刻震惊了八师所有的官兵。 　　“那是什么？大炮？还是‘霹雳火’？”特战科的军卡篷布揭开，车厢里露出密密排放的圆柱体，有幸目睹的学兵议论纷纷，其中有些阅历的便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霹雳火”火箭炮了。每辆空出来的军卡都被吊装上了一个圆柱体，看着圆柱体顶端那血红色的封盖，看到其底部引出的一个按钮被拖进驾驶室，学兵们心中惊诧莫名的同时又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兴奋。有些见识的便断定出，这肯定是对付小鬼子战机的大杀器——“肯定是打鬼子战机的，不然的话，我们此时应该在准备撤离了！” 　　南昌前线，李梦龙刚带着坦克团冲向横山勇率领的战车部队，横山勇见到，一声令下，所有的战车忽然齐齐拐向南边，然后居然就在赣江冰面上狂奔起来。 　　李梦龙看得有些发傻。本来以为会有一场厮杀的，却没想到小鬼子会来这么一招。“副师座，鬼子跑球了！”他向徐枫报告。 　　“不要追了，帮助九旅巩固一下防线吧，待会，还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徐枫如此回答。 　　“是！” 　　炮声停止，冈村朝西北方向的天空眺望一阵，没有发现战机的影子，心脏登时悬得更高了，他咬牙让吉本向内山发电咨询伤亡情况，同时，催促部下加快进攻速度，让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迫近对面的学兵军—— 　　冈村在等待航空兵的到来，欧阳云同样如此。此时，他略显紧张的站在指挥车的炮塔上，一边拿着望远镜朝东北方向打望着，一边想道：“德川好敏，你可不要让老子失望哪！” 　　正如姜黄永所言，这一次，欧阳云的胃口确实太大了些。他在南昌所设的局，针对的并不仅仅是第11军西路军，而是包括第一航空兵团在内的第11军全体。学三师和南昌是第一道饵，日军一旦上当，那么，被日军航空兵多方寻找却失去踪迹的学八师就将露出水面。学八师的出现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能够通过一轮炮击就彻底摧毁日军的炮兵，不如此的话，那么不仅学三师的安全得不到保证，而且学八师自身也可能遭到日军炮兵的反噬。 　　冈村宁次帮了欧阳云一个大忙，他绝对没有想到，因为畏惧学兵军的炮兵，他从谨慎的角度出发将西路军所有炮兵集合到一起，本是为了保护手下的炮兵，不料却正好满足了欧阳云设定的一轮炮击就彻底瘫痪其炮兵部队的目的，等于亲手将手下炮兵送上了不归路。 　　学八师一轮饱和精确打击将第11军西路军炮兵完全摧毁，不仅保证了学三师免遭敌军重火力的打击，而且也让自身免遭敌军炮火报复，同时，还让自己这颗诱饵显得越发的诱人——也就不怕日军航空兵不上当了。 　　这一轮炮击停息五分钟不到，赣江南昌段东岸，枪炮声爆豆般响起，学三师和第11军西路军主力部队之间终于发生了大规模的攻防战。 　　“小长官，钱师长来电，日军第112师团改变了进军路线，好像要绕过余干！”前方的一辆装甲车内，姜黄永忽然探头喊道。 　　欧阳云将车内的地图直接拽出来，铺在车顶，在余干周边巡视一遍，他说道：“给江铁掌发电，告诉他，不要再等天黑再行军了，立刻向都昌进军。命令亚瑟，可以离开象山了，目标永修县。命令门奎里，立刻向我军靠拢！” 　　“总司令，总司令，敌机机群出现了！”游小莲忽然喊道。 　　欧阳云赶紧拿起望远镜朝东北天空看去，果然看见了一群黑点，下一刻，他钻进车内，说道：“快，话麦给我！” 　　“白师长，命令你部立刻撤退。” 　　学三师此刻的战斗方式和以往有所不同，双方距离还有三百米左右呢，白流苏就下达了开火命令，而且命令保持最大密度的火力输出。她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被日军迫得太近从而无法脱身。此时，听到欧阳云的命令，她丝毫犹豫也无，立刻向全师下达撤退命令，同时调度各部队，让向正勇的战车旅负责滞后。 　　一轮更大密度的射击以后，三师的学兵们从江堤上跑下来，然后爬上早就侯在江堤下面的军卡，分分钟过去，第一辆满载学兵的军卡就驶了出去，十分钟过后，除了学九旅的战车部队，学三师便完成了撤退工作。 　　近千辆军卡汇成偌大的车阵向东南方向狂奔，刚刚驶出江堤的遮挡，就被冈村等人观察到了。 　　冈村之前正奇怪对岸的枪声为什么忽然就变得稀疏乃至于都听不见响了，看见这一幕，他脸色剧变，吼道：“支那人逃了！快，快，追上去！” 　　“士兵们，冲啊！不要让支那人跑了！” 　　“追击，追击！” 　　第17师团所属的骑兵联队，刚开始因为担心冰面太滑容易造成跌损所以一直压制着速度，此时开始放蹄狂奔，第一个冲上了东岸江堤。 　　滕王阁往南五百米的地方，十几各鬼子操控着坐骑一鼓作气的冲上江堤，其中一个少佐挥舞着马刀正要朝几百米开外的学三师“逃兵”指过去，忽然发现自己的面前大约百余米开外的地方，一排战车正虎视眈眈的对着自己，吓得大叫一声：“八格！”然后调转马头就跃下了江堤。 第1397章 炮袭开始 　　向正勇奉命率部滞后，他将所有战车、坦克一字排开，静静的等了两三分钟，便等到了主动送上门的第17师团的骑兵联队。 　　不是所有的鬼子骑兵都像那个少佐那样机灵，反应快捷，而他们稍微一犹豫，为之付出的便是生命的代价。几百挺去病式通用机枪封锁着大约三千米左右的江堤段，两千余鬼子骑兵冲上去，泡泡都没冒一个就被打死了五百余人，剩下的识趣，车阵两边的赶紧沿着江堤往南北方向逃去，中间的则赶紧跳下江堤，让开了正面的进攻道路。 　　骑兵之后，是日军的战车部队。 　　新型99式坦克、奇洛坦克、75式装甲车，这些在面对学兵军的“山魈”重型坦克时根本不敢露脸的日本战车，此时为了避免被学兵军的炮火覆盖，纷纷加足马力驶上江堤。其中一些鬼子指挥官心中暗暗决定，即使前面有地雷阵，也要勇敢的闯过去，无论如何，都要让支那人知道，大日本帝国的战车部队并不是装饰品，他们的战斗力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 　　白流苏要留学九旅滞后，为的就是阻滞日军的战车部队，以免被其肆意开炮伤到前面的军卡。 　　这是自南京会战以后学兵军和日军坦克部队的再一次交锋，那一次，学兵军出动的是“山魈”改进前的型号，而日军出动的则是刚刚研制出来的99式。是役，学兵军坦克部队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现在，日军的主力坦克是十一辆新型99式，又名99B型，而学兵军方面出动的却是次于“山魈”的中型坦克“扬子鳄”。无论是装甲防护能力还是坦克炮口径，“扬子鳄”都要比“山魈”弱上一个档次，而99B型却要比99式高上一个档次，此消彼长，按说日军的99B应该可以牢牢压制住“扬子鳄”才对，可是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十一辆99B型坦克，先后刚刚爬上江堤，下一刻，鬼子驾驶员只觉得视界忽然被红色的火光布满，“轰隆隆”的爆炸声中，这十一辆99B型坦克连开炮的机会都没获得，便先后被摧毁，其中三辆发生殉爆，轰隆隆的爆炸声后，直接变成了一片废铁。 　　日军速度最快的两支部队——骑兵还有战车部队都遭遇了学九旅的伏击，损失虽然算不上惨重，但是追击的速度却被迟滞了下来。而藉此机会，白流苏率领的步兵已经驶离战场足足三公里之远，已经远离了炮兵的误伤范围。 　　当已经可以听见日军战机轰鸣声的时候，向正勇所乘坐的坦克里响起了白流苏的嘶哑的声音：“向正勇，你部立刻撤退！三分钟后，炮击开始！”他早就等着这一刻了，闻言对着话麦大喊：“九旅都有了，撤退！三分钟后，八师就要打跑了！” 　　“撤退！走！” 　　“掉头！快，快，八师要打炮了！” 　　学九旅转身就跑，将近三百辆战车冒着黑烟全速向几公里外的大部队追了过去，只看得爬上江堤的鬼子兵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的。 　　“支那人被我们打跑了？”有鬼子问身边的战友，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是真的。 　　“笨蛋，为什么要逃跑？他们败了吗？” 　　“可是？” 　　“小野，不要动，待会我们躲到支那人的战壕里去，我估计，支那人要开炮了！” 　　“啊！” 　　日军残余的战车部队之后，密密麻麻的鬼子兵冲上了江堤，冈村在几个手下的搀扶下爬上江堤，他第一眼看向东边偏南方向，看到白茫茫的雪花飞溅开来，脸色变得严峻起来，然后又抬头看向东北方向，脸色有所舒缓，自忖道：“还好，航空部队来得还算及时，这样的话，即使学兵军现在就发炮，我部的损失也不会太大。” 　　冈村话语刚落，东南方向，忽然火山喷发似的响起隆隆声，几秒钟以后，炮弹的尖啸声破空而来，老鬼子脸色大变——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一轮炮击比之之前突袭青岚村的那一轮，犹要猛烈。学八师三个炮旅，学二十二旅装备的重炮为一百五十毫米口径，学二十三旅为一百二十毫米，学二十四旅为一百零五毫米。之前的一轮炮击，因为距离达到了十五公里，这已经超过了口径为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重炮的最佳射程，所以参加那一轮炮击的只有学二十二旅和学二十三旅以及师直属的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重炮团。参战部队比现在整整少了一个旅。 　　多了一个旅的炮火输出，对日军造成的杀伤自然大大的增加。而因为学三师之前的狙击让日军都簇拥在了赣江南昌段的江面上，而那些冰面可是经不住重炮轰击的。于是，学八师的炮击仅仅开始三分钟，日军就遭遇了巨大的伤亡，而让冈村宁次和吉本贞次无法接受的是，这些伤亡并不是来自敌军的炮火，而是那已经变成无底洞一样的赣江江面。 　　赣江此时俨然已经活了过来——在学八师炮兵们精确的打击下，赣江南昌段江面先是靠近东岸的冰面被轰开，并且开始往江中心坍塌去，然后靠近西岸的冰面也被轰开，而随着东西两边靠岸的冰面悉数被轰开，冰面上的鬼子其命运其实已经被注定了。 　　成群的鬼子被炮火击中，有的直接被炮火肢解或者被气浪掀飞，而更多的鬼子随着站立的冰面出现坍塌陷入冰冷的赣江里，他们立刻被赣江所吞噬，成为了赣江河伯的点心。 　　“救我！”“妈妈呀！”“我不想死啊——”…… 　　炮击十分钟以后，日军的伤亡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而此时，面积越来越大的赣江水面上，还有成千上万的鬼子在嘶嚎着、惨叫着。 　　“轰隆隆！”连续两颗炮弹在冈村身边爆炸，他连续被十几个参谋压在身下，这才狼狈的逃过了一劫。学兵军的炮击，一开始是瞄准了赣江南昌段靠近东西两岸的冰面，然后便是对着宽度在一千五百米左右的冰面狂轰滥炸。而在对着江面轰击了五分钟以后，炮口一转瞄向了已经冲上江堤的日军。一轮就是数百颗炮弹，这种密度的炮击从南往北的覆盖过来，所过之处，日军人仰马翻，连冈村宁次和吉本贞次也差点被炸死了。 　　“八格！欧阳云是准备和我来次交换吗？”冈村感觉着学八师咆哮的怒火，心中不甘的想道！ 第1398章 够狠 　　当赣江南昌段被学兵军的炮火完全笼罩，爆炸声惊天动地、绵延不绝响起的时候，横山勇从所乘坐的装甲车炮塔上回首望去，不禁心有余悸。东北方向，数以百计的战机正轰鸣着扑向炮火升腾的地方，最多五分钟，它们应该就能捕捉到支那人的炮兵了吧？可惜啊，稍晚了一些，要是能够提前十分钟的话，那么——横山勇想着，发布命令，全军继续南行，等空袭有了结果再说。 　　余干县西北12公里处的金山咀乡，第112师团的先头部队一个联队的步兵乘坐着军卡正在一个装甲车大队的掩护下朝禾山乡狂奔着。而距离先头部队大约五公里的后方，山田城二亲自率领的师团主力，在第112骑兵联队的巡弋护卫下，以一个装甲车大队为先锋，一个坦克大队为后队，挟两个步兵联队及若干后勤辎重部队，护卫着一个第112山炮联队气势汹汹的跟了上去。 　　马当战役之后，在这次战役中遭遇学兵军重创的第11师团、第106师团以及第112师团重组以后，悉数变成了33编制。这其中，除了第11师团以及第17师团在33编制外加强了战车以及炮兵的配给，师团总兵力基本上保持不变，106师团和112师团兵力等于削减了四分之一。总兵力少了四分之一，不过却多了战车部队，而因为在之前的长沙战役以及目前正在进行的南昌战役中没有遭遇撒么损失，第106师团和112师团反而是四个师团里面兵力保持得最整齐的。 　　第11师团将近一万五千人以及第112师团将近一万七千人的部队浩浩荡荡的从彭泽一路开过来，自然不可能瞒过当地狐瞳特工们的眼睛。几乎每过两个小时，在余干县的钱光明以及潜伏在景德镇一带的江铁掌都会接到狐瞳特工的报告。而随着第112师团进入余干县境内，学九师的侦察兵们开始远远的坠了上去，该部日军的动向自然无可遁形，被钱光明给牢牢的掌握住了。 　　第112师团的前队刚刚开到金山咀乡，钱光明在余干接到报告，登时就心动了。学九师开到余干以后，钱光明将陈绍丙的学二十五旅留在了余干，将张诚的学二十六旅放在了余干往东十公里的古埠，将顾兵的学二十七旅放在了余干往南十二公里的大溪。他这么布置本来是指望一旦日军进攻余干的话，可以凭借战车部队的机动优势给小鬼子来个反包围什么的，不过现在，因为第112师团明显的摆出了要绕开余干突袭进贤县的架势，他不禁动了主动出击的心思。 　　请战电报发到欧阳云那里，欧阳云此时正全神贯注于疾扑过来的敌机集群，他稍微想了想队游小莲说道：“告诉钱师长，让他稍安勿躁，还没到他们出击的机会！” 　　炮击十五分钟以后，被冈村宁次和吉本贞次寄予厚望的第一航空兵团的战机集群终于飞临了战场，只是此时，因为第11军军部直属部队和第17师团已经伤亡过半，冈村和吉本一脸凄然，丝毫感觉不到逮住学兵军重炮部队的喜悦。 　　炮击还在持续着，士兵们的惨叫着震撼着冈村的耳膜，老鬼子惊怒交加，抬头看着向敌军炮兵阵地俯冲下去的己方战机，恨恨说道：“欧阳云真的够狠，好吧，交换就交换好了，我倒要看看失去了重炮部队，他还拿什么和我斗！” 　　第一航空兵团这一波出征的指挥官乃是德川剑四和后藤长空，其中后藤长空负责指挥两个联队的轰炸机负责空袭任务，而德川剑四则负责指挥一个联队的战斗机提供保护。 　　作为一个大尉，德川剑四本来并没有资格指挥一个联队的战斗机。但因为他是德川剑三的弟弟，乃是德川好敏在第一航空兵团仅剩的一个侄子，所以当他提出要为兄长报仇的时候，德川好敏便没法拒绝，只能动用特权，让他担当了这一波空隙集群战斗机联队的指挥官。 　　在德川剑四的指挥下，一个大队12架99B型战斗机呼啸着从学三师“溃逃”的队列上空飞过，沿途留下二十四道扫射的痕迹。几辆军卡被敌机击爆，近百的学兵被子弹击中，与此同时，三师的战车部队展开了还击。三师的学九旅装备了一个营的防空战车，这些战车成了防空的主力。一架敌机被一联高射机枪击中邮箱发生殉爆，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 　　“八格，管那些步兵做什么？炮兵，炮兵啊！”冈村宁次看到这一幕，激动得大叫。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的叫喊声，那一个大队剩下的十一架战机并没有和学三师过多纠缠，掠过他们以后便朝学八师的炮兵阵地飞了过去。而剩下的两个大队的战斗机以及两个联队的战斗机也没有降低高度，摆出战斗姿态。 　　冈村吁了一口气，喊道：“就是这样，先摧毁敌军火炮再说！” 　　一架99B型战机几乎贴着欧阳云的指挥车飞向了学八师的炮兵阵地，里面的康纳不自禁的一低头，说道：“我的天哪，日本人这是干什么？” 　　欧阳云：“侦察吧？！” 　　学八师三个旅的炮兵部队铺得很开，从空中鸟瞰下去，其构成的炮兵阵地，长度在一千米左右，宽度也有五六百米。不少鬼子飞行员乍见这一幕，都是又惊又喜：“乖乖，好大规模的炮阵哪！吆西！” 　　十一架敌机在临近八师的炮兵阵地时，因为担心会飞入密集的炮火中，立刻从左右拉开了。其中有鬼子在拉开时瞥到下面敌军炮车旁边站着的学兵那淡定的眼神，心中不禁一愣，想道：支那人很淡定啊？哦，他们难道已经做好挨炸的心理准备了？ 　　十一架战斗机之后，德川剑四带着其它两个大队的战斗机往左右分开，让出了后面气势汹汹的七十三架各型轰炸机组成的轰炸机集群。 　　后藤长空驾驶着一架九七式陆轰飞在头一个，因为刚刚目睹了赣江南昌段一带的惨象，他此时心中正燃烧着一团邪火。其实不仅是他，所有的鬼子飞行员们心中都有一团熊熊的怒火在燃烧着。 　　赣江南昌段，此时用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成千上万的鬼子倒在血泊中，其中不少人都是缺胳膊少腿的。而那些负伤者的惨嚎声汇集在一起，光是听到便会让人产生心悸的感觉。 　　“诸君！让支那人承受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怒火吧！”后藤嘶声喊着，也不管后面的投弹手有无听到，一推拉杆，压低机头，率先朝八师的炮兵阵地俯冲了下去。 　　日军轰炸机集群刚刚开始俯冲，欧阳云便下令“停车”，然后径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游小莲和刘奎立刻跟了下去。康纳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下去。 　　总司令的指挥车做出表率，其它军卡、战车纷纷停了下来。而后方的白流苏几乎同时下达了停车命令。于是，很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刚才还在狂奔的学兵军队列忽然齐齐停了下来——他们居然摆出了观望的姿态，好似三公里外的炮兵并不是己方的似的。 　　将战机掉过头来的德川剑四看到这一幕，眼眸不禁一阵收缩。他猛然想起什么，不禁一压机头又扑了下去。 　　学兵军的异常举动引起了德川剑四的警惕，让他猛然想到了那些伴随在学兵军炮车旁边的军卡。茫茫多的军卡比炮阵铺得还开，军卡车厢上那高高竖起的圆柱体是那么诡异，让德川心中不禁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不对，那些东西绝对有古怪！”再一次观察到那些圆柱体，越发发现其不同寻常，德川正这样想着，在他正前方，七十三架轰炸机已经俯冲了下去。 　　七十三架轰炸机排成严谨的阵型呼啸着俯冲下来，这对正面其的学八师炮兵是严峻的心理考验。虽然明知道己方有针制其的神秘武器，可是，还没有见识过这种武器性能的学兵们，却真的不敢将自己的安危就交托给特战科的兄弟们。 　　钱光明的指挥车位于炮阵的左翼，相对于那些正面敌机的手下而言，他感觉到的压力要轻一些。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炮师此刻就是一块香饵，而自己并不清楚穿着这块香饵的鱼钩是否锋利，他心情也格外的紧张，甚至都不敢直面敌机投弹的景象。 　　钱光明已经够紧张的了，不过特战科的最高指挥官黄华却绝对比他还要紧张。他捏着话麦的右手已经汗水涟涟，他的额头上，更是密布了细小的汗珠。他死死的咬住牙，强忍着立刻就要喊出“发射”的冲动，眼睛眯着，竭力开动脑筋，计算着敌机机群距离最佳空域的距离。 　　天上，眼看着要飞临敌军炮阵上空了，后藤长空也看出了那些军卡的异样，和德川的反应完全一样，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意味，他惊呼道：“八格！那是什么？”心中两个念头打着架，一个是继续执行轰炸，一个是暂时拉开，搞清楚状况再说。可是，每秒钟就飙出去一百多米，哪容他更改决定——狠狠的一咬牙，后藤对身后的投弹手喊道：“准备——投弹！” 第1399章 烟花陷阱 　　在康纳的视野里，日军轰炸机集群和学兵军特战科几乎同时开火，只是略有不同的是，轰炸机往下丢的是黑咕隆咚、圆不溜秋的炸弹，而特战科发射的却是喷着橘红色尾焰的“飞弹”。德国佬立刻就惊呼起来：“‘飞弹’，是‘飞弹’？天哪！”喊完，他屏声静气的看着那些“飞弹”朝天上飞去，不禁又迷惑了——莱夫他们看到的“飞弹”，那可是能够自动追踪目标的，可是这一波“飞弹”算怎么回事？六枚一起钻出来，然后呈花卉状打开，居然好像完全没有标的物似的，这能有效果吗？ 　　德川剑四操控着战机保持在八百米左右的高度绕着炮兵阵地平飞，他的目光死死的盯住那些军卡上的圆柱体，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浓。当那些圆柱体的顶盖忽然破碎，里面冒出来若干“炮弹”的时候，他心中一凛，下意识的一拉拉杆，将战机往高位飞去。 　　地面上忽然腾空而起千余枚“炮弹”，看到这一幕的鬼子飞行员们无不惊得目瞪口呆。几百个鬼子里面，有一个是在任丘经历过“烟花弹”的，这个少尉当时心中一惊，然后不管不顾的就将推杆一拉到底，想脱离这些“烟花弹”的爆破范围。 　　黄华下达完发射命令，心头一阵轻松。他伸手捋了一把汗，忽然大吼道：“发射完的，赶紧撤！”然后一头钻进自己的越野车，喊道：“走！”司机一踩离合器，挂档，然后松下离合器踩下油门，“轰”的一声，这辆越野车登时呼啸着蹿了出去。而下一刻，所有装载“飞弹”发射器的军卡都动了起来。军卡和炮车可不一样，炮车的防护装甲虽然不及“山魈”，但是却可以比拟“扬子鳄”，所以只要不是被直接命中，那么里面的学兵大多不会遭遇太大的杀伤。军卡呢？不要说被直接命中了，便是被炮火波及到也会出现肢解的情况。特战科可是学兵军的技术兵种，和狼牙一文一武，都是欧阳云的心头肉。 　　总共将近六百辆军卡向四面八方狂驰而去，而它们的速度刚刚加起来，在它们头上大约八百米的空中，三千余枚“飞弹”就好像烟花一样，已经陆续爆破开来一枚“母弹”炸开，里面立刻飞出数以十计的“子弹”，数以万计的“子弹”将方圆五六平方公里的天空完全覆盖了，已经进入俯冲状态的七十三架日军轰炸机，没有一架能够逃脱“子弹”的覆盖，登时，只听见“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一架接一架的轰炸机被“子弹”击中发生爆炸，须臾间，八师炮兵阵地上方偏西一点三百米至千米的空域，一团又一团火焰爆开，然后便是一个又一个燃烧的火球向地面砸了下来—— 　　后藤长空的座机离地只有三百余米，这个高度让他想驾机立刻都不可能。他只看见前方、左右的空中陆续爆开十几个规模不大的火球，然后十余个更小规模的火球扑面而来，惊得大骂“八格”的同时，他奋力将拉杆拉到底，想要将战机拉起来。忽然，一个火球击中他的座舱，他只看见一团绚丽的火花绽开，然后胸腹部一痛，充满血色的视界里，隐约可见面前的挡风玻璃破了个大洞，下一刻，熊熊燃烧的火焰扑进座舱——他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知觉！ 　　德川见机得快，及时将战机拉高，这才避开了一场死劫。他心惊胆战的将战机一直拉到三千米的高空，这才将战机拉平，而此时，后藤长空的轰炸机集群所剩战机已经只有寥寥几架了——处于集群阵列最后方的一个轰炸机大队及时的拉起，有四架毫发无伤的飞上了高空，还有三架则被击伤了机翼或者机身，虽然机身或者机翼上冒出了滚滚浓烟，但是至少没有当场被摧毁。至于其它的五架，它们悉数被好几枚“子弹”击中，三架当场发生殉爆变成了一堆燃烧的碎片，还有两架起火失去机动力，冒着大火拖着浓烟一头就朝地上砸了下去。 　　七十三架轰炸机，只有这七架没有直接被击落，其它的无一幸免。而让德川剑四感到揪心无比的是，其中只有三十余架完成了投弹，其它的居然连一枚炸弹都没有投出就被击毁了。 　　轰炸机集群遭到的是覆灭式的打击，与之相比，德川剑四指挥的战斗机联队遭遇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战斗机联队遭遇的损失，悉数来自担纲侦察任务的那个大队——十二架99B型战斗机，先是被学八师的防空部队击落一架，而在这一轮弹雨中，因为它们没能及时将高度拉起来，有五架被“子弹”击中，其中有三架当场被炸毁，还有两架则受了点轻松。 　　爆炸还在持续着，不少“子弹”撞在一起，登时变成了一团爆燃的火球。而就在“子母弹”重创敌机以后，敌机投下的炸弹也终于接触到了地面——“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有炮车被炸弹直接命中，登时被整个的掀飞了。 　　爆炸声隆隆响起，欧阳云的心不禁揪紧了——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子母弹”的实际使用效果之所以能好过预期，那都有赖于鬼子飞行员们的配合。当然了，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那要赖于他下的饵足够香甜。鬼子飞行员应该是被第11军遭遇到毁灭性炮击的场面给激怒了吧，这才想要尽快的解决掉学八师，好让第11军少受些炮火侵袭，却不知如此一来，正好踏进了欧阳云布置下的“烟花陷阱”。 　　欧阳云的预期里，这一轮“暗算”能够击落三十架以上的敌机就算圆满了。一次性击落三十架以上的敌机，必然会让日军航空兵心生忌惮，接下来，只要让特战科出动一些备用的“子母弹”狐假虎威一番，必然可以大大降低其威胁。那样的话，冈村宁次想要凭借航空部队翻盘的打算可就落了空了。 　　欧阳云下的饵确实够分量，不如此的话也不足以引出大鱼。而他之前所做的预案里，可承受的学八师的损失在一个半旅左右——“老子用一个半旅的炮兵换一万鬼子加三十架战机！格老子的！老子豁出去了！”欧阳云当时如此说道，一副赌徒的嘴脸。然而此时，在学八师炮兵阵地被敌机投下的炸弹变成一团火海的时候，他的心却紧紧的揪了起来，再也无法保持赌徒心态了。 第1400章 反攻 　　隔了将近十公里的距离，冈村宁次和吉本贞次并没有看到那几千枚“母弹”升空的辉煌场面。他们看到远远东去的轰炸机集群忽然高度骤降，知道这是发现目标开始轰炸了，两个人对视一眼，皆站了起来。 　　炮声早就变得稀疏了。 　　既然已经成功的将敌机吸引了过来，学八师香饵的角色也就完成了，接下来，就该收起支撑腿，准备胜利大逃亡了。当然了，谁也没有料到特战科能够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一轮攻击居然就取得了偌大的战果。于是，胜利大逃亡没有如期上演，刚刚收起的支腿又放了下去。 　　轰炸机集群是第11军西路军最后的指望，照冈村和吉本的想法，只要能够将学兵军的重炮部队完全的摧毁，那么己部的伤亡就当做一次交换好了。 　　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当十公里外的天空忽然变得通红，然后那些轰炸机接二连三的起火爆炸变成一个个烟花当空绽放的时候，冈村先是瞠目结舌，瞬即吼道：“八格，那是什么？” 　　自开战以来，冈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发出“那是什么”的感慨了，而这一次，他的语气显得尤为激烈，在吉本听来，这甚至有点气急败坏的意味。 　　这个问题，吉本自然是回答不了的。从他们的角度去看轰炸机集群的覆灭，那就好像那些轰炸机好像集体自焚一样。当然，这是有悖常理的。既然不是有组织的自焚，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学兵军又发明了什么秘密武器了吗？”猛然，吉本醒悟道。 　　冈村铁青着脸，咬着牙，恶狠狠的问道：“秘密武器？” 　　“肯定是！继光型坦克、白鳍豚、空中堡垒、自行式火炮——阁下，欧阳云已经给了我们太多的意外了，这一次，只怕是——”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立刻给山室宗武还有山田城二发电，告诉他们即刻向南昌进发。关照山田城二，别走进贤县了，直接推过来吧！” 　　“哈依！” 　　“横山勇呢！发电报给他，让他立刻回来收拢部队。八格，这个混蛋，他不会撒手不管了吧？” 　　“阁下，要不要让中岛君回援？” 　　“不，让他加快行军速度。我有不好的预感，只怕，象山的学兵军会出兵永修县！” 　　航空部队没能摧毁学兵军的火炮，那么接下来就不是第11军西路军能否乘胜追击，和东路军合围南昌敌军的问题了，而是可能遭遇南昌敌军的进攻——南昌敌军的兵力虽然逊于西路军，可是他们有大炮。如此一来，中岛部能否打下高安、安义就显得尤其重要了，这将决定西路军能否突破学兵军的包围圈——冈村正想到这里，东方的地平线上，沉闷的打雷声响起，然后，数以百计的炮弹再次密集砸了过来，他脸色一变，吼道：“快，全军朝南北方向散开！退回西岸去！” 　　轰炸机集群气势汹汹的俯扑下去，然而，一半多还没投下炸弹呢就遭遇了覆灭之灾，这对德川剑四是巨大的心理打击。三十余架轰炸机投下的炸弹，不过摧毁了二师余门敌军大炮而已，这种投入和产出实在太不成比例了。支那人的大炮，从高处望下去，除了炮管更长一些，和支那人的坦克几乎没有二致，这让德川心头打鼓；99B式的机炮能够打穿这些炮车的装甲吗？ 　　特战科的出色发挥，将德川部的战斗机飞行员们都吓坏了。特战科发射的“子母弹”超过了他们对防空武器的认知范围，这让他们队那些军卡上载着的圆柱体越发的畏惧，下意识的便不敢朝有那种军卡存在的空域飞。而且，即使是在远离那些军卡的空域作战，他们也变得畏手畏脚的，根本不敢将战机降到最合适的作战高度。 　　德川看出了手下的恐惧和犹豫，对此他很无奈。敌人的防空武器太犀利了，动辄就将十万的炮弹打上来，谁受得了？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在硕果仅存的那几架轰炸机在千米左右的高度将携带的炸弹抛光以后，他果断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在决定率队返航的时候，他想道：“这一战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我们试探出了学兵军的新式防空武器。如此，伯父大人应该不会太过怪罪我的吧？！” 　　剩下的敌机做做样子就打道回府了，学三师的学兵们齐声欢呼起来，而欧阳云则猛的蹿上车去，喊道：“传令，反攻！” 　　“总司令命令——反攻！”游小莲兴奋的一挥手，对前面的姜黄永喊道。 　　姜黄永正捏着话麦呢，闻言立刻对着话麦大喊：“总司令命令，反攻！”然后，又让通讯参谋发电通知门奎里，让他立刻赶过来和大部队汇合。接着，又和张田泉通电话，让八师梯次前进，不间断用炮火轰击敌军的同时，不要拉开大部队太远。 　　白流苏早就做好了反攻的准备，接到姜黄永的电话，她跳上自己的指挥车，拿起话麦大喊：“三师全部都有了！反攻！” 　　学三师的官兵们刚才都有幸目睹了特战科群炮打飞机的好戏，一个个激动得不行，士气直线飙升，他们大喊着“反攻”，争先恐后的掉过头来，向赣江南昌段猛攻过去。 　　己方的航空部队只和敌人的防空部队打了一个照面就大败亏输，然后幸存的战机惶惶如丧家之犬不战而逃，这对本来就士气低迷的第11军西路军官兵的士气是巨大的打击。当炮弹的尖啸声再次充斥在他们耳畔，也不用冈村下令了，所有人争先恐后的掉头就跑，其速度比之进攻时又要快了几分。 　　东北方向天空中的异象，横山勇也有看到，小鬼子当时就傻了眼。待接到吉本发来的电报，他知道第一航空兵团铁定铩羽了，心中郁结得不行，恨恨的朝雪地上猛啐了两口浓痰，只能下令部队打回。 　　山室宗武的第11师团此时已经成功的占领了梅溪、新生、东源、瑞洪四地。山室本来还摩拳擦掌的准备好好大干一场，以报马当之仇呢，接到吉本的电报，获悉航空部队遭遇重创，西路军主力不进反退，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留下一个大队驻防新生，然后点齐其它各部，以骑兵第11联队为先锋，气势汹汹往南昌方向杀去。 　　山田城二接到报告，却是喟然长叹一声道：“八格牙鲁！一场好局就这么没了！”然后摇摇头，无奈的传令下去，率领主力部队先行转向西北方向朝军山湖开了过去。 第1401章 放屁 　　下午两点钟左右，赣江南昌段长约四公里的江面上，最少三千余鬼子在水中挣扎着。看见两边的冰面上有大队的友军急匆匆的奔跑过去，他们嘶声喊着“救救我”，但是换来的，却只是那些奔跑友军毫无表情的匆匆一瞥。眼见没有人肯伸出援手，而那些军官根本睬都不睬，不少鬼子豁出去了，破口大骂起冈村宁次、横山勇以及吉本贞次的高级军官来，只将这些人骂得一文不值，禽兽不如。 　　冈村宁次和吉本贞次早就渡过江去了。有装甲车代步，他们远远的避开了学八师的炮火，绕道渡过了赣江，随即指挥渡江部队向石埠乡进发，决定依据狮子门构建防线，以狙击学兵军主力，为中岛菁村围歼高安守军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冬衣延迟了落水鬼子溺水的时间，落水鬼子里，一大半都是一个小时前被学八师的火炮击破冰面掉进水里的，此时，他们的衣服已经基本被冰冷的江水浸得通透了，随时都可能溺水毙命，这帮鬼子也是骂得最凶的。当然了，因为他们中得大多数人都已经被冻得半死不活的，所以虽然用词极为恶毒，发出的声音却很是微弱。 　　骂声的主力来自刚刚落水的鬼子，学八师的炮火几乎追着日军一路西行，而因为早就标注好了赣江南昌段的射击诸元，所以在临近赣江时，炮火朝左右两边一扩散，登时又将千余鬼子送进了冰窟窿里。 　　这些鬼子刚刚落水，冬衣还没有被水浸透，所以还有足够的精力用在嘴巴上。他们受那些先落水的战友影响，一旦开始骂起长官来，声音出奇的整齐响亮，登时成为赣江上的一大奇观。 　　学九旅作为战车旅，撤退时又担纲狙击跑在了最后一个，这时一旦展开反攻，登时远远的冲在了第一线。向正勇的战斗命令很简洁，就是三个字：“碾过去！” 　　“扬子鳄”在中间，装甲车居于两边，一字排开两个阵列在雪里狂奔，一旦追上鬼子，登时就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上千个鬼子被他们从背后撞倒，运气好的直接被撞死，运气不好的被撞倒再被碾断一条腿，接下来就是被军卡上的学兵集中火力射击的命。 　　学九旅这一路追击，一直追过赣江，追到梅岭山脉这才在白流苏的喝令下停了下来。 　　追击过程中，因为莱夫等外国记者的存在，差点就闹出一起国际纠纷。 　　“停！快停下来！”首先挑起事端的是两个美国人，他们发现江水里垂死挣扎的日军士兵以后，立刻要求学兵们展开救援。对这个“无理要求”，对小鬼子恨之入骨的学兵们自然不可能理睬。其中，有个心理比较阴暗的家伙，更是操起枪，直接就对着那些鬼子射击起来。打光了一匣子子弹，那个学兵一边更换这弹夹，还一边挑衅性的瞪了两个美国佬一眼。 　　两个美国记者被激怒了，其中一人喊道：“你们总司令呢，我要向你们总司令控告你们！” 　　“请便！”那个学兵留下这句话，吹着唿哨上了车扬长而去。 　　两个美国记者真就留了下来，开始等待欧阳云。 　　两个德国记者看到站在车流中形单影只的他们，跟着下车，然后，英国记者、苏联记者也先后下车。学兵军随军记者中有一个和他们平时打交道挺多的，见状有些不忍心，于是让同事先走，留下来陪他们。 　　总共十一个记者，站在赣江边开始等待起欧阳云来。 　　负责他们安全的学兵见状不敢等闲视之，只好用步话机向姜黄永汇报了这个情况。姜黄永接到报告，马上追上欧阳云，向他汇报了以后说道：“我说不让外国记者随军，您就是不听，现在麻烦来了吧？西洋鬼子都是一根筋，他们要是非执着于什么《日内瓦公约》，要我们救护那些鬼子兵咋办？” 　　欧阳云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事我来解决。你督促一下门奎里，让他们立刻跟上来。第11师团和第112师团正往这边赶呢，可别被他们偷了空子咬八师一口。” 　　“知道了。” 　　欧阳云一出现在众外国记者面前，登时被他们团团围住了。 　　“阁下，实在是太残忍了！贵军不是一直自诩为仁义之师的吗？那么请问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美国记者首先发难。 　　英国记者立刻跟上：“将军阁下，您看，他们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现在，他们是战俘，应该得到优待！” 　　德国记者还有苏联记者都没有说话，不过从他们和英美两国记者紧紧靠在一起的姿态，欧阳云轻易的就判断出了他们的态度。 　　美国记者发难的时候，欧阳云的脸色变已经变了。没有人说话了，他脱下头盔，挠了挠头，然后戴上。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自己抽出一根点燃，然后递给刘奎，朝一众记者努努嘴。 　　刘奎会意，上前散烟。 　　抽了一口烟，欧阳云的脸色才恢复正常。忽然，他狠狠的将烟摔在地上，狠狠的用脚踩着，下一刻，抬头瞪着那个第一个发言的美国记者，说道：“残忍？先生，您懂得残忍的真实涵义吗？华生！” 　　华生正是那个学兵军的官方记者，他闻言立刻上前一步，说道：“总司令。” 　　“把那些照片拿给他们看看！” 　　华生先是一愣，然后猛的就醒悟过来，说道：“他们都有拍照！” 　　欧阳云瞪了他一眼，吼道：“可是他们似乎都忘记了！” 　　华生不敢多话，从皮包里将一叠照片取了出来。 　　欧阳云上前一把抢过，然后一张一张的举到几个外国记者眼前，狠狠的说道：“看看，都看看——这还是个婴儿吧，可是他遭遇了什么？看看这个可怜的妈妈，看看她死不瞑目的眼神，再看看这个……他们不过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可是日本人对他们做了什么？难道说，我们的善良的无辜的人民，他们都该死吗？！诸位先生，你们都是文明人，你们的国家讲究的是民主，那么我要问问，在你们国家，犯下如此暴虐罪行的人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呢？格老子的，还战俘！战俘的涵义你们理解吗？你们能当上记者，一定都读过很多书吗？那么我问问你们，书上对于战俘的定义是什么？犯下这种暴行的人，他们又该当何罪？！” 　　“可是，将军大人，并不是所有的——”最先发难的美国记者艰难的说道。 　　“放屁！你是想说不是所有鬼子都会这么做吗？那么我问你，作为一名真正的军人，当身边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应该做什么？是一个人的话，都应该出面阻止的吧？不阻止那是什么？同犯！我们中国人民是爱好和平的，如果可以，他们宁愿在贫穷的山村默默无闻的度过一生，也不会掺杂进这场战争中。这场战争是日本人强加到中国人民头上的？我们有选择吗？他们有选择吗？这个婴儿才多大？他有何辜——” 　　欧阳云正在大发雷霆，康纳看不下去了，他走过来，呵斥两个德国记者：“莱夫，正如总司令所说，这场战争乃是日本人强加到中国人民头上的，单此一点，他们就罪不可恕。你们要清楚，在此之前，中国人可没有一点对不起日本人的地方！” 　　在欧阳云的雷霆怒火面前，饶是信仰最坚定的美国记者，脸色也煞白成一片。康纳及时出现，多少缓和了现场气氛，英国记者弱弱的说道：“可是，士兵都是被强迫的！” 　　欧阳云闻言，越加愤怒，他气极而笑，大笑两声后瞪着那个英国记者说道：“强迫？！谁强迫的？” 　　“当然是日本的右翼分子。” 　　“日本的右翼分子在哪里？” 　　“在，在国内吧，现在的日本内阁，就被右翼分子把持着。” 　　“那么先生的意思是，日本的右翼分子可以在国内强迫他们杀害中国的平民，甚至是婴儿？格老子的，这是什么逻辑？！哈哈，老子很是怀疑，你丫的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球了？还是日本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才这么卖力的给他们说话呢？” 　　“啊！上帝啊，怎么可能，我痛恨日本人。” 　　“先生们，醒醒吧！如果你们还坚持以为日本人从军是被迫的，那么，你们会为之付出代价的。哦，不对，不是你们，而是你们的国家。先生们，有机会去日本看看吧，去看看日本的普通人为这场战争都做了些什么。如果你们能够去一次东京，我相信，你们就不会滥用你们的同情心了！记者是高尚的职业，为什么高尚，就在于记者始终信奉真理，敢于说实话。可是如果你们觉得记者的职业特色只是给你们更多机会展示自己的同情心的话，那么我要奉劝你们一句，你们是在不适合记者这个职业！言尽于此，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小莲！” 　　“到！” 　　“传我的命令，应这些同情心泛滥的记者的要求，帮那些无辜的日本人早些结束痛苦吧！” 　　“是！” 　　“蒋斌！” 　　“到！” 　　“照顾好记者先生们，不要让他们滥用同情心，如果有谁不听招呼，没收相机，取消采访权！” 　　“是！” 　　蒋斌是负责外国记者安全的欧阳云警卫部队的一个连长，几个记者听欧阳云下达了这个命令，立刻大叫起来：“阁下，您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欧阳云冷笑两声，上车绝尘而去。 第1402章 强盗逻辑 　　学三师十一个团的学兵之中，有一个营刚从预备役部队转过来，属于正儿八经的新兵蛋子营。欧阳云“执行战场纪律”的命令下达以后，这一个营的学兵被营长耿秋山带了过来，然后被命令子弹上膛，开始扫射那些犹自在水面上挣扎求活的鬼子兵。 　　“想想吧，我们东北的老百姓，他们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中！再想想多少无辜的儿童、妇女惨遭鬼子蹂躏虐杀！再有，如果不是他们，我们现在在干什么？我们需要离井背乡吗？我们的兄弟需要流血牺牲吗……”耿秋山大声的吼着，在他的吼声中，有新兵大叫着“妈妈，我为你报仇了”，朝着面前十几米远处的鬼子就扣动了扳机。 　　其他人受到感染，立刻有人怒吼着跟着开火。先是几十个，然后上百个，再然后，三百余学兵同时开枪射击，登时，成片的鬼子哀嚎着被子弹击中，他们的血水流入冰冷的赣江中，渐渐的将一片江面都染红了。 　　“屠杀，这是屠杀啊！上帝啊！原谅这些无知的人们吧……”一个美国记者看到这一幕，右手在胸前猛划十字，嘴里念念有词。另外一个举起相机又放下，终于扭过头去不看了。 　　德国记者莱夫说道：“怨不得学兵军，他们自找的！” 　　“强盗逻辑！我现在知道你们德国人为什么要发动侵略战争了，你们，你们和这些魔鬼就是一丘之貉！”英国记者和德国记者本来就不和，此时终于忍不住借题发挥起来。 　　莱夫冷笑：“强盗逻辑？应该叫弱者的反抗才更贴切。我们德国人在忍受失业和饥饿，在忍受大片国土被分割的时候，你们又在做什么呢？” 　　“那都是你们自找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是谁发动的？是我们英格兰人吗？不，是你们所谓的高贵的雅利安人！” 　　“原因呢？你在这里惺惺作态的时候，可曾想过印度支那的那些被殖民者？你们英格兰人才是真正的恶魔！一群虚伪的伪绅士、吸血鬼！” 　　…… 　　下午三点半左右，登上褐红色的狮子门山顶的冈村宁次正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后面的吉本贞次满头大汗的追了上来。他的手上扬着一份电报，跑近冈村以后小声说道：“阁下，大事不好，德川阁下刚刚来电，永修县已经被一部隶属于学兵军的犹太人军队占领了。而且，另外一部敌军正在向都昌进发。阁下，欧阳云这是想将我们第11军全部围住再吃掉啊！”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乃至于冈村都麻木了。学兵军会出兵永修县，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这部敌军居然会是犹太人。 　　都没有去接那份电报，冈村转身朝山下望去，看见正密密麻麻攀爬上来的官兵，其中大多数都一副疲累不堪的样子，他轻叹一声，说道：“这个消息，你知我知就行了。中岛有电报传回来了吗？” 　　“他们已经提前转向往高安去了。” 　　“池田直三呢？他们的进展如何了？” 　　池田真三是负责截断高安和安义学兵军的第145联队的联队长。吉本说道：“一个小时前发电报来说到了长埠，现在应该快到黄洲了。” 　　“给池田发电，让他警惕学兵军的埋伏——吉本，我现在有很不好的预感，我军极有可能已经落入了欧阳云的全盘算计中。”冈村说着，意志显得越发的消沉，停顿了一会，他转头看着吉本，有些艰难的说道：“吉本君，拜托你给畑俊六总司令官去电，让第五军优先进攻上饶和鹰潭吧！还有，如果可能的话，是否可以让第2军进入南昌战场——”老鬼子说着，眼中居然泛起了泪花。 　　冈村宁次和畑俊六不和，这是第11军高层人所皆知的事情。冈村心高气傲，一直觉得无论是指挥才能还是个人战术素养都要比畑俊六高，因此一度完全不买畑俊六的帐。然而，先是马当惨败，紧接着又在南昌陷入泥潭，老鬼子的傲气被磨砺得一干二净，自信心受到重创。不过饶是如此，其秉性决定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畑俊六低头乃是他心里不能接受的事情，故，这话还没说完呢，居然悲从中来，眼泪都掉下来了。 　　吉本是了解冈村的脾性的，此时见他如此，不禁心恻恻然，赶紧劝慰道：“阁下，皇军在欧阳云手下吃了败仗的并不是只有我们第11军。二次长城战役、南京会战、闽浙战役，多田骏阁下、松井石根阁下不都惨遭败绩。阁下，虽然我军目前陷入困境，可也不是毫无机会。东路军和第106师团序列还十分完整，只要第5军或者第2军能够从侧面给学兵军多一点压力，我们完全可以反败为胜的。我这就给畑俊六阁下去电。阁下，请一定振作起来，我们和欧阳云之间的争斗，这才刚刚开始呢！” 　　“吉本君，拜托了！” 　　“阁下，您太客气了。我这就去督促山本他们发电！” 　　“拜托！” 　　冈村宁次在狮子门山顶正在努力营造哀兵之势的时候，距离狮子门六公里左右的璜溪乡，欧阳云正和几个参谋蹲在一张地图前，分析着当前的敌我势态。 　　距离他们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姜黄永的指挥车里，几台电报机在几个学兵的操作下正“嘀嘀嘀”的响个不停。下一刻，一个参谋站起来，递给姜黄永一份电报。姜黄永扫了一眼，脸上绽放开笑意，他走到欧阳云身边，笑着将电报递过去，说道：“小长官，好消息啊，亚瑟的学十七师已经占领永修了，他请示，是不是立刻出发攻占德安。” 　　“不，让他守住永修就行！” 　　“小长官，我倒是觉得，这是收复九江的好机会啊！” 　　欧阳云摇头：“收复哪里哪里这些都是虚的，别忘记我们这一次北上的主要目的。江铁掌有电报发过来没有？” 　　“还没有。” 　　“游击三师缺少重兵器，让他警惕彭泽的第11军留守部队。彭泽的留守日军，最少还有一个联队的步兵、一个旅团的重炮和一个旅团的战车部队，我们要防止冈村宁次狗急跳墙。” 　　“是！” 　　“对了，去电上饶，请叶军长注意浙北还有皖南日军的动向，特别是连接赣东北景德镇、婺源一带的敌情！”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第1403章 调兵布阵 　　浙江杭州萧山机场，因为大雪被困附近而暂留这里的日本驻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畑俊六大将完成午睡，穿戴整齐以后正要离开办公室，总参谋长后宫淳中将深色冷峻的走了进来。 　　“你们的，全部出去！”他朝那些参谋副官挥挥手。 　　等他们走光了，转生带上门，然后对畑俊六微微躬身，递给他一份电报说道：“阁下，第11军来电，请您过目。” 　　畑俊六受他的神色以及行为举止感染，意识到这份电报传递的肯定是不好的信息，眉头微微皱起，打开文件夹细细看了起来。几秒钟以后，他抬起头来，顺手狠狠的将文件夹甩在桌子上，喝道：“八格，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冈村宁次，冈村宁次——”畑俊六心中很想骂冈村宁次是猪，可是一想到刚来不久的后宫淳和自己还不是太亲近，强自忍住了。 　　“阁下，冈村司令官请求第5军优先攻击上饶鹰潭线，您觉得如何？” 　　畑俊六看向身后的地图，问他：“华南方面军主动闽南，第5军主攻上鹰线的话，闽北怎么办？” 　　“可是，如果我们不予以解救的话，我担心——” 　　“后宫君，你应该知道大本营的打算。第2军之所以不加入这一次战役，乃是为了看住李宗仁和杨森的部队。学兵军一共有三个盟友，张自忠的西北军、李宗仁和白崇禧的桂系、杨森的川军。这四支支那军阀部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乃是连枝同气的。差点忘了，还有西北的傅作义，他最近和张自忠还有那个郭达、黄海福走得很近。我们要想一棒子将学兵军打死，就必须防止他的友军从其它地方发动反攻。大本营本来指望汪精卫和他的南京国民政府的，可是你也看到了，到目前为止，汪精卫连自己的警卫部队都还没能建立起来，其以及心腹的安全居然还要依赖于我们皇军。”说到这里，畑俊六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华北的皇协军目前倒是形成了一定的气候，可是他们的头头却被学兵军这段时间的锄奸行动吓破了胆，一个个胆小如鼠连据点都不敢出——说起来，皇军在支那也有四十个师团，可是，关东军是绝对动不得的，华北方面军和第21军（被傅作义的西北军以及郭达和黄海福的部队拖在了西北地区）也不能动，那就只能依赖于第1军、第2军、第5军、第11军和华南方面军了——第11军肯定是要救的，不然的话，即使闽南和闽北取得突破，学兵军还有广西的纵深，欧阳云依旧还有和我们放手一搏的本钱。最为关键的是，一旦学兵军和支那重庆政府的第九战区连成一片，那重庆政府将再没有理由置之事外了。看来，只能放弃武汉了。” 　　西尾寿造的第2军为了拿下武汉三镇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该军团五个师团两个混成旅团，耗时五个月，在付出两万余伤亡的情况下，这才于去年十一月份攻入了汉口。而就在欧阳云和冈村宁次大战于南昌的时候，西尾寿造纠合了两个师团的兵力，再加上长江舰队，正在围攻宜昌。 　　如果不是山本五十六说动了日军大本营，决定一劳永逸的解决学兵军，那么此刻激战犹酣的地方应该在长沙以及宜昌。 　　“阁下，武汉暂时放弃了，还能打回来，但是如果任由学兵军继续做大的话，这将会成为帝国心腹大患的。” 　　“西尾君的第2军进入江西，这件事先不要让冈村知道。后宫君，11军呈上来的战报，你有认真分析吗？知道我为什么不满冈村的指挥吗？你认真分析一下就会发现，他们是一步一步的陷入学兵军设下的陷阱的。我估计，江西境内，现在已经布满了学兵军的眼线——学兵军的游击部队渗透力极强，浙西南还有松井石根重兵把守呢，都被他们渗透进来开辟了根据地。江西境内，皇军直到今年年中才有存在，学兵军的游击队肯定在当地发展了不少地下武装——冈村也许太急着报马当之仇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一样不占，他居然就敢分兵进击——后宫君，第2军入赣的事情，就由你具体负责了。切记，一定要督促第11军拿出全部实力与学兵军死战，否则的话，他们可不一定就能拖到第2军进入战场！” 　　“哈伊，阁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后宫淳弯腰点头答道，然后退了出去。 　　畑俊六目送他离开，看向地图上的南昌标识，冷笑起来：“冈村宁次，你终于还是低头了哪！” 　　学三师、学八师还有学十八师于下午三点半左右会合于新建县以后，学三师和学十八师的一干旅团长纷纷向白流苏和门奎里请战，皆恨不得立刻就攻下狮子门，好配合学二师围歼冈村宁次率领的11军西路军。 　　欧阳云权衡一番以后，让学八师出动一个旅的重炮配合学十八师的学五十二旅在天黑前攻下狮子门。然后，他又命令其它部队就地构建防线，准备迎击来犯的第11师团和第112师团。稍后，他给钱光明去电，让学九师走好出击准备，一挨天黑立刻向南昌进发。 　　之所以必须攻下狮子门，欧阳云是担心学二师会遭遇11军西路军的围攻。而只要攻下狮子门这道关隘，他就随时可以发兵增援高安。如此一来，即使冈村宁次决定舍一隅而全力围攻学二师，却也得担心西路军主力可能遭遇学兵军反包围。而如果他想留兵狙击，有学八师重炮部队的存在，老鬼子又该留下多大规模的部队呢？至于为什么让学九师天黑再展开行动，这却完全是欺负日本人腿短了。 　　彼时，虽然日军的第11师团距离南昌不过四十公里左右，可是以他们的行军速度，师团主力没有两三个小时是别想赶到南昌的。而第112师团此时距离南昌还有将近六十公里的距离，该部的机动能力比第11师团还差，先天性的劣势决定了，他们将会是钱光明的学九师收获的又一个硕果！ 第1404章 那么还是男人吗 　　攻守双方调了个个，曾经让第33师团全军覆灭的狮子门这道坚隘，在学八师的炮兵面前却变成了纸糊的一样。持续一刻钟的炮击过后，横山勇亲点的一个宪兵大队，千余人只有三十余人活了下来，这还是小鬼子们见机得快，直接从山上滚下来的。 　　正如欧阳云所说的那样，狮子门是冈村宁次不得不守的一道关隘。倘若不能守住狮子门，一旦被学兵军的战车部队形成突破，那么这仗就不要打了。冈村宁次的打算是，利用狮子门迟滞学兵军的进攻脚步，拖到第11师团和第112师团对学兵军的东路构成威胁。那样一来，欧阳云不敢全力西顾，西路军就能在西山和大城之间建立防御纵深，也许就能坚持到其它军团的来援—— 　　冈村宁次有预料到狮子门无法阻挡学兵军的脚步，但是却没想到会如此不堪一击。山岭那边轰隆隆的炮声响起不久，狮子门山顶带山腰便完全被烟火笼罩了，浓重的硝烟腾空，遮蔽了那片天空。几分钟以后，三十余衣衫褴褛的士兵连滚带爬的出现在二道阵地前，零头所谓一个少佐对冈村说道：“阁下，支那炮火太犀利，没法守啊！” 　　横山勇自告奋勇的担纲了留守部队的指挥官，冈村尚未发话，他说道：“学兵军究竟携带了多少炮弹，这前前后后发射的炮弹有大几万枚了吧？阁下，防御阵地还没有构建起来，现在，只有采取填海战术了！” 　　“你把握时机吧，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天黑。东路军正全速赶过来，等他们赶到战场，我们就有一拼的资本了。学兵军有备而来，我们轻敌了。皇军是打不倒的，就是全军覆灭，我们也要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横山君，让我们团结一心，为天皇陛下的伟业而死战吧！” 　　“哈伊！” 　　学八师的炮击停止以后，一个团的犹太学兵在五辆重型装甲车的掩护下，向狮子门山顶攻了上去。与此同时，随着横山勇一声令下，隶属于第17师团师团部的最后一个宪兵大队从山脚下的战壕里爬了起来，不声不响的向山顶上冲了过去。 　　一刻钟以后，双方的尖兵在山顶相遇了。日本人没想到攻方出动了履带式装甲车，冲在最前面的二十余鬼子没有相应的针制武器，只一个照面就被扫倒十余人，剩下的人赶紧退了下去，同时提醒下面的人准备集束手榴弹之类的能够对付装甲车的武器。 　　第二波的日本人冲上来时，犹太人已经占领了山顶。犹太人这是第二次参加实战，战斗经验不足，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先巩固山顶阵地，呼叫大部队支援上来再行攻击才对。但带队的指挥官却下令乘势朝山下发起进攻，如此一来，虽然他们一度取得了优势，然而当横山勇又增援上来一个大队，并且组织敢死队将五辆装甲车炸毁了三辆以后，缺少血与火锻炼的犹太人在战死两百余人以后，士气登时骤降。 　　第11军从彭泽出发的时候，总共将近八万人。这八万人分成东西两路，其中西路军的序列为——第17师团大部（该师团负责九江地区的防务，铃木春松率一个联队又两个大队分别驻守九江以及德安）、第106师团以及大概六千人的军团直属部队；东路军则为满编的第11师团和第112师团。 　　西路军在德安会合了铃木春松部以后，规模一度达到了四万六千人左右，不过现在，经过修水和南昌两战，第17师团伤亡惨重，十一个步兵大队只剩下五个，而其山炮联队和第106师团的山炮联队还有军团部直属的野炮联队几乎损失殆尽，光是士兵的伤亡额度就达到了六千多人。再加上其它兵种，西路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一个师团。 　　一天时间不到，一个师团就没了，这对西路军的士气打击太大了。这也就难怪一向眼高过顶的冈村宁次还有横山勇会改变一贯作风低头做人了。 　　伤亡日军中，最少有一半是被冻死和溺死的。这两种死法，死者承受的痛苦是难以表述的。而他们死亡后的惨象，却给了生者极大的心理冲击，让西路军的士气登时再降一格。如果不是这些鬼子已经被军国主义给洗了脑，现在应该已经崩溃了。 　　逃过赣江、逃过梅岭山麓，并不意味着就已经脱离了险境。此时，日军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了。横山勇之所以主动请缨指挥狮子门的防御，也正是从这一点出发，希望凭借自己的指挥才能获得一场胜利，鼓舞一下全军士气。 　　横山勇做到了。在他的督促下，两个大队的鬼子悍不畏死的冲上去，愣是用“玉碎战法”粉碎了犹太学兵的战斗意志。而当横山勇亲自挑选出来的一个中队规模的敢死队冲到前面以后，胜负的天平登时倾斜向了日军——在犹太学兵的眼中，这些日本人乃是魔鬼的化身——他们连头盔也不戴，就往头上绑一条飘带，然后端着三八大盖，抱着集束手榴弹就冲向了犹太学兵的阵列中间。 　　一开始，因为距离尚远，有装甲车提供掩护，犹太学兵还能进行顽强反击。然，随着三辆装甲车先后被炸毁，有鬼子开始抱着冒烟的集束手榴弹嚎叫着扑向燃烧着的装甲车后面的他们，前面的犹太学兵登时顶不住了。也不知道是谁率先转身撒腿就跑的，但是他却给其他人带了个坏头——恐慌的情绪立刻传染开来，然后，让山下负责压阵的学五十二旅旅长蒙泰雷（中文名）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七百余犹太独立军（犹太人依旧喜欢如此称呼自己）精锐好像没了胆的兔子一样被撵的漫山遍野的乱窜，该团团长古奇龙（中文名）挥舞着手枪奋力想予以制止，结果他和他的警卫班却被急于逃命的士兵给甩在了身后，把他们交给了气势汹汹的日本人。 　　看着古奇龙和他身边的警卫们被上百的日军围住，然后用枪刺挑死，蒙泰雷睚眦欲裂，从一个警卫手上抢过一支卫青式突击步枪，朝着逃到身前的几个士兵的脚下就是一梭子。 　　“你们还是男人吗？！”蒙泰雷吼道，浑然无视有两个士兵被他打断了腿躺在地上惊恐的哀嚎，举起枪又朝天上打了几发，吼道：“都给我回去！不拿下狮子门，全部军法从事！” 第1405章 犹太独立军 　　斯特恩强烈要求欧阳云带上“犹太独立军”北上，用心良苦。 　　算起来，犹太人融入学兵军已经四年有余了。学兵军高层和犹太人精英心照不宣的是，双方的蜜月期已经过去了。越来越多的犹太人涌入学兵军治下，渐渐的，犹太人的劣根性（当然，也可以说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优势）便显露出来。毫无疑问，犹太人是经商的天才。而他们的这个才能一旦发挥起来，必然会和范旭东为首的本地商业精英产生冲突。 　　欧阳云之所以借广东动乱之机从姜树人手中收回了部分行政管理权力，很大的原因在于姜树人对犹太人打压得太厉害了。当然了，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这或许就是斯特恩在关键时刻毅然站在欧阳云这一边所获得的报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犹太人内部在处理与学兵军关系的立场上已经分裂成了两派。一派是以波恩父子为首的犹太人商会，还有一派则是以斯特恩为首的军人。前者正在和学兵军越走越远，而后者却亦步亦趋，正在向真正的学兵军进化。 　　斯特恩在做出追随欧阳云北上的决定之前，曾经召开了一次将军级别的会议。会上他明确的指出：是到了让学兵军、中国人正式承认犹太人的时候了——“也许有人会担心，我们可能被利用去当炮灰。但是我想说的是，先生们，现在我们最大的危机是，就怕总司令不愿意给我们当炮灰的机会！有人或许会不以为然，会觉得我在犯贱。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先生们，这已经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好吧，我们就来探讨一下这一仗结束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吧。如果日本人赢了，那么我们的下场是毋庸置疑的，日本人会将我们交给德国人。如果学兵军赢了呢？也许有人会觉得学兵军根本赢不了，先生们，你们错了。从我们犹太人的自身利益出发，这是我们唯一能够接受的假设，所以，请放开你们的怀抱，以一个真正的学兵加入这场战斗吧！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够获得完全公平公正的对待，唯有如此，将来的学兵军大家庭里，才会有我们犹太人的一个位置。” 　　斯特恩在“犹太独立军”享有绝对的权威，他这番话说完，立刻获得了绝大多数与会者的赞同。不过却也引来了副军长孔戴的质疑：“将军，有句话我不赞同。照您的说法，如果欧阳云把我们当作炮灰的话，我们不该退缩拒绝，反而应该欢欣鼓舞了？这，这是什么逻辑吗？” 　　斯特恩：“从逻辑上来说确实讲不通。但是我想说的是，就我军目前的状况来说，哪怕是被当作炮灰使用，对我军的成长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们如果离开战争的时间太久了，我很担心我们的士兵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是否还能拿出足够的勇气。先生们，纵观世界军史，一支强军的长成，是需要血与火的考验的。我们犹太人不可能一直托庇于学兵军，总有一天，我们将拥有自己的自治领土。届时，如果德国人已经控制了全世界，我们怎么办？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靠自己。孔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将军，我懂了。这一次如果能够北上，这将是我军一次锻炼的机会。” 　　“对。我敢断定，江西境内的战斗只是这一场大战的序曲。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战火将在不久后福建甚至广东境内燃起，届时，哪怕是为了自保，我们也必须全力以赴。我不希望届时我们的士兵在面对日本人的时候，还会出现惊慌失措、不战而逃的现象。先生们，我讲了这么多，归结起来其实就是一句话——这一次北上，不要怕流血，因为唯有如此，我们的士兵我们的军队才能快速的成长起来，才能在某一天承担起保护人民保护国家的重担！” 　　出发之前被灌输了这样的理念，这就难怪当部下开始逃跑的时候，蒙泰雷会有如此激烈的举措了。 　　“犹太独立军”还仅仅是“犹太独立旅”和“犹太独立师”的时候，使用的都是美制武器。然而随着学兵军的兵器工业越来越发达，“卫青式”和“去病式”枪族越来越完善，现在，“犹太独立军”已经换装了全制式的学兵军武器。 　　犹太人有钱，犹太士兵不仅军饷要远高于学兵，而且武器装备情况也比学兵军配备得更齐全、更强大。就拿一般步兵的制式装备而言，学兵军不过是一枪一刺四枚手榴弹而已，而犹太步兵却还要配备一支短枪，另外，一个班就要配备三支冲锋枪、两支榴弹枪。学兵军连级以上才会配备步话机，而“犹太独立军”却是从排级就开始配备了。 　　然而，便是这样一支武装到牙齿的部队，在面对武器装备水平远远落后于自己的日军时，居然连一拼的勇气都没有。 　　学五十二旅发动进攻的时候，欧阳云和门奎里等一干人正在临时指挥部门口观望着，当古奇龙团被日军从山上撵兔子一样的撵下来，门奎里脸上登时挂不住了。他操起步话机对蒙泰雷喊话，大骂：“蒙泰雷，你怎么搞的？这么好的开局都能打成这样？你不知道让他们先守住山顶吗？蒙泰雷，限你在一个小时内给我把山顶阵地夺回来，否则的话，你也不要下来了！” 　　骂完蒙泰雷，他转头略带羞愧的对欧阳云说道：“总司令，实在对不起，卑职无能，辜负您的期望了。” 　　欧阳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看着战火纷飞的狮子门东侧山坡，语重心长的说道：“门奎里，现在知道日本人有多凶残了吧！你们师的士兵还是欠缺战火考验哪！嗯，伤亡太大的话，对部队士气是个不好的影响，我看，还是让三师替换你们进攻吧。” 　　“不，总司令，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这就亲自去指挥战斗！” 　　“好。和张师长保持联系，能够用大炮解决的，就尽量不要用步枪。我再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必须拿下狮子门山顶阵地，否则的话，我只能让白师长的三师上了！” 　　“是！” 第1406章 东路军出现 　　蒙泰雷低估了本部的战力，也低估了日军决死的决心。 　　在他的督促下，古奇龙团再次向山顶扑去，然后这一次，他们甚至都没攻到山顶就被日军给打了回来。激战四十分钟，前后两次进攻，古奇龙团伤亡过半，已经失去了继续进攻的能力。蒙泰雷正欲亲自带一个团再次发动进攻，门奎里赶到了。他喊住蒙泰雷，对他说道：“暂缓进攻，先把你们旅都运动到山脚下去！” 　　“师长，您的意思？” 　　“待会我会请求八师支援一轮炮火。你们就跟着炮火发动进攻吧！” 　　“啊，这样会造成误伤的。” 　　“误伤？你不会控制距离吗？蒙泰雷，这是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出发前军长是怎么交代的？要不怕牺牲，可是你看看我们的士兵是怎么做的？跟着炮火发动进攻，虽然有可能被误伤，但是却能保证在日军之前到达山顶阵地。就这样决定了！” 　　“是！” 　　日军成功的打退了学兵军的一次进攻，而且对手是人高马大的西洋人，这对日军的士气是极大的提升。横山勇率部负责狮子门狙击战的时候，冈村宁次、吉本贞次等人正在督促部下从狮子门往大城一带开挖战壕还有反坦克壕。 　　大雪过后，任何土木作业都会变得加倍的困难。可是冈村却没有别的选择。学兵军展现出来的火力太强大了，火炮也就罢了，它们虽然给西路军造成了最大的杀伤，但是冈村坚信，学兵军最终想要完全吃掉自己，光凭炮兵是无法做到的。所以权衡以后，他以为现在对他们威胁最大的乃是学兵军的坦克还有装甲车。 　　这两种武器，本来有航空兵负责压制的，可是随着学兵军推出了反制战机的神秘武器，现在冈村对于第一航空兵团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空袭至今，第一航空兵团已经损失了两个联队的轰炸机，现在，他们最多还剩一个联队左右的轰炸机而已。而想要凭借这一个联队的轰炸机摧毁学兵军所有的战车、坦克，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航空兵指望不上，那就只能靠最原始的办法了。“快，快，加快挖掘速度，入夜之前，必须构建好完备的防御阵地，否则的话，我们都得玩完！”西路军的中低级军官们除了坚守狮子门的，其他人都跑开始下一线，参与到土木作业中。 　　日军的战备物资里，铁锹配备得不是很足，不少鬼子此时都是再用木板参与挖掘工作。偏偏，下过雪后的地面坚硬无比，这极大的延滞了日军构建工事的速度。 　　这个时候，横山勇的狙击部队取得的一次小小的胜利，被军官们无限放大，便变成了一场大胜，让日军的士气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在军官们的渲染宣传下，鬼子们干得更加起劲了。 　　山下的鬼子干得热火朝天的，山顶的鬼子却开始提心吊胆起来。而很快，他们的担心就变成了事实——随着远处的雪野中忽然腾起一片火光，下一刻，成群的炮弹再次呼啸着扑了过来。 　　前车之鉴，这一次，日军的指挥官丝毫犹豫也没有，立刻下令撤退：“撤！撤到山下去！” 　　这一轮炮击只持续了五分钟。 　　炮击停止一分钟以后，日军指挥官刚刚指挥部队发起反攻，山顶上却响起了犹太人的欢呼声。 　　门奎里的策略收到了效果，虽然过程不是太美好，有将近一个连的士兵被自己人的炮火给炸死炸伤了，但是能够抢在日军之前抵达山顶，这点代价却是值得的。 　　“八格！”横山勇见状，气得愤愤骂道：“学兵军欺人太甚！” 　　“阁下，让我率部进攻吧，这些犹太人战力一般，我有信心再次将阵地夺回来！”一个大队长走到他身边，向他请缨。 　　横山勇摇摇头：“那要是支那人再来一轮炮击呢？八格，欧阳云这个混蛋，他就是欺负我军没有炮兵哪！” 　　“阁下，那怎么办呢？” 　　“只能等他们来进攻了。你们的，都躲到那边山崖下去。支那人火炮再厉害，总没法打到那里吧？” 　　“阁下，这个主意不错！”鬼子大队长眼睛一亮。 　　横山勇对这个奉承完全没反应，他眯着眼睛看着山顶，看着那些身材高大的犹太人在山顶构建阵地，将坦克开到坡道边做成活动堡垒，心中盘算开来：学兵军摆出守势，这是在积蓄力量呢还是已经发现了东路军而另有打算呢？看了一会，发现山顶的犹太人并没有进攻的意思，他看开了，想道：管他呢，只要能够拖到晚上，那么我们就能迎来转机了！ 　　吃一亏长一智，这一次，蒙泰雷在山顶将防御阵地完全构建好以后，才再次发动了攻势。这一次，却是真正的苦战了。纵然有学八师肆无忌惮的提供炮火支援，他率领学五十二旅连续发动了三次进攻，却都缺临门一脚，最终功亏一篑。 　　很无奈的一件事，狮子门南侧的悬崖居然成了日军躲避学兵军炮火的天然防炮场所。学兵军这边炮声一响，日军防御主力就躲到了悬崖下面，而等学五十二旅发动进攻时，他们又通过交通壕跑了出来。如此往复三次，学五十二旅在损失了一个团以后，门奎里不得不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 　　此时，适逢日军第11师团已经抵达南昌县地界，出于周全考虑，欧阳云让他们暂时采取守势，同时让学八师远远的避往了梅岭镇。“先放冈村宁次一马，等解决了山室宗武还有山田城二，再回头收拾他们！”他如此对姜黄永还有白流苏说道。 　　白流苏：“那二师还有我们的七旅怎么办？二师还罢了。如果冈村集中力量进攻安义的话，单凭七旅根本挡不住他们！中岛箐村的第106师团已经到了高安附近，他们完全可以对高安围而不打，却出精兵配合横山勇攻打安义。” 　　中岛箐村自以为已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早就落入了鲁治白所部狼牙们的眼中。 　　欧阳云：“冈村最初的打算，肯定是想围攻二师的，不过现在，还真难说他们会不会主攻安义。不过不要紧，我已经让天歌往奉新赶了，最迟晚上十二点左右，他们就能赶到奉新。有了游击一师和二师加入，冈村真集中力量打安义的话，那却要便宜了哲良了。黄永，你和哲良、天歌还有栾公联系一下，把我们掌握的情报都传递过去，告诉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冈村的西路军跑掉。” 　　“是！” 第1407章 诛杀傅筱庵 　　就在南昌地区学兵军和冈村宁次的第11军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日占领区东北三省以外的其它地区，学兵军二号特务头子常根指挥的锄奸行动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短短一个半月，华北，皇协军团长以上的军官还有特别行动队的队长死了五十余；华中，先后有二十余伪县长、伪保安团长之类的大小汉奸被枭首；华东，死的人数倒是不多，却无一不是鼎鼎大名的大汉奸，而让日占区大小汉奸们无不感到胆寒的是，其中，居然包括了伪上海市市长傅筱庵这样顶天的大人物。 　　上海，自从狐十三在擂台上杀死了所谓的日本第一剑道高手柳生权斋并且夺去日本名刀“大般若长光”以后，在上海宪兵司令小野丰真还有梅机关新任机关长中岛成子的经营下，早已经变得固若金汤。军统、中统，以及其它势力的特工先后有十余人折在梅机关和76号魔掌下，渐渐的，上海俨然已经变成了中国特工们的禁地。 　　然而，貌似一只外来户苍蝇都难以飞入的上海，却再次被学兵军特工潜入进去。 　　执行这次任务的，正是一路跟随常根从广州往东北行来的项天还有张皇林。项天，狼牙特战旅三团大刀团的副团长；张皇林，狐瞳锄奸大队的大队长。这两个人联袂出手，饶是傅筱庵身边的随扈多达三十余人，却依旧没能摆脱被诛杀的命运。 　　学兵军组织如此声势浩大的锄奸行动，最终目的就是杀鸡儆猴，好让汉奸们有所警惕，不敢全心全力的为日本主子服务。常根从广州出发的时候就有打算，这一回无论如何都要干掉一个大汉奸好震慑一下汉奸界，而在进入江苏以后，他们算来算去，最终将目标锁定了伪上海市师长傅筱庵。 　　项天和张皇林两个人四支驳壳枪、几把飞刀加若干炸弹，愣是屠尽了傅筱庵的随扈，然后又击毙了来援的梅机关和76号的十余个特工精英，这才从容开枪，一枪崩碎了已经吓得尿了裤子的傅筱庵的脑袋。 　　两个人极尽血腥、残酷之能事，最终居然还成功逃离——这个消息一传开，登时让所有的汉奸“谈狼（狐）色变”——傅筱庵是什么人哪？国内能排进前五的大汉奸首领哪。连他都不能逃脱学兵军锄奸大队的“毒手”，那那些什么伪县长、伪保安团长、皇协军的团长之类的人物，他们和砧板上的肉有何区别？ 　　别说这些小汉奸了，便是汪精卫和陈公博、周佛海这三个中国最大的汉奸听闻了这个消息，也不禁吓得面无人色，从此绝迹于南京的政治舞台前台，一下子变得极度低调起来。 　　学兵军雷霆般的锄奸行动，极大的打击了汉奸们的嚣张气焰，这种情势下，那些所谓的皇协军、伪保安团纵然迫于日本主子的严令不得不随军出战，一个个却也出工不出力，极尽拖延之能事，只怕因为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被学兵军关注到了，然后某一天会突然喝水被噎死，又或者上茅厕淹死。 　　伪军担纲不了重任，随着郭达、黄海福以及共产党的游击队在西北还有华北屡屡发起反攻，加上李宗仁和杨森对重庆最高当局的命令阴奉阳违，派出游击队屡屡在武汉地区挑起战事，东京大本营抽调更多部队加入东南战场的企图便只能破产。而这对于学兵军来说，绝对是最利好的消息。 　　五点钟刚到，天就暗了下去。茫茫雪野没有了阳光的照耀，登时显得格外的寒冷。西北风呜咽起来，刀子一般从雪原上刮过，所过之处，所有裸露在外的脖子无不往下缩了缩。 　　新建县璜溪乡上堡李家的废墟旁，一座一半埋于地下的硕大的野营帐篷里，电灯已经亮了起来。欧阳云坐在两个子弹箱摞成的简陋凳子上，正在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忽然听见姜黄永的声音喊道：“小长官，武汉急电！” 　　他闻言立刻站起来，将手上的碗放下，接过了姜黄永手上的电报。 　　电报是狐瞳总部转发过来的，这份狐瞳武汉小组汇报的敌情是如此重要，乃至于狐瞳总部的值守官没敢做丝毫停留，立刻就传了过来。 　　“西尾寿造的第2军下辖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两个师团登船沿长江东下？”欧阳云说着，快步走到了作战地图前，目光沿着长江航道从武汉往下游移动，先后在鄂州还有黄石停留了一会，最终在距离武汉大约一百公里的武穴凝住了。他摸了摸鼻子，命令道：“立刻回电，让鄂州、黄石还有武穴的狐瞳小组严密监视敌舰队的动向。另外，给楚司令、张栾公还有亚瑟去电，告知这一情况。对了，稍晚一些给李司令官去份电报，将这个情况也告知他一声。” 　　“是！小长官，不久前东岸的侦察兵传回情报，说山室宗武的第11师团已经到南昌县了。他们到达南昌县以后，就按兵不动了，此时居然在构建防御阵地。他们会不会是想等第112师团赶到再行发动进攻？” 　　“有这个可能。还有一种可能，他们现在根本就不敢渡江。” 　　姜黄永闻言笑了，道：“八师之前把小鬼子打得太痛了！” 　　欧阳云也笑了，道：“这样也好，正好给九师一个机会。你继续在这里盯着，我去三师看一看。有什么新情况，直接把电话打到三师去吧。” 　　“好的。” 　　学兵军在新建县一带一共有三个半师的部队，其中除了学八师和学十八师是满编，学三师有两个旅以及师直属部队，而加上欧阳云的警卫部队以及特战科，正好可以拼出一个半师。 　　学十八师今天担纲主攻，虽然最终攻下了狮子门，但是却完全赖于学八师的炮击得力。所谓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学十七师和学十八师追随欧阳云一路北上，看着其它几个师砍瓜剁菜似的杀得日军尸横遍野毫无还手之力，便以为自己也能轻易做到。然而经过这一场苦战以后，他们才知道，日军之前的表现之所以貌似不堪一击，只因为他们的对手是身经百战的学兵军一线部队而已。而一旦对手变成了自己这等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二线部队”，其实力完全发挥出来，原来居然是如此骁勇善战一部强军。有比较才知道差距，门奎里想起临行前斯特恩的照会，便想借此机会狠狠的锻炼一下部队，所以特地向欧阳云请缨，请求他依旧赋予学十八师西线作战主力的任务。 　　欧阳云此时的心神已经放到了东线，他正有心抽调一部出来协助学九师对东线日军展开突袭，自然乐得如此。 第1408章 大战前奏 　　欧阳云掀开学三师指挥部的帐篷，左脚刚迈进去，身子便僵在了那里——帐篷里面，几个女孩子正扭打在一起，而这其中，居然有白流苏。 　　一众女兵正在抢一个名叫花小兰的女兵手上的信。这信是她的恋人，一个后方的军医寄来的。本来按照不成文的规矩，无论是谁的来信都应该当着众姐妹的面宣读的，只是，因为这封信中有太多肉麻和暧昧的词句，花小兰念了一段便面红耳赤，再也不肯继续念下去了。其他人见状自然不干了，于是包括白流苏在内，一众女兵居然都涌了上去，大有不夺得那封信誓不罢休的劲头。 　　这一幕情景对欧阳云来说，陌生而熟悉，谐趣而温馨。曾几何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兵的时候，他们的宿舍里就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封不知道谁的女朋友写来的信，最后居然成了所有人的情书。再有的时候，当连部的通讯员喊某某去接电话的时候，一个班的人都会一拥而上，然后一个压一个，就好像那电话也是打给自己的一样。 　　白流苏脸上的刀疤依旧还在，这使得她身上平添了许多的杀气，倘若她不言不笑的话，很难有人相信，这个女子才不过二十三岁而已。二十三岁，放在欧阳云穿越前的那个时代，那还是孩子，甚至都还在读书呢。然而在这里，白流苏却已经成了一师之长，手下已经统领了万余人的队伍了。这种姿态的白流苏，欧阳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他毫不怀疑，这也许才是她厚厚防护下的真实面目。这让他很是感慨，他不禁想：“流苏毕竟还是个孩子啊，自己让她担负这么大的职责，是不是太残忍了？” 　　他一时有点失神，女兵们却有人注意到他了。“啊呀！总司令！”有人轻呼出声，登时，帐篷里所有人都停止了疯狂的打闹，变得一本正经起来，那个花小兰还有白流苏更是有一阵手足无措，脸上红得跟什么似的。女兵们迅速走向自己的工作岗位，白流苏撩撩头发走向欧阳云，先不好意思的看了欧阳云一眼，没发现什么异样，问道：“你怎么来了？” 　　欧阳云笑笑，问道：“男兵都被你赶走了？” 　　“他们在后边的帐篷里。” 　　“都吃过饭了吧？” 　　“嗯。” 　　“那集合队伍吧，山室宗武部到南昌了，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再过两个小时，他们就会发动进攻。” 　　“知道了。” 　　“黄彩英！”欧阳云忽然大声喊白流苏的警卫营营长。 　　“到！”黄彩英走过来，立正敬礼。 　　“保护好你们师座，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是！” 　　“流苏，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要集合队伍呢！” 　　“五分钟！” 　　“好吧！” 　　师长跟总司令离开了帐篷，登时，花小兰等人又活跃起来。花小兰：“都是你们不好，这下好了，被总司令抓个现成。” 　　“没事的。”黄彩英眨眨眼睛说道：“我们师座是总总司令，有她在，总司令绝对不会怪罪我们的。” 　　“总总司令，彩英，你这词用得好，咯咯——” 　　欧阳云和白流苏一前一后出了帐篷，刘奎和游晓莲等人看到，立刻挥挥手，带着其他人往后面退了退。 　　欧阳云见状笑了，谓白流苏道：“看看，刘奎比黄彩英他们识趣多了。” 　　白流苏脸上发烫，心中有小鹿跳动，面上却装作听不懂，嗫嚅道：“作战计划都安排好了，是不是——”话没说完，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她的身体本能的一阵僵硬，随即便松弛下来，偎进了欧阳云的怀里。 　　“我们这该叫战里偷闲了。”欧阳云在她耳边柔声道：“流苏，如果觉得吃力，还是回去广州当你的歌星吧。看你，这段时间可又瘦了。” 　　“大哥。” 　　“嗯？” 　　“我挺喜欢这种生活的。从前没觉出，现在终于意识到了，军营才是最适合我的地方。而且，手上能够掌握一支部队，也能帮到你是不是？上一次，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唔！不要……有人……唔……” 　　“流苏！” 　　“唔……” 　　“我讨厌冬天。” 　　“什么？啊，你坏死了——” 　　就在欧阳云和白流苏战里偷闲的时候，余干，钱光明一声令下，学九旅下辖的所有坦克、战车、军卡、特种车辆嘶鸣着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学九旅一步二车的编制，作战主力为坦克部队，总共四个团的坦克部队轰隆隆开上冰原，登时将刚刚寂静下来的夜给搅醒了。 　　与此同时，南昌东南过去十公里的向塘乡，第112师团在山田城二的严令下，近一万三千余鬼子正吭哧吭哧的徒步狂奔着。第112师团总共配备了不过两百余辆军卡，这些军卡撑死了装下四千余鬼子步兵，剩下的鬼子便只能徒步了。 　　二十分钟过后，学三师也动了，该部一个战车旅一个步兵旅以及大约两个团的师部直属部队悉数机械化行军，他们沿着鲁治白手下的狼牙侦测出来的安全线路，沿着赣江西岸疾驰，目标却是二十公里外的厚田村。 　　南昌县的第11师团，在师团长山室宗武的指挥下完成了临时防御阵地的构建以后，该部第11骑兵联队在联队长田边勇的率领下，开始了周边地区的侦察工作。又过去半个小时，该部第12步兵联队在联队长安达二十三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向位于赣江东岸、五公里外的东新乡运动，同时，第11战车联队在第43步兵联队的簇拥下，开始向南昌市区进发。 　　狮子门以西地区，西路军的小鬼子们挑灯夜战，继续大兴土木作业。而与此同时，中岛箐村率部从西、南两个方向围住了高安，然后就等着池田真三的第145联队从东北方向杀过来了。 　　西尾寿造的第2军支援过来两个师团，让冈村宁次信心大增，他和吉本贞次以及横山勇磋商以后，没能抵挡得住围歼一部学兵军的诱惑，决定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行动，而如此一来，他们却失去了绝佳的突围时机—— 　　楚天歌部奉命从武宁赶往靖安，最少需要十个小时左右。这十个小时，乃是冈村宁次集中兵力打通北逃通道的绝佳时机。而他一旦错过这个机会，那么他便会发现，不管他之后选择往北或者往南甚至是往西，该部被团灭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了。 第1409章 战车间的较量 　　余干至南昌的距离为七十公里左右，学九旅以三十五码左右的速度狂奔，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出现在了距离南昌仅有五六公里的麻丘镇。此时南昌周边的城镇村庄，几乎都毁于战火，加上大雪将许多地标都覆盖了，所以，当前头开路的侦察兵出现在麻丘镇这片废墟前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究竟到了哪里。 　　麻丘镇本来有三百余户人家，将近五百幢房屋，现在却变成了一片废墟，完好的房子不过只有十余幢而已。两个侦察兵是幸运的，因为便在这仅余的十余幢建筑中，其中一间平房居然还亮着灯。 　　亮灯的是一户姓徐的人家，该户的男人在白天被日机炸死了，现在只剩下孤儿寡母而已。 　　此时，做母亲的正想趁黑出去找点吃食，忽然东边传来了轰隆隆的引擎轰鸣声。她吃了一惊，正要往回跑，一道灯光照过来，然后一个声音喊道：“大嫂，不要害怕，我们是学兵军。” 　　女人闻言站住了。一辆两轮摩托开了过来，在她身边停下了，刺眼的灯光里，两个学兵先后下来，其中一个走向她，对她说道：“大嫂，我们是学兵军，是来打鬼子的。请问你们这是哪里，距离南昌还有多远？” 　　女人是知道学兵军的，她壮起胆子说道：“这里是麻丘镇，过去三公里就是南昌城了。长官，你们，你们能给俺一点吃的吗？家里一点吃食都没有了，娃儿饿得哭！” 　　两个学兵闻言先是一惊，听完后半句话，二话不说，各从身上掏出一份干粮递过去，其中一个说道：“大嫂，这个你先拿着。等打完这一仗，我们的人会给你们送粮食的。大嫂，南昌县是往这边走吧？” 　　接过粮食，女人的眼泪就下来了：“多谢你们。是的，你们这是要打那里的日本人吗？” 　　“你见过他们？” 　　“有好多车子往城里去了，我远远的看到过。” 　　“大嫂，谢谢你，这个情报对我们很重要！” 　　两个侦察兵没做丝毫停留，立刻原路返回，并在距离麻丘镇大约两公里的地方堵住了大部队。钱光明接到报告，眼前登时一亮。既然是突袭，那自然越早发现敌军越好。本来，为了保证突袭的效果在进攻前还要放出大量侦察部队确定敌军方位的，现在，却可以直接推过去了。 　　“陈绍丙！” 　　“到！” 　　“待会你部留一个团驻守麻丘，让兄弟们注意警戒！随时保持联系！” 　　“是！” 　　“其他人跟我直推。张诚！” 　　“有！” 　　“你们旅走第一个，告诉兄弟们，不要吝啬照明弹，可劲了造！记住，优先攻击敌军战车！” 　　“是！” 　　钱光明一声令下，学九师随即以两个坦克团为前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南昌城内杀了过去。 　　是时，第11师团和第112师团刚刚在南昌县南郊完成会合，山室宗武和山田城二聚在一起，先是交换了一下情报，再讨论了冈村宁次下达的战斗任务以后，遂决定兵分四路，其中南昌城至东新段为主攻，还有一路则绕道富山，从那里发动偷袭。 　　山室宗武：“我们以正面三路吸引支那人的注意力，给富山那一路制造偷袭的机会。不管正面伤亡有多大，只要富山那一路能够成功渗透进去，摧毁支那人的指挥部，那么这一仗就赢定了。要是能够打死或者活捉欧阳云的话，那么我们就是拼光了都值得！” 　　山田城二表示同意：“真要能杀死欧阳云，别说把我们东路军全填进去，便是把西路军也填进去都划算。只是有一点，支那人的炮兵怎么办？司令官阁下让我们特别警惕支那人的炮兵，我们缺乏足够数量的重炮，这可是个难题哪！” 　　“那只能依赖骑兵部队了，山城君，我们将骑兵部队联合起来使用如何？让他们绕道南新乡从那里渡江，然后等支那炮兵暴露以后，再来个突袭！” 　　“这倒是个好办法，那么就这么办吧！” 　　“吆西！那就开始吧！” 　　山室宗武和山田城二将两个师团的指挥部合并起来，然后以联合指挥部的名义发布命令，很快就分派好了作战任务。仅仅过去五分钟，首先是两个师团的骑兵部队集合到一起，在第11骑兵联队联队长田边勇的统一指挥下策马向南昌城方向奔去，然后，山田城二亲自率领第113联队向富山乡开去。山田城二率部刚刚离开，山室宗武举起指挥刀对簇拥在他身边的十几个佐级军官说道：“诸君，我们也出发吧！” 　　“哈伊！”众军官正大声应和，忽然西北方向升起一颗照明弹，然后枪炮声大作，众人一愣，山室宗武骂道：“八格，佐藤搞什么？” 　　佐藤正是第11师团下辖第11战车联队的联队长。山室以为他没接到命令就擅自发动进攻，却不知他们乃是遭受了学兵军的突袭。 　　学九师的攻势突然而猛烈，随着前面的侦察兵打出一枚照明弹发出攻击信号，317重型坦克团在团长杨建峰的指挥下登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了去。佐藤部居后的是大约二十余辆九七式骑兵装甲车以及一个大队的步兵。九七式骑兵装甲车乃是日军目前最好的装甲车之一。该型装甲车装甲厚度达到了12毫米，远超其前辈的6毫米，并且装备有一门37毫米的战防炮，具备相当的反战车能力，可以说是攻防兼备。佐藤将该型战车布置在阵列后方，本是想利用其优越的机动性能在关键时候完成突击的，只是他没料到学兵军会从背后杀来，他这样的安排，只是成全了“山魈”坦克的威名而已—— 　　战斗毫无悬念可言，“山魈”坦克的坦克炮口径达到了108毫米，一炮过去，别说正中了，只要挨着，那日军的九七式骑兵装甲车就是被炸翻或者被掀开盖的下场。战斗只进行了十分钟不到，先后有十一辆装甲车被击溃，该战车大队长眼见根本无法硬憾，只得下达撤退命令。 　　后列一触即溃，中列的战车部队以及步兵更不是敌手，只能跟着往西逃。 　　后面的部队乱了，溃了，佐藤即使明知道不敌，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指挥坦克部队迎击。结果却一如预料，帝国最富盛名的军工企业三菱重工一再改进的99式最新型号的坦克，面对学兵军的“山魈”重坦时，依旧好像婴孩面对成人时一般毫无还手之力。只一个照面，四辆99式便变成了一堆废铁，两辆瘫痪在那里，佐藤频频摇头的同时，知道再打下去就是全军覆灭的结果，只得带领部队沿着赣江东岸向南逃窜。一下子就将南昌城整个的让了出来。 第1410章 顺势而为 　　一个联队的战车部队加若干步兵，只抵抗了不到二十五分钟左右就被击溃，杨建峰难掩心头喜意，在步话机里大喊：“兄弟们，追上去，优先射击鬼子坦克！”然后又向张诚汇报：“旅座，我团已经击溃当面敌军。现敌军正沿赣江东岸朝南边逃窜，我部正在追击！请兄弟部队跟上！” 　　战前制定的计划，学九师将充分发挥本部队的机动性和装甲防护能力超强的特点，一旦取得突破以后，就水银泻地般的碾压过去，彻底冲垮日军的建制。然后，再以团为单位，在学三师的配合下持续冲击日军序列，彻底的冲乱日军建制，使其始终出于混乱状态中。 　　张诚接到报告，正要下令其他部队跟上，一鼓作气的冲过去，却接到留守麻丘镇的那个团汇报，说是在麻丘南边三公里处发现了大股的日军骑兵，该团有一个连正在前往狙击。张诚不知道这部骑兵是奉山室宗武的命令要从南新乡偷渡的，还以为这是日本人想出的对付他们的什么奇招。他脑筋转得极快，立刻下令杨建峰放弃追击日军的战车部队，让他们向东南方向运动，争取从侧面冲击日军的骑兵部队。同时，他又变更主力部队的进攻方向，其它各团悉数向左转，直接迎向了“来袭”日军骑兵。 　　佐藤部居然被学兵军重坦部队偷袭了，消息传到山室宗武耳中，他登时反应过来，意识到这是欧阳云预留下的黄雀。当下立刻收拢部队回去防御阵地，同时将炮兵往南边藏，然后又分别给山田城二以及田边勇去电，让后者立刻原路返回，又请前者暂缓去富山乡，转向南行，看看有无机会包抄来袭学兵军的后路，先解决了这只黄雀再说。 　　两份电报一前一后发出，看似及时，事实上却已经晚了。 　　先说田边勇率领的骑兵联合部队。该部日军总共将近五千人，因为清一色的高头大马，所以虽然是晚上却也速度奇快。当头的大约一个中队的骑兵跑在最前面，他们首先和三个担纲侦察任务的学兵遭遇了。双方随即展开激战，三个学兵自然不是一个中队的骑兵的对手，但是他们却利用枪声成功的发出了警报。 　　三个学兵寡不敌众，在击毙了九匹战马杀死了五个鬼子以后英勇捐躯。 　　田边勇赶上来以后，断定这三个学兵“应该是学兵军的侦察前哨”，权衡以后，决定朝北边发起试探性的进攻。他将探路部队增加到一个大队，以这一个大队为前锋，主力部队缓缓跟上向麻丘镇进发，很快就和麻丘镇赶来增援的大约一个连的学兵发生了交火。 　　一个连的学兵，百余杆卫青式和去病式，其展现出来的强大火力绝对够小鬼子喝一壶的。要知道，骑兵的作战特点在于速度和近身作战，而这种交叉持续火力却是骑兵部队冲锋的克星。激战五分钟，一个大队的前锋骑兵先后发起三轮冲锋，都没能冲到该连学兵三十米范围内就被打死打伤了三百余人。情况汇报到田边勇那里，小鬼子大怒，此时，虽然他们已经发现了南昌城方向有战斗，但是却以为那是佐藤率先发动进攻了。他少尉计算了一下，觉得不管怎样都应该也有能力吃掉这一个连的学兵，遂调动两个大队分左右包抄上去，同时，亲自率队从正面缓缓逼近。 　　悲催了！负责从右边包抄的那一个骑兵大队也就罢了，负责从左边包抄的那个骑兵大队才向西北方向奔跑出去一千米左右，当头的几个鬼子忽然发现一片灯柱远远朝这边驶近来，又听见隐隐约约的引擎轰鸣声，有人便提出质疑：“怎么会有战车向我们这边开过来？”左路骑兵大队的大队长是一个名叫华原以资的大尉。他回答得好：“应该是佐藤阁下的战车部队赶过来增援了吧？不行，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得手！”其他人一想有理，于是以更快的速度冲了上去，好了，他们这一加速，正好将己部的左翼完全暴露在学二十七旅战车部队的面前。然后，华原以资这边刚刚下令向敌人发动冲锋，那边，冲在最前面的三辆“扬子鳄”同时开火，三团火光在华原骑兵大队的阵列中炸开，登时马嘶声人嚎声响成一片，华原骑兵大队本来挺严密整齐的阵列立刻豁开了三个口子。 　　突如其来的炮击将鬼子们完全炸懵了。华原反应过来，大叫：“八格，是支那人！” 　　“阁下，现在怎么办？”有一个中队长问他。 　　华原正要回答，又是几声炮响，然后他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身子痛并飞舞着，嘴里发出一声：“啊！”连人带马被气浪掀飞了。 　　华原一死，该部鬼子骑兵登时大乱。而当一枚照明弹升上天空，将这片天地照得透亮，同时也将进攻学兵的阵营掀开了一角，这一个大队的鬼子骑兵登时完全失去了斗志。他们除了百余个鬼子在一个中队长的率领下嘶嚎着向轰鸣着的“扬子鳄”冲过去，其他人悉数掉转马头转身就向主力部队跑了过去。 　　学二十七旅当头的是325团，该团团长吴奇铭见状嘴角一撇，冷嗤道：“SB，送死的！”然后传令：“别开炮，直接撞死他们！” 　　“收到！”325团的坦克兵们来劲了。 　　后方的钱光明却不爽了，他在步话机里大骂：“吴奇铭，你个混蛋小子，有你这么败家的吗？那么多好马！兄弟们，听我的命令，尽量射人不射马！” 　　“是！” 　　吴奇铭被骂也不恼，嘀咕道；“师座都成财迷了。现在都是机械化作战，这马要了毛用啊？！” 　　他旁边的炮手听了，认真的说：“团座，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再不济可以吃肉吗！” 　　“啊！你个混蛋小子，这仗还没打完居然都挂念起吃马肉了！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听我的，继续用炮轰！反正这大冷天的，马死了这肉一时半会也坏不了。要是活的，只怕师座舍不得杀！” 　　炮手听了坏笑，大声喊道：“得令！”喊着，大拇指一按，“轰”的一声，车身一阵巨震，一股硝烟升腾开来，他居然没让驾驶员停车就开了一炮。 第1411章 炸开抚河 　　左侧的华原大队一触即溃，加上山室宗武要求撤退的命令到了。田边勇一收缰绳，将坐骑勒得前腿腾空，环顾四周喊道：“撤退！撤退！” 　　“吁——”一阵马嘶声响起，几千匹马在骑手的控制下先后调头，随即以更密集的阵形沿回路奔去。当头的是本来拖后的小室大队。大队长小室幸哉大尉冲在第一列，他正一边控马疾驰一边大声传达华原的撤退命令，忽然听见右前方传来引擎轰鸣声，然后最少最少三四十盏大灯转了过来，强烈的灯光让他双目一阵眩晕。他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一勒缰绳，坐骑登时人立起来，发出了一声嘶鸣。 　　几乎是本能的，紧跟着他的百余骑纷纷做出了相同的动作，然后一片马屁嘶鸣声响起，短短两分钟时间内，小室大队近千匹疾驰中的战马居然生生的停了下来。 　　“阁下，怎么啦？”一个不明所以的中队长趋马上前发问。他话才说完，右前方五六百米处一阵发炮声响起，他才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十几个火球已经在他们队列中炸开了。一枚炮弹几乎正好落在他和小室幸哉中间，于是，一片火光中，他和小室幸哉心有灵犀的同时惨嚎起来，一边挥动着四肢舞蹈在火球的顶端，下一刻，双双变成了尸体砸在了冰冷的冰原上。 　　正是杨建峰团赶到了。“山魈”重型坦克一出现在联合骑兵部队面前，就给鬼子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说从左翼包抄的鬼子骑兵在遭遇“扬子鳄”攻击的时候还有勇气发起决死冲锋的话，那么面对“山魈”，他们却连一丝一毫挑战的勇气都没有。 　　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炮弹，砸中敌阵就是极其凶狠的一口，绝对能够咬开一个大豁子。而如果直接命中的话，那么甭管打中的是人是马，结果都一样，一团烟火升腾开去以后，原地便只剩下一片碎肉还有一堆余烬—— 　　“我们被包围了！”“阁下，南边也有敌人！”……来路被敌军堵死的消息很快传到田边勇耳中，小鬼子再也忍耐不住，狠狠的骂了一句：“八格牙鲁，佐藤的装甲部队呢？他们是聋子吗？为什么不过来支援？！” 　　“田边君，立刻给山室中将发电求援吧！”第106师团骑兵联队的联队长右京前卫中佐说道。 　　“阁下，我们和长桥君失散了！”一个参谋回答他。 　　长桥正是通信队的队长，此时，他和其负责的通信队已经不知道被狂奔的马流冲击到哪里去了。 　　一颗接一颗照明弹相继升空，“卫青式”和“去病式”特有的枪声响起，更多的鬼子连人带马被放倒，马嘶声、人嚎声响成一片。其中有不少人被惊马摔下马背，然后被马拖拽着在冰原上狂奔，他们歇里斯底的嚎叫着，叫声之惨，让小鬼子们肝胆寸裂、惶惶不可终日。 　　“向东撤！向东！向东！”田边勇审时度势，果断的更改撤退方向——哦，不，应该是逃跑方向。 　　此时，将近五千的骑兵联合部队所余不过三千五百人了。 　　日军向东面逃窜，钱光明远远看到，嘴角撇起冷嗤道：“还真是天堂右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哪。”说着拿起话麦，呼叫学二十七旅旅长顾兵，对他下令：“让兄弟们注意方位，一旦射程可及，给我把抚河炸开了！” 　　“收到！”张诚心领神会。 　　东北方向枪炮声响个不停，山室宗武听取了佐藤的汇报以后，得知这部敌军拥有大量的战车部队，而且来自东边，登时大怒。他愤愤骂道：“八格，第一航空兵团的侦察兵怎么搞的，他们不是说香山敌军已经去到永修了吗？八格，难道这是余干的敌人？可是，那里不是只有一个团吗？” 　　山室宗武一开始还想先集中力量歼灭这只黄雀的，但是现在发现这只黄雀原来是只苍鹰，他这个心思登时歇了。一个严峻的选择摆在他面前，对于骑兵联合部队，救还是不救？“八格，八格，八格！”他连声骂道，忽然一咬牙做出决定：不管了，还是报告给司令官，请他拿主意吧！ 　　单就爆发力和灵活性而言，骑兵部队要远胜过战车部队。而如果不是学兵军的战车特别皮厚耐打的话，双方正儿八经的交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当然了，现在的南昌东郊战场，这种假设是不成立的。且别说日军仓促应战序列已经被完全打乱，就说学九师的“山魈”还有“扬子鳄”——这两款战车不仅自身防护能力超强，而且装备的武器又特别犀利。所以，纵然小鬼子有所准备，装备了大量的炸药包、集束手榴弹之类的爆破武器，可问题在于他们近不了身哪。 　　日骑兵全体转向，呼啦啦的向东跑去，短短五分钟，就将追击的学兵军拉下了一千多米。逃跑的过程中，田边勇和右京前卫频频回头观望，发现这一点以后，两个人绷紧的脸皮稍现松弛，高悬着的心也终于归位落进了胸腔里。“再加一把劲，我们就能摆脱支那人的追击了！”田边勇如此鼓励手下的士兵。然而，他这句话才刚刚说完，一阵炮弹的尖啸声响起，下一刻，距离他大约五六百米的地方升腾起一片烟火，然后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 　　尖啸声从头顶掠过的时候，田边勇还有右京前卫等鬼子悉数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的伏在了马上。然后，看到学兵军的炮击效果以后，右京前卫大笑起来，喊道：“吆西！支那人的炮击技术实在是高哪！” 　　“哈哈哈！居然能偏差出去五六百米，这样的水平，实在是了不得呢！”有鬼子附和道，然后齐声大笑起来。 　　五六百米的距离，对于已经跑起来的战马而言，也就是半分钟的时间。小鬼子们笑声未绝，前面大约两三百骑忽然惊呼起来。而就在他们的惊呼声中，最少三十余匹战马连同他们驮着的鬼子兵一头就冲进了冰冷的抚河里，然后凄厉的马嘶声还有人嚎声就响了起来。众鬼子纷纷赶紧收紧缰绳，然而饶是如此，依旧有将近百余骑收势不住，紧跟着冲进了冰冷的抚河里。 　　被破开冰面的抚河，瞬间变成了一扇地狱的大门，开始无情的吞噬起鬼子骑兵的性命来。 第1412章 我们上当了 　　学兵军的炮弹还在朝前方打着，此时，田边勇和右京前卫终于看出玄机了——那些炸开的烟火中居然有白花花的什么随气浪升起——那分明就是冰盖下面的河水哪！ 　　田边勇登时大叫起来：“八格，我们上当了！” 　　右京前卫则咬牙切齿道：“支那人狡猾狡猾的！” 　　冲在最前面的吴奇铭看到了这一幕，笑了：“狗日的一帮子蠢蛋，居然连抚河在这里都不知道！” 　　他旁边的炮兵嘿嘿一笑，道：“团座，看来我们今儿个还有冻马肉可吃呢！” 　　“丫挺的，你就知道吃！” 　　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右京前卫痛骂了学兵军的狡猾以后，问田边勇：“田边君，现在怎么办？” 　　“只能往北突围了！赌一把！” 　　右京前卫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只有这样了，支那人以为我们会向主力部队靠拢，我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只是，主力部队怎么还不过来支援，如果有部队从南面或者西面偷袭支那人一下，我们再适时发力，说不定能够反围剿支那人呢！” 　　“谁知道呢，也许赣江西岸的支那人也配合进攻了吧！不管了——士兵们，向北冲！”田边勇说到最后，忽然大喊道。 　　“向北，向北！”他身边的鬼子们登时齐声喊道。 　　田边勇的命令下得有点迟。等他从北边突围的命令传出去，已经有将近一个大队的鬼子冲进了抚河里。这些鬼子骑兵最终只有五十余人幸运的踩着那些没有破裂的冰面突破了抚河的封锁，而其他人要不是直接掉进水里被冻成冰棍，要不就是被后继的炮击炸死，再有的则是在学九师打扫战场的时候被执行了战场纪律。 　　田边勇的判断是正确的，北边确实是南、西、北三个方向上学兵军兵力最为薄弱的一环，在他们忽然改向突围的时候，北边拢共不过只有一个团的“扬子鳄”中型坦克团以及一个团的步兵而已。只是，便是这两个团构建起来的防线，却也不是将近三千的鬼子骑兵可以硬憾的。 　　两个团长，坦克团的名叫顾小华，步兵团的名叫向勇钢。其中，向勇钢的这个步兵团正是奉命滞守麻丘的那支。 　　鬼子骑兵忽然转向朝己部冲来，两个团长都是又惊又喜。他们第一时间取得联系，然后统一指挥，很快就布下了防御阵势。 　　北边只有两个团的学兵，其它方向却都至少是旅级以上，这兵力的多寡自然一目了然。本来最北边的鬼子骑兵一旦转向，立刻变成了先头部队。这些鬼子骑兵掉转马头以后，猛然发现对面的敌人阵形居然很是稀薄，一个个皆看到了生的希望，本来低迷的士气登时有所回升！ 　　“冲过去，冲过去就是胜利！”有鬼子军官如此喊着给部下打气，随即，众多鬼子跟着呼喊起来。他们快马加鞭，一边挥舞着皮鞭使劲的抽打着坐骑，一边弓着身子伏在马背上，嘴里还不停的呼嗬着。 　　不过十秒钟左右，这部当头的鬼子就冲到了距离顾小华和向勇钢部不过三百米的距离内。顾小华见状，知道不能再让他们冲近了，因为那样一来，坦克兵倒是无惧，但是步兵们可就危险了。他一声令下，总共二十八辆“扬子鳄”登时纷纷开火，下一瞬，坦克上的机枪也打响了，而随着向勇钢也下达开火命令，瞬时，一条长度在一千米左右，由千余支步枪、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线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宽口镰刀一样切了出去。 　　这种密度的火力，鬼子骑兵根本无法躲避。冲在最前面的两百余鬼子连人带马全部被撂倒，一片人仰马翻中，后面的鬼子又冲了上来，而迎击他们的是同样密集的火力——短短五秒钟，千余鬼子就这样倒在了顾小华团和向勇钢团的炮口和枪口下，而后面的鬼子骑兵，犹在源源不绝的送上门来。 　　很多鬼子骑兵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可是，这马本来就有群从性，一旦奔跑起来就很难收住势；另外，后面的部队正山一样压上来，容不得他们迟疑，以至于他们稍一愣神，坐骑已经扑入了那片弹雨，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的身子被数十颗子弹集中、又或者被炮弹撕碎，却是连考虑的机会都没有了。 　　鬼子骑兵争先恐后的冲向顾小华团还有向勇钢团面前送死，这一幕被南线、西线的学兵们看到，可羡煞他们了。杨建峰摇摇头，叹息：“妈拉个巴子，老子这么辛苦只捡了点零碎，顾小华这狗日的出门踩狗屎了，居然撞上这样的大运！” 　　吴奇铭看得目瞪口呆，醒过神来以后，他愤愤骂道：“狗日的傻啊！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还不管不顾的往前冲！狗日的也过来一些给老子杀啊！” 　　炮兵在一边偷笑：“师座这回亏大发了！” 　　“什么？” 　　“照这样下去，打完以后能逮到一百匹活的都是幸运的！” 　　“你个狗日的，好好打你的炮，到现在为止，你才打死几个鬼子！狗日的，早知道老子去北边了！” 　　似杨建峰还有吴奇铭这般羡慕顾小华和向勇钢羡慕得破口大骂的学九师军官大有人在，而他们这种态度要是被田边勇和右京前卫知道，估计两个鬼子会气得当场呕血三升而亡。两个鬼子都漏算了一件事，或者说，是日本人至今为止都还没有吸收教训。卫青式枪械火力的强大，实在不是能用人数予以填平的哪。当然，如果田边勇现在有上万人的话，那绝对可以冲的过去，只是，他们才三千人不到就想冲击有将近三十辆坦克提供重火力点、千余卫青式和去病式交织成的火力防线，这种行为和送死还真没有什么区别。 　　战斗毫无悬念可言，等田边勇和右京前卫发现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时候，大势已去。而此时，倒在顾小华和向勇钢他们面前的鬼子，没有两千也最少有一千五。 　　两个鬼子中佐被千余部下团团护住，田边勇不禁发出长叹：“八格，为什么会这样！” 　　右京前卫脸色一片煞白，他看着越逼越近的“山魈”、“扬子鳄”等战车，再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那一几颗正在缓缓降落的照明弹，猛的大叫一声，将手上的指挥刀插进了腹部…… 第1413章 乱战前奏 　　赣江东岸的战斗并不是今夜的唯一。 　　早在半个小时前，安义县东南过去十公里左右的潦河和北潦河的交汇点塘口村，张栾公的学七旅正在和池田真三的第145联队已经发生了交火。池田真三奉冈村宁次的命令，本想偷偷的绕过安义县，然后直接进攻防备空虚的奉新的。可是，此时的南昌地区，鲁治白和其麾下的狼牙们以小队为单位，早就散布各处，所以池田真三自以为是的偷袭其实一直在狼牙们的监视下。 　　在青湖乡就盯上池田部的狼牙小队，小队长名叫成仁。成仁开始还以为这部鬼子想偷袭安义，所以不声不响的跟了一路，一直跟到与万埠隔着潦河相望的东阳镇，这才断定这部鬼子不是想偷袭安义而是别有打算。他迅速的和周边的几个狼牙小队取得联系，大体掌握了其它几支日军的方位，便呼叫张栾公，对他说要送他一笔大功劳。 　　张栾公搞清楚情况以后，兴奋不已，毫不犹豫的亲自点起两个团的人马狂奔到塘口，布下了埋伏。 　　激战一个半小时，第145联队损失了一个大队以后，池田真三只当已部意图已经被学兵军识破，遂只好向岗村如实汇报：因为遭遇优势学兵军狙击，已经无法按照规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 　　池田的电报比山室宗武的电报早十分钟发出，这边，冈村宁次刚刚被吉本贞次告知第145联队已经无法及时完成对高安守军的包围，正大为恼火，山室的电报到了。老鬼子再也按捺不住，登时破口大骂：“八格牙鲁！山室这个笨蛋，这种事他自己都不能拿主意吗？那还要他这个联合指挥官干吗？回电，告诉他，如果他觉得无法胜任联合指挥官，请他让贤给山田城二好了！饭桶！一帮饭桶！” 　　中岛菁村率领的第106师团主力早已经就位，已经从西南两个方向将高安围得死死的，只等第145联队及位那就可以发动进攻。围三而阙一，高安守军如果不想被围歼在高安，那只有向东撤退。可是东边，冈村的西路军主力早已经构建好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本来，冈村宁次千算万算，高安的学兵军都是死路一条，然而现在，他却犹豫了。 　　吉本了解冈村的困扰，在按照他的意志回完电报，走过来对他说道：“阁下，让中岛君继续如期发动攻势吧！高安守军即使撤往奉新也不怕，西尾司令官的第2军主力已经南下了。让池田部退守立新吧，只要他们能够守住立新，那么，我军就还有全歼高安守军的希望。且，还能找机会将永修县敌军切割出来予以围歼！” 　　冈村默默的想了想，问道：“可是，如果欧阳云的主力配合高安敌军两面围攻我军呢？” 　　“那就看我们和高安敌军谁更坚挺了！” 　　冈村的假设一旦成立的话，那么狮子门至高安的战场上就将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冈村的西路军主力还有高安学兵军在被围攻的同时又是围攻的主力，战况的走向便会果如吉本贞次所说的那样，就看谁更坚挺了。 　　“我们的优势在于兵力比高安敌军要多得多，弱势则是没有炮兵和有效的反战车武器。当然，如果我们能够坚持到白天，有了航空部队的支援，那么情况会好很多——阁下，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如果西路军能够摆脱当前危机的话，我们其实能同时对欧阳云的主力形成围攻之势。这种可能一旦成立，那势必会引发更大的混战，因为支那人在永修还有一个机械化师。届时，该师伺机而动的话，那么就能对东路军形成反包围。阁下，我有个假设——欧阳云迟迟没有发动进攻，会不会是担心东路军——现在偷袭东路军的支那军根本就是规模很小的一支部队——” 　　冈村听了吉本的分析，眼睛眯了起来。他走到作战地图前，用心的看了一会，忽然一巴掌拍下去，说道：“无论如何，高安和安义都必须拿下，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彻底改变当前被动局面。传令——全军继续加挖反坦克壕，务必要挖到让支那坦克寸步难行的程度。另外，让中岛菁村发动进攻吧！告诉他，作战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全歼高安守军！” 　　“哈依！” 　　距离冈村的指挥部大约十公里，狮子门东侧璜溪乡废墟上的学兵军临时指挥部内，欧阳云和姜黄永以及总司令部的一帮参谋趴在作战地图上，也正在推敲着接下里的战局走向。 　　钱光明的战报刚刚发来，欧阳云就对众人说道：“今晚是关键，等到天亮，还不知道鬼子的航空兵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一切作战行动以速战速决为要旨，都把脑筋给我开动起来！” 　　姜黄永：“小长官，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看，今晚要想让战局明朗化，关键在二师。只要二师能够顶住日军的狂攻，牢牢的守住高安，那么，冈村的主力肯定抵挡不住我们的进攻！而只要击溃冈村老鬼子的主力部队，届时，小鬼子就只能听凭我们玩了。” 　　“不要担心二师，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十八师。鲁治白刚才传回情报来了，小鬼子在西山和大城之间大肆开挖反坦克壕。看来，冈村是想用人命来削弱我们的战车优势了。给钱光明和白流苏去电，让他们不惜代价，一定要狠狠的打痛鬼子的东路军。告诉他，等我们下半夜发起总攻的时候，我不希望身后还有一个大队成建制的鬼子部队。” 　　“好的，我这就和他们对话！” 　　“门奎里呢？问问他，准备得怎么样了！告诉他，如果实在不行就让我的娘子军上！” 　　“是！” 　　“亚瑟呢？他派去增援张栾公的部队到哪里了？联系一下楚天歌，让他快，快，快！” 　　“是！” 　　“游小莲！” 　　“到！” 　　“你挑选一个营，告诉姐妹们，我今晚准备把你们当狼牙用，问问她们有没有信心，如果没有信心，就让刘奎的警卫团上！” 　　“总司令，我们有信心！” 　　“我不是问你一个人！” 　　“我这就去！” 　　欧阳云一个接一个命令发出去，此过程中，他右手上从未脱过香烟。游小莲离开以后，刘奎凑近他低声说道：“总司令，还是让我带人上吧！让娘子军上，总觉得太残忍了些！” 　　欧阳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没有回他的话，说道：“给我接张田泉！” 　　“是！” 第1414章 高安夜战 　　很少有人知道，欧阳云之所以对这场战役充满必胜信心，其最大力量的来源便是炮兵。 　　炮兵乃步战之王，这话放到几十年以后或许未必就是真理（当然，如果从二炮的角度去看，依旧是真理），但是现在，却绝对没有人敢怀疑大炮对于战争的重要性。“子母弹”是从“烟花弹”的基础上研发出来的，虽然并没有动用到制导这类高新技术，但是却也当得上机密一说。 　　在“飞弹”已经引起不知道多少国家注意的情况下，欧阳云还断然将颇有“飞弹”风采的“子母弹”拿出来，由此可见他对炮兵的看重。为了确保学八师的大炮不被天敌克死，他可是连“杀手锏”都拿出来了—— 　　“老张，下半夜的战斗，关键还在你们！不要吝啬炮弹，打光了也在所不惜！” 　　“总司令，田泉晓得！” 　　“待会就和鲁治白联系吧，你们直接听他指挥！” 　　“是！” 　　高安，学二师的指挥部内，刘哲良和陈良宇、关山琦面对众团长以上的军官站着，三个人的脸上，皆一片肃杀的表情。 　　刘哲良沉声说道：“兄弟们，就在我们的后勤辎重车里，在狮子门山下战死的兄弟的遗骨还是温的呢。他们当中的不少人，不仅是儿子，还是父亲、丈夫，有些人甚至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们一起出征，说好了一起凯旋，但是现在，他们却永远的离开了。有人也许要说，打仗嘛，死人是难免的。但是我要说，这是屁话，是谬论！是最不负责任的借口！”顿了顿，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他说道：“狮子门之败，是我们的耻辱！这种耻辱只有用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本来，我以为在南昌已经没有机会一雪前耻了，但是老天保佑，小鬼子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兄弟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来，让日本人还有我们的兄弟部队看看，我们二师不是孬种，我们的血是热的，我们的骨头也是铁做的……” 　　狮子门一战，对二师来说是奇耻大辱，这已经成了二师学兵的共识。而因为欧阳云有意的压制，他们心中的耻辱感越来越强烈，早就到了爆发的边缘。当冈村宁次还在猜测高安守军在第106师团主力部队的围攻下会往哪个方向突围的时候，他压根儿没想到，学二师的学兵们不仅没想到突围，而且正在全力谋划反攻——布，不是反攻，二师反围歼！ 　　就在中岛菁村将第113联队放在高安西门三公里处的龙口，又将第136联队放在高安南门两公里外的山背村，摆出一副进攻姿态的时候，学二师仅余的大约一个团的战车部队在刘哲良的率领下悄悄的从北门离开，绕行十五公里，埋伏在了距离龙口不过五公里的官田李家村。 　　九点四十左右，中岛菁村一声令下，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升上半天，下一刻，第113联队和第136联队同时发动了攻势。加上第106师团师团部直属部队，总攻一万两千余鬼子声势浩大的向高安发起了进攻。 　　一颗接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喊杀声震天价响起，十分钟过后，第136联队首先和埋伏在高安南门卫锦江边上的学四旅114团展开了激战。 　　日军的指挥官是第136联队的联队长岛村南山大佐，他一出手就不留余力，一边命令居前的一个大队鬼子和114团展开对射，一边命令另外两个大队从两边突破，想利用锦江冰封没有阻碍的特点发挥兵力优势，好一举突破学二师的外围防线，直接兵临城下。 　　冈村和中岛之所以觉得拿下高安毫无悬念，仰仗的便是兵力优势以及锦江封冻构不成天险。他们却没想到，刘哲良和陈良宇等人之所以敢决定反攻，也正是想借锦江封冻这一天气因素作文章。 　　南门，学二师的最高指挥官乃是陈良宇。陈良宇将日军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他用步话机通知下面的114团团长乌蒙：“别管两边的鬼子，守住正面就成！”然后又呼叫城内的吴景祥，说道：“先左后右，做好战斗准备！” 　　吴景祥的炮团，绝对是第106师团最大的噩梦，该团在狮子门的时候就曾经给予第33师团的炮兵联队重创，而在进入高安以后，立刻被刘哲良给雪藏了起来。学兵军的伪装功夫是一等一的，日军连番侦察都没能察觉到吴景祥团的存在，这也让中岛菁村胆子越壮。岛村南山在锦江对岸远远的观望，发现高安城内并没有派出军队狙击左右两侧的部队，脸上露出狞笑，下令：“做好冲锋准备，等二大队和三大队上了岸，立刻开始冲锋！” 　　高安西门的战斗，滞后南门十分钟以后爆发，攻守双方官兵在距离高安城不过五百米左右的店下村展开激战。第113联队一开始就是全军冲锋，双方围绕着店下村前面的一处海拔在三百米左右的小丘打得不可开交，激战十分钟左右，第113联队便倒下了五百余鬼子，而学兵军也战死了三百余人。 　　这种没太大地利的防守战，日军的迫击炮、掷弹筒的威力得到完全的发挥，三百余学兵大多都拜这种班排支援武器所伤。 　　激战二十分钟左右，第106师团的参谋长秋山义隆向中岛菁村汇报：“阁下，如您所料，支那人果然选择了在城外防守！” 　　中岛菁村面色淡然，轻描淡写的说道：“欧阳云这个伪君子向来喜欢用一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我之所以将高安周边的支那平民往高安城内驱赶，就是想利用这一点逼迫高安守军在城外防御。看来，这一招起作用了！只是不知道，当出现巨大伤亡的时候，这些假惺惺的支那军人还会不会继续坚持这种防守战法！” 　　他话声才落，高安城内某片天空忽然闪腾起一片亮光，须臾，沉闷的发炮声响起，他脸色一变，说道：“没想到，城内居然有大炮！快通知岛村，让他注意出击的时机，可不要被支那人再耍炸断冰面的诡计！” 　　吴景祥团的第一轮炮击目标乃是南门外冲上锦江对岸的左翼日军，一个团的火炮同时轰击，登时就粉碎了该部鬼子的攻势。岛村得到中岛的提醒，担心学兵军趁势轰破冰面，造成登岸的部队成为孤军被围攻，无奈只得下令取消这一次冲锋，将部队悉数拉了回来。 　　高安南门外，日军的第一轮攻势就这样无疾而终。 第1415章 王长运 　　城内出现炮兵，而且规模不小，这让中岛菁村眉头深锁，一度陷入失神。本来，以为锦江封冻是已部的机会，但是现在因为守军有了规模不小的炮兵，有赣江之战的前车之鉴子啊那里，这锦江却变成一个大陷阱了。 　　城内的支那炮兵很狡猾，炮击一阵将第136联队逼退以后便立刻封口了，这显然是担心遭到炮火报复。围绕着锦江，对射再次展开，听着不绝于耳的枪炮声，中岛捏紧拳头想道：“必须想办法端掉城内的炮兵！否则的话，我们的兵力优势便会慢慢被磨掉！”做出这个决定以后，他找来师团部直属宪兵部队的指挥官真田豪语中佐，对他说道：“准备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部队，会骑马的，携带足够的集束手榴弹，准备偷城吧。目标，支那人的火炮！” 　　“哈依！”真田高声应道。 　　“从西边绕到北边去，选择一个支那人防守比较薄弱的地方登城！” 　　“哈依！阁下，请放心吧，卑职不会让您失望的！” 　　“真田君，拜托了，我会让岛村还有木岛加强攻势吸引支那人注意力为你们提供掩护的！” 　　官田李家村，高安附近枪炮声才响起，刘哲良一声令下，由四辆“山魈”、两辆“扬子鳄”以及六辆“鸭嘴兽”总共十二辆坦克、十七辆各型装甲车、七辆越野车组成的战车部队发动引擎，预热以后，朝着龙口疾驰了过去。 　　龙口的战斗，此时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在113联队长木岛架裟雄大佐的指挥下，日军不停息的发动猛攻，激战四十分钟以后，终于形成了突破，大约两百余鬼子突进了学兵军的阵地。 　　西门指挥战斗的是学四旅旅长王长运。王长运在老闽系就以打仗勇猛而著称，并入学兵军以后，在南京会战中又因此出名，现在已经成了李铁书麾下学一军中一等一的猛将。本来按照刘哲良的布置，他还有意雪藏了两个团的兵力，只让一个团驻守高地，现在眼见鬼子居然强势，担心高地有失，当下叫上自己的警卫连连长，吼道：“兄弟们，狗日的欺人太甚，跟老子上去驱散他们！” 　　参谋长土岱还有政治主任丁办学见了，大吃一惊，土岱冲上来一把将他拉住，吼道：“老王，你莫乱来。要上也该小张他们，哪里轮得到你！”然后，他朝两个团长喊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各挑一个连，上次支援一下！” 　　两个团长赶紧照做。这边，王长运将土岱一推，吼道：“狗日的，这里谁说了算？你们两个，老老实实的呆着，谁敢跟老子抢，老子先下了他的职务！”说着，他已经冲了出去。 　　他的警卫一见，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土岱和丁办学阻拦不及，急得大叫：“王长运，你忘记师座的交代了！” 　　“师座让我示敌以弱，我这不正是为了响应他吗？我当旅长的都上了，小鬼子见了，还不以为我们已经兵力匮乏了？” 　　前面的部队形成突破，木岛架裟雄见状大喜，指挥刀朝高地一举，吼道：“全军冲锋，冲上去！” 　　“呼嗬！”小鬼子们来劲了，端着三八大盖就往前冲去。而冲进学四旅防守阵地的鬼子听见来自身后的呼喊声，登时精神大振，一个个大叫着挥舞着枪刺和学兵们搏杀在一起，好像吃了春药一般。 　　这片丘陵高度不咋的，长度却绵延两公里左右，这也是小鬼子能够形成片面突破的原因。阵地的指挥官110团的团长方彪正要带人过去支援，那边，王长运已经大喊着冲了上来。王长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把驳壳枪，只见他左右开弓，双枪连发，瞬间将面前的几个鬼子放倒了，然后，他把双枪往腰间一插，一伸手从一个警卫的背上将一把雪亮的大刀片子给抽了出来，吼道：“兄弟们，丢他老母！” 　　“丢他老母！”他身边的警卫们都是他从原来的老闽系团带过来的老人，打仗兴起的时候都好这一口，登时，一片“丢他老母”的骂声响起，在照明弹的照耀下，一片白晃晃的大刀片子闪烁着寒光，向当面的鬼子砍了过去。 　　后方，眼见山丘顶上一片混战，土岱坐不住了，他对丁办学说道：“不行，我得带人去增援！要是被小鬼子一股气突破，我们可就被动了！” 　　丁办学摇摇头说道：“不急！”伸手一指。 　　土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王长运正追着一个鬼子军官猛砍，而那个鬼子军官在指挥刀被打掉以后，只能一味的奔逃躲避，他眉头有所舒展，不说话了。 　　王长运此时已经杀得浑然忘我了，只听见他左一句“丢你老母”，右一句“丢你老母”，手上的大刀片子几乎追着那个鬼子军官的脑袋砍。那个鬼子军官连续躲开了十几下，然后脚下一个踉跄，正努力稳住身形，却被王长运抓住机会一刀剁下，脑袋登时凭空飞起，带着一声惨嚎朝山下飞去—— 　　王长运不知道，他砍死的这个鬼子乃是一个少佐，正是率队形成突破的日军大队的大队长。大队长一死，该大队的鬼子士气登时骤降，加上山上的学兵得到旅座亲自带人增援，瞬间士气高涨，“丢你老母”声响成一片，不少鬼子莫名其妙的做了刀下之鬼，他们的进攻气势得到遏制，立刻被赶了下去。 　　王长运脱手掷出大刀，将一个鬼子扎了个透心凉，他战意越发高涨，发声喊道：“杀！”从一个学兵手上抢过一支卫青式突击步，猛的一扣扳机又打死一个鬼子，再喊：“兄弟们！冲啊！”带着几个警卫就冲了下去，然后，面对密密麻麻冲上来的鬼子，他丝毫惧意也无，稳稳的站住，枪口抖动，右手食指按住扳机，登时扫倒了一排鬼子。他这边刚刚将子弹打完，身边的警卫已经顶了上来，又是一同扫射，登时将日军的冲锋势头完全的遏制住了。 　　木岛架裟雄跟在冲锋部队后面，眼见山顶上的枪声忽然密集起来，而冲锋在前的士兵和被打得狼狈而逃的士兵撞在一起，阵形出现了紊乱，在守军突然密集起来的碾射众几无还手之力，知道继续冲锋只是徒增伤亡，抬头不甘的大叫一声，无奈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第1416章 战车再捉骑兵 　　王长运全身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当然了，这都是被他砍死的小鬼子的血。“狗日的！再来啊！丢你老母，来一个老子宰一个，来两个老子宰一双！”他嚣张的大叫，也不管人家小鬼子听不听得懂他说的话。 　　高地下面，土岱和丁办学两个人相视苦笑，前者摇摇头说：“老王这家伙，这回不知道会得意几天！？” 　　“这一仗打不了太久！”丁办学道。 　　“嗯？” 　　“只要我们能够取得这场胜利，接下来就是一场围歼追逐战。小鬼子机械化程度远远不如我们，炮兵也死得七七八八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最多三天！” 　　“不会吧？我感觉小鬼子不会这么不经打啊，毕竟这么多人呢，就是杀猪也够屠一阵子的。” 　　“要不咱们打个赌？” 　　“不赌，赌不过你。” 　　王长运、土岱还有丁办学还在604团的时候就是老搭档，王长运被调到学四旅当旅长，他别的什么要求也无，只提了一个，希望土岱和丁办学继续给自己当帮手。刘哲良也是真看重他，亲自出面去找欧阳云说道，最终成全了他这个要求。 　　土岱和丁办学正在这边打嘴仗，高地上的战斗又开始了。木岛架裟雄接到了中岛菁村保持攻势以掩护真田豪语部偷城的命令以后，草草的收拢了一下部队，便下令再次发动进攻。 　　与此同时，南门锦江外，岛村正南也再次发动了一轮攻势。而就在西门和南门外再次枪炮声大作的时候，真田豪语带着一个半中队的鬼子骑着第06师团仅有的五百余匹各式战马（其中有用于负重的驽马），远远的绕行向西门冲去。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在中岛的示意下，岛村正南再次组织了一轮齐攻，然后，依旧被吴景祥的炮团给击退了。中岛见城内炮兵果然调换了方位，双拳握紧默默的说道：“真田豪语，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南门城门内，陈良宇刚刚走下城墙，便被一众军官团团围住了，众人喘着粗气（也许是寒夜哈出的白气），一个个摩拳擦掌的说道：“参谋长，到点没有？兄弟们看着114团开荤，心里这不平衡啊！” 　　学二师的学兵们心头的耻辱感压抑得太久了，人人心头等于藏了一座活火山。学兵们可不知道师座已经做出了反攻的若干布置，只以为是打常规防守战，因此，一个个“蠢蠢欲动”的，都希望早日上战场。军官们不敢告诉他们作战计划，只好来诘难陈良宇了。 　　陈良宇下来正是为了这事。几分钟前他刚和刘哲良通了话，知道他和张昌邑已经带着突袭部队到了距离龙口不过两千米左右的肖家庄，反攻就在十分钟后，这是下来点齐部队准备反攻了。 　　学二师在狮子门吃了大亏，刘哲良到了高安以后和陈良宇、关山琦以及王长运等人分析得失，发现当时要是全军投入的话，虽说伤亡未必就比现在小，但是却绝对可以完歼第33师团，痛定思痛，总结原因，得出结论，知道是自己的优柔寡断造成了那样的局面。 　　而陈良宇更是直言不讳的指出：“哲良，请恕我直言，之所以打成那样，和你关键时候心太软有关系！” 　　刘哲良担心部下伤亡太大，犹豫着没敢孤注一掷，结果反而造成了那样的局面——伤亡依旧不小，却没能有所斩获。 　　吸取这个教训，这一次，刘哲良决定拼命了。学二师当前的士气，也确实适合和小鬼子拼命。北门，刘哲良就留下了吴景祥的炮团还有一个排的步兵。东门，他干脆直接让用沙袋给堵死了。东北两道门等于没要守军，他手上的兵力一下子富裕了起来，而他除了将王长运的学四旅调去西门，自己带走了学六旅以外，将其它所有部队悉数交给了陈良宇和关山琦。如此，学二师现在的兵力分布情况是，西门四个半团（学四旅和学六旅），南门则有将近五个团。 　　陈良宇挥挥手止住众人，右手一挥说道：“都听好了，立刻整合部队准备出击！” 　　有人欢呼起来：“哦嗬！” 　　陈良宇一脚踢过去，骂道：“喊什么？当日本人是聋子啊？！” 　　那个连长嘿嘿的笑了。 　　没到十分钟，龙口附近，随着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先后升空，陈良宇对着话麦猛然喊道：“吴景祥，开炮！”然后又朝左右猛然一挥手，吼道：“兄弟们，出击！” 　　城内沉闷的发炮声响起，几十门火炮同时开火，“咄咄”声充斥着众人的耳际，下一刻，锦江南岸响起了连贯的爆炸声。 　　“冲啊！”洞开的南门内，大批的学兵蜂拥而出—— 　　如果中岛菁村选择从东门偷城的话，真田豪语部在突破以后，他会惊喜的发现，东门除了上千个将城门堵得严严实实的沙包以外，居然没有一个学兵。就是不从东门偷城，选择从东门绕行，那么此时，他们应该还有机会偷袭吴景祥团。让中岛事后恨恨不已的是，他居然选择了绕道西门。 　　于是，骑兵撞战车的一幕再次上演了。 　　一边是由南向北的“嘚嘚”马蹄声，一边是由北向南的“隆隆”引擎声。然后，居前的几辆“山魈”同时发现了奔驰在右前方的鬼子骑兵，几个车长立刻向刘哲良汇报。 　　“哦？！”刘哲良大喜，马上下令：“还等什么，打！” 　　几辆“山魈”随着这道命令齐齐的往地上一挫，炮塔转动，下一刻，“轰”声响起，同时开火了。坦克炮率先开火，紧接着，炮塔里的机枪手也扣动了扳机。 　　“右拐，兜上去！”张昌邑对几辆“扬子鳄”和“鸭嘴兽”下令，这几辆坦克迅速的右拐，往突破“山魈”封锁的鬼子骑兵迎了上去。然后，有的坦克往地上一坐便开起火来。几乎同时，刘哲良指挥着十七辆各型装甲车也右拐过去，车上的机关炮同时怒吼起来。 　　“轰隆隆！”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一个鬼子骑兵被一炮击中身上的集束手榴弹发生殉爆，连人带马被炸成了碎肉渣子。 　　刘哲良见状立刻大喊：“别让他们靠近，他们身上又炸弹！” 　　“哒哒哒——”机枪吼声更密集了。疾驰过来的鬼子骑兵先后被放倒，而等真田豪语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想要逃跑，五百余鬼子骑兵已经倒下了两百余。 　　刘哲良下令：“追上去，咬住他们！” 　　几辆越野车疾驰出战车集团，朝小鬼子猛追过去，车顶上的机枪手同时猛烈射击，又射杀了十几个鬼子。 　　鬼子骑兵与学兵军战车部队的较量，再次大败亏输。 第1417章 真当我们的炮弹不要钱啊 　　真田豪语部五百余骑兵从距离木岛架裟雄身后大约三百米的地方疾驰而去不过几分钟，北边就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后者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真田豪语和支那人发生激战了。“支那人看来已有准备了啊！学兵军果然很难缠！”他正这样想着，沉闷的马蹄声响起，他正发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头的鬼子骑兵已经大喊起来：“支那人的战车部队杀过来了，小心哪！”他一惊，赶紧大叫：“反坦克枪手，集合了，准备战斗！” 　　他喊声未毕，北方几百米远处，三颗红色的照明弹忽然升空，然后一颗照明弹紧跟着升起，下一刻，东边忽然传来震天价的喊杀声，他悚然一惊，心中意识到这是守军要反攻了，将指挥刀抽出来，对身边的联队部官兵喊道：“支那人要反攻了！上去，让支那人知道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厉害。” 　　守军忽然发动了反攻，中岛菁村不惊反喜，他立刻给冈村宁次去电汇报了这一情况，希望他能从大城派一支部队过来，好保证一举完歼高安守军。 　　四辆在照明弹光亮下显得格外庞大的坦克冒着黑烟冲向了龙口日军，一个小队的鬼子反坦克枪手在一个少尉的指挥下，沉稳的瞄准射击，“咚咚……”沉闷的枪声响起，十几杆反坦克步枪同时开火，子弹击中“山魈”的前装甲，发出了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山魈”的前装甲厚度达到了80毫米，而且采取了曲面设计，别说反坦克步枪了，便是二战中各国普遍使用的30毫米口径的战防炮，都不可能将其击穿。 　　一轮射击毫无效果，而反坦克枪是需要手动装弹的。鬼子们在少尉的“再来”声众，倒也不显得气馁。只是等他们装好子弹，重新完成瞄准，四辆“山魈”距离他们可只有五十米了。“射！”少尉咬牙喊道，又是一轮射击。枪声响起的同时，四辆“山魈”上的机枪手也开始了反击。“哒哒哒”的枪声响起，四挺机枪居高临下的朝下扫射，好几个鬼子被击毙，登时士气为之一挫！ 　　少尉脸色终于变了，他心中愤愤咒骂着：“八格，支那人的战车实在是太硬了！”咬牙喊道：“退！”当先返身就跑，反坦克手纷纷跟上，一众鬼子在去病式通用机枪特有的哒哒声中又丢下几具尸体，跑进了后面的步兵阵列中。 　　一个大队的鬼子伏在冰冷的雪地上，在一个大队长的指挥下，“乒乒乓乓”的打起枪来。三挺九二式重机枪喷吐着火舌，数十颗子弹打在“山魈”前装甲上，火星四溅却只是徒劳。 　　少尉：“走，迂回到左边去，打它们的侧装甲！”带着剩余的反坦克手向左边冲去。而他们刚刚跑出大队列，却见左前方“哒哒”的沉闷马蹄声响起，几百个骑兵趴在战马上向不远处的学兵军战车方阵冲了过去。 　　真田豪语仗着马快，又有木村联队帮他抵挡了一阵，逃离战场千米左右，重新集合队伍，让手下将准备用来爆破学兵军火炮的爆炸物准备妥当，再次杀回来，这是准备先对付学兵军的战车了。 　　刘哲良让手下将照明弹当普通子弹似的往天上打，所担心的便是鬼子的特攻战术，他远远的看见鬼子骑兵去而复返，立刻意识到其中有问题，当下毫不犹豫的呼叫吴景祥，报出一组射击诸元让他进行炮击。 　　这组射击诸元中得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这让吴景祥很担心会伤到自己人，他回道：“师座，可能会有误伤的，是不是——” 　　刘哲良来火了，吼道：“让你打你就打，这么多废话干吗？告诉兄弟们，不要怕伤到自己人，真伤到自己人，罪责由我承担！” 　　“是！” 　　高安城内的炮兵，是中岛菁村最为担心的。学兵军发起返工前夕居然没有用炮火准备，这让他觉得有点奇怪。而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高安城西北方向忽然闪烁出一片火光，下一刻发炮声响起，须臾，数十个火球腾空而起朝西边飞射而去。“八格，支那人的反攻方向是西门吗？”他一惊，再用望远镜一看南门敌军的规模，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南门敌军规模在四千人以上，可是这里并不其反攻主方向，那么城内的守军究竟有多少人呢？他正这样想着，西边的爆炸声已经持续的响了起来。 　　数以十计的炮弹从天而落的时候，真田豪语抬头看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吼道：“八格，支那人疯了，他们就不怕伤到自己人吗？” 　　第一轮炮击，吴景祥担心会伤到自己人，所以并没有完全按照刘哲良提供的射击诸元执行，而是调高了两个刻度。如此一来，这一轮炮击并没有对真田豪语部还有那一个大队的鬼子步兵形成大的杀伤，而是将真田豪语部居后的大约四十余鬼子骑兵悉数给炸死了。 　　刘哲良见状立刻火了。他虽然不是炮兵出身，却掌握了炮击基本技战术，他在步话机里大骂道：“吴景祥，你狗日的搞什么？真当我们的炮弹不要钱哪？！” 　　吴景祥不敢回话，只是调到内部频道，下达了调低两个刻度的命令，发布完命令，他对身边的参谋长黄博奇说道：“谁知道师座提供的射击诸元准不准哪，现在可是晚上！真伤到自家兄弟，我们还有脸回去吗？” 　　黄博奇点点头：“谨慎一些是有必要的！” 　　乍见数十个火球扑面而来，真田豪语部的鬼子骑兵可是吓得不轻，待发现这些炮弹落点有所偏差，属于雷声大雨点小，知道这是学兵军炮兵怕伤到自己人，心下稍定，喊道：“加速！加速！冲过去支那炮兵对我们就没有威胁了！” 　　而他喊话刚落，又一轮火球呼啸着砸下来。真田豪语挥鞭在坐骑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暗忖：“又是雷声大雨点下吧？”忽然，听见那明显变得不同的炮弹破空声，就好像屁股上被什么咬了一下似的，小鬼子差点从马上跳起来，他嘶声吼道：“不对——”“轰！”一个火球直接在他身前爆开，一朵内部火红、顶端乌青色的火球腾起，将他连人带马给吞没了。 第1418章 炮火再逞威 　　这一轮炮击，比之先前那一波给予高安西门外的鬼子的震慑力可要大多了。刚才那一轮不过是试射，这一轮却是区域覆盖性炮击了。“咄咄”声不绝于耳，五分钟之后，真田豪语部本来只余下的五百余骑登时死了一大半，而剩下的几十人也被战马抛下或者负了伤，别说发动进攻了，想逃都不能了。 　　对于这一轮急速射，刘哲良自然是满意的，他对吴景祥说道：“好了，现在去支援陈参谋长吧！”然后，调换一个频道，接通陈良宇，说道：“老陈，你们那边怎么样？我可要趁势碾压过去了！炮团现在交由你指挥。” 　　几秒钟以后，陈良宇的回答传来：“收到！” 　　刘哲良将频道调回，然后打开车载的一台收录机，将一盒磁带放进去，吼道：“兄弟们！现在，是我们一雪狮子门之辱的时候了！杀！”喊毕，他将车载扩音器的麦克风扯过来放到收录机喇叭前面，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滴滴答——”冲锋号吹响了，然后《大刀进行曲》响了起来：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全国武装的弟兄们…… 　　西门这边的冲锋号才由扩音器传播开去，南门那边，吴景祥团在陈良宇的指挥下调动炮口，对着锦江南岸狂轰起来。 　　日军的通讯工具还相当的原始，除了人工通讯就是远程电台通讯，单从这一点而言，这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学二师有步话机可以随时进行联络和沟通，这让刘哲良和陈良宇能通过交换情报了解西门还有南门的战况从而迅速的做出针对性的兵力调整。反观第106师团，纵然中岛菁村很有谋略，部下也很拼命，可是相对于学兵军而言，他们每一次战略调整都要延滞十分钟甚至半个小时才得以实施，却是远远跟不上学兵军的调整速度了。 　　这一场大雪对于作为进攻一方的第106师团来说本来是好事，大雪和封冻让许多天险变成了坦途。可是，因为在之前的侦察作战中，第106师团的侦察部队并没有取得优势，一个中队的鬼子侦察兵甚至连高安城内的守军有炮兵部队这一点都没摸清楚。所以，从“知己知彼”的角度而言，第106师团是同样处于下风的。 　　决定一场战斗胜负的因素其实就这么几个，进攻一方第106师团几乎一条没占，学二师没反攻的时候，中岛菁村还只是对其炮兵感到畏惧，现在，一旦学二师全军反攻，将隐藏的实力全部展现出来，他和秋山义隆立刻感受到了如山的压力。 　　吴景祥在指挥炮团轰击西门的时候，因为担心误伤到自己人，所以表现得很是谨慎，还要县进行一轮试射，而现在，因为知道锦江南岸乃是日军主力所在地，他的指挥就显得肆无忌惮了。“兄弟们，两发以后调整一个刻度，不要停，持续开炮！”“一营，往左边偏一点！”“二营，下调两个刻度！”…… 　　炮击持续而猛烈，而且持续朝后延展，这给了小鬼子极大的杀伤。封冻的地面，开挖战壕是一件特麻烦的事情，冈村指挥的西路军主力挖了几乎七八个小时也不过挖出两道坦克壕几道战壕而已，中岛手上总共不过三个联队多的兵力，还要分散两处，所以虽然也开挖了一些战壕，但却仅仅是作为进攻前沿的预备工事，其深度很浅，根本无法抵挡得住吴景祥团的重炮轰击。 　　炮击十分钟以后，南门日军就伤亡了一个多大队，这让中岛菁村再也沉不住气了。和学兵军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中岛了解学兵军炮兵的特点，知道他们不似那些中央军一样，开炮的时候还要担心弹药供应不足的问题。所以，隐忍坚守只会增加伤亡，最好的办法是立刻撤离阵地。他倒也果断，立刻下令，让岛村正南将部队往两边分，同时又令秋山义隆立刻给冈村去电请求增援。 　　中岛菁村号称“长岛之狐”，单论指挥能力，确实很有名将的风范，只是，他不知道陈良宇已经派出了手下最精锐的侦察兵，而这些侦察兵胆子奇大，早早的就潜伏在了锦江南岸，所以，虽然他立刻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但是却没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有这些侦察兵提供敌军的精确方位，吴景祥炮团的炮击立刻变得手术刀般精巧起来。在吴景祥的指挥下，炮团以营为单位，开始追着小鬼子的屁股打，登时让136联队的鬼子惨不堪言。 　　炮火开始朝两边延伸，陈良宇一声大喊，“滴滴答”的冲锋号吹响，早就按捺不住的南门学兵登时呐喊着冲向了锦江江面—— 　　西门的战斗，此时已经分出了胜负。 　　王长运自带着警卫连增援上去以后，便再也没有撤回去。刘哲良那边刚刚放响《大刀进行曲》，他这边大手一挥，吼道：“兄弟们，冲啊！”带头就向高地下面的小鬼子冲了过去。 　　同时面临来自北面和东面学兵的反攻，木岛架裟雄纵然有心要坚持一会，奈何手下的反坦克枪手拿对方的战车根本毫无办法，而北面被突破以后，第113联队接下来就是腹背受敌，他审时度势，留下两个中队狙击敌军，率领着其它部队向中岛的主力部队靠拢了过去。 　　木岛这个命令很离谱。面对刘哲良亲自率领的战车部队，如果他借着简陋的进攻前沿阵地率整个联队进行反击的话，虽然未必会胜，但是肯定能多坚持一会，而且会给学兵军造成一定的伤亡。 　　他只留下两个中队的鬼子据守，实际上和全军溃逃毫无二致。四辆“山魈”当头，东、北两面总共近四千学兵同时猛攻，他留下的那两个中队的鬼子就好像干涸小溪里的两块鹅卵石一样，在洪流到来时，只是激出了一点点的涟漪，瞬即就被淹没了。 　　两个留守中队的鬼子倒也凶残，打法完全是拼命。可是面对“山魈”那庞大壮实的车身，面对卫青式突击步枪那猛烈的枪火，他们的奋不顾身只是让自己死得更快死得更惨而已。 　　四辆“山魈”直接从鬼子人群中碾了过去，紧跟上来的刘哲良在《大刀进行曲》的雄烈歌声中向王长运喊话：“王长运，交给你们了！速度放快一点！”然后直接指挥战车部队向逃跑的第113联队主力部队追了过去。 第1419章 悬 　　刘哲良站在机枪手的位置上向王长运喊话，后者举起手上的卫青式突击步枪大声应是：“师座，交给我老王，您就放心吧！”说着话，他正要抖擞精神冲向旁边的几个鬼子，却被土岱带着十几个学兵给团团围住了——土岱和丁办学带领埋伏在高地下面的主力部队冲上来以后，前者立刻带着几十个学兵围追堵截起王长运来。此时，土岱说道：“老王，你可是旅长，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呢？” 　　王长运不好对手下动粗，嘿嘿笑道：“不是有你嘛？！” 　　“球！”土岱很不客气的回了一句，朝左右喊：“保护好旅座，旅座要是少了根汗毛，我唯你们是问！”顿了顿，又喊：“兄弟们，跟我上！”挥舞着手枪，向王长运看准的方向跑去。 　　刘哲良率领的战车部队轰隆隆的碾过去，速度极快，打法极度野蛮。他们一路用战车碾压，用机枪扫射，用坦克炮、机关炮追射，日军旦想组织抵抗，还没成型就被粉碎了。而没法阻止起有效的抵抗，小鬼子们想要逃过一劫就只能比谁腿脚更长、更机敏了。比腿脚长？哦，算了吧，日本人十个里面有九个是罗圈腿，剩下的那个身高好不超过一米六五；比机敏？哦，《步兵操典》里，可是要求先退出子弹才可以白刃战的——木岛架裟雄一度想再留下一个大队迟滞敌人的追击，可是，你这边刚刚召集起一点人马，那边就有一发炮弹打过来，木岛连续组织了三次，却差点被炸死两次，小鬼子服气了。承认败亡是不行得，皇军的面子大过天，那么就“撤退”吧。“撤退”的命令传达开去，小鬼子们轰然散开，然后撒开腿就朝师团部所在地跑去。 　　小鬼子组织不起有力的进攻，三八大盖便只剩下一次射击机会。倒不是小鬼子们执着于要进行白刃战，实是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拉动枪栓的机会——学四旅的学兵们猛虎一样的紧追上来，此时再拉枪栓的话那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兜头砍上一刀。 　　《大刀进行曲》确实鼓舞了部队的士气，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副作用。学兵们受进行曲的影响，不少人心血澎湃的同时，下意识的就收起枪支取出背上的大刀来。当然了，他们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卫青式火力太猛会伤了前面的土岱他们。激情会传染的，有一个人带头，身边的其他人便会下意识的模仿，然后，大刀片子就林立起来。 　　照明弹产生的白炽光亮下，大刀片子烁烁的闪着寒光——两千余块大刀片子挥舞起来，这种场景蔚为可观哪！当然了，别看场面壮阔很是激动人心，但是真正饮上血的大刀片子却是有限。冲在最前面的土岱打法较为保守，他带着大约一个连的学兵冲在最前面，专门往较为密集的鬼子集结处冲，上百支卫青式在前面一突突，那个集结点的鬼子登时变得形只影单起来。紧跟着，后面的“大刀队”冲上去，三四个人围攻一个鬼子，手脚慢一点的便只能看着战友逞威了。 　　“兄弟们，砍啊！”有人砍倒一个鬼子，登时激动得大叫起来。 　　“狗日的，留一个给老子啊！”他身后的学兵吼道。 　　“我才砍了一个呢！” 　　…… 　　王长运被十几个学兵裹挟在中间跟着大部队朝前冲，完全没有了发挥的机会，他气得大叫大骂：“混账东西，老子是你们的旅长呢！” 　　“参谋长说了，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狗屁！土岱这混蛋是，是以权谋私——他为什么冲前面去了？” 　　“旅座，您就饶了我们吧！” 　　“冲上去啊！” 　　…… 　　西门的战斗大局已定，刘哲良率领的战车部队一马当先，将第113联队的鬼子往东南边驱逐过来。南门，让小鬼子肝胆俱裂的炮击声终于微弱了下来，只是，让岛村正南欲哭无泪的是，他一个联队的人马此时已经完全被炸散了，至于被炸死多少，看看四周狼藉的官兵尸体以及身边零星站着的几百个士兵，他根本不敢去想了。 　　中岛菁村还有秋山义隆此时心中已经冰凉一片，前者是又惊又怒同时还有点委屈——实在无法接受也想不通啊，为什么好好的一场攻城战就打成了这个鸟样？！心中正五味俱全、百感交集，却听见秋山义隆道：“阁下，撤，撤退吧！”他登时大怒，骂道：“秋山君，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已经败了吗？秋山君，不要忘记了，你可是大日本帝国的皇军高级军官！” 　　秋山义隆连连摇头：“阁下，支那人有炮兵，我们——” 　　中岛瞪了他一眼，沉声喝道：“全部的，听我的命令，立刻构建防御阵地！荒田，挑选一个中队，准备集束手榴弹、炸药，给我炸掉支那人的战车！秋山，你带人去两边喊话，让他们绕开防御正面在后面集合！赖川，你给司令官发电，请他让增援部队直接进攻高安城，务必先击破支那人的炮兵！” 　　中岛忽然恢复了冷静而且变得果决起来，他身边的军官精神登时为之一振，众人大声“哈依”着，纷纷执行命令去了。 　　中岛咬咬牙，大声喊道：“诸君，我们为什么来高安？！是为了围歼高安敌军！我们完成任务了吗？没有！我们还没有完成战斗任务，那我们有什么理由离开？诸君，战斗才刚刚开始——才刚刚开始知道吗？！诸君，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大日本帝国，决死吧！” 　　“决死！决死！” 　　“让支那人看看我们的大和武魂，让支那人知道，谁才是东亚不败的强者！诸君，挺起你们的胸膛来，用你们手上的武器，用你们的热血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吧……”中岛菁村大声嘶喊着，状若疯狂。 　　受他的情绪影响，小鬼子们变得狂热起来，他们动用一切资源飞快的构建好防御阵地，不少人将身上的手榴弹都拔掉保险栓放在面前，他们眼睛通红，一个个身上都燃烧起了貌似“小宇宙”般的东西—— 　　只是，这种形而上学的东西，真的能够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吗？ 　　悬！ 第1420章 东西夹击 　　高安情势突变，第106师团前后不足半个小时发来两份电报，先是要求派军参与围歼战，紧接着却又要求增援，而且明确给出建议要优先解决高安城内的敌军火炮，这让冈村宁次和吉本贞次两人先喜后惊。吉本赶紧发电询问具体战况，可是，足足一刻钟以后，才接到回电。回电倒也简单，却让两人看了以后都悚然心惊，冈村更是怒骂道：“饭桶！中岛误我啊！” 　　回电内容很简单，仅仅表明了第106师团上下一心决死之意。放在平时，部下表现得如此勇猛无畏，冈村多半会发电予以鼓励嘉奖，好坚定他们的玉碎之决心。可是现在，事关整个战局，中岛如此作答却和逃避责任没什么两样了。这样就难怪他会勃然大怒了。他即刻让吉本贞次将横山勇找来，对两人说道：“原本以为中岛菁村铁定能够拿下高安，那样的话，只要能够保持北上之路通畅，我们就可以放手和欧阳云的主力部队一战。即使不敌，也能安全撤到占领区去，可是现在——”摇摇头，老鬼子不甘的凝视着地图上南昌县那一块，沉声说道：“只有看东路军的发挥了。横山君，让士兵们停止挖掘战壕吧。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积攒体力，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激烈的仗要打！” 　　横山勇低头应是。 　　吉本贞次斟酌一番，说道：“高安那边怎么办？一个大队的士兵增援的话，只怕不够。” 　　“管不了那么多了。中岛既然已经做出了全体玉碎的打算，那么就让他们搏命一战吧，也许能够搏出一条生路呢？”冈村这话估计连他自己都不信吧，所以说着话的时候，其表情是寂寥和自嘲的。 　　南昌战役开打不过一个星期多，双方前后交锋不超过十次，可无论是甘粨重太郎的第33师团还是西路军，亦或是东路军，却处处遭遇学兵军压制、处处吃瘪，这让冈村等人都产生了严重的憋屈感。第17师团所属铃木春松部在强渡修水河时遇挫，横山勇一开始还很不服气，然，随着自己亲自指挥战斗，却差点就被修水河水吞没，骄狂如他，也终于意识到学兵军不同于自己以往遇到的任何一支中国军队，而变得高度重视起来。 　　今天白天的战斗，对于横山勇而已，打击更大。作为一个颇为自负的中将，在面对羸弱的支那军队时，却只能驾车狂奔，这种耻辱，真比杀了他还难过。痛极思痛，横山勇追究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经过长达几个小时的煎熬，现在总算得出了自以为是的答案。他看着冈村说道：“阁下，我不是第一次和支那军队作战，学兵军绝对是我遭遇到的最为顽强的敌人。但是我绝对额，这并不是我们如此被动的最主要原因。阁下，我认真的想了一下，忽然发现，这一战，我们准备得并不充分。惭愧，到如今我都不知道我们的敌人规模究竟有多大，他们的武器装备又究竟有哪些！情报不足，又没有能够匹敌对方的炮兵还有战车部队，阁下，这一仗，我们败得并不冤！” 　　冈村眉头紧缩了起来，他盯着横山，一脸戾气，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横山勇轻叹一口气：“阁下，我们撤退吧！” 　　“什么？！”冈村暴怒，吼道：“你说撤退？！我们撤了，东路军怎么办？支那人已经封锁了永修还有潘阳，而东边的鹰潭和上饶又是他们的地盘。我们撤退的话，东路军会全军覆灭的！八格，横山勇，你就这么怕死吗？！” 　　冈村和横山两人的秉性和他们现在的表现其实截然相反。本来，冈村属于冷静型，横山勇属于冲动型，但是现在却完全倒了过来。 　　“阁下，不是我怕不怕死的问题，而是即使我们现在死了，可是有什么价值呢？我们撤退的话，那多少还能为11军保留一点元气，可是——” 　　横山勇和他刚来到第11军的时候几乎判若两人，这让吉本贞次也看不下去了。他说道：“横山阁下，难道您已经失去了一战的勇气了吗？东路军还有三万人呢，我们这里也有将近两万人，支那人能有多少人？撑死了也就五万，可是他们还兵分五路——我承认，支那人的火炮还有战车确实厉害，可是，我们的兵力优势可不是摆设。我们大日本皇军之所以被誉为天下第二强军，靠的是什么？不就是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士兵吗？”说到这里，他转对冈村说道：“阁下，我不同意撤退。我觉得，当前最好的办法是立刻和山室阁下取得联系，然后东西夹击，和支那人豪赌一把。” 　　横山勇听得直摇头，他心中一个声音说道：豪赌一把？你有和人家豪赌的本钱吗？兵力优势？在大炮和坦克面前，所谓的兵力优势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第一次长城大捷，我们凭什么能够以三万五的兵力击溃七十五万支那军队，不就是靠的飞机大炮还有坦克吗？可是现在，这种局面已经调过来了啊！心中虽然这样想，看着冈村宁次那张冷得结冰的脸，他却并没有说出来。 　　冈村的目光再次投注到地图上，他忽然说道：“有没有这个可能，狮子门东面的学兵军主力，其主力已经前往偷袭东路军了？所谓的支那战车偷袭部队，原本就是他们？支那人的战车速度奇快，赣江封冻成了坦途，他们完全可以从下游绕过去——或者，这根本就是永修那边的敌军——从欧阳云一贯的行兵风格来看，他可是最喜欢行险的！”说完，他抬头看着吉本和横山，一脸的期待。 　　吉本立刻附和道：“很有这个可能！” 　　横山勇心中叹了口气，嘴上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如果真要这么做的话，那么我请让率队打前锋吧！”说完，他朝冈村弯腰低下了头。 　　横山勇的这个态度，是冈村乐于看到的，他上前一步狠狠的在其肩上拍了一巴掌，大声说道：“那么，一切拜托了！” 第1421章 血腥近战 　　冈村宁次终于下定决心要和学兵军决一死战的时候，高安城南边，学二师和第106师团主力部队的激烈碰撞先一步发生了。 　　中岛菁村的果决手腕倒也起了作用，师团本部的官兵在他的激烈下一个个斗志昂扬，“小宇宙”爆发，愣是用极其冷血的手段堵住了溃败下来的第113联队和第136联队的士兵。他们也不管那些正在逃亡的战友神情是多么的凄惶无助，但凡不听招呼的便是一阵排枪过去，在打死了三十余人以后，溃逃下来的士兵便听话多了，开始在秋山义隆的组织下顺着防御阵地的两侧有序的撤退下去。 　　“军官的出列！立刻集合你的队伍。”“什么？找不到部下？到那边去！”秋山义隆拿着一只扩音器，对着那些伍长以上的军官喊着话。能够召集起部下的，会被立刻要求加入战场，没有了部下的，还有一些散兵游勇则被要求到一个名叫立花右前的少佐那里去。中岛给冈村回那样的电报，确实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决心，在这一前提下，立花右前这个少佐参谋被他点名组织“决死队”，而决死队的来源正是那些失去了部下的军官或者找不到军官的士兵。 　　刘哲良的战车部队，此时已经隆隆的从西北方向隆隆的碾压了过来。而在他们的压迫下，木岛联队小队以上的建制都不存在了，所有的鬼子或者各自为战，或者落荒而逃，虽然大多能开上一两枪或者抛出一枚手榴弹进行还击，但是取得战果却近乎于零——面对几十辆战车车载机关炮还有机枪的扫射，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可以从容瞄准射击，而仓促的还击基本上都会放空或者打在装甲上。 　　日本口音的惨叫声每时每刻都在响着，这让木岛架裟雄心痛如绞、悔恨不已，一头撞死在雪地上的心思都有——应该坚守的啊，那样的话，即使全军溃灭又如何？至少可以多杀几个支那人，现在呢？后悔药是没得吃了，被溃兵簇拥着挤到秋山义隆面前，木岛一脸愧容，根本不敢抬头正视对方。 　　秋山义隆看见木岛架裟雄，很有冲上去抽他两记大耳刮子的冲动，不过，眼见大批的敌军已经在《大刀进行曲》洪亮的歌声中开始了冲锋，他只是冷冷的朝右边一指，喝道：“木岛君，‘决死队’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带着他们去摧毁支那人的战车吧！立花，有多少人了？” 　　“阁下，已经有五百余人了！” 　　“发放燃烧瓶和集束手榴弹吧！” 　　“哈依！” 　　立花右前带着师团本部的参谋和宪兵开始给决死队发放爆破物，直到此时，不少“决死队员”才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其中固然有人斗志昂扬，嚷嚷着要为天皇陛下玉碎的，却也有人哭丧着脸，大叫着不想死的。而他们的下场，则是被两个宪兵拖出队列，然后直接被枪刺挑死。 　　每当此时，秋山义隆都会涨红着脸大叫：“皇军里不存在懦夫和胆小鬼，你们忘记自己加入部队时许下的誓言了吗？一切为了天皇陛下！” 　　有狂热者跟着嘶喊道：“一切为了天皇陛下！” 　　木岛架裟雄跟着吼了一嗓子，眯着眼睛走到立花右前面前，从他手上接过一捆集束手榴弹，高举头顶吼道：“士兵们，一切为了天皇陛下，决死吧！” 　　“决死！决死！” 　　木岛架裟雄带领着决死队迎向了刘哲良亲自指挥的战车部队，为了掩护他们，中岛菁村一举指挥刀吼道：“士兵们！冲锋！”他吼声刚毕，那些趴在地上的师团本部的鬼子纷纷站起来，端着枪就向当面冲来的学兵冲了上去。秋山义隆以及其他已经收拢起部队的鬼子见状，跟着嘶喊起来：“进攻！进攻！” 　　中岛突然改变作战方式，一方面是为了掩护决死队，另一方面还是担心城内的学兵军炮兵部队。眼看着手下奋勇上前，他盯着照明弹余晖下显出朦胧身形的高安城，恶狠狠的吼道：“再开炮啊！有胆再开炮啊！” 　　好像是为了应和他这句话，高安城内，吴景祥正在率部向南门冲来。一开始还担心遭遇小鬼子的报复炮击，所以每一轮急速射以后就要转移阵地。然而，在确定对方没有炮兵以后，吴景祥可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了。征得刘哲良的许可以后，他率部出城，这是准备前往一线，然后进行更为精密的近程射击了。 　　看见小鬼子忽然发动了反攻，冲在最前面的学兵不惊反喜，县听见有人喊：“小鬼子冲上来了！”然后，震天价的喊杀声响了起来： 　　“杀！” 　　“丢他老母！” 　　“射他狗日的！” 　　……刘哲良在步话机里大喊：“前面的换新弹夹，后面的准备大刀、短枪！兄弟们，为战死在狮子门的兄弟们报仇的时机到了！杀！！” 　　“杀！” 　　“拼了！” 　　如果此时是白天，如果从空中鸟瞰，会发现两股人流正好像破堤而出的洪水一样冲撞在一起，然后，在一阵橘红色的火光闪烁过后，两道洪峰忽然齐齐一滞，两个浪头打在雪地上，瞬间染红了一大片—— 　　“鬼子的敢死队！” 　　“停下，用炮轰！” 　　“机枪手，射击，射击，别让他们靠近！” 　　“王长运，你个狗日的在哪里？！截住他们！” 　　战斗到此时，双方的序列已经完全乱了。而学兵军占优在有步话机能够保持上下级联系，所以虽然也乱，但每个高级军官身边，大都还聚拢着一拨本部官兵。而他们，就成了发挥各种战术的主力。 　　日军的敢死队刚刚从人群后面冲出来，就被周泰看到了。他通过步话机高喊出来，刘哲良立刻作出了应对之策。居前的战车悉数停了下来，而后面的王长运部官兵却加速穿插进去。 　　坦克炮、机关炮、机枪、突击步枪、榴弹……只要是能够开火的武器，只要伤不到自己人，齐齐开火，五百余鬼子“决死队员”才冲出人群，就好像火炬一样被点燃了几十个。 　　木岛架裟雄冲在最前面，小鬼子倒也机灵，当面火光才亮起来，他就一头扑倒在了一个弹坑里，喊道：“分散！分散！” 　　中岛菁村做出全体玉碎的决定，本来是想通过这种残酷的战斗方式给予高安守军重创，但是，因为双方步战武器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所以纵然他有心要用勇气和士兵素质和敌军来个两败俱伤，却是徒劳——陈良宇指挥的南门大军和中岛率领的第106师团主力一旦发生碰撞，冲在前面的士兵是最惨的。大家一起搂火，登时便是你死我亡的局面。而有所不同的是，因为三八大盖一次只能打出一发子弹，而卫青式突击步枪一扣扳机却是一梭子，所以，日军这边一倒就是一片，而学兵军那边却最多倒下一排。 　　“啪！啪！”“哒哒哒——”短兵相接，火舌喷吐、血花四溅——日军这边是暴风中的芦苇，成片成片的倒下；学兵军这边却好像是防风林，虽然也有人倒下，但却绝少有一倒下便凹进去一块的。 　　“杀！” 　　“杀给给！” 　　“冲啊！” 　　……双方官兵都打红眼了，身边有人倒下，甚至脸上溅上温热的鲜血，却绝对没人会眨一下眼睛。纵然是一些比较胆小的，在枪声和惨嚎声中，心头热血却也暴躁起来，这种热血冲上脑袋，登时就让脑子里只剩下一种意念——杀戮！ 　　双方兵力，本来是第106师团占优的，可是经过吴景祥团的炮击还有西门的步战协同作战以后，双方的兵力便相差无几了。而中岛敢于发动决死战，也正是因为手上还有足够的兵力，觉得只要能够形成混战，那么凭借皇军的单兵素质，那未必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冲在前面的士兵一倒一大片，此景固然让他心痛甚至胆寒，但是想着接下来就将会是皇军最为擅长的白刃战，他心中的底气又足了起来。一把从秋山义隆手上抢过扩音器，他嘶声喊道：“天皇陛下的勇士们，冲上去，让支那人在我们的刺刀下面颤抖吧！杀！” 　　对面，刘哲良、陈良宇、王长运等人也吼了起来，其中，王长运的吼声别有特色：“兄弟们，大刀准备好没有？兄弟们！忘记狮子门之辱了嘛？是男人的，都给老子硬起来！狗日的，谁要是今日不砍下一个鬼子脑袋，兄弟们鄙视死你！狗日的，怎么还拦着老子——土岱，丁办学，丢你们老母啊！老子要砍脑袋啊！”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当欧阳云来到高安城外看见地上的累累人头，他问刘哲良：“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刘哲良先是默然，几秒钟以后，抬头正视着欧阳云的眼睛说道：“总司令，您清楚的，自狮子门之后，我们二师的兄弟们心中憋着怎样的邪火！我，我这也是怕兄弟们心中邪火憋出问题，不得已而为之啊！” 　　欧阳云和刘哲良不知道，因为学二师当天晚上的表现，日本人再提到这支部队的时候，会用上“野兽师”来形容。 　　二师学兵那晚的表现，确实和野兽不遑多让。第106师团的鬼子，直接被剁掉脑袋的那都是幸福的，他们中可是有不少人被活生生咬死又或者被拳头擂死的。其死状之惨，饶是欧阳云见到，也不禁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当场出丑。 　　学二师虽然也付出了较大的伤亡，但是自此却奠定了该师“野兽”般的作战风格——高安一战，他们虽然最终未能全歼第106师团，可是却将所谓的“长岛之狐”吓得尿了裤子，单凭这一点，他们便算得上大胜特胜了！ 第1422章 天津大麻花和吐鲁番的葡萄 　　一方想凭借白刃战翻盘，一方却想借此磨砺部队，第106师团和学二师狠狠地撞在一起，南昌战役，不，应该是抗战始来规模绝对排得上前三的白刃战就战役发生了。双方士兵轰的撞在一起，刘哲良亲率的战车部队反而无法再保持之前的碾压势态了。刘哲良很干脆，先下令车队散开，然后就驱车朝日军阵列后面杀了过去。 　　——就在学二师和第106师团在高安南边的关下一带进行最为血腥的白刃战的时候，富山乡偏南三公里的康山村村北头的田野里，学三师的学八旅、学九旅以及师直属部队正在白流苏的调度下摆开阵型。坦克团居前，搭配两个团的步兵；装甲车居中，搭配一个团的步兵；炮车居最后，搭配一个团的步兵；而白流苏亲自率领的一个团师直属部队，则居于整个阵列的右手。 　　“雪狼呼叫雪豹，收到请回答！”白流苏坐在一辆越野车里，拿着话麦喊道。 　　她很快就收到回应：“雪豹收到。吐鲁番的葡萄！” 　　“天津大麻花！” 　　“白师长，我部已经全歼敌骑兵，现在正在加油补充炮弹，半个小时以后可以发动进攻！” 　　“收到，那么，我们十点五十准时发动进攻！” 　　“收到！明白！” 　　十点四十三分左右，钱光明呼叫白流苏，告诉她学九师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投入进攻。白流苏和他约定五分钟以后发动总攻，然后转换频道呼叫前面的向正勇：“参谋长，可以让战车预热了！” 　　向正勇回答收到，转换频道，下令学九旅全体战车启动引擎预热，然后爬上炮塔，开始检查信号枪的装弹情况—— 　　五分钟以后，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升起，下一刻，本来还处于怠速运行的战车引擎立刻轰鸣起来。下一瞬，几百盏大灯亮起，随即朝南昌县方向快速移动过去。而几乎与此同时，抚河西岸，钱光明一声令下，学九师的战车齐齐轰鸣起来，随即也朝南昌县方向开去。 　　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升起的时候，日军东路军正在调整阵形。冈村宁次发狠下达了两路夹攻的命令，山室宗武和山田城二商量以后，决定留下一个联队狙击南边的学兵军战车部队，然后其他人悉数西渡赣江，直接从寺前和杨巷发动进攻。两个师团将近三万两千人的部队全部动了起来，其中，大部分是拔营准备前往西边的，而其中率属于第11师团的第43联队是奉命狙击学九师的，该联队的鬼子从后面的阵地正往最前线赶，忽然看到南边升起三颗信号弹，普通士兵还没反应过来，联队长山内章却脸色剧变，他忖道：“支那人的战车部队迂回到南边去了？还是另外还藏有一支伏兵呢？”他正要找人向山室宗武汇报，山室宗武和山田城二在手下的提醒下，走出临时指挥部也已经看到了。 　　“南边？！”山田城二惊诧的说道。 　　山室宗武脸色变得严峻起来，对参谋长桥本望骏下令道：“立刻给司令官发电，告诉他我们这里的情况，就说我们可能同时遭遇到了两股支那军的偷袭！再加一句，我们会如期发动进攻！” 　　山田城二惊讶的看着他，说道：“山室君？！” 　　山室宗武苦笑：“看司令官怎么决定吧。实在不行，只能让第43联队孤军于此奋战了。支那人的战车部队完全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与其让战车部队去进行这种不对称的战斗，不如让他们作为部队先驱去进攻新建敌军。山内章只要能够坚守两个小时以上，我们就能和西路军主力会合，届时，一切都还有变数——” 　　山室的话并没有说完。另外一种假设是，如果山内章坚持不了两个小时呢？ 　　山田闻言先是默然，然后说道：“这样吧，让炮兵支援他们一阵。真正可惜了，我们没有重炮，不然的话——” 　　“炮兵是不是暂缓使用，新建敌军有大量的重炮。”桥本望骏提醒道。 　　一个参谋忽然跑过来喊道：“阁下，司令部回电了！” 　　桥本望骏：“念！” 　　“我部已经展开攻势，令你部立刻投入战斗，南来之敌，可分一个联队御之——” 　　南边、东边，两颗照明弹先后升空，镁粉发出的刺眼光亮里，山室和山田对视一眼，脸上皆是苦色，前者道：“那就按照司令部的命令执行吧！让炮兵先行，告诉山内保大佐，负责滞后的是他的兄弟，让他选择适当时机予以炮火支援！” 　　“哈依！” 　　学三师和学九师发动了东岸攻势，收到这则战报，欧阳云趴在地图上，正将这一新势态标画到地图上，姜黄永喊道：“小长官，门奎里师长报告，小鬼子向狮子门发动了反攻。” 　　“哦？问问他什么规模。再和鲁治白联系一下，问问，冈村主力有撤退的迹象么？” 　　几分钟以后，姜黄永说道：“门奎里回答日军攻势很猛烈，动用了大量的大口径迫击炮。鲁治白报告，没有发现日军有撤退迹象。” 　　“那就奇怪了。去电学二师，问问高安那边的战况。还有，再问问赣江边的狼牙，小鬼子的东路军现在可有异动！” 　　“是！”几分钟以后，姜黄永忽然站起来大叫：“小长官！” 　　欧阳云被吓一跳，吼道：“干什么？” 　　“东路军居然在向赣江挺进，其前锋已经抵达江中心了！”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欧阳云眉头皱了起来，须臾，他重重的在面前地图上拍了一巴掌，说道：“难道说冈村宁次准备和我们拼命了？” 　　“二师回电了，他们和日军已经进入混战。哲良让我们放心，二师占据着绝对上风！” 　　“告诉鲁治白，让他密集关注岗村主力的动向。给三师和九师去电，将东路军的异动告诉他们。” 　　“好的！” 　　欧阳云走到通讯区，拿起一只闲置的电话，要了张田泉：“老张，让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 　　张田泉闻言很是欣喜，回答：“总司令，我们又有活干了？” 　　欧阳云摇头问道：“现在还有多少炮弹储备？” 　　“只剩一个半基数了。下午那一阵打得太狠了些。” 　　“赣江西岸一个基数，其它的，留着配合十八师打冈村宁次吧！” 　　“是！” 　　挂了电话，欧阳云问姜黄永：“吉部长有回电没有？怎么补充车队还没和我们联系？” 　　战斗才进行了一个多星期，其中还休战了五天左右，可是学八师的炮弹却几乎打光了，没办法，欧阳云只好让姜黄永给广州去电请求补充。 　　姜黄永：“我等会再联系一下。不过，赣州那里有好几座基站似乎被破坏了，会不会是小鬼子的特工做的？” 　　“有这种事？你待会给郭司令去份电报，让他派一队狼牙去处理一下！” 　　“好的。” 第1423章 又战狮子门 　　如果单纯的比较双方投入战场的兵力，第11军的胜率大大的。第11军除了留守马当的大约三个联队的直属部队以及被完灭的第33师团，第11师团、第17师团、第106师团和第112师团，四个师团再加上大约五个联队的军团直属部队，本来大约在十一万人左右，现在，即使经过学兵军反复的蹂躏，却依旧还有八万人左右。而学兵军方面，不过五个师和大约六个团（算上特战科）的欧阳云直属部队而已，削去战损，也就七万人左右。只是，如果从装备的角度去比较的话，日军却是完全落于了下风。首先，其唯一的重炮联队被全歼了，而且东路军的山炮、野炮也损失殆尽；其次，第11师团和第17师团的硬战车部队（有大约两个大队的坦克部队）也损失惨重，虽然还有一战之力，但是却绝对顶不住学九师“山魈”洪流的冲击。反观学兵军，四个师的战车部队（学八师为纯炮师），除了学二师损失了大约一半多，学三师和学九师、学十八师损失的皆为个位数，简直不值一提。 　　南昌，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赣江东西两岸，狮子门的战斗率先打响。横山勇吃一堑长一智，在之前被夺回狮子门的时候尝到了学兵军火炮的厉害，现在手上虽然没有炮兵支援，但是他却另辟蹊径，将全部的大口径迫击炮给集结了起来，以对狮子门山顶进行狂轰。 　　迫击炮的威力自然比不上学兵军的火炮，可是在横山勇的运用下，一开始倒也颇有奇效。论射击精度，射程最多八九千米的迫击炮自然比重炮要精确的多。正是利用这一特点，在迫击炮群对山顶进行狂轰滥炸的时候，横山勇将一个联队的步兵偷偷摸摸的运动到西侧的山体上，准备一等山顶守军被击溃，便立刻让炮群朝东侧山体纵深轰击，同时发起进攻。 　　横山勇的迫击炮齐射战术，确实给了十八师极大的杀伤。据守山顶的一个团犹太学兵在数百颗榴弹的轰击下死伤惨重，短短五分钟左右，一个团便死伤了一半。该团团长立刻向山腰的学五十二旅旅长蒙太雷求援，并要求将部队撤到山腰去。蒙太雷恶狠狠的把他骂了回去，吼道：“混账东西，你忘记古奇龙是怎么死的了吗？撤？如果日本人追上来怎么办！坚持一会，我这就呼叫炮兵支援你们！”他迅速的转换频道，正要向门奎里汇报，距离他大约两千米的地方，十八师师直属的炮团已经开火了，却是门奎里发觉不对，及时的下令炮兵予以支援。 　　听见己方的炮响了，蒙太雷心中登时踏实多了，他对不远处的183团的团长雅克说道：“雅克，带你的人支援上去！快！” 　　雅克脸色一变，回道：“将军，日本人还在打炮呢！还是等炮停了吧！” 　　“混蛋，等炮停了，那就来不及了！”蒙太雷大骂。骂完摇摇头，站起来拔枪喊道：“战士们，跟我上！”亲自带着古奇龙团的残兵还有旅部直属部队就冲了上去。 　　雅克见状，摇摇头对身边的副团长杜松说道：“旅座的风格越来越像中国人了，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们也上吧！” 　　狮子门南侧的悬崖下面，横山勇用望远镜观察着炮击效果，他正准备让跑群再射五分钟然后发动进攻，忽然听见山那边忽然闪烁起红光，然后有沉闷的发炮声响起，他心中一惊，大叫道：“停止炮击，立刻转移！”又喊：“铃木，进攻吧！” 　　铃木正是那个在修水边被江铁头和许智狠狠的羞辱了一番的铃木春松。横山勇狠劲发作，抱着决死之心自告奋勇的担纲起先锋部队的指挥官，铃木春松也就当仁不让的担纲起了先锋部队的战场指挥官角色。他听见横山勇的喊声，立刻拔出指挥刀朝山上一举，吼道：“攻击！” 　　“攻击！”数以十计的军官紧跟着吼道，登时，在“哒哒哒”九二式重机枪的特有的枪声里，本来在小心翼翼猫腰前进的鬼子忽然齐齐嘶喊起来，端着三八大盖就朝山上冲了上去。 　　此刻，跑在最前面的鬼子，距离山顶不过只有两百米不到的距离了。 　　日军步兵刚刚发动冲锋，十八师炮团发射的炮弹就在日军的迫击炮阵地上炸开了，十几个火球先后砸下来，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一个又一个火球腾空而起，好几门迫击炮连同附近的鬼子被气浪直接抛起，然后在火焰中被肢解，景象极其惨烈。 　　“咄咄……”火球持续从山那头飞过来，而其精度之高，让横山勇不禁怀疑，自己预设的迫击炮阵地，是不是本来就是学兵军测量好的炮点之一。 　　论战斗意志，犹太学兵肯定不如中国学兵，可是，如果是战术素养，特别是技术兵种的战术素养，他们却绝对不比中国学兵差。 　　十八师驻扎下来以后，该师炮团的团长里安立刻和一帮军官计算周边的射击诸元，而他们的勤奋，此时终于有了回报。日军的炮击炮群才刚刚开火，他们这边就拿出了现成的射击诸元。然后，首轮炮击就能命中目标，这也就毫无意外了。 　　己方炮群及时出手，给了山上的犹太学兵以极大的鼓励，也让蒙太雷他们免遭了被炮击之苦。 　　不知道横山勇事先对手下说了什么，日军的进攻一开始就很疯狂，完全不计伤亡的那种。狮子门山顶，对日军威胁最大的是那些个充当活动堡垒的战车。这些“山魈”，自然不是榴弹可以伤到的。横山勇估计到这一点，所以也早早的做了准备——冲在最前面的鬼子，他们的武器不是三八大盖，而是集束手榴弹还有炸药包。这些鬼子时有怀中爆炸物被击中的，于是便出现了如下一幕，时有一团烟火在半山腰炸响，然后，一片鬼子纷纷哀嚎着倒地。而日军不计伤亡的冲锋在战斗开打一刻钟以后终于有了收获。一辆“山魈”下面的岩石被炸松以后，居然骨碌碌的翻下山去—— 　　这一幕让不少犹太学兵看得心有余悸，不少人甚至便产生了要转生逃跑的念头。好在，蒙太雷及时赶了上来，而有他坐镇以后，山顶的防线算是暂时扼守住了。 第1424章 地雷 　　十一点钟过去十分钟，位于璜溪乡的总指挥部内，欧阳云侧耳听了听东西两边不绝于耳的枪炮声，将身上的大衣紧了紧，对刘奎和游小莲说道：“你们准备一下，接下来，该到我们了！” 　　刘奎本能的一惊，然后下意识的问道：“总司令，您又想干什么？” 　　游小莲则满是惊喜：“有我们的份吗？” 　　刘奎这么说，其实是最为尽职的说法。而游小莲如此说法，则证明了此女确有暴力倾向。 　　欧阳云看了看姜黄永，见他全神贯注的倾听着电波，又在纸上写着什么，说道：“南昌战役，今晚是至为关键的一仗，我们这么多人窝在这里，太浪费了。游小莲，届时悠着点，不要冲得太快了，这是打仗，分分秒秒都会死人的！刘奎，告诉兄弟们，他们是唯一有幸和娘子军并肩作战的，可莫要连女孩子家家都比不过！” 　　“是！属下明白！” 　　“总司令，您这话让我听着不舒服呢！” 　　欧阳云走向姜黄永，拍拍他的肩说道：“黄永，这里我就交给你了。你只有特战科，小心一点！” 　　姜黄永摘下耳麦站起来，向他敬礼，说道：“小长官，要不我们掉换个位置吧！” 　　欧阳云摇头，笑道：“这话说得迟了。好了，不要矫情了，急得和亚瑟还有江铁掌保持联络，今晚至为关键！” 　　“是！” 　　欧阳云裹紧大衣，戴好头盔出了指挥部帐篷，从身边一个参谋手上接过话麦，呼喊张田泉：“老张，现在你部听我调遣！” 　　“是，总司令！” 　　更换一个频道，欧阳云呼叫门奎里：“门奎里，狮子门我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坚守两个小时！” 　　“总司令，请放心，十八师就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不会让日本人通过狮子门的！” 　　欧阳云一出帐篷，鲁治白的副手，狼头团的副团长肖俊就迎了上来，敬礼，说道：“总司令，我们最好的狙击阵地在前方八百米处的前湖西岸。” 　　“好，兄弟们都到齐了？” 　　“是，三百零三人，一个不少。” 　　“这一仗，关键还要考你们——” 　　“总司令，放心吧，我们不会让娘子军身陷险境的！” 　　“待会，八师的射击诸元由你们提供，频道是第七个！” 　　“是！” 　　“地雷都埋设好了？” 　　“是。兄弟们都累坏了。” 　　“呵呵，这个可以理解，两千多颗呢！而且都是诡雷，不仅要动手还要动脑，兄弟们辛苦了！” 　　前车之鉴，东路军前锋在渡赣江的时候，最怕的便是远处忽然会响起炮声。当十八师炮团开始轰击狮子门西侧的日军西路军迫击炮阵地的时候，不少鬼子军官悚然心惊，下意识的就大喊起来：“卧倒！” 　　炮火腾空，目标却是西边，有惊无险，虚惊一场，不少鬼子想想后怕，脚步登时放快了。 　　同样是前车之鉴，山室宗武让一个联队的步兵担当先锋，而将战车部队放在了第二列。步兵联队有惊无险的顺利渡江，他见状大喜，心说司令官的猜测或许是对的，偷袭我们的敌军根本就是西岸的学兵军，那么，狮子门的防御绝对空虚。心中信心大增，他大嚎一嗓子，登时，总攻大概一个半联队的战车部队齐齐加速，朝江面冲了下去。 　　靖安县城西门边，一个人影拿出手电朝城门上照去，看见城门上面那斑驳的“靖安”二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地上。旁边窜出来几条人影将他扶起来，其中一人道：“营座，您没事吧？” 　　那人大喘了两口气，说道：“还能坚持。”又说：“赶快向司令汇报。” 　　“好的！” 　　这个营座，正是“铁老大”，而那个开口的手下却是他在永修县城救下的黄氏三兄弟中的老大黄钟铭。黄家三兄弟本来是想按照黄钟铭父亲的安排去投奔俞济时的，但是黄钟铭在和江铁头接触一段时间以后，被其人格感动，和其老三黄钟涵留了下来，老大进了江铁头的侦察营，老三进了楚天歌的警卫旅。 　　楚天歌接到欧阳云的命令以后，立刻率领游击一师、游击二师以及司令部直属部队朝靖安赶，此时，他们已经赶到了距离靖安不过六公里的高湖镇。 　　楚天歌原先在靖安是留下了一个游击大队的，获悉靖安并没有被日本人占领，他心神稍松，长出了一口气。拿起步话机，调整到公共频道，他沉着下令：“兄弟们，靖安还在南昌游击大队手中，加把劲，进入靖安睡个好觉了！” 　　游击部队只有旅长以上的军官才有越野车和马匹代步，武宁距离靖安足足五十公里左右，雪地行军又格外的吃力，乃至于不少学兵的脚底板都已经烂了。听到这个消息，不少学兵欢呼起来，一个个激动得什么似的。 　　就在游击队的学兵们在高湖镇欢呼雀跃的时候，前湖东岸，突前的小鬼子开始踩地雷了。 　　狼牙埋设得地雷，如果非要找个形容词来形容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字——“鬼”！一个机枪手鬼子率先触雷，“轰”的一声，这鬼子和他身边的一个副手登时同时被炸上了天。 　　“地雷！”其他人见状，大喊着立刻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工兵，工兵！”有军官喊道。 　　一队工兵扛着专用的探雷工具从后面跑上前来，他们正要开始排雷，前锋步兵的指挥官，一个名叫前利左永的联队长走上前来，喊出那个呼唤工兵的大队长，上前就是两大耳刮子，吼道：“八格，速度的，不知道？趟过去！” 　　“哈依！”大队长挨了两记耳光，还要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然后，他指挥刀一挥，下令一个中队长率部趟雷。 　　趟雷这种活计对人的心理素质是极大的考验，那个中队的鬼子虽然悍勇，但是却也胆战心惊的。而让他们欣喜的是，小心翼翼的趟出去一百多米，居然再没踩中地雷。该中队的鬼子正在心中念着“天照大神”保佑，前方“轰”的一声炸响，一个火球腾起，三个鬼子惨叫着被掀翻了。 　　“地雷！”有人喊道，下意识的就朝两边散开。好嘛！“轰隆隆”的爆炸声连续响起，朝两边散去的鬼子相继踩中地雷，登时被炸死了二十余人。这下，饶是那个大队长逼得再紧，剩余的鬼子却再也不肯往前走了。而前利左永走上前来蹲在地上看了几眼后说道：“这才是真正的雷区！”然后下令全体就地隐蔽，自己跑去向山室宗武汇报去了。 第1425章 三师的炮团 　　十几颗地雷相继爆开，前湖西岸，有人在雪地里低声说着什么。 　　“小鬼子会不会绕过去？” 　　“要是我，会直接让坦克趟雷阵。” 　　“可惜啊，没有反坦克雷！” 　　“地雷阵的作用本来就是为了封锁，能够保证他们从前湖发起进攻就够了。” 　　这是三个狼牙。他们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侦察兵，而在他们身后大约四五百米处，欧阳云率领着自己的警卫部队还有一个中队的狼牙正在往这里赶来。 　　被狼牙说中了，山室宗武真的选择了直接用坦克趟雷。99式坦克对付不了“山魈”，甚至连“鸭嘴兽”都对付不了，好在还可以趟趟雷阵。一辆99式首先轰隆隆的开上前，山室宗武和山田城二远远的看着，都有点小小的紧张。“支那人有没有埋设反坦克雷呢？”一个参谋说道，话没说完被桥本望骏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八格！闭上你的乌鸦嘴！” 　　这辆99式开出去十几米，又有几辆99式从其它方位开了上去。没听见爆炸声，所有鬼子皆松了一口气，然后，山室宗武挥挥手，呵斥了一句，前利联队立刻动了起来，先是畏畏缩缩，紧接着便加快速度，飞快的贴近了居前的99式坦克。 　　山田城二看着不远处的车灯灯光缓缓移动着，眉头皱了一下，对山室宗武道：“会有这么巧的事，支那人埋下的地雷都被踩了？” 　　山室宗武无言以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只有两种可能，一者布雷者太过强大，作战经验丰富不说，且善于揣摩人心理；二者，已部的运气太差了。而无论是哪一种，对他们都极为不利。 　　深吸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好像这样就可以将脑中不好的想法驱逐掉似的。山室宗武问桥本望骏：“鸟村他们还没人回转吗？” 　　“没有。” 　　山田城二：“整整一个小队的精锐呢！就是遭遇了支那人，怎么连枪声都没有？” 　　“应该是遭遇狼牙了吧！没什么，我们已经渡过赣江了！”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下坡路呢？会不会又是一个河道？” 　　“不像！” 　　山室几个人正在说着话，忽然从身后传来了猛烈的发炮声，他们转头望去，正好看见出发阵地处一串火球腾空朝东边飞去，下一刻，一片火球腾起，爆炸产生的光亮将那一片夜空都染红了。桥本望骏说道：“山内开始炮火支援了。” 　　“太早了些，这才将将过去半个小时呢！”山田皱眉说道。 　　山内保集第112师团还有第106师团的山炮部队突然同时开火，给了学九师相当的杀伤。好几辆装甲车被掀翻在地，最少一百余护卫步兵被炮火吞没，献出了他们年轻的生命。所有的坦克却是无恙，继光型坦克的装甲实在是太厚了，纵然是最轻量级的“鸭嘴兽”也能轻易抵御住日军的山炮侵袭。 　　山内保忧心自家兄弟的安危，在山内章还没有遭遇压倒性打击的时候就下令开炮，他这么做固然让山内章压力大减，却让自己暴露在了学三师的炮阵之下。鬼子阵地上炮火才升腾起来，白流苏便下令炮团即刻停下，放下支腿、捕捉战机准备还击。 　　五分钟以后，山内保自以为炮击取得了一定效果，正要下令停止炮击追赶大部队，学三师的炮团开火了。 　　学三师配备的是一个口径在105毫米的榴弹自行火炮团，一个团的火炮数量并不多，只有二十七门，可是因为口径足够大，又得到了精确的射击诸元，所以一旦开炮，带给山内保的便是毁灭性的打击。 　　“轰——”“咄咄咄……”“轰隆隆——” 　　同样是五分钟的急速射，但是每门炮发射的炮弹数量却是日军的三倍还多。短短五分钟，四百余枚炮弹劈头盖脸的砸在日军炮兵阵地上，几乎将两个联队的鬼子炮兵完全打残了。 　　山室宗武等人此时距离己方炮阵的距离大约有三千多米，由是，他们看得比山内保等身临其境的人还要清楚。三师的炮团才开始发炮，山室宗武等人的脸色就变了。桥本望骏：“八格！支那人的炮兵什么时候运动到那里去了？” 　　山室等人现在最忌惮的就是学兵军的炮兵。炮兵运动不易，所以他们一直以为学兵军的炮兵都集中到西边去了，由此，当南边突然出现一支炮兵的时候，就难怪他们会大惊失色了。如果被这支炮兵从屁股后面来上一下——那东路军可就不仅仅是被爆菊的问题，或许，会被一下子捅到心脏吧！ 　　山田城二：“支那人转移得好快啊！”忽然，好似茅塞顿开一般，他吼道：“山室君，那我们还等什么！进攻吧！” 　　山室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支那人主力既然运动到赣江东边去了，那么这狮子门一带没有多少兵力了吧！已部炮兵被算计固然让人心痛，可现在看来，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啦。他们诱出了藏在黑暗中的支那主力，去也让主力可以放心大胆的进攻了。 　　山室咬咬牙，吼道：“进攻！” 　　命令传开，前面的战车部队立刻加速朝前方冲去。 　　山内保的炮兵遭到隐藏在战车部队后面的敌军炮兵的偷袭，短短五分钟时间内就失去了战力。耳听着炮兵阵地上传来的不绝于耳的爆炸声（炮弹殉爆），山内章忧心自家兄弟的安危的同时，也知道这一战已经没有悬念了。因为本来就被当作了弃子，对此他倒也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鼓起勇气，他站起来指挥刀朝前边一指，吼道：“士兵们，横竖是死，那就尽量多的多杀死支那人吧！射击！” 　　白流苏藏着炮兵，本来是想留待战局胶着的时候使用的，现在既然提前拎了出来，自然也就不想再保留了。在她的指挥下，炮团炮口齐齐稍向右偏再次猛烈射击起来。 　　又是一轮五分钟的急速射，霎时间，日军的防御阵地便整个的被烟火给吞没了。学九师还有学三师居前的坦克部队此时也开始开火了，于是，在不下于八十门各型火炮的轰击下，山内章的第43联队损失惨重，不少鬼子直接被震死在了防炮洞里。 　　“八格，早知道我就还呆在工兵联队了！”山内章和身边的几个宪兵一起被爆炸气浪掀起的时候，在空中，他郁郁想道—— 　　南昌县一带的战斗因为学三师炮团的给力，前后居然只进行了一个小时不到就结束了。 第1426章 干将 　　学三师炮团开始发威的时候，前湖西岸的战斗也打响了。请报上的缺失，让山室宗武和山田城二误以为学兵军主力已经迂回到了赣江东岸，本来，他们对于冈村宁次东西夹击的策略还有疑问呢，现在，却是再无顾忌了。 　　学兵军这边首先开火的是最先进去战场的狼牙。九个长孙晟级别的狙击手，每个人使用的都是最新型号的“干将”反器材狙击步枪。这种步枪的口径达到了12.5毫米，射程更是达到了恐怖的一千八百米左右，比之用狙击枪干下德川剑三的学二师狙击手左帮凌使用的反器材狙击步枪还要高一个档次。 　　前湖的宽度约在两千七百米左右，日军的战车部队刚刚冲到一半，一颗照明弹突兀的升上天空，惊得不少小鬼子脚下一滑，差点就摔在了冰面上。有鬼子感觉到了脚下地面的不同，向长官反应：这是不是冰面哪？！这一情况迅速反应到山室宗武和山田城二那里，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前方，闷雷般的枪声响起，下一刻，三辆99式同时起火，其中一辆更是莫名其妙的爆炸起来。有鬼子看到了远处那闪烁了一下的枪火，立刻大喊起来：“敌袭！”霎时间，不少人往冰面上一趴就乒乒乓乓的放起枪来。“轰——”几辆坦克也开火了，炮弹化为火球飞出去，在千米外炸开了。火焰中，眼尖的鬼子只没有看到敌人，心中越发恐慌起来。 　　此时，山室宗武等人乘坐的装甲车刚刚下去前湖不远，桥本望骏忽然反应过来，对同车的山室说道：“阁下，我们现在呆的地方，是前湖吧？！” 　　白天的战斗，也能为赣江江面被炸裂，西路军最少有五千人因此丧命。吃一堑长一智，冈村在和他们的联络电报中，特别提到了这一点。这也是他们在过赣江的时候那般小心翼翼的主要原因。山室听见这话，脸色骤变，说道：“那让部队加快通过，不要在河面上久待！” 　　迟了。自那颗照明弹在东路军主力部队头上炸开始，肖俊就联系上了张田泉，并且将射击诸元报了过去。于是，山室宗武才意识到不好，梅岭镇方向，一阵沉闷的打雷声响起，下一刻，三个火球腾空而起，呼啸着向这边飞了过来。 　　虽然是试射，三颗炮弹却尽数击中目标区域。“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几个倒霉的鬼子被气浪掀起，半空中鬼哭狼嚎起来。 　　“快，分散！”山室打开车门，朝外面大声喊道。他喊声刚毕，更大声势的闷雷声在西北方向响起，下一刻，数百颗火球腾空飞来，霎时间，那边的天空都被染红了。 　　“轰——”“轰隆隆——”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一个又一个火球腾起，终于，前湖冰面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轰击，不少地方先被前一枚炮弹轰裂开，在被第二枚炮弹击中时，终于破碎了。 　　“卧倒！”“妈呀！”“冲啊！”“炮袭，炮袭！”……爆炸声中，各种日式呼喊响彻整个日军队列，然后，四股人潮出现了。爆炸声是如此密集和响亮，将山室宗武和山田城二等人的喊话完全覆盖了。本来挺整齐的阵列瞬间崩溃——居前的朝前跑，中间的或者往后跑或者往左右两边跑，而后边的则是掉头就跑—— 　　欧阳云下了装甲车，站在门口用望远镜朝远方看去，十几秒钟以后对刘奎说道：“告诉肖俊，让他们不要吝啬照明弹，可劲了造。” 　　“是——肖俊，总司令命令，照明弹不要停，保证炮击的精确度！” 　　“收到！” 　　照明弹一颗接一颗的升上天空，而炮声反而稀疏了下来。炮声变稀疏了，精度却提高了。十几门炮一轮在肖俊的指挥下调整射击诸元进行精确打击，炮弹落处，必然是一片冰面塌陷、崩裂，然后，没被炸死的鬼子惨叫着栽入冰冷的湖水里，没被冻僵呢，魂已经被吓掉一半。 　　还是有大约十几辆坦克、三十余辆装甲车以及大约两千余鬼子冲了过来。学八师的炮兵阵地距离这里有点远，张田泉担心会伤到自己人，所以保守的将肖俊提供的射击诸元上调了一格，如此一来，“奋勇向前”的鬼子反而获得了最大的生存几率。 　　欧阳云从车里拿出一杆狙击步枪，对左右喊道：“传令，准备战斗！狙击手呢，先干掉鬼子的坦克和装甲车！” 　　几十个男兵女兵抱着统一的反器材狙击步枪跟了上来，此刻，他们距离战场还有五百多米，距离鬼子还有一千三百多米。这个距离貌似远，但却是最佳的狙击位置。以车或者以背包或者干脆砌一个雪堆，打开支撑架，几十号人纷纷架起了自己的狙击步枪。另外，一些女兵又从背包里取出个软垫子垫在肩膀和枪托之间，以防肩膀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后座力，落下残疾什么的。 　　拿着“干将”反器材狙击步枪，欧阳云心中满满的都是自豪。这杆大狙虽然和自己带来的那杆还有不小的差距，但是只要想到两者相距足足有七八十年，而且全世界也就学兵军能造出来，他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微微翘了起来。 　　炮声变得稀疏以后，日军的混乱总算得到了遏制，只是，面对那些好像长了眼睛的炮弹，山室宗武还有山田城二却不敢下令集结，也不敢下令后面的部队继续发动冲锋，甚至都不敢让人去救那好几千落水的鬼子。 　　学八师再建奇功哪！这一轮炮击，虽然密度和消耗远远不如白天轰击西路军主力的那一轮，可是取得的战果却没有弱上多少。最少十辆左右的战车还有两个大队的鬼子被直接炸毁炸死，另外，还有二十几辆战车以及最少两个大队的鬼子被前湖吞没。这二十几辆战车肯定是救不上来了，而那两个大队还多的鬼子是否还能生还，却要看东路军接下来的表现了。 　　本来是一个挺严密的阵形，因为这轮炮击变成了四部分。而除了前后两部分，往左右散去的两股，此时终于踏进了狼牙们设下的地雷阵。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先踩中了地雷，然后，往岸上爬的鬼子便纷纷触雷被炸身亡，再然后，他们就不敢往岸上攀了。 　　于是，很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前湖东岸以及湖面上，东路军明明还有一万大几的人呢，可是他们除了趴在地上，或者到处乱窜以躲避炮击以外，居然无法给予突前的战车和步兵混合进攻部队以支援。 第1427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在山室宗武看来，这仗打得够窝囊又够混乱的。 　　窝囊，是两个联队的炮兵就那么没了。哦，倒也没有全军覆灭，还有大约四门呢，只是，这四和零在多达几百门炮的学病菌面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混乱，还不乱吗？在学兵军炮兵东一炮西一炮手术刀般的打击下，中队以上规模的集结就会遭遇十几颗炮弹的轰击，如是，除了趴在冰冷的雪地上，士兵们都不敢抬头了。 　　山田：“距离应该有十公里左右吧？为什么可以打这么准？！” 　　桥本望骏：“会不会是有线电话？” 　　山室：“希望前利够聪明！能够先打掉支那人的观测点——那个，那是什么武器？”他忽然惊呼起来。 　　之前狼牙用反器材狙击步枪干趴几辆99式的时候，因为响亮的枪声，他还以为是战防炮呢。而此时，当冲在前面的十几辆99式坦克还有装甲车被突然打趴甚至发生殉爆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不对了。只看见几簇小火苗而已（距离有点远），然后，那些战车就趴下并且有的发生了爆炸，这一幕，可就实在太诡异了！ 　　日军先锋部队距离学兵军的防御阵地（前湖西岸）还有好几百米呢，学兵军的迫击炮都还没有发射，被寄予厚望的战车部队就遭到了毁灭性打击，这对于山室等人可是巨大的打击。这是距离远他看不真切，如果他看到击毁99式重型坦克的居然是一种步枪，那他会如何想呢？ 　　山室等人后方远远的看着，如果他们的感觉是惊悚莫名的话，那前边的前利等鬼子军官，此时则是完全陷入了恐慌中。天上照明弹一颗接一颗，此时，他们已经可以看清前方五六百米远处的学兵军防线了。 　　学兵军的防线很简陋，就是用雪堆起来的一道坎而已。当然了，因为下面就是前湖岸堤，所以在前利等人眼中，要突破这道防线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当然了，如果战车部队完好无损的话，由它们当头，突破应该只是迟早的问题。看多了学兵军利用战车形成突破，然后步兵跟上清扫而无往不利，前利心中不知不觉的对于这种战术便产生了一定的迷信心理。然而，当他真祭出这种战术时，这情况和他想象中的却完全相悖了。 　　“不能被敌人将战车全部摧毁了！”心中这样想着，前利指挥刀一举，大吼：“冲锋，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又喊：“机枪手，压制！” 　　小鬼子本来就是小跑着的，此时在他的喝令下，速度又快了一筹。岸边雪坎后面伏着的学兵们，狼牙和警卫团的男兵一个个凛然不动，有些人的眼神变得更亮了，有些人则反而松弛下来。女兵们呢？有些人和男兵们的反应没什么二致，这是参加过马当战役的，又或者心志格外坚强的；有些人却开始大口喘息起来，这却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战斗的。 　　游小莲见状，大声说道：“姐妹们，有什么可紧张的？小鬼子一样的两只眼睛两条腿！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死！想想吧，这些畜生在东北，在占领区都干了些什么？！我们有多少姐妹毁在了他们手上？姐妹们，都给我把眼睛睁大了！你们不是常常埋怨男兵看不起你们吗？现在可是一个证明的好机会哪。看看你们身边，有狼牙，还有总司令的警卫部队，他们可是男兵中得精英啊！证明给他们看——我们虽然是女人，但是只要手上有枪，我们一样可以杀鬼子！” 　　“对，我们一样可以杀鬼子！”有女军官附和道。有一个大老远的从陕西过来投军的，更是开口唱起了豫剧《谁说女子不如男》：“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 　　这个名叫刘家彩的陕西女兵端的有一口好嗓子，纵然战场上枪炮声、爆炸声响个不休，她一开口，依旧声传四野。在这分分秒秒都有生命消逝的战场上，这歌声实在是有点突兀。不过于女兵们而言，这歌声却让她们紧张情绪得到大大的舒缓，不少人受这歌声激励，大气不喘了，手不抖了，眼神也更坚毅了。 　　对面忽然传来歌声，而且是挺委婉挺动听的一种，前利为首的小鬼子听到，先是一愣，然后想法就复杂了。 　　有鬼子立刻两眼放光：“前面有花姑娘？” 　　有的鬼子却越发的迟疑起来：“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女人？学兵军没人了？！” 　　又有见多识广，转战多地的皱起眉头说道：“难道前面是共产党的游击队？” 　　前利左永却变得兴奋起来，他对身边的几个军官说道：“是欧阳云的娘子云卫团！欧阳云居然在这里，太好了。诸君，这可是我们建立无上功勋的机会哪！” 　　“是欧阳云吗？阁下，那我们可要大干一场——呃！”一个大尉附和道，然而话没说完，一枚枪弹飞来，径直将他的脑袋轰没了。 　　这一颗子弹来得突兀，前利左永等人溅了一脸一身的血肉还有脑浆什么的，无不吓得缩了下脖子。下一刻，前利好像得了癫痫病一样挥舞着双手狂吼道：“欧阳云就在前面，诸君！杀了他，建立不世功勋哪！” 　　联队长突然发狂，下面的大队长、中队长什么的跟着疯狂起来，他们大声鼓噪着杀了欧阳云之类的豪言壮语，指挥部下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方冲去—— 　　前利不知道，这一枪本来是瞄准了他脑袋的。 　　远处，欧阳云摇摇头说道：“不行了，太久没练了！” 　　他身边，一个女兵安慰他：“总司令，打死了一个呢！” 　　反器材狙击步枪的出现，对于日军的战车兵而言绝对是噩梦。前利左永麾下的战车部队，本来被他视作攻坚中坚的，可是，在四十余支反器材狙击步枪的轮番打击下，它们最多打了一两发炮弹便悉数被击毁了。而死在这种可怖狙击枪下的鬼子军官以及机枪手，也最少有三四十人。及至最后，鬼子军官都不敢肆意冒头了。而那些机枪手，也不敢趴在一个地方不动了。 第1428章 千万别小看女兵 　　前利指挥的先锋部队的鬼子勇则勇矣，可是面对学兵军中最精锐的步兵组合，它们的勇看起来和蠢却没有区别。学兵军的防守分三个段，其中狼牙一部，刘奎的警卫部队一部，再就是游小莲的娘子云卫团一部。担心娘子军羸弱（事实上，这是学兵军军政界的共识，他们认为欧阳云搞这么一支纯由女子组成的近卫部队，绝对不是表面上宣传的那样倡导什么男女平等，而就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银欲”，不然的话，也就不会有“流氓将军”的称号广为流传了），刘奎和肖俊一度还想大包大揽这次防御战，让娘子云卫团居后掠阵的，然而被游小莲为首的娘子军军官狠狠的灌输了一通“男女平等”的常识以后，两个人担心耳朵会因此生茧子而失去听力，只能一笑了之，老老实实的布置本部的防御去了。 　　刘家彩的歌声暴露了娘子云卫团的真面目，也暴露了欧阳云的位置。理所当然的，小鬼子以为娘子军好欺负，于是发了疯的向娘子军防守的中段发起了进攻。 　　刘家彩还在唱着，正唱到“许多女英雄也把功劳建”这一段，突前的鬼子冲进了百米范围内。立刻有女兵沉不住气了，问身边的长官：“连座，打吧！” 　　“不急，听旅座的！” 　　游小莲身边，一个团长说道：“旅座，不能放太近了，万一姐妹们兜不住——” 　　游小莲打断了她，低声喝道：“没志气！为什么兜不住？！男人能做到的，我们就一定能做到！放进五十米再说！” 　　后边，有参谋眼见鬼子已经冲到了距离女兵们那么近的距离，不禁有些忧心，对欧阳云说：“总司令，是不是放得太近了？” 　　欧阳云此时已经率领身边的亲卫还有狙击手们来到了距离防御阵地仅仅五十米的地方，放鬼子这么近，他其实也有些忧心，不过出于其他角度考虑，他并没有插手前线指挥的意思。他低声说：“选择最佳的反击时机，是前线指挥官的必修之课，既然指挥权交给他们了，我们就别添乱了！” 　　前利左永跟着大部队往前冲，当他发现突前的部队距离学兵军防线已经只有百余米时，心脏不禁加速跳动起来。他心中默念着：“突破，突破！”双手居然因为紧张都变得汗津津的起来。 　　再远一点地方，接到前利左永的报告，获悉敌军的防御主力居然是欧阳云的娘子云卫团，山室宗武便顿悟，自以为了解了敌军炮击如此猛烈的原因。“支那人不惜成本的炮击，原来是为了保护欧阳云哪！”想明白这一点，炮击便变得不可怕了。而当学八师的炮击停止超过五分钟以后，他咬咬牙一挥指挥刀，立刻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下一刻，他爬上装甲车，让司机绕开前面炸开的湖面，从左手边绕过去。 　　“进攻！进攻！”其它几处的鬼子军官接到命令，立刻嘶声叫喊起来。在他们的喊声中，一个又一个鬼子从地上爬起来，他们先是活动一下几乎被冻僵的四肢，随即大喊一声朝前面跑去。在炮击时朝后跑得鬼子，有不少想直接沿着湖岸绕过去，然而他们没跑几分钟，悲催就来了。“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有人踩中地雷，立刻连累得身边的几个人一起被掀上了半空。 　　“地雷阵！这边有地雷阵！”后面的鬼子喊道。然后，其他人立刻改变方向，转而跑向湖面。只是，他们这边才成群结队的跑上湖面，西北方向，发炮声又响了。依旧是十几门炮一起的小规模覆盖炮击，效果却是一如既往的好。一轮炮击下来，必然有好几十鬼子被炸死，又有好几十掉进新鲜生成的冰窟窿里。 　　目睹此景，居后的山室宗武狠狠的一巴掌拍打在前面的一张座椅椅背上，骂道：“八格牙鲁，支那人狡猾狡猾的！” 　　桥本望骏转过头来问道：“阁下，怎么办？” 　　“继续，继续，把队伍分散些，我就不信了，支那人的炮弹难道是用之不尽的吗？” 　　“是的！阁下，只要能杀死欧阳云，付出多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前进吧！” 　　娘子云卫团的阵地上，刘家彩的歌声终于收尾了，而便在此时，游小莲下达了开火命令。很脆很尖利的一声爆喝：“打！”瞬间，两千余支卫青式各型枪械、去病式通用机枪打响了。 　　“哒哒哒……”这是突击步枪还有通用机枪的枪声；“咄咄咄……”这是冲锋枪；“空，空，空——”这却是榴弹枪——考虑到女兵们臂力不足，所以，她们身上只配备了两枚手榴弹。而为了弥补这一点，她们装备的榴弹枪的数目，却是一般部队的四倍。 　　冰封的湖面固然方便了日军冲锋，同时却也提高了守军的射击效率。完全没有凸起的地方，小鬼子即使趴在冰面上，也别想躲过子弹的扫射。 　　两千余支各型能够持续射击的枪械一起开火是什么概念？别说小鬼子是集中兵力向一处冲锋了，便是他们散得开些，便是他们的兵力再多一倍，面对这种密度的射击，除了先后被射杀以外，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 　　女兵的喊杀声别有特色，无论是“打”还是“杀”，亦或是很没淑女风范的“格老子的”、“奶奶个熊”等等不雅叫声，落在周边男兵们的耳中，都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可亲，甚至还带着女孩子家家身上特有的那种香气。 　　曾经，欧阳云在和刘奎等男警卫私聊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千万别小看女兵，你们要知道，天下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可是我们的老祖宗说的。 　　嗯，这句话用在这里其实并不恰当，因为娘子云卫团的姑娘们现在的狠毒可都是正义的，是日本人该得的。 　　可是，当刘奎看见百米开外的鬼子好像稻草一样成片倒下，血肉横飞的时候，他还是想起了这句话，并且第一次领悟到了其中的意思。 　　如是，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心说：“看来，我之前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这些个女兵，杀起鬼子来也是一把好手啦！” 第1429章 总司令 　　本来以为女兵是软柿子好捏，本来觉得，即使拼至最后一人，只要能够杀了欧阳云那也是值得的。可是，当本来汹涌的人潮变得稀薄，当脚下的冰面上面已经凝结上一层不薄的红色血冰的时候，不管是普通的日军士兵还是前利左永，他们心中所谓的勇武终于被那西北风吹成了飞絮，然后，一直被愚昧遮蔽的与生俱来的恐惧便露了出来—— 　　“我不想送死啊！”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子先喊出这一句然后转身就跑，他身周的鬼子立刻受到感染，然后不管不顾的转身就跑，再也没有冲锋的勇气。 　　“啪！”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前利左永左腿一阵剧痛，闷哼一声半跪在了红色的冰面上。“我恨啊！”他大声吼道，抬头看向四百余米开外的那道明明比较脆弱却又那般坚挺的防线，再看看身前身后躺了一地的尸体，再抬头看看那冉冉降落的照明弹，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双手拄着指挥刀想要站起来，但努力了好一会，却只是徒劳。几百个鬼子挡在了他面前，却没有人敢上前扶他。之前有人扶他来着代价就是差点被剁了脑袋。 　　“阁下，和主力部队会合以后再谋进攻吧！”一个大队长蹲在他身边说道。 　　前利左永咬咬牙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转头朝后方看了看，看得很远，目光一直落到那不知多少公里外的黑暗中，说道：“回合以后，被支那人围攻吗？！” 　　大队长吃了一惊：“阁下！” 　　“山内章坚持不了多久的，支那人可是师级编制的战车部队！” 　　“不知道司令官那边怎么样了。” 　　“别指望他们了，鬼岛，你还没看出来吗？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和学兵军拼命的本钱。枪支不如人家、战车不如人家、火炮不如人家，甚至都不清楚敌人究竟有多少人！八格！也许，我们根本就不该进入南昌！” 　　“阁下，您可不能这么说！” 　　“我说错了吗？我说错了吗？” 　　…… 　　当欧阳云让姜黄永将仅余的两千余枚地雷交给肖俊的时候，姜黄永是坚决反对的。总指挥部之所以要随军携带这么多地雷，并不是为了杀敌，而是预防万一，防备被日军突袭用于封堵追击日军的。欧阳云打仗喜欢行险，到目前为止，虽然他总是能够出奇制胜在最后关头翻盘。但是战后总结的时候，随军的军官们必然会被吉星文、蒋光鼐和李铁书等人恶狠狠的批评一顿。而他们的理由便是：“总司令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办？我们学兵军好不容易壮大到今天这个规模，总司令出了事的话，那可就功亏一篑了你们知不知道？！” 　　总司令部的文职军官能够随总司令出征固然是天大的荣耀，同时却也要承担相当的风险哪。至少，必须得保证总司令的安全。于是，如何规避风险，最大限度的保证总司令的安全变成了他们出征前想得最多的事情。而正是从这一点出发，出征的时候，姜黄永才会固执的要求带上这两千余枚地雷。 　　地雷最后还是交给了肖俊。 　　这些地雷没有辜负姜黄永，虽然最终只有五百余枚起到了效果，可是目的却达到了。因为它们的封锁，日军东路军只能从前湖发动进攻，于是，纵然冰窟窿里就有鬼子在声声哀号着，后面的鬼子却没依旧只能从冰面上渡过去，这给了学三师的炮团再次建功的机会。 　　前湖周边的战斗，从山室宗武下令进入前湖冰面开始到起最后带着大约两千余人的队伍仓惶往永修县方向逃去，拢共只持续了三个半小时。而事实上，当学九师和学三师主力完歼山内章的第43联队并开始渡赣江的时候，其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当山内保带着仅余的四门山炮出现在山室宗武等人面前的时候，当后面的战车引擎声响彻天际的时候，当赣江江面上照明弹一颗接一颗绽放的时候，山室知道，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的话，这一仗他们铁定输了。 　　奇迹当然只可能来自狮子门，只是，在迫击炮群遭到覆灭性打击以后，横山勇即使攻下了狮子门又如何呢？连迫击炮都没了，狮子门又限制了部队通过的密度和速度，学十八师有炮兵相助，顶多多损失一些兵马，却绝无可能被他们完全突破。 　　山室宗武需要奇迹啊！他不停的问桥本望骏：“司令官没有电报传过来吗？” 　　“没有！” 　　一直都是没有！ 　　山室黯然，须臾，他忽然怒吼道：“那么，就鱼死网破吧！山内保！想给你哥哥报仇吗？我给你一个机会。那里，看到没有？欧阳云就在那里，你有八发炮弹的机会，炸死他，炸死他！” 　　“哈依！” 　　山室估算得很精确，因为学兵军炮兵的存在，因为对面的侦察哨一直没能打掉，所以山内保联队仅余的四门炮每门炮只有两发的机会。 　　事实果真如此。鬼子们“小宇宙”爆发也只来得及开了两炮立刻就遭到了学兵军炮火的报复，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四门炮连同山内保在内的三十余鬼子炮兵全部被肢解，连渣子都没留下。 　　日军阵地突然飞出炮弹，而且目标直指总司令所在方位，将肖俊吓出了一声冷汗，他赶紧呼叫张田泉进行覆盖，却依旧晚了一步。 　　敌军阵地忽然响起发炮声，刘奎仅仅愣了半秒钟立刻就反应过来，他大喊着：“保护总司令！”朝欧阳云扑过去，直接将他摁在了地上——前后两轮八个火球向娘子云卫团的阵地砸去，然后在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炸开，前后变成了八团火球—— 　　后四团火球闪烁开来以后，爆炸声才传播开去，而几乎同时，日军炮兵阵地连同周边方圆三百米的区域也被学兵军的炮火完全覆盖了。 　　前湖西岸学兵军阵地上，猛然响起一片吼声：“总司令！？”“快找总司令！”“小长官！”“呜呜呜——” 　　“妈拉个巴子，哭个球啊，总司令不会有事的！” 　　“总司令没事！”“呼嗬——” 　　八颗炮弹，炸死了不下二十个学兵，其中包括十五个女兵。可是却几乎没有人感到悲伤，不是娘子云卫团的女兵们铁石心肠，也不是学兵们不重视战友情谊，而是因为虽然有一颗炸弹几乎直接打中了欧阳云，可是在学兵们的护卫下，他除了脸上磕破点皮，却没负一点伤。 第1430章 狮子门绝对不能丢 　　当远处传来学兵们的呼喊声时，山室宗武和山田城二不顾可能被炮弹炸到，都一脸期待的盯了过去，两个人的心情紧张而激动，嘴上低声念叨：“炸死了，炸死了！”当对面的欢呼声传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拉长了脸，然后愤愤的骂了句“八格”。 　　前利左永距离更近，看得更清楚，当他看见对面的男兵女兵不要命的扑向一个地方，并且垒出一个足足有三四米高的人肉堆时，便知道即使炮弹落点再准欧阳云也肯定没事了。知道自己遭遇这种情况的时候肯定不会享受到这种待遇，有点嫉妒欧阳云，他愤愤的咒道：“八格牙鲁！希望所有的炮弹都是一个落点！” 　　如果八枚炮弹皆击中欧阳云，那么，纵然他身上压了那么多的人，也肯定会被炸死。当然了，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为了保护欧阳云，一共有五个女兵三个男兵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而其他人也尽数受伤。受伤的人中，似刘奎等几个最先扑向欧阳云的，却是被后来的人压伤的。刘奎最倒霉，他居然被压断了两根肋骨。 　　欧阳云也被压得不轻，因此当他被从人堆里拉出来的时候，愣怔了足足分把钟这才醒过神来。听着耳边的欢呼声，看到周边地上被炸死的学兵们的尸体，他先是沉默，随即愤怒了：“格老子的！肖俊怎么回事？小鬼子怎么还有大炮？！” 　　人群外，肖俊一脸愧疚；“总司令，是我的错，没能及时发现小鬼子的大炮——” 　　“不怪他，应该是才过来的！”游小莲说道。 　　“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怕小鬼子不好瞄准啊？！全部回站位，趴下！” 　　那么多学兵簇拥在一起，确实引来了不少鬼子的窥伺，只是他们手中的步枪射程有限，虽然有人远远的瞄准射击，却没能取得多大的战果。至于鬼子的狙击手——他们还有狙击手吗？学兵军这边四十余支大狙，如果还让鬼子狙击手突进八百米范围的话，那么他们该回广州进厂去了。 　　学兵们纷纷重归站位，然后，在游小莲的蛮横下，欧阳云被“押”上了自己的重型装甲车，再无出头的机会了。“总司令，如果不是因为你，兄弟们、姐妹们有必要做出偌大的牺牲吗？”游小莲如此说道，登时让欧阳云没了脾气。 　　西边，被限制行动的康纳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指挥部门口转来转去，他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登时就朝指挥部内喊道：“你们的总司令被日本人用炮打了，姜黄永，你赶紧问一下情况！” 　　“什么？！”呼啦，指挥部内的人登时全部出来了。姜黄永恨声道：“就知道，就知道！”然后拿起一个话麦就喊道：“警卫部队谁在，什么情况？总司令有没有事——没事啊？让他立刻回来！对，就是我说的——啊？你是白师长？哦，是我的错！姑奶奶，我认错了还不行吗？好，我这就去。” 　　学兵军的高级指挥频道，旅级以上的指挥部就能收听到。姜黄永的喊话被白流苏听到，她又急又怒，乃至于爆出了粗口，当着几十个旅师级通讯参谋的面，把姜黄永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更是命令让他立刻去替下欧阳云，不要再让总司令胡闹了。 　　总司令被炸，这还了得，登时，学三师、学八师、学九师还有学十八师的各个旅级以上指挥部内乱成一团。好在姜黄永还有脑子，进到装甲车以后觉出不妥，在指挥频道里又喊了一嗓子言明总司令没事，不然的话，别的方向不说，学十八师主持的狮子门方向可就危险了。 　　狮子门的战斗极其惨烈。因为被横山勇出奇兵占领了部分山顶阵地，日军有了立足之地，随即和蒙太雷率领的学五十二旅展开了殊死搏杀。而如果不是门奎里当机立断，呼叫张田泉予以支援，狠狠的轰击了山下的鬼子阵地，迟缓了日军的增援速度和密度，那么此刻，狮子门应该已经被拿下了。 　　“狮子门绝对不能丢！”这是门奎里的坚守的底线，在这个信念的支持下，他完全无视部下的反对，将学五十三旅也填了上去。 　　“狮子门必须拿下！”冈村宁次和横山勇抱的却是这样的心思，于是，虽然不时遭到炮击伤亡惨重，冈村宁次却铁了心源源不断的给横山勇输送新鲜血液。 　　于是乎，狮子门山顶便再次变成了绞肉机，成百上千的吞噬起攻守双方的兵力来。 　　几乎每过半小时就是一个团成建制的交代在狮子门上，犹太人不干了，十八师的一干参谋们纷纷请求门奎里停止这种填鸭式的战斗方式，其中比较激烈的更是说出了“你这是谋杀”这样的狠话。 　　门奎里本来始终坚定，只是当有参谋突然放大姜黄永和警卫部队参谋的对话，及至后来白流苏加入，开始痛骂起姜黄永来，他不禁也犹豫了。 　　如果欧阳云死了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学兵军将会分崩离析。如此一来，犹太人还有必要再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吗？为了犹太民族的未来考虑，他们应该保存实力，好在和重庆政府谈判的时候更有卖相才对吧？ 　　门奎里脑袋里正在进行激烈思想斗争的时候，姜黄永出来辟谣了。他一下子如释重负，对四周吼道：“听到没有？总司令没死！都别再废话了，里德安，你带警卫团上吧！” 　　发生在十八师指挥部的这一幕，欧阳云无从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了。当学九师在钱光明的指挥下一举冲上赣江西岸并且开始向前湖碾压过来的时候，他知道大势已定，于是听取了姜黄永的意见，从容的离开了前线。 　　东线战事大局已定，接下来就是如何对付西线的冈村宁次了。而因为楚天歌部已经抵达靖安，并且游击第一师已经开始朝奉新挺进，其实，冈村部的命运也已经注定了。 　　在回去指挥部的路上，欧阳云想道：“第11军的覆灭当在今明两天，然后，就是顺带着痛揍西尾寿造的第2军一把了。嗯，春节前彻底解决江西隐患应该没有问题。接下来，就是和畑俊六、松井石根在闽浙赣交界一带来次决战了！目前看来，没有意外的话，日本人的陆上攻势我们应该可以从容应下呢！” 第1431章 两败俱伤 　　欧阳云回到指挥部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而此时，门奎里终于撑不住了。学十八师的单兵素质其实不差，武器方面也毫不弱于其它几个师，奈何犹太学兵完全不能适应日本人不要命的打法，所以空有压倒性的武器优势却始终无法将日本人从狮子门山顶驱赶下去。于是，本来应该是相对简单的防御战变成了消耗战——学五十二旅此刻已经完全打没了，全旅三千七百余人，现在不过剩下五十余人左右，而这其中，被蒙太雷执行军法当场格杀的就有一百余人。 　　犹太学兵的战斗意志，还是太差了啊。 　　学五十三旅也残了，三个旅现在只有185团还有一战之力。至于师部直属部队，两千五百人上去，现在已经只剩下里德安警卫团大约六百余人了。学五十四旅是机械旅，之前已经折损了一个营的坦克部队，现在，门奎里却是舍不得也不敢将他们填进去了。 　　日本人好像打不完或者根本就不怕死似的，依旧在源源不断的穿越火炮的封锁增援上来——门奎里无奈只得向总指挥部打去求援电话。 　　狮子门的战斗，欧阳云之前就预计会很惨烈，但是当听完门奎里的报告，他还是被震惊了——十八师的伤亡确实太大了些，虽然他心中隐隐有借此打击一下犹太人的意思，但是如此大的战损却超过了他的可接受程度。摇摇头，为犹太人中看不中用，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他问道：“那日本的战损如何？！” 　　“不会比我们少，狮子门山顶现在就是一架绞肉机，我们有武器优势，日本人打仗不要命。只是不知道炮击效果如何，总司令，日本人真的很疯狂，我们的炮击几乎封锁了他们的登山之路，可是他们还是源源不断的补充了上来——” 　　“知道了，撤回来吧！让战车旅作掩护，撤到梅岭镇去！” 　　门奎里很有责任心，知道已部一旦撤离狮子门，那么前湖的友军将可能遭遇日军两面夹击，遂难为情的问道：“总司令——前湖，不知道前湖的战况——” 　　“我军已经具备了压倒性优势，敌东路军的覆灭已经不可避免了！” 　　“那我立刻率部撤到梅岭去！” 　　“做好组织工作，别把撤退演变成溃败了！” 　　“是！” 　　挂了电话，欧阳云对特战科旅长黄华说道：“指挥部要立刻转移到前湖前线去，你让兄弟们帮把手，速度要快。” 　　欧阳云和门奎里刚才的对话，黄华都听到了，闻言他问道：“总司令，这样一来的话，要是冈村宁次集中兵力进攻前湖怎么办？” 　　“我自由安排！”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不可能让十八师全部打没了。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就这么决定了！” 　　“是！” 　　黄华指挥手下帮忙指挥部的文职人员搬运文件器材去了，康纳见缝插针的挤过来对欧阳云说道：“总司令，我很好奇，您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可以让自私贪婪的犹太人如此听话。” 　　欧阳云咧咧嘴笑了，掏出烟来，递给他一支，自己也叼起一支，点上火，美美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说道：“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私的人，所以自私其实并不是什么劣行。所以，要想让自私的人变得无私，首先一条就是不要因此鄙视他们。将心比心，这话您应该听说过得吧？” 　　康纳想了想，哂笑：“总司令，您这话可以骗刚来中国的我，但是现在——您这样的敷衍，我可不想听呢！” 　　欧阳云笑笑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顾左右而言他的问道：“那些记者呢？为什么没有见到他们？” 　　“我没看到啊，他们可是由您的人专门照顾的！” 　　“什么？他们没和你在一起？”欧阳云的脸色变了。他之前给姜黄永的命令，可是让学兵们将康纳和几个外国记者牢牢看住的。而现在康纳一个人在这里逍遥，那些记者却不见了，这让他不禁怀疑起这些记者真实的身份来。 　　那几个外国记者此时去了哪里呢？ 　　在指挥部整理好准备撤离前，欧阳云让人发射了两枚照明弹，然后便看到一行凌乱的脚印往西南方向去了。看到那几双明显大于普通学兵的脚印，答案便明朗了。他狠狠的批评了留守的警卫团学兵，然后想了想，强自压下派人追寻的冲动，一摆手，带领指挥部以及特战科一行人上车朝前湖前线开了过去。 　　十八师指挥部，门奎里脸色不好的放下电话，对眼巴巴盯着自己的一众参谋说道：“没有援军，不过，总司令允许我们撤离。” 　　这些参谋中，十之五六都听懂了他和欧阳云的对话，此时听他这么说脸色倒还能保持平静，而其他人可高兴坏了。 　　“可以撤到梅岭去吗？真是太好了！”有人说道。他话才说完，就被门奎里接下来的话浇熄了一腔喜悦。没多少实战经验的他们，是根本体会不出激战时撤退的风险的。门奎里脸色不好正是缘于此，他说道：“能撤离是好事，可是，我们却必须放弃山顶的部分士兵了——不，也许，他们都得留下。” 　　众参谋大惊失色，有人立刻吼道：“为什么？” 　　门奎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因为绝对必须留部队狙击日军，否则的话，被日本人顺势攻下来，我们怎么撤？！” 　　没人说话了——这是个残忍的决定哪。 　　门奎里叹息一声，咬牙道：“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尽可能的多带走一些部队，可是却要有人志愿留下来充当炮灰！我来试试看吧！你们，立刻收拾一下，准备撤离吧！” 　　“是！” 　　门奎里拿起一只电话，想了想，咬牙喊道：“里德安！听到请回话！” 　　十几秒钟过去，里德安的声音传了回来：“将军，我是里德安，请问援军到哪里了！” 　　“里德安，我是门奎里——没有援军，重复一遍，没有援军！” 　　沉默。 　　门奎里再次咬牙，但还是没能阻止眼中的泪水溢出眼眶，他沉声说道：“里德安，总司令让我们撤往梅岭，现在，我需要一支部队留守。他们必须足够勇敢，而且要有被自己人炮击的心理准备！” 　　“将军，我知道了，我，我找人留下来吧。我们只要拖住日本人就行了吧？那么，一个连就够了！将军，卑职有个不情之请，我妹妹年纪尚幼，希望您能代我照顾她，等她长大了，请帮她找一个中国男人吧！拜托了！” 　　“里德安——我答应你！” 　　“将军，谢谢！” 　　“不，是我该谢谢你！” 　　…… 第1432章 战场纪律 　　欧阳云赶到前湖，刚刚下车，便听见狮子门方向发出的炮声忽然变得猛烈起来。他转头望去，看见数以几百计的火球前赴后继的砸向了一个方向，然后，本来只是偶尔闪烁出几团火光的狮子门山顶便被火焰完全笼罩了。他先是一怔，然后听见黄华喊道：“总司令，门奎里师长报告，十八师开始撤离了。” 　　“哦！”欧阳云应道，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 　　前湖的战斗，从态势来说，已经从攻防战变成围剿战了。学九师的战车部队一旦出现在东路军背后，山室宗武便觉悟到己方已经没有一丝机会了。哪怕冈村司令官立刻从狮子门打过来，可是，在没有可以压制学兵军坦克的武器的情况下，纯粹的步兵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敢死队，玉碎特攻——山室宗武和山田城二也有尝试过，可是没有用。学九师本来就有一个旅的步兵，而学三师又增援上来一个旅的步兵。在三车两步的组合面前，没有过硬的武器，其它凭借人力使出来的花哨最多延滞了全军覆灭的时间而已。曾经被小鬼子引以为傲的特攻战，随着一个又一个敢死队的鬼子兵变成殉爆的人形火炬，他们这最后的法宝便宣告失败。 　　两百余辆“山魈”、“扬子鳄”、“鸭嘴兽”还有差不多数量的装甲车一字排开，后面是成排的学兵，再后面则是学三师的炮团。管你小鬼子是摆出正面防御的阵形，或者是组织敢死队发动特攻，又或者散开阵形，加强防御纵深，我只是一招——先用重炮轰，然后是坦克炮、机关炮、战防炮齐射，再然后，战车开道、机枪扫射，学兵军跟着冲锋。 　　学兵军的打法很蛮横很无礼，可是，因为拥有着绝对的武器优势，日本人纵然再有战斗意志，再有牺牲精神，再不甘，却也毫无办法。你死我活的战场从来都没有真理，愣要说有的话，那也是拳头至大。 　　激战一个半小时，山室宗武和山田城二先后组织了九个大队进行防御，又集中了一个联队向前湖西岸发动猛攻。然而，却只是徒劳。 　　学三师的炮团，一开始还只是负责进攻，后来干脆便开始帮助前湖西岸的守军防御了。 　　有炮和没炮的差距是巨大的，有战车和没战车的差距同样巨大（日本人开始倒也是有战车的，只是却根本不敢和学兵军的战车对磕，自然也就没有了发挥的机会），加上，学兵军步战协同作战已经相当的娴熟，日军以往一旦祭出便有所建树的特攻战术毫无用处，于是，战局开始呈现一面倒的趋势也就不可避免了。 　　炮声隆隆、枪声阵阵，眼见四周的部队越打越少，而学兵军却是越战越勇，山室和山田知道大势已去，在让桥本望骏给冈村宁次发了封电报汇报情况以后，将附近的大约三个大队的鬼子组织起来，开始了突围。用将近一个中队的宪兵从前湖北岸趟开了一条通道，山室宗武率领着两千余鬼子抱头鼠窜——而在他们的后面，尚有好几千鬼子在前湖湖面上扑腾着、挣扎着、呼号着，另外，又有三四千鬼子结成十几个小阵负隅顽抗着。 　　一击而破，然后围之再各个击破。 　　欧阳云敢让十八师撤出狮子门，就因为他知道了前湖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活捉山室宗武！” 　　“活捉山田城二！” 　　“兄弟们，杀鬼子啦！” 　　“冲啊！” 　　前湖东岸、西岸，喊杀声震天价响，照明弹一颗接一颗的飞上天去，将四周照得透亮。 　　大规模的战斗已经不存在了，更多的情况是以团为单位的围歼战。坦克炮、机关炮、战防炮居前猛轰，步兵跟在战车后面发起冲锋，机枪扫射、榴弹轰击，然后是冲锋枪、突击步枪一顿猛扫—— 　　没有鬼子投降。因为他们知道投降也是死。学兵军的“战场纪律”已经不是秘密了，而经过日军大本营刻意的夸大以后，现在的鬼子，对于被俘的恐惧尤要胜过战死。 　　因为这件事，蒋光鼐曾经和欧阳云辩论过。作为一名真正传统意义上的中国军人，他有着浓重的天朝上国的情结，所以认为对俘虏执行战场纪律不仅有损天朝上国的气度，而且还会因此激起残余日军的顽抗，会增加部队的伤亡，乃属于矫枉过正。 　　欧阳云一句话就驳死了他——犯我中华天威者，虽远必诛！不如此，不足以震慑四方。天朝上国自有天朝上国的气度，但绝对不是现在，也不是对这种忘恩负义、出尔反尔的强盗国家。 　　小鬼子余者越少，抵抗得便越激烈。三八大盖的枪声挟裹在卫青式和去病式枪械的枪声中虽然显得单薄，却也给学兵军带来了相当的伤亡。每有战友死亡，周边的学兵攻势便会越发的猛烈起来。不少地方开始发生白刃战，而数量上已经绝对占上风的学兵们往往三四个招呼一个，于是，一个又一个鬼子被执行了“战场纪律”掉了脑袋。 　　有学兵找不到鬼子厮杀，将枪口对准了正在湖面上挣扎的鬼子，开始打扫起战场来。 　　狮子门，十八师撤退时的一阵无差别饱和炮击让上面几乎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整整两个大队的鬼子，本正因为犹太学兵的溃败而兴奋得大叫呢，下一刻就被数百发炮弹连续爆炸掀起的火幕给完全吞没了。 　　里德安自愿留下阻滞日军的追击，这让门奎里越发的感到愧疚，对不起他。于是就有了接下来不计代价的炮击：“给我狠狠的轰，我要所有的日本人都给里德安他们陪葬！” 　　这轮炮击来得突然而猛烈，惊出了正要上到山顶的横山勇一身冷汗。他被几个宪兵死死的压在身底下，心脏嘭嘭乱跳着，想道：完了，如果学兵军反复用这一招的话，我们根本没有这么多兵力来消耗啊。基于这个考虑，他在炮击停止五分钟以后才下令继续进攻。 　　“阁下，犹太人跑了！”一个大队长在上面喊。 　　横山勇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山顶，看到已经远去的十八师车队，这才醒悟过来，而他正要下令追击，山下面忽然传来传令兵的大喊：“司令官命令，撤退！” 　　“撤退？！”“为什么要撤退啊？！”山顶上登时质疑声一片。不少军官围着横山勇，都等着他拿主意。 　　横山勇朝前湖方向看了一眼，正看到几个火球爆开，他长叹一声说道：“东路军可能已经被击败了！撤吧！” 　　听见这句话的所有的鬼子登时全部呆若木鸡。 第1433章 野兽师 　　难怪鬼子们会有这样的反应——东边的枪炮声不绝于耳，远远听着似乎战事犹酣呢。再者，东路军再怎么说也有两个师团呢。这要是放在侵华之初，打败支那人一个集团军都不成问题。学兵军是厉害，可是差距也不应该这般大吧？几万人的战斗，哪可能这么快就分出胜负呢？比如狮子门，虽然西路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可不还是将占尽武器和地利的犹太人给打得狼狈而逃了？ 　　横山勇见身边的官兵这副样子，心说不妙，赶紧补救道：“先撤回去再说，我也只是猜测！真实情形要等见到司令官才能见分晓。” 　　“可是，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只要冲过去，我们就能和东路军会合！” 　　“阁下，太不甘心了！” 　　…… 　　普通官兵承受不了这个结果，横山勇何尝不是。可是，他却不敢说出事实。两路夹攻是冈村宁次的决定，是他独排众议一力坚持的结果。眼看着花了若大代价攻下了狮子门，眼看着就能两军会合了，他却下达撤退命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东路军已败，已经没有会合的必要了。 　　横山勇一直在前线指挥战斗，差点就被十八师撤退时的阻滞炮火给轰死了，指挥战斗时他满腔热血没什么其它的感觉，现在往山下撤去，越走越是心惊——本来以为打死了够多的敌人，即使没能实现站前制定的目标，可是已部也没有吃亏。然而，当沿途不时踢到倒毙在地上的官兵尸体，他悚然惊醒，这才发现已部的伤亡并不比敌人少多少。 　　何止如此？！学八师还有十八师的炮兵可不是吃素的。欧阳云比日本人还信奉大炮战术，学兵军的炮兵不仅装备好，士兵素质也是一等一的。一个师又一个团的火炮参加了这次防守战，虽然学八师只余半个基数的炮弹，可给予日军的打击却也堪称毁灭性的。 　　横山勇埋头指挥部队，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计算已部的战损，山下的冈村宁次和吉本贞次却是心知肚明。当然了，因为从一开始就有攻占狮子门并且突破学兵军防线的希望，所以虽然伤亡巨大，但是打红了眼，已经决定拼命的冈村宁次却没有觉得心疼。直至收到山室宗武的电报，获悉他们遭到了优势学兵军的围攻，已经坚持不住只能突围，他才从狂乱的情绪中惊醒，然后，一计算已部的损失，登时傻眼了。 　　进攻之前将近两万人，现在呢？除了正在陆续支援山顶的，他的身边，居然只剩下两千余后勤和文职人员以及一个大队的宪兵了。横山勇手下，此时最多还有两个大队，那么加上自己刚刚增派出去的一个大队的宪兵——老鬼子想到这里，眼前一黑，心脏一阵绞痛，喉咙口立刻泛出甜味，登时一口热血吐了出来。 　　“司令官阁下！”“阁下！”吉本贞次和司令部的一干军官登时慌了，有人大叫军医，有人赶紧去端热茶。 　　“我没事。吉本，立刻往奉新撤退吧！守住奉新，等西尾阁下来援！” 　　“哈依！阁下，您休息一会！” 　　“我真的没事，你们，赶快收拾一下，等横山勇一回来，立刻撤退！” 　　“哈依！” 　　二十分钟以后，随着横山勇沿途整理队伍，然后带着将近四千鬼子集合到了指挥部附近，在吉本贞次的指挥下，日军开始了撤退。 　　日军这边刚开始撤退，一直远远的监视着他们的鲁治白立刻向总指挥部做了报告。 　　是时，欧阳云正在指挥娘子云卫团朝着西方摆开防御阵势，姜黄永忽然急急的喊道：“小长官，冈村宁次要跑！” 　　“什么？” 　　“鲁治白打电话回来，冈村宁次跑了！” 　　欧阳云跺脚大呼：“啊？！格老子的，我怎么没想到呢？！玛玛皮，老子居然胆小了一回！” 　　“小长官，我们怎么办？” 　　“先解决东路军再说。给楚天歌还有门奎里去电，游击队立刻抢占奉新，十八师和八师会合以后，立刻穿越梅岭山麓，给我堵死梅岭山麓至安义之间的通道。告诉门奎里，让他把十八师的炮团交给张田泉指挥。告诉张田泉，让他注意炮弹的使用——” 　　“是！” 　　“再联系一下亚瑟还有江铁掌，让他们注意防守北线，逃窜的山室宗武，我就交给他们了！叫白流苏和钱光明立刻将追兵调回来，先集中力量将包围圈里的东路军全数灭了再说。” 　　欧阳云一串的命令下达下去，然后，唤起趴在雪地上的娘子军，对她们说道：“姐妹们，给你们一个练胆子的机会，前湖里面还有大批的鬼子呢，去杀了他们！游小莲，她们我交给你了。要保证没杀过鬼子的都能开荤！” 　　“是！” 　　钱湖周边的围歼战，一直进行到了天亮。而凌晨四点半钟左右，奉新争夺战打响了。 　　游击第一师的先锋部队率先进城，可是，他们却没能挡得住已经陷入穷途末路而彻底红了眼的鬼子。 　　横山勇带着两个大队的鬼子乘坐卡车先大部队一步往奉新狂奔，滞后游击第一师的先锋部队一刻钟的样子从南门进入奉新，双方随即在城内发生激战。第一师的先锋部队寡不敌众，在伤亡一半多得情况下只能撤了出去。而楚天歌接到报告以后，立刻果断的下令撤回了靖安。冈村宁次的西路军虽然占领了奉新，可是，因为池田真三的第145联队在安义以东地区被亚瑟和张栾公联手包围在城丰乡的一带，被彻底切断了北归之路，事实上，他们只是在学兵军撒开的大网里挪了一个地方而已。 　　前湖的围剿战一直打到了天亮，高安锦江一带，学二师和第106师团主力部队之间的生死战则在凌晨四点钟不到就结束了。学二师和第106师团的战斗，当可以贴上“男人们之间的战争”这样的标签。虽然学二师完全占据着武器上的便利，但是他们当中的十之八九却坚持用大刀解决战斗。 　　“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他们做到了。每天早操时必修的二十九军嫡传的大刀战术没有辜负他们的汗水，而狮子门之辱则成了他们爆发的源泉。是役，包括一个少将在内，一共有一千六余鬼子在白刃战中被学兵们枭首。而让最终逃出去的中岛菁村崩溃得尿了裤子的是，战死的部下里面，居然有不少人都是被学兵们咬死或者生生用拳头捶死的——学二师的“野兽师”之名，由此而来。 第1434章 大胜仗 　　天亮了，一丝阳光透过东方的云层照射在白雪皑皑的长江两岸广袤的土地上，到处都闪烁着斑斑点点的银光——除了江西南昌地段！南昌赣江段、前湖四周、锦江南岸，此时俨然变成了修罗场。空气带着浓重的火药味还有血腥味，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本来洁白的雪地此时都变成了斑驳的褐色，那是血渗入雪地凝结而成的；至于赣江还有前湖以及锦江新结出的冰面，却是白一块红一块的，说不出的诡异。 　　娘子云卫团昨晚的表现相当不错，正如刘家彩所唱的那样，谁说女子不如男，娘子军们一旦发威，她们发挥出来的战力，还真不比男兵队伍差。只是，作战时表现得那般的英雄无畏，此刻，她们纯女人的一面却不可遏制的展现了出来。就在学三师和学九师的官兵们在振臂欢呼的时候，她们面对战场上的惨状，不少人都趴在地上使劲的呕吐起来。腹中的存货先是被呕吐干净，接下来就是干呕，乃至于连淡绿色的胃黏膜都吐了出来。 　　对于姐妹们的表现，游小莲一度觉得十分不爽，认为很丢脸。“我说姐妹们，都有点志气好不好，才杀了这么几个鬼子——呕——”话没说完，她的目光扫到一个鬼子被子弹打烂的腹部，登时也吐了起来。 　　战士们开始打扫战场了，零星的枪声响起，一些重伤的鬼子受到了学兵军人道主义的对待，枪声里或者刺刀下停止了痛苦的煎熬。 　　康纳捂住鼻子跟在欧阳云身后一一走过忙着打扫战场的学兵，德国人脸色苍白，眼神闪烁，心中则是满满的震惊。本来以为，这一仗即使学兵军能够获胜，那也会是一场惨胜，却没想到居然会是场一面倒的战斗。几万人的大战役哪，不过一夜就打完了，而且日本人付出了偌大的伤亡，学兵军真有这么强吗？如果德国军队将来真的会进军远东，甚至和学兵军交手的话，那结果会是怎样的呢？德国人这样想着，目光便转向了西南方向，那里停着的百十辆卡车、装甲车、越野车，正是特战科的。 　　紧走几步跟上欧阳云，德国人感慨道：“总司令，这可是个大胜仗啊！” 　　欧阳云努努嘴没有说话。一路从尸山血海中走过，他的面色却是越来越沉重。胜仗是不假，可是却绝对当不得个大字。学兵军是他一手缔造的，作战方式也是遵循他的意志养成的。因此，对于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他自有自己的判断。对于这一仗的结果，他也自有自己的胜负判断标准。或许其他人会觉得是苛求，但是他自己是真的这样认为的：这一仗，己方伤亡超过一个旅的话那就是败了——一方是近似于现代军队的进步军队，一方却是最顽固的老式军队，如果己方伤亡还超过一个旅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之前所作的那些工作都是白费的了？ 　　伤亡数字已经统计出来了，学三师伤亡七百余人、学九师伤亡一千两百余人、直属部队伤亡四百余人。前湖围剿战，居然伤亡了两千多人。虽说相对于日军两万三千余的伤亡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考虑到学兵军这边武器还有战术以及其它方面的绝对优势，欧阳云便十分的不甘心。 　　上午十点半钟左右，欧阳云带着学三师还有学九师的血二十七旅赶到了高安。冈村宁次还没有伏诛，其率领的西路军还有好几千人呢，这就意味着南昌战役并没有结束。欧阳云本来可以暂缓打扫战场，直接率领大部队进攻奉新的，可是考虑到西尾寿造的第2军正有两个师团沿长江东下，他便决定留下这个诱饵，等这支日军入毂再说。这一次北上算是抓住了一次良机，而一旦错过这个机会，他再想集中大军北上便不现实了。一旦日军在闽浙赣地区的攻势形成，学兵军就将陷入被动防守，再也没有机会冒这个险了。 　　学二师和第106师团的锦江战役打得比前湖之战要惨烈得多，伤亡也要大得多。也让康纳越发的胆寒。 　　欧阳云这边才到高安，接到报告的刘哲良迎上来，下车以后就是一个铿锵有力的军礼，喊道：“总司令，二师不负所望，全歼了第106师团，请您检阅！” 　　二师在狮子门遭遇重创以后，欧阳云处处冷落他们，为的其实就是这一刻。对此，刘哲良显然是心知肚明，所以才会肆意发动那种模式的反攻。 　　欧阳云回敬军礼，说道：“刘师长，二师做得很好。二师的兄弟们，前段时间让大家受委屈了——大家辛苦了！” 　　“总司令——”不少学兵脸上立刻留下了热泪。 　　“总司令，对不起，让中岛菁村给跑了。”刘哲良低声道。 　　欧阳云也压低了声音：“你小子，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下午一点半钟，学二师、学三师、学九师会合在大城镇，随即向奉新包抄过去，及至下午三点左右，和学八师以及学十八师还有游击司令部完成大集合，将奉新团团围住了。 　　欧阳云在调兵遣将重重围困第11军西路军残部的期间，日军第一航空兵团轮番派出战机侦察、轰炸，最多一次一举派出了三十余架轰炸机和战斗机的混合编队想要帮助第145联队轰开学十七师的防线，然而却是徒劳。在南昌被特战科算计了一次以后，日军航空兵草木皆兵，一旦发现学兵军军中有装着迷彩色圆柱体的军卡存在，便会疏散阵形并且尽量的绕开，这让他们本来就不频繁的空袭立刻变得徒有其表起来。 　　不管欧阳云对于这一战的定义如何，消息传回广州，立刻被吉星文为首的总司令部留守人员定义为大胜，并且发动闽粤琼境内的媒体大肆报道。此消息不胫而走，传到长沙，传到重庆，霎时间长城内外、长江黄河两岸，所有国人无不兴奋的讨论起这场大胜来。 　　重庆两路口，老蒋的寓所内，老蒋和张少帅相对而坐，前者问道：“汉卿，学兵军越来越壮大了啊，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总司令，我觉得，是到了举国团结一心展开反击的时候了！” 　　“不，不，学兵军有战机有坦克有大炮，还有花不完的钱，我们有什么？汉卿，难道你忘记中原大战了吗？” 　　张少帅叹息一声，无语了。 第1435章 日政坛地震 　　日军集中优势兵力进攻闽粤琼，在不少人看来都是中央军以及其它体系的中国军队绝佳的反攻机会。一来可以趁机收复一些领土，二来呢可以提升民心士气，何乐而不为？而事实上呢，日军才开始兵力调动呢，华北地区，共产党的部队便开始了反击，现在在山西境内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战绩。而在西北地区，傅作义以及张自忠的西北军、郭达和黄海福率领的学兵军也开始了反攻——正是基于这种局面，张少帅才会主动登门向老蒋建议，认为应该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一改之前一味被动挨打的局面，展开大规模的反攻。如此，不仅可以从行动上支持学兵军，给日军相当的压力，另一方面，还可以顺势收复一些占领区。此乃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却没想到老蒋居然是做么个回答，少帅想起中原大战的时候，倘若不是自己毅然的站到老蒋一边，他未必就能上位，感慨造化弄人的同时，颇有些心灰意冷。他脸上不动声色的告辞以后，离开蒋公馆，立刻下令司机向学兵军驻重庆的代表处驶去。 　　东京，第11军在南昌遭遇重创，甚至连冈村宁次都被困在江西奉新县的战报传回日军大本营以后，上至裕仁天皇，下至陆军和海军两部的次官，知情者第一反应皆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裕仁天皇当天下午召开御前会议，第一件事便是狠狠的驳斥了板垣征四郎一顿，然后建议内阁免去其陆相一职：“学兵军，又是学兵军，还是学兵军。你们知道自己送呈的御前报告里，已经有多少次提到学兵军了吗？我告诉你们，一共是三十七次，而这里面，除了泽田茂的第四师团曾经传过捷报，其它的居然都是噩耗，都是皇军如何战败，又损失多少！？朕将帝国军事交托给你们，是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朕解忧的，可是现在，你们都做成些什么呢？你们这是要围剿学兵军，还是送上门给学兵军围剿呢？谁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裕仁天皇的脾气一向蛮好的，可越是如此，他一旦发怒的话，其他人便越发的噤若寒蝉。 　　板垣征四郎就别说了，此刻头低得差点碰到地板。首相阿部信行等一干人也是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正视裕仁的目光。 　　欧阳云绝对没有想到，学兵军南昌大胜，居然引起了日本政坛的震荡。首相换人，陆军大臣换人，短短一个星期内，日本内阁相近于大换血。而本来因为“沉没吧”而丢掉海军大臣一职的米内广征咸鱼翻身，在山本五十六的力荐下当上了日本新一届内阁的首相。日本陆军和海军向来不和，首相一职被海军得去，陆军算是退让了一大步，于是，其强硬派系得以上位，东条英机这个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如愿以偿的当上了陆军大臣。 　　就在日本内阁开始人员调整的时候，中国的重庆，一场政治博弈也开始了——学兵军当天凌晨才取得南昌大捷，当天下午，学兵军驻重庆办事处的门槛就几乎被各方势力的代表给踏断了。 　　就在少帅前来拜访的时候，办事处的主任木剑蝶正在和冯玉祥冯老将军以及其它一些西北军的老人叙谈着。 　　重庆事变以后，冯玉祥当上了军事委员会的副委员长，而在汪系叛逃以后，他接掌了原来属于汪系的一些势力，现在俨然已经成了重庆城内可以喝老蒋分庭抗礼的一大政治体系。 　　学兵军取得偌大的胜利，不管学兵军人自己是怎么想的，也不管学兵军人对他这个西北军的缔造者究竟是何态度，冯老将军自个认为这就是西北军的胜利。老将军没吃午饭就过来了，过来以后就呆在这里不走了，而他心中，此时正酝酿着一个惊人的计划。 　　“很好，太好了！西北、东南现在都在我们西北军的掌握之中，我们完全可以以这次大胜为契机，发动一次规模空前的反攻行动——”冯老将军正在向木剑蝶等人灌输着这样的理念，办事处外面的接待人员来报告：“张少帅到了。” 　　木剑蝶站起来正要发话，冯老将军站起来说道：“太好了，快请进来！” 　　木剑蝶微笑：“我去迎一下，老将军，诸位，请稍等！” 　　张少帅和木剑蝶一前一后走进来，前者看见屋内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微笑着和冯老将军见礼，又和其他人一一握手寒暄。最后，他微笑着对冯老将军说道：“老将军，您也是冲着南昌大捷来的吧？南昌大捷，可谓是场及时雨啊！” 　　因为东北军在中原大战中易帜以及后来在九一八事变中的不抵抗政策，冯老将军一向对赵少帅颇有看法。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此，包括木剑蝶在内，一开始还都担心他会依旧端起架子给赵少帅下不了台。 　　没想到这一次冯老将军表现得却极其大度，他接话道：“少帅说得极对，南昌大捷确实是场及时雨。诸位，抗战至今，我们在各条战线上可一向都是被动防御然后无奈撤军哪。像学兵军这样主动出击并且能够完歼日军一个集团军的，啧啧，简直堪称奇迹。诸位，不瞒你们说，自从学兵军从我西北军体系中脱颖而出并且牢牢的在东南扎下根，我就觉得，中国要想赢得这场中日间的世纪大战，最终还要靠我们西北军——当前，正是我们进行反攻，并且一举扭转颓势的大好机会哪！日本人在华南集结了大量的兵力，这必然会造成在华中、华北乃至西北方向上的兵力空虚……”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句话用在冯老将军身上同样适用。冯老将军的爱国情操、个人品德自然是没话说的。可是他的刚愎自用以及家长情结同样十分严重。就比如他现在所说的这番话，其出发点固然是好的，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进行反攻，如此不仅可以收复失地，同时还能给日军施压，让日军不敢将全部力量都投入到围剿学兵军的作战中，算是帮学兵军分担了压力。只是，他居然将本来和他几乎没什么直接关系的学兵军纳入了他所谓的西北军体系中，不管在座的诸人怎么想，至少欧阳云还有学兵军诸人是不会同意的。 　　这就注定了，不管他的规划多么完善，也不管他有着怎样的雄心壮志，其实并没有实现的土壤。 　　且不说现在发迹于原西北军的部队还有多少肯听他的，单就一点，他能够说服蒋某人同意这次作战吗？现在的军事委员会，毕竟还是蒋某人说了算哪！ 第1436章 以牙还牙 　　南昌大捷或者南昌大败就好像一盘开水，在这个冰冷的冬天浇进中日两国的政局，登时就融化了好些块坚冰并引发了不小的人事变动。当天晚些时候，日军东京大本营在裕仁天皇的督促下，拿出了新的作战方案。然后，前任陆军大臣板垣征四郎立刻乘机从东京出发飞往上海，并将从上海前往安庆，将出任支那派遣军新一任的总参谋长，负责指挥江西一带的战斗。 　　而正是在这一次御前会议上，新任首相米内光政提出了“以华制华”之策，并由天皇提名任命冈村宁次为伪南京政府的军事顾问，将统帅一支人员编制在五千人左右的军官团，为伪南京政府训练出总编制在二十五个师左右的“新军”。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此时冈村宁次还被学兵军包围着呢，而且南昌大败，后方的陆军大臣都受到了牵连被降了职，但是前线的直接指挥者居然只是受到了一顿斥责并且象征性的被罚了半年的俸禄。而对于天皇的这个决定，日军大本营内居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这就很让人寻味了。此消息传出，日本朝野登时一片艳羡之声：皇恩浩荡，冈村宁次这家伙在南昌踩了狗屎啦，而且绝对不止一坨。 　　板垣征四郎抵达上海不过三个小时，欧阳云便知道了上述情报。此时，已经是取得南昌大捷第二天了。他率部将奉新团团包围以后，并没有急着发动进攻，而是从学二师和学九师各抽调了一个旅，先配合学十七师以及学七旅围歼了池田真三的第145联队。然后，在学十七师伏击了山室宗武的东路军残余部队以后，又让学十七师派出了一个团的装甲部队围追堵截，并且生擒了第112师团的山田城二。而山室宗武如果不是部下奋力救护，那其下场将会和山田城二一样。 　　奉新城内一个防空洞里，冈村宁次接到逃回马当的山室宗武的报告，获悉东路军已经全军覆灭，连山田城二都被抓住了，老鬼子只是摇摇头，却是连生气的心思都没有了。自从进入奉新城以后，老鬼子便将布防任务交给了吉本贞次，转而像个思想家一样的沉思起来。这一仗败得太快也败得太惨了，堂堂大日本皇军，居然变得好像不会打仗了似的。深究其原因，老鬼子最后得出结论：这一次失败非战之过，实在是装备上的差距太大了。 　　自行式火炮、连射步枪、非重磅航弹炸不毁的坦克、大量的步战车……老鬼子的脑中一一闪过学兵军的这些制式武器，下一刻悚然心惊：学兵军的武装什么时候居然强大到这个程度了？对比一下，老式的还需要骡马或者军卡拖曳的火炮、打一枪就必须拉动一次枪栓开五枪就必须更换一次弹夹的三八大盖、装甲脆弱得好像包子皮的战车——这就是所谓的天下第二强军的武器装备？老鬼子一念及此忽然脸红了。 　　“轰隆隆……”南门再次传来了爆炸声，他知道这是学兵军又在进行炮击了，心中越发的郁闷，老鬼子咬咬牙，开始伏案疾书起来——“学兵军之强大，一者武器装备极为先进先进，计有……二者机动能力超强，即使是后勤部队也皆有军卡代步，这不仅让其士兵得以保存体力，且保证了快速转进的能力；三者其特战部队十分强大，与侦察作战中占据绝对上风……” 　　冈村宁次在防空洞内奋笔疾书，做好了为天皇陛下殉躯的准备。奉新东门外五公里处的学兵军总指挥部内，各师五六个旅长集合起来，找欧阳云请战来了。 　　“总司令，怎么不打了？兄弟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就等着痛揍狗日的小鬼子呢！” 　　为什么不打了呢？所谓痛打落水狗嘛。欧阳云让众人坐在空的弹药箱上，又让游小莲一一的奉上热茶，然后香烟一根根的递过去，待所有人嘴上都冒起烟来，说道：“学八师没炮弹了，等补给车队一到，我们就打！” 　　“学八师那么多炮弹都打完了？这也——” 　　“只要能够减少部队伤亡，再多的炮弹都值得。你们要知道，炮弹有价生命无价——”欧阳云正说着，姜黄永忽然冲了进来，他一脸愤怒的说道：“小长官，坏菜了！” 　　“嗯？” 　　“日本人将城内的老百姓抓起来放到了城门处，足足好几千人呢。怎么办？” 　　南昌战役打响之初，欧阳云曾经让游击部队动员大城镇内的居民疏散到乡下或者躲到山里去。然而大雪下起来以后，因为野外无处御寒，所以居民们只好返回城里。这其中，被学兵军收复的奉新、靖安以及安义三城成了老百姓首选的藏身之所。他们本是无奈之举，却没想到现在被小鬼子占了空子。 　　指挥部内，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有人骂道：“狗日的小鬼子太卑鄙了，他们还是军人吗？” 　　“小鬼子一向卑鄙无耻，谩骂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多动动脑筋想想怎么办吧！” 　　欧阳云：“先停止炮击，另外给各部队去电，让他们警惕这一情况。嗯，有可能的话，组织人力疏散老百姓远离战场。特别是安义和靖安以及永修、潘阳，下一阶段的战斗，应该会以这几个地方为主。” 　　姜黄永：“可是奉新怎么办？” 　　“只有等待了！” 　　“等待？” 　　“日本人总会给出说法的，我就不信了，他们会一直留在奉新。” 　　游小莲：“总司令，我有一个办法可解这个危局！” 　　“哦，说说看！” 　　“日本人这就是挟持人质，他们做得初一，我们就做十五。我们可以选一队精兵入城把冈村宁次给绑了。老鬼子打了这么大个败仗居然只被斥责一顿，由此可见他在小鬼子天皇心目中的地位，只要能够绑架了他，我们就能够交换回城内的百姓。” 　　“好办法！”几个旅长立刻附和道。 　　欧阳云点点头说道：“办法是不错，可是真要执行起来，难度会很大。日本人的防护肯定很严！” 　　姜黄永：“我倒觉得可以试一下，除此之外也没其它什么好办法。如果小鬼子挟持老百姓北撤，我们除了让开道路又能怎么办呢？” 　　欧阳云咬咬牙：“那让鲁治白过来吧。” 　　游小莲：“总司令，这建议是我提出来的，我——” 　　“你不行。女兵执行这个任务，一旦陷在敌营的话，太危险了！” 　　“总司令，您这不是歧视我们女兵吗？” 　　欧阳云皱皱眉，只是让刘奎立刻将鲁治白叫过来。 第1437章 狼牙出动 　　穿着一身雪地迷彩服的鲁治白很快就到了。立正敬礼，眼神直视：“报告总司令，狼牙特战旅狼头团团长鲁治白奉命前来报到！” 　　欧阳云回敬军礼，让几个旅长先回去，将自己的想法先告诉鲁治白，然后说道：“真要实施这个行动的话，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就在今夜。日军第10师团还有第108师团已经到瑞昌县了，如果他们选择直接南上的话，那么最迟明天下午就能赶到白槎镇。届时，冈村宁次肯定会寻求突围，如果他们真裹挟着老百姓北撤，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鲁治白，说说你的想法。” 　　鲁治白舔舔嘴唇说道：“总司令，城内有我们的人吗？” 　　“有！不过别指望他给你提供帮助，日本人很鬼，严格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那就只能假装成日本人了。” 　　“需要多少人？” 　　“两个小队就足够了。总司令，我需要奉新城内完整的地图。” 　　“这个没有问题。” 　　“另外，请支援我们一些烟雾弹。” 　　“可以。” 　　“总司令，那我先去了，我需要熟悉一下日军的换防情况。” 　　“好的。鲁治白——” 　　鲁治白转身看着他。欧阳云郑重其事的叮嘱道：“尽力而为，一旦觉得事不可为立刻撤出来。” 　　“是！”鲁治白敬了记军礼退了出去。 　　马当，犹如丧家之犬逃回来的山室宗武在和冈村宁次取得联系，获得了留守部队的指挥权以后，便在等待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的消息，想要趁这两个师团向安义发动进攻的时候，从马当向潘阳发起进攻，好帮助冈村宁次吸引部分学兵军的兵力。 　　没有足够的炮弹就不发动进攻，这样的理论如果被薛岳或者杨森等人听到，一定会觉得欧阳云在嗝肥肉味。要知道，他们一个师，不，应该是一个军才有几门炮哪。而从欧阳云的角度出发，他这么做却至少有两个很现实的考虑。首先是希望能诱使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快速南上，其次是不想再围歼冈村宁次的残兵败将时自身的损失过大。而他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奉新城内的鬼子此时一定磨刀霍霍走好了拼命的准备——日本人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啊，那些个旅团长、联队长、大队长缓过劲来，还不像打了鸡血似的，就等着进行发动玉碎反击哪？！ 　　是夜，天刚刚泛黑，学兵军各师便开始了不间歇的袭扰战。“啪！”一颗照明弹升空，“呯！”一声枪响，一个鬼子从城墙上栽倒了下去。前两个小时，日军巡逻队先后交代了四十余人以后，接下来，日军对于那些个照明弹就几乎能做到熟视无睹的境界了：“支那人这是不想让我们睡觉呢！别理他们，该干嘛干嘛，这么多支那平民在我们手上，他们不敢发动夜袭的！” 　　“可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庸人自扰！” 　　城墙上面，一堆沙袋后面，几个鬼子一边跺着脚，一边在小声交谈着。忽然没想到，就在距离他们大约三四米距离的城墙上，正有一个人影好像壁虎一样在向上蠕动着。 　　让各师进行这种看似几乎毫无意义甚至有骚包嫌疑的袭扰战，自然是为了掩护鲁治白他们的行动。鲁治白本来决定过了深夜十二点再行动的，可是在这种袭扰战麻痹了鬼子的神经以后，他决定提前行动。行动的第一步是潜入和抓舌头。鲁治白第一个上墙，他双手各持一个专门用来爬墙的三爪抓子，脚上蹬着一双钉鞋，就好像壁虎一样慢慢的爬了上去。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才爬行到了由沙袋垒就的防御工事下面。大口而无声的喘息了两口，他缓缓的移动到与沙袋平齐，然后便借着一颗照明弹的光亮看清了里面的情况。这段工事后面一共有十几个人，除了那些个双手被绑在身后坐在地上的老百姓以外，鬼子共有三人。三个鬼子，带头的是一个曹长。天气太冷了，三个鬼子即使穿着军大衣，依旧冻得不住的跺着脚以驱寒。而那些老百姓里，已经被冻昏过去好几个人，其他人则也学着小鬼子的样子，艰难的跺着脚。 　　鲁治白的眉头锁了起来。三个鬼子，他完全有把握不动声色的解决掉，可是惊吓到那些老百姓怎么办？万一他们中有人惊呼出声，那可就完了。他正在苦思冥想，工事里面忽然传出一个老百姓的声音：“长官，我要解手，请放我起来解个手吧，求求你们了！” 　　三个鬼子里面，那个曹长懂这句中国话的意思，他登时大笑起来，用日语对两个手下说道：“那个家伙说要解手，哈哈，就让他拉在身上好了。” 　　鲁治白听得懂日语，突然之间他心头雪亮，然后在那个曹长的大笑声中翻滚了出来，嘴里轻声说道：“老乡们，不要慌！”手脚几乎同时动作，左手一探抓住了离自己最近背对着自己的那个曹长的喉咙使劲一捏，只听见“咔嚓”一声，那个曹长登时了账；右手一挥，手上的一把三菱刺飞出，“噗！”正中距离他最远的一个鬼子兵的喉咙，将他钉在了沙袋上；左脚前踢，钉鞋正踢中最后一个鬼子的下巴，同样是“咔嚓”一声脆响，居然将那个鬼子的脖子给踢断了。 　　鲁治白的动作干净而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三个鬼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先后的失去了知觉。鲁治白轻轻翻滚在地上，第一件事情收回自己的三菱刺，顺势在那个被踢断脖子的鬼子心脏处补了一刀，然后对那些个惊得目瞪口呆的老百姓说道：“老乡们，我是学兵军的，大家说话轻点，你们一家被小鬼子抓住的，不止你们吧？” 　　“长官，我全家都被抓了。”“长官，我弟弟……”……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鲁治白上前，将他们身上的绳子割断，一边说道：“我先把我的人弄上来。”然后将身上的一捆绳子扔下围墙，一头扣在两支三八大盖上，找个地方一卡，拉了拉绳子。 　　做完这一切，他对惊魂未定的老乡们说道：“老乡们，要想救所有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抓住日本人的头子来交换。待会我们行动的时候，会留下三个人装扮成鬼子，还请你们一定配合他们。” 　　“长官，我们知道了！” 　　“你们谁对城内的地形比较熟？” 　　“我，我！” 　　“我们需要一个人帮我们带路，这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请你们三思！” 　　“长官，我来吧，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家伙说道。 　　鲁治白点了点头。 第1438章 活捉冈村宁次 　　自十点钟左右，学兵军发射的照明弹便梯次减少了，到十一点左右，只剩下南门偶尔还会有一颗照明弹升空。城墙上的鬼子皆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鲁治白率领的十五人小队，在那个名叫孔正东的少年的带领下，已经堂而皇之的加入到了奉新城内日军的巡逻队伍中。 　　“口令！” 　　“樱花烂漫！” 　　“辛苦了！” 　　“吆西！” 　　“这个小家伙是？” 　　“看见他到处乱跑就逮了起来！” 　　“明白了！” 　　……两队人马交错而过，然后，那个真正的鬼子巡逻队居后的鬼子就被狼牙们顺手牵了过来。 　　五分钟以后，一间民房里面，这个倒霉催的鬼子遭到了一个名叫武军山的狼牙的严刑逼供。一只胡桃核塞住了嘴，两个狼牙一人抓手一人抓脚，武军山左手抄起这个鬼子的左脚，右手脱下鞋子，匕首亮出来，开始了削萝卜。 　　只一分钟不到，这个鬼子就坚持不住，连连点头认招了。而让鲁治白始料未及的是，他才一手托住这个鬼子的下巴，一手取出其嘴里的胡桃核，该鬼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和勇气，居然要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妈的！”这下，武军山怒了，顺势一刀就捅进了其心脏里。 　　一个舌头不行，再抓一个。二十分钟以后，一个院子里，三十几个鬼子被他们先后宰掉了二十几个，然后，六个活口被一一逼供，终于从其中两人的口中得出了一致的答案。鬼子的指挥部原来就在一街之隔的县政府内。 　　解决掉了这几个鬼子，鲁治白带一个手下出去侦察了地形，回来说道：“鬼子的防守很严，要想混进去，只能继续扮鬼子了。小孔，有没有什么捷径进县政府？” 　　孔正东想了想说道：“有一个狗洞！” 　　“什么？”武军山皱鼻道。 　　鲁治白却是精神一振，说道：“说来听听！” 　　就在鲁治白等人煞费苦心想要进入县政府的时候，县政府下面的防空洞内，冈村宁次终于放下了笔。老鬼子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奋笔疾书，洋洋洒洒一口气写出了将近万余字的作战心得，此时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对门外喊道：“你们进来吧！” 　　他写作战报告的时候曾经特别关照不许任何人打扰，所以，门外候着的参谋即使有重要的事情汇报，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候着。几个参谋一拥而入，居首的一个首先递给他一份电报，恭谨的道：“阁下，大本营的电报。” 　　冈村宁次展开看了，脸上立刻老泪纵横，老鬼子一头朝着东方跪倒，然后以头触地道：“陛下，您让微臣如何报答您的知遇之恩呢？”说完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老鬼子站起来，伸手将脸上的泪水鼻涕擦去，对其他人说道：“都拿过来吧！” 　　几个参谋应着哈依，然后依次将需要他批示的文件还有电报、命令什么的递过来。老鬼子一一看了，迅速的做出批复，然后说道：“参谋长呢？请他和中岛中将前来见我。” 　　“哈依！” 　　日军对指挥部驻地防守得相当的严，而为了避免被学兵军的炮兵一锅端，他们在县政府前后的三条街上依次用沙袋建立了十几道防线，每道防线后面又绑上几十个当地百姓做人肉盾牌，摆出了一副要和学兵军决战到底的姿态。而在县政府外面，吉本贞次又特别安排了足足一个大队的宪兵以大约五百余当地百姓为盾牌守住了前后门，可谓做足了功夫。 　　吉本贞次和中岛菁村接到冈村宁次的召唤，一个从南门的前线指挥部，一个从东门相继往回赶。与此同时，鲁治白等人在孔正东的带领下，正在翻墙而过，慢慢的向那个狗洞靠近。他们距离县政府说是只有一街之隔，但是其间却要穿过三座院子，而这三座院子，一座是第106师团的食堂，另外一座则被野战医院占用，还有一座则是几十个第11军参谋的住处。堂而皇之的穿越食堂，又不动声色走过野战医院，当他们走到那座鬼子参谋们栖身的院子门口时，却被门口的两个警卫拦住了：“站住，你们的什么人？” 　　“八格！”鲁治白上去冲着那个问话的鬼子就是一记大耳光，然后顺势就捏断了他的脖子，另外一个鬼子还没反应过来，手电筒就被武军山夺了过去，然后他只觉得心脏处传来一阵绞痛，意识就消弭掉了。 　　“翻过这道围墙就是县政府了！”孔正东低声说道。 　　鲁治白：“看看房里都有什么人，要是鬼子的话，全部做了！” 　　五间房子，包括堂屋，里面一共睡了十四个鬼子军官，而他们的遭遇毫无二致，皆被狼牙们捂嘴割喉而死。 　　解决掉了这些鬼子，又让两个狼牙站到门口扮成鬼子警卫，鲁治白说道：“二组守在这里，一组跟上我上！小白，保护好小孔！” 　　小白全名白松，正是二组的临时组长。他点点头说道：“头，放心吧，有我们在，小孔不会有事的！” 　　鲁治白点点头，然后率先上墙，探头看了一下就翻进了县政府的后院。 　　县政府的后院并不大，里面种了几棵树一垄花，鲁治白刚刚翻进去，只听见“呜”的一声，一道黑影向他扑了过来，却是日本人放养在这里的一条德国黑背。鲁治白开始并没意识到扑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不过出于谨慎考虑，他却不会放任其发出声响，因此三棱刺出手捅出去的同时，合身扑了上去。他这一刺刀角度刁钻，居然直接捅进了那条德国黑背的嘴里，连这条狼狗的舌头都捅穿了，而他紧接着合身扑上去，于是，这条德国黑背虽然ike就疼得惨呼起来，却只发出了几声“呜呜”的哀鸣声。 　　“狗？”其他几个人跳下来，武军山说道。 　　鲁治白轻声道：“搞掂了！走！” 　　一行人贴墙站定，先朝左右打量，然后确定四周没有隐藏人，这才向办公楼的后面摸了过去。 　　办公楼一层，五个房间里皆有灯光传出，他们逐一看过去，看见有两个鬼子军官从左边第二个房间的一个文件柜旁边走出来，登时意识到那里有地下室。鲁治白做出几个手势，八个人分工完毕，开始动作起来。选择左边第一个房间作为突破方向，鲁治白从身上掏出一把薄匕首挑开窗户的搭扣，推开，然后一个轻盈的翻身就进去了。 　　这个房间是日军的临时资料库，里面一共有两个鬼子，其中一个在整理着文件，还有一个则靠在椅子上打着盹。鲁治白和武军山进去以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两个鬼子身后，然后同时出手，捂嘴拧脖子，瞬间就将两个鬼子杀死了。那个打着盹的鬼子临死时蹬动了身前的桌子，弄出了不小的响声。鲁治白和武军山慢慢松开他们，前者一闪躲到了通往外边房间的门后面。 　　“佐藤？”一个鬼子喊着话走了进来，他双脚才进房门，头才开始往左转欲寻找佐藤，鲁治白双手伸出，左手捂嘴，右手卡住脖子，将那个鬼子拖了进来，与此同时右手一发力，“咔嚓”一声，登时将那个鬼子的脖子拧断了。解决掉这个鬼子，鲁治白朝身后做出个手势，其他六人，余一人继续潜伏在窗户下面，其他人都翻了进来。 　　武军山从门口探头飞快的一扫，然后背手比出两根手指，随即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两个鬼子宪兵守在文件柜旁，其中一个看见武军山，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武军山用一口日语的答道：“司令官叫我来的！” 　　“司令官叫你来的？证件！” 　　武军山上前，在距离两个鬼子半米处站定，右手入怀装作要掏证件，猛然挥出击中问话的宪兵的左太阳穴，左手同时疾伸出去，三棱刺由下而上从另外一个鬼子的下颚捅进，直接捅穿了这个鬼子的口腔和脑袋。 　　鲁治白等人紧跟着快步走过来，很熟练的将两个鬼子藏到了文件柜背对门的一面，然后伸手一指两个狼牙，他们点头会意站到了那两个鬼子的位置上。 　　文件柜旁边便是一条通往地下室的通道，鲁治白带着其他人快步走了下去。 　　此时，冈村宁次正在一个参谋的陪伴下研究着作战地图，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说道：“这么快？！” 　　那个参谋向地下室门口走去，很快便和鲁治白等人打了个照面。他一阵愕然，本能的问道：“参谋长和中岛阁下呢？” 　　鲁治白没理他，径直往里走，低头进门以后，和冈村宁次打了个照面，目光飞快的掠过其军衔，手一挥，武军山立刻上前捂住那个参谋的嘴，然后直接一刀割喉。 　　“八格！”冈村宁次觉出不对了，他大叫道，伸手便要去掏枪。 　　“冈村宁次，省省吧！”鲁治白说道，上前，挥起一掌击中他的脖颈，登时将他放倒了。 　　“很简单啊！”武军山说道。 　　鲁治白瞪了他一眼，说道：“任务完成，立刻撤！”说着，将冈村宁次双手绑了，扛在肩上就往外走去。 第1439章 反其道而行之 　　发生在奉新县政府的“绑架案”直到十分钟以后才被日军察觉，当中岛菁村带着十几个手下走进临时总指挥部的时候，县政府办公大楼内的其他鬼子还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司令官已经被绑走了呢。首先觉出不对的是中岛手下的一个少尉，嗅觉灵敏的他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他请中岛暂缓移步，循着血腥味找过去，发现了那两个被藏在文件柜后面的宪兵。 　　两个宪兵已经死透了，其中一人脑浆都流了出来，看上去特别的可怖。看到这一幕，中岛菁村几乎本能的大叫道：“不好！”然后疾步冲进了地下室。他是如此紧张，乃至于一脚没踩实居然骨碌碌的滚了下去，而让他事后惊出一身冷汗的是，他这边才骨碌碌的滚到楼梯下面，“轰”的一声巨响，木头做的楼梯忽然居中爆炸开来，正走在上面的三个手下悉数被炸死不说，连外面的几个人也被炸成了重伤。 　　爆炸声惊动了楼内的其他鬼子，所有鬼子冲出来，紧张的询问发生了什么。 　　跌坐在地上的中岛被骇得差点再次尿流满地，“诡雷？！八格，肯定是狼牙的人！”他猛然想到这一点，心情不禁忐忑起来。爬起来，也顾不得查看身上的伤势，找到手枪并紧握在手上，他大喊着：“司令官阁下，司令官阁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地下室的地上趴着一个少佐，只看他脖子下面一大摊血，便知道此人已经断气了。咋见他，中岛吓了一跳，差点就扣下了扳机。地下室的空间并不是很大，毕竟，这只是为县长等人提供防空的小防空洞。远处的办公桌上一片狼藉，许多电报什么的洒得到处都是，好像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似的——中岛迅速的扫遍整个地下室，没有发现冈村宁次，双腿一软差点就坐在地上。下一刻，他神经质的大喊道：“快拉警报，警戒，全城警戒！” 　　“呿！呿……”哨声吹响，下一刻，奉新县政府大楼内外登时乱成了一片。 　　吉本贞次在十几个鬼子的簇拥下正走到县政府大门口，听见爆炸声他心中一凛然后不假思索的立刻加速跑了过来。在门口看见几个士兵使劲的吹起了哨子，他马上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中岛阁下的命令。” 　　“中岛阁下呢？” 　　“他在地下室里面，地下室的楼梯被炸毁了。” 　　“啊？司令官阁下呢？” 　　“不知道，我们，我们没有见到。” 　　吉本的脸色立刻变了。 　　哨声一响，附近的鬼子登时全部骚动起来，什么大队长、联队长纷纷的带着手下跑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而此时，地下室内的中岛菁村终于冷静了下来。地下室里面的情况再清楚不过的说明了，冈村宁次应该是被学兵军给劫持了。堂堂大日本皇军的一个集团军司令，居然在自家指挥部内被敌人给劫持了，说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是一联想到自己在锦江南岸遭遇的那场战斗，一想到那仅仅是学兵军的常规部队而已，中岛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狼牙，一定是学兵军的狼牙！”他喃喃自语道，忽然觉得身上有凉丝丝的感觉。 　　“阁下，参谋长来了！”他的一个手下忽然在上面喊道。 　　“先把我弄上去，下来两个人！” 　　几分钟以后，中岛菁村费劲的踩着两个鬼子的肩膀在部下的帮助下出了地下室，和吉本贞次对上目光，他使个眼神，拉着后者去了旁边的一间屋子。所有的屋子都已经被宪兵们搜查过了，尸体也被清理掉了。甚至，他们已经找到了鲁治白他们撤出去的路径，并且有一个中队的宪兵循迹追了过去。 　　“司令官可能被支那人劫持了。”中岛菁村开门见山的说道。 　　进了指挥部没见到冈村宁次，吉本贞次便意识到了不妙。只是一想到这里有重兵把守，他更担心的是冈村宁次会不会受到刺杀受伤什么的，此时听见中岛如此说，眼睛立刻睁得大大的，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你说什么？司令官——怎么可能？！”他激动起来，转身就要朝地下室跑。 　　中岛一把拖住他，说道：“我们已经把指挥部附近都搜索过了，没有发现司令官的踪迹。” 　　恰似一盘凉水当头浇下，吉本贞次登时傻立在那里。傻站了十几秒钟，他忽然喊道：“那为什么还不派人去追，他们逃不远的！”说着他挣脱中岛的手，就想要去亲自支持此事。 　　中岛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绝了这个念头：“追到又能如何？如果他们以司令官的性命相要挟，我们怎么办？” 　　“可是，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吉本君，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如果欧阳云真的只是想加害司令官的话，他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将司令官绑架出去吗？我想，欧阳云这么做，应该和城内的支那人有关！” 　　“你的意思，他们是想用司令官交换城内的支那平民？” 　　“是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将没得选择。可是，要是欧阳云事后反悔怎么办？他完全可以要挟我们先放人。” 　　“吉本君，这一仗我们其实已经败了，所以，司令官一定不能有事。您应该知道，天皇陛下十分器重司令官——” 　　“我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觉得格外的被动。” 　　“司令官是我们的软肋没错，可是你别忘了，我们手上同样掌握着欧阳云的软肋。他如果真是为了交换城内的支那人，那么必然不敢耍花招，而且，我们可以要价更高一些。当然了，最后究竟谁能从中渔利，就看哪一方更能坚持自己的底线了。如此的话，吉本君，我们必须反其道而行之。” 　　“什么意思？” 　　“我们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如果欧阳云因此真的对司令官下毒手怎么办？” 　　“有这个可能，但是我们没有其它选择。吉本君，你还看不出来吗？支那人的武器、兵力现在都远优于我们，如果没有了城内的支那人，我军的溃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吉本沉思了一会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好，我来安排！” 第1440章 老鬼子留不得啊 　　冈村宁次被鲁治白扛在肩膀上翻高小跑，被颠得骨头几乎都散架了。老鬼子在自家指挥部内被学兵军给劫持了，只觉得是奇耻大辱，然而，被鲁治白扛在肩膀上，手脚都被捆住了，嘴里也被塞进了一枚胡桃核。老鬼子纵然有心发泄，却也只能眼睁睁的受着，然后在惊惧中被带出奉新城，被扔进了一辆越野车，紧接着被鲁治白从车上拎下来扔进了学兵军的总指挥部。 　　“啪”的一声和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老鬼子疼得唔了一声。 　　鲁治白带着几个狼牙站得笔直，向欧阳云敬礼道：“报告总司令，冈村宁次送到！”然后递过去一叠电文还有文件什么的，补充道：“这些都是在冈村宁次所待的那个房间找到的。” 　　欧阳云接过那些电报文件什么的翻了翻就顺手交给了身后的人，然后回敬军礼：“很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 　　指挥部内的众参谋以姜黄永为首围了过来，姜黄永的第一句话，气得老鬼子差点没吐血。“这就是冈村宁次？这眼睛怎么长成这样啊？！” 　　血没吐成——嘴里还塞着胡桃核呢，接下来却被欧阳云的一句话吓到了。欧阳云和他对了下眼说道：“戴眼镜戴的，眼球变形了。”说完这句话，他笑着对其他人说：“给他松绑吧，深度近视没了眼镜，他就是想跑都跑不掉！” 　　“学兵军的情报工作做得很细啊！居然连我深度近视都知道？”冈村这样想着，脑海中闪过“狐瞳”这个词，立刻又了然了。 　　两个参谋上前为冈村宁次取出嘴里的胡桃核，然后松绑，做完这一切退到了欧阳云身后。 　　冈村宁次心中咒骂支那人没有礼貌，咬牙从地上爬起来，眯起眼睛看向欧阳云——看一看欧阳云究竟长什么样子，这大概是所有日军高官们的一个愿望。 　　欧阳云双手抱肩稳稳的站在那里，同样在审视着冈村宁次。 　　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接，下一刻，冈村宁次便完全的被震惊了。 　　欧阳云的年龄早已不是秘密，只是，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其它国家对他感兴趣的人们，对此却多多少少有所怀疑。这和学兵军的历史有关。谁都知道学兵军是欧阳云一手组建起来的。而学兵军是35年创建的，以此为依据进行推算，那个时候欧阳云才二十二三岁。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居然能够做出如此大事吗？别的且不说，光是这份深思远虑，那就堪比历史上一些逆天的人物了。 　　冈村宁次不自禁的后退了半步，然后又立刻站定了，他手指着欧阳云，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你，你真是欧阳云？” 　　欧阳云笑了，转头和身后的参谋们对视一眼，转头说道：“如假包换。你呢，真是冈村宁次？” 　　冈村宁次咬牙无语。可以的话，他倒想否认来着，只是想到那样做只会自取其辱，便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欧阳云挥挥手：“冈村司令官，请坐吧。”又对姜黄永他们说：“你们谁去泡杯热茶来，没看到冈村司令官都流青鼻涕了！”说完，也不管几个小年轻捂嘴窃笑，走到了摆放着地图和文件的临时办公桌边上，转身看着原地不动的冈村宁次冷冷道：“怎么？当了俘虏还摆你司令官大人的架子吗？” 　　上一刻，欧阳云还言笑晏晏，好像一个好客的主人呢，这一刻却目光如电，眼神冷得刺骨三分，冈村宁次身子不自禁的一抖，然后本能的吼道：“欧阳云，我现在虽然成了你们的俘虏，但我首先是大日本帝国的陆军中将，请别忘记了，我们现在可是占领军！” 　　“哈哈！”欧阳云大笑，笑着，猛然挥掌狠狠的一拍桌子，冷冷的瞪着冈村宁次吼道：“冈村宁次，看来你根本没有做俘虏的觉悟哪。怎么？现在还满脑子的大东亚共荣呢？醒醒吧！日本是个国家没错，但是什么大日本，什么帝国，哈哈！你们以为这是西瓜太郎的世界吗？冈村宁次，一个国家出一两个无耻之徒，哪怕他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或者元首，那都没有关系。可是，如果一个国家乃至于一个民族都是无耻之徒的话，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我告诉你答案！这意味着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根本就不应该在这个世界存在！说得不好听一点，这就是世界造物的失败，是应该被扫进历史垃圾桶的！冈村，你了解日本的历史吗？你应该不会忘记你们所谓的大和民族是怎么进化成文明人的吧？别觉得老子在用语言攻击，有机会的话回去翻翻史书，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忘恩负义，什么又叫做以卵击石了！格老子的，中国不过打了个盹而已，你们这些家伙居然就蹬鼻子上脸以为天国可欺了！冈村，我告诉你，国家的命运，是在主宰这个国家的民族诞生之初就决定了的事。冈村，睁大你的狗眼看着，看看老子是如何收拾你们这帮忘恩负义养不熟的愚国之民的！三年？不，最多五年，老子让你们的天皇蹲大狱去！来人！” 　　“总司令！”几个狼牙从帐篷外面走了进来。 　　“带下去！” 　　欧阳云一番话劈头盖脸，且不说有无道理，其气势却压得冈村宁次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被两个狼牙驾着肩膀拖了出去，冈村宁次激愤的骂道：“狂妄，无耻，欧阳云，你就是个……” 　　冈村宁次在对欧阳云最忠诚的狼牙面前骂他，立刻点燃了两个狼牙的怒火，其中一人骂道：“聒噪！”一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登时扇得老鬼子眼冒金星，口喷鲜血。 　　姜黄永一直在翻开鲁治白他们缴获的那些电报和文件，看到冈村宁次写的那份作战心得，他递给欧阳云说道：“小长官，你看看这个！” 　　欧阳云随手翻了翻，神情忽然凝重起来，认真的看了看，他说道：“格老子的，这老鬼子留不得啊！” 　　姜黄永：“确实写到了点子上！” 　　欧阳云咬牙，眼中闪烁着寒光，想了想道：“人可以交还给他们，不过得做点手脚。可惜丁一不在，不然的话倒是省事。我也学了一点针灸，我来！” 　　姜黄永曾经被欧阳云针灸过，印象深刻啊，闻言不自觉的倒退一步，说道：“那你可别把人直接弄死了！” 　　“放心吧，我又分寸！” 　　“矣——”姜黄永摇头，又退开几步。 第1441章 仁义之师 　　次日上午八点钟左右，奉新城内的日军正在换岗的时候，正对着南门的大路上，一辆装甲车隆隆的驶了过来。本能的，城墙上的鬼子立刻趴下，将枪架了起来。一些中低级军官挥舞着手枪和指挥刀低声吆喝着，在他们的指挥下，城墙上的中国平民被鬼子们拉起来挡在身前。装甲车驶到距离南门大约五百米的距离停下了，然后车上安装着一只大喇叭响了起来：“对面的日军听着，你们的司令官冈村宁次已经被我们捉住了！请吉本贞次出来答话！” 　　大喇叭广播毕，鬼子们先是议论纷纷，然后便是一阵哄堂大笑。而几个有所察觉的军官先是一愣，然后聚在一起，小声交谈起来。几分钟以后，其中一个少尉跑下城墙朝县政府方向奔去。 　　“你们不要怀疑，看看他是谁！”喇叭又再响起，依旧是一口不太标准的日语。然后，装甲车车门打开，被反绑双手的冈村宁次在两个狼牙的看押下北推了下来。 　　城墙上的议论声立刻小了许多，众鬼子纷纷看过去，马上有人惊呼道：“真是冈村阁下，天哪，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真的？可别被支那人糊弄了！”“我说，这就是支那人的攻心术，大家不要理他！”“干脆一枪打死算了！”…… 　　“放肆！”一个少佐走过来，挥掌就扇了那个说“干脆一枪打死算了”的鬼子两个巴掌，然后恶狠狠的瞪了众鬼子一眼说道：“都给我闭嘴吧，那个就是司令官阁下。” 　　众鬼子呀的惊呼一声，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吉本贞次和中岛菁村自冈村宁次被抓走以后，两个人心中惶惶然，没有一刻能够静下心来。对策当时就定下来了，只是，吉本贞次后来想想，却又觉得这里不妥那里不妥，于是找到中岛菁村，两个人召集了联队长以上的军官，反复的讨论此事，最终决定，如果学兵军真是想用冈村宁次来交换城内平民的话，那前提条件是学兵军先退出安义和靖安，让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入驻两城。 　　中岛菁村的观点是：“唯有如此，我们的退路才能得到保障！否则的话，即使司令官被交换回来又能如何？不能摆脱学兵军包围的话，还是死路一条！” 　　吉本贞次倒倾向于先将人换回来再说，可是所有人里面，支持他这个观点的只有寥寥两人，于是，他只好再次妥协同意了中岛的建议。 　　八点二十左右，吉本贞次在一干佐级军官的护卫下出现在了南门城墙上。他首先确认了冈村宁次的身份，然后喊道：“我就是吉本贞次，欧阳云呢，让他来和我对话！” 　　“你就是吉本贞次？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的总司令对话？吉本贞次，立刻把城内的中国百姓放了，不然的话，我们立刻杀了冈村宁次！”大喇叭里传出喊声，而好像是呼应这句话，押着冈村宁次的一个狼牙掏出了手枪，直接顶在了冈村的后脑壳上。 　　吉本贞次的眼眸一阵收缩，忽然恶狠狠的喊道：“你们就动手好了，我们司令官如果出事的话，我就血洗奉新城！欧阳云，你这个懦夫，你连和我对话的勇气都没有吗？” 　　欧阳云就坐在这辆装甲车内，闻言他皱皱眉头，而坐在他身边的刘奎，赶紧站起来说道：“总司令，别理他们，小鬼子狗急跳墙了。” 　　后面的游小莲紧跟着对负责喊话的狼牙说道：“小张，你这样说，想和我们比狠吗？好，那就看看谁更狠好了！”然后，她又对用枪顶着冈村宁次后脑勺的狼牙说道：“小孙，给老鬼子放点血，让小鬼子知道厉害！” 　　小张点点头，然后喊道：“吉本贞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和我们比狠呢？还是说你们根本不在乎冈村宁次？好，那我们就看看谁更狠好了！” 　　他话才说完，小孙提起手枪，照着冈村的脑壳就是一下子，登时砸得老鬼子头破血流，一个趔趄。 　　冈村听得懂中国话的，他一边呜呜叫着一边转头怒视向装甲车内。而城墙上面，看到这一幕的鬼子们登时齐声哀呼起来：“司令官阁下！”吉本贞次脸色有点发白，他的双拳捏得紧紧的，牙齿将嘴唇都咬破了。 　　“参谋长，我们也杀两个支那人给他们看看！”一个少佐恶狠狠的说道。 　　吉本贞次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和借口，听见这话立刻甩手上去就是两记耳光，骂道：“蠢蛋，你以为支那人不敢杀死司令官吗？欧阳云就是个疯子，和这个疯子根本没有道理讲的！” 　　学兵军点名要和吉本贞次对话，这虽然让中岛菁村觉得很没面子，但心里面，他却是暗暗窃喜来着。自锦江南岸一战后，别人不清楚，中岛自己却知道，他的雄心壮志已经随着那一场尿流走了。他或许还能在人前装出一副无惧生死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军人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勇气。吉本贞次站上城墙和学兵军对话的时候，他躲在下面，本来是想关键时候给吉本贞次支招来着，然后此时，他却彻悟了——原来，我们根本就没有和学兵军谈判的底牌哪！学兵军楞要以冈村宁次的生死做要挟的话，我们敢和他们比狠争胜吗？冈村宁次如果真因此被杀了，这个责任，谁又能负担得起呢？“八格，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学横山勇独自跑路，那样的话，生机反而比现在更大一些！”中岛这样想着，懊悔的不行。 　　城墙上面，发泄过的吉本贞次情绪冷静了一些，他喊道：“你们究竟想要如何？” 　　“放了城内的所有中国人！” 　　“那你们先放了冈村司令官！” 　　“笑话！” 　　“我们先放人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放了冈村司令官呢？” 　　“你以为我们学兵军是你们日本人？我们是仁义之师，是英雄之师，我们是很在乎名誉的！” 　　“呸！仁义之师，仁义之师会杀俘吗？” 　　欧阳云听不下去了，他对小张说道：“小张，让我来！”从小张手上接过话麦，他开口说道：“吉本贞次，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们学兵军从来都没有杀俘。你指的应该是我们的战场审判吧？吉本贞次，不要忘记你们的身份，你们是强盗和侵略者。我们处决对我国人民犯有严重罪行的强盗和侵略者，乃是国际法赋予一个国家军队的权力！吉本贞次，作为军人，你们居然挟持平民，你难道就不脸红吗？” 　　“八格！这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在此期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是战争行为，这一点，你们不明白吗？” 　　“好一个战争行为，你的意思，只要这场战争继续延续下去，那么我们学兵军也能够去你们日本杀人放火了？很好，吉本贞次，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欧阳云这句话说完，立刻引起了众鬼子的骚动，有人立刻破口骂道：“八格牙鲁，这些狂妄的支那人，他们白日做梦呢？还想着去我们的本土杀人放火——” 　　吉本贞次从这句话中却听出了什么，他忽然问道：“你是欧阳云？！”然后他大笑起来：“哈哈，原来学兵军的总司令居然是个藏头缩尾，连面都不敢露的小人？！” 　　吉本贞次倒也机敏，居然根据语意判断出了说话者的身份。而他这句话无疑犯了众怒，他话才说完立刻引来学兵们骂声一片：“去你妈的，你们鬼子才是小人！”“小日本，要说小人，你们才是名副其实的小人！”…… 　　欧阳云没想到吉本贞次居然会识破自己的身份。当然了，他是无惧这些的。身份既然被识破了，他也补否认，说道：“吉本贞次，废话少说吧！现在就给我放人，如果一个小时以后城内还有一个我的同胞，那冈村宁次就是你害死的！” 　　说完这话，他让小孙他们将冈村老鬼子押上车，然后倒退五百米左右，随即用空的汽油桶堆起来一个高台，然后当着几千小鬼子的面，开始搭建起绞刑台来。 　　“吉本贞次，你还有五十三分钟，届时城内还有我们中国人，我就绞死冈村宁次！” 　　“欧阳云，你这个混蛋！” 　　“兄弟们，干活！” 　　吉本贞次眼睁睁的看着千米外学兵们忙碌起来，开始伐树搭建绞刑架，他无奈的朝下面喊道：“中岛君，上来吧，现在怎么办？” 　　中岛：“只有放人了！不过不是现在，再等四十分钟！” 　　“哦？！” 　　“能拖延一点时间就多拖延一点时间吧，八格，没想到这个欧阳云如此狠毒！哎，只是不知道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到哪里了！” 　　“呜——”忽然，东北边，一群战机出现了，众鬼子循声抬头看去，一个个面色变得复杂起来。 　　中岛：天照大神，保佑第一航空兵团炸死冈村宁次吧！ 　　吉本贞次面色一变，对身边的一个参谋大喊：“快，立刻给德川阁下发电，请他停止对这里学兵军的轰炸，就说，就说敌我双方战阵正处于犬牙交错中！” 第1442章 雪狼呼叫雪崩 　　学兵军正在欧阳云的指挥下在奉新南门外为冈村宁次搭建绞刑架的时候，修水北岸的白槎镇，西尾寿造的第2军第10师团所属一个大队的骑兵部队小心翼翼的渡过了修水，随即以中队为单位在江上乡一带展开了搜索。江上乡所处地理位置十分险要，西南方向崇山峻岭，东北方向又有修水这道天险，如果不是天寒封冻，日军想要从此渡河，学兵军最多一个旅就能牢牢的守住。 　　大雪封山，第2军南上援军联合指挥部的指挥官、第10师团的师团长筱冢义男中将担心学兵军会借地势设下埋伏，所以指挥上表现得格外小心。搜索足足进行了二十分钟。然后，确认没有敌军埋伏，骑兵大队的大队长早川奈水少佐派一个通讯兵回北岸向筱冢义男汇报情况，自己则集合部队，沿着修水向东边开去。 　　“哒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而白槎镇和江上乡之间的修水河冰面上却变得热闹起来。一个坦克大队首先开上了冰面，然后是两个装甲车大队，再接着则是数以万计的步兵。山上乡的平民早就缩进了自家房子里，他们恐惧的躲在屋子内，听着修水河冰面上传来的异响，不知道这些将会带给自己些什么。 　　距离山上乡大约一千五百米左右的一处丘陵绝壁上，就在刚才被早川大队的骑兵踏出的几行脚印边上，一片冰冻的积雪翻开，然后，一只戴着白色布套的头盔探了出来。头盔下面是一张年轻的苍白的脸，年轻的脸上两只略显呆滞的眼珠四下转了转，一声自言自语响起：“坏菜了！” 　　正是鲁治白麾下的一个狼牙，早先早川奈水爬上这处绝壁向山下俯望，差点就一脚踩到了他身上。“小白脸，头，出来了！”他朝左边喊道。 　　距离他二三十米的地方，两蓬积雪翻开，两个狼牙抖掉身上的积雪从绝壁下面翻了上来。其中一人说道：“这帮鬼子够谨慎的，这么危险的地方都敢过来！” 　　另一人道：“小白脸，少废话，赶紧检查一下步话机！” 　　小白脸乃是三人组里的通讯员，他跪在地上，将身后的步话机取下来，打开机器，调试了一下，说道：“没有问题！” 　　“头”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汉子，他猫腰跑过来，对最先那个狼牙说道：“王麟，你还趴着干什么？工作了！” 　　王麟苦笑：“头，我的左脚好像冻坏了！” 　　“什么？”头说着猫腰跑到他身边：“把手给我！”拉住他的手，将他拽了上来。然后，他看到那豁开的裤管以及黏在上面的血冰，脸色变了。伸手去捏那受伤的左小腿，他问王麟：“疼吗？” 　　王麟脸色瞬间数变，咬牙道：“没有反应！” 　　头身体一僵，眉头紧锁：“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昨天晚上，就是小鬼子打排枪的那一阵！” 　　监视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行踪的任务，本来是当地狐瞳的事情。日军上岸以后，鲁治白应欧阳云的要求派出两个狼牙小队进行追踪，乃是另有目的。昨晚一点钟左右，因为一个狼牙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当地人挖的捕捉野猪的陷阱，引得小鬼子用排枪射击。结果，距离鬼子营地较近的王麟左腿上便中了一枪。王麟当时处理了，以为无碍的，然而因为之前藏身的时候蹭到了一块石头上，将裤子拉了个大口子，这连续潜伏了一个多小时，这腿居然就冻得失去知觉了。 　　“王麟，你必须留在这里！” 　　“知道了，头，小白脸，你们小心一点！” 　　小白脸猫腰过来，使劲的握了握王麟的手，说道：“兄弟，一定要坚持住！” 　　王麟笑笑：“我不会有事的！” 　　头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朝小白脸招招手，两个人便向山那边跑去。五分钟以后，两个人在距离王麟大约两百多米的地方找了个雪窝子趴下了，然后，小白脸拿出话麦小声的呼喊起来：“雪狼呼叫雪崩，雪狼呼叫雪崩！” 　　距离他们大约十五公里的观美村，足足一个旅的重炮已经摆开了阵势，学八师的师长张田泉正背着双手在两辆自行榴弹炮之间焦急的踱着步。一个通讯兵背着步话机，拿着话麦跟在他身后，此时已经气喘吁吁了。终于，许是看到了通讯兵额头上渗出的细密的汗珠，张田泉站在看了看手表问道：“之前的通话是什么时候？” 　　通讯兵看看手表，回答：“七点零三分。” 　　“也就是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又半个小时了？！” 　　“是！” 　　“不对啊，鬼子应该开始渡江了啊！” 　　“师座，日本人会不会先让步兵过江？” 　　“可能性不大，鬼子知道我们有大量的战车部队，肯定会让战车部队先过江的！” 　　南昌大捷，学八师可谓居功至伟。正是因为他们连续两次在日军渡赣江和前湖的时候抓住机会予以炮和炮击，这才重创了第11军西路军和东路军，不仅一下子就扭转了双方兵力上的差距，而且极大的打击了日军士气，从而为接下里的战斗奠定了胜局。按说，再高明的战术，用过一次以后就不灵验了。然而现在看来，日军似乎并没有吸取教训哪！ 　　张田泉笃定日军会让战车部队先过江的话才说完，通讯兵手上的话麦便响了起来：“雪狼呼叫雪崩，雪狼呼叫雪崩！” 　　通讯兵惊喜道：“师座，来了！” 　　张田泉一把抢过话麦，按下送话键几乎用吼的说道：“雪崩收到，雪崩收到！请汇报目标最新方位！” 　　“目标正在过河，目标正在过河！完毕！” 　　“雪崩收到，完毕！”张田泉说完，对通讯兵吼道：“快，快换频道！” 　　通讯兵转身低头飞快的更换频道，几秒钟后回道：“好了！” 　　张田泉再次按下送话键，吼道：“我是张田泉，全部都有了！既定方位！射击！” 　　“既定方位！射击！”“师座来命令了，江上乡方向，打！”各辆炮车内，接到命令的车长立刻对身后的炮手喊道。 　　“是！”炮手们高声答着，眼睛瞄了下标尺刻度确认以后，按下了发射按钮！ 第1443章 都住手吧 　　观美村位于滩溪乡六公里外的正北方向，而观美村西北方向过去五公里的小庙村附近的山岭上，横山勇在大约百余个官兵的护卫下，正在吭哧吭哧的狂奔着。学八师的弹药获得补充以后，张田泉立刻带着学二十二旅开到了观美村。而他们前脚刚在观美扎下根，横山勇率领的第17师团的逃兵就赶到了观美附近。横山勇打仗不行，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却是超强。在攻占奉新县以后，他意识到继续呆在这里只有北围歼的命，于是假借侦察敌情的名义带着手下大约一个大队的鬼子朝北方突围。横山勇的果决果然救了他一命，当时楚天歌的游击部队因为太过疲累的原因还没能组织好防线，于是，纵然占据着极大的兵力优势，却依旧被他成功突围而去。当然了，在遭到游击队接二连三的狙击之后，他带出来的千余人几乎消耗一光，现在就剩下这一百余人了。 　　横山勇原来的打算，是想在距离安义较远的地方补充一下然后继续北逃的。然而，历经千辛万苦逃到滩溪一带的时候，却正好遇到学兵军围歼第145联队，他远远的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这点人马即使填进去那也是白给，于是也不要什么友爱精神和武士道精神了，带着手下直接找雪野猫了起来。 　　这一猫就是三四个小时，待他确定安义学兵军已经撤回，绕道观美村时，却发现了观美村村外田野上大量的学兵军战车。横山勇的战场判断力还是挺强的，他马上意识到“这些支那炮车肯定是伏击第2军的”，因为电报机在交战中已经被打坏了，他于是拉着部队远远的绕开观美村，然后撒丫子就跑，想要抢在学八师开炮之前找到第2军来援部队，好帮助他们避开这个陷阱。不得不说，小鬼子的小宇宙一旦爆发起来，虽然天生罗圈腿，其行军速度也够快的。当然了，随着观美村方向传来闷雷似的发炮声，不管他们之前做出了多大的努力，跑得多快，那也只是鸡肋了。 　　在学兵军炮火下面吃老大亏了，乃至于“咄咄咄……”的炮弹破空声才传入耳中，不少鬼子立刻本能的就地趴下了。还是晚了一步——横山勇也站住了。不过，他对炮弹的飞行方向判断得到是精准，所以并没有向他的手下那样做出种种丑态。目送那些个炮弹朝西北方向飞去，伸出右手指过去，他问身边的第17旅团旅团长铃木春松：“那是什么方向？” 　　铃木春松翻开地图看了看，脸色难看起来：“那里应该是江上乡和白槎镇——这两个乡镇分列修水两岸。” 　　横山勇一听，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起来，半响后，咬牙骂道：“八格！这肯定是奔修水江面去的！西尾寿造任命谁为总指挥的，他难道没有接到我们的电报吗？八格牙鲁！我军用血换来的教训，难道不能让他谨慎一点吗？” 　　铃木春松低下头，一脸的痛苦状。 　　“不管他们了，继续前进吧！”横山勇说着收回视线，然后就看到自己身边趴了一圈的部下。怒火攻心，他上前对着一个手下就是一脚，骂道：“八格！听不出炮弹的飞行轨迹吗？这是奔着西北方向去的！八格，你们的胆子都被支那人吓破了？！” 　　众鬼子噤若寒蝉，一个个赶紧爬起来，垂头站在那里。 　　他们这副颓废的样子落在横山勇眼中，自然又招来一顿痛骂：“八格！傻站着干什么？继续前进！” 　　“哈依！” 　　坦克大队和装甲车大队开始渡江的时候，筱冢义男下车站在江边，看着对岸绵延的雪岭很是感慨：“上天还真是厚待支那人哪！多么秀美的景色哪！”参谋长堤不夹贵大佐闻言说道：“不仅秀美，而且还是天然的防御工事呢！阁下——什么声音？” 　　“炮袭！”筱冢义男的脸色变了。 　　“保护司令官阁下！”他的身后，副官羽柴浩仁大喊道。然后，筱冢义男下令疏散的话就被几个宪兵硬生生的堵回了肚子里。几个宪兵七手八脚的架起他就往江堤下面跑，其他人见状，则纷纷就地趴下。一些军官开始大声喝令手下趴下，而冰面上的鬼子战车，则疯了似的轰鸣起来，冒着浓浓的黑烟就朝对岸疯狂的驶了过去。 　　从听见炮弹破空声到爆炸声充斥耳际，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一个又一个火球腾起，下一瞬，轰隆隆的爆炸声里，让鬼子们最担心的一幕出现了。冰面撑不住如此巨力的轰击，先是吱嘎吱嘎的乱响起来，然后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冰面以爆炸点为中心发生了破裂、崩塌。 　　“哗！”一辆坦克忽然倾轧进破开的冰面，丈把高的水柱腾起，随即响起了机枪手的惨叫声。 　　“谷口春治！找到敌军方位，立刻组织还击！”堤不夹贵朝后面的炮兵吼道。 　　“哈依！”谷口春治远远的大声应道，一边下令手下立刻做炮击准备，一边带着几个参谋开始观察起弹道来。 　　单从谷口春治等人的观察来看，学二十二旅的炮击可谓肆无忌惮。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炮弹成片的砸下来，丝毫没有要停息的意思。炮击五分钟以后，这一片冰面乃至更广范围的修水江面便完全被炸开了。眼看着刚才还战车的密布的冰面此时只剩下滔天的炮火还有成群的巨浪，谷口春治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强自保持镇定，更改命令道：“都住手吧，支那人的炮兵阵地在我们的射程之外！” 　　爆炸声太猛烈了，不少鬼子炮兵经由长官的转达才接到了新的命令。他们依次停下手上的工作，然后怔怔的看着炮火肆虐的江面，一时都傻在了那里。 　　筱冢义男此时已经恢复了对部队的指挥，他和堤不夹贵两人和赶过来的第108师团的师团长谷口元治郎中将以及参谋长矢崎勘十大佐会合以后，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愣愣的看着炮弹飞来的东南方向，愣是没有一点脾气。 　　谷口春治都能看出敌军炮兵阵地在其麾下火炮的射程之外，他们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因此，他们才会表现得如此的无力。 第1444章 赌一个弹夹 　　这一轮炮击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而事实上，十分钟以后，炮击就已经不起效果了。和前两次不同，这一次炮击，从始至终，张田泉都没有命令改变弹道。而究其原因，一是因为白槎镇还有江上乡距离修水太近了，稍有差池就会发生误炸平民百姓的事情；二则因为小白脸携带的步话机在炮击开始后居然坏掉了。 　　看着己方的炮兵摧残小鬼子乃是极度兴奋和开心的事情，然而，当发现炮击当量已经足够，可以扩大炮击范围的时候，“雪狼”嚎叫了半天，“雪崩”却没了反应。嗓子都吼沙哑了，可是学二十二旅还在继续浪费着炮弹，头抓狂了：“怎么回事！” 　　小白脸检查了一下步话机，脸上露出苦笑：“步话机坏了！” 　　“啊？！快修，快修！” 　　小白脸将步话机放在地上，拿出工具开始检修起来，十分钟以后，他说道：“电容脱焊了，需要电烙铁焊接。头，现在怎么办？” 　　两个小队就这一台步话机。而且，部队已经失散了。步话机既然坏了，那继续留在这里就没有意义了。头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先撤吧，把王麟送回去。” 　　“好！” 　　两个人正要返回，却听见山脚下传来了枪声。两个人探头一看，再对视一眼，不禁犹豫起来。 　　学八师开炮的时候，早川骑兵大队已经奔到了距离其坦克大队大约三千米的地方。突如其来的炮击让早川骑兵大队的鬼子吓得不轻，不过在判断出炮弹的落点并不是他们以后，早川奈水的脑筋活络开来。他狠狠的一拍自己的脑袋，骂道：“八格，镇上肯定有支那人的电台！走，回去！” 　　爆炸声一起，江上乡的居民们便乱了。小鬼子骑兵从镇上驰过的时候，人们还有胆量躲在家里，然而，当千米外的江面上忽然炮火连连的时候，他们便以为家不安全了。“打仗了，快跑吧！”“小鬼子来了，快躲到山上去！”……人们相互招呼着，然后拖家带口的便往山上跑去。 　　他们的举动落在早川奈水眼中，立刻坚定了他的猜测。“学兵军的间谍肯定混在里面，追上去！” 　　江边，幸运的逃过炮击跑上岸的鬼子战车兵本能的想要离炮火远些，保持最高速度冲向了镇子。这在一些居民看来，小鬼子这是两面包夹呢，于是更加恐慌了。江上乡本来人口就不多，加上之前已经有一批人躲到了山上，所以留在乡上的人口加起来也不过八九百人。这八九百人乱哄哄的跑出家门，汇成人流朝山上跑去，立刻吸引了所有鬼子的注意。 　　炮击停止，筱冢义男一边痛心疾首的看着翻腾的江面组织人手营救大难不死的士兵，一边揣摩这突如其来的炮袭，很快就得出了和早川奈水一样的结论。他对堤不夹贵下令：“告诉对面的部队，让他们一定逮住所有的支那人。他们中间，肯定藏着学兵军的间谍！” 　　堤不夹贵得令立刻传达给对岸的战车部队，于是，一场劫难突如其来的降临到了江上乡居民的头上。 　　“停下，再不停下皇军就开枪了！”早川大队的带路翻译官，一个二鬼子大声喊道。 　　他不喊还好，一喊逃难居民跑得更快了。 　　“叭叭——”枪声响了，有人被击中摔倒在雪地上，他们的鲜血立刻将雪地染红了。“他娘，快跑，不要管我！”一个老汉腿上中弹倒在了地上，眼见自己的老伴折返来，他急得大叫。 　　他的老伴却不肯抛弃他独自逃生：“他爹，我们一起跑！” 　　“叭——”又一声枪响，老太脑门中枪，一声不吭就栽倒在了地上。 　　“根儿他娘！”老汉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他奇迹般的站起来，瘸着腿向老伴跑去。 　　“轰！”鬼子存余不多的坦克开炮了，一发炮弹炸开的烟火将老汉吞没，老汉仰天倒在了血泊中。 　　山上的小白脸看不下去了，他吼道：“头，我们必须救他们！” 　　头咬着牙想了几秒钟，答道：“你立刻带王麟撤，我来狙击一下！” 　　“头，还是我留下吧！”王麟拖着一条腿爬了过来，远远的说道：“你们把手榴弹留给我，赶紧撤！” 　　头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吼道：“立刻撤，这是命令！” 　　王麟却怒了：“张大山，是不是当头当上瘾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你别忘了，当初你刚进狼牙，还是我带的你呢！现在，你必须听我的！牛凤敏，赶紧的，拉上头闪人！” 　　牛凤敏就是那小白脸了，他咧咧嘴：“你们都不想走，那就全留下好了。妈的，鬼子太猖狂了，我们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我说，要是咱们能救下山下的老表们！这传出去，可是绝佳的宣传材料啊！” 　　“狗日的，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心思？”张大山瞪了他一眼，将身上的手榴弹都摘下来放到面前，说道：“那行，就都留下吧！咱兄弟三个没能一起生，那就一起死好了！” 　　王麟爬了过来，摇摇头：“真他妈没出息，明明可以活却满口死啊死的！进了阴曹地府，可别说你们是我兄弟！” 　　笑谈生死，这也算得上是狼牙们的特色了。 　　而便在此时，跑在最前面的老表，距离他们已经只有百多米了。 　　“老乡们，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再不停下，皇军可要开炮啦！”二鬼子的喊声又响了起来。 　　“聒噪！”牛凤敏说着，朝右边移动几个身位，然后举起了卫青式突击步枪。 　　张大山喊住他：“等等，让老乡们先过去！” 　　牛凤敏想了想，缩回了身子，说道：“幸亏你提醒，不然我可犯大错了！” 　　他如果现在开枪的话，击毙那个二鬼子肯定不在话下，可是如此一来必然会引起日军的报复。他们或许还能坚持一会，但是那些手无寸铁又被鬼子追着老表们可就倒大霉了。 　　张大山转头看着王麟：“王麟，别整天把带过我挂在嘴上，今天是个机会，我们就好好的比划一下，看看谁杀死的鬼子多。” 　　王麟咧咧嘴：“没问题，不过总得赌个彩头吧？这样吧，就赌一个弹夹！” 　　“中！” 第1445章 比试才开始呢 　　逃难的人群已经渐渐的拉开了距离。跑的最快的当然是那些没有负累的中青年，他们当中，虽然也有人因为要帮助年老体弱者而滞留在后面，但是却也有不少人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并率先从张大山他们身边跑了过去。 　　刚看见张大山他们，跑在最前面的一帮人皆吓了一跳。张大山等人虽然不会因为他们的冷漠和自私而对他们做什么，但是那冷冷的眼神却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感到畏惧。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过三个狼牙身边，待发现他们的枪口是对着山下的鬼子的，他们心情这才稍定，然后脚步更快了。大部队跑过了张大山他们身边，有老汉还有老婆婆看见他们，善意的提醒：“小伙子，快跑吧，小鬼子追上来了！”“孩子们，你们这是做什么？鬼子人多，你们可不是他们的对手。快跟我们一起跑吧！” 　　“大爷大娘，你们快走，我们没事！” 　　“我们学兵军的任务就是打鬼子，你们快逃吧，不要管我们！” 　　早川大队的鬼子，有十几骑已经追到了距离大部队不过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其中就包括那个二鬼子。张大山打开保险一拉枪栓，低声对牛凤敏说道：“小白脸，可以了！” 　　牛凤敏早就等着这句话了，闻言端起枪，略略瞄准，抖动扳机，“啪”的一声枪响。那个二鬼子眉心中弹，惨呼一声摔下马去。与此同时，张大山和王麟手上的枪也响了。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卧姿，纵然是移动靶，对于训练弹消耗量最少都在万发以上的狼牙们而言，可以说毫无难度。枪声连贯的响起，跑在最前面的十二个鬼子还有那个二鬼子先后坠马，除了一人是左肩中弹没有立毙，其他人大多只来得及惨嚎一声就栽倒马下，更有不少人死了以后依旧被马拖着疾奔，脸上擦出了累累血痕。 　　突如其来的枪声惊动了后面的鬼子，不少人下意识的一勒僵绳，将坐骑勒停，然后跳下马来。早川奈水大喊着：“敌袭！戒备！”娴熟的跳下马，然后挥舞手枪，下令道：“缓步前进！注意隐蔽！” 　　日军冲上南岸的坦克只有六辆，清一色的99式。坦克师别想爬上山岭的，而距离有点远，其装备的坦克炮也发挥不了作用。不知道山上究竟又多少敌人，在一个大尉的指挥下，六辆坦克还有几辆战车排成一排堵住了下山的道路，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小鬼子当缩头乌龟呢！”王麟说着，头忽然昂了起来，枪管伸出去扣动了扳机。枪声刚刚响起，下一瞬，一匹战马脑门开花，嘶鸣着倒在了地上。牵着这匹马的鬼子吓了一跳，而没等他做出反应，王麟的枪又响了，一颗子弹正正击中其心脏，他哀号一声仰天栽倒，连人带马顺着逃难人群踩踏出的雪道滚下山去。 　　两枪放倒一人一马，王麟颇为自得，他斜睨张大山一眼，朝左边连续连个翻滚，一边说道：“七个了！”“咄咄——”他这边才开始第一个翻滚，他刚才藏身的地方便被几颗子弹击中，登时冰雪四溅。 　　牛凤敏也开火了，连续三枪，两枪打在一匹战马上，一枪击中藏身马后的鬼子的额头，又收获一个战果。 　　张大山没有急着出手，等鬼子的还击了一阵以后，他猛然半蹲起来，卫青式突击步枪支在面前，右手食指连扣，瞬间开了五枪。五声枪响连贯起来，组合成一声悠长的“哒哒”声。两个鬼子分享了这五颗子弹，其中一个双腿都被齐膝打断，惨嚎着从藏身的战马身侧摔了出来，下一瞬，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胸口，惨嚎声登时悠忽而止。还有一个鬼子则是先被一颗子弹掀掉了钢盔，然后被下一颗子弹掀开天灵盖，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就一命呜呼了。 　　三个狼牙里，枪法最好的确实是张大山。王磷见状朝张大山竖起大拇指，说道：“我叫你头！” 　　张大山飞快的转移战位，重新趴下以后摸了摸鼻子说道：“王麟，记好了啊，你欠我一个弹夹呢！” 　　“比试才开始呢！” 　　不知道是不是受张大山的影响，牛凤敏忽然站起来连开三枪，然后朝后面倒下了。鬼子的阵形受张大山刚才连发的影响有点散乱，牛凤敏抓住了机会，三枪撂倒了两个鬼子，其中一枪正中一个鬼子的喉头，那个鬼子翻身倒下，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早川奈水精于枪法，眼见山上的敌人枪法如此精准，知道用常规的战法是别想追上那些逃跑者了、此时，他已经判断出山上的敌人为数不多，于是朝天开了一枪发狠道：“上马，冲锋！” 　　“吁嘘嘘——”几十匹战马齐声嘶鸣起来，下一刻，几百个鬼子重新上马，然后控马就朝山上奔去。 　　张大山朝身后看了一眼，见跑得最慢的江西老表距离自己依旧还有百多米的距离，咬牙道：“哥两个，我们真得交代在这里了！” 　　王麟：“叫你们两个跑路的！现在好了！” 　　牛凤敏抓起一颗手榴弹，飞快的拉燃引信，又在手上掂了掂，猛的甩出去，说道：“少说这些不现实的了，多拖延一点时间是正经，要是我们三个都挂了，却没能成功掩护江西老表脱险，那传回去会被兄弟们耻笑的——老子可丢不起这人！” 　　“轰！”手榴弹在早川大队阵列上空炸开，弹片四处飞溅，好几匹战马受伤，登时发起狂来——人立者有之，狂奔着有之，乱冲乱撞者有之，被弹片击伤的鬼子先不说了，被掀下马背的就有四个，而等待他们的是那翻飞的铁蹄。 　　日军队形一乱，王麟和张大山立刻抓住机会端枪射击，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鬼子接二连三的被击毙，不少鬼子中枪未死摔下马背，然后惨嚎着被马蹄蹂躏着，生不如死。 　　“打！”牛凤敏大声吼叫着，端枪也加入了狙杀的行列。三支卫青式突击步枪同时开火，日军伤亡的速度更快，在被打死三十余人以后，早川奈水见无主的战马开始成为冲锋的阻碍，而继续硬冲只会徒增伤亡，无奈只得下令撤退：“先撤，等主力部队支援上来再说！” 第1446章 这就是狼牙啊 　　半个小时以后，第10师团一个步兵大队才带着五门迫击炮支援了上来。而其间，早川奈水又组织了两次进攻，结果却是徒增伤亡四十余人，攻到距离张大山他们大约百米左右的距离便再也攻不动了。 　　手下在发动进攻的时候，早川奈水拿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渐渐的，他的脸色便变得极其难看起来——打退他们三次进攻的，居然只有三个人，而他的手下已经伤亡了一百二十余人了。 　　率先赶过来的步兵大队的大队长吉木天桑少佐和早川是老相识了，他到达山下以后，向早川询问敌军情况，闻悉敌人只有三人，再一看那漫山遍野躺着的百余具骑兵和战马尸体，他眼睛瞪得铜铃大，用衣服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早川君，你没和我开玩笑吧？三个人居然——” 　　“吉木君，我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确实只有三个人！”早川一副羞愧至极的摸样回应道。 　　“不可思议！难道是学兵军的狼牙？早川君，放宽心吧，我们有迫击炮，我不信了，我们几千人打不赢三个学兵！”吉木说完，指挥手下架设迫击炮阵地，又亲自测距，随即下令手下的步兵们做好冲锋准备，然后亲自指挥迫击炮小队朝张大山三人据守的地方发起炮来。 　　山下出现迫击炮的时候，张大山就意识到了鬼子接下来的战术。他用手榴弹制作完成一个诡雷以后，和牛凤敏两人抬起王麟朝后面撤去。 　　三个人在距离原先那道防线大约五十米的地方重新潜伏下来，然后，张大山爬上左手边的山崖，居高临下的监视敌情。 　　吉木大队的士兵素质倒是不错，一手步炮协同玩得相当不错。迫击炮发炮声才响起，他朝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手下一挥指挥刀，千余鬼子登时端着三八大盖向山顶冲了上去。 　　“轰隆隆——”榴弹在张大山他们原先据守的阵地上爆炸开来，张大山朝山下望过去，将日军的举动尽收眼底。榴弹的爆炸声中，他朝王麟还有牛凤敏喊道：“小鬼子玩的步炮协同，改连射吧！不然铁定挡不住！” 　　牛凤敏：“我只有一个半弹夹了！还是点射稳当！” 　　王麟：“我还有两个弹夹。小白脸，手榴弹给你！”王麟左腿失去知觉，影响了投弹的距离，他干脆将手榴弹都扔给了牛凤敏。 　　张大山：“别吝啬子弹，鬼子会为我们送的！” 　　他们据守的这片无名山岭，左手边是一座绝壁，右手边则是悬崖，绝壁和悬崖之间是一片宽度在三十米左右、长度在一百五十米左右并不平整的山地。这片山地上本来种植有冬小麦的，现在却皆被冰雪覆盖了。这片山地各有一条山道通往东西方向，其中通向江上乡的还算平整和宽敞，而通往西边的则是一条绵延婉转的羊肠小道。冰雪封山，羊肠小道行路不易，故，虽然他们已经狙击了日军将近一个小时，但是江上乡的逃难人群却还在他们的视野内呢。 　　日军有迫击炮提供火力支援以后，他们便守不住山地正对江上乡的路口了，不过如此一来，只要他们能够打退日军这一轮进攻，那么，被打死在路口的鬼子可就是现成的弹药库了。张大山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会让他们不要吝啬子弹的。 　　十分钟过去，张大山从山壁上滑了下来，他在雪地上一个翻滚，爬起来对牛、王二人说道：“来了！王麟，待会你掩护我们！” 　　炮声在五分钟前就停止了。牛凤敏握住一颗手榴弹，做好了投掷的准备。王麟则将枪口超前挪了挪。张大山几个疾步躲到绝壁上一处凸起后面，将抢架了上去。 　　在三人的注视中，已经被炸掉覆盖在上面积雪的路口水平线上先是露出两只钢，然后是两双略显惊慌的眼睛。两双眼睛朝四周一扫，稍稍一愣再对视一眼以后，它们的主人慢慢的现出了身形。 　　三人皆不动如山。 　　两个鬼子再次扫视四周，然后他们的视线便被向西边行去的凌乱脚印吸引住了。两个人小声的交谈了两句，其中一人转身喊了句什么。几秒钟以后，十几个鬼子先后登了上来。 　　最先上到山顶的两个鬼子开始朝前搜索前进，张大山眼见他们就要引爆自己埋设下诡雷，不甘心这颗诡雷只能杀伤两个鬼子，吼道：“就是现在！”话声未落，他手上的突击步枪就响了起来。王麟几乎同时扣下了扳机，而牛凤敏则将拉燃引信的手榴弹掂了掂以后这才投了出去。 　　十几个鬼子才在山顶站稳呢，张大山和王麟的子弹就飞到了。十几个鬼子登时倒下了好几个，其他人赶紧怪叫一声趴下了。而牛凤敏投掷出的手榴弹已经落在了他们中间——“轰”的一声，两个鬼子被气浪掀飞，半空中惨叫起来。 　　“冲！”张大山吼道，率先闪出了藏身之地。 　　牛凤敏爬起来，飞快的又投出一枚手榴弹，然后将剩余的两颗手榴弹揣在腰间，提起突击步就随着张大山冲了上去。 　　张大山和牛凤敏开始反冲锋以后，王麟便不肯再扫射了。他稳稳的趴在地上，开始优先照顾那些向张、牛二人瞄准的鬼子。 　　“叭！”“叭！”他沉稳的开着枪，先后干掉两个鬼子，忽然喊道：“回来！” 　　十几个第一波冲上山顶的鬼子几乎都没能还击一枪就被狼牙三人组给悉数击毙了，可是，更多的鬼子依旧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而第二波冲上山顶的鬼子里面，居然有好几个使用的都是德国产的MP-38、40式冲锋枪。 　　狼牙们的训练科目中，有一项就是熟悉并使用各国各型枪械。所以，王麟才能如此迅速的判断出鬼子手中的枪械型号。 　　冲锋枪最适合近距战斗，张大山和牛凤敏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听见王麟的喊声，两人眼眸一阵收缩的同时，身体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反应。张大山身子一扭朝就近的绝壁凸起处就贴了过去；牛凤敏则是飞快的扣动扳机，在击毙几个鬼子的同时朝地上一倒，然后就朝一处凹地翻滚了过去。翻滚过程中，他单手提枪，另一手掏出一枚手榴弹。他刚刚在凹地里趴好，手榴弹引信已经被拉燃，然后顺势抛了出去。 　　“哒哒哒……”三个鬼子手上的冲锋枪开火了，两条火舌朝张大山喷吐过去，子弹打得张大山身前的山石积雪飞扬、火花四溅；一条火舌还有几颗三八大盖的子弹则追踪着牛凤敏的踪迹扫射过去，将牛凤敏所过之处打出一条明显的轨迹。 　　“妈拉个巴子！”王麟吼叫着连续扣动扳机，“哒哒哒……”三个鬼子冲锋枪手连同身边的几个持三八大盖的被击中，手舞足蹈着倒下了。 　　“轰！”牛凤敏抛出的手榴弹在他们中间爆炸开来，“啊”声中，三个鬼子被炸飞。 　　张大山凝神听着动静，此时闪出藏身之所，枪口平端，扳机轻扣，登时，剩下还站着的鬼子每人一颗子弹，几乎同时惨嚎着倒下了。 　　又有钢盔还有脑袋、身子从地平线上露出来，其中，居然伴随着一挺歪把子机枪。“哒哒哒……”火舌喷吐，机枪响了。张大山飞快的缩回身子，忽然，他感觉到不对，整个人朝后仰倒。下一刻，之前帮他挡下数十颗子弹的绝壁凸起再也承受不住持续的巨力打击，“哗”的一声破碎了。 　　牛凤敏趴在凹地里，正在将身上的步话机解下来想要扔到山崖下边去，“吁——” 　　的榴弹破空声响起，他大骂一声：“马勒戈壁！”四肢撑地突然发力，朝右边扑了过去。 　　“轰！”一枚榴弹几乎正中他凹地，然后，一股气浪从他身上席卷而过，他只觉得右腿一阵巨疼，百忙里抽空回瞅一眼，却见自己右小腿处得棉裤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大豁子，而豁口四周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屌！”他骂道，抽出最后一颗手榴弹，牙齿拉燃引信，默默的念完“一二三”然后投了出去。 　　三人里面，小鬼子一直没能威胁到王麟。他已经打光了一个弹夹，此时飞快的换上最后一个弹夹，下一刻发狠半蹲起来，然后对着鬼子的机枪手连开四枪。 　　鬼子趴在路口朝山地里射击，他不站起来的话根本没有射界，而只要那挺机枪继续存在着，那张大山几乎就没有抬头的机会——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张大山乃是三人的头，小鬼子机枪手只是盯着他猛烈开火，生生的将他压制在了积雪和碎石块下面。 　　在机枪的掩护下，小鬼子源源不绝的冲上来，居前的已经开始向牛凤敏冲了过去。 　　王麟连开四枪，第一枪打倒了挡在他和机枪手之间的一个鬼子，第二枪和第三枪先后击中几枪的枪管和弹夹，第四枪击中机枪手的鼻梁，连人带枪彻底粉碎了鬼子的这个机枪火力点。 　　连续四枪，没有一枪落空。这也就罢了，居然连机枪都击毁了，这让刚登到机枪手下面的吉木又怯又怒，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吞下一口唾液思忖道：“这就是狼牙啊，果然名不虚传！” 第1447章 想活捉老子？ 　　绝壁山峰从距离山地入口大约二十米的地方开始拔出，就好像一堵墙一样挡在那里，从这个地方始，上山的道路便窄得只剩下三四米宽了。着实是易守难攻的一个好地段，如果张大山他们再多上一些人的话，那么即使小鬼子用炮轰，也未必就能够完成突破。 　　吉木大队的士兵已经全部簇拥在了这一段山路上，而短短十分钟时间内，在吉木的指挥下，其部属前前后后冲上去最少五十余人。五十余鬼子，除了那几个机灵点的看出形势不对立刻滚了回来，其他人没一个能在张大山他们手下坚持超过两分钟的。 　　“支那人火力太猛了！”一个军曹如此为自己辩解。吉木挥舞着指挥刀，冷冷的喝道：“回去！进攻！”那军曹连连摇头，说道：“阁下，直接用小炮轰吧，我们——”他话没说完，吉木冲过去就是一脚将他踢得再次翻滚起来，骂道：“八格！敌人只有三个，只有三个！我们多少人？八格牙鲁！进攻，进攻，耗光他们的子弹！今天我要活捉他们！” 　　“哈依！”那个军曹不敢再违逆，他大声应着，爬起来推搡了前面的一个鬼子两下，喝道：“进攻！进攻！” 　　一群鬼子硬起头皮冲了上去，而吉木的身后，小鬼子开始议论起来——“真的只有三个人吗？” 　　“可是是狼牙啊！” 　　即使在日本人心目中，狼牙也是个传奇。日本人里面，固然有闻狼牙欲与之一较高下而变得特别兴奋的，但是大多数人却是闻之色变，仗还没打呢，士气便会坠到谷底。 　　张大山看出牛凤敏腿脚有点不灵便，问道：“小白脸，你受伤了？” 　　“蚊子咬了一口！”牛凤敏淡淡的答。 　　张大山眉头一挑，卸下枪上的弹夹抛给他，说道：“子弹给你，我的两侧就交给你和王麟了！”说着，他贴着绝壁朝前面跑去，一边将身上最后一颗手榴弹拧开了盖子。在吉木的严令下，七八个鬼子鬼头鬼脑的扑了上来，当头的两个清一色的MP38、40式冲锋枪。这两个鬼子一获得射界便猛烈的扫射起来，却是想单纯的凭靠火力的密度谋得一块藏身之地了。而他们手上的冲锋枪才喷吐出火舌，两声枪响，他们悉数额头中弹，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仰天栽倒，然后骨碌碌的滚下山去。 　　其他鬼子见状又想转身逃跑，其中一人才转过头，便看见一支枪刺正顶着自己的屁股，枪握在吉木少佐的手中，他恶狠狠的喊道：“回去，谁敢逃跑，我捅死他！” 　　在吉木和几个尉官的威逼下，小鬼子们嚎叫着为自己壮胆，然后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一群鬼子冲上山顶以后，没死的立刻趴在地上和王麟、牛凤敏对射起来，还有的则冲向了张大山。张大山的处境此时是最危险的，他完全凭感觉左右挪移着，然后，在一个鬼子终于踩响诡雷的时候，他抛出了最后的一颗手榴弹。 　　“轰！”连续两次爆炸，五六个鬼子被炸飞了。而借着爆炸的掩护，张大山一个急冲，狂奔十余米左右，杀进了鬼子人群。三个鬼子迎向了他，三杆枪刺从三个方向向他刺去，白晃晃的刺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张大山凛然无惧，他一脚踹歪一杆枪刺，突击步枪划过去将一个鬼子割了喉，然后大叫一声，折身让开刺过来的一杆枪刺，突击步枪后砸，正中那个鬼子的面门，登时将那个鬼子砸得鬼哭狼嚎着倒地不起。剩下的一个鬼子眼看着自己的枪刺已经要扎中他的腹部（本来冲着左肋去的），正激动得大叫，张大山的身子却不可思议的朝后一弓一扭，然后空着的左手一捞将枪柄抓住了，顺势一拖，登时将这个鬼子连枪带人拖得朝他直扑过去。下一瞬，他左手松开枪柄捏成拳，照着近乎于送上门来的鬼子脸蛋狠狠的砸了过去。 　　让人牙酸的骨头相撞声响起，好嘛，那个鬼子的脑袋居然直接砸得从颈子上挂了下去——却是颈椎断了。 　　张大山一旦冲上去和小鬼子近身搏杀，王麟和牛凤敏便不肯随便开枪了。两个人所剩的子弹都不多了，而为了掩护张大山，他们的射杀目标便成了那些想要射杀张大山的鬼子。小鬼子朝他们开枪，两个人是不管的，而一旦有人意图向张大山瞄准，则立刻会遭到他们的报复。 　　牛凤敏开枪射击着，五分钟开了三枪，打死两个鬼子，打伤一个以后，他将弹夹卸下来扔给王麟，说道：“我也上去了！兄弟，总司令对我们说的话还记得的吧？你建议你朝南边挪挪！” 　　南边就是悬崖了。牛凤敏这么说，乃是希望他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可以考虑跳崖。王麟的左小腿失去了知觉，这极大的影响了他的格斗能力。每个狼牙都是欧阳云的宝贝，欧阳云对他们训话的时候，总是不厌其烦的提到旦有一丝希望就不要放弃。而身为军中骄子狼牙，被俘这种事是他们绝对不能接受的。那么，跳崖就是不错的选择了。 　　王麟笑骂：“多杀两个鬼子吧，如果能够再坚持一刻钟的话，你们就可以撤了。明白？” 　　牛凤敏站起来朝身后的羊肠小道望了望，没有看见逃难老表的身影，点点头：“明白！” 　　江上乡的江岸边，筱冢义男等人终于渡过江来。发现南边的山岭上有持续不断的枪声传来，他问先到一步的第8旅团的旅团长冈田资少将：“怎么回事？不是小股敌人吗？为什么还没能结束战斗？” 　　冈田资：“是学兵军的狼牙，我估计，就是他们为支那炮兵提供的炮击数据。” 　　“狼牙吗？走，我们去山脚下看看。” 　　五分钟左右，几辆装甲车在千余鬼子的簇拥下开到了山脚。早川奈水立刻迎上来，向几人汇报了战况。 　　山岭上战死的早川大队的士兵以及伤兵已经被早川让人抬了下来，筱冢义男看到脸色一寒，瞪着早川奈水问道：“只有三个人？你们居然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早川奈水一躬到底，惶恐道：“阁下，这三个支那人战斗力很强大，卑职无能——” 　　“无能！无能！八格！为什么所有人一对上学兵军就只会这句话了？！”筱冢义男骂着，摘下望远镜看过去，然后，老鬼子气坏了，指着山顶对堤不夹贵说道：“你看看，一个大队围攻三个狼牙，居然，居然打得畏畏缩缩的！我们大日本皇军，什么时候羸弱到这种程度了？！” 　　堤不夹贵阴沉着脸对冈田资说道：“冈田君，贵部可是装备了不少德国产的冲锋枪，你们的武器并不比学兵军差。这仗却打成这样，这是什么原因呢？我想，你又必要在战斗结束以后交一份深刻的报告上来。” 　　冈田资低头无语。 　　山顶上，吉木少佐终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张大山毕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长时间保持最佳战斗状态，虽然牛凤敏及时的支援了过来，可是面对越来越多的鬼子，他渐渐的感到力不从心了。 　　牛凤敏伤了一条腿，这影响了他的灵活性，而近身格斗，灵活性是如此重要，乃至于他一个不察被一杆枪刺偷袭刺中了右大腿，虽然及时出枪立刻刺杀了这个鬼子，却也没能躲过刺向自己腹部的两杆枪刺。两个鬼子得手，激动得嚎叫起来，两个人正奋力翻动枪体想要将牛凤敏彻底杀死，牛凤敏大喊着：“啊！”合身向他们扑了过去，右手枪左手拳，愣是将这两个鬼子都给开了瓢。而他随即被多达五支枪刺从身体各个部位刺入，怒睁着双目停止了呼吸。 　　张大山看到这一幕状若疯狂，他嘶喊着：“小白脸！”连续几个大开大合的动作，将身边的七八杆枪刺挑开，然后冲进鬼子群里拳打脚踢，瞬间放倒了三个。忽然，他感觉到腰间一阵剧痛，身子不禁一僵。 　　“我扎中他了，我扎中他了！”刺中他的鬼子兴奋得大叫，然后，猛然被张大山的眼神瞪上，他吓得送开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然后居然爬起来就想跑。 　　吉木喊道：“不要杀他，活捉！” 　　“想活捉老子？！”张大山循声瞪了吉木一眼，哈哈大笑两声，朝王麟喊道：“王麟，跳崖！”“崖”字还在他口中，他的人已经扑向了那个刺伤他的鬼子，然后骑坐在他身上，拎起拳头照着其脑袋就是一阵狠揍。 　　那个鬼子先还发出哀嚎求救声，接着便没了声响。 　　而看着那被砸成一滩烂肉的脑袋，围着张大山的众鬼子无不心惊胆跳，居然没一个人敢上前去生擒他。 　　王麟枪里的子弹已经打没了。他站起来，有点艰难的退到悬崖边，靠在一棵小树上。几十个鬼子排成散兵阵型向他慢慢逼过去，一个个高度紧张，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洪荒巨兽一样。 　　“他已经受伤了！把枪丢掉，扑上去，全体扑上去，活捉他！”吉木忽然吼道。围着张大山的众鬼子先对视一眼，再看看张大山腰间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然后纷纷丢掉枪，大吼一声朝张大山扑了过去。 第1448章 换质 　　“嗬！”张大山猛然站起来，转头朝众鬼子喝道。他的面容如此狰狞，乃至不少鬼子明明已经做出了扑击的姿势，却被吓到，本能的往后一缩。 　　“哈哈！”张大山大声嘲笑着：“马勒戈壁，什么皇军，什么武士道！原来是一堆狗屎！”笑骂着，他拳打脚踢，五个扑向他的鬼子被轰出人群，其中两个一个被擂中左边太阳穴，一个被踢断颈骨，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不要怕他！他没多少力气了！”吉木给手下们鼓着劲，自己却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 　　有鬼子发起狠来，不要命的冲上去抱住了张大山的左腿，张大山右拳对着他的脸颊连击三下，没能将其杀死，然后被其他鬼子扑倒在地。下一瞬，不下十个鬼子前赴后继的扑了上去，将他层层叠叠的压住了。 　　没有人看到，当那个将张大山扑倒的鬼子拥着张大山朝地上倒下去的时候，前者左手飞快的从后者腰间摘下了一枚手榴弹，而就在其他人再接再厉的压上来时，他拧开了手榴弹的盖子，并且拉燃了引信。 　　“很好，终于抓住一个！”吉木走过来，正在考虑要如何做才能将张大山给捆起来，他身后的一个鬼子忽然说道：“什么声音？” 　　吉木一愣。而站在他对面的一个鬼子忽然吼道：“不好，是手榴弹！” 　　“啊！”围着的鬼子转身就跑，而人堆上的鬼子听见正要爬起来，“轰”的一声，手榴弹爆炸了。手榴弹在地上炸出了一个大洞，张大山左腹部被炸开一个大口子，而压着他的十七个鬼子，下面的五人全部被炸死，其他人也悉数受伤。这一颗手榴弹可谓建了大功。 　　“咳咳——”张大山大口的咳着血，脸上绽放出鄙视的笑容：“马勒戈壁，想活捉老子——”他喃喃自语，语声越来越低，终至低不可闻。 　　看着张大山用如此壮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英勇的一生，王麟眼睛发涩，差点就当着几十个鬼子的面流下了眼泪。小鬼子看出他伤了一条腿，对于活捉他大抱期望。然后，先后上去三个鬼子，一个被他顺势一带枪杆自己直接冲下了悬崖，还有两个则在拼刺中被他先后捅死，其他人就不敢再冒险了。随着张大山拉爆手榴弹和几个鬼子同归于尽，带队的一个中队长害怕王麟会跳崖，用结结巴巴的汉语说道：“你的投降，皇军的不计前嫌的，重用的！” 　　王麟冷冷的看着他，又扫视了其他鬼子一眼，目光所到之处，发现居然没有一个敢和自己对视的，他嘴角一咧，吼道：“孙子，爷爷去了！”合身一滚，滚下了悬崖。 　　中队长大急，喊道：“不要！”冲过去伸手去抓树干，同时探出身子。有几个鬼子也迈步上前，想要看个究竟。忽然，只听见“嘎吱”一声，他们心中大惊，齐齐止步看过去，便看见自己的中队长抓住的树干居然齐中断裂开来，然后中队长收势不住，惨叫着连人带树朝悬崖下栽了下去。 　　“啊——”掉下去以后，鬼子中队长的惨叫声这才响了起来。他的众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惊惶莫名。一个曹长说道：“八格，居然，居然是个陷阱！” 　　“支那人狡猾狡猾的！” 　　鬼子总队长的惨叫声了直到有重物坠地的声音传上来这才消失，众鬼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变得极其小心，就担心脚下忽然下陷什么的。有胆大的鬼子上前去查看小树的断痕，看到断裂处有一半是齐齐整整的锯痕，他伸手摸了摸回头问其他人：“新鲜的，难道刚才那个狼牙靠在这里，居然是在设置陷阱的？！” 　　“肯定是。”有人回应道，然后皆一阵后怕，脱口感慨道：“狼牙实在是太恐怖了啊！” 　　吉木大队千余人围剿三个狼牙，前后战斗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付出了将近百人的伤亡，却只带回来两具狼牙的尸体。而如果算上早川骑兵大队的伤亡，三个狼牙居然杀死了将近两百个皇军——统计结果出来，筱冢义男脸色铁青，良久无语。 　　冈田资蹲在张大山和牛凤敏的遗体面前，先是怔怔的看了一会两人安详的面容，然后帮他们理顺军服，站起来对吉木下令：“厚葬了吧！他们是真正的支那勇士！” 　　“哈依！”吉木恭声应着，看向张大山和牛凤敏的一体，表情分外的复杂。 　　堤不夹贵上前两步贴近筱冢义男耳边说道：“阁下，看来我们得改变战略了！” 　　“什么？” 　　“学兵军如此强悍，我们才两个师团，贸贸然闯进去的话只怕会着了欧阳云的道。您也看到了，支那人的炮兵火力犹在我们之上，而第一航空兵团又无法提供足够的支援。我建议组织一支精兵先行进入战场救人，大部队缓缓跟进伺机而动——” 　　筱冢义男想了想，认可了他的建议。 　　奉新县，距离欧阳云给出的时间限制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吉本贞次眼见冈村宁次脚下的垫木已经被抽去了一块，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无视中岛菁村的阻止，坚决的提前十分钟开始放人了。 　　欧阳云很邪恶，他让狼牙们将冈村宁次的脚下垫得高高的，然后每过五分钟就让抽去一块垫木。如此一来，其实要吊死冈村宁次还要连续抽去四块垫木呢，可是吉本贞次却被吓住了。 　　四个门同时放人，短短一刻钟，五六万当地百姓就涌出了奉新城。而当最后一批大约五千余百姓被集中到南门的时候，距离欧阳云给出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在吉本贞次的指挥下，日军在南门两边的城墙上架起了将近二十挺轻重机枪，然后，他拿着扩音器要求和欧阳云对话，吼道：“欧阳将军，你们的人我已经放得差不多了，现在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欧阳云：“吉本贞次，你们的诚意我看到了，这样吧，我们两边一起放人！” 　　“可以！欧阳将军，我敬重您是个真正的军人！希望您能遵守诺言！” 　　欧阳云依旧坐在那辆装甲车内，闻言他顾左右笑道：“我又成真正的军人了！” 　　游小莲：“总司令，我以为冈村宁次不能放。我们不是有反器材狙击步枪吧，届时——” 　　欧阳云瞪了她一眼，对着话麦喊道：“可惜啊，你们却不配称做真正的军人，不过没办法，谁叫我们中国人都是君子呢！放心吧，我们中国人向来信守承诺，只要你们不耍花招，我会放冈村宁次一条生路的。” 　　中岛菁村是不赞成提前放人的，甚至于，他认为欧阳云根本就不会守信。但是，因为天皇陛下的爱护，便是他也不敢随便拿冈村宁次的性命开玩笑，所以吉本贞次一坚持，他便只能随流了。 第1449章 冈村，你自由了 　　“欧阳总司令，我们需要确认一下冈村阁下的身体状况！” 　　“没有问题，你们可以派人来带他回去，不过不要带任何武器！” 　　“那就这样决定了！”吉本贞次回答道，然后对早就侯在南门口的一群鬼子军官说道：“记住我之前的交代！一定要讲司令官阁下安全的带回来！” 　　“哈依！”众鬼子齐声答道，然后卸下身上的武器，空手走了出去。 　　装甲车内，欧阳云对绞刑架上的狼牙下令，让他们把冈村宁次放了下来。然后，他对游小莲说道：“知道我们为什么必须践行诺言吗？因为唯有如此，小鬼子才不会肆意残杀我们的百姓。固然，这对我们的反攻极其不利，而且无形中会助长小鬼子挟持老百姓为质的风气。但是你要记住，我们军人本来就是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而存在的，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要竭尽全力的去做。懂了吗？” 　　游小莲似懂非懂，旁边的刘奎却有些开窍，说道：“总司令，这就是您强调的民生第一吧？” 　　欧阳云朝他赞许的点了点头。 　　过来带冈村宁次回去的鬼子一共十六人，清一色的军官。他们应欧阳云的要求高举着手一路走过来，接受了狼牙们的检查以后，这才被允许靠近冈村。 　　离冈村还有三十余米呢，眼尖的一个少佐忽然看见他双手还被反绑着，嘴里还塞着胡桃核，立刻暴怒起来，他用日语对身边的两个狼牙说道：“你们居然如此羞辱我们司令官，真是岂有此理？” 　　两个狼牙恰好都会日语，其中一个面无表情的斜睨他一眼，冷冷道：“没绞死他算客气的了，司令官？一个俘虏、战争罪犯而已！还有你们，记住别落到我们手上！不然的话，绞刑架绝对有你们一个！” 　　“八格！”那个鬼子怒吼起来。 　　“田村，住嘴！”一个中佐忽然吼道，那个少佐恨恨的瞪了那个狼牙一眼，闭嘴不说话了。 　　欧阳云下车，在游小莲和刘奎的护卫下走到冈村宁次身边，亲手为他取下胡桃核，说道：“冈村司令官，现在应该没有咬舌自尽的打算了吧？！看看吧，你的部下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皇军？可笑，只会要挟平民的流氓而已。” 　　冈村宁次脸涨得通红，他转头狠狠的瞪着欧阳云说道：“欧阳云，你羞辱得我还不够吗？放心好了，今日之辱，我必当十倍以报。” 　　欧阳云浅笑：“羞辱吗？哈哈，如果你不巴巴的跑到中国来的话，我怎么去羞辱你？冈村，你其实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看不透世界大势呢？我承认，单就当前国势而言，你们日本确实强过我们中国。但是请你记住了，雄狮或者有打盹的时候，但是它绝对不会永远都半睡不醒。中国既然可以帮助你们从野蛮人变成文明人，也就有权力收回赐予你们的一切。所以，别想着什么十倍以报了，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善后吧。以华制华是个好点子，不过却是双刃剑，冈村，要用好双刃剑，可得有真功夫！噢，你的手下来了。冈村，你自由了！” 　　十六个鬼子军官走到冈村面前，齐齐的鞠躬问候：“阁下，您受苦了！” 　　冈村心中羞愤难平，然而，哪怕是为了在欧阳云面前保持住那仅余的芝麻大小的自尊，他也只能硬挺着，朝众手下点点头说道：“我们这就走吧！” 　　那个中佐看见他双手还被反绑着，自然而然的想要上前帮他解开。刘奎见状，上去就是一巴掌，喝道：“干什么？” 　　“混蛋！”中佐愤怒了，他会说中国话的，捂着嘴巴怒视着刘奎。 　　刘奎冷笑，说道：“为了防止你们不守信用，绳索现在不能解。要解，等交换完成再说！” 　　“八格，你以为我们日本人像你们支那人一样不讲信用？！” 　　“找打！”刘奎上去又是一耳光，喝道：“什么支那人？狗日的，嘴巴放干净一点！” 　　连续吃了两记耳光，这个中佐被刺激得疯了，他对冈村说道：“阁下，请您批准，我要和他决斗！这，这是对我们皇军赤裸裸的羞辱！” 　　冈村还未答话，刘奎嗤道：“皇军？你们也配叫军人，战场上打不赢我们，只能拿平民来要挟！哈哈，还真是世上少有的军人呢！” 　　冈村冷冷的瞪了那个中佐一眼，用日语喝斥道：“后藤，好了，我们回去！” 　　“后藤君，请别忘了您的使命！”一个大尉上前劝说后藤中佐。 　　后藤站在那里怒瞪着刘奎，几秒钟以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欧阳总司令，可以放人了吗？”吉本贞次在城头看见这一幕，担心会另生变故，忙喊道。 　　欧阳云拉住了刘奎，对后藤说道：“我们学兵军很好客的，你可以留下，不过，你们司令官可要回去了！”然后，他对装甲车里的通讯兵说：“回话，开始交换！” 　　通讯兵得令，喊道：“现在开始一起放人。” 　　南门口的鬼子朝两边撤去，五千余百姓鱼贯涌出，与此同时，两个狼牙让开了道路，放那些鬼子军官搀扶着冈村宁次向奉新县南门行去。 　　目送冈村宁次等人离开，欧阳云转头看向刘奎，笑道：“老刘，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不错，看来我该放你去一线部队独掌一面了。” 　　刘奎嘿嘿的笑，说道：“总司令，这不都是跟您学的嘛。一线部队我就不去了，我觉得还是呆在您身边比较好。” 　　游小莲：“你们看那个后藤，好像都被打傻了。” 　　欧阳云：“日本人属狗的，不打不服降。好了，我们回去，一等百姓们转移到安全地带，立刻发动炮击，先把他们的士气打没了再说。” 　　回到装甲车里，欧阳云立刻接通了姜黄永，问他北边战况如何了。 　　“学二十二旅已经撤回来了。学七旅的侦察部队还没有发现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的踪迹。小长官，张旅长怀疑，日军会不会因为被炮击打怕了，不敢过来了？” 　　“狼牙呢？监视日军的狼牙们有没有最新的情报发回来？” 　　“没有，失去联系了！” 　　“让张栾公继续密集监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将侦察范围扩大一些。如果日军真因为炮击而不敢过来的话，那我们就主动迎击！” 　　“明白了！” 第1450章 炮声销魂 　　奉新城内的日军都知道，一捱学兵军将城内的老百姓接回去，那就是他们发起进攻的时候。交换人质的时候，吉本贞次也有担心欧阳云会不守信用，用狙击手偷袭冈村宁次，所以他也做好了准备，不仅让十六个出迎的军官要将其护得严严实实，还摆出了机枪大阵，一捱有变就要射杀质换的百姓。吉本是真的担忧冈村宁次的安危，他站在奉新南门城楼上，目送冈村宁次在一众军官的护卫下缓缓朝城内行来，随着距离越近，心情是越发紧张。中岛菁村则是翘首北望，希望第10师团还有第108师团能够早日支援过来。 　　冈村宁次一行距离南门还有百多米呢，吉本贞次奔下城墙，然后命令仅存的几辆装甲车开出去，在南门城门口摆出了一个车阵。冈村宁次一进车阵，他便带着司令部的一干属官迎上去，全体鞠躬，然后，他双目蓄泪对冈村说道：“司令官，您受苦了！” 　　冈村先是面无表情，忽然流泪道：“一将无能，连累三军哪！吉本，你们这是何苦呢？让我死在欧阳云手中不是很好吗？能够为天皇陛下的大东亚共荣大业献身，那是我的殊荣。现在，即使我们能够北归，我却有何面目回偈天皇陛下？！” 　　“司令官阁下，此言差矣，您还不知道，大本营对您已经有新的任命下来了。阁下，您不是一支推崇以华制华之术吗？天皇陛下还有大本营已经首肯了，天皇陛下还授意您负责此事呢。” 　　“有这等事？” 　　中岛菁村晚吉本贞次一步下来，此时上前说道：“冈村阁下，吉本君，还是先回去指挥部再说吧，我估计，要不了多久，支那人就会发动进攻了！” 　　吉本贞次抬头朝远处的学兵军阵地看了看，见刚刚还稠密的人流已经变得稀疏了，心中一省，说道：“中岛阁下提醒的是，司令官阁下，我们先去指挥部吧。” 　　于重兵把守的指挥部内被俘，这对冈村宁次乃是奇耻大辱。听到他们提起指挥部，他额头青筋毕噗乱跳，心头羞辱得不行，沉声道：“那就先回指挥部吧。”一行人往指挥部行去，冈村沿路见城内防守森严，士兵们并没有因为他的被俘而斗志有所懈怠，咬咬牙收拾心情，问吉本贞次道：“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到哪里了？有电报传过来吗？” 　　“德川阁下不久前有法电报过来提及此事，第一航空兵团清晨十分曾看到他们正在渡江，现在应该到东新了吧！” 　　“横山君没有电报传回来吗？” 　　“凌晨三点钟的时候有电报回来，说是遭遇了大股的学兵军，正在谋求突围。” 　　“有没有再派侦察部队？” 　　“有，不过都还没有报告传送回来。” 　　第11军残部能够成功突围，希望就在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身上了。可是，考虑到欧阳云用兵老道，绝对不会疏漏北线的防守。而且，学兵军早早的就有一个师占据了永修，冈村宁次深感前途迷茫，一念及此，脑仁子不禁疼了起来。 　　冈村宁次忽然脸色发白，脚步踉跄，吉本贞次等人吃了一惊，吉本扶住他问道：“阁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山室宗武呢？他们有电报过来没有？” 　　“山室君已经率部突围成功回到了马当，他已经组织了一支部队，正在向南昌急行军。” 　　“山室有没有说留了多少部队驻守马当要塞？” 　　“有，共计两个步兵大队和三个大队的后勤辎重部队。” 　　“待会你立刻发一封电报给他，让他佯攻即可，千万不要离开潘阳县范围。”冈村说着，脸色越发苍白，而眉头更是因为难堪忍受疼痛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吉本看到十分担心，唤道：“阁下——” 　　冈村摇摇手，脑海中忽然出现欧阳云邪笑着拿着银针走向自己的画面，一阵心悸，心中骂道：“八格，这个欧阳云，他用银针扎我，只怕，只怕包藏了祸心哪！” 　　欧阳云想用针灸将冈村变成废人，去施针的时候见他鼻涕横流，便借口要用针灸帮他治疗感冒、风寒。冈村被冻了大半夜，流鼻涕打喷嚏自然是难免的。他也不信欧阳云会这么好心，但是却也没有多想。被带出奉新城以后，他就心生死志了，所以对于怎么死并不在意。而现在想来，却开始怀疑欧阳云这针灸的真正动机了。 　　吉本贞次见状越发担心，而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东北方向忽然响起闷雷声。这一次南昌大战，第11师团东、西两路可以说都败在学兵军的炮兵身上，所以所有小鬼子皆对学兵军的发炮声特别敏感，他立刻变色道：“不好，炮袭！”然后手指左手边的一幢院子朝紧跟在冈村宁次身后的几个司令部的参谋喊道：“快，带司令官进去隐蔽！”又对那些个旅团长和联队长说道：“都回去指挥部队，支那人要发动进攻了！” 　　所有的鬼子都意识到学兵军会在换质之后发动进攻，却依旧没想到这攻击来得如此之快。众鬼子军官纷纷应着作鸟兽散，而他们才跑出去不过十几米远，炮弹的破空声响起，然后“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五六十发炮弹已经在奉新城各处爆炸开来了。 　　这一轮灭敌士气的炮击，张田泉按照欧阳云的指示，一共动用了一个旅的重炮，由居于前线的精于炮战的一个旅长指挥，采用区域轰击，从东往西，又从北往南，将整个奉新城都用炮火清洗了一遍。 　　长达二十分钟的炮击，足足消耗了将近五千枚炮弹，直接将整个奉新城变成了一片废墟。残余的第11军西路军在这一轮突如其来的炮击中死伤惨重，最后当炮击停止的时候，还活着的鬼子已经不足三千人了。 　　爆炸声不绝于耳，最近的时候几乎就在冈村宁次等人藏身的防空洞洞口炸响，且不说守在洞口的鬼子宪兵被炸得鬼哭狼嚎、惨不忍睹，其惨状让藏在洞里的众鬼子高官心戚戚焉，面如土色。便是那洞顶簌簌落下的尘土也足够他们胆战心惊的，生怕这奉新居民草草挖就的防空洞承受不住压力会轰然倒塌。 第1451章 福建战局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第11军在南昌被学兵军逼入绝境，受影响的可绝对不止西尾寿造的第2军。为了帮助第11军脱出重围，畑俊六除了让第2军的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南上救援，同时还更改了之前制定的战略，将第5军和华南方面军的进攻路线向北横移，希望能够从福建东北方向给学兵军巨大的压力，迫使欧阳云放弃围歼第11军的计划。另外，如果能够攻破上鹰防线的话，那么，第5军迅速西进，说不定还有希望从南线兜住欧阳云的北上部队，再联合第2军和第11军反咬学兵军一口。 　　畑俊六的盘算打得不错，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一者，他并不知道第11军此时的状况绝对不是电报中所偶反应的那样只是第33师团被围歼，其它几个师团小有损伤；二者，学兵军早已非吴下阿蒙，和南京会战时相比，学兵军的变化并不仅仅在部队的数量上，其质量上的变化，才是最值得日军高官们所担心的。 　　第5军下辖四个师团以及两个独立旅团并一个航空兵团，加上畑俊六的直辖部队和第5军司令部直辖部队，人数在十八万左右。 　　华南方面军呢？与一年前相比少了一个第108师团，多了一个独立战车旅团和两个旅的伪军，人数上多了两万余，达到了二十一万左右。另外，因为第3独立战车旅团的加入，攻坚和野战能力得到加强，可以说如虎添翼。 　　如果算上第11军完好前的十七万人，日军集中五十六万人围攻学兵军，即使不是稳操胜券，那么总不至于被学兵军咸鱼翻身的。 　　然而，现在的真实情况又如何呢？ 　　第11军十七万人，现在只剩下两万人不到，短短十天时间，该军就被学兵军灭掉了十五万人。这个消息现在还没公开，一旦公开的话，那么，不说东京大本营的什么天皇陛下，什么首相会做何想法，至少前线的畑俊六还有松井石根还有古庄干郎得好好的想一想了，这仗还有必要打下去吗？ 　　欧阳云在忙着围歼第11军残部，并且支好口袋等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入瓮的时候，上饶至德兴、乐平线，叶肇的学二军所辖学四师和学五师正在和古庄干郎率领的第16师团和第18师团正在苦战着。之所以会是苦战，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学兵军的战机数量还是太少了。联合舰队三个航母舰队从三个方向大肆对福建还有广东境内的学兵军重要军事和工业目标进行轰炸，为了确保一些重要的厂矿企业不至于在这次空隙中被付之一炬，铁林飞按照欧阳云的指示将所有的战斗机悉数用于拦截日军航母舰队的轰炸机，双方在福州、广州以及清源一带的上空频繁交战，虽说每一次交战都是日方损失比较惨重，但是因为日军总是能够得带及时的补充，所以双方交战十余天以来，学兵军已经损失了二十余架白鳍豚并牺牲了十余名飞行员。 　　铁林飞意识到这样不是办法，长期以往下去，学兵军空军总有一天会被这种蚂蚁战术给拖倒，于是暗暗集结起了一个航空师的空中堡垒和四个大队的白鳍豚想再来一次沉没吧。然而，他这边才从位于梅州的前线机场将战机升空，突袭福州的敌机机群便开始了返航，然后，前线雷达站汇报说日军位于金门和澎湖中间的航母舰队开始飞速朝东南方向撤离，且，位于浙江海域的另外两个航母舰队正朝盖航母所在海域加速驶来。 　　“奇怪，日本人怎么察觉的？”梅州前线机场的航空楼内，副司令庄后重看着参谋们在海图上标出的日航母舰队最新动向，对铁林飞说道。 　　雷达一直是学兵军空军能够制敌先机、出奇制胜的法宝，然而这一次的空战，到目前为止，日军却再也没有在这方面吃过亏，这已经引起了铁林飞的疑惑。而这一次的情况太明显了，他抬头看着庄后重说道：“难道，日本人也有了雷达？” 　　庄后重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说道：“真有这个可能。” 　　“难怪这一次空战会打得这么吃力。” 　　“向总司令反应这个情况吧，也许该动用特殊武器了。” 　　“不，还不到时候。后重，你和陈司令联系一下吧，看他能否帮我们巡查一下临岸海域。日本人即使有防空雷达，其技术也肯定比不上我们。你看，梅州距离日本人的航母舰队的距离在三百公里以上，我不信日本人的雷达能够侦测到这么远。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有专门的雷达艇，这种小艇可以在我们的临岸海域巡弋……” 　　“好的。” 　　学兵军的海军一直在发展，同时也一直保持着低调。现在，学兵军拿得出来的海军作战舰艇，皆是那种专门的鱼雷艇。这其中，东山舰队已经编制了两个师的鱼雷艇部队，一共装备了四十一条排水量在五百吨左右的鱼雷艇。而海口舰队只编制了一个师的鱼雷艇部队，下辖鱼雷艇十八条。 　　庄后重先和陈策联系，后者同意了他的请求，让陈远洋负责这件事，当天，陈远洋派出了一个大队的鱼雷艇沿福建沿海巡弋，并且果然发现了几艘间谍船。 　　日本人拥有雷达的消息得到确认，这也就意味着学兵军的雷达优势也就告终了，这让铁林飞和庄后重等空军指挥官都感到了极大的压力。这个消息传到欧阳云那里，让他再次想起那个小纯敏一郎起来。也让他意识到南昌战事不能再拖了，这也就意味着，冈村宁次的末日真正的到了。 　　“传我命令，晚上六点发起总攻。学九师负责主动，学二师和学三师配合，另外，游击部队以及学八师、学七旅和学五十二旅负责警戒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的动向。” 　　“速战速决，好尽快加入上鹰战场。兄弟们，活捉冈村宁次的，我赏长城香烟一箱！” 　　“总司令，那要是打死了呢？” 　　“一条！” 　　“啊，差别这么大？” 第1452章 横山勇的谋略 　　下午一点钟左右，距离江上乡大约四公里的小庙，正在山路上跋涉的横山勇等人和第10师团的搜索小分队会合了。“快，立刻代我去见你们师团长！”横山勇确认了那几个士兵的身份以后，对他们说道。 　　这几个士兵不敢怠慢，立刻将他带往筱冢义男那里。筱冢义男自从被学八师炮袭一把以后，其想将第11军救出来的心思就淡了。他不傻更不呆，学兵军可以无视第11军的存在而集中优势炮兵偷袭他们，这至少说明他们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心知肚明的事情，皇军的传统，都喜欢瞒报伤亡数字。那么，第11军的伤亡究竟如何呢？如果真如第11军汇报的那样，只是第33师团被围歼，而其它几个师团只是小有损失，那学兵军凭什么可以组织如此密度的炮火进行偷袭呢？越想越觉得其中有猫腻，越想越觉得前路艰难，筱冢义男便下令加强侦察和搜索，如此一来，整支部队的行军速度也就慢了下去。 　　对于横山勇，筱冢义男自然是认识的。而且，因为都是陆军士官学校出来的，所以非要追究渊源的话，筱冢义男还要叫横山勇一声学长呢。上学的时候，横山勇也是风流人物一枚，对于筱冢义男来说乃是“久仰大名”哪。只是，此刻见了面，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学友联系到一起。胡子邋遢是什么的也就罢了，关键是那精气神完全不像啊。筱冢义男正在那发愣，显得很没礼貌的时候，横山勇已经热情的伸出手去：“筱冢君！久仰了！” 　　“哦，横山君，久仰久仰！”寒暄过后，筱冢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横山君，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是冈村司令官让你们来接应我们的马？” 　　“不是，筱冢君，立刻让你的部队停止前进吧。” 　　“嗯？” 　　“前面有支那人的陷阱。现在在靖安和奉新一带，学兵军至少集中了五个师的兵力。你们才两个师团——” 　　“可是，不是有你们的主力部队的吗？” 　　横山勇脸红，苦笑，说道：“别提了，什么主力部队，我们11军已经彻底打残了。” 　　“啊？那么，奉新县现在还有多少人？” 　　“不超过一万人！” 　　“啊！不超过一万人，也就是说，贵部的伤亡已经超过了十三万——”筱冢义男说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完他和堤不夹贵对视一眼，眼睛里全是震惊的神情。难怪他们会如此，前后交战不过十天，第11军兵力还占优呢，怎么就打成这样一种结果了？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加起来才五万多人，如果学兵军真的如此犀利的话，那他们这点人马填进去够什么啊？根本治不了事啊。 　　在友军面前阐述已部的伤亡人数，处处凸显已部的不中用，这对横山勇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不过，哪怕只是为了能够让皇军少损失一些部队，他便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义不容辞的。 　　完全被震惊了，筱冢义男和堤不夹贵耳语两句，让他去将第108师团的师团长和参谋长谷口元治郎以及矢崎勘十请过来，对横山勇说道：“太不可思议了，那么，横山君，您这是？”筱冢义男很怀疑横山勇是临阵脱逃，不过碍于面子，他没有直接问出来。 　　他倒是多虑了，经过这一次生死考验，横山勇其它方面没长进，这脸皮可是彻底的锻炼出来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脱口道：“冈村司令官担心欧阳云以他为饵诱你们入瓮，让我们率少部分军队突围来截住你们。还好，我没有太迟。” 　　“那按您的意思，我们不去救援奉新了？” 　　“不。虽然冈村司令官是这个意思，但是我认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横山勇大义凛然的说道，到让筱冢义男不好判断了。他想了想问道：“那么请说说您的建议好了。” 　　横山勇点点头：“我们继续走这条路的话，难免会落入学兵军的陷阱。我们突围出来的时候，发现欧阳云已经将部队主力悉数调到靖安和奉新一带了。学兵军总攻也就六个师的兵力，既如此，那么我们干脆走永修县。先攻下永修，再往南奇袭南昌，而只要拿下南昌，那么，我们往西可以救援奉新，往东可以配合畑俊六阁下夹攻上饶和鹰潭。不仅如此，如果第5军能够派一支部队绕过鹰潭过来南昌的话，我们还可以向西切断学兵军南回之路，筱冢君，您觉得如何？” 　　筱冢义男命人拿出地图，先让一个作战参谋将学兵军新的兵力部署画上去，然后仔细的看了看，抬头看向横山勇，心头不禁疑惑起来：“难道说，冈村宁次是真的想铤而走险，干脆将这盘棋下得再大些？只是，他们在学兵军优势兵力围攻下能坚持多久呢？” 　　此时，谷口元治郎和矢崎勘十在堤不夹贵的带领下走了过来。几个人寒暄过后，谷口元治郎听了横山勇的建议，说道：“这个作战计划倒是极好的，可是有一个问题。学兵军在永修是有一个师兵力的，而且是武器极为先进的犹太师。这个作战计划要起作用，关键在一个快字，可是我们能够在极短时间内拿下永修吗？” 　　横山勇：“可以，诸君，我们在狮子门已经和犹太人打了一仗，犹太人的武器倒是很先进，但是战斗意志极差，而且缺乏实战经验，并不足惧。第11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已经回去了马当要塞。我们11军在马当要塞还有大约两万人的兵力，而且都是武器装备比较先进的独立大队。只要山室君带上一万人的部队从东北方向进攻永修，那在我们两面夹攻的情况下，犹太人肯定抵挡不住。甚至，只要我们进攻猛烈一些，再派人邀降，说不定都有可能招降这部犹太军。” 　　筱冢义男和谷口元治郎对视一眼，前者说道：“如果事实果如横山君所介绍的这样，那倒真是一着好棋。谷口君，我们是不是向西尾阁下请示一下？” 　　谷口元治郎点头同意。于是，堤不夹贵立刻亲自起草一份电文给西尾寿造发了过去。 第1453章 震惊 　　西尾寿造此时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长沙的薛岳听从老蒋的指示停止了军事行动，让武昌方向的压力大减。可是李宗仁还有杨森却频频的从宜昌和荆州发动反攻，目前，已经攻取了潜江和天门，正在进攻仙桃。对外，李宗仁和杨森统一口径，皆称主动进攻日军的乃是其麾下的游击纵队，不属于正规军。但越是如此，越让西尾寿造感到愤慨。用他回答随军记者的话来说：你见过使用卫青式突击步枪还有坦克和重炮助战的游击部队吗？ 　　便是楚天歌的游击部队，也没有坦克和重炮助战哪。杨森倒是舍得，将欧阳云赞助他的重武器装备悉数给了其麾下的川军第一和第二游击纵队。如此一来，好嘛，饶是日军的第5师团也是国内知名额劲旅，在交战中居然愣是没能占到一点便宜。江北打得火热，川军第一和第二游击纵队每每无视上峰命令擅自出战，李宗仁和杨森又是电报又是通告的进行警告、批驳，但是随后，一捱游击部队撤出收复的城市继续向前，其主力部队却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迅速恢复收复城镇的秩序，又大修土木、构建工事。这样的故事连续上演了好几出以后，别说西尾寿造了，便是薛岳也看出来了，李宗仁和杨森这就是故意无视老蒋的严令，变着法子给欧阳云呐喊助威呢。 　　及至副委员长冯玉祥老将军发出电令，要求全国各派系所辖部队抓住日军主力囤积华南的机会大肆反攻，又建议原西北军出来的部队组建新的西北军指挥集团，薛岳终于坐不住了。他悄悄的给陈诚去电，指出“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又给陈诚分析当前战局，点明正在大肆反攻的几支武装都是和学兵军有牵连的，一旦学兵军守住闽粤琼的话，那么就能和这些武装形成可以喝中央军分庭抗礼的武装集团……在他的危言耸听之下，陈诚终于沉不住气了，遂向老蒋去电，请求立刻投入反攻。 　　老蒋不是没想过抓住机会反攻，只是出于“攘外必先安内”的思想主导，他以为的最佳反攻时机乃是在学兵军和日军两败俱伤的情况下。所以，当日本人向他伸出橄榄枝，表达出愿意帮他剿灭学兵军这支地方武装的意向时，他才会默契的予以配合，让各大战区停止军事行动，以养精蓄锐等待最佳的时机予以日军致命一击。冯玉祥老将军在重庆登高一呼，登时引发了新一轮的抗战请愿活动，而恰逢共产党、傅作义（郭达和黄海福是推动者）以及李宗仁和杨森在多条战线上取得了大大小小的反攻胜利。他觉得陈诚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就这么贸贸然进入全局反攻的话，似乎又太便宜学兵军了，所以他在签发全军反攻的命令以后，又给陈诚专门去了份电报，让他亲自负责湖南和江西的反攻，其中特别提到，学兵军已成国家军政一统之最大阻碍，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适当的对其进行收编，且给出具体的要求：多多益善。 　　兹事体大，陈诚到了长沙以后，立刻召来薛岳具体商量此事，向他征询意见：是直接平推过去呢，还是转走粤赣线，然后将学兵军和日军在南昌地区的兵力给一锅烩了。 　　他却不知，薛岳和欧阳云是有盟约的。而且，薛岳这一次迫于老蒋的严令没能为学兵军提供帮助，本来心中就有愧。薛岳本来就在想办法要予以学兵军帮助好修复和学兵军的关系呢，却如何还肯在这件事上助纣为虐？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薛岳脑筋电转，问陈诚：“陈长官，不可能吧？学兵军再怎么说都是抗日的部队，委员长在，这么做，只怕会引起舆论哗然的。” 　　陈诚其实也不赞成老蒋的这个决定，可是作为老蒋的心腹，在不能说服老蒋改变主意的情况下，他除了执行却是没有其它的办法。叹息一声，他回答道：“这些事不是你我担心的，我们只管执行就是了。” 　　“陈长官，执行没有问题，可是我们也要有那个能力才行啊！” 　　陈诚奇怪了，问道：“这话怎么说？” 　　薛岳叹息一声，说道：“陈长官，您大概还不知道吧。学兵军早已飞昔日吴下阿蒙啦。南昌之战，他们只有九个师又一个旅，而第11军却是五个师团又两个独立旅团。长官，您知道截至目前双方的战损比吗？” 　　陈诚当然知道，不然他也不敢动这个心思了，遂问道：“怎么？有问题吧？” 　　“问题大啦！”薛岳说着，让手下一个参谋去拿了一份报纸递给陈诚。 　　陈诚草草一扫，噌的站起来，瞪着他问道：“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薛岳苦笑：“当然！” 　　陈诚再看一眼报纸上的那些数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学兵军止伤亡一万五千余人，第11军却伤亡十五万余。一比十的战损，我不信！” 　　薛岳：“我一开始也不信，所以就给欧阳云发了封电报询问此事。您知道的，欧阳云这人并不喜欢逛语，您知道欧阳云是怎么回复我的吗？” 　　“讲！” 　　“他说准备不充足，空军没能参战，否则的话，应该可以一战完歼第11军东西两路军队的。陈长官，如果您还不信的话，可以问一问他们——”薛岳说着，对自己的一个副官小声吩咐了两句。很快，他的副官便带了几个外国记者走了进来。正是那几个美国、苏联和英国的记者，这几个外国记者私自离开欧阳云的总指挥部以后，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薛岳：“这几个外国记者曾经亲历那几场战斗，您可以向他们验证一下。” 　　陈诚英语不错的，他用英语向几个外国记者询问，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以后，不禁惊呆了。稍后，回过神来的他对薛岳说道：“不可思议，日本人说双方伤亡差不多，我都为之惊奇了，没想到——” 　　薛岳送走了那几个外国记者，对陈诚说道：“陈长官，学兵军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止了，我以为，哪怕仅仅是为了手下兄弟，我们也该考虑一下和学兵军的关系问题了。日本人这一次集中了五六十万步兵，又集中了三个航母舰队进攻学兵军，看起来气势汹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可是您也看到了，仅仅南昌之战，日本人就损失了这么多兵力。我不认为日本人真能够击败学兵军。既然学兵军肯定会获胜，我们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帮他们一把。如果是为了完成委员长的命令，陈长官，我有一个点子——” 第1454章 兄弟阋墙 　　中央军有军统和中统这两个情报组织，想要收集一线战线的情报其实并不难，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重庆的那位似乎更喜欢从侦获的日本人的电报中去获取这些情报。于是，陈诚才会以为南昌之战，交战双方的伤亡情况是均等的。薛岳话没说完，陈长官就完全被震惊了。当日军屯集重兵摆出围攻学兵军的姿态时，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几乎所有关注这场战斗的人都以为，学兵军这一次将会在劫难逃。虽然单单从兵力上来说，学兵军并不居于劣势，装备上甚至比日军还要先进。可是，只要考虑到学兵军的空军和海军力量远远逊于日军，士兵素质也略有不及，几乎有点军事常识的人便认为，这一仗，学兵军即使能够拖得久一些，但是最终肯定难免覆辙的命运。 　　事实如何呢？一比十的伤亡比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一般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是作为搞军事出身的，陈诚再清楚不过其中的涵义了。本来以为双方伤亡差不多，那么不管是学兵军还日本的第11军，现在都已经打残了，那么第九战区顺势推过去，一起拿下绝对不成问题。然而现在，正如薛岳所说，他却必须好好考虑一下这么做的后果了。且不说得罪学兵军什么的，光从抗战大局出发，这么做真的值得吗？长吁一口气，听薛岳有一个点子，他顺势问道：“有什么好点子，说说看。” 　　“冈村宁次的第11军残部被围在了奉新，所剩一万人都不到了，陈长官，我们就以军事委员会的名义要求学兵军让出来这最后的果实，然后我们去摘了——” 　　薛岳的这个点子，很有点无耻啊。不过，哪怕是为了搪塞最高当局一下，这又似乎是目前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了。陈诚看着薛岳，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显得暧昧的笑意，说道：“我常听有人传言将军和欧阳云关系比较亲密，看来这是真的了。你能够确保学兵军让出这最后的果实吗？” 　　“是。我和欧阳云确实有过交集，说不上很好的朋友，但也算得上志同道合。我想，如果由您提出这个要求，再由我居中联络的话，欧阳云应该不会拒绝。不过，真要这么做的话，必须要快。学兵军现在是全机械化行军作战，无论是战场转移还是攻伐速度都极快，如果晚了，只怕他会先吞了。” 　　“好，那我现在就让参谋部起草电文。” 　　几乎同一时间，奉新城外学兵军的临时总指挥部内，欧阳云正在批复上饶前线叶肇发来的一份电报，姜黄永忽然扬起一份电报说道：“总司令，十七师来电，日军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放弃了直接南下的线路，向永修县去了。亚瑟请求支援。” 　　“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去永修了，他们不想救援冈村宁次了？”正在指挥部内的白流苏闻言问道。 　　欧阳云也有点想不通：“日本人想做什么？” 　　“会不会是想攻下永修然后再打南昌？”白流苏说道。 　　“可是，即使他们能够打败十七师攻下永修，我们也已经完歼冈村宁次部了。” 　　姜黄永拿着电报走过来，说道：“不管怎么说，十七师都是要支援的。十八师损失如此之大，如果十七师再损失过大的话，我们回去可不好给犹太人交代。” 　　欧阳云皱起眉头说道：“那让钱光明去支援他们吧，主公奉新的任务就交给三师了。流苏，你有没有问题？” 　　“我没问题。我现在就去集合部队做进攻准备。”白流苏说完转身离去，在门口，她遇到了里德安。里德安本来正为德国记者失踪一事而急得六神无主，看见白流苏，他却立刻平静下来，并且摆出了一副绅士的样子，彬彬有礼的问道：“白师长，您这是要回去吗？” 　　白流苏不想理他，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就离开了。里德安目送她离去，摇头叹息两声，然后问跟在身后的两个狼牙：“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她为什么总是对我不理不睬的？” 　　两个狼牙咧咧嘴没有理他，心中却暗暗骂道：“花痴！” 　　白流苏现在还是刀疤脸扮相呢，可是里德安不知道看中她哪一点了，只要遇到他便是一副花痴相，对此，欧阳云也很无奈。看着他在门口向两个狼牙倾诉衷肠，强忍住要上去踹他一脚的冲动，他正俯首要处理叶肇的电报，姜黄永站起来喊道：“小长官，有趣啊，薛岳司令长官给您来电了。妈的，这些垃圾中央军！”他忽然忿忿的骂道，引得其他人纷纷看向他。他回视众人一眼，说道：“你们忙你们的。”然后拿着那份电报走向欧阳云，说道：“小长官，密电呢，您看看。” 　　欧阳云接过来看了看，然后站起来走到旁边的角落里去了。分把钟以后，他皱眉问姜黄永：“小姜，你怎么看？” 　　“没门！我们辛辛苦苦打出这样的局面，他们一枪不发、一滴血不流就想来抢果子。太他妈不要脸了。小长官，您绝对不能答应。” 　　“不对，事情没怎么简单。” 　　“嗯？”姜黄永走了过来。 　　欧阳云指着电报上的一段文字说道：“你看看这个！” 　　这段文字是薛岳后加到电文上的，上面写道：陈长官本来执意要展开偷袭，但是我担心会误伤到贵军，所以提议按以上方案执行，还盼欧阳总司令能够谅解。 　　再看一遍，姜黄永读出味儿来了，说道：“他们这是要挟？！妈的，我们怕他？” 　　欧阳云摇摇头说道：“你别激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担心这其中有日本人的因素。” 　　“您的意思，这根本就是日本人请求中央军这么做的？” 　　“应该没有这个可能。” 　　“小长官，可是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呢！” 　　“不管了，既然薛岳提出要求，那么我们就让好了。这样也好，我们正好可以集中兵力围攻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 　　“可是小长官，下面的兄弟——” 　　“我已经决定了！小姜，你记住了，现在我们真的还没资格兄弟阋墙，哪怕这个兄弟是有负我们的！” 　　“总司令！” 　　“我亲自来拟发回电！” 第1455章 败如潮水 　　晚上十一点左右，俞济时的七十四军率先赶到了奉新一带。让俞济时的七十四军担任先锋是薛岳的主意，而事实证明，他这个建议省却了不少麻烦。当初第九战区撤离高安的时候，俞济时有派人向楚天歌的游击部队通报此事，这才让许智有所准备，直接在狮子门将第33师团给狙击住了。现在，那个名叫郭辉章的少校还跟着许智身边呢。欧阳云承他的情，自然要关照刘哲良等人对七十四军客气一些。于是，本来还想着要好好羞辱中央军一顿的学兵军军官们眼看来“换防”的乃是在马当全歼了日军第17师团的七十四军，所谓英雄惜英雄，一个个收敛许多，倒是没有闹出什么笑话。 　　学兵军和第九战区开始换防的时候，永修县那边激战已经开始了。横山勇有在狮子门打得学十八师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的经验，自此以为犹太人不堪一击比较好打。然而，双方开战一个小时不到，第10师团便交代了两个大队，连炮兵也被端了，是时，他才知道，犹太人这块骨头原来也不好啃哪！单论战斗意志，犹太人确实比不上日军，可是横山勇却不知道，他之所以在狮子门取得压倒性优势，能够源源不断的发起进攻，关键在于受地势的影响，学十八师的战车部队没能发挥作用。乃至于门奎里只能源源不断的填进步兵进行防御，也就给了日本人充分发挥其玉碎战法的机会。永修呢，两面环水，而因为严寒，无论是赣江还是修水河都结冻成了一马平川。这样的地势，实在是太利于战车部队的发挥了，于是乎，交战不过一个小时，亚瑟便先后两次采取先退缩后反攻的策略，先让步兵诱敌深入，再出动战车部队发起反冲锋。如此，不仅总能夺回之前步兵丢失的阵地，而且诱得日军率先动用了火炮。激战两个小时，钱光明的学九师从立新乡杀入日军右翼，而与此同时，楚天歌的游击第一师和第二师混编部队经保峰镇涉山路直奔江上乡，此时距离江上乡已经不足十公里路程了。 　　学九师出现在战场的时候，横山勇便知道这一仗已经没打头了。别说山室宗武率领的第11军司令部直属部队已经被游击第三师狙击在潘阳县方向，便是他们能够及时的出现在永修县东南方向加入夹攻，在没有强力反坦克武器的情况下，其结果无外乎多拖延一段时间而已。 　　筱冢义男和谷口元治郎同意横山勇的建议走永修再攻南昌，这已经泄露了他们救援冈村宁次额决心，那是没有多么强烈的。于是，当他们一旦发现学兵军的重装部队出现在永修战场上（日本人对学九师这类装甲化程度比较高的部队的统称），便认为已经达到了帮冈村宁次吸引学兵军主力部队火力的作用，于是在和横山勇商量一番以后，给冈村宁次发了封战场态势报告就开始沿原路退却而去。 　　欧阳云放弃围歼冈村宁次残部，将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拱手让给了第九战区，自然不可能再放过已经送上门来的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在他的命令下，学九师和学十七师立刻投入反攻，同时，学三师的学九旅在白流苏的指挥下，走滩溪，直接向正北方向掩杀过去。 　　下午四点钟左右，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在先后留下四个大队狙击追击学兵军的情况下，仓惶撤退到了同安和端阳嘴一带。同安和端阳嘴位于江上乡和永修县的中间地带，这时，横山勇提出不能按原路撤退了，建议直接往北，然后渡修水去渣津镇。筱冢义男和谷口元治郎正在犹豫，西尾寿造的电报到了，同样要求他们直接背上，不能走江上乡了。原来徳川好敏的第一航空兵团的侦察机已经侦察到了楚天歌所部的动向，得出了他们的目的地乃是江上乡的结论。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只能向渣津镇开去，只是他们却低估了学兵军战车部队的推进速度。下午五点钟左右，学九师的先头部队，杨建峰的一个“山魈”坦克团载着两个连的步兵突破了日军狙击部队的封锁，奇迹般的出现在了渣津镇三公里外的石岗上。然后，学九师以及学十七师的炮团在杨建峰的指挥下，对渣津镇段的修水江面进行了精确炮击。适时，恰逢第108师团所属的第52联队正在渡江，好嘛，足足两个大队的鬼子连炸带溺水，最终只逃出了一百余人。 　　既然后方敌军炮火已经能够笼罩到这里，而身边又有敌军能够提供射击诸元，还没有渡江的第108师团余部以及第10师团全部鬼子便不敢再继续渡江了。筱冢义男倒也果决，他留下一个大队的士兵狙击杨建峰团的追击，带着其他部队往西逃去。 　　筱冢义男这是打算壮士断腕然后择机在修水其它江段渡江了。杨建峰对小鬼子的计算一目了然，他仗着“山魈”坦克“皮厚腿长”，根本不和那一个大队的鬼子纠缠，直接从南边的山岭之间绕了过去，坚持不懈的跟在了日军大部队的屁股后面。 　　横山勇见状提醒筱冢义男说：“筱冢君，必须解决掉这支支那坦克部队啊，不然的话，等支那人主力部队上来，我们想跑可就没机会了。” 　　对于杨建峰这种牛皮糖战术，筱冢义男自然是深恶痛绝。他转头北望，眼见谷口元治郎率领着第108师团渡江部队正在北岸陪着南岸的部队一齐往西开去，咬咬牙有了决断，传令给战车联队的联队长小野本真大佐，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拼得全军尽墨也要将穷追不舍的支那战车部队给灭了。 　　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就这么一支战车部队，筱冢义男对这支部队极为看重，一直都没舍得动用。而现在为了解决杨建峰这块牛皮糖，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小野本真接令，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带领本联队的所有战车朝杨建峰团包围过去。 　　对此，杨建峰是不惧反喜：“哈，狗日的终于舍得将压箱底的部队拿出来了？好，兄弟们，今天就让他们尝尝我们‘山魈’的厉害！” 第1456章 南昌大捷 　　筱冢义男之所以一开始将战车联队藏着掖着，完全是根据其它部队提供的经验来考虑的。不管日本人承认与否，现在的中国战场上，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日本人的战车技术和技战术水平，已经被学兵军远远的甩在了后面。继光型坦克推出来之前，日本人对自己最新型的坦克九七式奇洛中型战车可是寄予厚望的。好嘛，第二次长城战役，奇洛第一次作为主力战车进入战场，结果逢“继光”必输，乃至于二次长城战役的后期看见继光就跑，不像坦克倒成了落荒的狗了。 　　奇洛不行，日本人煞费苦心的研制出了99式。又如何呢？南京会战，钱光明用一个旅的坦克击败了日军一个旅团的99式，此战过后，日本人虽然还动辄叫嚣要如何如何和学兵军死战什么的，但是他们的倚仗里面，却是再也没有了战车部队的影子。 　　如果这个时空的历史里面并没有出现欧阳云还有小泉敏一郎的话，那么虽然日本人的战车在中国战场上将会一枝独秀，但是，日本人却绝对不会太过重视战车的发展。对手的进步决定了自身的发展程度，没错，日本人现在之所以基本上甲级和乙级师团都要配备单独的战车部队，其根本原因正是因为学兵军战车部队的强大。欧阳云有所不知的是，正是因为他早早的鼓捣出了继光型坦克，日本的战车专家和战术家们才得到了更多的关注和支持，及至小泉敏一郎横空现世，现在，日本人将库存和国内的老式战车悉数调派中国战场，乃是为了汰换产品做准备。 　　这是日军机密。筱冢义男对此一无所知。而他之所以宝贝这一个战车联队，却是因为该联队虽然对学兵军乏力，但是在遇到其它派系的中国部队时却依旧是军队的主力。 　　将小野的战车联队派出去阻截杨建峰团，筱冢义男倒也有先知之明，并不指望他们能够击溃杨建峰团，他对小野提出要求的原话是：只要能够阻上两个小时便算完成任务了。 　　筱冢义男高看了小野本真，当然，换一种说法，也可以说他高看了自己的战车联队。小野本真及麾下的士兵们倒是有这个勇气和决心的，奈何机械化作战，并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机械性能才是决定胜负的第一要素。于是，让筱冢义男还有横山勇目瞪口呆的一幕很快出现了。 　　小野本真才带着战车部队脱离开大部队，杨建峰团就迎了上去。然后，双方隔着千把米的距离开始对射起来。轰隆隆的爆炸声里，一辆接一辆的奇洛还有老式99相继起火爆炸，比较惨的则直接被掀飞炮塔，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战斗前前后后只持续了二十几分钟——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战斗啊，奇洛也好、老式99也好，日本人坦克炮兵的技术不错，倒也频频能够击中目标，只是结果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轰”的爆炸过后，被击中的“山魈”只是车身上出现了一点凹痕或者擦伤，稍微停顿了一下，便继续隆隆的驶了过来。反观奇洛和老式99，无论被击中哪里，哪怕只要是擦到发生爆炸，接下来要不变成一堆燃烧的废铁，要不就是失去机动能力，然后再被一炮变成废铁一堆。 　　交战二十几分钟，杨建峰团一辆战车未损，只是搭载的步兵伤亡了十几个。小野本真的战车联队呢？先后二十余辆坦克被击毁，其他人看出形势不对头，掉头就跑，一下子就引起了拖后的步兵的骚乱。 　　筱冢义男见状大骂：“八格牙鲁！小野本真，你究竟在干什么？”正欲让拖后的步兵结阵狙击。横山勇拍拍他的肩，说道：“筱冢君，我看还是强行渡江吧！” 　　“强行渡江？支那人的炮兵怎么办？” 　　“分散开来，让支那人无从组织炮火！” 　　筱冢义男看了看正在向拖后步兵逼过来的学兵军的“山魈”坦克团，再看看周边的地形，无奈之下只得下达命令，留下冈田资的第8旅团狙击追击敌军，让其它各部队以大队为单位向修水上游前进，并言明，只要能够和前后的大队各拉开一公里的距离，那就可以自由渡江。 　　筱冢义男的这道命令或许是对的，因为截至当天晚上九点钟，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一共有将近两万五千人成功的摆脱了学兵军的追击。当然了，如果考虑到他们一共有一万七千多人被歼，损失不可谓不惨重，他们的成功突围这水分可就太大了。 　　第10师团和第108师团先攻后逃，随即在学兵军几个师的追击中伤亡惨重。接到谷口元治郎战报的山室宗武没敢再继续和江铁掌的游击第三师纠缠，立刻率军撤回了马当。 　　2月4号，南昌战役在重庆政府第九战区成功围歼了奉新之日军以后，以中方大胜日方大败亏输拉上了帷幕。是役，日军第11军共伤亡十五万余，其中战死者在十五万以上。另，第2军伤亡一万七千余，被打死者在一万七左右。中方呢？学兵军伤亡了一万七千多人，重庆政府第九战区的伤亡在两千人左右。 　　此消息在当天晚些时候见报以后，一旦传开，立刻震惊了世界。中国未占领区的民众就不说了，那是彻夜狂欢哪，占领区呢？纵然日军加强了舆论的封锁，但是这一胜利消息却好像春天石缝中的小草一样见风就长，很快便在占领区传开了。 　　这一次，西尾寿造也好、畑俊六也好，没有人再敢向东京大本营隐瞒什么。于是，就在中国各地陷入狂欢的时候，东京皇宫、日本大本营所在地，其气氛就好像国丧一样，陷入了极度的沉闷和滞涩中。 　　冈村宁次的下落，第九战区没有透露，日本人也没有相关的声明。于是，南昌战役导致日军大败亏输的罪魁祸首居然没有出现在裕仁天皇的申斥书中。当然了，按照日本人的政治惯例，军队在前线打了如此大的败仗，后方肯定是要追究责任人的。于是，第二天，阿部信行下台了，而前海军大臣、联合舰队司令官米内广征咸鱼大翻身，一跃成为了新一任的日本内阁首相。 第1457章 除夕 　　2月7日，除夕。南昌战役结束以后，因为要打扫战场，又要登记相关战损还要焚烧掩埋日军尸体，学兵军并没能迅速的返回广州，而是在南昌一带滞留了两天。这一滞留便错过了回广州过除夕的机会，只能在路上过了。 　　除夕、春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也是日本的传统节日。中国人要过春节，日本人也要过春节。山本五十六在小泉敏一郎的建议下策划发动华南攻略，最初是想在春节到来之前完歼学兵军给裕仁天皇一个新年礼物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却一直拖到39年12月底这才得以实施。 　　中日双方都过除夕，只是因为受南昌战役的影响，此时双方的心态却是有着天壤之别的。2月7日下午三点钟没到，学兵军北上部队开到赣州一带以后，欧阳云下达命令，全军停止前进，为过除夕做准备：“兄弟们打了个大胜仗，要好好庆祝一下！” 　　学兵军向来重视后勤，负责后勤工作的吉星文眼见北上部队将会在江西过除夕，在最后一批辎重物品里便让携带了大量的面粉还有生猪以及酒水，这批补给物资两天前运到了南昌地区，随即被欧阳云分派给各个师，而现在，是到了大杀生猪包水饺的时候了。 　　北上部队回归时，学二师因为锦江一战中的特殊表现，得以掌欧阳云的军旗走在第一序列。学二师后面是损失最为惨重的学十八师以及欧阳云的直属部队，再接着则是游击第一师、第二师以及楚天歌的直属部队。游击司令官下辖三个师，江铁掌的第三师是唯一一支没有回来广州的，而他们的行踪自两天前便成了谜，现在知情者不过欧阳云和楚天歌两人而已。游击部队后面则是学三师、学十七师、学八师，最后方是学九师。 　　欧阳云的命令依次传达下去，很快，各师便以师为单位，用坦克、装甲车和军卡乃至炮车为遮挡物，开始围建本部队的除夕连环场所。俞济时的少校参谋郭辉章此时已经被欧阳云调到了身边，他和手下一个班的卫兵以及里德安算是这一场狂欢中唯一的外人了。学兵军刚刚开始安营扎寨的时候，他们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待发现游小莲的娘子军们开始和面，其中闲得无聊的更是集体围观刘奎的警卫团男兵们杀猪，他们才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中国人对饮食的讲究，在饮食上愿意下很大的功夫向来是里德安为之困惑和着迷的。跟着欧阳云一路北上，他本来的目标是要查明“飞弹”真相的，然而到目前为止，虽然在“飞弹”上面几乎毫无发现，但是他自认为在其它方面的收获，已经远远的超过了“飞弹”的价值。 　　学兵军的科技水平和机械化程度之高，已经让里德安为之咋舌了，不过学兵军最让他吃惊的地方，还在于官兵之间的融洽以及欧阳云的舍得投入。单拿单兵口粮来说，即便是德军，所能为士兵们提供的也不过是罐头还有饼干而已。但是学兵军却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方便面以及肉干、鱼干和蔬菜干，在他看来，这可实在是太奢侈了。 　　纵然是寒冷的冬日，三点钟就停止行军，里德安还以为周边出现了敌情，欧阳云这是准备调动部队好打仗呢。走下装甲车，了解到营地里的军人们正在忙碌的却是为了晚上的一顿餐会，他咋舌的同时陷入了深深的费解当中。 　　里德安是因为不了解而感到不可思议，郭辉章呢？则完全是因为羡慕。作为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他是完全了解除夕对于中国人的意义的。唯如此，才越发能够体会到欧阳云这么做的良苦用心以及意义所在。 　　其实，狠下心来的话，纵然所能达到的级别上有所不同，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国内的大部分军队都能在这一天来上这么一出。只是，真正这么做的又有多少呢？这才是让他对欧阳云真正刮目相看的原因所在。从表象上来说，不过是区区一顿年夜饭而已，可是其所能产生的积极意义以及对部队文化发展的影响，其作用可就太深长了。 　　三点钟停止行军，杀猪和面包水饺花了三个多小时，六点半钟左右，随着各个师的政治主任依次下达“开饭”的命令，白流苏的沙哑的歌声开始响彻整个营地，然后，欧阳云也好、楚天歌也罢，便是白流苏等人也开始整理军装走向聚餐营地外的警戒哨，将一线的执勤官兵更换下来，好让他们能够第一拨能够吃上热气腾腾的水饺。 　　这又是学兵军的一大特色了。里德安也好、郭辉章也罢，一开始都以为其中作秀的嫌疑太大了，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一起，他们彼此挤挤眉挑挑眼，眉眼间要表达的意思清晰明朗：这个欧阳云，作秀能作到这种程度，不简单啊！两个人便特别留意被替换下来的执勤学兵，想从他们脸上找到相关证据。然而，让他们略感失望的是，被替换下来的执勤学兵毫无忸怩作态、心神不安的表现，好像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似的，他们再对视一眼，然后看向那些在寒风中站得笔直的学兵军军官，那眼神除了崇敬再就是只余下畏惧了。 　　这显然又是学兵军的一项传统了，而作为对军事颇有了解的他们而言，他们再清楚不过这传统背后的意义了。官兵一体，军官能够指挥部下达到如臂使指的境界，这是每一支部队都在追求的，然而，真正实现的又有多少呢？ 　　太吃惊了，里德安不免恶意的想：要是日本人此时来偷袭的话，那乐子可大了。不过，当他发现欧阳云的指挥车里，姜黄永依旧在坚守岗位，并且随时保持和在外面巡弋的狼牙的联系的时候，他知道，即使日本人抓住了这次机会，那么偷袭成功的几率也近乎于零。这么一想，他再看向两百米外站在几个警卫中间的欧阳云，其表情可就精彩极了—— 第1458章 霹雳火 　　赣州今晚注定是无眠的，大几万的学兵在一起过除夕，热闹自不必说，因为刚刚打了个大胜仗，其意义又非同寻常了。随军摄像记者一老早的就开始忙着摄像了，让欧阳云稍感遗憾的是没有传输设备不能来个现场直播，否则的话，这样盛大的场面传回广州区，又将引发怎样积极的社会效应呢？ 　　潘阳县南郊的田野里，天色刚黑，江铁掌的游击第三师便陆陆续续的从山沟里、雪野里现身，很快完成了以团为单位的整合。大概在五点四十左右，开始朝乐平县方向急行军而去。 　　南昌战役，楚天歌所辖的游击部队三个师，二师完全打残了，一师损失也不小，唯独江铁掌的三师损失不大。若是在其他派系，三师的官兵们或许会为之欢欣鼓舞，然而在学兵军，他们却感到了羞辱和委屈——伤亡不大，那是因为没打恶仗啊。没恶仗可打，那说明自己这支部队没有受到总司令和司令的重视啊。 　　这样的逻辑，在中央军出身的军官们听来是荒唐和可笑甚至是不知死活的。但是在学兵军体系里，却是已经被大家公认的一条逻辑。欧阳云发动南昌战役的初衷就是为了粉碎日军三面合围的计划，目标达成，一线作战部队肯定需要回去休整和重编一下。当然，鉴于日军在闽浙赣交界地区连续发动了几次大的攻势，选派一支部队从外围前往上饶和鹰潭战区肯定是必要的。这会给叶肇更多的战略选择，甚至就能促动其发起一次反击。选择派哪一支部队前往的时候，欧阳云最先考虑的是学三师和学十七师这两支正规部队。他和楚天歌商量此事的时候，正好三个师长都在，其中，江铁掌有向楚天歌抱怨，说手下的兄弟因为没能作为主力参战都很有意见。 　　欧阳云对江家五兄弟都有印象，毕竟，兄弟五个都在学兵军里的，唯此一家而已。他就说道：“想打仗啊，简单，我正想派一支部队去乐平县，那就你们三师了？” 　　“小长官，此言当真？”江铁掌一听来劲了，追问道。 　　欧阳云看向楚天歌，说道：“你问你们司令吧，只要她同意便没问题。” 　　江铁掌立刻看向楚天歌，说道：“司令，您，您会同意的吧？” 　　楚天歌自然没有意见，他向欧阳云询问了游击第三师将要承担的战斗任务，然后对江铁掌说道：“老五，这样吧，我把铁老大派给你，一定要注意敌情侦察。上鹰战区多山，日军兵力远胜我军，又有航空兵助战，小心中伏。逢事多和叶军长商量，切莫单独行事。” 　　“是！” 　　游击第三师藏身的地界距离乐平县大约有七十公里，因为沿途有伪军和日军小部队的驻扎，所以机械化行军是不可能了。步行的话，根据该师平均每小时7-8公里的行军速度，大概需要十个小时才能赶到战场。在决定游击第三师助战以后，欧阳云和叶肇联系以后，两个人均有意要在明日凌晨也就是正月初一发动一次新年攻势，于是，游击第三师能否如期赶到战场就显得尤其重要了。 　　铁老大也就是江铁头早在两个小时之前就扮作当地的老表先行出发了，现在，他们保持领先大部队大约十五公里的距离，在当地一个星火大队队员的带领下，正保持每小时8公里的行军速度搜索前进。 　　武夷山，学二军的临时基地内，参谋长张公铭和副军长兼学六师师长邓昌友此时正在一帮狼牙的护卫下在围观刚刚从邵武市发过来的大约一个旅编制的“霹雳火”火箭炮。以一个军对垒日军一个集团军，兵力上的差距太大了。况且，日军还掌握了制空权。这直接导致了学二军在日军第5军的进攻下只能被动防御，一次像样的反击都没能组织得起来。 　　“霹雳火”火箭炮远远望去就好像一辆辎重卡车，然而，熟悉内情的人只要想到那十六根连在一起的钢管里面，每一根里面都装有一枚长度在一米四左右，重量在600公斤左右的巨型炮弹，他们便会感到不寒而栗。 　　火箭炮的最初发明国是苏联，然而，现在的苏联，这类火箭炮还是最原始的BM-13型号，还在采取导轨发射，其射程不过只有区区8公里而已。反观学兵军的“霹雳火”呢？自从在南京会战中参加实战以后，经过研发所学兵们的改进，现在已经拥有了完备的规格型号，不仅火箭发动机技术相当的成熟，而且射程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目前最强的一种型号，其射程已经达到了18公里。 　　欧阳云在军备发展上，向来是不吝钱财不惜血本的，“霹雳火”火箭炮在沉寂两年以后再次出现在战场上，其扮演的角色可不仅仅再是威慑性武器了。张公铭和邓昌友隔着伪装篷布抚摸着火箭炮那圆滚滚的发射导筒，在微弱的灯光里对视一眼，然后心有灵犀的一起看向旁边肃立着的特炮旅一旅旅长向华东，问道：“一共是八十一门？” 　　向华东点点头。 　　邓昌友：“配备的弹药呢？” 　　“LI型的五套、LII型的三套、K型号的三套！”向华东答道，怕两人不明白其中的差别，又解释道：“L型是对地的，LI装备的是子母弹弹头，LII装备的是普通弹头；K型式对空的，弹头是装备延迟引信的袖珍火箭弹。” 　　张公铭：“好啊！我们兵力远远不如日军，正需要这种大杀器来弥补这方面的差距。向旅长，我听说学四军也有特炮旅助战？” 　　向华东点点头：“火箭炮的发射架以及运载平台的生产改装并不麻烦，难在火箭弹的生产。总司令部目前一共有一个师的特炮部队，这一次出战的是我们一旅和二旅。” 　　“如虎添翼啊！”邓昌友说道：“军座本来最担心的是兵力悬殊太大，现在有了‘霹雳火’助战，我想，他该担心的是日本人一次究竟肯出动多少部队了！向旅长，兄弟们辛苦了，先去吃饭吧！驻地附近的老百姓送来了大量的水饺，年三十嘛，吃份吉利的水饺，保佑我们能够尽快击败小鬼子！” 第1459章 特炮一旅，出击 　　年三十，驻防乐平和德兴前线的学十旅和学十三旅学兵中，最忙的人不是那些驻守一线的官兵，而是各连和各个基层指挥部所属的炊事班的伙夫们。学兵军向来重视后勤工作，年三十，如果不能让手下的兵们每人都吃上水饺的话，甭管叶肇会怎么想，至少各部队的政治主任还有指导员们是过意不去的。 　　一大早的，各个炊事班就忙活开了。而后勤部队的官兵们在忙完自己的工作以后，也加入到了包饺子大军的行列，于是，下午开始，学兵军驻守的几道阵地后边，猪肉、牛肉还有荠菜、韭菜的香味便开始飘扬开来，成为和硝烟硫磺味有得一比的另外一股气味的主力。 　　自冈村宁次的第11军残部被完灭以后，第5军的攻势便显得惫赖了许多。日军的进攻手段不多，依旧是老三样：轰炸、炮击、战车当头掩护步兵进攻。 　　这种进攻模式，一度是欧阳云的嘲讽对象，也很让叶肇看不起，但是现在，因为没有空军支援，又不能放任坦克部队暴露在日军轰炸机的视野中任其肆无忌惮的轰炸，叶肇便变得心事重重起来。 　　伤亡是不可避免的，很多时候，为了夺回在日机密集轰炸中丢失的阵地，学兵军只能组织反攻。反攻是必须的，也基本上能够成功夺回丢失的阵地，但却是以学兵们的大量伤亡为代价的——学兵军火炮犀利，而且伪装技术高超、转移阵地频繁，这成了日军的心腹大患。畑俊六和古庄干郎以及第5军的师团长们也不傻，既然炮兵打不赢，那就不打炮战了。在他们的鼓励下，日本人充分发挥了他们矮小精干以及不怕脏不怕累的特质，开始在乐平县、德兴县南郊和北郊大肆挖掘防炮洞，然后将火炮藏在里面，再在防炮洞四周和上面堆上沙袋，于是乎，一个个简陋的要塞炮台便诞生了。叶肇和学五师的师长高永祥以及手下旅、团长们虽然很不屑日本人这番作为，却也拿这种乌龟战术毫无办法。日本人有第2航空兵团提供空中掩护，他们便不敢击中火炮进行特点清除。于是往往的，学兵军这边的反攻刚刚有起色，日军无差别的炮击就来了，学十旅和学十三旅最大的伤亡便拜日军这种战术所赐。 　　激战一个星期，学十旅下辖的201团已经打没了，团长和副团长都在日军这种战术下殉身报国。学十三旅的情况稍微好一些，不过这却是因为日军将进攻重点放在了德兴县方向的缘故。日本人的伤亡自然少不到哪里去，可是他们有四个师团并两个独立旅团，却完全吃得消这种消耗，这也是叶肇越来越焦虑的原因所在。今天和欧阳云用电报进行联络的时候，叶肇提出了自己的担心，而欧阳云则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现在都十九世纪了，畑俊六还想倚仗人多打仗。老叶，放心吧，有他哭的日子在后面。 　　对于先进武器的运用，欧阳云一开始是肆无忌惮的。卫青系枪械、继光型坦克，长城越野车也才能在抗日之初就隆重登场，从而帮助学兵军奠定下现在的基础。然而，随着小泉敏一郎的出现，他却开始犹豫起来。当前的日本，无论是现代工业规模还有科研水平，都要远超中国，这些技术落在中央军手中，老蒋的人甚至连仿制都很困难，但是一旦落入日本人手中，那可真正是助纣为虐了。 　　学兵研发所在他的支持和侯德榜的领导下，现在已经属于世界上第一等的科研集团。其中，比如导弹，比如直升机，比如机载雷达，都属于学兵军独家拥有。如果学兵军兵力足够，又或者拥有足够的战略纵深的话，欧阳云是不介意将这些武器拿出来给予小鬼子迎头痛击的。如果不是小鬼子逼人太甚已经危及到了学兵军的存亡，他还真不愿意将“霹雳火”系列火箭炮搬上战场呢。 　　派一支部队从南昌一带东进，欧阳云的打算很简单，就是用这一支奇兵在最不可能的时候给予第5军重创，然后引得畑俊六和古庄干郎以及松井石根发动大规模攻势，好让“霹雳火”有足够的发挥空间。 　　对于“霹雳火”这类大杀器而言，不怕敌人多，就怕敌人密度不够。 　　五点半钟左右，日军的侦察机在夜色中返航了。即使是除夕夜，日本人也没有降低警戒，如此可见，畑俊六迟迟不敢发动大的攻势，一方面固然是觉得当前的战术蛮合用的，另一方面还是担心会落入学兵军的圈套。 　　五点钟左右，天黑下来以后，日军的侦察机安装的照相系统其实就不起作用了。不过，不知道驾驶这架编号731侦察机的鬼子飞行员是如何想的，在飞回承德前线机场途径武夷山的时候，他依旧拍下了好几张照片。 　　敌军侦察机一进入武夷山雷达站检测范围内，雷达站便会有专人盯着。然后，这架敌机才飞离武夷山，学二军武夷山基地便接到了报告。 　　是时，张公铭和邓昌友正陪着向华东在吃水饺，值班参谋来向他们汇报这一情况以后，张、邓二人立刻将嘴里的水饺咽下去，张公铭对向华东说道：“向旅长，不好意思，这水饺只能先留着了！” 　　向华东接到的命令里，只是来武夷山助战，到武夷山以后将直接受学二军调度指挥。闻言，他立刻将碗筷放下，然后站起来将军帽戴好，整理一下，说道：“已经吃饱了！张参谋长，有什么任务，请指示吧！” 　　张公铭：“老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邓昌友点点头对向华东说道：“向旅长，我们要在明天凌晨三点之前秘密赶到漆工镇，任务比较紧急啊！” 　　向华东朝两人敬一记军礼，朗声道：“特炮一旅绝对能够完成任务！” 　　“那么，请立刻去集合队伍吧，我们二十分钟以后出发。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学二军将会由邓昌友率学十六旅护送特炮一旅前往前线，张公铭则继续留守武夷山基地，他回敬向华东一记军礼，说道：“向旅长，保重！”然后又和邓昌友握握手，道：“老邓，年后见了！” 　　两个老战友用力的握握手，邓昌友看了一眼自己那晚水饺，说道：“帮我留着！” 　　张公铭大笑着点了点头。 第1460章 大年三十 　　赣东北为中低山丘陵地形，地形比较复杂——怀玉山脉发于江西玉山、德兴和浙江开化三地交界处，呈东北—西南走向，绵延百余公里没于潘阳平原，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上饶还有鹰潭牢牢的护持在了中间。 　　因为怀玉山脉的存在，日军要拿下上饶、鹰潭，最好的选择本来是从玉山直攻上饶，占领上饶后再顺势下鹰潭。只是学兵军火炮犀利，日军的兵力优势在相对平缓的玉山地区不仅不成为优势，反而有枉自送死的嫌疑，加上第11军的因素，所以畑俊六和古庄干郎选择德兴和乐平为主要突破方向。 　　激战一个星期，叶肇根据情势发展，让麾下缓缓撤出了德兴和乐平城，改城镇防守战为野外阵地战。德兴方向，依照怀玉山脉的走势，学十旅并学十一旅204团扼守分别距离德兴十二公里和十五公里的界田和饶二，两道防线相距不过五公里左右，两相呼应，不仅能在关键时候提供支援，而且还能随时包抄突前的日军。第5军负责德兴方向的是第18师团，该师团和学兵军在南京会战的时候有过交锋，而且还吃了大亏。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该师团师团长中岛贞雄在这个位置上连坐两年得不到晋升，所以对学兵军也就格外仇视。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中岛贞雄因此一上来就不吝啬牺牲，很是组织了几次规模颇大的攻势，不过却皆被学十旅旅长项科率部给击退了。当然了，学十旅伤亡远超学十三旅也就不可避免了。 　　乐平方向，学十三旅在万年县东北五公里外的珠田乡和洄田乡之间构建防线，以一个旅加一个炮团硬扛第5军下辖的第101师团，激战一个星期，愣是将日军狙击在乐平县南郊一带，迟迟不得南进。 　　学兵军这边正在酝酿新年反攻的时候，早在当天上午，第5军位于衢州的司令部内，畑俊六和第5军的司令官古庄干郎、参谋长秦雅尚还有第16师团的师团长藤江惠辅、第114师团的师团长三浦三郎等人正围坐在一起，商量所谓的新年攻势。 　　“就在今夜，我们要送给天皇陛下一份新年礼物！”畑俊六目光灼灼的首先说道。 　　古庄干郎：“支那人睡在冰上不知冷热哪？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战场上包起水饺来了，诸君，你们不觉得这是对我皇军尊严的挑战吗？” 　　古庄之所以知道这个源于中岛贞雄的报告——学兵军在准备水饺的过程中表现得确实有点肆无忌惮，韭菜香和肉香四散飘荡，中岛手下的侦察兵只需要翕动两下鼻子再动动脑子便不难发现这一点。中岛接到报告，第一反应便觉得这是一次偷袭的机会，他向古庄汇报这一情况，正是为在今夜发动一轮大的攻势说明理由。 　　藤江惠辅眼睛眯了起来。第16师团作为日军17个常备师团之一，自有属于本部队特有的骄傲，正如古庄干郎所言，学兵军这种行径确是对大日本皇军极端的藐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他冷笑道：“学兵军自取灭亡，那我们还等什么？如果能就势拿下上饶，围歼学四师的话？这份礼物，天皇陛下一定会喜欢的吧！诸君，就让我们大干一场吧？” 　　三浦三郎紧跟着说道：“我觉得可以联合华南方面军一起发动一轮新年攻势。支那人新年习俗比我们隆重得多，我们成全他们，给他们放一个大大的烟花。嘿嘿，欧阳云敢派大军北上江西围歼第11军，我们为何不可以来个千里奔袭、一举突破？16师团和我们114师团养精蓄锐这么多天了，也该我们出力的时候了。支那人却是疲兵——”说着他站起来看向畑俊六，微微鞠躬道：“阁下，请一定让我们担纲这一次突袭的先锋！” 　　畑俊六的计划里，如果真要在今夜发动突袭的话，那么第16师团和第114师团将绝对是主力。眼见藤江惠辅和三浦三郎都战意盎然，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他心甚喜，摆摆手让三浦三郎坐下，说道：“诸君对于天皇陛下的忠心，我看到了。很好，那么我们就来好好的参详一下，如何确保这一份送给天皇陛下的礼物足够分量吧！” 　　刚过中午，学四师、学五师居于前线的侦察兵们以及潜伏在衢州、玉山、德兴、乐平境内的狐瞳们忽然发现，日军后方营地内还有前线军营内忽然变得热闹起来。鬼子后勤辎重兵们从仓库里还有辎重车上扛下一袋袋的面粉、宰杀好的猪羊送往各座军营、前线。 　　这个情报很快被汇总到叶肇等前线指挥官面前，叶肇等人不知道这是畑俊六下令特地做给他们看的，以为“日本人也过年三十”呢。当然了，因为叶肇和欧阳云早就有在今夜发动新年反攻的想法，所以并不存在放松警惕的问题。叶肇在和学十旅旅长项科、学五师师长高永祥、学十三旅旅长常永鑫说起这事的时候，调侃道：“我们中国人向来仁慈，就让小鬼子做个饱死鬼吧！” 　　天刚刚泛黑，一幕有趣的现象出现了。好像争着要向敌军展示自己这边正在其乐融融的吃年夜饭似的，两边的前沿阵地上皆是一片灯火通明，一片又一片的篝火“吡啵、吡啵”的燃烧着，一颗又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水饺还有乌龙面、荞麦面的香味交汇在照明弹照亮的两军对垒阵地间，不像是打仗，倒像是在联欢似的。 　　学二军的指挥部设在上饶市北门乡的一幢民居里，士兵们正在享用年三十“大餐”的时候，叶肇和政治主任连光明各带着自己的贴身警卫站在指挥部外边的哨位上，他们不时抬头看向东方还有北方，那里，动辄就会有一颗照明弹升空，将那边的夜空照得一片通亮。连光明：“军座，日本人作秀的成分很高啊，会不会另有所图？” 　　叶肇想了想缓缓说道：“这个可能性很高。日本人的民间习俗我了解一些，年三十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都么隆重的节日。日本人自明治维新以后，一切向西看，便不怎么重视中国的传统节日了。不过，畑俊六真想来什么新年攻势的话，他一定会后悔这个决定的。我们发动新年反攻，不就是为了诱使他们发动大规模的攻势嘛？只是不知道铁老五的部队到哪块了！” 　　“我待会让小李他们联系一下！” 　　“不要，让他们主动联系我们吧，用电报的话有泄密的可能，还是步话机比较稳当！” 　　“嗯。” 第1461章 新年攻略 　　抗战全面打响已经三个年头了，中国各派系军队和日军皆有交手，也就分出了二三五等。单论战绩的话，学兵军无疑是歼敌最多的。当然了，要论所发挥的作用，那自然以兵力最为雄壮的中央军为首，而如果以作战的灵活性而言，那却是非共产党不可了。共产党是真正的游击战术专家，虽然其兵力不多、武器不良，但是却愣是能够将日本人玩于鼓掌之间，这是学兵军的游击专家楚天歌一直追求却尝之不得的境界。学兵军的游击战也已经成了体系，只是和共产党相比，他们选走的路线要相对简单得多。 　　学兵军有钱啊，当然，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欧阳云舍得往这方面砸钱。学兵军的游击战士，饷银和抚恤什么的和普通学兵毫无二致，而且因为战斗的环境更加的艰苦，又要负责和当地百姓建立良好的关系，所以还有额外的事务津贴。这，一度让姜树人等内务官员感到费解和反感，认为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发展正规部队呢。而随着这一次大战到来，他们算是真正明白了建立游击根据地的好处。经过将近一年半时间的建设，学兵军在闽浙交界处一共发展了两道根据地缓冲线。其中一道以苍南、泰顺、庆元三县为据点，下辖三个游击纵队，共有兵力六千余人；另外一道则以平阳、文成、景宁、龙泉为据点，下辖五个游击纵队，共有兵力一万余人。单从装备的角度去阐述，游击纵队或许才是学兵军体系中真正的游击部队。他们的制式武器基本以缴获的日制武器为主，再配以少量的中正式、卫青式和去病式。 　　游击纵队被撒于乡野的时候名声不显，而一旦华南方面军开始大举进攻，其存在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可笑松井石根是最开始发动进攻的，而且因为地域的因素，其攻势并没有受严寒天气的影响，然而到目前为止，他们不过才刚刚踏入学兵军的第一道游击防线而已。 　　常根亲自主持的锄奸行动，乍看似乎有意气用事的嫌疑。不过现在看来，其对汉奸们的威慑力却是一等一的，单拿浙西南地区来说，松井石根虽然奉行以华制华的战略，也征募了大量的伪军，然而却始终不能打入平阳、文成、景宁和龙泉游击根据地的核心。浙西南多山多丘陵，并不适宜大规模用兵。这就让松井石根在用兵时顾此失彼，很多时候甚至必须通过侦察机的侦察才能弄清楚对面究竟有多少敌人，又是什么级别，这极大的限制了其推进速度，也使得他最终不得不放弃全面占领再平行推进的战略，只能分别从沿海地区的瑞（瑞安）苍（苍南）线和浙西南中部的云（云和）龙（龙泉）线发动进攻，干脆就不理景宁和文成两地聚集的游击队武装了。 　　松井石根担心陷入游击队的泥沼之中，避开景宁畲族自治县和文成县不打。当地的游击部队却不领他这个情，在蒋光鼐的遥控指挥下，八个游击纵队或者轮番出击攻袭日军的运输补给线，又或者在某个山区集中几个游击纵队的兵力打伏击，更有甚者奔袭几十公里攻打青田县、松阳县这样日军驻守兵力不足的小县城，让后方留守的华南方面军指挥官疲于奔命，也从最大程度上影响了日军的士气。 　　华南方面军诸事不顺，现在完全依靠航母舰队的轰炸往前开进，畑俊六的命令传到松井石根手上的时候，老鬼子虽然很赞同这个新年攻略，却也知道单凭地面部队，要想发动大规模的突袭很难逃过学兵军的哨探。他没有急着回复畑俊六，而是先和巡弋在浙南海域的“苍龙号”航母舰队的司令官山田定义取得联系，在得到后者确认能够为华南方面军攻略福鼎市提供火力支援以后，这才回复畑俊六，将会在浙闽沿海发动一次规模空前的攻势。 　　八点五十左右，上饶北门乡学二军的指挥部内，叶肇和连光明两个人正围坐着一张八仙桌在吃着热气腾腾的水饺，忽然，“轰隆隆”的爆炸声从东北方向传来，两个人一惊，齐齐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叶肇脱口问门口站着的两个警卫：“哪里打炮？！”“叮铃铃”，便在此时，桌子上的三台电话有两台同时响了。他脸色立刻变了，一手一只抓起两只话筒，说道：“我是叶肇？什么情况？” 　　三只电话，连通着三个方向的前线。而此时打来电话的分别是德兴前线和玉山前线。左边传出的话声是学十旅旅长项科的，右边的则是学十五旅旅长杜林子。两个人的话意大同小异——“军座！我部遭到日军猛烈炮击！” 　　连光明微惊的侧耳听着，闻言眉头锁了起来，轻声道：“居然是不谋而合？” 　　叶肇：“坚守，炮兵可以任意调动。有新的变化立刻汇报！” 　　放下电话，他拿起头盔往头上一罩，对连光明说道：“小连，这里交给你了，我去湖丰前线看看。” 　　连光明点头，先走到门口大声喊道：“王麻子，保护好军座！” 　　王麻子是警卫团的团长，闻言大声应个是，随即大嗓门亮起：“一营、二营，集合！” 　　福安，学四军兼省府临时办公会所的防空洞里，蒋光鼐埋首在案牍间，在他的右手边，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饺正冒着热气。他的副官蒋孝春微微皱眉，正说着：“蒋老，都已经热两次了，您先吃了——”话声未完，外面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声，他先是一愣，随即勃然色变，吼道：“混蛋，谁乱拉防空警报？！”说着就朝洞口跑了过去。 　　蒋光鼐抬起头来，他倒没有感到太吃惊，站起来伸了下懒腰，一边走向洞口一边对蒋孝春说道：“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学四军的参谋长沈光汉也在这里，他走过来站在蒋光鼐身边说道：“日本人冒夜轰炸，这是纯心不让我们过个好年哪？！” 　　沈光汉是蒋光鼐的老部下了，蒋光鼐去年年中才将他邀回身边。 　　蒋光鼐：“夜晚出战对战机还有飞行员都是极为严峻的考验，难道日本人要在今天晚上来一场大的攻势吗？” 　　“特炮二旅随时能够投入战斗，真如此的话，就让日本人尝尝我军的雷霆之怒吧！” 第1462章 山田定义 　　曾经，小泉敏一郎对山本五十六说过：帝国并不缺乏骁勇善战的海军将领，不过阁下，要想和美国这个庞然大物对抗的话，我们现有的军官储备是远远不够的。 　　这亦是山本五十六所忧虑的，在这一次作战行动中，他大量启用中低层军官为一线指挥官，并且赋予了他们相当大的权力。 　　日海军联合舰队流年不利，先是在学兵军的“沉没吧”行动中被炸沉了“赤城号”和“飞龙号”航母，然后又在长崎事变中让“加贺号”航母遭遇巨大损伤，于是这一次参加海陆联合作战，联合舰队不得不将已经属于航母中的老奶奶级别的“凤翔号”也拿出来参战，这才勉强凑出了三个航母舰队。 　　无论从排水量还是载机量来比较，“苍龙号”航母都是联合舰队的中坚力量，因为这个原因，“苍龙号”新任舰长山田定义大佐表现得意气风发也就不难理解了。在此之前，日军无论是陆航还是海航，都还没有夜晚参战的实例，不过，这却不会影响到山田定义的雄心壮志。山田定义知道，山本阁下正在大举提拔任用有能力的中青年军官，而这一次海陆联合作战，就是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当松井石根以一个中将的身份向他求援，希望能够在今晚的行动中获得苍龙航母舰队的火力支援，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段时间，苍龙航母舰队的表现可堪上佳，不仅保质保量的完成了山本五十六布置给他的空袭任务，而且在和学兵军空军的对抗中丝毫没落下风。因为有雷达提供预警，山田定义率领着苍龙航母舰队游弋在广东和福建沿海，就好像幽灵一样屡屡对这两个省份的沿海军事要地进行轰炸、空袭，已经成了让这两地沿海居民闻之色变的魔鬼。就在松井石根发来电报的前几天，山田定义刚刚和手下的参谋们就夜晚发动空袭的设想进行了探讨，并且制定出了可行方案。而现在，因为地面上有华南方面军吸引学兵军注意力，在他看来，这乃是试验其夜晚空袭方案的最佳良机。上一刻刚刚给松井石根发去确认参战的电报，下一刻，他便让副官将各舰舰长召集过来开会，在他的力倡下，一份完备的“夜袭”方案新鲜出炉，然后就有了让蒋光鼐和沈光汉为之费解的这次空袭。 　　不得不承认，山田定义胆子够大。他让麾下的十几艘排水量在两三千吨的炮舰、护卫舰以极速从远海向福建东南沿海驶近，自己则率领主力舰队缓缓跟上。这让学四军的海岸雷达兵一时没能反应得过来，而等他们反应过来，并开始向上汇报的时候，苍龙航母舰队的轻型炮舰、护卫舰组成的舰队距离福建沿海已经只有十几公里了。再然后，让雷达兵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日舰靠近海岸以后，发射的并不是炮弹而是照明弹。而此时，山田定义率领的主力舰队距离海岸线不过三十余公里左右，于是，在照明弹提供的照明下，苍龙号一波次就放飞了三十余架战机，这些战机腾空以后，随即在炮舰和护卫舰发射的照明弹的指引下，开始对福鼎市城郊的军事、民用设施狂轰滥炸起来。 　　学四军负责防守福鼎沿线的是刘雨卿指挥的学十师和福建警卫二师。山田定义整出的空袭声响巨大，连远在福安的蒋光鼐和沈光汉都惊动了，刘雨卿自然不可能安坐得住。是时他正在前线巡查部队，忽然听见老远的有喊“师座”，停下来等待了一会，却发现追过来的乃是师部的一个参谋。刘雨卿治军严谨，不喜部下冒失，他眉眼一瞪正要发问何事如此慌张，却听见南边传来炮声。他转头看去，便发现大量的炮弹飞行轨迹，然后，等那个参谋呼吸急促的转述完雷达兵的报告，那些炮弹在他们南方高空炸开，开始剧烈燃烧起来——他这才知道那居然是照明弹。 　　“小鬼子要进攻！”刘雨卿立刻就有了判断，然后也不去继续巡查部队了，直接要过步话机，先给福鼎海岸前线的炮台指挥官徐春甫去电，让他做好准备，一旦发现日舰参与进攻，立刻予以还击。然后给驻最前沿的学二十八旅旅长付相辅去电，让他注意警戒，最后则给后面的参谋长兼学二十九旅旅长朱载亭去电，让他做好后方部队的防炮工作。连续三个电话打下来，刘雨卿的头脑也彻底冷静了，想了想，他正要给蒋光鼐去电，却听见了南方传来了战机引擎的轰鸣声。然后，更多的照明弹升空，居然打到他的头上来了。 　　他的警卫营营长见状，哪里还肯让他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继续待下去，大手一挥，和几个警卫驾起他就朝指挥部跑。 　　三十余架敌机第一轮轰炸目标是早几天就已经侦察得出的最有可能潜伏学兵军炮兵的两个地方，在照明弹的指引下，日机呼啸着飞过，炸弹如冰雹般落下，瞬间就将那两片林地炸出了熊熊大火。 　　而不待日机掉头进行二轮轰炸，学四军的防空部队开火了。与此同时，跟随刘雨卿的通讯兵将话麦递给了刘雨卿，说道：“师座，蒋老的电话。” 　　刘雨卿喝令部下放下他，接过电话。 　　蒋老是欧阳云对蒋光鼐的敬称，传开以后，无论是军官还是小兵，再称呼蒋光鼐时，便都沿用了这一称呼。 　　话筒那头，蒋光鼐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是献廷吗？” 　　“是。” 　　“我们这边拉响了防空警报，是不是有敌机入侵？” 　　“是的，蒋老，看来日本人今晚将会发动大的攻势！” 　　停顿了一会，蒋光鼐恶狠狠的说：“让他们来吧，特炮二旅已经做好了投入战斗的准备。具体的出击时机，你把握吧！” 　　“是。蒋老，我不担心小鬼子的地面攻势，只是这海上。请您联系一下铁司令吧，如果不能遏制日军的轰炸，特炮二旅出击的话，风险可太大了！” 　　“好的，空军那边我来联系，你那边有什么新情况的话，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第1463章 虎鲨、金雕 　　苍龙号航母上刚刚放飞三十余架战机，隶属于空军的雷达站便侦察到了。情报第一时间传递到空军司令部，值守的庄后重大吃一惊，谓身边的几个作战参谋说道：“日本人拼命了！居然晚上出动轰炸！” 　　以现如今的技术水平，战机别说晚上作战了，便是飞行都是极为困难甚至危险的。自全面抗战打响以后，虽然日机也有夜间作战的记录，但是其局限性却也很明显，大都只是单架次或者两三架战机的高空侦察又或者战略轰炸。而似今天晚上这般，一出动就是三十余架，这实在太有悖常理了。 　　学兵军和日军三军对垒，在等量情况下，空军因为战机技术远远领先于对方，所以向来是占据压倒性优势的。而且，因为学兵军有地面雷达站和空中预警长机提供指引，所以旦有交锋，都是学兵军空军压着日军穷追猛打。因是如此，这一次战役打响以后，面对日本人的拼命战术，一线的学兵军飞行员很不适应，渐渐的，自铁林飞至下面最底层的地勤人员，无不憋了一口气。 　　“通知铁司令吧？”一个参谋说道。 　　庄后重点点头。又传令：“让前线雷达站盯紧一点，一有新的情况立即汇报！” 　　因为战斗的需要，空军司令部先是搬往梅州，后又搬到了现在的南平。梅州和南平前线机场的建设，防的都是日本的联合舰队。其中，因为清流和三明现在乃是学兵军最重要的稀有金属工业基地，所以南平前线机场建设得格外庞大，无论是机库规模还是飞行跑道的数量，都是福州机场的三倍还多。现在，驻扎于于南平机场的计有空二师两个大队、空三师和空四师各一个大队以及空五师三个大队。 　　铁林飞已经好几天不眠不休了，今天趁年三十，本来想好好补上一觉的。然而，他这边才刚刚睡下，电话铃就响了。 　　接到电话，闻悉日军居然效仿已军趁夜发动进攻，他蹦跶下床，披起军装喊道：“小王，打盘冷水来。” 　　小王是他的勤务兵，此时正在外面的屋子里趴着呢，闻言答应了一声，很快就接了一盘冷水进来。 　　用冷水洗了洗脸，感觉精神好了许多，铁林飞扣好衣服，走出房间，然后顺着走廊经楼梯上去地面，然后乘车前往航空楼，很快便出现在航空楼五楼的调度室内。此时，恰逢蒋光鼐刚和庄后重通完电话。庄后重看见他，说道：“司令，日本人这一次胆子很大啊，居然将航母开到五十公里内的近海来了。蒋老刚才来电话，希望我们能够遏制日本人的空中优势。我觉得，是到了给联合舰队一点厉害瞧瞧的时候了，不然的话，他们还真以为我们还欺负呢！” 　　铁林飞：“和王海联系没有？” 　　王海率一个战斗机大队驻福州，这几日福州一带的防空，悉数由他负责。 　　庄后重答道：“王师长已经率空一师一大队迎击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战报传来。司令，怎么样，大干一场吧！” 　　铁林飞走到作战地图前。地图上，作战参谋已经将苍龙航母舰队的位置标了出来，他拿起尺子丈量了一下南平机场到苍龙航母舰队的距离，说道：“那就好好整一场！老庄，你立刻通知空二师和空三师全体飞行员，让他们做好出战准备。耿长空呢？怎么没看见他？” 　　“我这就去叫。” 　　二十分钟以后，第一波日机的轰炸刚刚结束，第二波日机腾空了，与此同时，苍龙航母舰队向外海开出了五公里左右。 　　情报汇总到铁林飞和庄后重面前，铁林飞再无犹豫，立刻下达了出战命令。霎时间，五条起飞跑道两边的指引灯一起点亮了，然后，由白鳍豚战斗机改型而来的“虎鲨”中型轰炸机的引擎嘶鸣起来—— 　　学兵军空军在去年年中又有两个型号的战斗机问世，其中之一便是“虎鲨”中型轰炸机。因为是白鳍豚改型来的，更准备一点的定义，“虎鲨”其实属于强击机机型，能够携带大约1800千克左右的炸弹的同时，还具备不错的空战能力。另一款战斗机则是典型的喷气式战斗机，该型战机刚刚完成试飞定型，暂被命名为“金雕”。 　　首先起飞的是八架“虎鲨”，八架“虎鲨”之后则是一个大队的空中堡垒，再然后则是一个大队的白鳍豚。 　　五条跑道同时投入使用，战机升空速度得到明显的提升，前后不过一刻钟左右，所有参加这次战斗任务的战机便成功腾空，随即在耿长空的指挥下向苍龙航母舰队所在地飞了过去。 　　战机相继助跑腾空过程中，铁林飞和庄后重盯着在作战地图前贴着标示图的作战参谋，看他每接一个电话就将代表苍龙航母舰队的绿色小旗往福建外海移出一点，两个人屏气静声的看着，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严峻。 　　庄后重：“日本人有了船载雷达以后，这仗是越来越难打了！” 　　铁林飞：“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在前进，日本人也在前进，现在就看谁能跑得更快一些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掌握机载无线电技术。” 　　“关于新式武器投入使用的事，总司令怎么说？” 　　铁林飞摇摇头：“不怪总司令不同意，兹事体大啊！” 　　庄后重：“那真可惜了！日本人现在肆无忌惮的和我们拼消耗，长此以往，纵然我们战机先进，奈何飞行员数量不足，飞行员疲劳出战，总有一天会被拖垮的！” 　　“这个情况我向总司令汇报了，他怀疑日本人这是借机淘汰老式战机呢，所以越是如此，我们越不能动用最后的底牌！” 　　“淘汰老式战机？” 　　“你没看出来吗？目前敌我双方战机损失比是三比一，可是你看，最多两天，日本人就会补足一线战机数量！我敢肯定，日本国内一定正在开足马力生产新型战机，而且这种战机的性能应该不会比白鳍豚差太多！” 　　“司令，蒋老的电话！”旁边，一个参谋忽然站起来对铁林飞说道。 　　铁林飞走过去接过电话：“蒋老吗？我是林飞！” 　　此时，福州在日机的轰炸下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蒋光鼐眼见日机去了一波又来一波，再也沉不住气了，这是再次催促铁林飞遏制来袭敌机呢。 第1464章 炮兵的反击 　　年三十，虽然在打仗，不过团圆饭还是要吃的。水饺或者汤圆什么的，那是中午吃的，晚上才是正餐，所以又叫团圆饭。至于学兵军在晚上吃水饺，这却是形势所逼，乃是不得已之举。 　　日军发动空袭的时候，正是各家各户吃完团圆饭放鞭炮驱年的时候。福鼎、福州频临前线，而且在之前屡屡遭到日机轰炸，按说，市民们不会太执着于传统才对。事实却恰恰相反，越是战乱，人们对于和平就越发期待，也就越发需要举行传统仪式以表达诉求。松井石根和山田定义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突袭，可以说正好抓住了学兵军的痛脚，自然也就能够收到不一样的效果。好在，学兵军有雷达站，当地政府也得力，能够在第一时间拉响防空警报。不然的话，此时的福鼎还有福州，应该已经变成人间地狱了。 　　先是福鼎，后是福州，在山田定义的指挥下，三十六架轰炸机先针制侦察得出的战略目标，再对城镇进行轰炸。而等他们从福鼎飞到福州，其夜晚轰炸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加强，作战技术也变得越来越娴熟起来。第一波战机主要轰炸目的地是福鼎，而第二波战机的目的地则变成了福州。又是一个三十架左右的轰炸机，这也是“苍龙号”上仅余的轰炸机了。有了第一波反馈的经验，这一波轰炸机的作战技术有所长进，在一个名叫佐佐木知鹰的少佐的指挥下，一架轻型轰炸机专门在前方打投照明弹为后面的主力战机提供指引。这让日机飞行员对地面目标的分辨能力得到极大的加强，也增强了其轰炸精度，对福州的破坏力也就越发的大。 　　福建沿海地区的人们早在学兵军接管以后就在学兵军的组织下开始开挖防空洞，然而，防空洞所能保护仅仅是人和贵重物品，却不能保护他们裸露在外的家园。年三十啊，本来是一年当中最为喜庆的日子，而此刻，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修建的家园在炮火中倒塌，财物损毁殆尽，人们眼中噙泪，诅咒着该死的侵略者，心中却只有悲伤和愤怒，殊无一点喜意。 　　王海早早的就率一个大队的白鳍豚升空迎击了，只是在夜晚进行空战，不说此前绝无这样的经历，难免手脚生疏感到束手束脚。便是有过专门的训练，然而仓促上阵，实力也会受到影响的。 　　战斗当然是一面倒的，山田定义这个疯子，派出的都是轰炸机，于是乎，对于空一师一大队的飞行员而言，只要你能够分辨出敌我，然后只要瞄准到敌机，那么就能够毫无阻碍的击落一架敌机来。 　　空战十分钟，日机就被击落了七架，而此时，敌机机群已经完成了轰炸开始返航了。 　　王海这边刚要率机返回机场，航空楼又有新的情报传过来：日机第二波战机又来了。那就继续吧，“兄弟们，迎上去！” 　　三十七架战机，排成一字长蛇阵，按照地面的指引向目标迎去。不过十分钟，王海座机的机载雷达便侦测到了敌机的方位，他对机群航向做了调整以后，缓缓拉高，开始全心全意的扮演起指挥机的角色来。 　　福鼎和福州上空开始发生空中激战的时候，华南方面军司令部直属的重炮旅团的炮火开始向学十师前沿阵地两边延伸了。 　　学十师构建的防线，位于福鼎市城区东南十五公里的藻溪镇、观美镇和桥墩镇，距离苍南不过五六公里距离。弃苍南而守郊野，貌似不智，但是却自有妙处。三镇里面，防守重点就是相对于其它两镇而言海拔相对要低得多的观美镇。学十师系由刘雨卿的川军二十六师扩编而来，而该师的特点便是士兵特别能吃苦。想一想吧，那个时空里，川军出川的时候皆着草鞋、衣着褴褛，一度被人称做乞丐军。然而经过淞沪会战、南京会战后，却赢得“无川不成军”一说，凭什么呢？还不是凭自己战斗中的表现。 　　为了构建这道防线，刘雨卿投入了极大的心血。在他的规划下，学十师和福建警卫二师在地势相对平缓利于行军的观美镇大路村一带一共修筑了六道战壕，又在战壕两边的丘陵上修建了几十座明暗碉堡以及大量的藏兵洞。而日军现在炮击的目标，正是这些碉堡和间杂于其间的藏兵洞。 　　福建东南部沿海地区多丘陵多山，这对于防守一方自然是极为有利的地形，也正是仗着这样坚挺的地貌，蒋光鼐才能仅凭一个军加两个师的警卫部队就能抵挡住华南方面军。不过今日不同似乎往日，日军的炮火格外密集不算，貌似还有不计弹药损耗的意思。 　　学十师和警卫二师驻守前线的是学二十八旅和警卫三旅。其中，学二十八旅主守观美镇，而警卫三旅则分守藻溪镇和桥墩镇的碉堡群。 　　守军的工事完备，对于日军的重炮轰击具备相当的抵挡能力，只是即使躲在防炮洞中，却也不能抵挡重磅炸弹爆炸产生的声浪冲击。日军的重炮轰击持续一刻钟以后，先后有大约五百余学兵因为耳膜出血变成了伤兵，其中比较严重的，更是直接被震破耳膜而晕了过去。 　　华南方面军这一次是豁出去了，总共纠合了第6师团和第9师团并独立战车第5旅团又一个旅的伪军进攻福鼎，其炮兵规模就达到了两个旅团以上。而刘雨卿手下，则有一个旅的炮兵。刘雨卿本来的打算，是想等日军炮兵全数露脸以后再后发制人来个一波灭的，不过现在，他却是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福鼎前线学兵军方面的炮兵，计学十师的两个自行火炮团再加上警卫二师的一个拖拽式重炮团。为了躲避日机的轰炸，刘雨卿将这三个炮团分别藏在了月湖乡和贯岭镇，而且每天晚上都会转移阵地。学十师方面的炮兵指挥官是一个名叫麻春的川人，而警卫二师炮团的团长则是一个名叫李海的福建本地人。 　　刘雨卿居于前方指挥部洞口，用步话机给麻春还有李海下达了准备还击的命令，然后便让他们和付相辅联系，命令他们要在五分钟之内找到并摧毁敌军炮兵并立即转移。 　　“小鬼子的航母就停在近海，所以理论上你们只有一次反击机会——明白？”他最后对两人说道。 　　“师座，卑职明白！”麻春首先给出肯定的回答。李海紧跟着说道：“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第1465章 致命的六分钟 　　夜色越发深沉，内陆地方，鞭炮声还在此起彼伏的响着。学兵军进入闽粤琼，让这三地的人们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生活水平上升了，百姓们也有闲钱为娃娃们多买些鞭炮，而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战争，1939年年三十这一天，闽粤地区该是多么的祥和热闹啊。 　　把时间往前调三个小时，也就是天刚刚擦黑的时候，苍南往北六公里的水头乡日军临时营地内，一队装备精良，人数在四十左右的鬼子在一个名叫钱江一郎的少佐的带领下走出营地，然后没入了群山之中。 　　再往后推延一个小时，也就是六点半钟左右，又一队人数大约在千人左右的日军开出营地，随即沿着公路往西南方向行去。 　　华南方面军司令部直属的独立第6重炮旅团刚刚开始发炮轰击学兵军阵地，苍南东南两公里的渎浦乡，重兵保护当中的一幢民房里面，松井石根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静静的聆听着一个少佐参谋的汇报。 　　华南方面军从南北两路发动进攻，而因为南线有苍龙航母舰队提供火力支援，理所当然的成为进攻重点，松井石根亲自坐镇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大谷旅团长报告，第41战车联队已经准备就绪……谷寿夫阁下报告，步兵第13联队已经准备就绪……” 　　谷寿夫和松井石根都是幸运的，因为欧阳云运筹帷幕，使得南京大屠杀没能发生，这两个罪行累累的家伙也就没有被召回国内。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是在劫难逃了。谷寿夫居于苍南前线指挥作战，松井石根略居于后方调控布局，他们想不到的是，就在距离他们大约三十余公里的地方，学兵军的大型杀器，一个旅的火箭炮正在往这边运动着。 　　“咄咄——轰隆隆——”学兵军的炮兵开始还击了，日军暴露出来的炮兵阵地就在松井石根指挥部的东南方向四公里外，炮弹的破空声在头顶响起，然后是惊天动地爆炸声自东南方向传来，松井石根凝神听了一会说道：“很好，支那人终于忍不住还击了，现在就看上田秦野的了！” 　　南线，松井石根手上一共有两个旅团规模的炮兵，这其中，又属第6师团重新编制的重炮兵第6旅团最为犀利。重炮兵第6炮兵旅团下辖的重型榴弹炮第6联队，装备的都是刚刚生产出来得重型榴弹炮，与以前的重炮相比，该炮的射击精度、打击距离以及发射速度都有所增加，被松井石根寄予厚望。 　　少佐参谋很识趣，听见这话立刻摇响了接往第6重炮旅团的电话，接通以后将电话递给松井石根，说道：“阁下，已经接通了！” 　　电话那头，正是第6旅团的旅团长上田秦野少将。松井石根开门见山的问道：“上田君，听见支那人的炮声了吗？支那人是自行式火炮，转移阵地十分方便，你们最多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明白的？” 　　“哈依！” 　　炮兵乃步战之王，而因为学兵军的战车远强于日军的战车，所以能否首先找到并摧毁学兵军的炮兵便成了重中之重，因为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在接下来的战车对攻中，己方炮兵能够为战车部队提供火力支援。 　　学兵军炮兵开始还击的时候，上田秦野和他手下的技术军官便开始忙碌开了，而随着独立第6重炮旅团的阵地发生第二波爆炸，他们也大约计算出了学兵军炮兵的方位。这么快就能找到敌军的炮兵阵地，上田本来应该感到自豪才对，可是再发现学兵军的炮兵阵地居然有三个，他可有点傻眼了。 　　学十师和警卫二师的编制情况和欧阳云带去江西的那几个师完全不一样，那几个师的编制之所以会偏重于某项作战技能乃是为了大战役的需要，是互相之间调配的结果。而学十师的编制情况，则是每个步兵旅配一个炮兵团，战车旅则在一个坦克团一个装甲团的基础上，再配备一个步兵团。至于警卫二师，则只有属于师部的一个拖拽式炮团。如是，即使学十师的两个自行火炮团乃是由403团的团长麻春统一指挥的，这两个团的阵地彼此也相隔了两公里左右。至于警卫二师的炮团，和他们更是隔了五六公里的距离。 　　一个难题摆在了上田秦野的面前，敌军的炮兵阵地有三个，是集中力量轰击一个呢还是分开同时进攻三个呢？集中力量打击一个，能够保证火力输出密度，也就能够保证一击中的，可是如此一来的话，他们就会遭到另外两处的报复；分散力量同时打击三个，别说调配指挥不易，其效果也值得商榷…… 　　自行火炮的射速是拖曳式火炮的三四倍不止，他这一犹豫，那边厢，独立第6重炮旅团总共六个大队七十二门重炮已经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学兵军的火炮射速即密且疾，微角度的调整因为有液压助力更是方便快捷，两个自行火炮团，每团各辖十八门自行火炮，三十六门自行火炮，每炮每分钟五发到六发炮弹，加起来每分钟就是二百发左右。二百发炮弹，每分钟都调整一次角度，五分钟就足够将独立第6重炮旅团整个的送去太平洋喂鱼了。 　　上田这边正满头大汗的权衡着厉害关系，松井石根却等得不耐了。独立第6重炮旅团的指挥官反应倒也机敏，立刻就组织了反击。可是，他们的重炮操作不易，而且官兵们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所以三分钟以后才大致找到方向并进行还击。三分钟，七十二门重炮已经损毁了一大半，所以即使他们及时发动了反击，但是其效果却只是聊等于无而已。松井石根虽然不是炮战专家，但是基础的常识还是有的，迟迟不见上田那边发动反击，他沉不住气了，打电话过来，开口便大骂：“八格，上田秦野，你在做什么？” 　　松井石根一给上田压力，小鬼子便不免顾此失彼了，赶紧下令，指挥全旅团四十八门新式重型榴弹炮还有三十六门其它各型重炮对麻春指挥的学十师两个炮兵阵地展开反击。 　　是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分钟，麻春他们已经准备停止射击然后转移阵地了。 第1466章 福将 　　中国的历史上，从来就不乏福将一说。而所谓的福将，应该和出门踩狗屎是同一个意思——头顶上始终戴着运气这顶帽子。 　　1939年年三十发生在福鼎和苍南地区的这场战斗，麻春无疑是刘雨卿的福将——如果上田秦野首先轰击李海的炮团的话，那么结果肯定会是完全两样的。相对于老式的拖拽式火炮，自行火炮有三大优势：射速、机动力、防护能力。学兵军的自行式火炮，清一色采用老式继光型坦克的底盘，这种自行履带式结构的地盘防护能力极强，而且通过复杂地形的能力十分出色；而其上层建筑，虽然因为作战灵活性的需要装甲厚度有所降低，但是比之日本的九七式奇洛中型坦克却还要厚上老多。这些，无疑大大的增强了其战场生存能力。而现实情况是，除非被重磅炮弹直接命中车身，那就不存在被一炮摧毁的可能。 　　八十四门120毫米和150毫米的重炮同时开火，声势吓得人怕，但是结果却实在是差强人意。“咄咄咄”的炮弹破空声，然后是轰隆隆的爆炸声，榴弹炮第6旅团连发三轮，近三百发炮弹呼啸着朝403团河406团所在阵地飞去，一个又一个火球腾空而起，瞬间将麻春团河梁文慧团所在地域的那片天空给映得通红。轰隆隆的爆炸声中，麻春麾下两门火炮被直接命中，其中一门炮塔中弹发生了殉爆起火燃烧，成了唯一一辆被彻底摧毁的。另外一辆则是前装甲中弹，虽然也失去了战斗能力，但是里面的学兵只是受了轻伤。 　　突如其来的炮击让麻春吓了一跳，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不管是他还是刘雨卿，都知道日军有两个旅团的炮兵。所以，在决定反击的时候，他们就有了遭到日军报复性炮击的准备。 　　“老麻，小鬼子隐藏的炮兵现身了，打吧！”406团的团长梁文慧通过步话机向他喊道。 　　麻春没有废话，果断下令：“打！” 　　转移阵地的命令收回，反击命令传达开去。是时，所有的炮车都还没有收回后置支撑腿。于是，在主炮手的操作下，令人牙酸的齿轮咬合声响起，三十余门火炮的炮塔略略往左边偏转。几乎同时，炮车的引擎声变得格外的高亢，油缸马达启动，“嗡嗡”的泵油声中，炮管开始抬高一两个刻度。然后，麻春和梁文慧亲自操控的两门火炮率先开火，各自试射了一炮。 　　写出来慢，实际上也就几十秒的事情，学兵军就展开了反击。 　　学兵军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准头如此之准是上田秦野始料未及的。如果说麻春是福将的话，那么上田无疑就是那无处不在，总是能够衬托出主角英武不凡的衰人了。麻春试射的拿法炮弹裹挟着火焰呼啸着飞来，居然直接命中了上田右手边的一门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一朵绚丽的蘑菇云在夜色中炸开了，又一朵，然后是此起彼伏的蘑菇云涌动；“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一下，两下，最后是一片。爆炸引起了那辆火炮后边的炮弹堆的殉爆。绵延的爆炸声响起，纵然上田的手下反应迅速而且无畏生死，三四个人将他压在了身下，奈何近在咫尺的大规模爆炸产生的气浪太过猛烈。那几个鬼子和周边站着的宪兵、参谋们毫无例外的先是被漫天遍野的弹片射成了人血漏斗，然后便被气浪冲出，集体的做了人鸢子。爆炸声如此响亮，上田被手下压倒在地上的时候差不多就被震晕了。懵懂和震惊中，他被数以十计的弹片扎中，随着爆炸中心掀起的泥土一起被推出了十几米的距离，至死，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好像死不瞑目似的。 　　如果说榴弹炮第6旅团的反击是疾风骤雨的话，那么403和406团以及李海团的反击就是雷霆之怒了。战场上是容不得片刻的犹豫的，要命的是他却因为举棋不定而浪费了宝贵的六分钟。日本所谓的新型榴弹炮，也就是射程和精度有所改进，其防护能力与老式火炮相比却无什么不同，如是，其虽然立刻下达了开炮命令，但是却因为独立第6重炮旅团的覆灭而不得不独自面对403团河406团学兵的雷霆怒火，也让两方火炮质量的优劣变得越发的重要起来。 　　闽浙沿海交界地区低山多丘陵的地形，并不利于拖拽式火炮的牵引。所以无论是独立第6重炮旅团还是榴弹炮第6旅团，其火炮布置密度相对都比较的密集，等于降低了对学兵军炮兵的技术要求。好嘛，说是炮兵对射，其真实体现却是一面倒的屠戳。 　　八十四门火炮，大都只来得及打出三枚炮弹，随即就被炸成烂铁又或者被掀飞，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李海团比麻春团和梁文慧团晚大概两分钟加入战场，而随着他们的加入，榴弹炮第6旅团能够发出的声音便弱不可闻了。 　　华南方面军高级指挥官中，松井石根还有第6师团的师团长谷寿夫、第9师团的大久一郎、第13师团的师团长河边正三因为和学兵军有过多次交手经历，所以对于学兵军的炮兵以及战车部队特别的忌讳，也因此特别重视对学兵军这两个兵种的克制。这也是他舍得用独立第6重炮旅团为饵诱出学兵军炮兵的原因。松井石根对己方两个炮兵阵地的方位烂熟于心，榴弹炮第6旅团的炮兵阵地上刚响起爆炸声的时候，他虽然吃惊于学兵军的反应速度，不过却没有感到吃惊。炮兵对战，掌握先手太重要了。而一般情况下，只要能够首先发炮三轮，那么在火炮数量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掌握先手的一方便能够一举奠定胜局。这是他舍得将独立第6重炮旅团用作诱饵的第二个原因。 　　一分钟过后，他的脸色变了，嘴里念叨了一句：“怎么回事？！”站起来朝门口走了过去。走出指挥部，他朝榴弹炮第6旅团所在方位看过去，脸色登时大变。听声音就觉出不对了，不过所谓眼见为实，看到一朵又一朵蘑菇云相继升起，他知道，榴弹炮第6旅团完了。缓缓转身，循着来袭炮弹的方向看过去，见西北方向的天空，随着源源不绝的火球的腾起而阵阵散发红光，他的心登时“噌”的一声落进冰窖里，不禁破口大骂道：“八格牙鲁！上田秦野这个混蛋！”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年三十，无月。而不知道是不是也讨厌战争，星星也没有几颗。漆黑的夜空，炮弹的飞行轨迹特别的醒目，甚至称得上漂亮瑰丽，只是落在松井石根的眼中，那一朵又一朵流星般疾掠而过的火球却好像刀片一般从他心脏上划过，让他痛不欲生，让他呼吸困难。五分钟过去，他颓然的耷拉下脑袋，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老行伍了，自能通过观察获得准确的判断。虽然极不甘心，虽然恼愤若狂，可是脑中的一丝清明却坚冰一样戳着他的理智，反复的告诉他：上田秦野的炮兵旅团已经彻底的完了，完了，完了—— 　　松井石根心脏本来就不好，见他突然如此，其麾下的一帮参谋吓了一跳，嘴里大喊着：“阁下！”“司令官阁下！”纷纷涌了上来。 　　松井石根怒吼：“滚开！”然后踉跄着走进指挥部，拿起电话给前面的谷寿夫去电：“暂停进攻！”说完这几个字，也不等谷寿夫的应答，他将电话重重摔下，双手撑着桌子吼道：“给山田定义去电，请他立刻出动轰炸机空袭支那人的炮兵！告诉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摧毁支那人的炮兵！” 　　众参谋都被他吓坏了，众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战战兢兢的“哈依”着，猫腰小步跑向自己的工作岗位。 　　松井石根苦心算计，本想打鹰来着，却反被鹰啄了眼睛，这还不算，还赔上了两只又肥又嫩的鸡仔。他这边正因为己方两个重炮旅团的覆灭气得差点吐血，那边，他的对手刘雨卿站在前线指挥部的门口，目送那些那些璀璨的火球向敌军炮兵阵地飞去，随即在那厢大放2烟花，他的脸上，眉角打开嘴唇撇起，一抹微笑悄然浮上脸庞。 　　这个结果，是刘雨卿始料未及的。而越是如此，他才越发得兴奋、开心。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哪！”他心中想着，双手用力握着，只觉得人生如此的美好，而他又是多么的幸运哪！ 　　川军自成军始就是国内各派系军队中最为羸弱的一支。这种羸弱不是因为川人自身的原因，而是川人实在太穷了。遥想当初参加南京会战的时候被称做乞丐军，那个时候，自己能够拥有一门七十五毫米的山炮都会在梦中笑醒，再看看现如今，光是自己一个师就拥有三十六门自行式重炮，还有两个团的战车。而正是因为拥有这些高端武器，自己才能凭借两个师的力量生生的扛住日军三个师团还多的重兵，刘雨卿又如何能够保持得住矜持呢？ 　　乞丐军也终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哪！ 第1467章 斗智斗勇 　　刘雨卿的地面部队正在和松井石根的南线日军进行炮战的时候，福建上空，空战已经接近了尾声。夜晚空战，在没有雷达的情况下，一个操作失误就可能会误伤友机，甚至会发生两机碰撞的情况。因此，饶是日军两波战机都是清一色的轰炸机，王海他们却始终放不开手脚，也就只能起到驱逐的作用。 　　鬼子的第二波轰炸机在被击落四架、因为飞行员的误操作损毁两架的情况下逃离了战区上空。而他们留给福鼎、福建两地中国人民的，是几座燃烧着大火的城镇。年三十进行空袭，不管人员和财产的损失几何，对于学兵军民心士气的打击都是巨大的。对此，学兵军却没有有效的防范办法，这让王海等人颇有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心中的郁闷也就可想而知了。 　　“奶奶个熊，狗日的又跑了！”有学兵忍不住在公共频道中大骂。而便在他们准备怏怏返航的时候，铁林飞的命令来了：“王师长，请报告你大队的燃油损耗情况！” 　　王海精明人，马上意识到其中有文章，在做了内部调查以后，回答：“报告司令，平均损耗不超过三分之一，还能飞行一千公里左右！” 　　“看到南平起飞的出击机群没有？” 　　王海调整雷达辐射方向，兴奋的答：“看到了，看到了！”又问：“司令，是不是要空袭鬼子航母？” 　　——“沉没吧”是学兵军空军人永远的骄傲，也是飞行员最向往的。不知道多少人都有再来一次的奢望，现在看来，自己有望搭上这班车哪！ 　　“和耿长空联系，这一次空袭行动由他指挥。咬住鬼子的轰炸机群，这一次即使炸不沉‘苍龙号’，也要让他近几天内无法参与空袭作战！” 　　“是！” 　　分把钟以后，王海便和耿长空联系上了。“老耿，我是王海，司令让我们听你的指挥，我们现在的方位是……老耿，海岸雷达怎么说，‘苍龙号’距离我们有多远？” 　　耿长空：“‘苍龙号’开始跑了，老王，你们咬死前面的敌机！” 　　“放心吧，小鬼子飞不过我们的！” 　　“好，先追上去再说！” 　　与米内光政相比，山田定义可识趣得多了。吃一堑长一智，日本人经历过一次“沉没吧”以后，对学兵军空军的戒心便大得多了。而拥有了雷达以后，山田定义也具备了捞一把就走的资本。是以，刚刚将第一波轰炸机群收回，他便下令朝钓鱼岛海域撤退了。 　　当华南方面军的通讯参谋按照松井石根的授意向他发来求援电报的时候，苍龙航母舰队主力舰队已经驶出去十五海里左右，距离福鼎海岸已经有六十余公里了。当“苍龙号”的通讯官将电报送给他的时候，他正在和几个部下热烈的讨论着自己今夜刚刚发明的夜袭。 　　“这只是开始，等战术成熟以后，我们可以更深入一些，甚至能够直接轰炸广州。”他眉飞色舞的说道。 　　“阁下，松井司令官的电报！” 　　“哦，我看看！”山田说着接过电报，扫了一眼以后眉头皱了起来，抬头说道：“陆军的那帮家伙越来越不济事了啊，炮战居然输了。”将电报递给自己的参谋长，说道：“松井司令官说待会会引诱支那炮兵再次开火，要求我们出动轰炸机予以偷袭。哎，当我们海军的航空兵是神吗？大家才是第一次执行夜间作战，轰炸战略目标比较大的城镇和军事要塞还可以，要是参与地面部队的支援作战，误炸了自己人怎么办？” 　　参谋长仔细的看完电报，提醒他：“阁下，您注意到这份电报的措辞没有？既是请求又带有命令的语气啊，我看——” 　　他话没说完，被一声大叫打断了。那是一个通讯兵，他站起来朝山田说道：“阁下，后方的预警舰报告，称发现了大批敌机！” 　　“什么？”山田说着大步走过去，将其头上的耳麦摘下戴到自己头上，然后捏着话麦说道：“我是山田舰长，请详细汇报你们的发现！” 　　“山田阁下，我们发现西北方向正有一个战机集群——现在是两个了，后面出现的数量更多！” 　　“知道了，继续监视！”山田说完，摘下耳麦对众人说道：“支那人贼心不死啊，诸君，按照预习二号方案执行吧！” 　　“哈依！” 　　“苍龙号”上现在使用的步话机自然是小泉敏一郎的发明，而和学兵军使用的相比，日式步话机除了体积大了许多以为，其它方面的性能几乎差不多。而这也是山本五十六敢于和学兵军空军玩这种躲猫猫游戏的倚仗之一。 　　“阁下，那如何回复松本司令官呢？”参谋长问道。 　　“就说我航母舰队正遭遇优势敌机的追击，无法予以配合作战！” 　　“要不要请示一下山本阁下？” 　　“没这个必要，等我们会合以后，我会亲自向他说明此事的！” 　　“哈依！” 　　十分钟以后，“苍龙号”航母放飞了所载的三十一架战斗机。又过去五分钟，就在王海率领的白鳍豚大队开始排成一字长蛇阵利用他那架战机上的机载雷达对前方日军的轰炸机进行攻击的时候，福鼎沿海二号雷达站内，值守的一个少尉忽然惊呼起来：“我说鬼子的其他两个航母舰队躲哪里去了，原来一直停靠在台北沿岸呢，小鬼子越来越狡猾了！” 　　几分钟以后，耿长空便被铁林飞告知了这个情报。铁林飞命令所有的“虎鲨”还有白鳍豚除了王海的白鳍豚大队以外其它的原地返回，而空中堡垒机群则继续追击，然后拐向台北，采取高空轰炸，将台北的两个军用码头给摧毁了。 　　铁林飞：“没了码头，我倒要看山本五十六还怎么藏他的航空母舰！” 　　山本五十六的单航母舰队袭扰计划让学兵军空军吃尽了苦头，铁林飞等人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破解这种战术的方法，而现在，因为福鼎沿海二号雷达站的最新发现，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可行办法——没了码头，日本人的航母舰队却还如何无限贴近海岛从而逃避雷达的追踪呢？ 第1468章 谷寿夫 　　日军航母舰队的袭扰，不仅让铁林飞深恶痛绝，也是刘雨卿最为担心的。不过他显然高估了日军海航的夜战能力，己方的炮兵都将华南方面军南线部队的炮兵摧毁殆尽了，日机却依旧没有光顾他们的前线阵地，这让他不禁大松一口气，心情也就越发愉悦了。 　　403团、406团和李海的炮团完成了对独立第6重炮旅团以及榴弹炮第6旅团的灭杀以后，立刻开始转移阵地。两军对垒的前线登时再次陷入黑暗中，这让日军居于前线的第41战车联队所属的两个坦克大队以及一个装甲车大队还有间杂其间的第13步兵联队的五个步兵大队登时变得惶惑起来。 　　松井石根突然下令暂缓进攻，连谷寿夫和大谷雄兵都不知道原因，其麾下的大鬼子、小鬼子自然更是一头雾水了。 　　“不是要进攻的吗？”“为什么停下来了？”“刚才，好像我们的炮兵被全数摧毁了！”……鬼子们小声议论着，然后在中低级军官们的叱喝下虽然不得不闭嘴不言，但是心中却更疑惑了。 　　苍南县北门的一幢地下掩体内，谷寿夫手捏一只电子手表，不时的看上一眼，渐渐的眉头紧锁了起来——距离松井阁下下达暂缓进攻的命令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为何还没有新的命令传来呢？即使炮战失利，可是为了“新年攻势”，这一仗也必须打啊，不然如何向天皇陛下交代？又如何向大本营交代？况且钱江一郎率领的挺身队已经出发了，如果不发动正面进攻吸引支那人注意力的话，那么他们的突袭计划肯定会受到影响，甚至可能会在偷入境时就被发现。 　　和松井石根相比，谷寿夫属于真正的日本式军人——疯狂！残忍！嗜血！谷寿夫打仗，从来不在乎部下的伤亡。而其最极端的言论是：唯有经过血与火考验的部队才配得上皇军之荣耀，如果你不想死在战场上，那么就比敌人更英勇，先敌人杀死对方吧！ 　　正是在他这种理论支持下，第6师团在整个日军体系中以嗜杀出名，也才会诞生像向井敏明和野田岩这样热衷于百人斩比赛的嗜血恶魔。 　　又等了三分钟，谷寿夫终于站不住了，他径直走进去拿起一只电话要了南线总指挥部，指明要和司令官阁下通电话。 　　此刻，松井石根的指挥部内的气氛十分的诡异。松井石根站在作战地图前面，看着上面标出的学兵军各部队的图标，面上毫无表情。而在他的身后，一众参谋们或笔直的站着，或者笔挺端坐着，所有人都尽量的压制呼吸，放轻动作，只生怕再引来松井石根的雷霆之怒。 　　没有人敢揣度松井石根在想什么，或者在做什么——他站在那里已经超过十分钟了，因此有人怀疑他已经睡着了。 　　松井石根在想什么呢？此刻，老鬼子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呢。战或不战两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互相攻伐着，他的面色看似平静，实际上呢，心脏却在极不规律的跳动着，而他额角的青筋更在暴跳着—— 　　电话忽然响起，所有人不禁都吓了一跳。端坐在那台电话前的通讯参谋本能得朝松井石根看了一眼，这才迟疑着拿起了话筒。 　　话筒里立刻传来了谷寿夫那极具特色的富有侵略性的粗重嗓门：“请司令官阁下接电话！” 　　这个通讯参谋颤抖着站起来，弱弱的朝松井石根喊道：“阁下，找您的！” 　　松井石根的头动了一下，又停顿了两秒钟，这才转身走过去接过了电话：“我是松井石根！” 　　“阁下，我是谷寿夫！阁下，请下达进攻命令吧！士兵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就等着您一声令下了！” 　　松井石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再重重的吸进一口，说道：“我们没有炮兵了，海航亦不能提供支援，你怎么对抗支那人的重型坦克？！” 　　“我们有忠于天皇陛下的士兵！阁下，您知道的，早在两个月前，我就训练了一批特攻队员！” 　　“你想用士兵的血肉之躯去和支那人的重型坦克对抗？你以为真的可行吗？” 　　“是！阁下，没了海航，难道我们就不打仗了吗？阁下，实在不行，可以动用第十一航空兵团哪！海航，毕竟靠不住啊！” 　　松井石根不是完全不通航空战术的庸人，刚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他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山田定义的苍龙航母舰队无法提供支援了——这是因为夜战的限制哪。现在挺谷寿夫提到第十一航空兵团，他心中一动便又沉寂下去，说道：“第十一航空兵团并没有夜战的经验，你难道希望我们仅有的一个陆航因此大伤元气吗？支那人的战车犀利，靠士兵用玉碎战法破袭成功的可能性极低，我不赞成这种无视士兵性命的战法！” 　　谷寿夫不以为然，他认为松井石根此乃妇人之仁。他说道：“阁下，打仗怎么会不死人呢？况且是学兵军如此强大的敌人。阁下，我在东京的时候，曾经和板垣君等人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一致以为，只要能够歼灭学兵军，那么再大的牺牲都值得。阁下，您为什么不让横山宗盛自己选择呢？或许，他对夜战有心得呢？” 　　南京会战中，谷寿夫曾经纵容手下在苏州、无锡一带大肆杀戮，乃至于日本人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其内阁只能在会战结束后将其召回国内。而在东京，他因为经常和板垣征四郎等人接触，在后者的帮助下，得以东山再起，再次回到中国接管第6师团。 　　横山宗盛正是第十一航空兵团的司令官。松井石根听了谷寿夫的建议，遂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横山宗盛发去电报征询第十一航空兵团即时出战的可能性。 　　是时，横山宗盛正在和第十一航空兵团的一帮军官们聚在一起欢饮，兴致正高。值班的通讯参谋拿着松井石根的电报进来，他借着酒兴道：“松井阁下此时来电，不会是提前恭祝我等新年快乐吧！念！” 　　通讯参谋大声念出电报内容，刚刚念完，在座的几个飞行独立大队的大队长便有人站起来对横山说道：“松井阁下太小看我们了，夜袭有什么难的？阁下，我们饭也吃了，酒也喝了，这就驾机升空去给支那人一个教训！” 　　横山宗盛却比较谨慎，说道：“我部从来没有夜战的经验，夜晚可见度太差，这里距离前线可还有三百多公里的距离呢，却如何保证飞行方向的准确呢？” 　　“阁下，我有办法。只要让沿途各城镇点燃篝火就是了！到了前线，让地面部队多朝支那阵地发射照明弹，如此当可保无虞！” 　　其他人皆拍手称好，皆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 　　横山宗盛见状要过电报细细的看了一回，又和几个斗志昂扬的大队长商量了一番细节，遂决定派遣两个独立轰炸机大队和一个战斗机大队参战。 第1469章 空袭石门军港 　　学二十八旅此刻驻守观美镇最前线的乃是范能的401团。范能是刘雨卿的老部下，南京会战的时候，他只是一个连长。光华门一战中，二十六师损失惨重，该部归建学兵军以后，在军官储备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范能被越级提升，等于连升四级，直接被升为401团的团长。 　　401团后面是汪海的402团，而在距离第六道战壕大约两公里的名叫哇山坳的一个地方，学三十旅的407坦克团隐藏在这里，三个营依次预热着机器，做好了随时增援前线的准备。 　　之前的炮击让401团和402团损失了两百余人，这让范能和汪海两个川伢子都憋了一口气。炮战结束，范能正喊下话去，让各连做好战斗准备，然而，对面本来蠢蠢欲动的日军却忽然没有了动静。 　　“格老子的，龟儿子搞啥子？”他对身边的4连连长庄一锅说道。 　　庄一锅想了想建议：“打一发照明弹瞧瞧看吧？” 　　“不，再等等看！” 　　这一等，居然就是一个小时。而范能正在奇怪小鬼子会不会放弃这次进攻的时候，旁边的通讯员忽然低声说道：“是！”然后将话麦递给他，说道：“团座，旅座的电话。” 　　范能还用不习惯话麦，笨手笨脚的接过来放到腮边，轻声道：“旅座！” 　　对面正是付相辅，他说道：“小范，刚刚接到师座的电话，小鬼子有战机出动了，你们注意防空！” 　　日军避开文成还有景宁不打，固然避免了和游击纵队的纠缠，同时却也为自身埋下了一个隐患。学兵军主力部队的侦察兵们以这两地为跳板，在华南方面军南线和北线部队四周布下密集的情报监视网，日军但凡有什么大的动作，便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第十一航空兵团的三个大队战机才刚刚飞临乐清市，附近潜伏的学兵军侦察兵便侦察到了，他们随即发电给蒋光鼐的学四军总指挥部。蒋光鼐再电话通知刘雨卿，刘雨卿便能立刻给予前线部队提醒。 　　挂了电话，范能先传达命令，让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然后抬头看天，说道：“这黑咕隆咚的，小鬼子居然敢出动战机，就不怕撞到自己人？” 　　庄一锅有些担心，说道：“鬼子有战机助阵，这仗不好打啊！” 　　范能不以为然：“放心吧，炸不到我们头上。如果我估计得不错，小鬼子的大铁鸟应该是奔着乔春山的坦克去的。” 　　庄一锅想想有理，而他正要说什么，忽然前方一千米开外的天空有红绿两道光迹腾空而起，随即，“啪啪”两声炸开变成了一红一绿两个信号光球。他立刻改口道：“鬼子要进攻了！” 　　范能不自禁的腰身一正，吼道：“来得好！”然后再吼：“兄弟们，都给老子听好了，听我的命令再开火。负责照明的，听我喊数一，立刻发射照明弹！” 　　“要得！” 　　“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 　　延迟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十点一刻左右，日军终于发动了进攻。 　　斯时，台北的枫林军港以及石门军港正在学兵军空中堡垒的密集轰炸中颤抖着。在耿长空和左安兆的指挥下，总共四十五架空中堡垒分成两批，一批直奔枫林军港，一批飞往石门军港。这两地的军港因为刚刚送走龙骧航母舰队和凤翔航母舰队，码头上的照明还没来得及熄灭，所以毫无例外的遭到了锁定，随即各自遭到两三百吨炸弹的密集轰炸，码头也好、栈桥也罢，以及没来得及撤离的工作人员，悉数在轰炸中变成了废墟还有人肉渣滓。 　　山本五十六亲自坐镇“凤翔号”航母，他这边率凤翔号航母才刚刚和苍龙航母舰队以及龙骧航母舰队完成三角布阵，却发现二十几公里外的石门军港方向的夜空忽然变得通红，然后有隐隐的爆炸声传来，老鬼子摇摇头叹息一声，对身边的一干军官说道：“中国人变聪明了！很好，这才配做我山本五十六的对手！欧阳云啊，就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吧！” 　　联合舰队以及日本海军连遭学兵军的重挫，乃至于位于长崎的大本营都遭到了学兵军特工的进攻，对于山本五十六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不过，因为米内光政当上了内阁首相，而且大本营终于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开始重视学兵军，小泉敏一郎提倡的一些军事改革也得到了顺利推行，让老鬼子看到了帝国崛起的希望，越挫越勇之下，他现在对于一些片面战役上的得失，反而看得开了。 　　这种状态下的山本五十六，变得越发的可怕了。 　　“诸君，看到没有，中国人的高空远程轰炸机正在轰炸我们位于台北的两个军港，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仅仅是战机技术，我们已经被中国人超过了！”看着那片被爆炸点亮的天空，山本五十六朗声说道：“不过没有关系，很快，我们就会赶超上去的！中国积弱已久，虽然因为学兵军这支奇葩的存在，科技水平和工业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是其整体水平与我国相比还有极大的差距——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呢？坚强！奋斗！创新！诸君，好好向山田大佐学习，今晚的试验性夜袭战很成功！很漂亮！” 　　“哈依！” 　　“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呢？”站在他身后的有马正文问道。 　　这一次出战，有马正文以少将职衔被任命为“凤翔号”航空母舰的舰长，现在乃是山本身边除了小泉敏一郎之外的大红人。 　　“返回石门军港！” 　　“啊！” 　　“是石门军港的锚地！明天是中国的农历新年，进攻必须继续！” 　　“明白了！”有马正文传递命令去了。 　　枫林军港熊熊燃烧的大火上空，左安兆一声令下，他这一集群的二十二架空中堡垒先后调头，随即朝南平房乡飞了回去。而此时，负责轰炸石门军港的耿长空集群在其指挥下，飞离石门军港，却朝西南方向飞了过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在距离1940年农历新年将来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耿长空决定也给日本人放点烟花贺岁。他特地留下三架空中堡垒没有投入石门军港的轰炸，现在，正是给日本人惊喜的时刻。 　　因为台湾兵团的存在，学兵军对于台湾岛的地形了若指掌——确定没有敌机跟踪，三架空中堡垒忽然开始俯冲，向台北县南边的军营俯扑而去，几分钟以后，三四百颗重磅炸弹尖啸着砸了下去，几十秒之内，就将下边的日军军营变成了一片燃烧的火海。 第1470章 鼓噪 　　日军阵地上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这才破空而起，407团的团长常志林便在步话机里一声令下：“二营，出击！” 　　二营营长张碌紧跟着吼道：“兄弟们，走喽！”右手朝旁边的驾驶员右肩上一拍，后者一踩刹车，熟练的挂档，然后再一踩油门，发动机引擎随即嘶鸣起来，然后“呜”的一声便窜了出去。前大灯打开了，两道光柱洒出去，瞬间将前方道路照得通亮。 　　前线，401团的学兵们纷纷的将枪搁在了战壕边上，有人又从腰间或者旁边的弹药箱里将手榴弹或者反坦克手雷放在手边，短短十几秒钟，所有人便做好了战斗准备，一个个竖起耳朵睁大了眼睛，就等着战斗命令的下达了。 　　战壕临近丘陵的两边各有一个地堡，每座地堡上皆有三个射击孔，此时，地堡里的学兵正在奋力的将一只五千瓦的探照连灯带支架挪移到最左边的射击孔那里。而另外两个射击孔的钢铁挡板撤去以后，两门安装有导轨的速射机关炮被朝前一推，弹链一挂，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两颗信号弹方开始坠落，三颗照明弹便相继升上了天空。然后，本来低鸣着的引擎声一下子变得炽烈起来。三分钟过后，“通通”声响起，日军的迫击炮开始发炮了。 　　谷寿夫在接到松井石根的电话，获悉第十一航空兵团铁定会参战以后，老鬼子便将指挥部前移，和大谷雄兵的指挥部放在了一起。谷寿夫是老资格中将，大谷雄兵不过一新晋少将，两人的指挥部一合并，具体的指挥作战自然唯谷寿夫马首是瞻了。从大谷手中直接取得了独立战车旅团的指挥权，谷寿夫立刻对之前的作战计划进行了修改，然后对大谷雄兵说道：“新年攻势是送给天皇陛下的礼物，所以这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与其分散兵力，分批次投入战斗，不若来个一波流。战车第42联队也加入进攻吧，步兵第47联队也一同投入进攻！” 　　大谷雄兵犹豫道：“阁下，是不是向司令官请示一下！” 　　谷寿夫一口回绝：“没这个必要，我是前线指挥官，我会承担全部责任的！” 　　大谷雄兵眉头微皱，心说自己才是前线指挥官，抬头见谷寿夫一脸冷峻的看着他，知道这个时候和他闹僵不利于战事，遂住口算是默认。 　　战车第42联队和步兵第47联队立即加入进攻队伍，这下子，日军的进攻兵力一下子膨胀到了一万四千余人。 　　战斗打响了，源源不绝的日军加入战场，这让位于苍南县西门不远处的第6师团和战车独立旅团的参谋军官们一个个看得目眩神迷的同时，又不禁暗暗揪心——学兵军要是在这个时候发动炮击的话，那得死多少人啊？他们担心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第十一航空兵团的战机的引擎声便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谷寿夫这个狂人站在一个草堆上，拿着扩音器对路过面前的鬼子们大声呼喊着：“……你们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二十分钟如果不能突破支那人的防线占领一两道战壕的话，那么就都吃屎去吧……第十一航空兵团会帮助你们摧毁支那人的坦克和炮兵，大胆的进攻吧！突破就是胜利！不，只有突破才有活路……为了天皇陛下！” 　　每道战壕上边皆有桁架桥方便己方战车部队的通行，407团先是二营率先冲上前线，随即便是一营和二营。鬼子的重炮已经被完全摧毁了，又有401团和402团提供掩护，现在407团的“山魈”还有“扬子鳄”那就是无敌的。常志林的指挥车随着三营最后一批出现在前线，他的双眼刚刚适应这里的环境，耳麦里忽然响起旅长余政易的声音：“常志林，日军有敌机助战，注意防空！” 　　常志林吃了一惊，他回应知道，将这个消息在全团传达开去，然后让机枪手下来，自己坐上了炮塔。战场上，照明弹此起彼伏的升起，将几百米范围内照得亮如白昼，眼见目力所能及的几百米开外还没有出现鬼子，而己方阵地上已经爆炸声响成一片，他重重的吐出口浊气，暗暗想道：“几次会操中，我们团都是名列最末，这一次，可要用实打实的战绩给那些看不起我们川兵的家伙好好瞧瞧！” 　　福鼎的学十师的指挥部内，刘雨卿接二连三的接到前线侦察兵传回的各种情报，脸色变幻得厉害，命令也接二连三的发了出去。 　　福州的学四军临时指挥部内，蒋光鼐接到刘雨卿的电话，被告知日军规模空前，茫茫不知几何，而且还有空军助战，他意识到日本人这一次攻势非同以往，先打电话给王海，让他立刻起飞战机拦截日机，然后又让人将福州地区的几个自卫队的大队长找来，决定立刻征用这几个自卫队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前线。最后，他打电话给特炮二旅的旅长万兵，让他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投入战场。 　　观美镇前线，战斗终于打响了。首先交战的自然是双方的战车部队。 　　当日军的战车第41联队一大队居前的99式坦克刚刚开进距离学兵军第一道战壕千米范围内，常志林根据山上的侦察兵提供的情报，率先开火了。 　　他们这边一开火，日军那边立刻开始了还击。交战双方坦克炮手完全是凭感觉在战斗，而有所不同的是，因为日军阵列实在是太密集了，所以407团的坦克炮手只要能够保证方向不偏，预设射程不是太小，那么每一炮过去便一定能够击中目标。 　　范能贴着战壕边沿趴着，拿起望眼镜朝对面看过去，但见每一个火球腾起，火焰的中心段必然有鬼子飞起，观察了分把钟以后，他手痒痒了，心说：格老子的，常志林这娃这回赚大发了啊！这哪是战斗，分明就是屠杀嘛！然后他又奇怪了，暗忖：麻春龟儿子呢？这娃啷个不开炮嗦？多好的机会啊！ 　　在范能、付相辅乃至刘雨卿看来，日本人的战术够疯狂够愚蠢的，这种人海战术在对方有重火力武器的情况下，那和自杀毫无区别啊。范能和付相辅不解归不解，该出手时绝对不会含糊，刘雨卿则隐隐有些担心。日本人不是傻子，他们这么做一定有原因的，那么，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呢？ 第1471章 机枪连 　　谷寿夫究竟想干什么呢？ 　　答案绝对只有他知道，这个秉承战场之外对占领国平民施暴乃是提升士气之必须手段的侩子手，同样认为，己方部队的大规模伤亡会激发部队的戾气，如果引导得当，则能够让士兵变成杀戮机器而一往无前。 　　不为人知的一件事情，战前，他曾经和几个心腹说道：“只要能够攻下福鼎，就是战没一个师团也是值得的。” 　　福鼎乃是福建的东南门户，福鼎一失，福建东南沿海便再无险可守。日军藉此以突破口的话，必然可以长驱直入，甚至就能一路向前直奔杀广州。 　　如潮的士兵簇拥着一辆又一辆的战车滚滚西去，谷寿夫下来草堆，对身边的几个心腹说道：“这诱惑够大了吧！足以让支那人将潜藏的兵装都拿出来了吧？！” 　　几个心腹唯唯，无人敢应。 　　一万四千余官兵哪，居然被当作了诱饵，这种事谁能做得出来，只怕想都不敢想吧？！ 　　观美镇前线，第十一航空兵团的一个轰炸机大队在战场上空徘徊了十几分钟以后，终于认清了敌我双方阵营，随即开始俯冲投弹了。 　　清一色的重磅炸弹，每一枚炸弹爆炸开来，观美镇前线阵地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即使是“山魈”重型坦克，也经不住这种程度的爆炸。别说被直接丢中了，只要在爆炸三米范围内，即使坦克无损，里面的学兵也会承受不住剧烈的震动，先后有十几个学兵居然就这样被活生生给震死了。 　　十二架敌机俯冲掠过战场，其中有两架还没来得及投弹就一头撞到了战场两边凸起的低山山峰上。一架爆炸过后翻滚下来跌进了日军进攻集群，装载的炸弹发生殉爆，将跌点附近的百余鬼子悉数给炸死了。又有一架俯冲过头，然后掷弹手又没能控制得住身体的惯性，在日军阵列上空投弹，炸死炸伤鬼子三百余人。 　　爆炸声惊天动地，躲在防空洞和防炮洞里就是被震晕的命，范能和汪海见状干脆下令全军出击，两个团的学兵通过交通壕集中在第一道战壕里，也不管呼啸而来的炮弹和尖啸着落下的炸弹，只是拼命的朝鬼子射击。与此同时，两侧的堡垒探照灯打开，四门速射机关炮在两盏探照灯的指引下朝日军轰击着。日军在这波日机的助战下，一度突进到距离第一道战壕不足五十米的距离。然而，随着那九架战机完成投弹，在又摔落一架以后爬高飞离战场，其进攻势头便被遏制住了，然后一退再退，一直被打退到三百米开外相对安全的地带。 　　空袭过后，407团八十五辆坦克被摧毁了三十九辆，另外有四辆坦克因为乘员牺牲殆尽失去了战斗能力。三十九辆被击毁的坦克中，有十几辆是被趁势突近来的日军99式坦克击毁的。日军东京大本营为这一次战事准备良久，除了一直在打长沙战役的第11军，第5军和在华南方面军的坦克都换用了从德国进口的空心装药破甲弹。这种破甲弹靠的是空心装药技术产生的金属射流破甲，对出膛初速以及射距要求都不高，正适合日军使用。 　　范能团的损失，犹在407团之上，该团在炮战的时候就损失了一百余人，现在处于日机轰炸范围内，被直接炸死的就有三百余人，后来和日军展开激战，又损失了两百余人，编制已经残了。 　　战斗刚刚出现停顿，付相辅便命令401团撤下去。只是，范能刚刚传达开这个命令，日军又开始进攻了。 　　刚才耗时不过十分钟的战斗，日军损失了一个半坦克大队，装甲大队也损失了好几辆装甲车，至于步兵，损失更在两千人以上。这种消耗程度，饶是第6师团的鬼子悍不畏死，却也不禁为之胆寒。步兵第13联队的联队长坪岛文雄大佐和战车第41联队的联队长远藤太郎大佐正在商量要如何调整进攻序列才能保持火力输出密度，好在第二轮进攻中一举形成突破，谷寿夫坐着装甲车开到了。如雪的车灯灯光下，他跳下车走到坪岛面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扇得后者直接摔倒在几个尉官的怀抱中。谷寿夫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对车里喊道：“今村胜次少将，这里交给你了！一口气攻上去，明白没有？！” 　　今村胜次立正，鞠躬，大声应：“哈依！” 　　谷寿夫：“天皇陛下的勇士们！英勇的皇军士兵们！我会在后面看着你们！一往无前！一鼓作气！这就是我对你们的要求！明白？！” 　　“哈依！” 　　前后不过相隔三分钟，日军便再次发动了进攻。范能见状，立刻取消撤退命令，然后打电话给付相辅：“旅座！小鬼子又开始进攻了！我们还是留下来吧！” 　　站在一座小山上的付相辅已经看到了，他虽然有心帮401团保留一点种子，但是却也只能狠心让他们继续留在阵地上。 　　警卫二师驻防前沿阵地的是戴饶的警卫四旅。福建警卫部队是蒋光鼐一手组建的，虽然目前还不属于学兵军正式编制，但是其战斗力比之正规学兵军却不遑多让。而且，因为全部由本地福建人组成，这一仗又是为了保卫福建，所以该师的军心士气犹要胜过学十师。 　　戴饶手下一共三个团零一个营又一个连的兵力，其中他亲自带着一个团并一个机枪连守左翼丘陵地带。他眼见日军再次发动进攻，而己方前沿阵地兵力已显不足，当下毫不犹豫的让机枪连下去支援。他将机枪连连长张正喜叫到面前面授机宜：你们躲到前面的山上去，自己判断情况加入战场…… 　　机枪连名为连，其实只有六十余人，不过却有三十余挺ZB-26型轻机枪。戴饶原来在二十九路军干过，对于捷克产的ZB-26轻机枪情有独钟。而在他的训练下，机枪连的福建小伙子一个个枪法精湛不说，其它各项作战技能也很娴熟，士兵们身上，已经隐隐的透露出狼牙这种特种兵的韵味。 　　机枪连练成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投入战场，戴饶既希望他们能够大放异彩，又担心他们损失过大难以承受，这才一再的关照。 　　张正喜频频点头，末了对戴饶说道：“旅座，请放心吧！我们会给咱们福建人长脸的！” 　　“去吧！” 　　“是！” 第1472章 危机 　　关于日本这个国家和大和这个民族，从来就不乏学者予以研究。而几乎得到公认的是，如果楞要用一种动物来做比喻的话，那日本人就是属狼狗的。对于弱者，他会凸显其祖先的本性，凶残而不畏死，甚至以死为荣；对于强者，则会狗一样的摇着尾巴趴在地上抬头仰望，任你辱骂欺凌，只以为荣绝不以为耻，甚至会表现得更加的恭卑谦逊。 　　正是因为这一民族特性，所以那万余鬼子虽然胆气已寒，双腿已经发软，但是当今村胜次亲自加入冲锋队列以后，在一帮中低级军官的鼓动下，他们依旧能够提起勇气加入这场送死的盛宴。 　　空战首先开始了。王海等人架机赶到战场以后，在照明弹的帮助下居高临下将地面战场的形式尽收眼底。王海立刻就沉不住气了。日军还有两个大队的战机在战场上空徘徊，这帮鬼子航空兵的任务是找到并且摧毁学兵军的炮兵。以雷达为引导，王海一声令下，三十一架白鳍豚排成长蛇阵就向敌机机群扑了过去。 　　夜战不同于白日作战，三十一架白鳍豚只有王海的这一架安装有雷达而已。便是有雷达，因为并没有相应的瞄准装置，所以真要发生空战的话，他依旧得凭感觉找到目标敌机并开火。排成长蛇阵，是为了避免出现误伤。王海按照起飞顺序将其它三十架白鳍豚的位置记得牢牢的，然后再一一调配——说起来有些啰嗦，简单点说，这是王海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夜战战术了——飞临战场以后，先根据感觉打出曳光弹，然后再根据曳光弹捕捉到的敌机集中几架战机同时开火。这既可以避免误伤，同时还能最大限度的杀伤敌机并防止敌机撞向自己。 　　而饶是如此，交战不过短短五分钟，依旧有两架白鳍豚和日机发生碰撞，然后凌空爆炸，变成两大团燃烧的火球四下飞洒。 　　空战开始不久，地面上的战斗再次打响了。 　　本来因为观美镇阵地特殊的地形，学兵军是无惧日本人的兵力优势的。奈何日本人有战车，而这些战车虽然不敌“山魈”和“扬子鳄”，其被摧毁以后却能为后面的鬼子兵提供遮掩，所以开战不过五分钟，日军便推进到了距离第一道战壕不过五十余米的距离，而且开始拥有了以被摧毁的战车形成的防御工事。 　　拥有了防御阵地，日军步兵便能够肆无忌惮的和401团、402团的学兵展开对射。这让范能还有汪海立刻就感觉到了压力。 　　后方，刘雨卿感觉到了不对，立刻将学二十九旅调了上来，同时呼叫付相辅，让他一定要坚持住，炮团将在一刻钟以后投入战斗。与此同时，张正喜率领的警卫四旅机枪连从左侧山岭上滑了下来，他们在左翼地堡两门机关炮的掩护下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日军的右翼，二十余挺轻机枪同时开火，立刻将右翼日军放倒了一大片，清理出了一块凹地。 　　而正因为他们这支奇兵的加入，日军的阵形开始从长方形变成了矩形，401团河402团得以集中兵力死守右手阵地，一下子将小鬼子的攻势遏制住了。 　　“轰隆隆！”忽然，观美前线阵地左侧的丘陵上响起了爆炸声，却是日军分散出去想要从丘陵上形成突破的鬼子想要突入到机枪连的后部去，结果却踩中了地雷。地雷也是学兵军的一大杀手锏，不是因为学兵军的地雷有多厉害，而是胜在数量多，而且布雷手段诡异。日军各有两个大队的鬼子左右两侧丘陵发动进攻，本来是被谷寿夫还有今村胜次视作奇兵的，不过现在看来，这所谓的奇兵之策是行不通了。 　　谷寿夫在后面看到了这一幕，老鬼子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对身边的传令兵说：“既然支那人布设了地雷，那就全部从正面进攻吧！” 　　刘雨卿和蒋光鼐选择观美镇为前沿阵地，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这里的丘陵比较险峻不易攀登。谷寿夫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就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这也是他为什么奇兵受阻却不以为意的原因。 　　“轰隆隆——”忽然，阵地上空又有一团火球炸开，爆炸声离得太近，谷寿夫本能的抬头去看，头才抬起就被几个手下给扑倒在了地上。 　　又一架敌机被击中凌空爆炸，而且直接朝谷寿夫站立的地方就砸了下来。飞机残骸被火焰挟裹着砸下来，将距离谷寿夫大约五六米的几个鬼子砸成了火人。而趴在他身上的那几个也遭了鱼池之殃，死了一个，伤了两个。 　　老鬼子被手下从地上搀扶起来驾到其坐车旁边，抬头望向天空，脸色终于出现了变化。他喃喃说道：“炮兵，一定要摧毁支那人的炮兵哪！” 　　第一道战壕的左边，随着一个鬼子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扑向了安置探照灯的射击孔并且成功的引爆，地堡里机关炮射手还有后边的装弹手悉数被手榴弹弹片杀死，两门机关炮登时全部停止了射击。 　　而趁着守军这一最重要的重火力发生哑火，一大群鬼子嚎叫着从七八辆被炸成废铁的坦克和战车后面冲出来，气势汹汹的扑向了第一道战壕。 　　范能左肩中了一枪，此时一直趴在战壕边上用右手扣动着一支去病式通用机枪的扳机，见状，他大声喊道：“手榴弹！”然后用胸脯顶着枪托，身体左右摇晃起来，好让机枪火力能够呈扇形输出。 　　之前有机关炮在，小鬼子即使有人数优势，却根本冲不上前。日军有试探过想要用人数优势抵消机关炮的火力优势，不过连续三次，在每一次都付出上百人阵亡的代价以后，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了。现在没有了机关炮的压制，其人数优势一下子成了决定胜负的因素，黑压压的鬼子冲上来，纵然学兵们竭尽所能的增加火力输出，不过却依旧不能阻止日军人潮的持续推进。照明弹的镁光下，十几米开外的鬼子狰狞的嘴脸清晰可见，范能也好，汪海也罢，心不禁都揪紧了。而在战壕里面，一些负重伤的学兵支耳听着鬼子的嚎叫声越来越近，都握紧了胸口的手榴弹，脸上的痛苦之色反而变得淡了—— 第1473章 修罗地狱 　　警卫四旅驻守右边山崖的是11团和12团，总指挥是参谋长丁壬合。丁壬合无时无刻的不关注着战场上的势态，当日军蜂拥向右翼的时候，他觉出不妙，便下令11团先增援上去。此时，让他感到十分丢脸以及愤怒的一幕出现了。11团的团长云济生才将他的命令传达下去，该团居然就出现了逃兵。三十几个学兵忽然从前进的人潮中奔出，随即就向福鼎市方向奔去。 　　学兵军自成立始，和小鬼子大大小小打了不下百仗，其中固然是胜多败少，却也出现过整个连甚至整个团全军尽墨的情况。然而，不管是正规部队还是地方武装性质的自卫队，却从来没有出现过逃兵。而这，也是欧阳云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刚看到这一幕，丁壬合根本没往逃兵这块想，他正拿起话麦想要向云济生文明情况，却发现11团的队列乱了。 　　“王二麻子，你们干什么？”“快回来！”“马勒戈壁，你们丢我们福建人的脸哪！”……说什么的都有，而丁壬合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逃兵”两字霹雳一般从天而降，打得他整个人僵在那里最少持续了三秒钟。 　　“参谋长，有人当了逃兵！”他的警卫排排长在他耳边大声喊道。 　　他回过神来，面色登时变得阴沉似铁。云济生作为11团的团长，手腕还是有的，他让其他人原地待命，自己带着几个军官还有侦察排追向了那一群逃兵。 　　丁壬合心中又是心痛又是愤慨，他看看前线，眼见日军的攻势一波强过一波，将话麦放到嘴边吼道：“云济生，别追了，直接执行纪律！” 　　“参谋长！” 　　“别磨叽，没时间了！” 　　“是！” 　　学兵军对于逃兵的处罚十分严厉，非战时直接扭送军事法庭，剥夺军籍的同时量刑判处监禁；而战时，则直接射杀！这也是云济生会“磨叽”的原因。毕竟是自己的手下，其中还有几个人和自己乡里乡亲的。他痛苦的站定，一挥手，喝道：“杀了！” 　　“团座！”他的一干手下都惊呆了。 　　“妈的，没听清吗？开枪！” 　　枪声响起了，先是一枪，然后是成排的枪声…… 　　处决逃兵耽搁了一刻钟左右。斯时，右翼的地堡出现了火力断档，等丁壬合率11团和12团的7营进入第三道战壕，日军已经冲到了距离第一道战壕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六道战壕，每道之间相隔五十米，第一道战壕的第三道战壕的距离不过一百米。丁壬合和手下学兵的心情，因为刚才处决自己人的事情，沉痛而抑郁，正需要发泄。他眼见此时再冲上去已经无法阻止日军冲入第一道战壕了，当机立断，让手下就势占据第三道战壕，挥手喊道：“散开！打！” 　　日本人的坦克虽然换装使用了德国进口的空心装药破甲弹，不过因为是第一次使用，所以无论是谷寿夫还是大谷雄兵，对于他们的战车部队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世事无常莫过如此，被日本人当做炮灰的战车部队，偏偏超常发挥，虽然没能在这一轮进攻中发挥决定性的作用，不过却完全将常志林的坦克团给压制住了。 　　日军的进攻方向移向右翼以后，常志林团在左翼的三辆“山魈”和五辆“扬子鳄”在和日军的对射中先后被摧毁了四辆，虽然他们也将日军的战车部队挡在距离第一道战壕三十米以外，不过接下来却出现了让常志林始料未及的一幕——四辆坦克相继开了几炮，对日军的形成一定遏制以后，炮弹却没了。 　　“团座！我们没炮弹了！” 　　“我们也没有了！” 　　“团座！怎么办？” 　　……兄弟们的喊声传入常志林耳中，让他悚然惊动，心中不禁一片冰凉。眼看着密密麻麻的鬼子距离第一道战壕越来越近，而鬼子被击毁的战车就好像巨石一样在鬼子人流中巍然不动，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他吼道：“李志国，大兄弟们冲过去！碾压！碾压！” 　　李志国是二营的营长，他呼应一声“好”，然后却被又一个难题难住了——因为第一道战壕上面并没有架设桁架桥，他们如何冲过去呢？ 　　常志林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步话机朝李志国吼道：“李志国，你填进去！”李志国会意，他跳下坦克，朝面前战壕里的学兵喊道：“兄弟们，让一让！”将挡在自己指挥车前面的学兵赶开，挥手指挥驾驶员将坦克填进战壕里去。“快——”他挥舞着手臂喊道，喊声未毕，只觉得右边身子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整个人剧烈的抖动几下，轰然倒了下去。 　　鬼子人数太多了，纵然在学兵的射击下，几乎每秒钟都有十几个人倒地，可是更多的人涌上来，他们一旦发现前面出现空挡便会扣动扳机。几乎每一秒钟都有几十支三八大盖在开火，常志国一下坦克立刻成了众鬼子的射击目标。 　　天上战机呼啸来去，地上爆炸声枪声不绝于耳，嘈杂的声响让他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大大降低。毫无征兆的，他被五六颗子弹击中，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血泊中。“营座！”他的指挥车的驾驶员看到这一幕，悲号一声左脚松开刹车右脚狠狠踩下油门，“轰”的一声，那辆“山魈”排烟管处冒出一阵黑烟，猛然冲出随即一头栽进了战壕里。 　　常志林没看见李志国倒地，他一边催促座机驾驶员朝右翼驶过去，一边在步话机里大声吼道：“速度！冲过去！快！” 　　此时的观美前线，用绞肉机来形容是最为贴切的，交战双方每时每刻都有人倒地，而略有不同的是，小鬼子一倒一大片，而学兵们则都是猛然栽倒或者趴在了自己枪支上。常志林的吼声未绝，左翼剩下的一辆“山魈”两辆“扬子鳄”咆哮着向李志国用生命换来的坦克桥驶去，然后一辆“扬子鳄”一马当先的驰了过去。 　　已经有几十个鬼子跳进了战壕里和学兵们展开了厮杀——枪声变得更加的凌乱；刺刀在镁光的映照下闪着寒光。忽然“轰”的一声，一朵蘑菇云在战壕里升起，几个刚刚跳进战壕里的鬼子被气浪掀飞出来——却是一个学兵重伤员拉响了胸前的光荣弹，为自己年轻的生命画上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张正喜的机枪连火力实在是太猛了，加上有两门机关炮还有战壕里的学兵为他们提供掩护，日军的人数优势便始终无法转变不成火力优势。十几挺机枪始终有一半保持着火力输出，居前的鬼子一死再死，渐渐的反被张正喜他们驱逐出了以被毁战车组成的防线，彻底的失去了继续冲击左翼的机会。 　　左翼防守火力猛然增强，小鬼子不敢撄其锋，只能顺着人流朝右翼簇拥过去。 　　战至此时，无论是进攻的一方亦或是防守的一方，士兵们或多或少都变得嗜血起来。最先冲过去的编号为423的“扬子鳄”的车长名叫丘山振，他对驾驶员王一笑使劲吼道：“左转弯，加速，碾死他们！” 　　王一笑紧紧咬着牙关，油门踩到底，双手搬动方向杆，控制坦克向左急转——“扬子鳄”作为中型坦克，全重在二十八吨左右，这一加速转弯，立刻将挡在前面的一拨鬼子悉数推搡倒地，然后车头顶着几个鬼子，石磙碾子一样从倒地的鬼子身上碾压了过去。 　　传说中的地狱里面便有石磙子碾压这一道极刑，而现在，这一道极刑出现在了人间——“咯吱咯吱”的骨裂声响了起来，被碾压到的鬼子无不放声惨嚎。被碾压到紧要部位甚至是脑袋被碾碎的惨嚎一两声便失去了知觉。而被碾断了手脚的则持续高分贝的惨嚎着，其嚎叫声之惨烈，就好像修罗地狱里正在承受极刑的厉鬼一般，让目睹此景的鬼子无不为之心脏收缩、胃酸上涌。 　　423过后，是编号409的一辆“山魈”。“山魈”全重在39吨左右，配备的又是最新型的大马力柴油机。该车驾驶员苗红云驾驶它冲过战壕以后极有默契的向右急转，登时又在鬼子人群中趟开了一条血路。被409碾压过去的鬼子更惨，基本上是骨肉粉碎。有一个鬼子被从大腿根部碾压过去，偏偏上半身安然无恙，这个鬼子先是疼晕过去，后被其他鬼子的惨嚎声惊醒。感觉到下半身传来火烧火燎般的疼痛，他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惨状，立刻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他的叫声格外的刺耳，简直如同鬼魅一样，这对后面的鬼子的心志影响极大，不少鬼子因此心生怯意，两条腿发软，却是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炸掉它！”有鬼子军官意识到了这三辆坦克的危害，想组织人手炸掉。在他的提醒下，有大脑充血的鬼子不管不顾的拉响手榴弹就朝距离最近的坦克扑过去，最终的结果却是帮目标坦克清理掉了趴在上面的同伴。 　　三辆坦克左冲右突，专往鬼子多的地方冲，让人牙酸的骨碎声不绝于耳的响起，再配以成十上百的鬼子伤兵的惨嚎，看到这一幕的鬼子无不胆寒，纷纷往后退去。然而，他们后边是大几千的鬼子兵持续不断的挤压上来，他们想躲想避，结果却是撞上人墙又被推了回去。 　　忽然，一个鬼子抱着一捆手榴弹冲向了423，然后居然直接朝423的地盘下面扑了过去。“轰隆隆”的一声巨响过后，423连同周边的几十个鬼子一起被炸飞了。 　　“吆西！”有鬼子大声叫好。而下一刻，他们中得不少人竖起耳朵抬头看向右前方，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第1474章 不死的山魈 　　消失了一个半小时以后，学兵军的炮兵终于再次回到了战场。而它们一旦发威，观美镇便真正的变成修罗地狱了——日本人的修罗地狱！ 　　三个炮团，李海团首先开火。炮兵作为步兵支援火力使用，为了避免出现炸到自己人的乌龙事件发生，射程便不可能太远。李海团不具备自行能力，虽然也有转移，但是却没有转移多远。考虑到该团距离战场较远，刘雨卿遂让他们首先开火炮击距离双方交战前线较远的苍南县西门外日军聚集阵地。 　　之前双方炮战的时候，鬼子们已经见识过了学兵军火炮的威力。因此，当耳际忽然响起炮弹的尖利破空声时，他们才会表现得如此的慌张。 　　几十个火球呼啸着转眼即逝，从鬼子大部队头顶掠过，然后在他们后面炸开了。 　　是时，因为被己方坠毁战机爆炸波及而狼狈不堪的谷寿夫刚刚整理好军容，正在继续督阵，炮弹袭来，他立刻又被手下们压在了身下，而且下一刻被几个人抬进了苍南城里。 　　谷寿夫继续督阵，其实就是为了等学兵军炮兵再次现身。老鬼子刚被手下太进城里，他便要求上到城墙，对手下们说道：“支那人的炮兵终于出现了，好，现在就看第十一航空兵团的！” 　　“阁下，城墙上太危险了！”一个少佐参谋好心的劝道。 　　谷寿夫不以为然，转身对那个少佐说道：“愚蠢！支那人难道还敢炮击苍南城吗？哼！早就告诫过你们，要想打败学兵军，就必须首先研究透彻欧阳云的为人。你们以为我这段时间调集欧阳云的情报观阅是闲得无聊吗？我为什么让你们把四周村庄的支那人都抓到苍南来，就是为了现在啊！传令下去，只要能够攻取福鼎，那么，苍南还有福鼎里的一切，士兵们都可以任意取用。” 　　“哈依！” 　　“阁下高明！” 　　“阁下，您真是算无遗策啊！” 　　听着手下们的阿谀奉承，谷寿夫面色平静极有大将风范，爆炸声中，他极目远眺望向炮火腾起的地方，淡淡说道：“诸君，你们知道欧阳云的弱点在哪里吗？”伸右手点点自己的心房，他继续说道：“你们看看，支那人的炮兵怕伤到自己人，只敢轰击这里，嘿嘿，如果他们敢将射程再调低——”老鬼子话没说完，忽然发现距离他大约三四公里的地方夜空忽然被染红了，然后数十颗火球腾空而起，他脸色剧变，大骂道：“八格！” 　　李海团之后，403团还有406团紧跟着开炮了。谷寿夫老行伍了，他一发现学兵军在距离战场不足四公里的地方还埋伏了一支炮兵，立刻意识到了这支炮兵将要打击的目标乃是战场前线的部队——老鬼子终于得瑟不起来了！ 　　李海团发射的炮弹从位于前线的鬼子兵们头顶上飞过，惊出这些鬼子一身冷汗的同时，也让他们变得更加的疯狂了。日军军事常识的普及不弱于学兵军，他们根据李海团炮弹的走势立刻判断出此时最安全的地方不是位于后方的苍南城，而是交战第一线，立刻鼓起余勇以更拼命的姿态冲向了第一道战壕。 　　三辆冲过战壕的坦克，已经只剩下苗红云驾驶的那辆“山魈”了。不知道碾死了多少鬼子，此刻，它居然卡在鬼子尸骨堆中转不起弯来了。“班长，开不动了！”苗红云使劲的踩着油门又扳动着方向杆，一边嘶声对车长冯明海说道。 　　冯明海面前的窥视孔已经被鬼子的身体完全挡住了。最少七八个鬼子爬上了山魈，他们居高临下的朝战壕里的学兵射击着，先后已经杀死了五六个学兵。 　　冯明海的心脏激烈的跳动着，忽然，他掏出手枪说道：“走！出去！” 　　机枪手张一水将机枪紧紧抱在怀里，对炮手于太龙说道：“小于，你开顶盖，一打开就让开，我好射击！” 　　于太龙点点头，从炮手座位爬过来。他打开栓销，双手用力将顶盖往上顶，却觉得无比的吃力。他转头对张一水说：“好像有上面压住了！” 　　一缕镁光透进来，冯明海看出了不对，喊道：“上面有鬼子！”抬手朝着那缕缝隙就是一枪。 　　顶盖上面果然趴着一个鬼子，此时，那个鬼子正在大喊：“支那人要出来了，手榴弹呢，谁投一个手榴弹进去！”喊声刚完，他觉得隔膜处一痛，大叫一声头往下一垂就不动了。 　　车里面，冯明海大喊：“推！” 　　于太龙大叫一声，奋力一推，顶盖升起，那个鬼子登时歪向一旁。便在这时，一颗冒着白烟的手榴弹滚了进来，然后是一道人影扑向顶盖。 　　手榴弹正好砸在张一水的身上，他看得分明，惊呼道：“手榴弹！” 　　冯明海却喊：“一水，快，用枪撑住！”说着扑向那颗手榴弹将它捡了起来。 　　张一水反应很快，手里的通用机枪立刻伸了出去，正好在顶盖翻下来时卡在了端口。冯明海站直身子将手榴弹从端口塞了出去，顺手抓住机枪枪管一拖。“嘭”的一声，顶盖盖死了，然后则是“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爆炸了。 　　手榴弹在顶盖上面爆炸开来，将里面的四个学兵震得不轻。苗红云摇了摇脑袋说道：“好险！” 　　张明海喊道：“机会，冲出去！” 　　于太龙被这一声炸震得跌坐在车里，闻言立刻站起来，伸手就将顶盖打开了。 　　刚才那一颗手榴弹将409车身上的鬼子悉数炸飞下车，而其他鬼子正要爬上来，顶盖打开了。呛人的浓烟里，张一水第一个探出头，随即，他手上的通用机枪便怒吼了起来。 　　“先上去！”张明海喊道。 　　于太龙却大叫起来：“张大哥！” 　　鬼子实在是太多了，张一水才探头，最少几十支三八大盖就瞄准过来，几十颗子弹向他射来，他的后脑勺被一颗子弹打穿，整个人登时失去支撑瘫进了车里。 　　顶盖打开，外面的声响清晰的传了进来。冯明海先因为张一水的死正又难过又愤怒，忽然听见尖利的“吁”声刺入耳膜，他一愣，下一刻飞快的探手将顶盖再次关上了。 第1475章 天火 　　谷寿夫之所以定下以人换炮换战车的战术，完全是受山田定义的航空兵夜袭战术启发，认为战机夜晚作战，战斗机受到的影响较大，而轰炸机受到的影响较小，正好能抵消学兵军的空中优势。于是这才悍然决定，要一鼓而下拿下福鼎。 　　他明显高估了第十一航空兵团那些航空兵的实力。 　　夜晚空战，战斗机受到的影响确实比轰炸机要大得多。轰炸机有地面部队发射的照明弹提供指引，在轰炸敌军炮兵的时候也能根据火炮发射炮弹时出现的光亮寻找目标。只是，谁会想到刘雨卿会讲炮兵分成两部分，而且又会让对日军进攻部队威胁不是太大的李海团率先开火呢？ 　　第十一航空兵团应谷寿夫的要求一共出动了两个大队的轰炸机参战，其中一个大队是奔常志林团去的，还有一个大队则是奔三个炮团去的。首先轰炸常志林的轰炸机大队就别说了，滞空徘徊不去等待学兵军炮兵现身的那个大队，先是被王海他们击落了三架，又有一架因为控制不当直接摔落山岭间。还有两架一架和自己的战斗机相撞，临空爆炸后变成了烟花发生解体；一架被自家的战斗机击毁左翼，打着旋儿一头栽上山岭连人带机摔成了碎片。 　　学兵军炮兵还没出现呢，十二架轰炸机就折损了五架，剩下七架的鬼子航空兵便不能保持淡定了。于是，李海团才展开炮击，以为目标出现的鬼子航空兵便加速飞了过去。此过程中，又被王海他们拦截追击击落两架，最后只有五架完成了投弹。而因为燃油所剩不多，投弹必须抓紧时间的缘故，这五架战机只是匆匆投弹，所以轰炸效果实在是差强人意，完全没能如谷寿夫所期待的那样一炸定乾坤。而让谷寿夫彻底绝望的是，那厢轰炸产生的火云才升起，这厢，403团和406团开始发炮了。 　　距离实在是近，而火炮数量却是李海团的两倍，发泡速度更在三倍以上，瞬息之间，几百个火球便呼啸着砸在日军冲锋队列中。一百五十毫米的重磅炮弹哪，别说小鬼子的血肉之躯了，便是“山魈”也承受不住这种炮击哪！不过，幸亏冯明海见机得快，立刻就将顶盖盖上了，而他们距离第一道战壕不过只有大几米的距离，所以，尽管有被炮弹的碎片射到，好在没有炮弹直接砸中409，所以他们极其幸运的逃过了这一劫。 　　一朵又一朵绚丽的火球腾空而起，“轰隆隆”的爆炸声里，爆炸点二三十米范围内的鬼子就好像被塞进了绞肉机一样，完整的一个人进去，出来时便变成了残肢断腿，居于爆炸中心更是被直接撕碎，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了多少。 　　前一刻，谷寿夫还在期待第十一航空兵团的航空兵们能够一举摧毁学兵军的炮兵呢，现在却知道，今夜，他已经没有机会了。“八格”骂完，老鬼子一脸狰狞的下达撤退命令，然后头也不回的下去城墙坐进了自己的指挥车。 　　指挥车外面，第6师团司令部的参谋们乱成了一团，“撤退”的喊声还有脚步声不绝于耳，不过却已经挽救不了前线战场上那万余鬼子的命运了。 　　403团和406团在麻春的统一指挥下，三十余门火炮不停的喷吐着火焰，每发两炮炮口便微微抬高一点，瞬息间，就将观美战场日军进攻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 　　战壕里面，范能本来已经将光荣弹拽在了手心，此时看见源源不绝的火球从战壕上空掠过，须臾，不远处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他憨憨的笑着，喃喃自语：“格老子的，麻春这个龟儿子，他倒会选择时机！” 　　范能这是没有办法欢呼大叫，也没有办法操枪狠射，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的矜持。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周的几个学兵。此时，401团和402团加在一起也不足一个营了，这其中，还包括最少一个排的重伤员。大家本来已经有了战死的觉悟，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战场形势居然会瞬间逆转。 　　“我们的大炮！” 　　“老子，我们的炮兵！” 　　……一个名叫耿三的排长此时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他大吼着：“兄弟们！冲啊！”捅死了面前的一个鬼子，抱着枪就往战壕上爬，那意思是准备发动反攻了。汪海正好在他身边，腹部被捅了一刀的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住他的脚一拉，将他拉趴地上了，然后上去两记大耳刮子，吼道：“你娃找死来？！没听见在打炮？！” 　　两记耳刮子挺沉的，耿三被抽得清醒了不少，这小子还分得清自己人和敌人，抬枪朝右前方一突突打死一个妄图扑进战壕的鬼子，然后对汪海说道：“我听见打炮了啊，打炮不是要反攻的吗？” 　　汪海刚才那两下已经用光了刚刚积蓄起来的一点力气，他躺在一个鬼子兵的身上骂道：“格老子的，老子没力气了！” 　　“哒哒哒。”一阵枪响，汪海的警卫员打死两个也想往战壕里面跳的鬼子，对耿三说道：“耿排长，我们的任务是防守，防守你明白吗？” 　　“哦！”耿三似懂非懂。 　　刘雨卿让403团河406团靠近前线阵地再开炮，为的就是怕误炸自己人。不过误炸还是发生了。张正喜的机枪连太突前了，于是悲剧的一幕发生了。他们一个连将近五十个人，死在鬼子手下的不足十个，结果却被自己人炸死了将近二十个。炸点距离他们太近了，他们本能的想要撤回战壕，结果才站起来就有十几人被弹片射中。而如果不是张正喜反应得快，立刻下令所有人就地卧倒，他们的伤亡还会更大。 　　炮弹向苍南县城一点一点的挪移过去，张正喜爬起来跑到几个被炸倒在地的战友身边，伸手探他们的鼻息又摸他们的心跳，发现他们已经停止呼吸以后，这个铁一样的汉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失声，半晌后哽咽道：“没死在鬼子手上，却被自己人更炸死了！兄弟们怨哪！” 　　戴饶和丁壬合都没有看到这一幕，他们完全被炮火映照出的景象惊呆了。403团河406团加入炮袭以后，阵地上空便没有照明弹升起了。两个人都知道小鬼子人数很多，但是却没想到会多到这个程度。一个火球炸开，别说那被撕成碎片的，单单被气浪抛上天的便不下二三十个。而一大片的火球炸开是什么景象呢？ 　　下人雨。是的，成百上千的鬼子被掀飞，哀嚎惊呼声四起，然后便是“吧嗒吧嗒”的声音。 第1476章 毒气弹 　　学兵军这边没有人知道年三十的福鼎之战中日军究竟出动了多少人马，而刘雨卿之所以会摆出如此恶毒的炮阵则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他对对手谷寿夫的了解，二则是两边山岭上侦察兵的侦察。 　　谷寿夫疯狂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侦察兵们将眼睛揉了又揉也没估清究竟有多少鬼子，于是他们只能持续不断的发回这样的信息：还有活的，活的还很多；保持刚才的角度再来一轮；后面的鬼子又冲上来了，再来一轮…… 　　炮击整整持续了二十七分钟，直到403团和406团都打光了炮弹，直到李海团再也没办法封锁整个战场。 　　刘雨卿最后并没能总结出这一仗具体击毙日军的数字——炮弹密而威力巨大，不知道多少鬼子处于炸点附近又或者遭到反复的轰击，乃至于尸骨无存；而日军向来又有遮掩真相的习惯。而唯一可作为参考的是，日军最后逃出去的只有两千人不到。另，今村胜次这个少将，从此从日军军界消失了。 　　刘雨卿师次日早上赶到战场的，这时，观美前线中方阵地已经打扫干净了，而单单从第一道战壕里抬出去的鬼子尸体就有四百余具。至于倒在战壕前的鬼子，除了那些被三辆坦克反复碾压变成肉泥的，能够被清晰分辨出来的依旧有将近两千余具。 　　三辆坦克，409居然逃过了一劫。当炮战结束，冯明海和于太龙还有苗红云抬着张一水的遗体出现在丁壬合等人面前的时候，众学兵都不禁惊呼“奇迹”。 　　胜利取之不易，学二十八旅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两个步兵团最终只余下一百三十四人，这其中还包括十几个重伤员。军官里面，则只有两个团长一个营长和三个排长活了下来，其中401团的团长范能还负了重伤。 　　戴饶本来对麾下的精兵机枪连遭遇己方炮击还颇有怨言，然得知学二十二旅的伤亡情况后，他带着张正喜等人到第一道战壕里转了一圈，集体敬了记军礼以后，回去以后便下令谁也不许提起此事。 　　上鹰战场。乐平、德兴和玉山前线三地几乎同时开打，日军第101师团，第18师团还有第114师团同时发动了一次突然袭击，学兵军驻守这三地的学十旅、学十三旅和学十五旅顽强狙击，双方激战两个多小时，都出现了巨大的伤亡。 　　上鹰不同于福鼎，福鼎因为有游击根据地缓冲日军的攻势，所以华南方面军虽然攻势凌厉，但是到达福鼎前线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一支疲兵了。 　　上鹰地区呢？由于华南方面军的攻势一直就没有停止过，而景德镇也是日军的一个重要据点，所以学兵军的游击战术一直未能展开。而为了抵御住日军的进攻，确保福建东南一带能够保持住反攻的两个跳板，叶肇率学四军进驻上鹰以后，便改拉锯战为坚守，渐渐的就形成了乐平、德兴还有湖丰这三个防卫据点。 　　三个防卫据点中，因为玉山地势比较平坦，利于大军团作战，理所当然的被当做防御重点。学兵军先后有学三军和学二军常驻于此，经过一年半的建设，渐渐的形成了以湖丰镇镇东的原湖丰小学为指挥中枢，面向玉山县城的坚固防线。该道防线一共有十一道战壕，又有三十余座地堡间杂在战壕之间，防御能力可谓强大。乃至于第114师团一开始只敢发起试探性进攻，还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发动过大规模攻势。 　　十一道战壕，在这几日的轰炸和炮击中，前三道已经完全变成了平地，而战壕前的地堡也被摧毁了十六个。现在，学十五旅防守的便是第四道战壕。而双方现在争夺最激烈的则是第三道战壕前面的四座地堡。 　　这种战壕配备地堡的防御型态，是李汉魂想出来的。十一道战壕，每道战壕相隔一百六十米左右，由两条交通壕相连。每道战壕，又配比四座地堡。战壕有交通壕和地堡相连，距离为三十米左右。 　　如果是纯步兵作战的话，这种防御形态是十分强大的。四个地堡，每一个地堡配备一门战防炮和两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再配备若干轻机枪和其它武器，这就导致日军要想攻取战壕，就必须首先摧毁这四个地堡。可是地堡是那么好摧毁的吗？日军之前取得的战绩，几乎都是依赖于炮兵还有航空兵。现在，当三浦三郎开始出动纯步兵的时候，他很快便尝到了厉害。 　　第114师团的进攻一开始很传统。炮火准备，然后三辆坦克开路，一个大队的士兵跟上。对此，杜林子没有一点心理压力。你打炮我进防炮洞，你来坦克，我用战防炮。而三辆坦克一被摧毁，接下来的鬼子大队那就是活靶子了。 　　三浦三郎坐镇玉山西门外四公里的文城镇亲自指挥战斗，其麾下的第65联队率先发起进攻。战斗打了一个小时，先后填进去两个大队只摧毁了两座地堡。三浦三郎发怒了，将野炮兵第120联队的联队长大冢升喊过来面授机宜，让他发射毒气弹。 　　自学兵军轰炸了名古屋投放了鼠疫以后，日本人因为根本没有制衡空中堡垒的武器，担心学兵军报复，对于毒气弹的使用便慎之又慎了。大冢升有接到这方面的通知，心中不免忐忑，便试探着问道：“阁下，军部曾经下发过文件——” 　　三浦三郎自然也知道这份文件，他挥挥手打断大冢升的话，说道：“此一时彼一时。这一次，我们肯定要消灭学兵军的。放心去打，出了问题由我承担。” 　　三浦三郎如此一说，大冢升自然不敢再有异议。一刻钟过后，大冢升亲自指挥一个炮兵大队，向学兵军的阵地发射了最少一百五十枚毒气弹。 　　野炮兵第120联队这一次使用的又是芥子气毒气弹，这种能够通过毛细血孔感染的毒气弹，防毒面具的防护效果很差。学十五旅粹不及防之下出现了巨大的伤亡，207团几乎全团覆灭。 　　日军从三个方向发动进攻，肯定有所侧重。因为玉山方向日军一直没有真正发动过进攻，叶肇分析以后，便认为这一次日军肯定会主攻玉山。这也是他会第一时间赶往湖丰前线的原因。当最前线传来报告，称日军动用了毒气弹。他愤恨欲绝的同时，也越发认定了，玉山就是日军的主攻方向。 第1477章 偷袭碰头 　　芥子气的消散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所以，虽然野炮兵第120联队一击奏功，让守军的前线阵地出现了防卫空挡，三浦三郎却没敢让步兵第65联队立刻发动冲锋，而是静静的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玉山前线，日军不攻则已，一出手就动用了最残忍的手段。千余学兵倒在了芥子毒气下，因为是糜烂型毒气，不少学兵死状极惨。有全身溃烂流脓流血而疼死的，而绝大多数则都因为吸入过多的毒气而导致呼吸困难，乃至于抓破了自己的喉咙都不管用，生生的窒息而亡。 　　学兵军有普及毒气弹知识，前湖丰小学改建成的指挥部内，杜林子和手下的一帮军官一个个义愤填膺。杜林子双手紧握，牙齿将下嘴唇咬出血来，狠狠的只说了一句：“血债血偿！” 　　玉山前线，日军一上来就给了学二军一记下马威。乐平还有德兴，日军的攻势虽然看上去气势汹汹，却显得有点底劲不足。特别是乐平，第101师团连续有两个大队被打残了以后，其攻势便一下子疲软了下来，开始呈现出雷声大雨点小的趋势。鹰潭主持防卫作战的是学五师师长高永祥，这让他反而感到不安，担心日军明攻暗守会不利于游击第三师的偷袭。 　　畑俊六还有古庄干郎为了给裕仁准备新年礼物，兴冲冲的发动新年攻略。他们先是用第101师团和混成第四旅团换下了第16师团，然后又摆出也要过新年的姿态麻痹学兵军。暗地里和松井石根取得默契，想通过多地开花以扰乱学兵军的判断力。 　　叶肇判断得不错，玉山确实是第5军的主攻方向，不过此仅其一。畑俊六的野心，不仅仅想攻下上饶和鹰潭，而且还想全歼学二军。学二军三个师加上一个旅又一个团的直辖部队和上饶、鹰潭自卫总队，人数之和不过4.5万人，第5军加上畑俊六的嫡系部队却有19.3万。日军兵力四倍于学兵军，而且还掌握了制空权，难怪畑俊六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了。 　　畑俊六和古庄干郎的计划里，玉山是明面上的主攻方向，而乐平则是暗地里的又一条进攻主线。玉山就不说了，日军两个师团加上一个独立战车旅团和一个伪军旅，无论是兵力还是装备都占据压倒性优势。乐平呢？日军一个师团加一个混成旅团，兵力上的优势自不待言，而其最占优势的还在于混成第四旅团至今都没有露脸，属于一支隐藏起来的武装，所以正适合于从其它方向发动偷袭。 　　十一点钟左右，就在第101师团再次向学十三旅发动进攻的时候，混成第四旅团的万余鬼子在旅团长新仓一侬少将的率领下，以一个团的伪军和一个大队的鬼子为先锋，乘坐军卡从乐平北门出城，顺着一条大路折向西行。 　　十一点半左右，乐平往西十二公里的观峰乡所在，乐安河北岸的翁家村村头，几个人影在间歇响起的除岁爆竹声中凑在一起小声的交谈着什么。 　　“铁老大，打听清楚了，这里是观峰乡翁家村，距离乐平县城大约十公里左右！”一个个子不高的黑影说道。 　　“铁老大”自然是江家五兄弟的老大江铁头了。他们侦察营随游击第三师行动，负责侦察作战。侦察营的兵们腿快，至少脱先主力部队十公里左右。他们在一个半小时前进入乐平县地界以后，便分散开来，四处搜寻日军驻地，并侦察周边详细地势，好为主力部队突袭乐平县找出一个最佳的切入点。 　　翁家村是江铁头选择的集合点。江铁头和手下的兄弟每过五分钟就爬上旁边的一棵大树用手电筒发出信号，一刻钟过去以后，有一队侦察兵循着信号的指示回到了集合点。这一队侦查兵里有新兵蛋子黄钟铭，所以江铁头特地关照他们不要走得太远。而便是这一个小队，他们走过去不过三公里左右便有了惊人的发现。 　　这个小队的队长是一连的连长蒙泰山。他显得格外的兴奋，对上暗号以后，跑到江铁头面前说：“老大，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别卖关子！快说！” 　　“密密麻麻的鬼子，最少一个联队！老大，我怀疑小鬼子想要绕道偷袭，目标极有可能就是鹰潭！” 　　江铁头紧张起来，追问：“当真！？” 　　蒙泰山肯定的电点点头。 　　“他们离我们有多远，走的什么方向？” 　　“在我们的正北边，朝西去的。老大，赶快向江师长汇报吧，我们也许可以打他们一个伏击！” 　　“这种事轮不到你做主。小亮，立刻呼叫三师指挥部！”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此时，游击第三师在江铁掌的率领下，走沿着乐安河行走到古镇镇一带。得到这个情报，江铁掌一边让部队转往东北方向前进，一边找来自己的三哥江铁腰还有麾下的三个旅长商量对策。 　　“大哥建议我们打鬼子一个伏击，我已经让他去核清日军的具体兵力了。三哥，你怎么看？” 　　江铁腰：“我们此去乐平本来就是为了偷袭，既然鬼子送上门来，那再好不过了。我们缺乏重武器，攻城拔塞很吃亏，但是打野战的话，反而更易于调控兵力。要打就抓紧时间选择伏击阵地，好有时间多做准备工作！” 　　学兵军游击部队的军官们是最喜欢玩偷袭和伏击的，三个旅长自然没有意见。江铁掌亲自和江铁头取得联系，判断出日军的目标不是余干县就是鹰潭市，确认了日军的前进方向以后，当下决定将伏击地点放在乐安河南岸的乐丰镇铁头峰。铁头峰距离乐安河河面只有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正好可以扼守住这一带唯一的一座章杨铁索桥。虽说天寒冰冻，日军完全可以渡冰过河，可是一旦开战，冰面被炸开的话，日军要想继续南下就唯有章杨铁索桥这一条通道了。 　　伏击地点确定以后，游击三师快速朝西北方向转进，然后抢在日军前面半个小时抵达铁头峰一带。游击七旅直接埋伏在铁头峰上，八旅和九旅过江，八旅首先派人进章杨对岸的灌塘村与村民打招呼，然后在村子东头和北头布设下大量的地雷，随即埋伏到了灌塘村往西五百米开外的后朗。八旅埋伏在左翼，九旅的埋伏点自然是右翼了，他们首先在大路上埋设下百十颗拉雷，然后梯次朝东边散开，直接潜伏在了雪地里。 　　江铁掌的直属部队就埋伏在与铁头峰相对的一片丘陵上，他将指挥部设在丘陵上的一处平地上，然后再次和江铁头取得联系，让后者随时汇报日军的动向，全心全意的开始等待混成第四旅团进入埋伏圈来。 第1478章 伏击战打响 　　一点刚过，日军的前锋部队开到了。这些鬼子乘坐四十几辆军卡，以近二十辆摩托车和百十辆自行车为前导轻装搜索前进。小鬼子表现得十分谨慎，每逢交叉路口又或者有山势便于设伏的地方就会停下来进行侦察。这让首先发现这一点的学九旅的旅长丁海云不禁有点忧心，担心日军这种前进方式会让伏击战变成遭遇战。 　　丁海云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日军前锋部队抵达章杨铁索桥以后便停了下来，鬼子大队长从一辆军卡上下来，在几辆摩托车大灯的照耀下观察了一会章杨铁索桥，然后问走过来的伪军团长：“钱桑，这就是章杨铁索桥吗？” 　　“是的。” 　　章杨铁索桥宽度在一米五左右，军卡还有装甲车是通过不了的，鬼子大队长又审视了一会，下令摩托车和自行车组成的前导部队先过河占领铁索桥南岸，然后让一个大尉率百十个鬼子带着两辆空的军卡从冰面上过河，以试探冰面的承受能力。 　　二十分钟不到，过河的日军就在南岸建立了防御阵地，同时，日军的大部队也相继开到了。 　　新仓一侬在几十个鬼子的簇拥下走到铁索桥北头。先锋部队的鬼子大队长立刻上前汇报情况。新仓一侬带着一干人走下河堤，亲自考察了一下冰面的承受能力，决定按照前锋大队长的建议人车分开过河。 　　“小鬼子很谨慎啊！”游击第三师的临时指挥部所在地，江铁腰对江铁掌轻声说道。 　　江铁掌对这个不是很关心，他只关心铁老大能不能够搞掂日军的炮兵。 　　日军一共带了十四门大炮，其中有两门是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重炮。数量似乎不多，可是对于只有几十门迫击炮的游击第三师而言，这却是巨大的威胁。 　　江铁头的侦察营在南津窑的狙击战中损失惨重，一连和二连几乎打光了。虽然后来从楚天歌的警卫部队里补充了一些，现在也不过只有两个连而已。而据他们的观察，日军有一个大队是随其炮兵运动的。两百人对千余人，纵然侦察营的学兵技战术水平要远远高于对方，而且还占据了先手，可江铁掌却依旧信心不足。 　　他正眉头微皱考虑着这事，旁边的通讯参谋忽然小声说道：“铁岭收到。”然后，他将话麦递给江铁掌，小声道：“铁老大的！” 　　江铁掌接过话麦，说道：“我是铁老五，老大，什么情况？” 　　铁老大此时正趴在距离章杨铁索桥大约三公里的灌塘湖西岸的湖堤下面，而在距离他大约五十余米的地方，日军的炮兵还有一个大队的步兵正蜿蜒南下。他护着话麦，轻声道：“老五，我们决定动手了，不然鬼子炮兵就要和大部队会合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鬼子炮兵是最大的威胁，必须予以歼灭。可是，如果侦察营先发动进攻的话，必然会引起日军主力部队大规模反扑。所以稳妥起见，当然由游击第三师首先发动进攻比较好。 　　江铁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朝铁索桥南岸看了看，对一边的警卫团团长朱厚道：“发信号吧！” 　　朱厚点点头，举起手枪连扣扳机，“啪啪啪”三声枪响，一红两绿三颗信号弹相继升空，随即在天上划出漂亮的弧线向铁索桥方向落去。 　　信号弹升空，铁头峰还有铁索桥北岸东侧野地，随着几颗照明弹相继腾空，枪炮声响了起来。 　　西南方向忽然升起三颗信号弹，站在铁索桥北头看着手下们渡河的新仓一侬抬头看到，大吃一惊的同时，脱口喊道：“敌袭！快，就地防御！”他喊声未必，其身后百十米的地方，连环的爆炸声响起，却是丁海云让手下拉响了预先埋设下得连环雷。 　　“打！”“冲啊！”学九旅率先发难，营连长们纷纷带头从地上爬起，一边大叫着一边向日军冲了过去。 　　混成第四旅团此时已经有两千余鬼子渡过江去，而开过河的军卡更是多达三百余辆。主力部队有人过河以后，前锋部队的伪军和鬼子便离开了南岸继续向前开进了，此时，正好出现在了铁头峰山脚下。 　　北岸那边刚刚传来爆炸声，七旅旅长方德庆挥枪喊打，三千六百余学兵咆哮着扑向山脚下的伪军和鬼子，枪声未响，上千颗手榴弹居高临下的砸向山脚下的敌军，登时炸得伪军抱头鼠窜、日军狼奔豸突，其阵形一下子就被打乱了。 　　而与此同时，学八旅在旅长栾山的带领下从后朗杀出，径直扑向日军主力部队阵型的腰腹部。 　　“通通……”第三师唯一的重火力部队——迫击炮营在营帐常春国的指挥下开始发威了，射击诸元是早就设定好了的，瞄准的正是铁索桥一带的河面。 　　乐安河水流喘急，这一次纵然因为严寒封了冻，其冰面厚度和赣江、修水却是没法比。迫击炮营阵地位于铁头峰上，一轮齐射就是三十余枚榴弹，不过齐射三轮，乐安河冰面上便出现了裂缝，五轮过后，冰面开始崩塌。而一旦有一处冰面出现崩塌，这片乐安河冰面登时就好像雪崩了一样，再也承受不住上面的鬼子还有军卡的重量，迅速的整体崩塌开去。这段乐安河宽度在两百米左右，此刻，在宽达三四百米的河面上，正有三千余鬼子还有上百辆军卡在蹒跚行走着。短短五分钟，这些鬼子还有军卡被破裂开的河面一股脑的吞噬了下去，成了混成第四旅团的一个噩梦。 　　照明弹下，这一幕被交战双方的指挥官们尽收眼底。学兵军方面登时士气高涨，“滴滴答”的冲锋号吹响，学兵们高喊着：“杀啊！”“兄弟们，冲啊！”……一边狂丢手榴弹一边猛扣扳机，如下山猛虎一般向日军冲了过去。日军呢，耳听着河面上传来的日式呼救声、惨嚎声，不少鬼子未战胆气已丧，而那一个团的伪军可是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不管不顾的朝自认为安全的方向跑去，却正好一头撞向了江铁掌他们占据的那片丘陵。 第1479章 草班子炮兵 　　乐安河两岸同时开打，江铁掌虽然只放了一个旅在南岸，然因为有铁头峰这一地势可以利用，十分便于学七旅发挥游击队独具特色的“手榴弹战法”，所以相对而言，南岸的战斗几乎毫无悬念可言。学七旅只一个冲锋，就将日军的先锋部队击溃了。接下来，在迫击炮营的支援下，他们向在铁索桥南头集结起来的两千余鬼子发起进攻，在迫击炮营将鬼子军卡炸了个七七八八以后，很快取得压倒性优势，形成了围歼局面。 　　北岸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很艰难。日军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因为其主力已经在铁索桥北头集结起来，所以渡过刚开始的十分钟以后，新仓一侬便稳定住局面，不仅顶住了九旅的进攻，而且开始沿着来路发动反击，很快便和居后的大约三千余鬼子形成了围攻八旅的局面。新仓一侬此时其实有两个选择——向南或者向北，而他毅然的选择向北，却是因为唯一的炮兵大队此时正陷入苦战中。 　　江铁头选择的出击时机十分巧妙。鬼子炮兵大队接到新仓一侬的命令刚想原地展开，他发出进攻命令，两百余侦察营学兵从距离他们不过三五十米的灌塘河河堤下面爬上来，一阵齐射之下，就将日军炮兵歼灭了大半。而等日军护卫炮兵的步兵大队从前后方向包抄上来，他们已经冲进了日军炮兵队列之中，并且倚仗大炮以及拖曳大炮的军卡的掩护，和小鬼子打起了巷战。 　　双方激战半个多小时，小鬼子的炮兵被江铁头的侦察营屠戳殆尽，而负责截断回援日军主力部队的八旅因为两面受敌也出现了巨大的伤亡。野战、混战，没有坚固的工事，这让打惯了伏击和偷袭的游击队员们很不适应。他们手上的武器固然是占尽优势的，可是当小鬼子漫山遍野撒开以后，游击队员的伤亡便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新仓一侬很果决，他放任东南方向的九旅不管，只是执著于进攻八旅，如此就出现了这样的局面——打着打着，主战场从章杨铁索桥的北头移向了灌塘村。灌塘村村子东头的野地里，八旅埋下了大量的地雷。这些地雷本来是为了保护灌塘村的村民的，现在却成了改变鬼子进攻方向的一道绝壁。有鬼子踩响地雷以后，日军攻击方向便从灌塘村北移，然后偏离开来时的道路，从八旅南边直接压迫了上去。 　　战场转移并无限扩大，日军局部兵力优势得到放大，鬼子的单兵素质以及三八大盖的射程和精度优势同样得到扩大，八旅寡不敌众，开始出现巨大的伤亡。又过去一刻钟左右，栾山眼见九旅迟迟攻不过来，担心日军主力绕过自己救出炮兵部队，遂一边向江铁掌汇报战况并请求支援，同时将手上的一千八百余人分成两队，他亲自率其中的八百余人抵挡日军主力的进攻，让参谋长张一凡率其他人进攻拖后的鬼子，希望能够配合侦察营先将日军的大炮给全部摧毁了。 　　日军拖后的部队，计有两个大队又一个炮兵大队。炮兵大队的鬼子此时已经被侦察营杀得差不多了，而负责保护其的步兵大队此时却还有六百余人。江铁头眼见身边的兄弟们越来越少，两百余人现在只剩下百十人不到，而鬼子的进攻越来越咄咄逼人，他心头越来越焦虑，终于做出决定：炸了这些大炮以后立刻突围。 　　炸炮并没有难度，日军十四门大炮，十二门都是七十五毫米口径的野炮。对于这种野炮，一颗手榴弹从炮管口扔进去就能解决问题。至于那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重炮，集束手榴弹也能够解决。只是在付出五个兄弟的代价炸掉十门野炮以后，日军的攻势却变得凌厉起来，显然，他们意识到了侦察营炸炮行动的危害性，不希望剩下的四门炮也被炸了。两门重炮居于炮阵的最后，本是江铁头重点爆破目标，现在却成了日军重点争夺对象。江铁头连续发动三次炸炮行动，都被鬼子击退，他不禁有些急了。 　　此时，脸上被子弹划过而破了相的黄钟铭闪过来对他说道：“老大，那边还有两门炮呢，我们为什么不用炮打炮？！” 　　这话听起来挺拗口的，江铁头一时没听懂。他正眨巴着眼睛盯着黄钟铭，一边的蒙泰山缩回身子说道：“好主意！我来！” 　　十二门野炮被炸毁了十门，还有两门位于靠近灌塘河的河堤边，那里是侦察营最先攻取的地方，此时反而成了战场的边缘地带。 　　两个人也不等江铁头首肯，腾挪着奔了过去。而目送两人奔到那两门炮后边以后，江铁头也终于明白了黄钟铭那句话的意思。他立刻对手下兄弟喊道：“掩护他们！”然后身子闪出藏身的军卡，先是抛出一颗手榴弹，然后一阵突突，将小鬼子又逼回了其藏身的报废军卡后面。 　　那边厢，黄钟铭和蒙泰山用刺刀捅开一只炮弹箱，他先抱起一颗炮弹，对蒙泰山说道：“蒙大哥，教我打炮吧！” 　　不知道是不是知识面比较丰富的原因，黄钟铭加入学兵军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学东西却是极快。目前，不管是突击步枪还是机枪，都玩得很好。 　　情况紧急，蒙泰山也不矫情。他一边撤掉一门野炮上面的篷布，一边说道：“没问题。你记住了，打炮之前，首先要固定炮位。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就不固定炮位了——嗯，这铰链能够起到一定的固定作用。” 　　十四门大炮，都是用军卡拖拽的，炮口全部朝后，两门重炮居于最后，正好在这门野炮的射击方向。蒙泰山操作摇柄，将炮管角度朝下摇了很大一个角度，然后拉开火门，从黄钟铭手上接过炮弹直接塞进去，关上火门，拽住炮绳说道：“第一发试射，看好了！”说完猛的拽动炮绳。“轰”的一声，这门火炮炮身剧烈的朝后一挫，几乎同时，炮口喷射出一团火光，一团火球飞出，瞬间在两百米开外的地方炸开了。 　　这一发炮弹距离那门目标重炮可有点远，不过却正好击中一辆军卡，爆炸过后，躲在那辆军卡后面的几个鬼子被炸飞炸死，让蒙泰山十分汗颜，他咧咧嘴说道：“偏太多了！” 第1480章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黄钟铭却看得眼睛发亮，他说道：“能炸鬼子就行，管他偏多少呢？”歪着头，他问蒙泰山：“蒙大哥，是不是像你这样操作就行了？” 　　蒙泰山点头，一边将那门炮拉回原位，一边说道：“角度不能太低了，距离太近，不好打。角度再低的话，我怕炸到自己人，那可要上军事法庭的！” 　　黄钟铭点头：“知道了！” 　　蒙泰山和黄钟铭紧接着又发了三炮，蒙泰山开了两炮，黄钟铭开了一炮。这三炮自然没能击中目标重炮，不过却炸死了不少鬼子。而日军发现自家的火炮成为学兵军的攻击利器以后，一个个既惊且怒，在几个军官的组织下，向侦察营发动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蒙泰山和黄钟铭用炮之初，本是为了轰掉那两门重炮，现在却出现了这样的效果，江铁头脑筋一转，也不急着摧毁那两门重炮了。他对蒙、黄两人喊道：“继续，我们掩护你们！”一挥手，带着兄弟们在两人身前二十几米的地方借那些军卡构成防线，开始一心一意的保护起蒙、黄两个伪炮兵来。 　　有了他们的保护，蒙泰山和黄钟铭两人安下心来肆无忌惮的开炮，登时轰得小鬼子鬼哭狼嚎，战斗持续了二十分钟，他们打光了三箱炮弹，炸死了足足两百个鬼子，小鬼子们尝到厉害，登时不敢再贸贸然冲出那些报废军卡的掩护了。 　　此时，张一凡率领的千余学兵在伤亡了四百余人以后，终于打穿了阻隔在八旅和侦察营之间的鬼子，成功的和江铁头他们会合了。张一凡曾经参加过两期学兵军的夜校，对于大炮在战斗中的作用有更加深刻的认识。发现侦察营居然夺得了两门火炮，他对江铁头说道：“老栾那边有点危险，你们有炮，赶紧支援一下！” 　　江铁头会意，发动兄弟们将两门野炮调转方向，让蒙泰山立刻支援栾山，又对张一凡说：“那边还有两门重炮，我们去夺过来！” 　　侦察营和张一凡的部队会合以后已经形成了局部兵力优势。张一凡得知那边还有两门重炮，心中大喜。他们留下两百人保护蒙、黄二人，带着其他人朝北边攻了过去，十分钟以后，便夺取了那两门重炮。重炮移动不易，众人便将两门野炮推过去，然后会同两门重炮构建了一座小型的炮兵阵地。 　　兵力完全占据优势没有了后顾之忧，蒙泰山便一边指挥众人将四门炮固定下来，一边亲自去翻找炮弹。几分钟以后，他们在一辆被炸翻的运载炮弹的军卡旁边发现了十几个箱子上印有骷颅头的炮弹箱。张一凡见到，立刻惊呼道：“是毒气弹！”然后蹲下身子仔细的查看上面的铭文，抬头对众人说道：“芥子气！” 　　对于毒气弹江铁头也有一定的了解，他说：“现在刮的西北风，让九旅迂回到鬼子后面去，用吧！” 　　张一凡抬头朝栾山他们坚守的地方看了看，咬牙道：“好！”然后亲自从通讯参谋手上要过步话机和丁海云取得联系，对他说道：“老丁，我们缴获了鬼子的大炮，发现了毒气弹，你们立刻规避到西南方向去，我们准备对鬼子使用毒气弹！” 　　丁海云此时正为迟迟打不开局面感到恼火，闻言说道：“好！就让小鬼子咎由自取！” 　　张一凡挂断电话，询问蒙泰山有无把握控制炮弹落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以后，他让他们先用普通炮弹试射两发，然后用步话机和栾山取得联系，让他撤到这边来：“老栾，我们缴获了四门火炮还有不少毒气弹。小鬼子想用毒气弹对付我们，我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们要发炮了，你们立刻撤到我们这边来！” 　　蒙泰山和黄钟铭开始利用缴获的火炮轰击日军的时候，新仓一侬意识到了其中的厉害关系，立刻加强了攻势。他以几辆装甲车为进攻主力，不顾伤亡的向栾山他们发起进攻。栾山凭借手下的两杆反器材狙击步枪虽然连续击退了日军的两次进攻，却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他这边正意识到将不可能挡住日军的下一轮进攻，张一凡的电话来了。 　　栾山手下此时已经只余三百余人了，而且有一半都是伤员。激战到现在，八旅是伤亡最大的，三千五百余人，所剩一千不到，这让他对日军特别的憎恨。他询问了毒气弹的类型以后，让兄弟们将身上的地雷拔掉保险就地扔下，然后自己带着几十个人当先开路，朝张一凡他们所在的地方杀了过来。 　　他们撤退之前，蒙泰山他们已经朝日军主力所在地试射了几发炮弹。这让新仓一侬十分忌惮，他立刻下令加快攻击速度，想黏住栾山他们，让蒙泰山等人投鼠忌器。然而，随着最前面的鬼子踩响地雷，其攻击速度一下子被遏制住了。而等他们清理开一条通道，九旅已经完成了转移。于是，随着几声炮响，日军的噩梦来了。 　　两门重炮首先开火，紧接着是两门野炮。重炮发射的是普通炮弹，在日军队列中炸开以后，虽然声响巨大、场面震撼、炸死了不少鬼子，却没让鬼子产生太大的畏惧。而等两枚毒气弹爆炸开来，新仓一侬立刻抓狂了。 　　“毒气弹！是芥子毒气弹！”他嘶声吼道，心中充满了绝望。 　　芥子毒气，戴防毒面具也没多大防护作用。此刻又刮的西北风，一枚毒气弹爆炸开来，便能笼罩一大片地区。蒙泰山和黄钟铭他们的打炮水平其实很一般，不过却足够给予日军致命杀伤了。两枚毒气弹炸开，然后又是两枚……一团又一团淡黄色的雾气在照明弹的镁光下扩散开来，居于爆炸点中心的鬼子自不必说，立刻倒地撕扯起喉咙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鬼子吸进毒气或者被动的被毒气感染了皮肤，他们无助的跪倒在地上，一边惨嚎着一边抓挠起皮肤或者撕扯起喉咙来，不仅自己痛苦不堪，还影响到了身边的鬼子，日军的士气登时急降，而且很快就出现了逃兵。 　　“阁下，怎么办？！”几个军官围住新仓一侬的装甲车，指望他拿出办法。 　　新仓一侬又能有什么办法，眼看着附近越来越多是军官和士兵被毒气毒倒在地，而毒气弹还在源源不断的砸落下来，他牙齿都快咬碎了，除了下令继续进攻，却是一点辙都没有。 　　终于，当一枚毒气弹落在他的座车旁边，将几个佐级军官笼罩进黄雾以后，小鬼子崩溃了。他急急的对司机吼出一声“朝西边开”以后，率先朝西边逃去。 　　而他一逃，日军的士气登时降到零点，整支部队立刻崩溃了。 第1481章 铁头峰大捷 　　对于灌塘村村民们来说，1939年的除夕是一个终生难忘的日子。老实巴交的江西老表们先是被近在咫尺的枪炮声吓得要死，然后在惶惶不安中全家簇拥在一起睡醒过后，却发现一群自称学兵军游击队的军人挨家挨户的发起了军大衣还有罐头之类的食品。老表们受宠若惊，待获悉学兵军刚刚打了个大胜仗，歼灭了大几千的鬼子以后，他们欣喜若狂，不少人家都在自家门口放起了鞭炮以示庆祝。 　　军大衣也好、罐头也好，自然都是缴获自混成第四旅团的。发生在章杨铁索桥一带的战斗，将灌塘村村民的田地糟蹋得不成样子，而为了引爆埋设在村东和村北头的地雷，自然还要损毁一些房屋和草垛什么的。鬼子的尸体也要人掩埋，军大衣和罐头正好用来赔偿老表们的损失并作为他们掩埋鬼子尸体的工钱。 　　确实是个大胜仗。铁头峰伏击战，混成第四旅团一万一千余人，被淹死的便有三千余人，又有三千余人被芥子气毒死，最后，只有两千余人如丧家之犬的一般逃之夭夭；伪军一个团，连团长在内被击毙七百余人，三百人左右被活捉。 　　游击第三师这边，则战死四千五百人左右，其中八旅就损失了两千六百余人左右。 　　花了五个小时打扫战场，江铁掌留下八旅负责收敛并火化牺牲的战友，然后带着缴获的大量战利品径直往万年县开去。 　　39年除夕夜，对于学兵军来说，是个收获之夜。 　　铁头峰伏击战是意外之喜。而福鼎大捷则是谷寿夫送的大礼。玉山大胜，则是“霹雳火”的功劳了。 　　玉山防卫战，学二军一开始抵挡得十分的艰苦。三浦三郎是完全撕开军人的脸皮不要了——日军步兵一旦进攻不利便动用毒气弹，贩毒面具对于芥子气的防护效果有限。学十五旅两个步兵团加旅直属独立团和警卫营连续填进去，战斗至凌晨一点半钟，三千五百余学兵便只剩下三百余人，三个团长战死了两个。 　　战斗至此进入胶着状态。学二军这边，学十八旅卞谋略部替换下杜林子的学十五旅。学十五旅的炮团此前在日军轰炸中也遭遇重创，现在可谓全旅尽墨，他们的对手步兵第65联队也没能占到便宜，一个大队几乎被全歼，另有三个大队则失去了战斗力。当然了，从三浦三郎和畑俊六的角度，他们以为己方已经赚到了，因为日军不仅将战线往前推进了好几百米，最为关键的是占据了第四道和第五道战壕。 　　双方正在调兵遣将重新布置阵线，铁头峰战场传来了消息。 　　湖丰前线学兵军的指挥部内，通讯参谋站起来惊喜的朝叶肇、杜林子还有卞谋略等人大叫：“捷报，捷报，游击第三师在铁头峰成功伏击了混成第四旅团，歼敌万余！” 　　叶肇等人此前神色一直很肃穆，闻讯不禁都松了一口气。西北方向无忧，那么就没必要将特炮一旅雪藏起来作为最后的杀手锏了。上鹰战场，日军兵力占优，兵装也拥有绝对的数量优势，这让叶肇都不敢过早暴露手上的炮兵，就怕会被日军算计。现在，却是到了和小鬼子一较高下的时候了。 　　学二军的炮兵本来一共有七个团（学兵军的编制情况各有不同，其中学二军的编制情况为——学四师和学五师为步兵师，每旅两步一炮的编制；学六师为战车师，其中学十六旅和学十七旅为战车旅，两车一步的编制，学十八旅为步兵旅，编制情况同上两步一炮）又一个旅（军直属），经过这几日的厮杀，被日军航空兵炸掉了两个团，目前各师所属的炮兵皆布于乐平和德兴前线，玉山这边，则只有军直属的一个重炮旅。 　　被日军的毒气弹战术给激怒了，叶肇一巴掌狠狠的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顾左右说道：“该独立重炮二旅出击了。独立重炮四团首先发难，五团和六团待命——哪怕赔上重炮二旅，都必须将鬼子火炮全部摧毁了！” 　　杜林子的十五旅在鬼子的毒气弹中损失惨重，战死的将士中，有一半都是被毒气弹所伤，他说道：“反正我们还有特炮一旅，就是炮兵全部打没了也不怕。只是不知道鬼子会不会连夜发动进攻？” 　　上鹰战场的制空权完全被日军掌握，这是学二军目前最为被动的地方。否则的话，以学二军兵装的犀利程度，哪容得小鬼子的炮兵四处肆虐。 　　叶肇：“这些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水来土掩、兵来将挡，随便鬼子如何出招了！小杜，特炮一旅那边，你去接一下吧。一定要做好隐蔽工作！现在湖丰一带太乱了！” 　　学兵军攻取上饶还有鹰潭以后，花大气力整修出了两条连接闽东北和赣东南地区的山道。其中一条由浦城县经广丰县再至上饶市；还有一条从武夷山出发经铅山县再至贵溪市到鹰潭市。这两条山道的修成，极大的方便了学兵军兵力的调度。叶肇让杜林子去接特战一旅的时候，特战一旅距离广丰已经不足三十公里了。 　　玉山县文成镇日军指挥部内，藤江惠辅还有三浦三郎接到畑俊六的电话，被告知了混成第四旅团在铁头峰几乎全军覆灭的消息，两个人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 　　畑俊六乍然接到战报的时候，和他们的反应几乎毫无二致。第5军的新年攻略，虽然玉山方向集结了几乎二分之一的兵力，但是因为湖丰前线乃是学兵军重点经营的防线，所以他其实并不看好玉山这条明线。想不明白混成第四旅团怎么会遭遇伏击，而设伏又是学兵军哪支部队。当然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新年攻略肯定还要继续下去，不然天皇陛下还有东京大本营那边无法交代。既然偷袭鹰潭这条暗线走不动了，那只有全力以赴经营玉山这条明线了。 　　畑俊六是真的气坏了，他在电话里将新仓一侬说得一文不值，并扬言要扭送其上军事法庭。狠狠的咒骂了新仓一侬一顿，他话意一转说道：“偷袭鹰潭已经失败，现在就看你们的了。福鼎那边暂时还无战报传过来，但我估计华南方面军是讨不了好的。蒋光鼐乃是支那名将，又在福鼎经营两年多，福鼎肯定固若金汤。松井石根畏首畏尾，肯定不敢放手一战，谷寿夫却铁定会冒失前进，后方主帅与前方大将意见不合，嘿嘿，福鼎之战败多胜少。藤江君，三浦君，古庄司令官和我在衢州翘首以盼你们传回好消息呢，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们失望！” 第1482章 还击 　　畑俊六对松井石根和谷寿夫的断语精辟而准确，他却没想到，他过早的对福鼎之战下了断语，却给藤江惠辅和三浦三郎两个人增加了心理负担。挂断电话以后，藤江和三浦两个人就当前战局探讨了几句，认为如果玉山不能取得突破的话，那么这一次新年攻略将成为一个笑话，越发觉得肩上责任重大。只许胜不许败的心理暗示在两个人心中扎根，让他们产生了孤注一掷的决心。他们将指挥部并到一起，以藤江为主，三浦为辅调配兵力部署，很快达成下面的兵力调整。 　　进攻方向分为两部分，一部仍以第114师团的第127旅团为主力，前线指挥官由该旅团的旅团长秋光三郎少将亲自担纲，在步兵第65联队的基础上，增调步兵第102联队和第16师团的步兵第20联队，依旧负责湖丰战线。另一部从玉山县六都乡出发，绕行华村乡然后进攻广丰县的吴村镇，指挥官为第16师团第19旅团旅团长酒井直次少将，下辖衢州保安旅、第16师团所属的战车第9联队以及步兵第9联队和第114师团所属的步兵第115联队。而为了同时能够支援到湖丰战线和吴村战线，第16师团所属的重炮兵第22联队以及军直属的重炮旅团将布置在距离吴村镇十公里、距离玉山十一公里、距离湖丰五公里的徐家村以及龙头坝一带。护卫部队则由第114师团第128旅团旅团长奥保夫少将亲自率步兵第150联队担纲。 　　日军这一番兵力调整动作不小，使得湖丰前线出现了难得的平静。就在日军调整兵力的间隙，叶肇将学十七旅调到了湖丰前线，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同时又将上饶自卫总队派往广丰县，以防备日军从南线发动进攻。 　　凌晨两点一十左右，战斗再次打响了。日军的进攻步骤还是老一套，先是常规炮火准备，然后步兵发动进攻，而在步兵被打退以后，毒气弹又来了。前车之鉴，这一次叶肇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激战到现在，学二军死在日军的野炮兵第120联队手上的学兵至少有两千人。因此，学二军上上下下对这支日军炮兵可谓恨之入骨，将其生吞活剥的心思都有。大冢升对此应该有感觉的吧，他竭尽所能的打一阵便更换一个阵地。至目前为止，他带着麾下两千余士兵在一个大队步兵的护卫下已经更换了四个阵地。而就在他一边计算着发射出去的毒气弹数量，一边考虑下一步转移往哪里的时候，距离他们大约五六百米的信江北岸江堤下面，张小华和薛德峰两个学兵慢慢的缩回头去，两个人对视一眼以后，后者打开身上的步话机开关，调整一下频道，将话麦放到了嘴边轻声喊道：“大山，大山，我是小溪，收到请回话！” 　　“大山收到，小溪请讲！” 　　“标识——滩溪，往北八百米，完毕！” 　　“收到！” 　　封冻的信江是双方侦察兵一争高下的地方。这是另一个战场，战斗往往在一个照面之间就会结束，而结果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上鹰战场并没有得到狼牙特战旅的支持，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学二军的侦察兵们在这场较量中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张小华和薛德峰的附近就躺着三个鬼子的尸体，三个鬼子有两个被直接从背后抹了脖子，还有一个则因为脑袋被摁进了信江岸边的积雪里窒息而死。薛德峰刚刚将野炮兵第120联队的方位报告给独立重炮四团团长蔡大勇。几十米开外一队鬼子走黑暗中走了过来，居首的一个鬼子一边晃动着手电照看四周，一边用日语说道：“龟田他们呢？怎么看不见他们？”他话才说完，被身边的一个鬼子一把抓住了衣角，这个鬼子手指左前方惊呼道：“那是什么？”众鬼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机敏点的立刻大叫起来：“不好，支那人的炮袭！”然后一头扑倒在了地上。 　　众鬼子纷纷扑倒在地，抱头仰望——两团火球在他们的注视下从远方飞来，“吁”的炮弹破空声里，眨眼间就在野炮兵第120联队的阵地中间爆炸开来。两团火球升起，一门七十五毫米的野炮被爆炸的气浪掀翻，旁边的几个鬼子炮兵腾空飞起，哀嚎声在落地之前嘎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炮击让这队鬼子受惊不小，他们正商量着什么，那个掌着手电筒的鬼子忽然叫道：“支那人？！”然后将电筒朝张小华和薛德峰藏身的江堤扫了过来。 　　爆炸声过后出现了短暂的静默，因此，薛德峰话麦里传出得蔡大勇的话声便显得格外的突兀。蔡大勇是询问试射效果的，却让他们暴露了。 　　“小溪，报告试射效果！” 　　既然暴露了，那就打吧！薛德峰朝张小华大喊：“掩护我！”然后探头朝爆炸声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爆炸点燃了几个火堆，借着微弱的火光可以分辨出，试射正中目标，他缩回头来，在卫青式突击步的枪声里捏下送话键大声喊道：“大山，正中目标，完毕！”然后，他将话麦朝腰间一别，从腰间摸出一颗手榴弹，拧盖拉燃引索，数上三秒抛了出去。 　　“轰！”手榴弹爆炸了，爆炸声里，西南方向的天空忽然闪烁出红光，下一刻，十几颗火球腾空而起，然后又是十几颗……短短五分钟，几百个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这边飞了过来。“咄咄——吁吁——”的炮弹破空声里，五百米开外的日军炮兵阵地上随即闪烁起团团火光，然后连绵的爆炸声响起，张小华和薛德峰感受着脚下堤岸的颤动，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任务完成，他们没什么可遗憾的了，接下来，就痛痛快快的杀鬼子吧！ 　　学兵军炮兵的反击迅捷而准确，远远的超过了大冢升的预料。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有敌军侦察兵潜伏在附近为已部炮兵提供射击诸元的原因，只以为学兵军的炮兵目测水平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心中产生难以名状的情绪，虽然不甘却又觉得这是必然的结果，心气不禁为之郁结，再不复之前的激昂慷慨。 第1483章 对射 　　张小华和薛德峰最后没能抵挡得住一队三十余鬼子的围攻，不过，因为听见了日军炮兵阵地上响起的殉爆声，所以，他们是含笑拉响怀中的光荣弹的。 　　能够背负步话机出来担当炮兵侦察兵的学兵，都是学二军侦察兵中的精锐。他们不仅业务精良，战斗作风过硬，最为关键的是对于学兵军绝对忠心耿耿，有为抗日事业献身的准备。 　　炮战就此打响了。 　　大冢升的野炮兵第120联队没能抵挡得住独立重炮四团的饱和轰击，短短五分钟，该联队四个大队总共四十八门七十五毫米的野炮就损毁殆尽，又过去五分钟，该联队连同护卫步兵大队总共三千余人有两千人葬身火海。 　　野炮兵第120联队遭遇独立重炮四团轰击的时候，日军的重炮兵第22联队还有第5军直属的独立重炮旅团刚好开进到距离溪滩大约两千米的玉山县黄泥头一带。田勇一郎少将十分果决，立刻下令第22重炮联队进行反击。 　　日军因为是拖拽式火炮，准备时间有点长，十分钟过后，也就是独立重炮四团准备停止炮击的时候。重炮兵第22联队在联队长大须贺应大佐的指挥下试射了三发炮弹。 　　这三发炮弹就好像在将沸的锅底添了一把火，登时就让炮战规模升级了。蔡大勇手上抓着话麦正要下令全团所有炮车收回支撑腿呢，眼见鬼子炮兵开始报复，他更改命令，让全团原地戒备，然后给旅长施政国去电话，向他报告说日军果然还隐藏了一支炮兵。 　　叶肇的计划中，蔡大勇团既是先锋又是诱饵。施政国其实舍不得拿一个团的重炮部队出来当诱饵的，更不希望由蔡大勇团来担任这个任务，可是为了大局却也只能咬牙认了。战斗任务下达以后，他愧疚的对蔡大勇说：“老蔡，对不住，委屈你了！” 　　蔡大勇倒看得开，反过来劝慰他说：“旅座，诱饵也不是非牺牲不可，放心吧，小鬼子想要吃下我们四团，那是需要付出极大代价的，绝对让它吃不了兜着走！”蔡大勇对于炮战颇有心得，他将麾下的炮车分散得很开。如此一来，因为自行火炮的发射速度要远远超过老式火炮，这便让田勇一郎还有大须贺应等日军指挥官产生了误判，以为学兵军这边炮击大冢升的乃是一个旅的炮兵。 　　大须贺应花了十分钟才完成炮击准备，在十三分钟才找准独立重炮四团的炮阵方位。而此时，蔡大勇后发制人，先后试射十余发炮弹，也已经找准了大须贺应所部的炮阵方位。 　　双方相隔十二公里展开对射，日军这边总共四十八门重炮，其中三十六门为120毫米口径，十二门为150毫米口径。学兵军这边十八门重炮，清一色150毫米口径。单从数量上来看，独立重炮四团似乎居于下风，可是炮战打了十分钟过后，蔡大勇越战越勇，大须贺应却越打越胆寒甚至于胆战心惊起来。 　　蔡大勇这边还有十门火炮能继续战斗呢，大须贺应那边已经只剩下二十门不到了。这还是次要的，让后者感到恐惧的是，自己算准方位集中几门火炮对着一个地方已经发射了不下二十发炮弹了，可是那个地方却源源不断的有炮弹砸过来，这让他不禁怀疑：难道自己在和敌人的要塞炮台在对射吗？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是因为学兵军的火炮皮厚经操，另一方面却和蔡大勇选择的阵地有关。蔡大勇选择的邻近于秦峰乡的这片山地，其间有好几个当地乡民挖出来用于蓄水浇菜的石塘。这些石塘正好能够开进去一辆自行榴弹炮，自行火炮开进去以后，日军火炮除非直接从上而下的命中，否则发射的炮弹便会被石塘的石壁搜挡，以石塘为掩护的自行火炮摇身一变便成了要塞炮。 　　独立重炮四团和重炮兵第22联队对射十分钟不分胜负，大须贺应越打越是心惊，赶紧向独立重炮旅团的旅团长田勇一郎求助。田勇一郎自然责无旁贷，便让麾下的独立重炮第五联队助战。学兵军这边，施政国觉出有便宜可占，让独立重炮五团参战。独立重炮五团还有六团都已经走好了炮击准备，施政国这边命令才传达过去，五团团长蓝宝石一声令下，五团的十八门重炮同时开火，连续三轮就将大须贺应仅余的十几门炮炸掉了一半。 　　五团的阵地距离四团大约有三千米左右，他们一开火，登时吓了大须贺应和田勇一郎一跳——乖乖，学兵军还藏有一支炮兵！田勇一郎赶紧下令独立重炮第5联队暂缓进攻，却迟了一步。他眼见第5联队已经暴露目标，当下让他们转换炮击目标，改打新暴露出来的敌军炮兵。 　　学兵军的自行火炮一旦开炮，炮弹既多且密，田勇一郎担心第5联队不敌，让独立重炮第6联队也加入战斗。 　　日军突然多出来一个重炮联队，施政国大吃一惊，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动用手上最后的力量六团，蔡大勇手下的一个参谋沉痛的向他汇报：“旅座，蔡团长光荣了！”他震怒了，立刻给六团团长张祁连去令：“老张，看到新冒出来的鬼子炮兵没有，给我狠狠的揍它——大勇，大勇光荣了！” 　　张祁连此时正在下令手下调整设计诸元，听见这话，他默然几秒钟以后说道：“旅座！我会为蔡教官报仇的！”然后，他调换频道，在话麦里大喊道：“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蔡团长牺牲了！兄弟们！都记得是谁教你们操炮的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兄弟们，为蔡教官报仇！” 　　学二军众所周知的事情，独立重炮二旅能够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蔡大勇居功至伟。作为学二军第一个自行火炮连的连长，二旅乃至其它炮团的排长、连长、营长、团长，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而如果不是因为他曾经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犯过错误，现在独立重炮二旅旅长这个职位肯定是他的。 　　蔡大勇在学二军的炮兵们心目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因此，六团的学兵们一旦获悉他被鬼子炸死的消息，一个个无不义愤填膺、双眼充血，“丢他老母”声中，大家咬牙含泪飞快的动作起来，分把钟就调整好了射击诸元，然后怒吼着踩下发射踏板，用炮弹宣泄起自己的怒火来。 第1484章 以少胜多 　　54对144，火炮数量上独立重炮二旅远处劣势，不过结果却颠了个个。炮战一共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数以千计的火球照亮了十几公里的夜空，而轰隆隆的爆炸声惊天动地，惊醒了上百公里内的生灵，不明所以的人们甚至以为地震了。 　　双方炮兵都打红了眼，哪怕听声知道正有炮弹朝自己当头砸过来，他们却死战不退，宁愿下一刻被炸死也要将炮膛里的炮弹发射出去。漫天飞舞的都是火球，而每过几分钟数量便会有所削弱。二十分钟以后，单边每轮飞起的火球数量便寥寥可数。而最后的五分钟，则是学兵军三门火炮和日军十余门重炮对射。至此，田勇一郎以为己方会取得惨胜。然而结果却刺瞎了他的狗眼。五分钟过后，日军仅余的一门重炮在炮弹的殉爆声中被炸成了碎片，而远处飞来的火球，依然是三团为一回合。 　　“轰隆隆！”爆炸声还在响着，学兵军仅余的三门火炮得势不饶人，持续的炮击着日军已经残废的炮兵阵地，日军一辆运载弹药的军卡被击中发生殉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火球、弹片四处激射，一边观战的奥保夫等人立刻遭了殃。奥保夫身前的几个宪兵被弹片击中，哀嚎着倒在地上。他的手下见了，立刻簇拥着他奔后面的指挥车而去，将他塞到指挥车里，狼狈的朝远离炮阵的安全地带退去。炮战胜负已分，结果出乎了所有鬼子的预料，居然是学兵军取得了胜利。日军144门炮一门没剩，官兵伤亡三千余人，三个联队长也全部被炸死，而如果不是手下拼死相互，田勇一郎肯定也在劫难逃；学兵军这边，则有三门自行火炮生存了下来，全旅一千五百余人，活下来六百余人，其中五百余人都是负责运送弹药的后勤自重人员。 　　生存下来的三门火炮都是四团的，它们倚仗石塘为掩护从开始一直战斗到最后，包揽了最少四分之一的战斗成果，堪称奇迹。 　　炮战结果被双方幸存炮兵汇报上去。学二军虽然取得胜利，可是因为战死了将近千人，蔡大勇又牺牲了，上至叶肇下至普通的战士，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之情。日军那边，藤江惠辅和三浦三郎则风中凌乱，前者抓住那个念出电文的参谋，使劲摇晃着，非要其承认是念错了。“三个重炮联队，还是后发制人！怎么可能打不赢支那炮兵？！”藤江惠辅纠结于这一点，久久不能释怀。 　　三浦三郎沉默了好久，这才调整过来。他劝解道：“藤江君，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交换我们并不吃亏，炮战持续了半个小时，支那人潜藏的炮兵力量肯定全部出动了。干脆，让奥保夫的步兵第150联队也去攻打吴村。如此一来，我们在吴村一线将占据绝对的兵力优势。没有了炮兵，我倒要看看支那人拿什么和我们斗！” 　　事已至此，藤江惠辅也知道自己发再大的火也是白搭，将那个参谋推搡倒地，他恨恨的说道：“我应该亲上前线的。八格，田勇一郎这个混蛋，亏他还是士官学校炮科的高材生，居然，居然——也罢，就看酒井直次和奥保夫能否在吴村取得突破了！” 　　炮战还在继续的时候，两点半左右，湖丰前线攻防战率先打响。在信江南岸震天价的爆炸声中，秋光三郎先让步兵第65联队以第五道战壕为依托向学兵军据守的第六道战壕发起猛烈进攻，掩护第102联队进入阵地，然后便开始和学十八旅打起了消耗战。 　　激战两个小时，日军先是以一个大队的代价炸掉了第六道战壕钱的地堡，然后又花了两个大队的代价消耗掉了学十八旅的225团，这才攻取了第六道战壕。彼时，酒井直次率领的部队在连续打退了上饶自卫总队下辖的广丰自卫大队的四次伏击以后，终于抵达吴村前线，随即和学十一旅展开激战。 　　凌晨四点钟左右，畑俊六在衢州得到最新的战报，他和古庄干郎分析以后，认为攻取湖丰的代价太大，遂让秋光三郎部改为佯攻，以奥保夫所部为主力主攻吴村。两个人联合署名对奥保夫下令：天亮之前务必抵达广丰城下，否则军法从事！ 　　新年攻略打成这样，畑俊六和古庄干郎都觉得脸上无光。而随着第6师团福鼎战败的消息传来，两个人觉得如果再不能在某条战线取得突破的话，那就不是能否为天皇陛下奉上新年礼物的问题，而是对国内将根本无法交代，遂铁了心要在吴村-广丰战线取得突破。 　　日军开辟吴村战线的企图，是上饶自卫总队下面的六都乡自卫大队首先发现的。这一情况汇报到叶肇那里，叶肇摸清楚了日军的兵力情况，心中一动，给杜林子去电，让他和特炮一旅就留在广丰，以便能随时支援吴村前线。 　　四点二十左右，学十一旅旅长张仁天在拼光一个团以后，意识到凭借手上仅余的千余学兵还有大约三个大队一千五百人的自卫队员根本无法阻止日军攻占吴村，向叶肇请求放弃吴村撤往广丰。 　　叶肇之所以从一开始就没将吴村镇视作防御重点，是因为该地地势复杂，并不利于大部队作战。接到张仁天的电话，他知道是特炮一旅出动的时候了。他亲自和张仁天通话，对他说道：“放弃吴村，退守杉树棚吧！不管花多大代价，将镇里的人都撤出来。” 　　挂断张仁天的电话，叶肇让通讯参谋联系上杜林子，通过杜林子找到特炮一旅旅长倪春生，直言不讳的对他说道：“倪旅长，日军重兵进攻吴村，有战车开道，我们的部队根本挡不住，只能靠你们了。” 　　倪春生并不矫情，说道：“叶军长，我们来上饶就是打鬼子的。怎么打，我听您的！” 　　“好。我会让十一旅在杉树棚一带狙击日军，你和张仁天旅长联系吧。具体什么时候投入战斗，怎么打，请和他沟通。” 　　“没问题。” 第1485章 霹雳火 　　张仁天的学十一旅说起来有三个团又一个营的兵力，但是因为炮团在两天前被日军轰炸机给炸了，所以他真正能够投入战场的其实只有两千四百余人。之前的狙击战，其麾下的204团已经打没了，现在之所以还能维系住防线，全赖于三个自卫大队在帮忙。 　　倪春生在杜林子的帮助下主动联系上张仁天的时候，后者正在组织吴村镇的镇民撤退。大年三十刚过，眼看着就是春节佳节了，却被要求离开家园，吴村镇的镇民很多人不能理解学兵们的用心良苦，这就导致撤退行动进展缓慢，也就加大了前线狙击部队的作战难度。 　　张仁天和杜林子很熟的，乍听说是他，还以为他是率十五旅来帮忙的。待听杜林子介绍倪春生，他才明白怎么回事。张仁天对特炮部队并没有多少印象，但是对于“霹雳火”的前身“万夫型”火箭炮却印象深刻。听说倪春生带着一个旅的火箭炮前来增援，他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一些，说道：“倪旅长，你们可以布设炮兵阵地了，最多半个小时，我就能带人撤下来！” 　　倪春生联系张仁天，关心的问题只有两个，一个是学十一旅能不能够抵挡得住日军的进攻，为他们争取到足够的发挥时间，其次是日军的兵力和攻击密度是不是值得动用火箭炮。 　　第一个问题好解释，火箭炮装弹比较麻烦，一轮齐射只需要几秒钟，但是装弹却需要三四分钟，而且需要多人的配合。如果张仁天部挡不住鬼子被其突破的话，那么特炮一旅可能就要陷入这样一个窘境，开上一炮就只能跑路了。 　　第二个问题则和火箭炮的使用成本有关。一枚火箭弹的造价是普通150毫米口径炮弹的十五倍还多，已经属于战略性武器了。而且，自南京会战以后“霹雳火”就被当做秘密武器雪藏了起来。这就决定了，“霹雳火”再次出山，是不可能用于小打小闹的攻防战的。“‘霹雳火’不出则已，一出就要能够制敌先机，影响一场战役的胜负”——这是欧阳云对“霹雳火”加入作战序列所抱的期望，也就是特炮旅还有特战科的学兵们每天训练之前嘴里念叨的所谓“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四点半钟左右，杜林子派出去的联络部队接应到了吴村镇撤退村民。又过去十分钟，张仁天用步话机呼叫杜林子，让他请特炮一旅做好战斗准备：“……鬼子势大。据自卫队员的汇报和我的观察，规模应在一个师团左右……居首的是战车和步兵混合部队……我旅侦察连还潜伏在吴村前线呢，我让连长乔祥龙和你联系，代号是除夕和新年！” 　　四点五十三分，心神不宁的杜林子听到了话麦里传来的呼叫声：“除夕，除夕，我是新年！听到请回答！” 　　杜林子一把将倪春生拽过来，然后拿起话麦回话：“除夕收到，什么情况？！” 　　“除夕，鬼子大部已经进镇，重复一遍，鬼子大部已经——啪！”“新年”话没说完，被突兀响起的枪声打断了。 　　杜林子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对倪春生说道：“打吧！” 　　倪春生点了点头。 　　吴村镇镇子东头，学十一旅建立的一道街巷工事前面，酒井直次看着被炸毁的工事两边的守军尸体，对身边的奥保夫说道：“我们开辟吴村战线看来是正确的，你看这些守军的穿着，他们应该是当地的游击队。” 　　奥保夫点点头，从地上捡起一杆三八大盖然后熟练的摆弄两下，说道：“学兵军还真是财大气粗啊，游击队使用的居然都是三八式步枪。” 　　三八式步枪一度是日军的骄傲，不过现在，随着对学兵军的了解增多（主要是败仗吃多了），似酒井直次等一线军官已经意识到了三八大盖和卫青式突击步枪之间的差距。酒井直次眉头微皱，说道：“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用上自动步枪的。三八大盖已经完成他的历史使命了！” 　　“阁下，您也认为三八大盖不如支那人的卫青式突击步枪吗？”奥保夫忽然小声问道。 　　酒井直次斜睨他一眼道：“奥保君，老实讲，我是看不起支那人的，但是也不能因此就否定他们的一切。卫青式突击步枪，确实比三八大盖的性能优秀！作为帝国军人，我不认为承认自己的不足有什么丢人的——那是什么？” 　　酒井直次说着，目光投向了正发生激烈交火的杉树棚，忽然，他发现西方的天空闪烁起红光，不禁一愣。 　　奥保夫循声望去，然后就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惊呼道：“炮袭！” 　　之前的炮战，学兵军火炮的犀利给奥保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天空闪烁起红光这一幕印象太深刻了，他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酒井直次也醒悟过来，他嘴巴张开正想喊点什么以彰显自己总指挥的身份，看见成百上千团火球铺天盖地而来，一句话含在嘴里，居然硬生生的因为惊惧而忘记了吐出来。 　　五十四门“霹雳火”齐射，“咄咄”声中，八百六十四枚火箭弹几秒钟内悉数腾空而起，这种景象实在是太壮观了。连成一片的火箭弹拖曳着橘红色的尾焰劈头盖脸的砸向吴村镇，所过之处，将天空都映红了。 　　杜林子就别说了，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心中被震撼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声惊呼发出半声卡在喉咙口，待吴村镇方向传来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时，这才随着疲累的嘴唇慢慢吐出，变成一声悠长的惊叹——“啊！” 　　杜林子少见多怪，会有这种反应不足为奇。而倪春生居然也一副惊若呆鸡的表情，这似乎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倪春生会有这种反应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迄今为止，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火箭炮齐射场景。倪春生是顾恋云从美国为欧阳云挖回来的“海龟”，他发出“My God”的惊呼以后，猛然醒悟到自己的职责，赶紧捏住送话键喊道：“各单位都有了！速度装弹，快！快！快！”然后他跑到距离最近的一辆“霹雳火”旁边，站到学兵中间，担当起传递手来。 第1486章 震慑 　　杉树棚前线，张仁天正亲自操着一杆反器材狙击步枪向一辆九九式坦克瞄准，他身边的警卫员王山忽然大叫起来：“旅座，打炮了，打炮了！”然后扑到他身上，将他压在了沙袋垒就的工事后面。 　　特炮一旅获得的射击诸元是张仁天提供的。日军攻势凌厉，张仁天虽然嘴上有向倪春生保证一定能够扛住日军的进攻，确保日军进不了安全线，心里面却没多少底气。所以，他报给倪春生的射击诸元是加了料的，特炮一旅真按照这个数据调整角度开火的话，那绝对会出现误炸的情况。王山不知道旅座已经生了和鬼子同归于尽的决心，但经验却让他感觉到了危险，他本能的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也提醒了张仁天。 　　张仁天对火箭炮的了解要比王山多得多，他推开王山，仰起上身朝左右喊道：“趴下！趴下！兄弟们，趴下！” 　　火箭炮的打击特点是区域覆盖性。“霹雳火”现用火箭弹全长1.13米，口径280毫米，战斗全重四十三点五公斤。其战斗部分分为碰撞式引火装置，再就是由上至下分装的三束集束炸弹组成的装药部。按照学兵研发所所做的试验，一枚火箭弹一旦成功爆破，其覆盖半径平均能达到八十到一百米，而有效杀伤半径则能达到六十到八十米，其威力可谓惊世骇俗。 　　八百六十四枚火箭弹在十秒时间内悉数升空，组成一片流星雨朝吴村镇飞去，当这片火云从撤退出来的吴村镇村名还有自卫队员头上飞过的时候，根本不知此为何物的镇民还有自卫队员们惊恐莫名，其中不少老头老太不自觉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起来：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火箭弹的飞行速度比之炮弹要差一倍多，平均速度只有每秒钟420米左右。特炮一旅的炮兵阵地距离杉树棚前线大约有八千米左右，也就是说，从火箭弹成功腾空算起，需要二十秒钟才能飞抵目标。 　　二十秒钟的时间，足够一个健康的青壮年跑出去一百五十米了。可是对于居于最前沿的鬼子兵来说，这点距离又是远远不够的。就在张仁天大声呼喊让兄弟们趴下的时候，日军居于最前沿的战车第9联队、衢州保安旅还有步兵第9联队的军官们也大声吆喝起来，喝令部下卧倒以规避炮击。而在他们的后面，步兵第115联队的鬼子们乱成一团，众人惊恐的看着那片红云越飞越近，本能的想要转身逃跑，可是看到军官们手上那明晃晃的军刀，一个个赶紧又硬起头皮站住了。 　　后方，经过最初的慌张以后，酒井直次和奥保夫两个人沉着脸思考着对策，几秒钟以后，酒井直次首先拿出对策，他一边让旅团部直属的官兵就地寻找藏身地规避炮击，然后亲自督促参谋长立花本键少佐给师团部去电，他口述电文道：我部遭遇旅团以上规模支那炮兵伏击，若强行发动进攻，恐伤亡过大，请裁定。 　　火云越飞越近，打击范围渐渐明确，酒井直次和奥保夫发现炮弹落点距离自己最少还有两千米的距离，心头一松的同时担忧的看着杉树棚前线，心脏“嘣嘣嘣”的狂跳着。 　　日军军纪严明，指挥官一旦有命令传达下去，底层官兵便会一丝不苟的执行。日军凭借进退如一的苛严军纪取得了不少以少胜多的经典胜利，渐渐的上上下下对之都产生了迷信心理，执行起命令来也就格外的卖力。然而杉树棚前线，眼见那呼啸而来的火云铺天盖地，自己如果继续趴着的话肯定难逃被打击的命运，不少鬼子心理崩溃，猛然大叫一声，然后爬起来就朝自以为安全的后方狂奔而去。有人带头，其他人受到感染，下意识觉得逃跑是宣泄心中恐惧的最好手段，纷纷爬起来加入了逃跑者的行列。 　　“八格！趴下！”“回来！”“八格牙鲁！”军官们大声喝骂，有人甚至鸣枪示警，可是却根本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逃跑的行列。鬼子们并不知道向他们兜头砸过来的是火箭弹，亦不清楚火箭弹和一般的炮弹有什么区别。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凭经验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二十秒——十五秒——五秒……火云快捷而缓慢的飞过来，对于那些依旧趴在地上的鬼子而言，等待灾难降临的心理让他们产生了度日如年的感觉。而当第一枚火箭弹砸中地面随即爆炸开来的时候，不少人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心中的恐惧感减轻了好多——他们想道：不过如此嘛！ 　　五十四门火箭炮齐射的场景确实恐怖，那织出的火云给人以极为震撼的视听感受。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火箭弹落地之后，产生的动静却太小了些——果真如此吗？一朵规模不大的蘑菇云升腾开来，“轰”的一声，有燃烧的火球四散开去，不少鬼子正本能的意味远离爆炸中心的自己是安全，身边却忽然炸开了火光——下一瞬，团团火球爆开，连绵的爆炸声响起，不少鬼子莫名其妙的被爆炸的火焰吞没、被弹片击中，本能的发出惨叫的同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牺牲品了。 　　一枚集束炸弹母弹由六十枚子弹药组成，一枚火箭弹炸开，一百八十枚子弹药被抛洒出去，除了哑弹，其它的会在三四秒时间内完成爆炸。一枚子弹药爆炸引出的动静其实很小，甚至及不上反器材狙击步枪开火时发出的枪声，可是里面数十枚钢珠却是实打实的杀人利器——在压力达到十几甚至二十几个吉帕，因爆炸产生的热气流的推动下迸射而出，秒秒钟之内就能洞穿人的身体，甚至直接将人撕成碎片。 　　“霹雳火”第一次登场给足了酒井直次面子，八百六十四枚火箭弹没有一枚哑火。 　　张仁天选择杉树棚作为最后一道狙击阵线是有原因的。如果从空中鸟瞰的话，吴村镇到杉树棚大约一千五百米路段那就是一只标准的喇叭。因为山势的原因，吴村镇出来得时候可用于行军的宽度还有一千两百米左右呢，到了杉树棚却收缩到了两百米左右。 　　因为这个地理特色，倪春生在指挥手下调整射击诸元的时候得以拉长炮击纵深，于是，虽然只是一轮齐射，特炮一旅的打击范围却依旧得以覆盖到吴村镇镇西部分，然后仅仅一轮齐射，就几乎将日军居前的一个战车联队和两个步兵联队加一个伪军旅几乎全部涵盖了进去。 第1487章 毁灭 　　用言语是无法准确表达特炮一旅有史以来第一次齐射究竟造成了怎样的破坏力的。从酒井直次的视角来看，他只觉得视界里忽然全部变成了红色，然后大脑就当机了。单一火箭弹爆炸产生的动静其实并不大，爆炸声甚至抵不上一枚120毫米口径的普通炮弹。但是，当近千枚火箭弹在十几秒钟时间内纷纷爆炸开来，然后因为集束炸弹子弹药的爆炸让爆炸声持续绵延几十秒钟，并且将覆盖区域变成一片火海，其组合起来的场景就骇人听闻了。 　　酒井直次在发给藤江惠辅的电报里是以“旅团级”来形容特炮一旅的，日军的旅团级相当于学兵军的师级编制，以学兵军三三制的编制特色，一个师的火炮数量将会达到令人恐怖的162门。可是八百六十四枚火箭弹爆炸后产生的效果，却又哪里是162门单一火炮能够比拟的。 　　“支那人究竟集中了多少门火炮？！”酒井直次之所以会大脑当机，是因为被这个问题困惑住了。之前鏖战长达半小时的炮战，双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如果学兵军真雪藏着这么一支炮兵的话，当时为什么不参战呢？难道就是为了等着伏击自己？可是当时，我们还没决定要主攻吴村呢……酒井直次百思不得其解，他身边，奥保夫先是目瞪口呆、嘴巴发干，忽然，他神经质的对酒井直次吼道：“阁下，必须立刻撤退！吴村，这是支那人挖的陷阱啊——阁下！阁下！”看见酒井直次发呆，他抓住其肩膀使劲摇晃着，连声呼唤。 　　“啊！”酒井直次悠悠醒来。 　　天上早就没有照明弹了，被炮火覆盖的鬼子也罢，后边旁观的鬼子也罢，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击打得失魂落魄，没有人还记得自己的战斗任务，在爆炸中幸存下来的鬼子在哀嚎声中拔腿就跑，后面的鬼子看着不远处犹如修罗地狱般的战场，一个个双腿打颤，不少人甚至吓得尿湿了裤子。 　　黑暗中奥保夫看不清酒井直次的表情，他再次说道：“阁下，事不可为，赶紧下令撤退吧！” 　　酒井直次终于醒过神来，脑海中火红一片的场景和不远处的真实场景融合到一处，小鬼子即惊且惧更有满腔的愤怒无法发泄，睚眦欲裂的用嘶哑的声音吼道：“撤退！立刻撤退！” 　　他身边的军官立刻命令传达下去，很快，吴村镇内外便响起一片喊“撤退”“撤！撤”的声音。 　　杉树棚前线，张仁天实在难掩好奇心，在爆炸声响起几秒钟以后抬头向日军进攻阵地望去。瞬间，他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溜圆，心脏猛然加速急跳起来，双手将手上的反器材狙击步枪攥死了—— 　　王山对他这样的举动十分不满意。“旅座！危险！”他说着，抬起身子想要拉张仁天趴下，目光很随意的朝外一瞥然后便定住了，此起彼伏的爆炸炸开的火球将两人的脸庞映得通红，经久不绝的爆炸声中，他惊呼道：“我的天啊！” 　　不怪张仁天还有王山会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他们看到的一幕太震撼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爆炸产生的火球。火焰还有在火焰顶端“跳舞”的鬼子填满了他们的视野——一枚火箭弹砸下去，不大的火球爆开，然后以这个火球为中心，就好像钱塘江起潮一般，滚滚的火球朝四周绵延开去。这枚火箭弹产生的爆炸浪潮余势未消，另一枚火箭弹产生的爆炸浪潮又席卷过来…… 　　有一辆九九式坦克的驾驶员肯定以为只有突入学兵军的防线才会安全，那辆坦克在他的操控下横冲直撞的向张仁天他们这里冲来，沿途撞飞了不知道鬼哭狼嚎着奔逐逃命的鬼子，张仁天正心中一紧将反器材狙击步枪架了上去，一波又一波爆炸浪潮将那辆九九式坦克淹没，忽然“轰”的一声巨响，那辆坦克尾部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一个硕大的火球突然腾空而起，那辆坦克被掀翻在地，随即剧烈的燃烧起来…… 　　因为对火箭炮这种武器有所了解，获悉特炮一旅助战，张仁天对之自然是有所期待的。不过，火箭炮齐射的威力还是远远的超过了他的预料。那辆九九式坦克被炸翻以后，他张开的嘴巴这才闭上了。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转头对王山说道：“小王，我不是在做梦吧？！” 　　王山先是一愣，随即嘿嘿的傻笑起来，说道：“旅座，您也不自信了啊？” 　　张仁天在对手下兄弟训话的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就是“一定要自信”，现在被自己的警卫员拿此涮了一把，他没有丝毫不快，同样嘿嘿了两声，说道：“太震撼了！”然后，他想起什么，朝左边吼道：“双文，步话机，快，我要和倪春生对话！” 　　双文全名杜双文，乃是学十一旅的参谋长。杜双文也被震撼得不轻，因为张仁天的喊话又被爆炸声淹没，他经学兵们的传递才听到了张仁天的命令。他和背步话机的通讯参谋猫腰跑到张仁天的身边，说道：“老张，这倪春生胆子够大啊，差点把我们一锅烩了！” 　　张仁天闻言心中一紧，问：“有误伤？多不多？” 　　“死了不少兄弟，受伤的也不少！” 　　“责任在我！谁知道他们的火力这么猛啊，我担心守不住，给他的射击诸元参数比较保守。小林，话麦给我！” 　　倪春生刚气喘吁吁的传递了五枚火箭弹便被杜林子喊到了一边，杜林子一边将话麦递给他，一边说道：“张仁天的。”接过话麦，他开口就问：“张旅长，效果怎么样？” 　　“很棒，超级棒！真是太震撼了！倪旅长，鬼子开始逃跑了，下一轮你们可以往纵深走三千米！” 　　“三千米？过了吧？一千米足够了！” 　　“听我的，三千米，我们阵地前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啊！没有伤到自己人吧？！” 　　“有伤亡，你不要有负担，战斗需要嘛，兄弟们不会有怨言的！” 　　“知道了！那就这样吧！”“很棒，超级棒”其实是个模糊的概念，倪春生有心想知道得更详细一点，又担心在这问题上消耗太多的时间而错过扩大战果的机会，于是忍住心中的痒痒，毅然的回去继续指挥战斗。 第1488章 欺人太甚 　　火箭炮装弹不仅是个技术活，而且是个力气活。特炮一旅这一次带出来的火箭弹有两个型号——一款“霹雳火III”是对空的，一款“霹雳火II”则是对地的。其中，“霹雳火II”这种火箭弹单个重量就超过了八十斤，饶是特炮部队的学兵个个都拥有不错的力量而且久经训练，但真正操作起来却依旧显得缓慢，这让杜林子等旁观者看得心急得不行，不知道这样会不会错过战机，而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杜林子却是多虑了。“霹雳火”单次装弹虽然费时四分钟到六分钟之多，但是因为一次齐射打击的区域面积便达到两三平方公里，所以只要前线能够提供准确的方位，那么被盯住的敌人便不可能逃过灭顶之灾。 　　也是活该酒井直次这部日军倒霉，日军各部装备的军卡本来就不足以承担所有部队的运载任务。混成第四旅团要执行偷袭任务需要速度，必须全部以军卡代步，于是不得不从其它师团抽调。而火炮是必须用军卡拖拽的，必须优先提供。所以轮到酒井直次的时候，军卡已经剩不下多少了。酒井直次的旅团部肯定要分上大部分的，于是，轮到三个联队部的时候，每个联队分到的军卡便只能以个位数为单位了。 　　没有军卡代步已经大大的降低了日军的撤退速度。偏偏，火箭炮的战斗特性又让日军产生了疑惑——支那人这炮怎么只打一轮就没有动静了呢？难道说他们只有这么多炮弹，刚才集中力量轰击一轮乃是为了虚张声势好吓跑我们？特炮一旅一轮齐射，最少炸死了四千余鬼子，杀伤的数量更多，现在，日军完好无损的部队也就只剩下第19旅团的直属部队以及奥保夫的第150联队了。酒井直次已经下达了撤退命令，鬼子军官们心中虽然有疑问却也不可能违背命令再次进攻。但是他们撤退的速度却不知不觉的降了下来，甚至于，有些军官都有心情回顾战场，去重新感受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了。 　　从最开始亡命飞奔到不知不觉的放慢脚步，再到一些个军官不满手下的慌张混乱，官瘾发作对手下严令申斥：八格！慌什么？回你的队列去！我们可是大日本皇军！言下之意是，身为大日本皇军，撤退也要有撤退的样子。 　　于是，让一些幸免于难的伪军感到惊奇的一幕出现了，明明是败退，可那些太君却好像出征时一样，居然还要各归各队，难道他们不担心学兵军继续发动炮击吗？ 　　对于衢州保安旅的官兵们而言，进攻学兵军实在是一件玩命的差事。包括旅长向明桥在内，保安旅的军官们表现得要多低调有多低调，一个个藏身普通伪军中间，生怕因为目标太明显而被学兵们给看到了。大家不是才当汉奸，这汉奸当得越久便对学兵军严惩汉奸的政策越了解。狼牙和狐瞳就不说了，是个汉奸都知道这两个词语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而学兵军的汉奸政策并不仅仅体现在日常的暗杀上，战场上，学兵们也习惯于优先射杀汉奸。这让不少汉奸不免心生愤慨——你们学兵军不是号称抗日最坚决的队伍吗？那为什么放着主角那些鬼子不杀，却要优先射杀我们哪？！兄弟们当伪军也是被逼无奈哪！保安旅里的伪军也不是所有人都甘心为虎作伥，于是，当“霹雳火II”流星雨一般砸过来的时候，这些人的心态可就复杂了——即为“自己人”的部队拥有如此强大的火力感到高兴，同时又为自己的命运感到忧心。 　　一分钟过去，西方天空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四分钟……就在绝大多数鬼子还有幸存伪军不自禁的放松心弦，为自己能够逃脱升天而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西方的天空又闪烁起红光。然后，那让人心悸的流星雨便再次出现了。 　　“妈呀！”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惊呼出声，当然，也可能是几个甚至几百个鬼子同时惊呼出声，然后，刚刚有点秩序的撤退队列便完全的乱了。前面有提过，火箭弹从发射升空到击中目标将有二十秒左右的滞空时间，而这二十秒对于酒井直次部的鬼子和伪军而言，那就是和死神赛跑的时间。 　　骚乱传入酒井直次耳朵的时候，小鬼子大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装甲指挥车里，一脸的忧色忡忡。战损已经统计出来了，八格牙鲁！支那人一轮炮袭居然就让自己损失了一个联队。这回去以后如何跟藤江中将还有三浦中将交代啊，自己的军旅生涯难道就要在这里被终结吗？心情本来就够烦闷的，没想到手下的家伙们居然还不识趣——不对！难道支那人又开始打炮了？！心中悸动，他让司机加速行驶，然后问旁边的参谋长立花本键：“发生什么事了？” 　　日本人的装甲车技术实在拙劣，整个看上去就像个闷罐车。立花本键居于车内，只能通过窥视孔看见外面的一斑，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当然，这似乎也不重要了。火箭弹组成的火云此时距离他们已经只有两三千米了，他看见窥视孔外的士兵眼眸里映射出来红光，哪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心情莫名的变得沉重，他咬字逐句的艰涩说道：“阁下，支那人又打炮了！” 　　酒井直次心中已经有了预判，听见这话并没有感到意外。砸吧砸吧干裂的嘴唇，感受到一丝血腥气，他干涩的说道：“八格，支那人欺人太甚！” 　　立花本键转头看着他，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这话的口吻，实在不是一贯强硬的酒井阁下的风格哪！如此可见他受到的打击之大，这个被畑俊六阁下极为赏识拥有美好前途的少将，居然也开始消沉了吗？ 　　没有人理解学兵军的炮兵为什么会间隔六分钟之久才发动第二次齐射，在铺天盖地的打击下，也没人有心思纠结于这个问题了。当视觉神经被火光整个涂抹，当听觉神经被“轰隆隆”的爆炸声所淹没的时候，鬼子也好，伪军也好，士兵也好，军官也罢，几乎所有人都因为对死亡的畏惧而本能的疯跑着、大叫着亦或一头趴在被踏成冰块的雪地里。 　　与第一次齐射效果如出一辙的爆炸场面，而这一次，酒井直次依旧得以幸免于难——有车就是好啊，轮子就是跑得比两条腿快。只不过他的手下，却要再次付出将近一个联队的伤亡代价了。 第1489章 新年礼物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抗战之初，这应该是大多数中国人心中无奈而悲痛的想法了。而此时，这却是酒井直次心中的想法——酒井对中国的传统文化研究很深，当爆炸声终于停歇以后，他强忍心头的颤栗下令停车，然后走下车转身回望，看着两千米开外那绵延不知道多少米的火海，脑海中便忽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 　　特炮一旅二次齐射，覆盖面积更广，打击纵深更长，但是直接杀伤却不及第一次。而日军之所以会损失惨重，却拜吴村镇东头的复杂地形所赐。魂胆俱丧的鬼子急于逃命，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摔下山崖又或者踩中自卫队员们埋下的陷阱，还有人更是一头撞上山壁或者树干，没被炸死倒被自己吓死了。 　　“阁下，走吧！”立花本键心有余悸的走到酒井身边，温言说道。 　　酒井：“立花君，我们犯了个错误！” 　　“什么？” 　　“我们应该继续进攻的。” 　　“啊！”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加速撤退吧！” 　　“哈依！” 　　“立花君，我有预感！最后击败帝国的，必然是学兵军！我们已经阻止不了学兵军的崛起了。哎！现在才知道冈村阁下的睿智！可惜了。立花君，传令，一定要找到向明桥！无论死活！” 　　“啊！哈依！我亲自去吧。” 　　“拜托了！” 　　立花本键虽然不解酒井最后那道命令，但还是不折不扣的去做了。而就在他带着几十个宪兵返回吴村镇搜寻向明桥的时候，倪春生正在催促手下抓紧时间填充火箭弹。七分钟以后，五十四门“霹雳火”重新装弹完毕，他下令收起支撑腿将阵地朝前挪动两千米。如此一来，直到一刻钟以后，他们才开始了第三轮齐射。 　　这一轮齐射比之前两轮的效果要差许多，不过还是炸死了一千五百余鬼子。如此一来，特炮一旅不过三轮齐射便歼灭了万余鬼子，堪称奇迹。而吴村攻防战，也以学二军大捷而告终。 　　六点钟左右，东方开始泛白，张仁天带着麾下一千三百余学兵还有千余自卫队员开始朝吴村镇进发并沿途打扫战场。两千余人在张仁天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进入战场，他们穿行在遍地的尸体之间，先是不少自卫队员终于忍不住开始大呕特呕起来。然后，学兵们受到感染，不少人也跟着呕吐起来。 　　目睹火箭弹爆炸场面时只觉得大快人心，然而现在，当地狱一般的场景完整的呈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还是难忍其中一些极为血腥的细节而变得脆弱起来。别说这些战场阅历不深的自卫队员和学兵了，便是张仁天这个老行伍，当他在鬼子的尸体堆里走出去几十米以后，心底也不禁有寒气冒了上来。 　　集束炸弹的破坏力实在是太惊人了，倒毙在地的鬼子几乎少有完整的。作为侵略者，他们的死当然是罪有应得，不过这死状之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于是，张仁天他们一路走下来，便发现了让人费解的一幕——不少鬼子居然是自杀身亡的。 　　“实在承受不了心理压力，自杀了！”杜双文蹲在一个少佐身边，拔出其捅入腹部的指挥刀说道。 　　“丢他老母！这火箭炮实在是，实在是——”张仁天感慨道，“实在是”半天，愣是没能憋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死有余辜！”杜双文说道，然后他眼睛忽然变得亮晶晶的，接着道：“本来我还担心这回可能要守不住，不得不在福建山区打游击战呢，现在好了，有了这种大杀器，小鬼子来多少人都是白搭！老张，我现在后悔当初没去特战科了！” 　　特炮部队是从特战科分出来的，特战科刚成立的时候，杜双文正好在军校进修，当时，李铁书曾经找他谈话，希望他加入特战科筹备组。而他以为特战科是文职部队，所以坚辞了。 　　张仁天知道这个典故，闻言笑了，道：“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好了，抓紧时间统计数据。嘿嘿，这份功劳里面，我们也能分上一份呢！” 　　2月8号，春节。 　　早上七点钟左右，广州南雄市北头的大路上，欧阳云正坐在车里用冷水浸过的毛巾擦脸，忽然看见前面的车停下了，然后姜黄永跳了下来，挥舞着一份电文径直奔过来，一边吼着什么。 　　现在驾驶它这辆车的乃是刘奎，刘奎赶紧踩刹车挂空挡将车停了下来。转身对欧阳云说道：“总司令，姜组长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汇报！” 　　此时，姜黄永已经跑到欧阳云这边开始敲车门了。欧阳云不慌不忙的将毛巾递给一边的游小莲，打开门正要问姜黄永何事如此激动，却听见他吼道：“……大捷啊！” 　　“什么大捷！”欧阳云从他手上接过电报，一眼扫过去，眼神便亮了。 　　姜黄永还处于高度亢奋中，他重复道：“玉山吴村大捷！小长官，特炮一旅打得好啊！” 　　“嗯！三轮齐射歼敌一万两千余，不错！嗯，是不错的新年礼物！” 　　“给学二军发个贺电吧！我估计叶军长还有倪春生他们肯定等得急了！哈哈哈，先是福鼎歼敌万余、然后铁头峰又是万余、玉山吴村又歼敌一万九千余，小长官，这个除夕过得有意义啊，三万余鬼子就这么没了！哈哈哈，难道这是日本人送给我们的拜年礼？” 　　姜黄永显得有些得意忘形，而欧阳云在看到电报上列出的学二军的阵亡数字以后，眼神黯淡了一些，说道：“贺电是要发的，还要对受伤的官兵进行慰问。另外，给吉部长发一份电报，让他和姜老商量一下，是不是提前给那些战死的将士家属发放部分抚恤，如果可行的话，让刘雨卿、江铁掌和叶肇赶快将名单报到广州去。” 　　除夕夜战，学二军固然取得了骄人的战绩，可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一个旅几乎打没了，两个旅打残，伤亡超过了五千人，这让欧阳云感到心痛。日本人以举国之力进攻学兵军，打得就是拼消耗的主意，学兵军的兵员补充地就闽粤琼三地。其中，海南因为民族问题还不能纳入正常的学兵征募体制，也就是说，学兵军真正的兵员补充地其实只有福建和广东。 　　消耗战，学兵军打不起啊！ 第1490章 这两个猪 　　年三十，日军给学兵军接连送了三份大礼，因为这个原因，1940年的春节对于学兵们而言，喜庆味道比往年要浓重许多。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鬼子们这个春节可就不好过了——吴村一战，日军三个步兵联队、一个战车联队、一个保安旅，总共一万九千余人，最后居然只有四千多人撤回了玉山。出发时浩浩荡荡、斗志斗牛，回来时稀稀朗朗、哀兵鸿野，这已经让酒井直次和奥保夫两个少将旅团长够郁闷的了。让他们尤其感到羞愤的是，之前进攻途中那些被一打即溃的地方游击队，居然会沿途伏击、追击他们。 　　每个自卫队的规模都不大，多的一两百人，少的只有五六十人。平时对于这种游击武装，酒井和奥保甚至不屑用正眼去看。在朝吴村进击的途中，他们只要拉出一个中队去就能将这些恼人的“蚊虫”赶跑。可是现在，因为担心学兵军的炮兵还会追上来，他们只能像落水狗一样的忙于逃命，根本不敢做丝毫的停留。 　　好像雨后春笋一般，什么官山自卫队、姜仓自卫队、前村自卫队纷纷冒了出来——星火大队在上饶、鹰潭一带长达半年的经营终于开花结果，这些自卫队员和日军正面对抗自然不敌，但是打打伏击、放放冷枪痛打落水狗却没问题。自卫队员们本土作战，即使黑暗中对地形也了如指掌。也正因为对周边的地形十分了解，所以，特炮一旅前后三轮齐射，他们不仅一点事没有，而且走近路在日军必经之路上沿途设伏，地雷、陷阱无所不用其极。其中，湾村自卫队更是借地形利用地雷诱发了一次山坡滑体，一举让千余鬼子葬身石腹。 　　堂堂大日本皇军，最后愣是被近千的自卫队员弄死了近三千人。而当东方终于透出亮光，枪炮声终于停歇下来的时候，酒井和奥保两个人清点部队得到具体的伤亡数字以后，两个人面如土色，气得差点没吐血。 　　七点半左右，当玉山县的城墙出现在众鬼子面前的时候，不少人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又有人直接往地上一倒，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难得的，酒井和奥保没有因为手下的疲赖而大发官威，他们让司机停下车，然后颤巍巍的下车。两个人扶着车门站好，奥保的指挥车在前，他转头对酒井说道：“阁下，我先走一步了！” 　　酒井沉重的点点头，道：“我还有事没有交代完，最迟下午就下去陪你！” 　　奥保点点头，让手下拿出一块毛毯铺在地上，然后跪坐上去，将指挥刀抽了出来。自戕谢罪，这是两个人早就达成的默契。好好的偷袭战打成这样，新年攻略变成了新年礼物，总要有人承担责任的。现在残余部队已经带回来了，奥保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是时候向天皇陛下谢罪了。他用一条雪白的毛巾反复的擦拭着刀刃然后包好，这个过程持续了分把钟左右。他转头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接触到的眼神都是茫然和惊慌失措的，咬咬牙双手握住毛巾包着的刀刃，使劲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奥保之后，四个联队长中逃出来的三个，也做出了一样的举措。酒井一一用语言为他们送行，并许诺自己最迟下午就下去陪他们。 　　奥保在自戕的时候，藤江惠辅和三浦三郎正在联合指挥部内惊疑不定的看着一帮作战参谋做着兵棋推演。 　　文成镇距离玉山只有区区两公里左右，很快，联合指挥部就接到玉山的电话，被告知了酒井部和奥保部大败而归的消息。 　　接电话的是藤江惠辅，老鬼子大吼道：“什么？奥保夫少将剖腹自杀？！山本重德三个联队长也？八格！怎么回事？什么——” 　　“藤江君，怎么了？”三浦三郎问道。 　　“酒井他们大败亏输，两万人只有，只有四千人逃了回来！” 　　“八格牙鲁！怎么可能？！” 　　一刻钟以后，藤江惠辅还有三浦三郎以及第16师团和第114师团师团部的参谋们便赶到了玉山南门。在车上远远的看到那一片完全不成部队的手下，所有人的心脏便剧烈的跳动起来，藤江和三浦几乎同时伸手死死的抓住面前的座椅，手上青筋毕露。 　　下车，面沉似水的扫视全场，对视一眼，藤江和三浦迎向了走过来的酒井直次。隔着老远，酒井直次噗通一声跪下了，大声道：“两位将军，酒井有负你们的嘱托。奥保少将还有山本大佐他们已经自杀谢罪了，我也不会吝惜这条贱命，在此之前，我有事情要交代。” 　　藤江的性子较急，嘴里痛骂道：“八格！”扬起右手就朝酒井的脸蛋抽了过去。三浦一把将他抱住了，说道：“藤江君，还是先弄清情况再说吧。酒井也是沙场宿将，会发生这种事，一定，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藤江剧烈的喘息着，双眼通红的瞪着酒井，喝道：“酒井，有什么话你就交代吧！” 　　酒井趴在地上，悲泣道：“阁下！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阁下，我，我想把它写下来！” 　　“八格！”藤江又骂，起脚欲踢。 　　三浦劝道：“事已至此，还是看看他有什么要说的吧。”然后转头对地114师团的参谋长高津康雄大佐说道：“高津君，你组织士兵们进城休息吧！告诉桥本泰，让他安排一座独立的营寨。” 　　高津康雄“哈依”一声，执行命令去了。 　　八点一刻左右，衢州日军第5军的总指挥部内，畑俊六和古庄干郎两个人获悉了吴村战败的消息。两个老鬼子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几乎不约而同的扑向电话机。最终，畑俊六接过了电话，对着电话吼道：“三浦三郎，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 　　“怎么会这样？你给我说清楚。” 　　三浦三郎的语气显得很干涩；“阁下，据酒井少将说，支那人动用了几百门火炮进行伏击！而且发射的是一种新型炮弹！” 　　“几百门火炮？新型炮弹？三浦三郎，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难道我们的侦察机飞行员都是瞎子吗？” 　　“阁下，事实就是这样，接下来怎么办？还请您指示！” 　　畑俊六大吼：“八格！怎么办？大家都准备上军事法庭吧！” 　　畑俊六的情绪显然失控了，古庄干郎在一边听出不妙，立刻掐断了电话，然后说道：“阁下，请先冷静一下吧。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畑俊六脸上青红两色交替变幻，两眼瞬间充血变得通红。他狠狠的摔掉电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吼道：“古庄，一万五千名皇军哪！一战尽墨，你让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八格，藤江惠辅和三浦三郎这两个猪！” 　　…… 第1491章 山头仔村惨案 　　半个小时以后，苍南县渎浦乡华南方面军的临时指挥部内，松井石根得到了玉山战报，看着电报纸上那浓墨印出的“一万五千”这个数字，老鬼子心头一阵颤栗，闭上眼睛默默计算着，然后，拿着电报的双手颤抖起来——先是11军在江西被歼十五万，现在，华南方面军和第5军又被歼五万，这闽粤攻略开打还没半个月呢，帝国就有二十万军人战死了，学兵军阵亡了多少人呢？十万？五万？三万？就算是十万，这比例也不是现在的帝国所能承受的。谷寿夫这个混蛋，让他把握好进攻节奏，不要用强的，好嘛，一万两千官兵就这么没了…… 　　松井石根正在诅咒着谷寿夫，后者却好似已经走出昨晚失败的阴影似的，再次变得雄心勃勃起来——“钱江一郎到南院了？很好，告诉他，按计划行动吧！”“横山宗盛怎么说？很好，让他们等我们的消息吧！” 　　南院乡位于福鼎市的北边，距离福鼎市的直线距离在四十五公里左右。南院往北十二公里，就是学兵军在闽浙边境的又一个防守据点泰顺县。泰顺一带地形险峻，易守难攻，所以蒋光鼐在这里只放了一个团的警卫部队再就是附近几个村镇集合起来的一个自卫大队。 　　南院乡往东两公里的山头仔村，因为正月初一的缘故，八点钟左右，山民们便按照习俗开始走家窜户的拜起年来。学兵军入闽以后，给福建带来的变化是巨大的，即使是偏远的山区也享受到了这一红利。生活改善了，人们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虽然前线正在打仗，虽然也忧心从军的自家子弟的安危，可是生活还要继续下去不是，至少，给孩子们一份糖果和笑脸还是应该的。 　　普通的小山村正沉浸于新年的欢愉氛围中的时候，淳朴的山民们浑然不知正有一伙强盗在盯着他们。 　　这伙强盗，正是谷寿夫口中的钱江一郎和他的手下。钱江一郎三十岁不到，中等身材，脸上的绿豆眼是他最大的特色。此刻，他正隐藏在山头仔村通往南院乡的唯一一条山道上的一丛灌木下面，拿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山头仔村。在他的身边，同样是一个少佐。在两人身后的山野间，则趴着九百余荷枪实弹的鬼子。 　　观察了五分钟之久，钱江一郎收起望远镜对身边的少佐说道：“本岛君，就拿这个村子开刀吧！我带我的人下去，你们就埋伏在这里。” 　　本岛全名本岛康松，他闻言点点头。 　　谷寿夫之所以派钱江一郎他们从水头乡翻山越岭潜入南院乡，本来的企图是想让钱江一郎他们绕道泰顺偷袭学兵军纵深，好让福鼎守军前后无法兼顾的。而必要的时候，钱江一郎亲自统帅的挺身队，还将负责为航空兵指引战略轰炸目标。只是他严重低估了福鼎学兵军的实力，又对泰顺一带的地形了解不足。钱江部还没能进入泰顺地界呢，观美前线的今村胜次部就遭遇了毁灭性打击，他的这一计划等于无疾而终。 　　新年攻略惨败而回，这让谷寿夫心生戾气，他本来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往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心中怨愤无处发泄，便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绝户计。在得知钱江一郎部已经成功渗透进学兵军纵深以后，他电令他们任意烧杀抢掠，不惜一切手段打击学兵军的民心士气，最后更留言：此乃非常时刻，只要能够打击学兵军士气，可动用一切战争手段。 　　钱江一郎率部向泰顺渗透的时候，有几十个鬼子跌落山崖而死，这同样让他们心生戾气。谷寿夫这道命令，对于这些鬼子而言可谓正合心意。于是，山头仔村便成了第一个遭到这些鬼子屠戳的山村。 　　钱江一郎率领的所谓“破闽挺身队”，乃是谷寿夫亲自点名挑出来的狂热好战分子，凶残是第6师团中出了名的。其中两人，便是曾经因为在苏州展开过“百人斩”竞赛而登上日本报纸的向井敏明和野田毅。 　　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两只蝴蝶一前一后降临这个时空改变了很多事情，向井敏明和野田毅的命运也因之改变，这两个杀人狂魔得以继续留在部队，而且手上又多了几十条中国军民的人命。而他们在获悉被谷寿夫挑中将加入“破闽挺身队”以后，更是公开打赌，要将杀人竞赛进行到底，变“百人斩”为“千人斩”。两个人在苏州展开“百人斩”竞赛的时候，曾经杀人杀得手上的军刀都卷了刃。这一次，当得知有进入学兵军腹地屠戳中国平民的机会，两个人特地找其他人借了几把军刀，每个人都带了四把军刀。 　　钱江一郎带着三十几个手下气势汹汹的冲入山头仔村，一言不发的就大肆屠戳起来，他们见人就杀、见屋就放火，可怜山头仔村三百余老幼妇寡，他们上一刻还在享受春节的喜庆，下一刻就坠入阴森的地狱。山头仔村里的青壮年所有人都和学兵军有直接的联系，其中一半是自卫队员，他们一大早的就离家去乡里集合。另有一些人应召或者自发去了前线，帮助学兵军构建工事或者当搬运工，留在村里的不过六人。这六个人遭遇了小鬼子最残忍的对待，其中有三人死在向井敏明的刀下。山村野民，民风本来就彪悍，星火大队到来以后，又对山民们灌输保家卫国的概念，因此，山头仔村不管是老人还是妇女，一个个面对鬼子的屠刀时，虽然心里恐惧得厉害，但是却依旧奋起抵抗，只希望能够为孩子们赢得一线生机。 　　鬼子们显然洞悉他们这一心理，一开始便只是杀伤他们，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残害那些孩子，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其狰狞面目实和厉鬼无疑。 　　残忍的杀戮、奸淫足足持续了四十多分钟，而等南院乡自卫大队三百余自卫队员赶过来时，他们看到的是一幕比地狱还要凄惨的景象。 　　“小鬼子！老子操你祖宗八代！”南院自卫大队的大队长南东睚眦欲裂，对天悲呼。而他喊声未绝，“哒哒哒”的歪把子机枪枪声响起，埋伏在山上的本岛大队的鬼子开火了。 　　悲痛、愤怒让南院自卫大队的自卫队员们失去了理智，听见枪响，意识到就是这些鬼子造的孽，他们群情激奋的向鬼子们冲去，却正好中了小鬼子的圈套。 　　短短十分钟，战斗就结束了。南院自卫大队三百二十六人，包括大队长南东在内全部阵亡，山头仔村滔天的大火中，南院乡唯一的防御力量被日军清除了。 第1492章 不共戴天 　　上午九点半左右，泰顺县警卫团团长谢青松和县长余生桥正带着警卫团和县政府的一帮军官官员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在泰顺县最大的光仪街上给商户们拜年，街东头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谢青松身边一个少校对他说道：“是卢成琴。” 　　卢成琴从城南而来，老远的，他喊道：“谢团长，紧急军情！” 　　谢青松和余生桥一干人都知道福鼎一带正在打仗，他们之所以出动拜年，也是响应福建绥靖总署的政令来安抚民心的。“紧急军情”四字响起，所有人都面色一僵，谢青松等人迎上去，问道：“小卢，怎么回事？” 　　卢成琴还知道轻重，下马走到他身边，对他附耳说道：“南院乡方向起了大火，金小山的巡逻队前去侦察，发现大股敌人正在南院烧杀抢掠——”说到这里，这个年轻的参谋眼中蓄泪，颤声道：“这股敌人特别凶残，无恶不作，金小山让一个兄弟回来报信，希望您立刻进行增援。” 　　“大股敌人，究竟多少人？走，我们回军营！” 　　谢青松招招手，面色沉重的率众人往警卫团驻地走去，余生桥担心“军情”，在后面问道：“谢团长，发生什么事了？” 　　谢青松想了想，知道瞒是瞒不住的，而且于事无利，停下来转身对他说道：“余县长，日本人打到南院了，我要带警卫团去增援，你赶紧组织人手帮忙江大队长守城吧。有什么新的情况，我会让人回来通知的。” 　　谢青松的话，对于余生桥还有四周的商户而言无异于平地惊雷。“什么，日本人打到南院了？”“不好，日本人肯定是奔泰顺来的。”……众人议论纷纷，余生桥的心悬了起来，他简单的宽慰了众人几句，然后带着县政府的人往自卫大队的驻地去了。 　　谢青松回到驻地，首先向自己的上级寿泰警卫旅旅长苗大庆汇报情报，然后请示率泰顺警卫团前往南院阻敌。 　　事关重大，苗大庆不敢擅专，立刻打电话去福州向福建警备司令部汇报此事。蒋光鼐去了福鼎前线以后，警备司令部的工作便交到了副司令萧喜顺手中。萧喜顺闻讯既惊且怒，他先让苗大庆查清入侵日军的规模，然后和司令部的军官们商量一番以后，向蒋光鼐汇报了此事。 　　蒋光鼐此时正在福鼎前线学十师的指挥部内，沈光汉拿着电报走进来的时候，他和刘雨卿以及警卫二师的师长庞德崖正围着特炮二旅的旅长万兵在谈论着有关“霹雳火”火箭炮的事情。 　　特炮一旅吴村镇三轮齐射歼敌万余的消息传到福鼎，学四军指挥部以及学十师指挥部内欢声雷动，因为战争消失的新年氛围一下子就回来了。蒋光鼐和刘雨卿鉴于日军昨晚表现出的拼命三郎劲头，本来还担心如果日军在初一白天继续展开这种攻势的话已部将有可能不敌呢，现在知道“霹雳火”的威力居然如此恐怖，两个人心定不少，同时对特炮二旅也更加好奇了。 　　特炮一旅能够取得这样的战绩，同为特炮部队的旅级指挥官，万兵直呼没有料到。他对蒋光鼐三人说道：“火箭炮的效能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三轮齐射就能歼敌万余，老实讲，非亲眼所见的话，我也无法描述出具体的过程。” 　　四个人谈到昨晚的观美之战，刘雨卿特别提出：“现在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日本人的航空部队。陆航且不说，日军的海航神出鬼没的，实在太难防范了。如果不能有效遏制日军的海航力量，我们即使能够守住福鼎防线，肯定也承受不起因此造成的损失。” 　　蒋光鼐接道：“闽粤海岸线太长了，我们的海军又不足以威胁到日海军航母舰队。我们空军的规模又不足以掌控全境，长此以往，确实让人忧心。日本人摆明了是要和我们拼消耗啊！” 　　蒋光鼐和刘雨卿以及庞德崖谈论闽南战局的时候，万兵静静的听着，一直没有说话。听他们提及日军的空中优势，他说道：“蒋老，我们特炮二旅也能用于防空。” 　　蒋光鼐一怔，瞬即问道：“‘霹雳火’能够对空吗？” 　　万兵肯定的点点头。 　　蒋光鼐眼中闪过喜色，他想了想，眼神又黯淡下去，说道：“可惜规模太小了，如果能有一个军，不，哪怕是一个师的规模，我们也不用这么畏首畏尾了。” 　　万兵轻轻摇头，道：“蒋老，规模不小了。您还记得总司令在任丘和张家口用烟花弹暗算日军航空部队的战例吗？” 　　欧阳云曾经在任丘和张家口用巨型烟花弹伏击过日军航空部队，而且取得了相当不俗的战绩。此战例曾经被编入学兵军防空教材，蒋光鼐自然听说过。他想了想马上明白过来，问万兵：“你的意思，火箭炮用于防空能够达到那种效果？” 　　万兵点点头道：“我们这一次一共带了两种型号的火箭弹，其中的‘霹雳火III’就是专门用来防空的。” 　　蒋光鼐激动起来，站起来道：“真有烟花弹那种效果的话，却是犀利的防空武器，如此一来，我们倒也不必太畏惧日本人的航空兵。” 　　“将‘霹雳火’用于防空，只有一个问题需要注意。火箭炮装弹麻烦，临战基本上只有一次发射机会，所以，加入战场的时机很重要……” 　　万兵这句话没说完，沈光汉推门进来，喊道：“蒋老，紧急军情！” 　　万兵住嘴不言，四双眼睛同时看向沈光汉。 　　沈光汉脸庞涨的通红，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怒意，他扬着手中的电报看着蒋光鼐道：“狗日的日本人不是人啊，太惨无人道了，他们，他们居然派了一支偏师偷袭泰顺南院，蒋老！惨绝人寰啊，日本人，日本人居然在南院搞大屠杀——” 　　沈光汉受刺激了，极度愤慨的情况下，他有点语无伦次。 　　而他的话对于在座四人而言无异于平地惊雷。四个人噌的站起来，蒋光鼐冲过去一把将电报抓到手中，扫了一眼，双手就因为气愤而剧烈的抖动起来——“噔噔噔——”他的身体朝后退去，嘶声喊道：“马勒戈壁——狗日的松井石根，老子和他不共戴天！” 第1493章 空策 　　熟悉蒋光鼐的都知道，蒋老是个雅人，以传统儒学修身养性，是真正的儒将，几乎从来不会口吐脏字。而他现在一句话里面就出来两个脏词，可见他受到的刺激之大。沈光汉见状大吃一惊，赶紧上前将他扶住，忧心道：“蒋老，请一定保重身体。” 　　蒋光鼐推开他，大口的喘着气，身子剧烈颤抖着，忽然，大颗大颗的烛泪从他脸上滑落，他转头找到刘雨卿，嘶声道：“刘师长，你们今晨俘获的那些日本兵呢？” 　　今晨打扫战场的时候，学兵军一共俘虏了三百余鬼子，这其中，一大半都是伤员，还有一些则是被炸晕了或者被吓傻了的。学四军因为蒋光鼐的原因，是学兵军体系中的另类——当然，这仅仅指在对待战俘的问题上。蒋光鼐秉承传统的儒家思想，认为杀俘不祥，又以泱泱大中华胸怀自居，所以学四军在战场上每有斩获，不是直接执行战场纪律，而是带回来送进劳教营。 　　昨晚一战，学十师和警卫二师虽然最终击退了日军的进攻，而且歼敌颇丰，但是自己也损失惨重。因此，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刘雨卿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手下官兵将那些俘虏直接执行了战场纪律。刘雨卿也知道这带有泄愤的成分，不是名将强军所为，可是一想到那些战死的兄弟，他又觉得这么做是正确的。现在挺蒋光鼐忽然提起这个问题，联想到其一贯的为人，他不禁嚅嗫起来，甚至有点后悔自己昨晚不该多此一举向他汇报俘获日军的事情。 　　庞德崖的警卫三旅（警卫师为二三编制，每师两旅，每旅三团）有参加打扫战场，事后他听戴饶汇报了此事。他是赞成这么做的，此时眼见刘雨卿受窘便想打圆场，对蒋光鼐说道：“蒋老，学十师昨晚伤亡惨重，兄弟们有些激愤，那些俘虏，已经全部被杀了！” 　　刘雨卿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抬起头直视着蒋光鼐，轻声而决绝的道：“蒋老，责任在我，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蒋光鼐直视着刘雨卿，两个人四眼相对，指挥部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万兵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自然是赞成对鬼子战俘执行战场纪律的，有心想要从中劝解，但是嘴巴张开，却又尴尬的发现，以自己的身份，对于学四军的家务事还真不好说什么。 　　便在此时，蒋光鼐忽然上前使劲拍了拍刘雨卿的肩膀，大声道：“干得好！以前是我糊涂，从今以后，学四军不要俘虏！” 　　蒋光鼐这个转变挺大的，刘雨卿怔在那里。庞德崖摘下帽子挠挠头，沈光汉走上前，从蒋光鼐手上将那份电报拿过来收入文件夹，道：“蒋老，这支日军出现得蹊跷，萧副司令已经在组织自卫队和附近的警备部队进行围剿了。他担心日军的目的不仅限于此，可能有小股流窜部队执行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让我们注意警戒和防范。” 　　蒋光鼐恶狠狠的道：“告诉萧喜顺，一定要把这部日军挫骨扬灰，一个都别让他跑了。对了，随军记者呢，不是有一个美国的记者吗？你亲自组织一下，让他们去南院。我们要让全世界知道，日本人在中国都干了些什么！” 　　沈光汉点头应下，问道：“要不要向总司令汇报？” 　　蒋光鼐想了想道：“以前一直觉得总司令倡导战场纪律有悖天和，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了原因。禽兽，是不配享有人的待遇的。汇报给总司令是必须的。告诉萧喜顺，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搞清楚这部日军的序列和编制。这事还不算完！” 　　“是！” 　　沈光汉这边刚刚捧着文件夹离开，朱载亭的电话到了——观美前线，日军消停了几个小时以后，再次发动了进攻。 　　刘雨卿放下电话对蒋光鼐说：“南院事件不是孤立的，日军这是算计好了，想要以此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呢。” 　　蒋光鼐问万兵：“万旅长，你刚才说火箭炮投入防空作战的时机很重要，具体指什么？” 　　万兵：“具体点来说，就是要能够起到一击制胜的作用。”他解释道：“不出意外的话，‘霹雳火’只要一露面，肯定会成为日军航空兵重点关照的对象。所以我们其实只有一次出手机会。如果敌机数量不是很多，或者队形比较分散的话，动用‘霹雳火’都不划算。” 　　蒋光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刘师长，能否吸引大批量日机参战，这将在于你们一线部队了。只有将日军的地面部队打痛，日军才可能投入大批量的战机作战。经过昨晚一战，日军最忌讳的应该是我们的炮兵。日海军三个航母舰队忽然一齐出现在闽南沿海，绝对和此有关。你和王师长联系一下，这事也需要空军的配合才行。日军如果只是出动小规模航空部队的话，就交给王海他们了。如果他们敢出动大规模航空部队，万旅长，那就看你们的了。” 　　刘雨卿和万兵对视一眼，齐声道：“没有问题！”“明白！” 　　钱江一郎很狡猾，他们在南院乡大肆屠戳一番以后，并没有和增援过来的泰顺警卫团过多接触，而是将本岛大队以中队为单位分成三部分，替他们约定了新的集结点以后，随即向南院乡附近的村落袭去。在分手之前，钱江一郎对本岛康松说道：“本岛君，支那人擅长游击战术，今天，我们就用游击战术还击他们。切记，能战则战，不能战即撤。我们的任务不是歼灭多少支那军队，而是要搅得日军后方鸡犬不宁。你的，明白？” 　　本岛康松心领神会，道：“钱江君，放心好了，我们会搅得整个福建不可安生的。嘿嘿，在占领区做事还有军纪约束，在这里，我们可没有任何顾忌！” 　　“吆西！希望最后能在福州再见到你们！诸君，保重！” 　　“钱江君，你也要保重！” 　　沈光汉猜测得不错，钱江一郎部确实还有另外的任务。他们行动的最终目的地，乃是福州。 　　日本人铁了心要攻下福建，谷寿夫更认为攻取福州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才将“破闽挺身队”的最终目的地定位为福州。 第1494章 常根 　　欧阳云是上午十一点钟左右获悉南院惨案详情的。而此时，日军本岛大队又屠戳了五座山村，死在这帮刽子手上的中国百姓，更是达到了三千余人。一个又一个小山村被日军焚毁，山民被日军屠戳一尽，萧喜顺和苗大庆等福建警备部队的军官心急如焚。萧喜顺前后投入了四个地方警卫团，调集了三个自卫大队对该部日军进行围杀，但因为日军以中队为单位进行活动，而泰顺一带的地形又特别复杂，福建当局纵然拥有极大的兵力优势，却始终处于被动局面。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更恶劣的情形出现了。本岛大队在南院乡西南方向的毛垟村集中，先是血洗了毛垟村，然后伏击了前来救援的洲岭自卫大队。在将洲岭自卫大队完歼以后，这帮丧尽天良的鬼子居然穿上了自卫队的服装，开始以自卫队的身份为恶四方起来。而他们这种居心叵测的行为，比之其疯狂的杀戮带来的影响还要恶劣，也终于引起了欧阳云的重视—— 　　接二连三的噩耗传到欧阳云耳中，他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开始遥控介入。此时的欧阳云，早不是刚穿越过来时的愤青——他思前想后，意识到此事非特种部队不能解决，遂联系狐瞳现在的实际负责人常根，让他出面解决此事。 　　话说常根自成功的在上海杀掉傅筱庵以后，华东地区的地下抗日武装对其推崇至极，不仅产生共识共推其为华东地区抗日游击部队的总司令，而且还处处以他的名义在占领区发展地下武装。常根摇身一变成为华东地区游击武装的总司令，不管其对于华东地区的游击武装的实际控制力如何，现在，只要他一条命令下去，华东地区的游击武装便会不折不扣的完成，这种情势渐渐发展壮大，此时的日军占领区，实际上已经变成了浑水一潭了。 　　地方游击武装的抵抗，在日本人看来乃属于垂死挣扎，可是，因为学兵军在闽浙一带的重要军事据点保持着绝对的军事存在，日军的正面进攻处处受挫，日本人便开始打起战争以外的主意来。 　　年三十观美前线的夜战，日军第6师团一开始气势逼人，最后却以失败收场，一万余鬼子两个半小时之内就交代在了观美前线，这种伤亡速度，即使对于谷寿夫而言，也是不能接受的损失。从谷寿夫的角度出发——好在钱江一郎争气，率领“破闽挺身队”成功的在学兵军腹地杀人放火，让学兵军腹地发生了骚乱，从而貌似给日军正面战场取得突破提供了机会。否则的话，单单从第6师团昨夜的伤亡情况考虑，谷寿夫就应该被免职押回东进军事法庭了。 　　正月初一，观美前线，日军的攻势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格外的凌厉。 　　从谷寿夫的视野角度，昨晚学兵军的反击虽然犀利，不过其底牌也已经亮出来了。引用谷寿夫对手下的原话：支那人现在的倚仗就是炮兵，我承认，支那人的炮兵武装确实犀利，可是又如何呢？我不信它们能够抵御得住我们的海空陆联合作战。 　　集合海陆力量围剿学兵军武装的行动就是山本五十六发出的，因此，谷寿夫毫不怀疑联合舰队对于歼灭学兵军的决心和信心。也正是因为觉得可以获得海航的无限度的支持，他才会表现得如此疯狂。一夜之间，就拼掉了手下二分之一的部队，然后还有勇气在第二天继续发动这种规模的进攻。 　　谷寿夫不知道，山本五十六也不知道。其实何止是它们，便是王海也不知道，在蒋光鼐、刘雨卿和特炮二旅旅长万兵的眼中，它们都是诱饵，虽然可能决定观美前线最终的战局走向，但却不是绝对的。 　　正月初一的观美战场，如果单纯的从旁观者的视野去看，最为精彩的片段自然来自日海军三个航母舰队的航空部队和王海的空一师之间的交锋了。 　　日军的航空第十一航空兵团昨夜几乎被打残了，所以，纵然谷寿夫以华南方面军的名义给横山宗盛去电，要求他竭尽所能的提供支援，最终，横山也只是派出了一个战斗机独立飞行兵团而已。 　　这一个独立飞行大队的鬼子战机部队还没抵达观美前线呢，就被王海的空一师歼击机大队给拦截住了。双方在苍南县以东空域大战一场，最终，空一师以三比十一的代价取得了这一场空战的胜利，也彻底的断绝了横山宗盛参与观美之战的诉求。 　　空战是步战的前奏。第十一航空兵团不敌王海的空一师。谷寿夫并没有感到意外。王海的空一师击退了横山宗盛的第十一航空兵团以后，正要返回福州前线机场，日海军联合舰队的歼击机群和轰炸机群出现在了观美前线西南上空。 　　这一次空战，由山本五十六亲自指挥。老鬼子也舍得，一次性就将三个航母舰队的所有舰载机全部放了出来。好嘛，总共九十三架战斗机，六十八架轰炸机，排成密集阵型向福鼎方向飞来。学兵军沿海三个雷达站同时发出预警，霎时间，饶是王海身经百战，也不禁紧张起来。 　　王海的空一师经过这几日的战斗，三十八架白鳍豚已经只余下二十八架，之前的战斗，他们又损毁了三架，现在的情况，便是以二十五架迎战一百六十一架敌机。这种档次的空战，无论放在哪个时空，都可称得上是决战了。无论是哪一方败北，其结果都是全军溃败。 　　山本五十六对此自然清楚得很，老鬼子想法很多，他以轰炸机群为前锋，以歼击机群为主力，就好比将一个大大的馒头放在前面，然后再在馒头后面按上无数钢钉，其用心可谓歹毒。 　　好在有特炮二旅，而对于万兵而言，他并不畏惧日军航空兵势大，他所担心的就是日军航空兵战阵会太过稀疏。而日军排出这种密集阵型，对于他来说，无异于送上了一份厚礼。 第1495章 又是送死的 　　观美前线日军步兵主力，依旧是谷寿夫的第6师团。谷寿夫好大的魄力，昨晚打没了两个战车联队一个半步兵联队，今儿个一开战，又将一个步兵联队投入进来。他让麾下的第36步兵旅团旅团长井上政吉少将亲自负责指挥前线战事，自己则和参谋长下野一霍大佐两个人窝在通讯室，和山本五十六还有横山宗盛频频联络，以他的说法，他要策划一次陆海空一体作战，一举拿下福鼎。 　　在谷寿夫的计划中，横山宗盛的第十一航空步兵团和自己的步兵第23联队都是饵，两者皆为山本的联合舰队服务，前者将负责引诱王海的空一师，后者则吸引学兵军步兵主力，然后为联合舰队的陆战队赢得从闽南沿海登陆的机会。 　　没了炮兵，连战车部队也没了，航空部队的火力准备就成了谷寿夫最后的指望。横山宗盛倒很配合，小鬼子虽然知道在白天单凭第十一航空兵团剩余的这点力量根本不足以和学兵军硬撼，却依旧派出了唯一的一个独立飞行大队。战局的走向正如谷寿夫所预料的那样，王海的空一师起飞迎敌，轻轻松松的就将第十一航空兵团给赶跑了。然后，联合舰队的战机集群出现了。 　　王海前边刚刚接到地面防空雷达站的报告，然后调转机头，便发现机载雷达的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鬼子战机的踪迹，他用步话机和刘雨卿通话，告诉他：“刘师长，大鱼上钩了！” 　　刘雨卿回答：“王师长，请尽力而为吧，特炮二旅已经做好准备了。方位三。” 　　“收到！” 　　日军第十一航空兵团败退下来的战机刚刚返航，井上政吉应谷寿夫的命令，指挥步兵第23联队向学兵军阵地扑了过去。 　　天寒地冻，观美前线战死日军的尸体还没有处理。日军是根本不敢冒冒失失的去收敛尸体，学兵军方面，蒋光鼐和刘雨卿一致认为留着那些鬼子尸体可以起到震慑作用，所以只将第一道战壕前两百米内的鬼子尸体给清理了。 　　五个大队近六千的鬼子，在军官们的喝令下端着三八大盖踏上了战场，抬头所见到处都是战死官兵的尸体，其中不少人都是残缺的，当场就有鬼子跪地呕吐起来，同时，也有人嘶声怒吼着，变得越发的“英勇”了。 　　空中，日海军联合舰队集中三艘航母的舰载机在零星的防空火炮声中从东南方向向福鼎飞去，密密麻麻的就好像一群北归的候鸟。 　　地面战斗率先打响。没有了专属炮兵，迫击炮成了日军唯一的远程火力。三十余门各种口径的迫击炮被井上政吉集中起来，开始瞄准第一道战壕的中段轰击起来。迫击炮持续轰击着，当居前的日军距离第一道战壕只有三百米时，日军阵列散开，然后三辆装甲车开了出来。 　　三辆装甲车都属于指挥车，其中今村胜次的步兵第11旅团提供了两辆，井上自己也提供了一辆。应该是吸取了昨夜战斗失利的经验，三辆装甲车的前装甲上都焊上了铁板。三辆装甲车开上前组成箭头，每一辆上面都有一门机关炮充当开路重火力。步兵们簇拥着挤到装甲车后面形成波浪式进攻阵型。几分钟以后，在轰隆隆的榴弹爆炸声中，日军的第一波进攻开始了。 　　学兵军现在的前线指挥官是朱载亭。 　　第一道战壕两边的地堡已经修复了。这两个地堡还有第一道战壕后面的几辆坦克组成的移动堡垒依旧是学兵军防线的支撑点。 　　密密麻麻的鬼子向面前涌过来，朱载亭身边的一个参谋说道：“格老子的，日本人是不是属狗的？不长记性啊！这种阵型，要是我们的炮兵来轮急速射，那不是送死吗？” 　　朱载亭纠正道：“不是送死，而是以人换炮。嘿嘿，日本人以这种密集阵型发起冲锋，就是诱引我们的炮兵参战呢。我们的炮兵一现身，小鬼子的飞机肯定会集中过去轰炸。嗯，如他们所愿吧。电话给我！”接过电话，他呼喊道：“麻春，我是朱载亭，可以开炮了！” 　　昨天的炮战，学兵军的炮兵也有损失，为了能最大的限度的发挥火炮齐射的威力，也为了能够引起日空军足够的重视，刘雨卿将三个炮团集中到一起，由麻春统一指挥。 　　麻春他们今天凌晨就重新设置好了炮兵阵地，炮口所向正是观美前线。麻春知道他们很有可能只有一次攻击机会，接到命令以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下令所有火炮皆投入战斗，并且是无限制炮击。 　　无限制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可劲了造，直到打光炮弹。 　　因为是白天，火炮开火营造出来的声势要比晚上弱一些，至少不会出现某片天空忽然被映红的景象。不过与昨晚相比，因为是三个炮团集中起来齐射，所以其实际效果却还要过一些。炮兵阵地距离观美前线不过四公里左右，几十门火炮同时开火，朱载亭等人都可以感觉到大地忽然轻微的颤动了一下。而几秒钟过去，炮弹的破空声从他们身后传过来，又过去几秒钟，日军阵列中便腾升起几十个火球，下一刻，轰隆隆的爆炸声持续响了起来。 　　学兵军炮兵才开火，井上政吉便下达了撤退命令——“撤！” 　　“撤！”各级鬼子军官们大喊着，带头往回跑，他们一跑，手下的士兵们登时兵败如山倒，速度比之发动进攻时快了不知道多少——小鬼子还是怕死的啊。只是，发起进攻时容易，此时想跑就一定能够跑得脱吗？ 　　“参谋长，鬼子跑了！”有参谋对朱载亭说道。 　　朱载亭转身朝身后的天空看了一眼，看见两个战机集群正同时向炮兵阵地上空飞去，他冷冷笑道：“想跑，没这么容易！”然后对着电话喊道：“麻春，鬼子想跑，调整射程，别让他们跑了！” 　　“参谋长，放心好了！有准备的！”麻春回道。 　　分分钟以后，炮弹的弹道便抬高了一些，然后，那些炮弹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追着鬼子打过去。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一个又一个火球在鬼子阵列中炸开，日军死伤惨重，短短五分钟的炮击，就有两个大队被交代了。随后，又一轮空战开始了。 第1496章 下饺子 　　学兵军的炮兵一露脸，山部川三键率领的日海军联合舰队战机集群登时方向一变，径直奔麻春的炮兵阵地飞去。与此同时，王海率领的空一师战斗机集群也调整航向迎了上去。 　　日军战机集群的排列顺序很有讲究，轰炸机居前，战斗机居后，摆明了以轰炸机为饵。这就让王海他们面临了一个选择，如果为了保护炮兵而优先攻击日轰炸机的话，那么就可能被日战斗机取得先机。而如果弃轰炸机不管先打日战斗机，那么下面的炮兵部队肯定会遭遇日轰炸机群的屠戳。如果不是知道麻春的炮兵本来就是饵，那么空一师不管做出何种选择，王海肯定都会很纠结，现在么，他却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了。 　　“先打鬼子轰炸机！”王海下令，又说：“注意保护自己，动作不要做得太过！” 　　日军的战机集群距离麻春他们的炮兵阵地还有五六分钟路程呢，麻春忽然下达了一个让手下们瞠目结舌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把炮弹全部打光，然后下来上越野车！撤！” 　　“什么？”“老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不战而逃吗？” 　　这个命令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场面登时显得有点混乱。梁文慧和李海也纷纷表示质疑。面对兄弟们的质疑，麻春没有过多解释，而是一锤定音的道：“这是命令，出了问题我全权负责！执行！” 　　学兵军军纪森严。麻春这话出口，其他人便不好说什么了。李海脑筋转得快，他联想到这一次每门炮只允许带出来十发炮弹，而且还额外配备了若多的越野车，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不禁朝炮阵外围看了看。 　　这个炮兵阵地，是刘雨卿和万兵亲自勘测选定的。乍看似乎没什么特别，但是李海看到炮阵四周的丘陵上那些隐藏在灌木丛中的战车，以及那些战车边上开始忙碌起来的学兵，又朝天上望了望，心中便有数了。 　　当日机集群距离炮阵还有三分钟路程的时候，王海他们迎击了上去。空战打响，王海他们目标明确，一上来就击毁了敌机机群当头的三架轰炸机，随即，他们掉转头朝炮阵上空飞去，摆出了一副要誓死守卫炮阵上空的姿态。 　　这时，麻春他们已经打光了炮弹，而且开始登上越野车了。 　　对于403和406团、李海团的学兵而言，炮车就是他们的命根子，众人虽然不折不扣的执行了弃炮的命令，但是心中的痛楚却不足为外人道，不少人当场流下了热泪。 　　兄弟们的表情落在麻春眼中，让他心情也不好受，不过他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而是果断下令：“还愣着干什么？撤！” 　　上百辆越野车从炮阵中疾驰而出，很快上了大路。而他们这边刚刚撤退，日军的轰炸机冒着被王海他们当做靶子的风险，开始俯冲投弹了。 　　麻春他们集体撤退，这一幕被山部川三键看在眼中，小鬼子心头产生了疑惑：“支那人这是干什么？这是有计划的弃炮撤人哪！”小鬼子为人谨慎细致，他一边指挥战斗机集群上去迎击王海的白鳍豚集群，一边驾驶着编号1003的99式战机朝炮阵俯冲下去，想要看个究竟。 　　日机集群完全的进入了特炮二旅的伏击圈，王海和万兵取得联系，忽然一声令下：“全体拔高，高空拦截！”然后抬头将推杆拉到底，驾机向高空飞去。空一师的飞行员们对于命令的执行要比下面的炮兵们果决得多。没有人怀疑他这道命令的正确性与否，所有人第一时间将战机拉高。 　　山部川三键将战机拉低到千米左右的高度以后，立刻看出了不对。 　　特炮二旅“霹雳火”上面的伪装已经撤去了，而且发射具已经完全的竖了起来。山部川三键没见识过火箭炮，但是直觉却让他感觉到了危险。他正准备提醒手下们注意，忽然发现自己紧盯着的那辆战车上面的圆筒冒出了火光，心中一紧，本能得喊道：“不好！”然后将油门踩到底，同时将拉杆一拉到底。 　　五十四门“霹雳火”同时开火，在有注意到这一幕的鬼子飞行员眼中，地面上好多地方忽然喷射出浓烟火焰，然后成十上百的火球腾空而起，他们先是本能得一阵懵懂，待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身边已经有火球炸开，然后便是几个火球扑面而来——有的鬼子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迎面而来的火球击中驾驶舱，随即就被爆炸的火球给吞没了意识。 　　“霹雳火III”和“霹雳火II”最大的不同是装药部分多了一枚集束炸弹，但是单个的集束炸弹中的“子弹”数量要少一些，而且采用的是近炸延迟引信（采取这种引爆方式，既可以在击中敌机时爆炸，又能在飞行一段距离以后自动爆炸）。单个集束炸弹中的“子弹”数量少了，但是威力却加强了。“霹雳火III”比“霹雳火II”要长四十公分左右，重量也增加了二十公斤左右，这不仅保证了“霹雳火III”的腾空高度，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保证了其对覆盖空域的绝对打击力度。 　　一门“霹雳火”便是十六枚火箭弹，炸开以后放出四枚对空集束炸弹。一枚集束炸弹中装载有十一枚“子弹”，也就是说，特炮二旅一轮齐射，如果不出现哑弹的话，那么就能够释放出九千五百零四枚“子弹”。日机集群一共有一百四十余架战机飞进了特炮二旅的伏击空域，也就是说，每架战机要承受的“子弹”将是六十枚左右。 　　山部川三键很聪明，反应也快，当然，最为关键的是他飞行技术确实过硬。小鬼子发现不对以后，先是想将战机拉高，然后发现这样会主动投入敌人的弹网，他一下子又将油门松到底，并且将推杆一推到底。然后，在急降大约八百米左右的情况下，他将油门加上去，保持着距离地面大约两百米的高度，从特炮二旅学兵们的头上掠了过去。 　　山部川三键如此选择是正确的。“霹雳火III”的覆盖高度在五百米和四千五百米之间，他这么做，正好能够摆脱“子弹”的追击。他凭借着出色的反应速度和对战机高超的驾驭能力逃过一劫，却不代表着他的手下们也能像他这样躲过这场“覆灭之灾”。于是，他前脚才脱离险境出了一身冷汗，然后便听见“轰隆隆”的爆炸声在身后上空此起彼伏的响个不停。小鬼子见多识广，单凭听音便能分辨出其中不少都是战机油箱殉爆才会发出的爆炸声。百忙之中，他回头一望，惊愤交加之下，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视野里一片爆炸的火光，一道又一道浓烟划过眼帘，就好像下饺子一样，满视野都是战机坠毁的迹象，小鬼子大叫一声，“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在面前的舱罩上。 第1497章 以卵击石 　　不说山部川三键被激得口喷鲜血，单说那些被数十乃至数百甚至上千“子弹”圈中的日军战机飞行员，这些鬼子，死得最快的是那些俯冲下去轰炸炮兵阵地而又人品欠缺的。其中最惨的，一头正好撞上一枚火箭弹，好嘛，轰的一声巨响，这架战机被这枚火箭弹击中腹部，随即被一连串的爆炸产生的烟火吞没，连人带机被炸成了碎片。总共有二十余架轰炸机处于俯冲状态，而这些战机除了一架运气极好，不仅避开了数以百计的“子弹”的追射而且完成了轰炸以外，其它战机无一例外的被击中，有的直接被击中驾驶舱，飞行员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稀里糊涂的就被炸死了。有的则因为战机机翼被炸掉一边又或者战机受伤，结果失去对战机的控制，极度惊恐中再连续被“子弹”击中，直接被炸死，又或者随打着旋儿的战机摔落在山岭上，然后连机带人被炸成碎片。也有鬼子跳伞成功，结果却因为降落伞被烧毁直接摔落下去，在自己高分贝的惨叫声中跌落山上摔成了肉饼。而比较幸运的，则直接被“子弹”击中，惨叫声中被炸死，倒免去了因为自由落体而要承受的心理折磨。 　　六十余架轰炸机，只有四架幸免遇难。而逃生者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项目在等待着自己，除了那架运气特好的完成了轰炸，其它三架掉头就跑，没敢做丝毫的停留。 　　九十余架战斗机，有一个大队的战机根本就没有进入特炮二旅的伏击空域，除了最前面两架因为速度过快，一头闯进了“子弹”交织成的火网而自投罗网，其它十架都成功的及时掉头逃过了一劫。而进入伏击空域的，除了十一架战机因为追击王海他们保持了超过四千五百米的飞行高度而没有受到“子弹”的追击，其他战机，最终只有七架成功的逃了出来。这其中，有三架是受了重伤的，虽然奋力逃出了火网，但是不久便失去控制，结果成了折翼的鸟，先后一头朝地面栽了下去。 　　一架又一架敌机被“子弹”击中起火爆炸，然后下饺子一样的朝地面栽去，目睹这一幕，饶是王海这样的王牌飞行员，也不自禁的将推杆往后拉，将战机又拔高了一些。 　　空一师这边，一共有五架战机因为飞行员的问题而遭到了误伤。一架战机因为左右引擎都被击中起火爆炸，成了唯一一架被特炮二旅给击落的。其余四架则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然后在王海的命令下，立刻返航了。 　　蒋光鼐、沈光汉、刘雨卿以及庞德崖等人都有留意特炮二旅这一战。 　　刘雨卿这人有意思。本来按照他和蒋光鼐以及庞德崖达成的决定，是要牺牲三个炮团来诱使日航空部队全力出手的。可是临了，他却给麻春下达了那么个命令，不仅炮弹限量供应，便是每辆炮车的柴油也只保证了他们能够开到预设的三号炮兵阵地。刘雨卿这么做固然有体恤部下、不希望炮兵部队伤亡过大的意思，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对特炮二旅信心不足，担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其实是个隐患，很容易被日军察觉出什么。好在，日本人信心十足，完全没有顾忌。否则的话，要是山部川三键下令部队暂缓行动，自己先驾机近距离侦察的话，那他们这番布置肯定要付诸流水。 　　没有人想到“霹雳火”用于防空有偌大的威力。便是万兵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个效果。在他的预期中，能够击落二十架以上的敌机就算是大赢了。这不，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学兵们刚刚完成发射，他就下令收起支腿，准备开溜了。按照他对手下的吩咐：能逃几辆逃几辆，“霹雳火”造价昂贵，可不能出现一战尽墨的现象。 　　蒋光鼐等人是拿望远镜观望的，这个在部下心目中以沉稳著称的老帅，拿起望远镜就放不下了。当观美前线的天空忽然被团团爆炸的烟火给覆盖的时候，老帅嘴巴大大的张开，然后就保持这个姿势僵住了。 　　沈光汉呢，比他还要不堪。他握着望远镜的双手颤抖着，嘴里喃喃道：“乖乖，乖乖，了不得，了不得，乖乖……” 　　刘雨卿的表现反而是最好的。他最先放下望远镜，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格老子的，这样太夸张了吧？！” 　　如果欧阳云在这里的话，看到这一幕，他会给出连个字：完杀！ 　　庞德崖的表现是几个人里面最不堪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嘴巴张开以后便管不住了，口水滴滴答答的流下来，然后好像是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伸舌头舔着上下嘴唇，忽然猛的一跺脚：“可惜了，跑了不少！” 　　庞德崖贪心不足啊。小鬼子总共才一百六十一架战机，先是被空一师干掉三架，然后逃出生天的不足三十架。也就是说，特炮二旅一轮齐射，几乎干掉了一百三十架敌机，这是什么概念？ 　　嗯，也许用王海的话来形容最为贴切：“以后这防空，没我们什么事啦！”王海这话是带点酸味的。也难怪，现在不比白鳍豚刚出世的时候。白鳍豚刚出世的时候，小鬼子不知道白鳍豚皮厚耐操，还敢用机枪和他们玩对射，结果自然是以卵击石。现在，日机新出来的99式和隼式不仅换装了机炮，而且还加厚了装甲，如此一来，他们再想像以前那样玩“大人欺负孩子”的游戏就不现实了。以前的空战是一面倒，现在却渐渐的朝平分秋色转变，也就难怪他会对特炮二旅产生“妒忌”心理了。他们击落一架第几要付出多少心血啊，特炮二旅一轮齐射居然就能揍落这多敌机，长此以往，还真像他所说的那样，以后的防空还有他们什么事啊？ 　　军官们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难免显得有些复杂，而对于普通官兵来说，他们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己方大胜，小鬼子大败，己方地面防空部队才一轮齐射呢，小鬼子就被打趴下了，还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情吗？“呼嗬”的欢呼声在观美前线学兵军阵地上响起，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日军阵营的鸦雀无声—— 第1498章 秘密武器 　　井上政吉为了任务的需要，一开始并没有向手下言明他们第一轮进攻乃是当诱饵的。及至联合舰队的航空部队出现在鬼子们视野中，学兵军炮兵停止射击，日军阵列恢复了秩序，其手下军官们首先回过神来，然后士兵们也开了窍，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支那人的炮兵完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了！”“海航的家伙们，一定要加油啊！”“接下来会展开真正的攻势了吧？没了火炮，支那人凭什么和我们打呢？”…… 　　特炮二旅开火，看到这一幕的鬼子脸色稍显沉重，有人说道：“那是什么？防空炮火吧？” 　　“霹雳火III”的飞行速度比“霹雳火II”要快一些，不过比炮弹还是要慢许多。鬼子们见多识广，有人很快就分辨出了不同，不禁感到很疑惑。而随着火箭弹炸开，集束炸弹飞出爆炸，“子弹”满天空乱飞，目睹者无不骇然色变，有人惊叫起来：“是什么？究竟是什么？”被惊叫声提醒，所有人都看过去，然后便是滋滋的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如果这是防空火炮的话，那这规模也忒大了些。要多少门火炮齐射才能营造出这等威势哪？一架又一架战机被击中爆炸起火，然后下饺子一样的朝地上坠去，鬼子们惊呼连连，刚刚恢复的秩序登时又乱了。 　　井上政吉此时正在和步兵第23联队的联队长佐野虎太大佐交谈着什么，两个人被不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惊动，又听见车外一片惊呼声，他们疑惑的对视一眼，下车观望，一眼望去，视野便被团团爆炸开的火球给全部占满。两个人瞬间石化，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神中满是惊骇，迟迟没能说出一句话。 　　特炮二旅整出的声响和声势实在太过巨大，密切关注战场的谷寿夫自然不会错过这一盛况。老鬼子被手下们的惊呼声惊动，走出指挥部循着手下们的目光注向看过去，然后，他伸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嘴巴大大的张开，骂道：“八格！” 　　下野一霍紧跟着出来了，小鬼子惊呼道：“怎么会这样？”然后看了谷寿夫一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做为谷寿夫的参谋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幕对于谷寿夫乃至第6师团意味着什么了。 　　昨晚因为谷寿夫一意孤行送掉了一万余皇军，如果今天他们还不能攻占福鼎的话，谷寿夫也好，他也好，他们的结局将唯有被召回国内然后被送上军事法庭一途。“师团长急着证明自己，但是学兵军又岂是这么容易相与的——这和谋杀实在没什么不同啊！现在，只盼联合舰队能够在福州方向取得突破，那样的话，学兵军只能撤离福鼎……”下野正这样想着，却听见谷寿夫喃喃道：“八格，又是秘密武器啊！欧阳云这个混蛋，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阁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下野凑近问道。 　　谷寿夫看了他一眼说道：“下野君，你害怕了吗？” 　　下野一霍一愣，心说这话从何说起，嘴上恭敬回道：“阁下，下野从军将近十年，还不知害怕为何物！” 　　“好！支那人有秘密武器，我们就没有吗？去把池田纯久叫过来吧！” 　　“哈依！” 　　下野一霍不知道，今晨的时候，谷寿夫曾经给步兵第45联队的联队长池田纯久下达了一条秘密命令。这条命令因为没有走正常的程序，属于谷寿夫的私下行为，所以知情者也就池田纯久和执行这条命令的日军官兵而已。 　　日海军联合舰队联合航空部队气势汹汹而来，这绝大多数战机还一弹没发呢就被击毁了，接下来的空战也就没看头了。 　　山部川三键倒也想得开，一旦发现事不可为，立刻带头撤离了战场。他一走，其他人斗志全无，在空一师的追逐下仓惶返航了。 　　一场本来应该十分精彩的空袭和防空战居然如此草草收场，别说日军这边根本接受不了，便是特炮二旅这边，众人也始料未及，乃至于鬼子战机都被赶跑了，不少学兵还傻傻的站在那里，有一脸傻笑的，更多的则是一脸惊骇，然后集体的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特炮一旅昨夜一战毕其功，三轮齐射歼敌万余，名声一下子就打出来了。对此，万兵也好，手下的兄弟们也好，自然是有点羡慕甚至是嫉妒的。火箭炮部队成军以后，便是欧阳云，也没对其防空能力抱太大的期望。所有知情者都将之视作地面作战的决定性力量，如此，如果昨夜学十师和警卫二师的炮兵表现不是太生猛的话，那么他们肯定会加入战场，并且会像特炮一旅一样，成为最终决定观美除夕之战胜负的决定性力量。 　　特炮一旅三轮齐射歼敌万余，特炮二旅一轮齐射揍下了一百三十余架敌机。比较起来，二旅的战果更加值得炫耀，而且出场方式也更加的拉风。 　　本来按照当初的设想，在齐射以后，特炮二旅的官兵们就应该立刻撤离战场的。万兵刚开始还坚持要讲炮车给开走呢，以他的说法：能保几辆保几辆。但是蒋光鼐却不同意，他和欧阳云是一个观点，认为人比装备重要，所以要在其间做选择的时候，肯定先保人。 　　蒋光鼐当时是这么说的：不管最终能够击落多少敌机，只要你们一露面，鬼子战机肯定会优先攻击你们。这样也好，你们正好能趁机撤离阵地。 　　发射完毕，万兵一声令下，特炮二旅的学兵们就准备开溜了。跑出去没几步，有人便挪不动脚了——为什么？被自己的战斗成果所吸引了。开始，万兵发现这一情况，还严令赶紧撤退呢。几分钟以后，他也站住不动了——鬼子战机就好像下饺子一样往下掉，本来密集的敌机阵列一下子就变得稀稀朗朗的，而“子弹”还在漫空飞舞着——还有逃的必要吗？这，可是自己和手下兄弟的手笔啊！又过去几分钟，情势明朗化了，日机集群遭遇了毁灭性打击，还能飞的战机都没几架了，而且正如丧家之犬一般朝海边飞去，还需要逃吗？ 第1499章 东山舰队出击 　　松井石根走出指挥部的时候，特炮二旅制造的空中胜景已经接近了尾声。老鬼子知道山本五十六会出动所有战机助战福鼎战场，他被手下参谋请出指挥部，站在指挥部门口朝空战发生空域望过去，老鬼子还不知道联合舰队的航空部队集群所余战机已经逃离了战场，他只看见几十架白鳍豚向南追去，问身边的参谋：“海军航空部队还没到吗？” 　　“阁下，他们被支那人击败了！”那个参谋有看到那一幕，他哭丧着脸说道。 　　“什么？支那人出动了都少战机？” 　　“不是，阁下，他们是被支那人的防空部队打败的。” 　　松井石根转头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他们出动了多少战机？” 　　“不少于一百架。” 　　“什么？小野，说明白一点！” 　　“阁下，支那人的防空炮火特别的猛烈，您是没看到，整片空域几乎都是防空炮弹——” 　　“瞎说，那要动用多少防空火炮，支那人在福鼎就两个师的正规军——” 　　“阁下，是真的，我亲眼所见哪！” 　　松井石根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他看向其他人。那些鬼子纷纷点头，个个皆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其中一人说道：“司令官阁下，您是没看到，帝国战机就好像集体失控一样，争先恐后的往下掉——”没亲眼见到那一幕的人，是无法相信这一结果的，松井石根骂道：“八格，什么防空火炮这么厉害，你们不要动摇军心。” 　　众鬼子没人敢吱声了。松井石根再扫视众人一眼，带着满腹疑问走进了指挥部。 　　福鼎过去东南方向百余公里的海面上，日海军联合舰队的旗舰“凤翔号”航空母舰舰长室内，山本五十六和塚原二四三等人正围绕着一张地图在交谈着什么，一个少佐参谋拿着一份电报走进来。 　　“报告！阁下，‘福宇号’来电！” 　　“拿过来吧！”山本说着站直了身子。从少佐参谋手上接过电报，他匆匆扫了一眼，脸色变了。 　　“福宇号”是由一艘轻型护卫见改装成的雷达监测舰，该舰雷达监测兵忽然发现已方密集的战机集群忽然变得稀疏起来，该舰舰长亲自核实以后，意识到不妙，给山本发了这份电报。 　　联合舰队被“沉没吧”整怕了，在小泉敏一郎发明雷达之前，他们是绝对不敢太过靠近福建沿海的。而在大张旗鼓的将舰队所有战机都派出去以后，山本担心被学兵军抓住空子再来个“沉没吧”，所以往福建沿海还有广州沿海派出了多艘雷达监测舰。 　　谷寿夫今晨策划的陆海空联合攻势，联合舰队扮演的角色很重要，其中，山部川三键率领的联合航空部队更是重中之重。按照计划，他们将首先帮助第6师团解决掉福鼎一线的学兵军炮兵力量，然后再支援福州战场，将阻碍陆战队抢滩的学兵军沿海工事给摧毁掉，配合一个师团的海军陆战队在福州沿海建立登陆战地。 　　计划很完美，但是因为太过于倚重山部川三键率领的联合航空部队，于是尴尬的一幕出现了。随着山部川三键率领的联合航空部队遭遇毁灭性打击，现在联合舰队别说发动抢滩登陆战了，甚至连自保都成了问题。这也是山部在吃了大亏以后根本不思报仇而立刻撤离的原因——联合舰队现在的空中力量，就只剩下那二十余架战斗机了！ 　　台北联合舰队的两个军港还余烟袅袅呢，山本可不敢冒险让学兵军的航空部队来考验一下联合舰队的防空力量，老鬼子阴沉着脸，立刻下达了全体撤离福建沿海的命令。而其时，其麾下的登陆舰队距离福州沿海已经只有二十余海里了。 　　登陆舰队的指挥官是有马正文，该舰队以战列舰“伊势”号为旗舰，下辖两艘重型巡洋舰、三艘护卫舰以及若干登陆舰和其它炮舰。该舰队缓缓的朝福州沿海逼近，而他们刚刚脱离联合舰队就被陈远洋的东山舰队给盯上了。 　　学兵军三军建制齐全，但到目前为止，海军却好像睡着了一样，还没能发挥出一点的作用。偏偏，军费拨款方面，海军所耗最大。于是，虽然因为欧阳云的弹压，陆军和空军高官对此都没有异议，但是陈策和陈远洋以及麾下的海军军官们对此却有了心理负担，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发挥一下，也好向世人证明自身的价值。 　　学兵军海军下面分两个舰队，分别为东山舰队和海口舰队。其中，东山舰队重点发展鱼雷艇部队和潜艇部队，海口舰队则打造航母的配套舰船。东山舰队曾经在联合舰队海航的轰炸中损失惨重，陈远洋等东山舰队的官兵无时无刻不想着报这一箭之仇，而现在，机会来了。 　　经过将近两年时间的发展，东山舰队今非昔比，高速鱼雷艇部队和潜艇部队都已经成了气候。潜艇被欧阳云视作杀手锏，不到最后关头，肯定不允许动用。那么，就出动高速鱼雷艇部队好了。 　　山本五十六不知道，就在其率联合舰队准备配合谷寿夫来一次“陆海空”联合作战的时候，泉州湾里，学兵军海军的二号人物陈远洋也纠合了四个大队总共五十余艘高速鱼雷艇在准备给他们一个惊喜呢。 　　经过这几年的建设，学兵军海防雷达部队已经趋于成熟。山本五十六以为有了雷达预警便能规避再次被“沉没吧”的风险，却不知道，和学兵军的雷达技术相比，他们其实就是刚刚蹒跚学步的孩子——有马正文的登陆舰队刚刚脱离联合舰队，陈远洋便接到了海防雷达部队的报告。他也不管日军登陆舰队规模如何，毫不犹豫的就将手下的五十余艘高速鱼雷艇悉数放了出去。鱼雷艇部队的指挥官是东山舰队副司令兼鱼雷艇一大队的大队长齐明浩。出发前，陈远洋对齐明浩叮嘱道：“小齐，我们海军蛰伏太长时间了，是时候让世人关注到我们了。这一战，我不指望你们击沉多少敌舰，但是一定要打出自己的风格和气势！我们海军绝对不是吃干饭的！” 　　齐明浩郑重回敬军礼，干净利落的道：“司令！请放心吧！您的部下没有人会给咱海军丢脸！”然后，他转身登舰，站在舰首又向陈远洋敬了记军礼，随即大声下令：“鸣笛！起航！” 　　“呜——”汽笛鸣响，五十余艘鱼雷艇一一驶离军港，然后沿着早就勘探出的海岸航线朝东方破浪而去。 第1500章 秘密身份 　　苍南县，日军第6师团指挥内，池田纯久大佐站得毕恭毕敬的向谷寿夫报告，称完成了师团长阁下的嘱托，已经将苍南全县的支那百姓集中了起来，就等他一声令下便能押赴前线。 　　谷寿夫扶了扶眼镜阴笑：“很好！”又问：“赵宽呢？他怎么说。” 　　池田头低下了，道：“赵宽称没有接到松井阁下的命令，所以不能——” 　　“八格，现在的前线指挥官是我，一切由我说了算！池田，走，你带我去！” 　　“哈依！” 　　赵宽是这一次随日军进攻福鼎的伪宁波保安旅旅长。当谷寿夫气势汹汹的赶到伪保安旅驻地的时候，却被赵宽的手下告知，长官去第9师团了，不在营中。谷寿夫面色阴沉的扫视了伪保安旅的营地一眼，发现这部被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伪军安营扎寨居然颇有气度，嘴角冷冷一撇，对池田等人道：“那我们就去第9师团吧！” 　　第9师团指挥部内，赵宽正在请求大久一郎出面说项，让他出面说服谷寿夫不要牵连苍南一带的百姓。他诚恳的对大久一郎说道：“阁下，皇军是以大东亚共荣为目的入驻中国的，对此，我们衷心拥护。那么，占领区的百姓，其实也是天皇陛下的子民。谷寿夫阁下现在想挟持苍南的百姓发动对福鼎的攻势，这有悖皇军的初衷哪。阁下，老百姓是无辜的啊，还请您出面说项，让谷寿夫阁下取消这个决定。” 　　凭心而论，大久一郎看不起谷寿夫采取这种手腕，认为这是懦夫的行为，有损皇军威信。只是，他也知道经过昨晚一战谷寿夫已经被刺激得疯了，而刚才，联合舰队的航空部队又折戟福鼎，实际上他们已经失去翻盘的机会。如此，不采取非常手段根本别想攻破福鼎。 　　无论是为人还是掌军风格，大久一郎和谷寿夫都是两类人。便拿对赵宽等伪军军官的态度来说，谷寿夫一向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对赵宽等人动辄呵斥以对，完全一副主子的嘴脸；而大久一郎虽然心中对于赵宽等人很不屑，但是表面上至少表现得很和蔼，这也是赵宽会主动来找他说情的原因。至于赵宽为什么会紧张这件事，一方面固然因为其良心未泯，另一方面却是清楚并畏惧学兵军对于汉奸的政策，同时也和战局的走势有关。日军集结五十余万大军围攻学兵军，赵宽原来以为学兵军这一次肯定在劫难逃的。可是随着战局的发展，先是第11军被歼，接着第5军在上鹰战场遭遇重创，华南方面军进攻福鼎失利——一夜之间，学兵军在两条战线都取得大捷，歼敌三万余；今晨，更是一举击毁日机一百余架，他又不傻，马上惊觉到，这一战结果难料，最终取胜的说不定会是学兵军。 　　这么一想，他就不得不考虑后路了。恰逢发现第6师团的池田纯久居然在全城大肆捕捉当地百姓，他敏感的意识到了谷寿夫背后的意图，思考再三以后，不仅拒绝了池田代传的谷寿夫的命令，而且壮起胆子来找大久一郎说项，希望他能够出面说服谷寿夫，不要行如此偏激之事。 　　大久一郎很鬼，表面上他同意了赵宽的请求，心里却不准备插手此事。他自视清高，不会行使这种手段，但是却也知道，在目前这种情势下，非如此不能打破僵局。他这边正信誓旦旦的向赵宽保证，要去找谷寿夫说道让他取消这条命令，有手下进来报告说谷寿夫阁下到了。他站起来笑着对赵宽说道：“赵桑，说曹操曹操就到，走，和我一起去迎接谷寿师团长吧！” 　　赵宽知道谷寿夫是来找自己的，心中有点惊惶，他咬咬牙站起来随大久一郎迎出去，走出第9师团的指挥部，正好和谷寿夫打了个照面。 　　谷寿夫先朝大久一郎点点头，然后目光牢牢的锁定赵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赵旅长好大的架子啊，池田请不动你，还要我亲自来找你？！” 　　他这个态度让赵宽只觉得头皮发麻，本来狠起来的气势登时为之一矮。他看了看大久一郎，希望他能够出面斡旋，却见后者一脸微笑，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态，心中暗啐一口：马勒戈壁，老狐狸！脸上堆笑对谷寿夫道：“阁下误会了，我没接到松井阁下的命令，不敢擅离职守啊！” 　　松井石根给赵宽的命令是让他率伪保安旅弹压地方，他如此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却正好给了谷寿夫口实，只听老鬼子咄咄逼人的说道：“你也知道要忠于职守？哼，苍南的支那猪都被我集中到了一起，作为负责弹压他们的你们，为什么还不跟随行动呢？赵宽，难道你敢违背我的军令？” 　　老鬼子说完，鼓起了金鱼眼。而他身后的池田纯久闻言，上前就拔出了自己的指挥刀，骂道：“八格牙鲁，赵宽，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他作势欲砍，赵宽的几个手下见了，毫不犹豫的拔枪相向，其中一人拿枪对着池田纯久的脑袋，沉声喝道：“把刀放下！” 　　池田纯久刚才找到赵宽传令，要他配合自己的行动却遭到拒绝，觉得很没面子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此时才会狐假虎威的借势发作。他显然没料到赵宽的手下还有胆子拿枪对着自己，羞愤之下，挥刀就朝赵宽劈了下去，喝道：“八格！” 　　“嗒！”他指挥刀才高举过头顶，几把驳壳枪的枪机便一起齐声撩开了。眼见一场流血冲突不可避免，大久一郎终于出面了，他沉声喝道：“都住手！”然后走上前去，挥起巴掌就赏了池田久纯一记响亮的耳光，骂道：“池田纯久i，你想干什么？你想让学兵军看笑话吗？” 　　然后他对赵宽说道：“赵桑，你就是这么教导手下的？居然敢拿枪指着皇军了？” 　　赵宽能当上伪宁波保安旅旅长，手上肯定有两把刷子，他阴鸷着脸，毫无畏惧的狠狠瞪了池田纯久一眼，然后朝大久一郎鞠了一躬，回身对几个手下骂道：“混蛋，谁让你们拔枪的？还不都给我收起来！想造反吗？” 　　他的几个手下闻言立刻将枪收了起来。 　　池田纯久被当众扇了一记耳光，这受的羞辱可就大了。谷寿夫先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对赵宽说道：“赵旅长，我看想造反的人是你啊！”然后朝身后一挥手道：“给我把这几个狂徒拿下！” 　　池田纯久被伪军拿枪指着脑袋，这对于第6师团的日军军官而言乃是天大的羞辱，谷寿夫身后的一帮人早就睚眦欲裂了，闻言“哈依”一声扑上去就要拿人。 　　大久一郎再次站出来将他们拦住了，他看看谷寿夫、赵宽，目光最终落到谷寿夫脸上，说道：“谷寿君，大家都是军人，战事不顺情绪难免有些激动，大家都是为天皇陛下效力，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赵旅长！还不过来向谷寿阁下赔礼道歉？！” 　　赵宽咬咬牙上前，对谷寿夫鞠躬道：“阁下，小的们不懂事，还请您原谅则个。”谷寿夫哼了一声，道：“我看在大久君的面上就不和你计较了。现在，集合部队随我去西门吧！今天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拿下福鼎！” 　　赵宽咬咬牙不出声，一挥手：“我们走！”带着众手下朝已部军营疾步走去。 　　谷寿夫在后面喊道：“半个小时以后再西门见，赵旅长不要自误！”喊完这句话，他对大久一郎说道：“这帮支那小人越来越不像话了，总有一天，我要将他们全部宰了！” 　　大久一郎不置可否，道：“谷寿君，我有疑问要当面向你请教一下，走，我们进去谈。” 　　两个人进去里屋，大久一郎摒退众人，对谷寿夫说道：“谷寿君，我有一事不明，你有想到这么做的后果吗？” 　　谷寿夫一愣，随即说道：“大久君，是不是赵宽对你说了什么？支那狗的话，你有必要当真吗？” 　　大久一郎摇摇头道：“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欧阳云。你应该清楚去年在名古屋发生的鼠疫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谷寿夫冷笑：“你是担心支那人的报复吗？大久君，不是我批评你，你觉悟不够啊。你以为这一战是什么性质？中日双方无论哪一方败北，百年之内还能翻得过身吗？看来，你还不理解大本营解决东南支那事件的决心啊！” 　　大久一郎眉头微微一皱，他想起谷寿夫曾经被召回国内一段时间，心说难道他知道一些秘密消息，试探着问道：“大本营方面——” 　　“小泉敏一郎这个人你知道吗？就是山本阁下最信任的那个幕僚。大久君，这件事乃是帝国机密，你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个小泉和学兵军的欧阳云，他们都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 　　“嗯？” 　　“他们来自后世。小泉君有提到两国的未来，他说，支那后来又崛起了，而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让支那永世不得翻身。” 　　“有这种事？” 　　“是，你想想，学兵军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凭现在支那人的工业基础和科学实力，能够造得出来吗？那都是欧阳云剽窃自后世的成功产品啊！所以，欧阳云和学兵军绝对不能留！” 　　“我明白了！” 　　“大久君，这话我是第一次和其他人提起，还请一定保密。” 　　“放心好了，我会严守这个秘密的。” 第1501章 狐瞳徐嵘 　　偏执者总有偏执者的理由，如谷寿夫，他便以“欧阳云和学兵军绝对不可留”这个理由作为自己残暴的理由。华南方面军四个师团长中，大久一郎以稳健善谋出名，遇事喜欢谋定而后动，而他这一次居然被谷寿夫说动，不仅同意了其以平民为质的毒辣决定，而且还支援了其一个坦克大队。 　　不说谷寿夫心满意得的带着一个坦克大队前往苍南西门，单说赵宽一行。回到驻地以后，他下两个团长传令，让他们立刻集合部队准备前往西门。两个团长，一个叫徐峥，一个叫项敏旭，其中徐峥原本是个海匪头子，而项敏旭则是宁波海警局的局长。这两个人本来是冤家对头，却不打不相识反而成了兄弟哥们。徐峥是海匪头子，他的一团便以原海匪还有原土匪为主构成。项敏旭是警察头子，他的二团则基本上都是警察。 　　徐峥身上的江湖习气浓重，脾气很直。赵宽命令才传达，他便大声道：“旅座，日本人是不是想让我们当炮灰啊？兄弟们跟着你混，都是想在这乱世谋一个好营生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赵宽眉头微皱说道：“老徐，现在说这话是不是迟了？你可别告诉我不知道宁波保安旅是什么性质的队伍。” 　　徐峥被噎住了。项敏旭插进来打圆场，说道：“先集合队伍去西门再说吧，谷寿夫这老东西可不是好糊弄的！” 　　一个旅长两个团长集合毕队伍，正朝门外开拔，外面跑进来三个全身是血的伪军官兵。徐峥眼尖，见到惊讶喊道：“老二，死哪去了——”又问：“怎么回事？” 　　“老二”大名徐嵘，乃是徐峥的堂弟。徐嵘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狐瞳宁波小组的小组长。“大哥！”徐嵘大声喊道，紧走几步，忽然双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他身后的两人赶紧将他扶住，其中一人紧跟着小跑到徐峥面前，对他附耳说了些什么。 　　徐峥没听几句就睚眦欲裂。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徐峥很有眼色，立刻让人将负伤的三人隐藏进队伍，大手一挥，队伍继续朝门外开去。走得几步，却发现大门被一辆三轮摩托拦住了。摩托后面是一队宪兵，摩托上架着机枪，一个少佐站在那里，正沉着脸直直的注视着徐峥。少佐身边，是一个翻译官。翻译官看见徐峥，扶了扶眼镜说道：“徐团长，把你兄弟和他的两个手下交出来吧，他打死了两个太君。” 　　徐峥挥挥手让部队停下，上前看着那个少佐说道：“鸠岛少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奉谷寿师团长的命令正要前往西门，如果因为你的拦阻误了军期，这个责任谁负？” 　　那个翻译官见徐峥不理他，脸色微红，硬着头皮说道：“徐团长，你兄弟和他的手下杀了两个太君——” 　　他话没说完，赵宽走了过来，打断他问鸠岛：“鸠岛少佐，发生了何事？你要堵住我们的大门？” 　　鸠岛的中文说得不好，他冷冷道：“徐嵘的，杀了两个皇军士兵，我的，看见他们跑进去了。赵，请把人交出来吧？” 　　赵宽看了看徐峥，见他一脸冷漠，皱眉道：“鸠岛少佐，您看错了吧？徐嵘不在营中！” 　　“我们看见他进去的！”翻译官喊道。 　　徐峥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眼中杀气盈然，吓得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鸠岛少佐眼睛一眯，冷冷道：“赵桑，徐嵘就在里面，你的，我的都清楚，你真的想因为他和皇军翻脸吗？” 　　这话就有点重了。赵宽眉头深深皱起，看向徐峥，徐峥平静的看着他，眼神中却有什么在闪烁着。项敏旭走上前来，对赵宽说道：“旅座，谷寿夫师团长限令我等半个小时过去西门，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再不走的话可来不及了。” 　　项敏旭不提徐嵘，却提去西门的事，这是向赵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赵宽眉头松开，对鸠岛说道：“鸠岛少佐，我们保安旅所有人都没看到徐嵘进来，您追错地方了。”然后，他朝身后挥挥手，道：“兄弟们，出发！” 　　徐峥的一团走在最前面，他们排成三纵列前进，徐峥和手下的两个警卫走在最前面，走到鸠岛面前，他说道：“鸠岛少佐，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任务！让开！”说着伸手就去拨他。 　　鸠岛脸上青筋跳动，而他手下的一干士兵更是端着枪哗啦啦的围了上来。 　　前面说过，徐峥的手下多由土匪和海匪组成，这帮人平时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即使迫于日军强势当了伪军，其中一些人的血性可没有就此完全泯灭。徐嵘是徐峥的参谋长，还是海匪头子的时候就是以有福共享、有难同当的理念聚拢起队伍的。鬼子宪兵这才端枪围上来，徐峥身后的伪军也端起步枪上前，登时形成了对峙场面。 　　鸠岛见状，脸上的青筋勃发，朝徐峥喝道：“八格，你们想造反吗？” 　　他激愤之下，这话是用日语说的。徐峥可听不懂日语，不过“八格”听得多了，知道这是骂人的，他脸色一沉，指着鸠岛的脸骂道：“妈拉个巴子，你骂谁呢？狗日的欠教养是不是？” 　　项敏旭了解他的脾气，见状赶紧上前拉住他，劝道：“老徐，算了，正事要紧！”然后又对鸠岛说道：“鸠岛少佐，徐嵘的事情，等打完仗再追究可好？谷寿师团长可正在西门等着我们呢！” 　　自鸠岛带人封门，赵宽等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提出“谷寿师团长”了。本来为他们深深厌恶的“老东西”现在反而成了他们的挡箭牌，这也是身为“狗腿子”的悲哀了。 　　鸠岛就是第6师团宪兵大队的，别的人面子可以不给，谷寿夫的面子却不能不顾。况且他也知道谷寿夫叫他们去西门何事。本来想仗着皇军威严迫使赵宽和徐峥交人的，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敢无视自己，而且又一直拿师团长的命令说事。鸠岛脸上青筋乱跳，脸上涨的通红，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这才狠狠的瞪了徐峥几眼以后，愤愤的让开了道路。 第1502章 暗流 　　宁波保安旅朝西门开去，脱离鸠岛视线以后，赵宽和项敏旭找到徐峥，三个人一起找到徐嵘。徐峥发现他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心中稍定，问他：“老二，究竟怎么回事？” 　　徐嵘一脸的激愤：“大哥，你知道日本人做了什么吗？他们满城抓捕老百姓，把他们赶去西门，想用老百姓做盾牌。这还不算，钱慧，钱慧被两个狗日的给强奸了——” 　　钱慧也是一名狐瞳，因为这个原因，徐嵘经常和她接触，落在徐峥等人眼中，便以为两个人处对象呢。徐峥把钱慧当做自家弟媳的，闻言震怒，骂道：“妈拉个巴子，这帮狗日的。” 　　赵宽：“老二，你就因为这个杀的人？” 　　“嗯。旅座，如果是你的女人遭到这种事情，你能忍得住吗？” 　　赵宽看了项敏旭和徐峥一眼，道：“事情大条了。”又对徐嵘说：“老二，我看你还是找机会跑路吧。” 　　项敏旭和徐峥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徐嵘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迟了。旅座，你还不知道谷寿夫想让我们保安旅做什么吧？他想让我们当前锋啊！” 　　徐峥接道：“我就说过，谷寿夫这老家伙不是东西，肯定会让我们当炮灰。看看，被我说中了吧！” 　　项敏旭道：“学兵军号称‘人民子弟兵’，有没有可能会因此主动撤离观美战场？” 　　徐峥：“不可能的。福鼎一带的地形你又不是不清楚，观美过去就无险可守了。蒋光鼐和刘雨卿会这么傻吗？福鼎一破的话，福建南大门可就打开了。” 　　赵宽：“你的意思，他们肯定会对老百姓开枪？” 　　徐峥：“反正要是换做我的话，我肯定会这么做！谷寿夫这个老家伙太毒了，我们被裹挟在中间，除了向前进没有其它选择。学兵军的炮火威力你们也见识了——妈拉个巴子，忍辱负重想讨个活路的，这下子好了，还得背着汉奸的骂名被自己人给灭了。” 　　“自己人，老徐，别自作多情了，学兵军可不会当你是自己人。”赵宽道。 　　徐峥脸上涨得通红，道：“可我们总是中国人是不？” 　　项敏旭忽然道：“我们是直属华南方面军司令部的，没有松井的命令，我们完全可以拒绝执行。” 　　徐峥冷讽道：“项哥，别傻了。你还看不出来啊？松井真要出面的话，谷寿夫哪有机会将全程百姓都抓起来？”他随即压低声音道：“听说第6师团昨夜战死了一万余人，东京那边追究下来，松井也难逃其咎的吧？依我看，日本人这是准备豪赌一把了！”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送死吗？”项敏旭说着看向赵宽。 　　赵宽眉头紧锁，眼神抑郁，想了一会道：“还能怎么办？加入宁波保安旅的时候，应该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吧。” 　　“妈拉个巴子，我说，干脆反了吧！”徐峥忽然恶狠狠的道。 　　赵宽和项敏旭都吓了一跳。两个人本能的朝四周望了望，前者低声斥道：“老徐，你胡说什么？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 　　徐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徐嵘却说道：“旅座，项大哥，大哥，你们觉得学兵军会投鼠忌器而主动放弃观美防线吗？” 　　话题又绕回来了，赵宽道：“估计没这个可能。观美防线太重要了，学兵军根本放弃不起。” 　　“那就结了，反正是死，还不如——”徐嵘话没说完，眼睛越过众人头顶落向前方，嘴闭上了。 　　众人随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到西门了。 　　西门城门口，谷寿夫在一众日军军官的簇拥下站在那里，小眼镜在阳光下灼灼的反射着光芒。赵宽看了徐氏两兄弟一眼，道：“先隐忍，出去再说！” 　　徐峥和徐嵘点点头。前者对后者身边的手下说道：“保护好老二，小鬼子想要抢人的话，就拼了！” 　　赵宽闻言眉头一皱，回头望了徐峥一眼，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然后朝谷寿夫走了过去。 　　十分钟过后，宁波保安旅在两个大队的鬼子夹道“欢迎”下走出了西门，在被鬼子围起来的平民群后面站定了。 　　日本人一共押过来大约五千余平民，这些中国百姓很多人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他们惶惑的看着四周日军士兵手上寒光闪闪的枪刺，一个个缩头缩脑的充满了畏惧。 　　有断断续续的孩子的哭声从人群深处传出来，徐嵘听到，双拳不禁握紧了。他对身边的伪军道：“反正是死，临死搞死几个鬼子，也算值了。” 　　这些人都是他成为狐瞳以后苦心发展的积极分子，受他的影响很大。这些人海匪出身，本来就桀骜不驯，轻看生死，在他的熏陶下，一个个虽然没有视抗日为己任的觉悟，但心中却埋下了反叛的种子，是最可能响应他号召的一批人。 　　谷寿夫以中国百姓为质，给福鼎学兵军出了道难题。职责所在，便是没有钱慧被日本人轮奸致死这件事，徐嵘也要想招破解。日本人不把伪军当人看，迟早会让宁波保安旅当做炮灰使用。徐嵘早就等待这一天要发动起义，正好摊上这件事，起义的意义又不一样了。 　　谷寿夫对宁波保安旅肯定是有戒心的，所以才会让他们和为质的中国百姓享受一样的待遇。赵宽等人是保安旅的灵魂，谷寿夫还指望他们指挥部队，自然不会也让手下用枪指着他们。可是他们二十几个人被隔离出部队，处境却不比手下的兵们好多少。 　　赵宽和项敏旭的表情还算坦然，徐峥却将一口钢牙咬得咯嘣咯嘣响。他和赵宽、项敏旭的情况不一样。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兄弟们的信任与支持息息相关，而如果他今天放任兄弟们的安危不管的话，那么以后谁还敢跟他“徐老大”混？他慢慢走到项敏旭身边，轻声道：“项哥，看明白没有？日本人摆明了要拿我们当枪使，不，根本就是当炮灰使。项哥，没得选择了！你怎么说？” 　　项敏旭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道：“还能怎么说？老子也不想做光杆司令。” 　　“中！” 　　“看准时机吧！” 第1503章 意外的冲突 　　日军刚刚将苍南的百姓押出城，学十师的侦察兵就侦察到了。情报汇报到刘雨卿和庞德崖那里，两个人痛骂日军无耻的同时，心也揪紧了。一道难题摆在两人面前——如果日军真押着那些老百姓发起进攻的话，这仗还打不打？又要如何去打？ 　　谷寿夫这种行径，比中岛箐村在奉新以当地百姓为肉盾来阻止学兵军的进攻还要无耻、恶劣。直接放弃观美防线肯定不允许的，可是，要将这些百姓当做敌人一样射杀吗？这种事，别说做了，光是想想都让人充满罪恶感。刘雨卿和庞德崖召集手下探讨对策，迟迟拿不出可行方案，只好向蒋光鼐汇报。蒋光鼐本来正为南院惨案而煞费脑筋呢，听说日本人居然又想出了如此恶毒的主意，他第一反应差点没跳起来骂娘。“日本人越来越下贱了！”他恨恨道，牙齿咬住下嘴唇，咬出了血犹未自知。左思右想拿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在电话里说道：“记住这个前提，观美防线绝对不能丢！其它的，你们看着办吧！” 　　这话意思并不明确，刘雨卿试探着问道：“蒋老，您的意思，必要的话，可以，可以无差别射击吗？” 　　这时，蒋光鼐身边的沈光汉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什么，他对蒋光鼐说道：“蒋老，上次我听空军的铁司令说，他们新装备的两栖攻击机可以对地面目标进行精确打击，可不可以请求空军支援，直接用战机将日军拦截下来？” 　　蒋光鼐闻言心中一动，他先在电话里让刘雨卿做好应付各种情况的准备，然后要通空军司令部，明确指出要和铁林飞通电话。 　　铁林飞此时还在梅州前线机场呢。蒋光鼐刚刚将日军的恶毒计划说出来，他拍桌吼道：“蒋老，日本人太卑鄙了，他们就不考虑这么做的后果吗？” 　　“日本人狗急跳墙已经疯了，他们还考虑什么后果？小铁，我听沈光汉说你们新装备了一种两栖攻击机，可以对地面目标实施精确打击。我问你，你们有把握将尾随在百姓后面的日军拦截下来吗？” 　　所谓的两栖攻击机，其实就是“白鳍豚”改装成的加大了载弹量的“强击机”。这种“强击机”的主要对空武器乃是短程导弹，此乃学兵军的机密，不过对于蒋光鼐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铁林飞道：“蒋老，如果只是将日军拦截下来的话，还不如用战斗机呢。用战斗机只有一个问题，必须将机炮换成机枪，不然的话，肯定难免造成误伤。只是照你的说法，只怕日本人不会给我们准备时间，那就干脆用‘白鳍豚’——是不是向总司令请示一下？” 　　“来不及了，日军就要发动进攻了，你们立刻增援吧！” 　　“蒋老，你可以打电话给王海啊，他们距离战场较近，更易调度。观美防线宽度有限，如果只是拦截日军的话，有十架战机就能完成任务了。” 　　蒋光鼐一想有理，挂断电话以后立刻给空一师去电，和王海取得默契以后，又给刘雨卿和庞德崖去电，告知应对办法，让他们做好准备将那些百姓尽可能多的接出来。 　　刘雨卿和庞德崖这边刚刚调整好部队次序，日军的进攻开始了。 　　当前的自然是那些无辜的苍南县百姓，两个中队的鬼子紧随其后驱策，在他们后面，则是赵宽的宁波保安旅。再往后，则是谷寿夫从大久一郎那里借来的坦克大队，坦克大队后面是井上政吉率领的步兵第36旅团。步兵第36旅团后面，谷寿夫率骑兵第6联队以及宪兵大队压阵。 　　苍南的百姓们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少人失声痛哭起来。哭声中，也有人咬牙冷然以对，他们不时转头狠狠的瞪着用刺刀驱赶着乡亲们向前进的鬼子，心中暗暗做了决定，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拉着这些鬼子兵一起下地狱。 　　人群黑压压的朝观美防线压过去，第一道和第二道战壕里面，学十师和警卫二师总共三千余学兵听着远处传来的哭泣声，看着那些越走越近亲人的身影，一个个紧张得不行，大冷的天里，不少人愣是逼出了一头的汗水。 　　事体重大，一个处理不好就是被突破的命运。刘雨卿和庞德崖亲上一线，他们不时的探头朝远处看上一眼，脸上神情变得越来越肃穆起来。 　　赵宽和徐峥还有项敏旭已经回去了伪军队列。两千三百余伪军排成五条散兵线，被身后三十八辆坦克用黑洞洞的炮口逼着前进。徐嵘处于第三道散兵线，他的身边聚拢的都是最可信任的海匪老弟兄。每走上一段距离，他便会提醒众兄弟还有多少米，同时手上不时接过兄弟们递过来的手榴弹，将之改装成集束手榴弹。 　　“一千米！”他报出这个数字以后，身边的海匪们有人开始长长的出气，并且将步枪扳机打开了。 　　便在此时，西北方向忽然传来了战机的轰鸣声，他抬头望去，心中一动。 　　王海的空一师出动了，十七架白鳍豚很快就进入了谷寿夫的视线。老鬼子辨明战机正是奔观美前线来的，想起什么忽然心中一紧。扶了扶眼镜，他传下命令：“告诉井上政吉，让他将部队最大限度的逼近支那猪！” 　　日军的进攻序列本来层次分明，谷寿夫这道命令一下，后面的各部队向前逼去，很快就形成了参差不齐的局面。其中，坦克大队的三十八辆坦克被后面的步兵第36旅团的鬼子们掺杂进去，炮口几乎支到了伪军们的头上。 　　头上忽然架上了炮管，背后则是寒光闪闪的军刺，伪军们受到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徐峥等人居于最后一条散兵线，鬼子兵逼得太近，其中有人嫌伪军们拖拉，伸脚就踹，他屁股上也挨了一脚差点摔倒了。他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一下立刻发作起来，转身对身后那个鬼子骂道：“妈拉个巴子，狗日的踹老子做什么？” 　　踹他的正是鸠岛。鸠岛特地带着几个手下跑到徐峥后面来，就是故意找他晦气的，见他转身回骂立刻争锋相对，用日语骂道：“八格牙鲁，支那猪，你想干什么？” 　　“八格牙鲁”是日本的国骂，“支那猪”则是日本人对中国人的惯称，徐峥虽然不会日语，却恰好听得懂这两个词的意思。他牛脾气发作，一闪身就冲到了鸠岛面前，然后一脚狠狠的踹在他下面的根上，骂道：“妈拉个巴子，敢骂老子，活腻歪了？” 　　他这一脚踢得极重，鸠岛身子一弓跪倒在地，双手捂住命根子就哀嚎起来。而他身边的几个宪兵见到，立刻挺枪刺朝徐峥扎了过来——冲突一下子就爆发了。 第1504章 转机 　　徐嵘和手下约好的攻击时间是在牵头的老百姓距离观美防线还有三百米的时候。他选择这个时间段发难出自两方面的考虑，一是要抢在守军开火之前表明态度以免发生误会，二是在此前提下最大限度的缩短苍南百姓逃离日军魔掌的距离。他却没想到，自家大哥已经有心起义，而且已经和项敏旭达成了默契。 　　鸠岛少佐想借这个机会报被徐峥羞辱之仇，却没想到反而送给了徐峥一个光明正大反正的理由。徐峥手下的兄弟虽然不明大义，也没其它什么复杂的想法，但却有一个特点，对徐峥死忠。死忠也就罢了，而且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小鬼子的几把枪刺才朝徐峥刺过去呢，他身后的警卫们驳壳枪已经掏了出来，鬼子们还没反应过来呢，枪声响起，十几个鬼子已经哀嚎着倒地，其中几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什么就一命呜呼了。 　　这边枪声一响，那边项敏旭一声低喝：“动手！”他和身边的一众手下转身抬枪就射，登时放倒了一排鬼子。 　　徐峥为海匪老大的时候就以心狠手辣著称，在鬼子们的惊呼惨嚎声中，他上前两步，一脚踩上鸠岛的脖子然后狠狠一碾，登时将鸠岛的颈椎踩断了。然后他振臂喊道：“兄弟们，小日本想让老子们当炮灰，妈拉个巴子，和狗日的拼了！”喊声未毕，他双枪在手，左右开弓，将离得最近的两个鬼子军官给打死了。 　　徐峥和项敏旭要做大事，两个人并没有和赵宽通气。徐峥忽然唱这么一出，赵宽骇得脸色苍白，对徐峥喊道：“老徐，你做什么？” 　　徐峥回头朝他嘿嘿一笑，也不喊他旅座了，道：“老赵，你也是条汉子，难道真想临死也背负汉奸的骂名吗？妈拉个巴子，老子虽然是海匪，虽然也杀人，但老子首先是中国人。妈拉个巴子——嗯！”他话没说完忽然闷哼一声，却是被一个鬼子一枪打中了腹部。他疼得眉头一竖，然后随手还上一枪，登时将那个击中他的鬼子少尉给打死了。 　　徐峥受伤，他手下的兄弟登时陷入了疯狂状态。“老大”的惊呼声中，更多伪军加入战团，枪声登时变得密集起来，鬼子们措不及防登时被干倒一大片。 　　冲突发生得太突然了，伪军和鬼子们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相比较而言，徐峥和项敏旭还有徐嵘都有做预备工作，所以伪军的反应要比鬼子们快很多。伪军们的素质其实远远不如小鬼子，不过距离这么近，只要不把枪朝天举，那铁定就能射中人。绝对的混战，有开枪射击的，更多人直接挺枪刺就朝敌人扎去…… 　　伪军中，也不是人人都有骨气，不过现在他们也没机会向“太君”效忠了。徐峥这一坨、项敏旭那一坨还有徐嵘那一坨前后发难，反应过来的鬼子哪知道其中还有皇军的“忠实走狗”，一视同仁的开枪射击又或者挺刺刀就刺，这些伪军不想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那就只有奋起反抗了。 　　“炸坦克！”徐嵘对手下兄弟高声喊道，然后又朝那些被枪声吓坏了苍南百姓们喊道：“老乡们，还等什么？赶紧跑啊！” 　　他这一声喊，不仅提醒了那些懵懂了的百姓，也提醒了一些胆小如鼠的伪军，而这些伪军没跑几步就被转过头来负责押送百姓们的鬼子撞上了。有伪军立刻双手举枪跪在地上喊太君饶命，也有人朝着鬼子举枪就射，这下可好，那些“太君”也没心情和时间分辨“忠奸”了，抬枪就射，挺枪就刺。那些跪倒在地上的伪军登时成了活的死靶子，嘴里面还糯糯的喊着太君呢，身子却被所谓的“太君”射进了子弹又或者捅进了枪刺，哀嚎着卑贱的倒地死去。 　　“冲上去，压死他们！”有鬼子军官反应过来，对附近的坦克兵喊道。坦克上面的机枪率先开火了，伪军集中的地方成了射击方向，“哒哒哒”的机枪声中，一倒一大片。 　　“让开，让老子上！”徐嵘的手下喊道。他们手上有集束炸弹，现在也就指望它了。 　　“轰隆隆！”一辆坦克被一个徐嵘的手下用集束手榴弹炸翻了，爆炸的碎片四射，这辆坦克四周登时倒下一圈鬼子和伪军。 　　队列前突然发生的这一幕，严重出乎了谷寿夫的预料。老鬼子平时鼻孔朝天，根本看不起这些为了活命而甘于在皇军面前摇尾巴的伪军。看不起自然不会去过多的接触，也就不知道宁波保安旅中，有那么一批桀骜不驯的家伙。伪军的暴动严重干扰了老鬼子的计划，眼见苍南的百姓呼号着朝守军阵地冲去，这本来是绝佳的进攻机会，却因为有伪军断路，让后面的皇军大部队只能看着干着急，老鬼子气得脸都青了，嘶声喊道：“杀死他们！八格，快，杀死他们！” 　　眼看着苍南的百姓们距离战壕越来越近，而天上的空一师还没有动手，刘雨卿和庞德崖两个人手心出汗，呼吸都变重了。两个人有商量过确保防线不失的安全距离——200米。如果空一师不能将紧随苍南百姓的鬼子拦截下来，那么只要人群进入射程200米范围内，他们便只能下令开枪了。 　　开枪的话，百姓队列肯定会乱，届时，他们将会留下两千人防守第一和第二道战壕，然后派朱载亭带一千人出去驱逐日军，试试看能够强行插入百姓和日军之间然后建立一道防线。这是他们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而且还不一定能够奏效。因为他们并不能确定日军会不会安排人混进百姓队伍，如果有人冒充百姓的话，那么最终还是不能避免连百姓带那些鬼子一起射杀。 　　完全没想到宁波保安旅会临阵起义，而且这时机还把握得不错。两个人一开始还担心这是鬼子的把戏又或者只是伪军中极少数良心发现者突然发难，两分钟以后，随着日军阵列骚乱的规模变大，而且伪军渐渐的显现出了章法，他们不再犹豫，立刻下令朱载亭率部出发，抓住这个机会将那些百姓接回来，同时配合反正伪军就地建立防线。 　　朱载亭带人冲出了战壕，刘雨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拿起步话机呼喊王海：“王师长，我是刘雨卿，请立刻出击支援起义伪军！” 　　天上，王海也被下面突然发生的变故惊到了。接到刘雨卿的命令，他回了句收到，然后下达攻击命令：“自由攻击，注意方向！”率先驾机俯冲了下去。 第1505章 空一师参战 　　战争中失去制空权是非常可怕的。十几架白鳍豚呼啸着俯冲进入战场，战机引擎发出的巨大轰鸣声让不少鬼子都觉得头皮发麻。有鬼子军官反应过来，知道此时此刻，只有和那些百姓厮混在一起才可能逃过战机攻击，嘶声喊道：“冲上去，快！”居前的日军纷纷向前涌去，伪军仓促建立的阵线登时风雨飘摇起来。赵宽一开始还想控制部队，可是当发现天上的学兵军战机以后，他咬咬牙做出决定，响应徐峥还有项敏旭的号召，喊道：“兄弟们，和日本人拼了！” 　　赵宽加入反日阵营，对宁波保安旅的影响很大。一些本还在观望的伪军纷纷加入战场，伪军防线登时变得坚固起来。 　　朱载亭带人冲出了战壕，他挥舞着手枪对仓惶奔过来的苍南百姓喊道：“老乡们，不要乱，我们来帮你们挡住鬼子。” 　　谷寿夫借自第9师团的坦克大队本来是日军最强的攻坚力量，现在却被人群裹挟着进退不得。有坦克发炮了，炮弹落进百姓群里，爆炸声响起，百姓群登时变得更加混乱起来。哭叫声、哀嚎声、求救声、呼唤亲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朱载亭的队伍被人群冲乱，他不禁急出了一身大汗。“朝两边靠，让他们先过去！”他对手下们喊道。又喊：“狙击手，注意射杀重要目标。” 　　负责押送百姓们的鬼子现在是战场上最大的威胁。两个中队的鬼子共有四挺歪把子机枪，他们形成了两个团伙，各占据一块地方一边和伪军对杀着，又肆无忌惮的朝百姓群开火。在机枪的扫射下，百姓们伤亡惨重，这也让百姓们更加的慌乱了。 　　第6师团有一个大队左右的防空部队，装备有十二门双联高射机枪。这些鬼子包括他们身后的谷寿夫师团部官兵成了王海他们的首轮打击目标。 　　王海艺高人胆大，驾机保持三百米左右的高度从战场上飞过，然后找到了最具价值的目标，冒着防空炮火用两门机炮横扫一轮，登时在自己的航向上犁出了两道空白地带。几十个鬼子被他炸死，其中包括谷寿夫的参谋长下野一霍和几个参谋军官。在他的指挥下，其它战机先后俯冲下来，其中一架更是投下了一枚炸弹，直接将日军的一个防空阵地给整个报销了。 　　有战机被日军的防空机枪击中，机腹部登时爆出团团火星。不过，让鬼子们目瞪口呆的是，那架战机只是机身轻微的颤了颤然后便继续疾掠过来，居然毫不畏惧这种程度的打击。 　　此战之前，谷寿夫有听说过学兵军战机的犀利，不过却一直没太当一回事。传统观念作祟，老鬼子崇尚数量优势，他以为学兵军不过支那一区区军阀武装，便是武器先进，但又能装备多少呢？帝国完全可以靠数量优势进行压制。谷寿夫乘坐的是一辆九八式装甲车，他所在的后队，总共就三辆装甲车。这些装甲车目标太明显，自然成了空一师飞行员们重点进攻的目标。空一师投入战场不过五分钟，日军后队便出现了重大的伤亡，爆炸声、惨叫声、马嘶声响个不停，谷寿夫还能咬牙坚挺，他的手下却挺不住了。 　　“阁下，支那航空兵凶猛，撤吧！”骑兵第6联队的联队长古贤九藏中佐驾马奔到他的座车边嘶声吼道。 　　车内，他的几个手下也竭力劝道：“阁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先撤吧！” 　　谷寿夫心中有苦难言，也开始后悔了。老鬼子自然不会认为他的决策有什么错处，在他眼中，所谓的“皇军”都是棋子，更勿论那些中国百姓了。他之所以后悔，却是遗憾错过了最佳的机会。“应该一开始就采取这一招的，有海军航空部队配合的话，伪军肯定不敢造反，支那人的航空兵也不能肆意攻击我地面部队……”老鬼子这样想着，越想越悔，肠子都快青了。 　　王海并不知道谷寿夫有在日军后队中，他一开始就率队进攻日军后队，完全是单纯的为了帮助伪军们缓解压力。俯冲扫射了轮，将日军后队变成了癞子头以后，他正准备重点进攻日军后队所剩的最后一辆装甲车，却接到刘雨卿的电话。刘雨卿让他别管日军后队了，立刻回援伪军——“干掉鬼子的坦克，伪军撑不住了！”他最后吼道。 　　王海将战机拉起，居高临下一望，见到伪军阵线正在日军的进攻下朝后退却，日军的坦克部队一马当先朝伪军们碾压过去，有几个地方的伪军已经出现了溃败的迹象，他在指挥频道里沉声喝道：“兄弟们，去中间！”然后驾机朝一辆坦克俯冲下去。 　　宁波保安旅和日军陷入混战，很快就被日军压制住了。死的人多了，日军坦克获得了施展的空间，登时成为战场上的主力。朱载亭的队伍被百姓们冲乱，一时支援不上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多处伪军在鬼子的追击下溃败下来。 　　此时，百姓们才有五六百人撤退到了战壕里，刘雨卿担心日军会趁势冲过来对观美防线形成威胁，赶紧呼叫王海支援。 　　宁波保安旅两千余人，真正能打仗的也就徐峥的一帮海匪老部下以及项敏旭的原宁波警察局的一帮人。赵宽虽然贵为旅长，手下能打仗的却没多少。海匪也好、警察也好，拼命的劲头倒是有的，但也就仅仅如此了。这种大混战，可不是光有拼命劲头就能决定战役胜负的。日军缓过劲来以后，很快就显现出了其严密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当他们以小队、中队为单位结成阵的时候，伪军们乌合之众的弊病登时显露无疑，出现溃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好在王海他们及时的增援过来，否则，任由日军逼迫着伪军进入百姓队伍又再向观美防线发动冲击的话，刘雨卿和庞德崖又该如何自处呢？ 　　无差别射击吗？纵然打赢了，但是误杀那么多无辜百姓还有反正伪军，这笔账又要怎么算？这事要是一旦传开，只怕学兵军会成为全民公敌。 第1506章 土匪们的凶残 　　伪军毕竟是时伪军，整体作战意志和学兵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交战一刻钟不到，真英雄和假好汉立刻现了原形。此时，战场上还在坚持抵抗的伪军，只余下三伙人。赵宽早就被手下们裹挟着朝后溃败了，徐峥、项敏旭和徐嵘各带了若干人，成为阻挡日军顺势而下的最后三块中流砥柱。三部人马，徐峥身边的人最多，还有三百余人。这些人也是伪军中最为“凶残”的，徐峥一开始就中了一枪，现在身上又最少三处负伤，被手下掩在阵列中间，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老大”遭创如此之重，成了海匪们“凶残”的动力。双方的武器差别不大，一边以中正式和汉阳造为主，一边则都是三八大盖。近距离缠斗，基本上只有开一枪的机会，然后就是面对面白刃肉搏了。 　　徐峥还在当海匪头子的时候，连他和徐嵘在内，加上手下五个兄弟，有“宁波七恶”之说。徐峥身边，拱卫着他的便是七恶中的五恶。五恶中，最有名的当属曾经当过和尚的“吃人僧”。“吃人僧”大名封观海，因为曾经将仇人一家十三口一锅烩了而在宁波一带恶名远扬，乃是可以止婴儿夜啼的恐怖人物。封观海不叫“吃人僧”已经有几年了，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已经弃恶从善了。他使一柄鬼头刀，始终守在徐峥前面，而他的脚下，最少趴伏着十几个鬼子。封观海是五恶里面到现在为止唯一没有受伤的，诨名“周扒皮”的五恶之一周小色一刺刀挑死一个鬼子，眼见两柄枪刺朝自己扎了过来，奋起枪刺欲挡，却忽然双腿一软人就跪下了。以为这回逃不掉了，他恨恨的骂一句：“妈拉个巴子！”抬头望向那两个鬼子，引颈待戳。忽然一道白光闪过，那两个鬼子一个脑袋被削飞了，一个被一脚踹倒在地，然后被一个海匪一枪刺钉在了地上。大难不死，周小色转头去找是谁救了自己，正看到封观海那张满是血迹正在蠕动的嘴，想起有关于“吃人僧”的传言，有胃酸泛上来，他骂了一声：“老五，你真的——”然后双手撑地就大吐特吐起来。 　　封观海话少，他又执刀将一杆枪刺挑开，然后对周小色说道：“老三，你要不要尝一口，很香！” 　　“呃——”周小色本来已经止吐了，听见这话再次呕出一口酸水来。 　　他这边趴在地上又一阵大吐特吐，抬起头来是，却发现面前忽然变得空旷起来，抬头四顾，正看见封观海双手搂住一个鬼子，嘴巴正咬在那鬼子的脖子上，他愤愤的骂了一句：“妈拉个巴子，老五疯了！”赶紧转头不看。 　　战场上，用牙齿咬死敌人的事情并不少见，但是像封观海这边，动辄就咬人脖子，或者又撕扯下一块肉放在嘴里咀嚼的人却绝无仅有。 　　鬼子心目中，宁波保安旅之所以会叛变，就是徐峥发动的。因此不少军官都以拿下徐峥为己任，纷纷驱策手下过来围歼徐峥和他的手下。徐峥和他的手下寡不敌众，眼看着就要被鬼子人流给淹没了，便在此时，“吃人僧”再露狰狞。饶是第6师团的鬼子兵比之日军其它师团的更加残忍，却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有个鬼子被封观海在脖子上咬了一口侥幸未死，这个鬼子双手抱住流血的脖子，大喊有鬼，然后拔腿就跑，登时感染了一片。 　　霎时间，聚拢在封观海身边的鬼子如见恶魔般纷纷避让，不少人甚至都不敢去直对封观海的眼神。 　　三队聚拢在一起的伪军，徐嵘身边的人最少，不过却也是最难啃的一块。徐嵘和他身边的伪军凶残不如徐峥身边的“五恶”，但是却更加拼命。日军先后有五辆坦克被炸毁，其中四辆都毁在徐嵘他们手中。不时有一个全身血淋淋的伪军抱着几颗手榴弹冲进鬼子群中，鬼子们反应稍微慢一拍，那就是被同归于尽的下场。徐嵘身边本来也聚集了三百余人，激战至今已经只剩六十余人，可是因为不时有人肉炸弹冲出和冲到近前的鬼子同归于尽，鬼子们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渐渐的开始下意识的绕开他们，反而让徐嵘这块变成了最安全的所在。 　　聚拢在项敏旭身边的伪军，自然是他原先的一些老部下。放眼整个战场，这又是完全不同于徐峥和徐嵘两处的一番景象。这些原宁波警察局的警察拼命精神不如海匪，但是打仗却更有章法。在项敏旭的指挥下，他们用自己人和鬼子的尸体垒成了一道简单的防线，成了鬼子进攻潮流中名副其实的一道礁岩。鬼子浑厚的兵力每每冲到近前，必然会在警察们的排枪中倒下一片，而鬼子们在三辆坦克的掩护下终于冲到近前的时候，王海他们的空中支援也到了。 　　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一架战机从鬼子头顶低空掠过，“哒哒哒”的机炮炮声中，下面便绵延开两道烟花带。烟花盛开之处，鬼子们被成群的炸翻在地，而即使他们预先趴倒在地，那除非不在炮击范围内，否则的话也是被粉身碎骨的下场。 　　日军的坦克是飞行员们重点打击的目标，距离伪军阵线较远的会遭到炸弹的轰炸，而距离近一点的则会被机炮重点照顾。日军的九九式坦克，装甲已经足够厚了，至少能够完全抵挡得住去病式通用机枪的近距离射击，但是却不足以抵抗机炮的近距离炮击。于是，在伪军们的轰然叫好声中，一辆又一辆被鬼子们寄予厚望的坦克被点了天灯，有的直接起火发生殉爆，有的则拖着滚滚浓烟冲进某处死角，然后成了一堆废铁。 　　战机和步兵之间的较量，在步兵缺少有效防空武器的情况下，那就是成人和小孩子之间的游戏。这种游戏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血腥，所以，是人都会拒绝去玩。当然了，现在的选择权可不在鬼子们手中，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机会拒绝。 　　十几架战机盘旋迂回，一个低空疾掠便会扫出两道空白地带。在空一师这种完全欺负人的打击下，日军士气降到了冰点以下，当朱载亭的人歼灭了阻挡在伪军和他们之间的鬼子支援上来以后，有点理智的鬼子军官便意识到，这一战，他们又失败了。 第1507章 大势已去 　　日军这一轮的进攻主力自然是步兵第36旅团，这也是第6师团最后的生力军了。虽然因为谷寿夫想出了以苍南百姓为质逼学兵军投鼠忌器的恶毒计划，看似稳操胜券，士兵们在军官们的鼓舞下，一度表现得士气高昂，回复了以往不可一世、一往无前的气势。但是实际情况却决非如此。谷寿夫也好，井上政吉也好，包括井上政吉手下的两个联队长，他们都太清楚这一战对于第6师团以及自己的意义，所以，别看他们表现上云淡风轻，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内心深处，不自信的种子早就悄然萌芽，并且生长成了一片挥之不去的阴翳。 　　除夕夜战丢了一个旅团，之前的诱敌战又损失了将近两千人。学兵军展现出来的强大火力利刃一般戳在他们心头，他们明面上表现得越疯狂、越坚强，心中越空虚，潜藏的恐惧也就越强大——所谓的色厉内荏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宁波保安旅阵前起义已经剖开了不少鬼子貌似坚强的外表，现在又被空一师压住了扫射、轰击，鬼子们的士气遭到沉重打击，怯懦的一面展现无遗，是时，日军其实就已经败了。井上政吉是前线指挥官，小鬼子豁出去了，不惜枪毙了两个逃跑的鬼子以震慑军心，然而在陆空两面夹击下，日军根本发挥不了兵力优势，而随着人质完全脱离掌握，他终于醒悟到——大势已去。 　　谷寿夫执意动用最卑劣的手段在正月初一发动绝地反击，松井石根还有大久一郎其实都不赞成。不赞成归不赞成，出于共同的目的，他们心中又抱有期望，希望谷寿夫真能攻下观美，然后兵逼福鼎城下。谷寿夫在满城抓捕中国百姓的时候，松井石根躲在指挥部内并没有露面，而在谷寿夫发动攻势以后，虚伪的老鬼子立刻和大久一郎取得联系，让他做好出击准备，等第6师团进逼福鼎城下以后，立刻出动大部队包围福鼎，争取再天黑之前拿下学兵军在闽南的这一据点。 　　老鬼子算盘打得滴溜溜响，既不想背上屠杀占领区百姓的骂名又想分享攻取福鼎的胜利。大久一郎和他的想法如出一辙，两个人电话里嘀咕了一阵，谷寿夫前脚发动进攻，大久一郎后脚就从凤池乡将所部战车第6联队以及步兵第6旅团调到了苍南城内，并告诉第6旅团旅团长丸山政雄少将，让他把握好出击时机。 　　宁波保安旅临阵起义，学兵军空军突然加入战场，打碎了松井石根的如意算盘，前方负责观察战事进展的司令部参谋如实将情况汇报给老鬼子，老鬼子便知道谷寿夫这一番有悖天和的努力又付诸流水了。“谷寿夫这个笨蛋，为什么一开始不祭出这一招？如果制空权还在我们手上，支那人黔驴技穷，拿什么破解这一招？”老鬼子巍然叹道，然后给大久一郎去电话，请他酌情支援第6师团，千万不能将苍南丢了。 　　华南方面军兵分两路，绕过文成、景宁学兵军游击部队控制区域直接进攻福鼎和龙泉、浦城，貌似掌握了战场主动，能够避免陷入游击队的袭扰战，从而可以集中兵力逼迫福建学兵军主力决战，同时却也留下了安全隐患。一旦前线进攻受阻，兵力折损过大的话，那么那些游击队将会成为压倒华南方面军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甚至可能让其有来无回。 　　上一次闽浙赣交界处的战役，以及后来犹太独立军在闽浙交界处发动的攻势，让松井石根领教到了学兵军游击武装的厉害。明面上，老鬼子虽然对扎根浙西南的学兵军游击武装表现得不屑一顾，认为其不过是长在学兵军这棵参天大树身上一棵寄生小草，只要能够砍倒学兵军这棵大树，那这小草就会因失去养分而不攻自破。实际上，他对于浙西南的学兵军游击武装却忌惮得很，一度有如刺哽喉的感觉。 　　宁波保安旅战场反正，空一师突如其来的加入观美战场，是时，谷寿夫的最后一击其实败迹已现。谷寿夫之所以要拉苍南百姓做质，担心的并不是学兵军的空军，而是忌惮学兵军的炮兵力量。新年攻略第一击，第6师团最终之所以会失败，归根结底就因为学兵军炮兵的犀利。吃一堑长一智，谷寿夫有想到如何才能削弱学兵军这一优势，这才丧尽天良的想出了这一手。如果日军能够始终咬住伪军还有前面的苍南百姓，那么刘雨卿和庞德崖肯定不会动用炮兵。 　　大炮无差别轰击和步枪无差别射击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肯定玉石皆焚，后者虽然也会造成苍南百姓大量的伤亡，但是却绝对不会出现一锅烩的情况。两者性质意义不同，传扬开去，学兵军多少能够为自己的行为找些合理的解释。谷寿夫正是认准这一点，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如此毒辣的决策，才会对这绝地反击充满了必胜的信念。 　　战局的发展却出乎了老鬼子的预料。在他眼中窝囊废一般的存在，宁波保安旅居然表现出了这般民族气节。 　　不甘也好，失望也好，当空一师将所有坦克摧毁殆尽，当学兵军和宁波保安旅残兵会合到一起，并且在局部获得兵力优势的时候，谷寿夫知道大势已去，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是役，宁波保安旅居功至伟。平时蔫巴巴的伪军此刻还在坚持战斗的，都已经打出了火气，朱载亭刚带着一个团多的学兵增援上来，伪军们精神一振，士气高昂。徐嵘很能把握机会，他站起来挥枪吼道：“兄弟们！还等什么？杀啊！” 　　那边厢，项敏旭敏锐的感觉到这乃是自己洗黑变白的良机，他响应徐嵘的号召，挥枪大喊：“杀鬼子啊！兄弟们，为死难的兄弟报仇！杀！”然后夺过一停歪把子机枪，带头冲了上去。 　　伪军们本就有仗势欺人的特性，而反正前又被所谓的“太君”们欺压太久了，此时好不容易逮到报仇的机会，自然会变本加厉的施予以还。 　　可笑的是那些追逐赵宽仓惶逃窜的伪军。战场上的形式千变万化，几乎每分钟都有改变。当他们忽然发现一直高高骑在自己头上的“太君”们忽然变成了丧家之犬，他们的表情可就丰富了。赵宽的手下里面不乏有眼力价的，赶紧向赵宽建议：“旅座，反击啊！机会啊！” 　　赵宽并不笨，却比那些伪军小兵们多了许多忌惮。毕竟，学兵军对待汉奸的政策人所共知，而按照学兵军的标准，他不仅是汉奸，还是个大汉奸。完全没料到战局会发展到这一步，心中不禁悔恨之前腿太软，怎么就没能坚持下去呢？现在，再反冲回战场的话，还顶用吗？他这边正患得患失呢，手下已经有人狐假虎威的冲向了战场，而且一个个口号喊得震天价响，好像是因为他们战场形势才出现逆转的一样。被部下裹挟着冲出去几十米，身后响起了学兵们如雷的喊杀声，他转头望去，看见成百上千的学兵绕过逃难百姓冲向前方，眼见学兵军那齐整的军容，那成制式的枪械，他精神一振，心说：“管他呢，老子尽力去做好了，妈拉个巴子，老子是旅长，难道还不如手下的两个团长吗？”这样一想，心中反而笃定下来，脚步也变得更加坚定有力了。 　　空一师已经脱离了战场，十七架白鳍豚参战，最终以损失一架的代价为学兵军赢得了反攻的机会。这架战机是因为飞得过低而速度又没加上去而失控坠毁的，学兵军飞行员还不太习惯这种攻击方式，也算是一次经验教训了。 　　交战四十分钟不到，第6师团就溃败下来，第9师团所属已经入驻苍南的部队在丸山政雄少将的指挥下正开出去接应，福鼎方向，隆隆的发炮声响起，学兵军的炮兵终于加入战场了。 　　日军最忌讳的就是学兵军的炮兵部队，怕什么来什么，在沉寂了一早上以后，学十师和福建警卫二师的炮兵终于再次发威了。 　　激战一昼夜，汪海的403团、梁文慧的406团还有麻春的炮团自昨晚开始就成为了日军的眼中钉、肉中刺。今晨第一战，谷寿夫愿意用一个联队的兵力为饵交换海军各航空部队完歼这三个炮团，可见老鬼子对其重视程度。然而，因为特炮二旅横空现世，用一轮漂亮的烟花齐放差点就全歼了联合舰队的航空部队，日军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算，还没能消灭最大的隐患。隆隆的发炮声传入谷寿夫的耳朵，老鬼子只觉得这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气得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头一歪，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就此毙命。 　　真是莫大的讽刺。松井石根和大久一郎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认可了谷寿夫的鬼魅伎俩，让他将苍南城里的百姓都抓去做了肉盾，他们可曾想到，因为苍南县没了中国百姓，学兵军炮兵部队没了忌惮可以肆意轰击，这又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损失呢？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又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了中国百姓的苍南城，等于成了入驻其中的步兵第6旅团以及战车第6联队的坟墓。 　　学十师的侦察兵在苍南县西北方向的山岭上始终密集的关注着城内外日军的动向，日军一个战车联队一个步兵旅团才进去城里呢，情报就到了刘雨卿和庞德崖的面前。送上门来的战果，刘、庞二人自没有拒绝的理由。 　　“日本人这是找死！”庞德崖当时就说道。 　　刘雨卿点头认可这一说法，道：“汪海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就让他们好好发挥一下！我们也好趁机拿下苍南！” 　　炮声隆隆响起，谷寿夫吐血，丸山政雄面色大变。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几十颗炮弹准确的击中苍南县西围城墙，清一色的重磅炸弹，苍南城墙根本抵御不了，瞬间被炸出了几个豁口，砖石、弹片乱飞，墙内侧的鬼子伤亡掺重，瞬间乱成一团。 第1508章 一轮齐射 　　炮击来得突然，落点有如此刁钻精准，在城墙外面排成阵列的战车第6联队的鬼子兵们慌成一团，而不等该联队联队长山上城中佐做出反应，炮弹如雨下，一枚又一枚150毫米口径的重磅炸弹接二连三的落进战车第6联队的战阵中，爆炸声此起彼伏，一辆又一辆战车被击毁或者被炸飞，很快，山上城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 　　“撤！”丸山政雄很有眼色，眼见再坚持原定战略那就是全军被轰灭的命运，果断的下令撤退。此时才撤，却有些晚了。那边汪海、梁文慧、麻春率领的三个炮团发炮五分钟不到，万兵凑热闹来了。万兵主动向刘雨卿请战：“刘师长，特炮二旅准备完毕，请准予投入战斗。” 　　赖于“霹雳火”的超常发挥，学十师和福建警卫二师的炮兵部队不仅保留了下来，特炮二旅也仅仅损失了一门火箭炮。万兵要参战，刘雨卿自然举双手同意。他对庞德崖大声吼道：“万旅长不甘寂寞也要来凑一腿，就让我们看看‘霹雳火’的对地威力吧？”战场形势逆转，最担忧的场景被消弭于无形，刘雨卿和庞德崖心境轻松不少，说话的语气和之前都不一样了。 　　炮声、爆炸声太响，居于前线说话都不得不很大声，庞德崖大声回应：“特炮一旅三轮齐射歼敌万余，特炮二旅会有怎样的发挥呢？不会把整个苍南城都毁于炮火吧？” 　　“真如此，这笔账也要记在日本人头上！”刘雨卿大声道，然后才回复万兵：“万旅长，请！” 　　火箭炮的发炮声和普通火炮有所不同，“咄咄”声充斥战场的时候，井上政吉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同。他转头回顾，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嘴巴张开吐出一个无声的“啊”字，“咔嚓”一声，秒秒钟后，感觉到颈部传来一阵剧痛，他大叫道：“我的头！”居然落枕了。 　　五十四门火箭炮齐射，八百余枚“霹雳火II”火箭弹拖着橘红色的尾焰结群向苍南县城飞去，因为其每秒飞行速度只有四五百米左右，所以滞空时间很长，这给予了交战双方官兵极大的视觉震撼力。学兵军和伪军抬头看到，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同时，学兵们率先欢呼起来：“烟花弹！烟花弹！我们的烟花弹！”学兵们欢呼雀跃，斗志瞬间提升最少二十个点，伪军们受到感染后知后觉，也跟着欢呼起来。重伤的徐峥艰难的转动着脑袋目送火箭弹从头顶飞过，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对抱着他的徐嵘说道：“老二，这是什么玩意？” 　　对于徐峥，徐嵘心中是有愧疚的。不管如何解释，他负伤奔回宁波保安旅托庇于徐峥，都难脱利用徐峥兄弟之情的嫌疑。徐峥伤得很重，现在虽然经过学兵军医疗兵的包扎伤情得到了控制，但是否能够好起来却是个未知数。眼含热泪，徐嵘说道：“大哥，这应该是学兵军的大杀器。小鬼子这一次在劫难逃！” 　　“好，好！”徐峥说着，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大哥！”徐嵘以为他挂了，哀嚎。 　　徐峥眼睛又睁开了，道：“鬼嚎什么，老子也没死。” 　　“大哥——” 　　“老二，你说学兵军会收留我这种满手血腥的人吗？” 　　“会。” 　　“老二，我早知道你是学兵军的人了——我睡一会。” 　　学兵军和伪军们在欢呼，小鬼子呢？恨起爹娘来了——八格！为什么不多给我两条腿啊？如果说日军一开始只是败退的话，那么，“霹雳火II”一出，日军就是溃败了。成片的炮弹从头顶飞过，目标就是距离自己不远的友军，这给予第6师团的鬼子兵们的威慑力太大了。 　　装甲车的目标太大，谷寿夫被手下们裹挟着下了车，奔走在逃亡日军的第一线。后面传来士兵们整体倒吸凉气的声音，老鬼子倔强的挣脱手下的搀扶回头望去，然后整个人就僵住了——“这就是早上重创联合舰队航空部队的那种炮弹吗？”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问身边的人。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下野一霍已经被炸死了，如果谷寿夫再有什么闪失的话，这个责任可不是古贤九藏能够承担得起的，他厉声喝道：“看什么，走！” 　　丸山政雄正要上装甲车，目光被“霹雳火II”营造出来的声势所吸引，站在那里先是眼睛一霎不霎的看着，忽然怪叫一声钻进车里，大声喊道：“快，走！”而他的座车刚刚驶出去不足二十米，灾难降临了。 　　“轰隆隆”的连绵爆炸声响起，一团团规模不大的火球爆开，硝烟弥散开去，苍南西城瞬间就被烟火覆盖住了。论单枚爆炸产生的声像效果，“霹雳火II”并不如150毫米口径的炮弹那般凶猛，然而，随着集束炸弹母弹爆开，“子弹”开始爆炸伤人，“霹雳火II”的威力就显现出来了。 　　日军步兵第6旅团的阵形太密集了，这等于小鬼子排好了阵形给特炮二旅试炮。几十甚至上百枚“子弹”同时爆炸，一团团人把高的火球爆开，灼热的钢珠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激射开去，“轰隆隆”的连片爆炸声中，鬼子们血肉横飞，哀嚎声响成一片。 　　“撤，快，撤……”有大难不死的鬼子军官反应过来，大声喊道。然后他转头四顾，忽然发现四周几十米方圆内，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那表情，就好像一觉醒来猛然发现自己被抛弃在了荒漠一般。 　　特炮一旅三轮齐射歼敌万余。特炮二旅一轮齐射歼敌多少呢？从事后截获的一份电报中学兵军获得了详细的数字，日军步兵第6旅团在这一轮齐射之后，所部将近八千人只余下两千人不到，差一点就全军尽墨了。扣除其中三个重炮团的建树，特炮二旅这一轮齐射，最少歼敌五千人。而如果不是有城墙和房屋等建筑遮挡，甚至，特炮二旅一轮齐射就能完灭了步兵第6旅团。 　　特炮二旅的炮兵阵地距离苍南有六公里左右，万兵他们不知道炮击效果如何，一轮齐射以后，万兵正在指挥兄弟们重新装弹，刘雨卿的电话到了：“万旅长，够了！” 　　万兵开始还有点费解，问：“刘师长，什么够了？” 　　“不用再打了！” 　　“啊？！” 　　刘雨卿和庞德崖他们也无法观测到详细的炮击效果，当苍南西北方向山岭上的侦察兵用颤抖的声音报告完观察到的情况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良久发出欢呼道：“好！” 　　特炮二旅确实无需再射第二轮了。“霹雳火II”破甲能力有限，对战车以及建筑的打击效果很差，加上造价不菲，日军步兵第6旅团所余两千人不到，再齐射一轮的话实在不划算。 第1509章 反击 　　危机变成了机遇，放过实在可惜。刘雨卿和庞德崖简单的探讨几句，皆觉得这是一次扩大战果的机会，刘雨卿打电话给蒋光鼐，请示趁势攻占苍南。蒋光鼐沉吟一会，答道：“浙西南的几个游击纵队一直按兵不动，也该他们出击的时候了。华南方面军进攻福鼎这一路的兵力已经见底，现在制空权也在我们手上，趁联合舰队还没缓过劲来，狠狠打他一下！” 　　浙西南一带共有八个游击纵队，兵力在一万六千人左右，武器装备虽然不咋的，但是因为一直在最前线和华南方面军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袭扰战经验相当丰富。值日军大败士气低落，又有正规军从正面牵制，游击纵队痛打落水狗，发挥得好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成为鼎定浙西南局势的关键力量。 　　刘雨卿：“好。我们留一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团在观美固守，其它部队展开追击。蒋老，闽南沿海没有问题吧？联合舰队的空中力量虽然遭到重创，可是它们的炮舰众多，得防止其陆战队的偷袭啊。” 　　“这个无需担心，联合舰队没了战机就是没了牙的老虎，现在山本五十六应该担心铁司令它们的偷袭才对！有件事情你们注意一下，一定要搞到第6师团大队长以上军官名单，苍南的事没完！” 　　“是！” 　　特炮二旅再次逞威，日军第6旅团差点被团灭，大久一郎打电话向松井石根报告，老鬼子这才明白之前绵延不绝的爆炸声究竟是怎么回事。握着话筒静静的听大久一郎将前线战况汇报完，老鬼子强自按捺心神想了一会，下令：“学兵军势大，暂时撤退吧！我们先撤，你们跟上来吧。” 　　新年攻略打成这样，是松井石根始料未及的。而他也有了预感，经此一战以后，自己华南方面军司令官的位置只怕不保了。放下电话，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在参谋们整理文件、收拾行装的时候，老鬼子走出指挥部站在院子里朝西北方向望去，几分钟以后，忽然呕出一口鲜血来。 　　从就任华中方面军司令官开始，到后来成为华南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也算呕心沥血、兢兢业业，最终却在学兵军手上一败再败，老鬼子也是有自尊的人哪，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总想着打赢一场好风风光光的回去国内。可事与愿违，老鬼子在浙江隐忍这么久，蓄势以待想要为自己的军旅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结果呢—— 　　华南方面军司令部直属部队大约一个旅团的鬼子正在收拾行装准备撤退，观美前线，学兵军的炮击终于停歇了。特炮二旅只是一轮齐射就奠定了胜局，汪海他们则是持续的轰击了大约半个小时。有前沿侦察兵提供精确的数据，学兵军炮兵发射的炮弹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专门朝鬼子密集的地方飞去，在这种类似于外科手术的定点轰击下，日军伤亡惨重，两个步兵旅团、一个战车联队、一个骑兵联队，最终只有三千人左右在炮火中幸免遇难。井上政吉和丸山政雄后来虽然想通了为什么敌人的炮弹落点如此之准，却已经没有能力去山岭上清除那些明目张胆的学十师的侦察兵了。 　　撤退令下达，战车第6联队仗着有轱辘代步，跑得飞快。最终有三十余辆坦克以及十余辆装甲车成功逃脱。而步兵第6旅团因为始终处于学兵军炮火覆盖下，则是伤亡最惨重的，最终包括旅团长丸山政雄在内，居然只有六百余人失魂落魄的逃到了凤池乡。至于第6师团所部，因为王海的空一师的重点照顾，又因为谷寿夫使出那般天怒人怨的毒辣手段，成了学兵们的重点打击对象。井上政吉为了保护谷寿夫，先后将手上所剩不多的兵力留下来狙击追兵，最终只跑脱一千五百余人。 　　日军全面溃败，学十师投入两个团步兵和两个团的自行火炮、福建警卫二师除了麻春的炮团悉数投入、特炮二旅支援一个营的“霹雳火”、宁波保安旅有千余人随军作战、王海的空一师则升空二十五架战机参战，一场声势浩大的追击战开始了。 　　首先建功的，自然是王海的空一师。王海将麾下战机以五架一批投入战斗，专门追着日军战车部队和骑兵部队打，二十五架战机先后对地攻击一轮，日军死伤一千余人，井上政吉被炸死，大久一郎被炸伤。这下子，鬼子高官们便不敢再坐装甲车或者骑马了。 　　日军第十一航空兵团本来已经折损得厉害，所剩战机加起来都不足两个大队了。现在华南方面军南线部队遭遇空一师无情的蹂躏，松井石根担心学兵军空军会无休无止的进行空中打击，发电报给横山宗盛，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起飞战机迎战。横山宗盛无奈，只得将所剩十四架各式战斗机悉数放飞，让他们前往苍南以掩护松井石根部撤退。 　　空一师返回机场补充弹药途中，王海向刘雨卿提供日军方位，刘雨卿指挥汪海和梁文慧对日军进行炮击，用五分钟的急速射又给了大久一郎的第9师团以迎头痛击。大久一郎的第9师团本来是华南方面军南线部队中兵力最齐整的，经这轮急速射一轰，被炸死最少千余人，部队一下子也散了。大久一郎因为所乘坐的装甲车被炸翻，右腿受伤行动不便，是被几个鬼子抬着担架撤退的。他意识到长此以往，南线部队甚至有全军覆灭的危险，遂下令所部步兵第19联队所辖的两个大队留下来阻敌。大久一郎这么做，也算得上是为了顾全大局忍辱负重了，可是他却低估了学兵军追击部队的攻击火力。 　　第19联队的联队长人见秀三大佐亲自担纲狙击日军的指挥官，他才在苍南以东三公里的萧江镇摆下阵型呢，特炮二旅四团一营的六门火箭炮一字排开，在营长左亮的指挥下一轮齐射，其草草建立的防线上登时就灰飞烟灭。人见秀三倒也果决，意识到据地坚守的话只会成为学兵军炮兵练手的靶子，毅然的下令发起冲锋，想拉近和学兵军的距离制造混战，从而让学兵军的炮兵优势得不到发挥。 　　当前情况下，人见秀三的这么做无疑是最妥当的。但是他却低估了学兵军近战的能力。卫青式突击步枪的连射性能决定了学兵军最不怕的便是这种对攻，于是，被大久一郎寄予厚望的人见秀三所部仅仅坚持了十分钟不到就被学兵军击溃——而这时，日军前方，学兵军浙西南的游击队开始加入战场了。 第1510章 六头毛驴一艘快艇的故事 　　华南方面军南线部队放弃文成县，走瑞安、平阳、苍南直接进攻福鼎，这几个城镇的游击纵队放弃抵抗，遁走文成县和景宁，在这两地集结形成局部优势兵力，仗着地势险要不仅保存了自身实力，而且还频繁出击袭扰日军补给线，让日军后勤辎重部队不胜其烦。松井石根原本打算在攻下福鼎和龙泉以后在集中兵力进行清剿的，不过现在，随着南线部队整体溃败，别说清剿了，他现在反而要担心对方的袭扰了。 　　松井石根的担心不无道理。他刚刚因为学兵军空军部队的离去松了一口气，前方开路的骑兵大队大队长大久保晴川少佐派人回报，称鳌江上面的简易工兵桥被炸毁了。 　　鳌江发于南雁荡山脉吴地山南麓，流经萧江镇的乃是其北线干流。是时，鳌江干流上面并无桥梁，当地居民来往两岸都靠摆渡。华南方面军南线部队向苍南进攻的时候，为了通行便利曾经在当地居民摆渡的黄渎渡口所在江面段修建了一座简易浮桥，并留驻一个大队进行防守。 　　文成县现共集结有苍南、瑞平、文成三个游击纵队。这三个游击纵队由原星火大队三大队的大队长田文峰统一指挥。日军刚开始在鳌江上面建桥的时候，田文峰就派人盯上了。而在昨晚谷寿夫发动新年攻略第一击的时候，他还派瑞平（瑞安、平阳）游击纵队偷袭了黄渎渡口，打死了十几个鬼子。上午十点钟左右，他接到蒋光鼐沿途袭扰狙击东逃日军的电令以后，便立刻想到了这座浮桥。战事胶着的时候，这座浮桥的意义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现在却决定日军能否逃过追击的生命线。是时，因为距离这座浮桥最近的瑞平游击纵队所属的梅溪大队也在九公里外的梅溪乡，赶过去肯定来不及，他无奈之下只好将三个游击纵队的纵队长，问他们有什么办法。他对三个纵队长说：“必须炸毁黄渎浮桥！黄渎浮桥一炸，日军东逃之路就被掐断了！可是距离黄渎浮桥最近的梅溪大队赶到那里也要两个小时，大家想想看有什么好办法。” 　　众人苦思对策，正觉得无论如何时间上都来不赢，蹲坐在门口的瑞平游击纵队桃源游击大队的大队长陈耀说：“有快马的话，我有办法！” 　　众人齐齐看过去，他的顶头上司，瑞平游击纵队的纵队长黄麻说道：“别卖关子，快说有什么办法。” 　　陈耀站起来道：“我们在桃源不是藏了一条快艇吗？如果有快马可以在二十分钟之内赶过去，带点炸药用快艇装着顺流直下去炸浮桥，时间上肯定来得及。”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可又一个难题摆到众人面前——去哪里去马呢？而且，一匹马肯定不够。因为要带炸药，而操弄快艇和炸药都需要专业的人，那么最少要三匹马。 　　众人正挠着脑袋无计可施时，苍南游击纵队纵队长谷包福灵机一动说道：“没马，驴子成不成？我们的后勤部里不是有好几头驴吗？” 　　实在没有办法，没马那就只好将就用驴了。于是，便由陈耀带队，一行四个游击队员六头驴，四头驴载人，一头驴装炸药，还有一头驴装汽油，在田文峰等人的殷切注视下上路了。 　　田文峰等人都意识到了黄渎浮桥对于日军的重要性，松井石根自然不会意识不到，这也是他让大久保晴川的骑兵大队先大部队之前赶赴黄渎浮桥的原因。然而，大久保晴川最终却还是迟了一步，当陈耀等人点燃炸药引信并跳入喘急的鳌江江水的时候，大久保骑兵大队的鬼子们刚刚赶到黄渎浮桥桥西。这一阵疾驰，大久保等人也累得够呛，他正直起身子活动一下几乎被颠麻了的臀部，听见一个手下喊道：“那是什么？”急忙循声望去，然后脸色便变了。“不要！”小鬼子情急喊道——晚了，快艇撞上浮桥被兜住，几秒钟以后，一排巨浪腾空而起，“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浮桥中间被炸开一道长达十几米的豁口。随即，断成两截的浮桥在江水的冲击下向下游摇摆，然后慢慢被拉开，在众鬼子的惊呼声中就好像两串浮萍一样贴上了岸边…… 　　“叭叭……”防守浮桥的小鬼子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朝江面射击。不过这枪声在大久保听来更像是赤裸裸的讽刺。小鬼子狂怒，驾马来到防守浮桥的指挥官木村一郎少佐面前，拎起鞭子就抽下下去，一边抽一边骂道：“八格！完了，完了！木村一郎，浮桥被炸，你要负全部责任！你这个混蛋，你又能负什么责任……” 　　谷寿夫挟持苍南百姓发起新年攻略第三击的时候，松井石根也好，大久一郎也罢，包括谷寿夫本人，都没料到学兵军会逆转且会趁势发动反攻。所以黄渎浮桥对于他们的意义，也就是一座浮桥而已。 　　刘雨卿和庞德崖还有蒋光鼐也没想到会打成这样，所以也没意识到这一座浮桥的重大意义。 　　因此黄渎浮桥被炸，其实带有很浓重的戏剧色彩。有谁想到，六头毛驴加上一艘快艇会改变一场战役的结局呢？ 　　炸桥发起人田文峰也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决策影响会如此巨大，当大久保晴川在疯了似的用马鞭抽打和他同级别的木村一郎的时候，他正带着三个游击纵队的主力疾奔在南雁荡山的山路上呢。 　　或许仅仅因为马换成了毛驴，所以田文峰并没有足够的信心就能抢在日军主力到达之前炸毁浮桥。他率队下山赶赴平阳和瑞安一线，只是为了坚决执行蒋光鼐的命令而已。担心赶不上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游击队员们在山路间狂奔着，而此时，松井石根正因为得到大久保的紧急军情汇报而再次呕出了一口心头血。“八格！木村这个蠢驴！”老鬼子真的是忧愤交加，他颤抖着嘴唇骂道，两条腿发软，把身边的鬼子军官吓坏了。 　　“阁下！您没事吧？！” 　　“阁下，请息怒！” 　　“阁下，现在怎么办？” 　　…… 第1511章 剑鱼 　　鳌江萧江段江面宽度最窄处宽度也在两百米左右，水流喘急，搭建浮桥十分的困难。而且，联合舰队的航空部队和第十一航空兵团皆遭重创，学兵军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一带的制空权，所以松井石根根本不敢打重修浮桥的主意。他所率领的司令部直属部队本来跑在最前面，可是因为前路已绝，老鬼子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原地构筑防线，同时电令大久一郎立刻赶上来，电报中称有大事相商。 　　大久一郎素有谋略，本是松井石根理想中的前线指挥官人选。可是谷寿夫蛮横不讲理，楞是要求由第6师团担任首攻。好嘛，第一击送掉一万两千余，二击又送两千，三击干脆全军尽溃。不仅如此，还连累联合舰队航空部队遭遇重创，一举葬送了之前花一个多星期取得的战略优势。现在，松井对谷寿夫不仅是失望，甚至十分怨愤。老鬼子很后悔当初没有坚持让大久一郎担任前线指挥官，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不然的话，老鬼子现在肯定愿意花天价买上一瓶然后全数倒进嘴里。 　　大久一郎听召赶到松井石根身边，听老鬼子说明喊他过来的理由，一下子如遭雷劈，怔在那里半天无语。太受打击了，要知道，自攻占苍南以后，第9师团还没好好打上一仗呢。第9师团沦落到如此境地，可以说完全拜谷寿夫所赐。因此，大久一郎本来已经够郁闷了。现在听说后路已断，所部有可能就被学兵军围歼在萧江镇一带，他有如此反应似乎也情有可原。 　　“萧江镇一带的地形你是知道的，黄渎浮桥一断，我军等于陷入绝境。大久君，看来我们不得不从最坏的角度去处理了。”松井石根艰难的说道，脸上忧色忡忡。 　　大久一郎眉头深深锁起，想了几分钟，抬头对他说道：“阁下，战局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卑职始料未及。现在，我军想要脱离困境，只有求助于联合舰队了。只是，学兵军现在完全取得了制空权，就不知道山本阁下愿不愿意冒险。” 　　向联合舰队求援，松井石根也有想过，可是一想到对方为了配合谷寿夫的第三击几乎损失了全部的战机，他便断绝了这个念头。老鬼子闻言苦笑，道：“很难开口啊，我看还是靠自己的努力想办法脱困吧。” 　　“阁下，不是我打击您，制空权在学兵军手中，他们的炮兵又特别强势，靠我们自己？”大久一郎说着摇摇头：“卑职一点信心都没有。我看，还是给山本阁下去封电报试试看吧。” 　　松井咬咬牙，抬头望天，半晌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那我就试一下吧。” 　　松井以自己的名义给山本五十六发电求援，算是豁出去自己的老脸了，而他却不知道，此时的山本正在发着雷霆之怒。 　　山本发怒是因为有马正文发回的一份电报。 　　却说东山舰队副司令齐明浩率领四个鱼雷艇大队总共五十余艘高速鱼雷艇从泉州湾出发，沿着海岸线向东南方向前进，历时两个半小时，于中午十二点左右在福州东南方向距离福州大约两百公里的东海海面追上了有马正文的登陆舰队。 　　东山舰队列装的“剑鱼”型高速鱼雷艇，最高时速可以达到九十公里左右。泉州湾距离福州沿海不过一百五十公里左右的距离，齐明浩部九点钟左右出发，沿海岸线前行一个小时左右，得到前方海防雷达站的报告，闻悉日海军登陆舰队放弃了登陆作战该改向东南方向远海驶去。齐明浩立刻下令脱离海岸线，改偷袭为强攻，直接追上去。 　　有马正文的登陆舰队会放弃登陆作战，是因为山部川三键率领的航空部队意外的遭到了覆灭性打击，联合舰队失去了福建沿海的制空权，他担心学兵军空军趁势发难这才不得不撤。本来，他接到后方雷达检测舰的提醒以后，如果立刻率部撤退的话，齐明浩他们是追不上的。可因为联合舰队的作战计划里，并没有针对性的给出出现这一意外的应对方案。所以，有马正文自作主张，在撤退前动用“伊势”号战列舰和两艘重巡对福州沿海的海防工事进行了轰击。有马这么做，也许仅仅是为了向学兵军证明一下他们曾经来过，他却不知道，就因为他在福州沿海多拖延了二十分钟，却给了齐明浩等学兵军新兴海军崭露头角的机会。 　　“剑鱼”型高速鱼雷艇，满载排水量不过九十吨左右，该型鱼雷艇装备鱼雷四枚、30毫米机关炮前后各一门，单艘舰船战斗力有限，但是一旦形成规模的话，绝对是日军规模舰队的噩梦。 　　满载排水量才九十吨的剑鱼，放在大海里那就是舢板一样的存在。因此，当它们驶进有马的登陆舰队一百二十公里的雷达监控范围时，表征在日舰的雷达监控屏上的时候，不过是几十个微小的黑点而已。目标太小了，鬼子雷达兵一开始愣是没有察觉到。 　　然后，当它们距离敌舰队只有五六十公里的时候，鬼子雷达兵虽然注意到了，但依旧没有给予重视。 　　而如果不是“伊势”号上一个名叫清泉名风的大尉参谋，估计齐明浩他们的强攻便会成为偷袭。 　　是时，齐明浩他们距离敌舰队已经只有三十公里左右了。 　　剑鱼每小时狂飙八十码左右，这个速度在当时绝对称得上风驰电擎。清泉名风是出于无聊凑到雷达监控屏前的，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马上惊叫起来：“这是什么？” 　　齐明浩很“奸”，因为担心敌舰队会直接驶往日军控制的台北一线军港，他率队驶离海岸线以后，并没有直线向敌舰追去，而是先朝东南方向狂飙。然后，他接到海防雷达站新的情报，调整航向直奔敌舰队而去的时候，他们出现在日军雷达监控屏上时，位置便处于了十点钟方向。剑鱼的目标实在太小，联合舰队在福建、广州外海活动这么多年又一直没有遭遇过敌舰，鬼子雷达兵多少难免疏忽，且就是关注监控屏也只是关注福建沿海，于是给了齐明浩他们可乘之机。 第1512章 逼近 　　清泉名风的惊叫惊动了恰好经过雷达监控室门口的“伊势”号战列舰的舰长大森仙太郎大佐，大森仙走进来问道：“清泉，发生什么事了？” 　　“阁下，大事不好，有敌舰逼近！”清泉仓促鞠躬，惶急道，说完伸手一指雷达监控屏。大森和凑近一看，面色也严肃起来。他走出监控室跑到舱尾，拿起望远镜看过去——镜头里，几艘小型舰艇正迎风破浪疾驰过来，艇上的军旗飘扬，隐约可分辨出正是学兵军的旗号，他大声喊道：“快，拉警报！” 　　汽笛声响起，“伊势”号的舰长室内，有马正文从海图上抬起头来，对身边的副官春吉田少佐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哈依！”春吉田大声应着跑了出去。几分钟以后，他和大森仙一起惶急的跑了进来，后者大喊道：“有马阁下，有敌舰队正向我高速冲来。” 　　有马眉头皱起，一副怀疑的神态，道：“敌舰队？你没看错吧？支那人的舰队吗？”说着话，他走出舰长室，走上左侧的瞭望台拿起望远镜顺着大森仙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日本人视南中国海如自家后花园，有马正文自然也不例外，他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有一句潜台词没有说出来——“支那人有舰队吗？” 　　此时，齐明浩部最突前的鱼雷艇距离敌舰队已经不足二十五公里了。有马正文举起望远镜望过去，少尉变换一下视角，便套住了一艘在水浪中急速前进的鱼雷艇。小鬼子大吃一惊，喝道：“八格，是鱼雷艇！” 　　世界上第一个建造出鱼雷艇的国家是英国，而第一个将鱼雷艇投入实战的国家则是俄国。1878年，俄国曾动用一艘鱼雷艇击沉过土耳其一艘2000吨的炮舰“英蒂巴”号，就此创造了小艇打大舰的奇迹。受此影响，欧洲各国开始大肆发展鱼雷艇部队。而日本虽然没有跟风，似有马正文等阅历丰富的海军将领，却都知道这种舰艇的存在。 　　想不通学兵军什么时候发展出了偌大规模的鱼雷艇部队，而且观其速度，性能还比较先进，这让有马正文十分吃惊——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他迅速收敛心神，沉声喝道：“通知护卫舰队立刻调头迎击，保护登陆舰和运兵船！”认真想了下鱼雷艇的作战特点，他又接着下令：“把阵形散开，各舰注意规避鱼雷！” 　　仅仅五分钟过去，就有日舰完成了调头。而此时，最靠前的鱼雷艇距离日舰已经不足十五公里了。“嘭嘭——”有日舰开始发炮了。炮声隆隆响起，鬼子兵们的心神宁定了不少。 　　突然杀出的学兵军鱼雷艇部队，让鬼子们受惊不小。几乎出于本能，好些个舰长在收到命令以后，第一反应是向西南方向的天空望去，就怕那里会出现一群黑影。实在是被“沉没吧”整怕了，乃至于不少日舰舰长杯弓蛇影，一旦听到“袭击”的字眼便会以为学兵军空军又来了—— 　　学兵军空军现在已经成了联合舰队鬼子们的噩梦了。 　　西南方向的天空没有发现黑影，而进入视界的敌舰个头又那般小，不了解鱼雷艇特性的鬼子们心神便安定下来。及至已方开始发炮，鬼子们心中的恐惧便完全消散了。 　　日舰队在有马正文的指挥下开始分散开来，几乎同时，齐明浩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散开，全速前进！以中队为单位自由进攻！” 　　齐明浩显得很兴奋。何止是他，出征鱼雷艇部队的学兵们都兴奋莫名——这是学兵军海军成军以来的第一战哪！这一战不管结果如何，肯定会被载入学兵军海军的史册。而如果自己能够在这一战中有所建树的话，那么自己的名字将会流芳千古的吧？一念及此，学兵们不自禁的便腰身挺得更直，眼神也变得越发坚定起来。 　　距离敌舰越近，遭到的炮击密度便越大。震天价的爆炸声中，鱼雷艇部队所在的海面浪头登时高了不少，而便在这人造狂涛巨浪中，一艘艘“剑鱼”真好像剑鱼一般贴着浪尖疾进，渐渐的让那些一开始还抱乐观心态的鬼子变得沉默寡语、面色严峻起来。 　　“轰隆隆！”一艘“剑鱼”被炮弹直接击中，爆炸声和滔天巨浪中变成了碎片。齐明浩的001正跟在这一艘“剑鱼”后面，他猛的朝左边猛打方向盘，同时对着固定麦克风大喊：“兄弟们，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冲过去鬼子就拿我们没办法了。速度，速度！” 　　日舰的巨炮有最短射距限制，而且还有射击死角，只要贴近去，就能够让其变成摆设。鱼雷艇小艇打大舰，优势有两，一是目标小，不好瞄准；二是速度快，炮击提前量的计算要求很高。至于缺点，则是因为受鱼雷的射程限制，必须贴近一定的距离才具威胁。 　　“剑鱼”的最高时速能够达到四十五节左右，放眼这个时空，已经远远的将欧洲各国的同型舰甩在了身后。日舰炮兵们发炮时明明将目标套在了准星中心，炮弹打出去，结果却从目标头顶飞过去了。 　　十五公里至三公里这段行程，是齐明浩部最艰难的时候，日舰大小舰炮疯狂射击，二十余艘“剑鱼”被纷飞的炮弹击中或者被爆炸掀起的巨浪掀翻，四百余名年轻的学兵军海军官兵还没完成他们的初战体验就葬身于南中国海的冰凉海水中。已方这边还一炮未发呢，就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出战鱼雷艇，这对出击东山舰队官兵的士气是沉重的打击。有学兵沉不住气了，在公共频道里大喊：“齐司令，鬼子炮火太密，靠近不了啊！” 　　齐明浩闻言大怒，怒叱：“怎么？怕了？！” 　　“不，我——” 　　“什么也别说了！兄弟们！这是我们的初战啊！你们明白初战的意义吗？我们海军，难道真是吃闲饭的吗？” 　　“不！” 　　“建功就在今朝！兄弟们，大把的敌舰就在眼前，还等什么？！” 　　“杀！” 　　“兄弟们，为了海军的荣耀，拼了！” 　　“拼了！” 第1513章 加古号沉没 　　山部川三键的航空部队，执行的任务本来有两个：在破袭观美守军炮兵以后，将为登陆舰队护航，帮助他们摧毁福州的海防工事，并针制学兵军空军。联合舰队航空部队用人海战术和消耗战术硬憾技战术能力在己之上的学兵军空军，效果是不错的。飞行员的培训成长周期较长，造成了学兵军空军飞行员储备不足。这一个多星期双方频繁交战，联合舰队各航母舰队的战斗机几乎轮换了一回，虽说损失十分惨重，可是却也击落了几十架学兵军战机，最为关键的是，让学兵军的战斗机飞行员们没有充足的时间休息，战机无法进行例行保养，乃至于铁林飞要发动一次远程奔袭，都需要从白云山机场调战机和飞行员过来。 　　福鼎空战绝对是个意外，而这个意外的发生却完全改变了闽南、浙西南的战局走向。华南方面军南线部队就不说了，进攻失利不说，现在还面临着被围歼的风险。而谷寿夫力导的陆海空两面夹击之策，随登陆舰队撤离福州沿海，也告失败。 　　登陆舰队的主力是“伊势”号战列舰以及“加古”号、“那智”号重型巡洋舰。这三艘舰船被山本五十六安排进登陆舰队，本是为了破坏福州海防工事的，而现在，却成了齐明浩他们的优先打击目标。 　　共有三十四艘剑鱼成功的突破了日舰重炮封锁海域，而进入三公里范围以后，日舰重炮失去效用，只能改用近防炮轰击，这时，它们对于剑鱼的威胁就小得多了。 　　鱼雷的战斗特性决定了，学兵们会优先选择目标较大的战舰进行进攻。而“伊势”号战列舰、“加古”号和“那智”号重型巡洋舰，以及三艘由大型商船改装成的运兵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首轮打击目标。 　　剑鱼部队以中队为单位发起进攻，齐明浩亲自指挥一个中队首先瞄上了“加古”号重巡。三艘舰，分别是齐明浩亲自坐镇的001，陈忠和担任舰长的002，再就是丁茂根担任舰长的003。剑鱼各舰的编号，按照下水时间累加，这三艘舰是最先下水的三艘剑鱼，其中002和003更是同一天下水的。而它们也不负重望，都通过了日舰重炮的封锁海域。 　　三艘快艇无视右翼两艘护卫舰的狙击炮火，直插“加古”号和护卫舰之间的洋面。剑鱼的速度太快了，距离“加古”号最近的一艘护卫舰舰长看出不妙，立刻调转航向想要封死它们的前进的路线，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三艘舰拖着明亮的水线出现在“加古”号的左翼，随即先后转身，舰首齐齐对准了“加古”号。 　　“加古”号重巡作为古鹰级重型巡洋舰的二号舰，后期改装之后，现在的排水量达到了八千多吨，相对于一百吨不到的剑鱼，绝对称得上是庞然大物。然而，就好像狮子不敌狼群一样，此时，“加古”号面对三艘剑鱼的进攻，正如独狮陷入狼群，空有锋利的爪牙，却愣是拿三头狼毫无办法。 　　“全部去左舷，高射炮！机枪！都用起来！”面对越逼越近，已经露出爪牙的三艘剑鱼，“加古”号舰长铃木太保大佐胆寒了，他走出舰长室抓住栏杆朝下面大声喊道。 　　“加古”号上已经完全乱了。鬼子兵们没有长官们的见识，对于剑鱼群的攻击，他们一开始根本没当回事。也是，来袭敌舰总吨位加起来还不如“加古”号一艘舰，这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嘛！ 　　可是，当他们看见三艘剑鱼的鱼雷发射具管口开始倾斜向海面，并且越逼越近时，终于意识到了这种长有獠牙的小艇也有可能干掉自己身下的大家伙，立刻慌了。 　　“哒哒哒……”机枪声响了起来——“加古”号装备有八挺25毫米口径的固定基机枪，其中能够投入左翼防御的便有三挺。三挺机枪疯狂射击，有子弹击中目标，那艘剑鱼上的学兵立刻出现了伤亡。 　　001也遭到了鬼子机枪的射击，有子弹击中艇身，发出“当当”的巨响。齐明浩左手抓住身前的扶手，右手捏着话麦，凛然无惧。鱼雷攻击，距离越近效果越好。出征剑鱼这一次装备的“鹅卵石”重型鱼雷，虽说最大射程超过了四千米，可是考虑到速度只有每秒14米左右，所以齐明浩还想靠近点再打。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三百米——“轰隆隆！”艇后有爆炸声响起，巨浪腾空，将001差点抛了起来——这是一艘距离这里有三四公里的护卫舰意识到了“加古”号面临的险境，担着可能误射“加古”号的风险发炮了。 　　便在此时，已经额头见汗的齐明浩终于竭力喊道：“发射！” 　　“嘭！”爆炸声余音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鱼雷下水声响起，001、002、003几乎同时发射了两枚鱼雷。 　　六枚鱼雷下水，电动马达轰鸣起来，水花从鱼雷身后翻开，随即汇成两道明亮的痕迹向“加古”号扑了过去。 　　不到三百米的距离，以“鹅卵石”每秒14米左右的速度，只需要21秒就能跑完。六枚鱼雷，几乎完全锁定了“加古”号庞大的艇身。 　　“八格！”有鬼子怪叫起来，将机枪压低，朝扑过来的鱼雷拼命射击。 　　铃木太保已经满头大汗，他跑回去对着话筒大喊：“右满舵！快，快！” 　　铃木太保的临危决策是对的，如果他想让“加古”号和“鹅卵石”比速度的话，那么最少会挨四枚鱼雷。而如果调转航向向左的话，说不定就能躲掉四枚鱼雷。而且，那样即使中弹的话，也是船尾中弹，可以避免锅炉房或者弹药库被击中。 　　决策是对的，却不意味着就一定有效果。因为转弯之前，“加古”号正在高速行进呢。 　　六枚鱼雷都成功的启动并且朝敌舰疾驰过去，齐明浩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下令：“右拐，冲过去！”六枚鱼雷齐射，他根本不担心是否会被敌舰躲过去。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再接再厉，争取再击沉一艘大舰。要知道，他们手上还有六枚鱼雷呢。 第1514章 伊势是我们二大队的 　　六道明亮的水线，在“加古”号铃木太保为首的日军官兵视野中，就好像六条毒蛇一样逼近。然后，除了最东边的一条几乎擦着“加古”号的舰尾掠过，其它五条悉数一头撞上了船体，下一瞬，五个夹杂着浓烟的火球几乎同时爆开，“轰隆隆”的剧烈爆炸声中，五道巨浪好像小白龙出潭一般腾空而起——几十个鬼子当场因为舰体的剧烈颠动而被抛上半空，在鬼子兵们的惨叫声中，铃木太保脸色苍白，双手死死抓住栏杆，咬牙闭上了眼睛——同时被五枚鱼雷击中，“加古”号绝对难逃覆灭的命运。 　　“加古”号上的鬼子还在奔走嘶嚎，其它各舰上的鬼子兵们则几乎同时深深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舰艇？那般小的个头却拥有这大破坏力？有座舰被剑鱼盯上的鬼子兵意识到了危机，变得疯狂起来。他们全体动员，许多水兵拿着步枪、有些军官拿着手枪也加入到对剑鱼的狙击中，生怕也会遭遇灭顶之灾。 　　“加古”号被击中十几秒后，舰身不再颠动，开始向左舷倾斜。左舷船体同时被轰开五个大洞，所有密封舱同时进水，“加古”号就好像一座潮汐中的山岭一样，被海水飞快的吞噬下去—— 　　“加古”号的沉没，对有马正文是个沉痛的打击。一艘七八千吨排水量的重巡瞬间就没了，要追究罪责的话，他有马正文绝对脱不了干系。他在发现来袭学兵军鱼雷艇部队的时候，下令护卫舰队迎击而运兵船和登陆舰退后，却忘记了，对于鱼雷艇而言，目标体积大的大舰才是它们最喜欢的目标。此时，他正确的选择应该是让小舰护卫大舰展开防御战而不是主动迎击才对。猛然醒悟到这一点，有马对副官大喊：“发电，让所有炮舰和护卫舰集中到大舰四周，重点保卫大舰！” 　　有马的反应有点迟了，副官才跑出去让通讯参谋发电，又让“伊势”号的信号兵赶紧打出旗语，五艘鱼雷艇从左右方向包抄过来，目标所指正是“伊势”号战列舰。 　　“伊势”号全长208米，排水量39680吨，堪称舰船中的巨无霸。这么大条一艘巨舰摆在面前，自然成了东山舰队学兵们的优先攻击目标。五艘鱼雷艇皆属第二大队，其中016由二大队大队长付城亲自指挥，付城的二大队在逼近敌舰过程中损失最为惨重，总共十三条鱼雷艇，就剩下这五条了。“伊势”号战列舰目标太大，对学兵们而言，击沉其的诱惑相应也就最大。一开始，瞄准该舰的剑鱼最少有十艘。本大队折损如此严重，这让付城变得有些歇里斯底。他在公共频道中大喊：“谁都不要和我争，‘伊势’是我们二大队的！” 　　刚开始，很有一些人不服气。比如四大队的大队长柳风随便喝问：“付城，凭什么啊？你小子不要太霸道！” 　　“凭什么？老子二大队就剩五条艇了！” 　　有不服气的，也有打圆场的。三大队的大队长徐秀山劝柳风随：“老柳，算啦，就给老付吧！他急着为手下兄弟报仇，我们要理解。” 　　因为这个插曲，付城在对手下各舰下达命令的时候，特地强调：“兄弟们，你们都听到了？‘伊势’是其它大队让给我们给战死兄弟报仇的，要是击不沉它，大家都别回去了，直接跳海自杀吧！” 　　这话忒有血性，其它各舰舰长轰然响应：“大队长，你说怎么打吧？” 　　“分开，我走正面，018、023左舷，024、026右舷——” 　　“是！” 　　五艘剑鱼劈风斩浪向“伊势”号逼近去，它们距离“伊势”号还有一千五百米距离呢，几艘护卫舰迎头兜上来，只要能够用上的武器齐齐开火，024在突破的时候左舷中了一发炮弹，舰上登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024的指导员张沄熙见状，向舰长汪林云汇报：“老大，左舷起火了！要不要先救火？” 　　汪林云正全神操纵舰艇，闻言回瞥一眼，咬牙道：“来不及了，兄弟们，准备发射，发射完了，立刻跳水吧！” 　　此时停下来救火，那和等死没什么分别。而如果不救的话，随着火势变大，最后这艘剑鱼肯定难逃覆辙的命运。汪林云瞬间作出判断——反正是死，那就死得轰轰烈烈一些吧。 　　“老大，要死我们一起死！”张沄熙道。 　　汪林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控艇来个左急转，径直朝“伊势”号的舰首奔了过去。便在此时，“加古”号重巡被齐明浩他们击中了。剧烈的爆炸声中，张沄熙一脸喜色，道：“老大，齐司令他们建功了！一艘大舰被他们打中了——1，2，3，4，5，好！五中，这艘大舰完了！” 　　他喊声未完，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中，一道水柱在艇首升起，“哗啦啦”的响声中，驾驶舱前面的玻璃被气浪、水浪完全粉碎，碎片将他和汪林云以及另外两个学兵完全覆盖。他惨嚎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用有马正文的提醒，鬼子各舰也意识到了旗舰“伊势”号正面临怎样的险境。他们不顾一切的疯狂展开炮击，一发炮弹差点正中024的驾驶舱。而即使没有正中，也几乎将这艘一百吨不到的小艇给掀翻了。 　　024的驾驶舱里一共有四个战斗人员，两个学兵当场被炸死，而张沄熙和汪林云也当场受了重伤。 　　此刻，如果从正面看的话，会发现汪林云整个上半身都嵌满了玻璃碎片，鲜血将他染成了红人。然而，他硬是不倒，不仅不倒，还屹立如山，硬是控制舰艇从浪头上成功降到海面。而舰艇刚刚变得有些平稳，汪林云便嘶声喊道：“发射！”然后，他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就此失去了知觉。 　　此时，024距离“伊势”号只有一百多米了，而其艇首正对的方位，正是“伊势”号的中部。 　　百十米的距离，“伊势”号左舷的鬼子可以清晰的看见024驾驶舱里的一切，绝大多数鬼子都被看到的景象震惊到了。有马正文也看到了汪林云这个血人轰然倒在驾驶平台上的一幕，他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不怕死的学兵军啊！今天终于领教了！” 第1515章 伊势号倾覆 　　五艘鱼雷艇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向“伊势”号战列舰发动进攻，“伊势”号包括附近来援的十余艘各型炮舰疯狂的向它们发射着炮弹。“伊势”号前左右三个方向的洋面上，爆炸声此起彼伏，一个又一个巨浪升起，五艘剑鱼就好像变成了真正的鱼一样穿梭其中。024不幸首先中弹，然后拖着滚滚浓烟一头就朝“伊势”号扎了过去。 　　024驾驶舱里，四个血人已经只余张沄熙活着，而后面的鱼雷发射具旁边，几个坚守岗位的学兵有人身上燃起了大火。“不要管我，快发射！”战斗班的班长王强便是这样一个火人。他忍着钻心的疼痛对手下兄弟喊道，喊完这话便再也坚持不住，手一松人从艇上栽落起伏的洋面，立刻就被汹涌的波涛给吞没了。 　　从空中鸟瞰的话，此时的024已经变成了一个在波涛中极速前进的拖着浓烟的火球。“嘭嘭——”两声重物落水声响起，两枚鱼雷一头栽入水中，随即几乎和024一起向近在咫尺的“伊势”号奔了过去。 　　一百米不到的距离，六七秒钟“鹅卵石”就能完成。众鬼子的惊呼声中，“轰隆隆”三声巨响，“伊势”号左舷锅炉舱位置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024战斗组的学兵们很顽强，在024几乎已经撞上“伊势”号的时候，完成了另外两枚鱼雷的发射。于是，四枚鱼雷加上024先后击中同一方位，而后两枚鱼雷更是直接从前两枚鱼雷炸开的大洞中钻了进去，直接在锅炉房里爆炸了。 　　剧烈的爆炸声连环响起，饶是“伊势”号这种海上霸王，依旧被爆炸撼动得剧烈抖动起来。 　　瞄准“伊势”号的总共有五艘剑鱼，早在024一头撞上“伊势”号之前，016和018皆发射了两枚鱼雷。大森仙太郎正在亲自指挥舵手想要规避016发射来的两枚鱼雷，左舷被击中，小鬼子大吃一惊，喊道：“不好，锅炉房！” 　　大森仙对“伊势”号的结构了如指掌，听爆炸声就知道锅炉房所在舰体遭到了攻击。他跑出舰长室，抓住栏杆探头向下面望去，这时，右舷以及舰首各传来一声剧烈爆炸，滔天的巨浪中，不知道多少鬼子被打落洋面，然后舰身更加剧烈的摇晃起来。 　　“回去，稳住！”有马正文对大森仙大喊。 　　大森仙本能的“哈依”回应，然后松手准备回去舰长室。便在此时，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然后整个战列舰剧烈的抖动起来，他面色大变，道：“不好，是锅炉房！”回头正要再次探头查看详情，一声异常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他惊呼一声，身体失去控制，一头从舰桥上栽落下去——“伊势”号的锅炉房被击中以后，锅炉发生殉爆，这一异常猛烈的爆炸，不仅直接将“伊势”号给撕成了两截，而且还破坏了舰体的平衡。大森仙粹不及防之下失足摔了下去，哀嚎着一头砸在底层甲板上，脑浆迸裂直接摔死了。 　　大森仙的遭遇将有马正文吓了一跳，他不自禁的死死抓住栏杆，脸色苍白，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锅炉殉爆，舰体断成两截，“伊势”号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春吉田带着几个军官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他们架住有马正文就朝下面奔去，春吉田吼道：“阁下，请立刻离舰，锅炉房殉爆了！” 　　“伊势”号锅炉房发生殉爆的时候，东山舰队鱼雷艇部队的攻击也全线展开了。三十余艘剑鱼三两组队，被它们盯住的敌舰虽然花样使尽竭力抵抗，却皆难逃“鹅卵石”致命的亲吻。 　　连串的剧烈爆炸声中，有马正文被手下们裹挟着登上一艘小艇，奔另一艘重巡“那智”号而去，而在他们身后，“伊势”号又先后被四枚鱼雷击中，庞然大物变成了倒在狼群中得病狮。而上面数以千计的鬼子兵们哀嚎着，怪叫着，在舰体剧烈的摇晃中，不少人救生圈都不套就一头朝水里扎了下去。 　　“伊势”号太过巨大，如果不是024正好炸毁其锅炉房并引发殉爆，凭“鹅卵石”这种中型鱼雷，想要击沉其气势很难。而即使断成了两截，“伊势”号也是登陆舰队最后沉没的一艘战舰。 　　“伊势”号断成两截，舰尾在短短十分钟内就被海水吞没，而舰首翘起来以后，其沉没过程却比较缓慢，在海上挣扎了将近五个小时，这才最终葬身福州远海海底。“伊势”号遭到绝杀，极大的打击了登陆舰队的士气。那些护卫舰、炮舰还好，他们毕竟还有自卫能力，能借疯狂的还击抵消心中的恐惧。而对于运兵船和登陆舰上的鬼子而言，他们的遭遇可就是在太凄惨了。那些小型运兵船还好，它们目标相对较小，并不能引起齐明浩他们足够的重视，而那三艘大型运兵船却最少都是“加古”号那般的存在，自然而然的成了学兵们重点进攻对象。 　　十余艘剑鱼饿狼一般向三艘运兵船扑过去，运兵船上的鬼子兵们惊叫连连。然后，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数以千计的鬼子冲出船舱，拿起机枪、步枪朝来袭剑鱼射击，执著而又徒劳的想要凭借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抵挡住剑鱼的进攻。 　　对此，齐明浩自然巍然不惧。他指挥各艇在四五百米开外发射鱼雷，欺负运兵船船体大而速度慢，愣是用这种足以让鬼子们吐血的进攻方式炸沉了两艘大型运兵船以及一艘登陆舰。 　　两艘大型运兵船和一艘登陆舰被击沉，当时便有三千余鬼子陪葬，被漩涡卷入了海底又或者直接被闷死在船舱里。另外，五六千鬼子开始在汪洋中垂死挣扎，仅此一项，齐明浩的出击鱼雷艇部队便歼敌大几千，也彻底终结了山本五十六想要凭借陆战队在闽粤沿海开辟一条战线的设想。 　　“加古”号、“伊势”号先后被毁，有马正文登上“那智”号重巡以后，便学乖了。他下令所有战舰向“那智”号重巡和运兵船、登陆舰集结海域靠拢，然后在付出两艘护卫舰和几艘中小型炮舰的代价下，终于消耗光了剑鱼们所有的鱼雷。只是，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两艘大型运兵船和一艘登陆舰被击沉，所以他这番觉悟来得实在是太迟了。 　　被后人称为“福州海战”的学兵军海军初战，东山舰队副司令齐明浩率五十三艘“剑鱼”型高速鱼雷艇出击，在付出三十四艘剑鱼的代价下，最终击沉日海军联合舰队一艘战列舰、一艘重巡、一艘登陆舰、四艘护卫舰和三艘运兵船、十七艘各型炮舰，日军被炸死、溺死、失踪者人数高达一万一千余人，称得上是可以和“沉没吧”行动相提并论的一场大捷。 　　经此一役，日海军联合舰队实力大损，陆战队力量更是几乎损失殆尽，再无力在闽粤沿海开辟路上战线。闽粤沿海陆防压力大减，欧阳云得以持续向闽浙赣沿线增兵，至此，山本五十六听取小泉敏一郎建议，煞费苦心组织的这一次学兵军围剿战，其实已经走到了不攻自破的边缘。 　　登陆舰队遭遇学兵军海军奇袭，损失惨重，有马正文自感无颜面对山本五十六，签字发了一份战报以后，抹干净脖子，便准备自裁以谢。 　　这时，让日海军官兵颇感温馨的一幕出现了，山本五十六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接到电报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强忍怒火签发电报让有马正文不要做傻事，并在电报中谆谆教诲：“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败在哪里。登陆舰队遭遇重创，我也有责任，倘若我让山部川三键不去支援第6师团而为尔部护航，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收到老鬼子这份充满人情味的电报，有马正文感动得不能自抑，趴在为自杀准备的地毯上嚎啕大哭。痛哭了足足有五分钟，小鬼子忽然抬起头来，然后朝东南方向重重的一头跪拜下去，抬起头来自语道：“山本阁下！谢谢您的教诲，有马在这里发誓，此生必追随阁下荡平支那学兵军，不达目的则愿意粉身碎骨入十八层地狱补获轮回！”说完，他拿起指挥刀斩断左手小指以示明志。 　　有马正文不知道，他在“那智”号重巡舰长室里断指明志的时候，山本正在“凤翔”号航母的舰长室里发着雷霆之怒呢。不知道是不是受小泉敏一郎的影响，老鬼子的表演功力越发深厚了。他可以发电打消有马正文死志并让其感怀备至，并不意味着他会放弃追究此事。 　　“我们的情报收集能力实在太弱了！学兵军什么时候发展出了若大规模的鱼雷艇部队？为什么从没有人向我汇报过？塚原，情报收集工作是你负责的吧？造舰可不是造枪造炮，那是需要相当规模的工厂的。对此，你有什么说法？” 　　塚原二四三能有什么说法呢？联合舰队的情报部门两个月前才在小泉敏一郎的建议下成立，他兼任情报课课长也不过才一个半月而已。欧阳云和他手下那帮支那人狡猾狡猾的，别说自己了，便是大臣阁下亲抓此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吧？心中这样想，他嘴上可不敢如此说。自在长崎军港遇袭以后，山本性格大变，在他大发雷霆之怒的时候，除了小泉敏一郎和米内光政等有限的几人，其他人谁敢直面哪！ 　　塚原重重的低着头，一言不发，而此时，真田走了进来，又带来一个利坏消息。 第1516章 欢迎回家 　　真田带来的利坏消息自然是有关华南方面军南线部队的，山本五十六读完松井石根的求援电报，刚刚因为发怒而充血的脸迅速的转为苍白色，脱手放开电报，任由那份电报自由落体飘飘荡荡飘向地上，他轻声道：“管不了了，我们先去那霸！” 　　然后，他便走出舰长室，向自己的休息室走去。在他走后，塚原二四三捡起电报看了看，将他交给真田，说道：“陆军的那帮蠢驴，好好的一场围剿战居然打成这样，天皇陛下真应该砍了那些饭桶的脑袋。” 　　真田小声道：“真不甘心啊！” 　　塚原看了看他，忽然笑了，轻声道：“未必就是坏事，陆军的那帮家伙一直眼睛朝天谁也看不起，经此一战，他们应该能够看清自己了吧？真田君，你跟随大臣阁下有两年了吧？” 　　不明白他为什么转换话题，真田答道：“两年零三个月。” 　　塚原似笑非笑：“有没有想过去下面统率一支部队？” 　　真田赶紧做惶恐状，道：“阁下，您说笑了。” 　　塚原看向窗外，问道：“真田君，你知道帝国真正崛起源于哪一年吗？” 　　“是1894年吧？那一年帝国赢得了甲午海战的胜利——” 　　“错，是1905年。那一年帝国赢得了对马海战，全歼了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帝国能有今天之局面，其实是我们海军先辈开创的，可是你看看，军部现在却完全被陆军把持在手中。哼哼，是到了我们海军执掌军部的时候了——” 　　“阁下？” 　　“拭目以待吧！真田君，届时，说不定你可以去支那统率一支陆战队哦！” 　　真田若有所思。 　　前线战事正酣，学兵军辖区首府广州却呈现出一片喜庆景象。来自广州郊区多个合作社的舞狮队、舞龙队在广州多个街巷、广场举行表演又或者进行比赛，立刻将笼罩在城市上空的战争阴霾驱除了不少。 　　下午四点钟左右，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亲自挂帅的北上部队终于回到了广州，消息传开，近百个舞龙舞狮队从四面八方汇向三水区，然后，广州市民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也纷纷蜂拥过去，很快便将三水区所在大街小巷给塞满了。 　　学兵军总政治主任吉星文和广州市市长李汉魂以及潘媚人、陈佳瑶等司令部人员是最早接到消息赶赴三水的，群众纷涌而至的时候，吉星文眉头皱了起来，对身边的广州警备司令部司令郭彪说道：“谁走漏的消息，太危险了，小鬼子要是趁势发动空袭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郭彪摇摇头正想说什么，一边的李汉魂接话道：“总司令在江西打了个大胜仗，昨天和今晨，蒋老和叶军长又在福鼎和上饶完胜日军华南方面军和第5军，百姓们心中欣喜，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总司令的爱戴和对学兵军的拥护，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军民一心，众志成城，这是军事三大利中最难能可贵的人和啊！” 　　李汉魂在广州事件中无作为，差点酿成大祸。欧阳云这一次没有手软，直接将老粤系整体放逐。李汉魂接任广州市市长一职后，倒也勤勉。此时，虽然学兵军正面临自入粤以来最大的危机，但是因为学兵军接连打了几个大胜仗，似广州这些后方，民心士气却一时无两，这才会出现现在这一幕。 　　郭彪：“联合舰队航空部队刚在福鼎遭遇重创，不可能再有力量突破我们的沿海防空线。吉部长，今天是大年初一，就让大家都开心一下吧！” 　　吉星文轻声一叹，没有再说什么。 　　学兵军的后勤保障工作做得极好，北上部队虽然远在江西严寒环境下作战，其实和待在军营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后方的广州军民不知道前线儿郎在江西受了怎样的苦，一心只想着要好好慰藉他们，他们自己却没这个觉悟，从南昌返回广州的沿途，一个个不说兴高采烈，却也精神奕奕。 　　四点二十左右，学二师首先出现在吉星文等人视线中。前面是坦克、装甲车，后面是整齐的军卡。一面涂满鲜血破落不堪的军旗飘扬在最前面的一辆坦克上，无声的向人们讲述着这支部队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血战。满是破洞、烧灼痕迹、涂满鲜血的军旗和这边兴高采烈的欢迎气氛显得似乎有些突兀。喧闹的人群立刻就静了下来，相距还有两百多米，车队的速度降了下来，而已吉星文为首的一群身着军服的留守官兵们则立正敬礼，不少人眼中有泪花闪现。 　　“回来了！”陈佳瑶轻声道，飞快的伸手拭了一下眼泪。 　　潘媚人静立无言，举着的右手却轻轻的颤抖着。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忽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欢迎的人群有人点燃了摆放在路边的万响小鞭。下一刻，舞狮队、舞龙队在鼓乐声中跳动起来，人群中有人高喊道：“欢迎回家！”又有人喊：“英雄的学兵们！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上万人齐声高呼，场面登时沸腾了。 　　“老吉，老郭，我们去迎接他们！”李汉魂对吉星文和郭彪说道，说完一挥手，登时有人捧着酒坛和陶碗跟了上来。 　　“是学二师！”潘媚人轻声对陈佳瑶说道。 　　坦克缓缓开到了欢迎人群近前停住，一辆装甲车的车门打开，刘哲良一马当先的走下车来，他带着十几个手下迎向李汉魂等人。 　　忽然，一声霹雳般的吼声响起：“敬礼！”刘哲良站定，率学二师所有官兵齐齐举手敬礼。 　　吉星文回敬军礼，李汉魂则作揖回应，然后从手下手中接过一碗酒水递过去，道：“刘师长，欢迎回家！你们，辛苦了！请！” 　　“谢谢！李市长，新年快乐！”刘哲良接过酒碗道。 　　李汉魂点头相谢，然后又给刘哲良身后的众兄弟端上水酒。 　　吉星文走到刘哲良面前，先是重重的捶了他一拳，道：“不错！有虎将的样子！总司令呢？怎么没见他？” 　　刘哲良的脸上泛起一丝酡红，道：“总司令说我们二师这一次表现最佳，牺牲最大，应该先行——” 　　“也对，谢一下乡亲们吧！” 　　刘哲良回头看了一眼，见身边兄弟都已经有酒碗在手，遂高举酒碗过头顶，向四周作谢，道：“乡亲们，谢谢你们百忙中来迎接我们。我们学兵军陆军共六个师、游击部队三个师，并总司令部直属部队两个旅共十一万人随欧阳总司令北上讨伐日寇，幸不辱使命，全歼日军第11军，歼敌十五万余人——” 　　他话没说完，人群轰动了——“吼”、“十五万鬼子啊！” 　　“乡亲们，请静一静！”吉星文见现场有点乱，举双手对四周大喊。 　　人群肃静下来，而此时，刘哲良的话也快讲完了——“……先敬此战牺牲的兄弟！”说完这话，他将酒碗倾斜，将酒水就倒在了自己面前的水泥路上，含泪道：“兄弟们，今儿是大年初一，我给你们拜年了，这些水酒是乡亲们敬你们的，请满饮！” 第1517章 人心 　　北上部队歼敌十五万，自身损失也不小，人们受刘哲良的影响，想到牺牲的学兵，登时肃静下来。 　　李汉魂显然没料到有这一幕，而他正欲为刘哲良奉上第二碗酒，人群中响起一声娇喝：“哲良！”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却见一个穿着连衣裙，年约二十岁的女孩从人群中奋力挤了出来。正是商莲儿。商莲儿显然没想到自己情郎的部队会被安排在第一个进城，而且他还会被选择答谢代表。来迎接的人太多，她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才挤上前来，此时脸上已经是汗水淫淫。总司令部的人大多知道刘哲良和商莲儿的关系，至于潘媚人，更是撮合者之一。她和陈佳瑶对视一眼，会意的笑了。 　　刘哲良显然没想到商莲儿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最近只会在梦里出现的娇呼让他如受雷击，他转头看去，正看见商莲儿从人群中挤出来，然后脚下被什么一绊，整个人以一种曼妙的姿态飞了起来——“小心！”他大喝一声，人已经疾奔过去。两人之间最少相隔了十米，他眼见救援不及，竟拿出了战场上躲避炮火的俯扑本事，朝前一个鱼跃，然后狠狠的砸在了水泥地上，愣是用自己的身子接住了商莲儿。 　　绝对是意外！刚刚还雄姿英发，一脸峥嵘的将军忽然成了人肉垫子，惊呼声登时响成一片。商莲儿本来因为粹不及防摔出来而惊得花容月色，这跌出来竟然正好趴在情郎的身上，她先惊后喜，然后也不顾周围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一把抱住刘哲良就喃喃喊道：“哲良，我好担心！你能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 　　“太浪漫了！”陈佳瑶一边踮脚朝车队的纵深望去，一边羡慕的对潘媚人说道。 　　潘媚人轻笑，在她耳边道：“很羡慕是不是？要不等会大哥出现，你也来这么一出？” 　　陈佳瑶看了那对抱在一起的人儿一眼，脸上涨得通红，道：“才不要，羞死人了！” 　　人群已经哗然开来，善意的哄笑声四起，不少英雄情结满怀的少女看着商莲儿又哭又笑的抱着恍若一根木头似的年轻将军，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吉星文和李汉魂还有郭彪相视莞尔。郭彪和刘哲良最熟，他上前去，拍拍商莲儿的肩膀，轻声道：“小商，好啦，哲良已经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抱，现在先松开他。他现在可是凯旋的英雄啊！” 　　商莲儿一时忘情，才会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孟浪的举动。好似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其他人，而且人数绝对不少，她飞快的抬头看四周，脸上立刻涨得通红。抬起身子，看了一眼刘哲良，见他一副尴尬至极的表情，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气，狠狠的捶了他一拳道：“你这坏蛋，也不知道提醒人家。” 　　刘哲良摸鼻子苦笑，轻声道：“你先回去，晚上我去你家。” 　　商莲儿引出的这一幕插曲让现场气氛重新变得喜庆起来，而等欧阳云出现的时候，人群登时疯狂了。 　　欧阳云此时的心情并不好。东山舰队鱼雷艇部队初次出击，貌似以很小的代价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是他了解了具体过程过后，并没有立刻下令嘉奖，而是怒气冲冲的将陈远洋和齐明浩两个正副司令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他之所以会如此，盖因为鱼雷艇根本不是这么用的。做个不恰当的比喻，鱼雷艇其实就是海洋中的刺客。鱼雷艇的作用，不是发动正面进攻，而是藏于礁石和小港中伺机偷袭、暗算。明明是个刺客，齐明浩却将它当做剑客去用，如果不是运气好，如果不是有马正文一开始选择的应对措施是错的，那结果将会两说。 　　值此多事之秋，能够得到一支强有力的军队的保护，是人们最期盼的事情。这种情绪主导下，学兵军的军容越强盛，民众们的安全感便会越高。一辆又一辆战车隆隆驶过去，然后是长龙般的军卡，再接着是山般沉重的自行炮车……学兵们戴着钢盔，手持钢枪，目光坚定而有力。一排又一排的学兵在军官们铿锵有力的呼喝声中集体举手敬礼，立刻会赢得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欢呼声。 　　“学兵军威武！”“学兵军无敌！”人们声嘶力竭的狂呼着，忽然，有行家喊道：“学兵军的军旗！是总司令！” 　　“嗬！总司令！”“小长官！”“总司令好！”“小长官，给您拜年了！”…… 　　喊总司令的，各个地方的人都有，而喊小长官的，必然来自华北。 　　里德安坐在欧阳云的指挥车里，听见外面的喊声，他对欧阳云说道：“总司令，喊您的，不出去打招呼吗？” 　　欧阳云收敛神情，对前面的刘奎道：“停车吧！” 　　“大家静一静！总司令下来了！”人群中，有人自发喊道。 　　欢呼声慢慢止息，欧阳云的座车停下，车门打开，他弓腰走了下来。 　　吉星文和李汉魂立刻迎了上去，两人身后，陈佳瑶痴痴的看着欧阳云，眼中忽然有热泪流了下来。李汉魂一边说着什么一边给欧阳云端上酒碗，欧阳云大声朝四周说着什么，然后如刘哲良一样，将第一碗酒倒在了路边。 　　潘媚人表情还很平静，她回头看了一眼陈佳瑶，发现她居然在默默流泪，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拉了他一下，轻声道：“大哥安全回归，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哭什么？” 　　陈佳瑶此时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道：“大哥瘦了。” 　　“走吧！别让他看不到我们。” 　　两个人跟上去的时候，欧阳云刚发表完讲话，正在和郭彪说着什么。他眼睛的余光看见她们，嘴上不停，目光却完全扫了过来。 　　此时的欧阳云，自然是万众瞩目的中心。李汉魂注意到了，拉了吉星文一把，两个人自觉的让开了道路。 　　欧阳云此刻和郭彪说的乃是有关南院惨案的事情，郭彪见状，也不忍打搅他们情侣相见，打断道：“总司令，请放心吧，有我和常根负责，参与这件事的鬼子一个都别想跑脱。好啦，不妨碍你们家人聚会了。” 第1518章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时间和距离有的时候是感情的最佳发酵剂，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分开以后才知道，原来相思也会让人生病。欧阳云还好，每天都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又有白流苏不远不近的跟着，所以思念还不是特别的浓烈。而对于潘媚人和陈佳瑶，她们一个是首次和欧阳云分开这长时间，一个是刚刚进入热恋就被迫分开，所以思念便特别的浓烈。 　　有关总司令的风流轶事，闽粤一带早已风传了个遍，不然，也不会有流氓将军一说了。欢呼声还在响着，不过靠近欧阳云的四周，人们却不自禁的闭上了嘴巴。“里德安！你坐后面那辆车吧，小莲，你陪他！”众目睽睽之下，欧阳云也感到有点吃不消，他对里德安和游小莲道。然后对潘媚人和陈佳瑶说：“上车！” 　　三个人一次上车，里德安站在那里，嘴巴微微张开，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游小莲伸手在他面前一晃，道：“总领事先生，上车吧！”“啊！”里德安这才回过神来，跟在游小莲后面爬上另外一辆车，他问：“这两位漂亮的小姐也是总司令的——”话没说完，游小莲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道：“里德安先生？您还有心情关心这些事？” 　　里德安这一次随欧阳云北上，虽然没能搞到有关“飞弹”的情报，却也见识了不少学兵军的秘密武器和独特战法。而根据他和欧阳云达成的协议，他以后将必须一直留在广州，直到这一次旷世大战结束。回广州途中，里德安加倍的对白师长表现出钦慕之心，无形中变成了娘子云卫团的公敌。游小莲很看不惯这个黄毛，她认为回到广州以后，为了防止里德安泄密，就该将他关起来。游小莲脾气耿直，此刻见他又似乎对总司令的另外两位“夫人”表现出了格外的热情，便忍不住出言讥讽。 　　不知道是傻还是走神，里德安却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他摇头晃脑的说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看来，这不是传说哪！” 　　“什么狗屁！”游小莲骂：“关门！” 　　1939年的除夕和1940年的春节，是学兵人真正的节日。前线捷报频传，日军的嚣张气焰受到沉重打击；总司令亲自统率的北上部队在完歼了日军第11军以后，押着甘粨重太郎等重量级战俘胜利回归。一切似乎都在朝对学兵军有利的方向发展着—— 　　民众们太热情了，箪食壶浆夹道相迎北上部队的车队进入市区，使得北上部队足足花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才完成了入城仪式。而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鞭炮声响起、烟花腾空绽放出绚丽的花朵，市民们自发组织的庆祝活动开始了。 　　广州城内，并不是所有人都在狂欢，比如学兵军军政府的财长办公室内，又比如反战联盟广州支部那幢大楼内。 　　入城以后，欧阳云还有大量的事情要做，比如说主持安放烈士骨灰的仪式，比如说接受记者采访、发表电视讲话……等所有事体都忙完，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左右了。外面，鞭炮和烟花还在响着，而总司令部的办公室内，欧阳云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喝上一杯热茶。而他刚刚端起茶杯，潘媚人走进来小声说道：“姜总和牛约翰来了。” 　　姜树人今天没有出席迎接北上部队入城的仪式，这让不少有心人暗地里议论纷纷，认为这是一种暗示。而欧阳云对此却没有多想，他知道姜树人没来的原因——表面上看学兵军在这一次大战中处处占先，目前已经掌握了战场主动权，但实际上呢，学兵军却已经处于了破产的边缘。姜树人之所以没有来参加欢迎仪式，应该正和一帮幕僚们在拨拉算盘珠子的吧。 　　事实确是这样。 　　“快请进来！”欧阳云站起来道，又对陈佳瑶道：“佳瑶，再泡两杯茶。对了，让食堂准备一桌简单的饭菜。” 　　姜树人和牛约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个人手上皆捧着一份厚厚的文件。看见欧阳云，姜树人开门见山道：“欧阳，这个家，我实在当不下去了！你还是另请贤明吧！”说完，将那捧文件往桌子上一放，然后自己找个椅子一坐不说话了。 　　牛约翰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不过他不可敢像姜树人这般“放肆”，老老实实的喊总司令，然后将那捧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轻声道：“总司令，你看看吧，我们的金融系统恐怕要瘫痪了。” 　　陈佳瑶给两人奉上茶，欧阳云微笑着对姜树人道：“姜总，我可是给你打了个大胜仗啊！我历尽千辛万苦回来，你关心的话没一句也就算了，居然还给我脸子看？不太地道啊！” 　　姜树人哼了一声，道：“给我打了个大胜仗，欧阳，你这是寒碜我呢？我真奇了怪了，明明是正义的抗战事业，是身为炎黄子孙一份子就该竭心竭力不求一丝回报去做的事情，你为什么偏偏要把它搞这么复杂，搞这么功利做什么？没错，你的威望，学兵军的威望是上去了，可是你得考虑一下政府的承受能力啊？军队是你的，这政府也是你的啊——” 　　“姜总，您这话错了，军队不是我的，政府也不是我的——它们是我们大家的！” 　　“别给我整这些虚的，你到处问问，现在谁不认为学兵军是你欧阳家的？” 　　姜树人的话并没有错。抗战确实是所有炎黄子孙的事情，身为中国人，就应该为这份事业尽一份力量。至于学兵军究竟姓什么，不管欧阳云自己是如何想的，但是如果就这个问题询问全中国乃至全世界人的话，估计十之八九都会说它就是欧阳云的。经过广州事变以后，欧阳云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增强，现在，楞要说学兵军还存在派系的话，那就只有老云党和新云党之分。 　　最普通的士兵每个月都有五元饷银，军官更是呈几何级数增加，而旦逢有战事，还有额外的津贴。学兵军现在光正规军就有三十万左右，每个月的饷银和军械保障资金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开销。姜树人老总就察觉到了这种体制的弊病，也不知道劝说了多少次，可欧阳云就是固执己见，而现在，随着日军从多条战线发动进攻，随着学兵的伤亡人数已经战备物资的消耗与日俱增，学兵军政府终于支撑不住了。姜树人这段时间和牛约翰想尽一切办法增补军资，愁得头发都白了。他进门以后所说的或许有偏激之处，但却绝对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第1519章 坚持 　　对此，欧阳云有自己的坚持。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正色对姜树人说道：“姜总，我们共事已经有五年了吧？我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没错，学兵军现在所有的权柄都操控在我手中，说学兵军是我的似乎也无不可。但是，我真的没有这个想法。不仅我没有这个想法，我还会杜绝其他人有这样的想法。抗战确实是正义事业，每个炎黄子孙都应该有为之献身的觉悟，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必须就这么做！姜总，知道我为什么要坚持这样的制度吗？很简单，我就是要让世人知道，只要你肯为国家为民族牺牲，那么国家和民族就会给你回报！国家因为你的付出而繁荣强盛，你就会享受到国家繁荣强盛带来的好处！很势利、很鄙俗是不是？会让人唾弃是不是？不是这样的。国家不是哪一个人、哪一群人的国家，国家是中华民族的，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学兵军现行制度，维系下去确实很艰难，但是假以时日，只要我们能够坚持到抗战胜利。届时你们就会发现，只有这种制度才能永远保持民族的血性，才能永远的将国人团结在周围——谈远一点，为什么汉人政权，不，其实应该用中华民族这个词才更准确。为什么我们的民族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遭遇外侮，而且会遭遇灭国？很简单，因为我们的人民太善良太容易满足了，他们苟生求安，只要能够活下去便会忍辱负重，往往的会放弃对国家的要求，乃至于到最后，国家不再是所有人的国家，而变成了某些人的国家。有些事情，是靠某些人就能够做到实现的吗？不，它需要我们所有人的力量！就比如这一次学兵军遭遇的危机，靠我一个人，靠我们这些当官的，我们能抵御住日本人的进攻吗？绝无可能！” 　　这是欧阳云第一次如此详细的解释自己坚持学兵军现行体制的理由，这个观点，非历世深者不能得。姜树人虽然有留法经历，但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中国文人，而中国人普遍有皇帝情结。什么是皇帝情结呢？不是说每一个人都有当皇帝的梦想，而是习惯于将决定权交予那些一度英明的贵族、统治阶层，中庸求存。他们却不知道，英明并不是血缘特质，根本就不会随血统传承。而此时，特权已经变成习惯，那些所谓的贵族、统治阶层会认为自己拥有的一切乃是天经地义的，他们会忘记自己的祖辈当初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换得了如此的权力。欧阳云这番话，放在当时乃是离经叛道、惊世之语，姜树人能够理解一些却又不能完全明白，他看着欧阳云，眼神清明而又略带疑惑。 　　牛约翰是美国归侨，小伙子自小在美国这个“民主”国家长大，而且从小就不安分（不然也不会和戴安娜那么热衷于制假钞技术而进入顾恋云的法眼），他对于欧阳云的话理解的反而深一些。小心翼翼的，他尝试着发言，道：“总司令，您口中的某些人，就包括你吧？” 　　“是！” 　　“照您的意思，这些人应该是为国家为民族服务的。” 　　“没错！”欧阳云答道，眼中露出了嘉许的意思。 　　“我懂了！” 　　“你懂了？”姜树人看着牛约翰，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心说我老人家都还没理解呢，你就理解了。 　　欧阳云更有兴趣了，鼓励道：“说说看！” 　　“您的意思，不就是让人民可以高要求统治阶层嘛！那样的话，当官就不是享受，而是要无时无刻不承担压力了。只是，这样的结果，可能早就一大批刁民啊！” 　　欧阳云笑了，问：“那么我问你，对一个国家而言，是刁民好呢，还是顺民好呢？” 　　牛约翰认真的想了想，道：“如果可以对刁民的刁有所限制的话，我认为还是刁一些比较好！” 　　“答对了一半！要求分合理不合理两种，如果能够划清其界限，那还有刁民和顺民之分吗？民生政治，我其实是半桶水，姜总，这事还需要你们政治家多谋划。” 　　欧阳云能有这样的见解，自然和他穿越者的经历有关。不过，他能说出理论，并不代表着能够拿出详细的计划。军队建设毕竟只是民生、国策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如他所说，要改变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国家在这方面的劣根性，可不单单是一点理论和几条措施就能够完成的。这还需要时间的积累，甚至还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牛约翰的话让姜树人对欧阳云那番话有了更深的理解，只是，这却无益于解决学兵军政府当前所面临的危局。他皱眉紧锁，对欧阳云道：“就算你说得有理，可是当前这一关怎么办？我告诉你，现在我手上就剩下几十块钱。而学兵军银行的储备资金，也已经被举借空了。” 　　这确实是个难题，欧阳云踱起步来，几分钟以后，他说道：“发战争债券怎么样？” 　　“战争债券？我们发的债券已经不少了！而且马上就有一批要到期了。” 　　“那是政府债券，和战争债券不是一回事。这么说吧，战争债券的意思，就是赌输赢。只要我们能够击败日本，那么所有购买战争债券的就能够跟着分红。” 　　姜树人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点发愣，道：“打仗还能够赚钱吗？” 　　牛约翰却是眼前一亮，道：“为什么不可以。这和美国总统选举筹措资金是一个道理。如果你支持的总统候选人能够当选的话，那么在其任期就肯定能够获得政策上的支持，那可是世界上最划算的投资。发战争财！嘿嘿！” 　　姜树人眨了眨眼睛问道：“具体一点。” 　　欧阳云：“你们应该知道我让军队统计战损的原因，那是将来要和日本人算账让他们赔的。财产的损失只是一方面，其它方面还有很多，这些赔偿届时可以用来作为红利发放给购买战争债券的人。另外，作为战胜国，届时我们肯定要驻军日本并且获得一些商业上的控制权，这些也可以当做红利发放——” 　　“还有这种事！只是，你铁定能赢吗？” 　　“我肯定，我们不仅要赢，而且要让小日本永世不得翻身！”欧阳云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1520章 袭扰瑞安 　　就在欧阳云和姜树人、牛约翰探讨解决学兵军政府当前经济危机的时候，鳌江西岸的萧江镇，学十师和福建警卫二师收紧包围圈以后，向日军华南方面军南线部队发起了进攻。松井石根在大久一郎的建议下给山本五十六发去求援电报，却连回复都没有收到。老鬼子知道这一次大势已去，遂亲自主持防御战，在留下足足一个旅团的兵力就地构筑防御阵地进行防守以后，带着其它部队开始强渡鳌江。 　　这是一场实力并不均衡的战斗。老对手，攻守却调了个个。日军一开始是战机、大量的火炮、舰炮齐出，兵力更是学兵军的三倍多；而只是一日一夜，战机便只剩下第十一航空兵团寥寥十余架、火炮只剩下迫击炮、舰船远走琉球群岛，部队减员更是高达一半还多。 　　即便是追击围歼，学兵军的兵力依旧处于劣势，可是因为有占据绝对优势的空军和炮兵提供支援，战斗从一开始就是学兵军压着日军在打。不仅如此，在半个小时以后，学兵军的炮兵在王海的空一师的远程指挥下开始轰击强渡鳌江的日军，战斗一个小时左右，日军就伤亡了三千余人，而第十一航空兵团最终只有三架战机得以逃回，这一次是真的再无一战之力了。 　　战斗三个小时，学兵军先后从福鼎往前线运送了两轮炮弹，日军的狙击阵地几乎被轰成了沟田。而此时，日军利用骑兵部队的战马强行过江，成功到达对岸的部队才四千人不到，滞留黄渎西岸渡口的却还有六千余人。这六千余人，有一半都是后勤辎重部队的官兵。随着夜幕降临，鳌江真正的变成了天堑，鬼子们再不敢随意下水了。 　　夜幕给了鬼子们制造混乱的机会，鬼子们以小队、中队为单位四散突围，学兵军兵力不继，刘雨卿和庞德崖审时度势，选择后撤到苍南县城构建防线，暂时停止了追击。 　　闽东南学兵军主力停止了追击，并不意味着鬼子的噩梦就此结束了。因为浙西南一带的学兵军游击队出动了。松井石根进攻时为了避免和游击队过多纠缠延误战机选择了避开文成和景宁，现在，开始为当初这一决定付出代价。夜晚正适合小股部队偷袭，也适于游击队布设地雷、陷阱。黄渎东岸渡口距离瑞安不过十公里左右的距离，急行军的话，用不着两个小时就能抵达。可就是这十公里的路程，却让日军付出了将近一千人的代价。松井石根为首的华南方面军南线部队从瑞安出来时雄赳赳气昂昂，败回时却失魂落魄如丧家之犬。出来时两个师团又一个伪军旅并直辖三个旅团（独立战车、重炮兵最先覆灭）总共六万五千余人，回来时却只余三千人。虽说鳌江西岸还有将近一万的部队，可是最终能够回来多少，老鬼子却根本不敢去想。 　　逃回瑞安据点，并不意味着就安全了。凌晨一点多钟，老鬼子正刚刚进入梦乡，北面忽然传来震天价的喊杀声和枪炮声，他一激灵坐起，然后便听见大久一郎在屋外喊道：“……支援北门，一定要守住！” 　　老鬼子披衣下床，打开门问：“怎么回事！” 　　大久一郎同样只披着一件外衣，他转身悲愤道：“阁下，支那游击队居然敢包围瑞安，真是岂有此理！” 　　老鬼子张口想说什么，却只是咽了咽唾沫。心中想起“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句中国谚语，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北门的枪炮声来得快去得也快，田文峰很懂得游击战的技巧，也知道凭借自己手上三个游击纵队，在没有重火力的情况下想要强攻有四千鬼子把守的瑞安根本不现实。所以，他发动进攻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不想让小鬼子睡上好觉。如果此时松井石根能够看到瑞安东、北、西三门郊野里的情况，估计会气得吐血。 　　瑞安、瑞平、文成三个游击纵队自从文成出来，先是一路朝沿海地区狂奔，后来又沿途设伏，游击队员们也累得不行，此时，在北门发动佯攻的不过只有百十人，而其他人正簇拥在一起呼呼大睡呢。 　　田文峰既然打定主意不让鬼子睡上好觉，北门之后，东门又发动了佯攻，然后则是西门。西门连着攻了两回，又回到了东门……如此在两个小时内反复十几次以后，谷寿夫首先沉不住气了。他找到大久一郎，提议由他亲自率一个大队出击，给支那人一点瞧瞧。 　　大久一郎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南线打成这样，明眼人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正因为谷寿夫的急功冒进又不择手段，这才被学兵军抓住机会出动秘密武器一击反制。南线开打以来，几乎都是谷寿夫和其第6师团在表演。大久一郎本来并无意见，他知道学兵军难缠，所以便有心先让第6师团和学兵军拼消耗，然后在双方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自己再加入一击制胜。 　　这想法倒是符合他一贯谋定而后发制人的风格，只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战局居然会就此逆转，不仅如此，此后他们居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了。大久一郎也算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但是这种局面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击溃，然后就只能如丧家之犬一般一路逃窜，这让向来以名将自诩的老鬼子情何以堪，他大恨啦！ 　　谷寿夫不仅心狠，而且脸皮超厚，大久一郎摆明态度不想搭理他，他却还想争取，道：“支那人分明就是佯攻，目的就是不想让我们休息好！等到天亮，支那人的战机又会过来，届时，情形可就两样了！大久君，借我一个中队，我出去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 　　谷寿夫此时手上仅有两百多人，这其中还有五十余人是文职人员。因此，虽然明知大久一郎不待见自己，他却不得不厚着脸皮向大久一郎借人。 　　谷寿夫已经诞下脸了，大久一郎心中不屑，嘴上却不得不给出解释，道：“支那人要是纯粹的佯攻也就罢了，他们肯定还有后继动作。谷寿阁下，您就回去休息吧！我自有办法！”说完，不再看谷寿夫一眼，走回了屋内。 　　谷寿夫被撇在那里，他怔怔的站了一会，仰天叹道：“时不与我啊！” 第1521章 失策 　　谷寿夫在院子里呆立了十分钟左右终于回去了。而他进屋不久，大久一郎就悄悄的开门走了出来。日本人承担不起损失高级将官的代价，所以虽然谷寿夫的下场已经注定，肯定要上军事法庭，却还和南线部队的几个高级军官住在同一座院子里，并由受到重兵保护。大久一郎走到门口，对哨兵道：“帮我把田岛秀太郎大佐叫过来！” 　　田岛秀太郎乃骑兵第9联队的联队长。松井石根这一次能够带四千人左右逃过鳌江，靠的就是骑兵第9联队的战马。一匹马可以带两个人过江，战马主人在马首负责牵引方向，马尾再捎上一个鬼子。至于松井石根等人，则是乘坐一艘木筏被几匹马一起拖过了江。因为这个缘故，骑兵第9联队成了南线部队迄今为止编制最为齐整的一部。这也保证了大久一郎对这支部队的绝对指挥权。 　　田岛秀太郎很快就到了，大久一郎将他叫进自己的房间，向他面授机宜。田岛回去本部的临时营地以后，立刻集合起一支千余人的队伍，然后给马蹄裹布、马嘴衔枚，悄悄的埋伏在了瑞安西门。 　　田岛秀太郎率部在西门进行埋伏的时候，西门对面的田野间，田文峰和瑞平游击纵队的纵队长黄麻正带着两千余游击队员匍匐前进慢慢的向西门靠近去。袭扰战是一种手段，而田文峰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让小鬼子无法休息好。当小鬼子对袭扰战麻木以后，此时发动一轮真正的进攻，那么是不是有机会击溃日军呢？田文峰对麾下游击部队的实力有着清醒的认识，知道即使如此也不足以全歼日军，所以他的目的很实际，就是将鬼子从瑞安赶出去。瑞安南面临海、北面临山、东面和西面都是相对平整的田野，要偷袭的话，似乎北面地形最佳。不过因为最终目的只是驱逐日军，所以让开东面从西面发动进攻反而胜算更大。围三阙一，打一场有把握的驱逐战，田文峰就是这般打算的。 　　凌晨两点四十分左右，北门那边枪炮声刚刚响起，田文峰忽然举枪打出一颗红色的信号弹，然后挥枪喊道：“兄弟们！杀啊！” 　　“滴滴答！”冲锋号吹响，两千余学兵从地上爬起来，端着三八大盖还有中正式就向西门冲了过去。 　　“啪啪！”“哐啷！”冲锋号刚刚吹响，西门的两盏探照灯就被游击队的狙击手给打爆了。“吁——”“轰！”游击队的唯一的攻坚武器小炮（掷弹筒）开火了，瑞安西门城墙上，有火光腾空，火光的映照下，城墙上的伪军慌作一团。 　　“学兵军打过来了！”“敌袭！”……大约三百余伪军和百十个鬼子纷纷呼喊道，他们据墙垛朝下射击，枪火照亮了夜空，瑞安西门内外登时沸腾了。 　　“炸开城门！”黄麻一边举驳壳枪朝城墙上的敌人射击，一边对身后的爆破组喊道。爆破组的游击队员大声应是，抱着炸药包冲向了城门。“掩护他们！”黄麻又喊，然后双枪连射。 　　枪声更密集了，爆破组游击队员门头冲向城门，眼见城门越来越近，忽然“哐”的一声，城门洞开，然后“哒哒哒”的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游击队员相继被击中，其中有两人怀中的炸药包被打爆，“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两个硕大的火球爆开，爆破组十一人粹不及防之下悉数被火球吞没，他们怀中的炸药包相继发生殉爆，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爆炸产生的火光将周围三四十米范围内照得透亮。 　　黑漆漆的城门洞里忽然闪烁起两条火舌，田文峰便意识到了不对。他嘴里喊着“不好”，爆破组游击队员已经悉数被火球吞没。震天价的爆炸声中，他嘶声喊道：“狙击手！” 　　直到此时，他都没料到日军早在西门设下了埋伏，还以为这只是日军的寻常防御手段。他的身边就有两个狙击手，接到命令立刻将准星套向了那两条火舌。他们正全神瞄准，那两挺机枪却停止了射击。火光中，一群挥舞着雪亮马刀的鬼子骑着战马从城门里蜂拥而出，下一刻，“叽哩哇啦”的日语喊杀声便响了起来。 　　田文峰大吃一惊，喊道：“有埋伏！” 　　“啪！”一颗照明弹从奔出来的鬼子阵列中升空，在天上炸开以后立刻将战场照得亮如白昼，然后，成群结队的鬼子骑兵冲向了游击队员们，他们用马蹄踩、用马身撞、用马刀砍，立刻将最前面的黄麻率领的瑞安游击大队给冲乱了。 　　“妈的，上当了！”黄麻喊道，开枪打死一个鬼子放倒一匹战马，然后面对搂头看过来的雪亮马刀，就地一滚让开了。 　　骑兵作为古老的兵种还能进入现代军队的编制，自有其存在的价值。骑兵在短距离上对步兵的冲击力是不容小觑的，如果游击队使用的是卫青式突击步枪，那么凭借密集和连续的火力，或许还能抵挡得住其冲击。不过想要凭借三八大盖和中正式挡住其冲击，却绝无可能。小鬼子马刀挥下，不少游击队员被斩倒。有游击队员勇敢的挺枪刺想和鬼子厮杀，他们倒是能够抵挡住马刀的砍杀，接下来却躲不开马蹄和马身的冲撞和踩踏。 　　一个又一个兄弟倒了下去，溃败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田文峰倒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只是瑞安西门正对的地势偏平缓，正利于骑兵冲杀。他虽然立刻下令全体撤退，朝左手边的山上撤退，可是那山距离战场却有两千多米远的距离，这直接导致瑞平游击纵队两千余游击队员在鬼子千余骑兵的冲杀下死伤惨重，最后，仅有三百余人逃脱成功。 　　血的教训。以为华南方面军南线部队已经是丧家之犬了，谁知道其死而不僵，居然还有这样的能量，一次反击差点就灭了学兵军一个游击纵队。一个半小时以后，田文峰和黄麻站在远离瑞安的一座山岭上朝瑞安西门望去，心中是沉痛的哀伤还有深深的后悔。 　　“这一次战败我负全权责任，我太急功冒进了！而且犯了轻敌大忌！”田文峰沉声道。 　　黄麻虎目蓄泪，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这个仇我肯定要讨回来！” 第1522章 一丝希望 　　田岛秀太郎以三百余人的代价歼敌一千五，消息传开，瑞安城内的鬼子终于像回过魂来一样，走出了苍南大败的阴影，有了一点“天下第二强军”的样子。松井石根和谷寿夫被西门的动静惊动，两个人在几百个鬼子的护卫下出现在战场，正看见大久一郎背负双手站在城楼上在照明弹的镁光下扫视着战场。 　　两个人先后上楼，松井看着战场上尸横遍野的游击队员，毫不吝啬对大久一郎的赞美之词，道：“大久君，这一场胜利来得太及时了！有此胜利鼓舞士气，我们或许可以在这里等待北线部队前来会合。” 　　华南方面军南北两线同时出击，北线攻击的目标是先龙泉后浦城。龙泉一带多山，而山区十分利于游击队进行滋扰。北线指挥官河边正三被游击队袭扰得心烦意乱，干脆暂缓进攻龙泉而重点清剿外围学兵军据点，迄今为止还没有和学兵军爆发大的战事。南线部队被围在鳌江西岸的萧江镇以后，松井石根没能从联合舰队请得支援，只能让河边正三的北线部队南下救援。老鬼子最开始的打算，已经准备放弃鳌江西岸被围部队了，然而经过这一仗，他心中却燃起了将被围部队救出来的希望，故才会产生坚守瑞安等北线部队前来会合的想法。 　　“阁下，我建议还是撤回温州再说。”大久一郎打了一场胜仗，自得是难免的，不过却没有得意忘形。他说出坚持后撤的理由：“北线部队要想过来瑞安，最近的路线是走景宁、文安，可是这两地都是学兵军的游击根据地，学兵军在这里经营良久，河边君即使能够击败他们，时间也不会短。可是，鳌江西岸的部队还能坚持多久呢？阁下，支那人的火炮太犀利了，而且还掌握着制空权，我只怕届时等不到北线部队来援，我们会被再次包围。阁下，支那人的游击队攻坚不行，但是玩偷袭却是一把好手，迟一点撤退的话，我很担心会在野战中被他们的牛皮糖战术给拖住！” 　　松井石根迫切希望能够将鳌江西岸被围部队救出来，是有实际需要的。如果能将那万余人救出来的话，这一仗即使已经定性，他的面子也会好看许多。而如果只能带着瑞安城内这三千人回去，那算什么？被完歼！老鬼子脑子还保持着清醒，闻言长叹一声，道：“你的顾虑也有道理，那就撤吧！嗯，河边正三那边，还要糖过来瑞安吗？” 　　“阁下，我以为，也让他们撤退吧！” 　　松井石根闻言一愣，而谷寿夫大声叫道：“什么？我可听说河边君已经将龙泉外围学兵军的据点清除干净了，就这么放弃进攻龙泉，岂不是——” 　　他话没说完被大久一郎打断了。随着照明弹熄灭，此时的瑞安城已经完全的沉陷入黑暗中。黑暗中，大久一郎道：“谷寿阁下，您还没有觉悟吗？我军的失败，并不是偶然。想一下吧，轻武器、重武器、战车、战机，还有士兵素质、战术，学兵军哪一点弱于我们？司令官阁下，请恕我直言，卑职以为，帝国已经失去了清剿学兵军隐患的最佳时机。现在，我们该做的是抓紧时间发展先进武装，并且加强巩固对占领区的控制力——哎，我曾经也反对以华制华，但是现在看来，这才是对付支那最有效也是最省事的办法。宁波保安旅的叛变，其实是我们咎由自取啊——” 　　宁波保安旅的叛变，是扎在谷寿夫心口的一根刺。他以为，如果不是该旅临阵叛变，那么学兵军绝无可能抵御得住自己最后一轮进攻。老鬼子毫无战败者的自觉，闻言愤愤道：“大久君，你直接说是我咎由自取好了，何必惺惺作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敛？哼！这事我确实做错了。但是我要声明，我不是错在逼反了宁波保安旅，而是对他们还寄予了一丝希望。支那人有句古话你们听说过的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哼，我就是太心慈手软了，当时就该先将保安旅的武装给解除了！” 　　谷寿夫这种说法，那是标准的死性不改。松井石根听不下去了，喝道：“谷寿夫，你就少说两句吧！” 　　谷寿夫恨恨，甩袖而去。 　　松井石根等他下了城墙，对大久一郎道：“大久君，谷寿夫就是个疯子，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阁下，您放心吧，我分得清轻重缓急。” 　　“大久君，你是我们华南方面军真正的智将，这一仗，我们真的没希望了？” 　　“还有一丝希望。” 　　“一丝？” 　　“是。这还是谷寿阁下的功劳呢，您还记得他派出去的‘破闽挺身队’以及那一支奇袭泰顺的部队吗？” 　　大久一郎设计伏击瑞平游击纵队的这一仗确实打得漂亮，其最精彩之处就是算准了田文峰的心理，知道他铁定会从西门发动进攻。松井石根自恃自己没这个本事，又值此大败之际，对他言听计从也就理所当然了。谷寿夫对观美发动的三番攻势，其中只有第一轮是经过他同意的，所以他并不清楚“破闽挺身队”的事。正因为不知道，所以虽然只是“一丝希望”，可因为是从大久一郎口中说出来的，这让他不禁对之大抱希望。他一连迭的问道：“‘破闽挺身队’？总共有多少人？谷寿夫让他们干嘛去了？” 　　“人数只有一个大队多一些，可是如果钱江一郎指挥得当的话，说不定就能搅乱闽南战局。因为，谷寿夫是让他们杀人放火去的！阁下，钱江一郎您有印象吗？就是那个去德国学习过特种作战的。” 　　听说人数只有一个大队多一些，松井石根本来有些失望，可一听说是钱江一郎率领的，而其任务就是去闽南腹地杀人放火，他领会出了大久一郎的言外之意，心中又升起希望的火焰，道：“钱江一郎我见过，不错的小伙子。杀人放火！嗯，如果他们真能将学兵军后方搅成一团浆糊的话，我们还真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所以我才建议先让北线部队撤回来。然后，看看钱江一郎他们究竟能做到什么规模，如果有机会的话，再从南线发动进攻。那个时候，我想联合舰队应该补充完战机了吧！” 　　“就按你说的办吧！我将亲自签署命令给河边正三！大久君，具体何时撤往温州，如何撤，我就全权委托给你了！辛苦了！” 　　“多谢阁下的信任，卑职必定全力以赴！” 第1523章 1940.2.8 　　松井石根和大久一郎说到钱江一郎的时候，他正带着十余个手下狼狈奔逃在福安市北边的社口镇山区。 　　南院惨案发生不久就震惊了学兵军军政两界。欧阳云、蒋光鼐等纷纷作出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惩戒元凶以告慰惨案中屈死的亡灵。 　　公众知道这件事要晚一些，而反应却要比知悉堑前村惨案时大得多——惨案发生七个小时以后，也就是当天下午五点多钟左右，《学兵军时报》刊发号外做了专门的报道。号外采用的照片都是美国《纽约时报》驻福州的记者布劳恩拍摄的，其中对人视觉冲击最大的是那张母亲保护孩子的照片。照片中，母子二人都已经遇难，母亲死死的将孩子搂在怀里，右手遮住了孩子的脸，似乎担心孩子看到杀戳场面会受到惊吓，而她自己的一双眼睛大睁着，一脸惊惧的神情——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必也希望有人能帮自己挡一下眼睛好不受惊吓的吧——这期被命名为《1940.2.8》的号外一出就遭到了民众的哄抢，人们本来以为战争的阴影因为这两日的大捷已经离自己远去了，然看到这份号外才知道，原来战争依旧还在身边。民众们被日寇的暴行激怒了，人们纷纷购买这期号外想要获得第一手资料，这导致《学兵军时报》在闽粤琼三地五家印刷所一共加印五次，总共发行了二百余万份这才满足了需要。这也创造了《学兵军时报》创刊以来发行数量的一个记录。 　　《1940.2.8》的畅销，对于欧阳云等学兵军高层而言，是一记沉痛的耳光。学兵军号称人民子弟兵，却无法保护治下人民脱离日寇的蹂躏，欧阳云在和姜树人、牛约翰一番长谈以后，本来情绪还挺高，看见这期《1940.2.8》，看着照片上那个母亲惊惧的眼神，他陷入深深自责中无法自拔。 　　日军的残忍震惊了闽粤琼军民，因为南院惨案、山头仔村惨案，节日的气氛、这两日连番大捷的喜悦被冲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全民加入的声讨以及对遇难者的哀悼活动。 　　琼州是最先举行哀悼活动的，当天在琼州政府外的广场上燃放烟花、爆竹以庆祝新年的群众们改红灯笼为白灯笼，又点燃了五千余支白烛，以哀悼惨案中遇害的五千余军民。随即，闽粤琼多地纷纷开始举行悼念活动。广州市是最后一批举行悼念活动的城市之一，而因为之前人们正在庆祝连番大捷，所以参与的人数特别的多，及至第二天凌晨三点多钟，随着欧阳云在广州市政府外的广场上现身并发表讲话，广州的悼念活动达到了最高潮。 　　欧阳云的讲话很简洁，他首先对遇难军民表示了最沉重的哀悼，然后为学兵军政府没能保护好他们而进行道歉，紧接着，则念出了长长的一串凶犯名单：“首犯：第6师团师团长谷寿夫、参谋长下野一霍……” 　　常根此时已经接手并开始远程遥控对“破闽挺身队”以及本岛大队的围剿，狐瞳和狼牙的特别小组也已经接手了相关工作。而欧阳云手上这份名单，就是刚刚从常根手中获得的。 　　最后，他举手宣誓：“在此，我以人格担保，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将涉案的鬼子杀死或者抓到南院去，我们将会用他们的人头来祭奠我们死难的南院和山头仔村乡亲！” 　　欧阳云的讲话，是要进行现场直播的，他当着几百万人的面许下如此重誓，等于没有给自己和学兵军一点回旋的余地。总司令如此郑重其事，常根、萧喜顺还有郭彪这三个直接负责人立刻感觉到了肩上担子的沉重。郭彪当时就率几个手下赶赴福安，而常根在蒲城看完这段直播以后，也立刻启程前往泰顺，准备亲往一线指挥。 　　“破闽挺身队”的终极目的地是福州，他们扮作福建警备部队，一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让萧喜顺和苗大庆穷于应付。而随着常根接手指挥，他开始针对性的派出狐瞳和狼牙的联合部队携军犬予以追捕，于当天晚上八点钟左右发现了钱江一郎一行的踪迹，百余人的联合行动小组就此一路追击下去，“破闽挺身队”成了“过街老鼠队”，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却是一刻也别想消停了。 　　有军犬死死咬住敌人行迹，萧喜顺得以提前接到通知组织力量撤离“破闽挺身队”逃离路上的乡民，又安排自卫队和警备部队予以伏击，不过五个小时过去，“破闽挺身队”就减员一半多，其中被活捉的就有六人。 　　狐瞳和狼牙有的是刑讯高手，正是通过这六人之口，常根获得了所需要的种种资料，也才有能力为欧阳云提供那份详尽的名单。 　　“破闽挺身队”余下的十四人中，都是钱江一郎一手培训出来的特战精英，钱江一郎本来还想带他们去福州城内制造更大的混乱的，然而现在，却只能带着他们钻山沟了。山脚下又有犬吠声响起，钱江一郎停下脚步对手下说道：“支那人有军犬，不能再一起走了，分成三部分吧！我带三个人，向井敏明，野田毅，你们各挑四人，分散行动吧！” 　　黑暗中，向井敏明和野田毅答应一声，然后各自报出了四个鬼子的名字。 　　钱江一郎：“任务我就不累叙了，只强调一点，如果不可行的话，那么就尽量活得更久一些吧！潜伏下来，再找机会出来杀些支那人！这一仗还有得打，我们只要能够保持存在，就能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诸君，保重！” 　　“破闽挺身队”忽然分成三个方向逃窜，而追击部队手中只有两条军犬。眼见两头军犬在三个方向上低吠徘徊，训导员向追击部队的指挥官、狐瞳福州办事处的科长吴文哲报告情况：“吴科长，鬼子分三路逃跑了。” 　　吴文哲：“那我们也分兵追击。”然后他对狼牙的指挥官狼牙特战旅“狼吻”三团八中队的中队长古力说：“古队长，你们狼牙比我们擅长追踪，你这一路就不配备军犬了，行吗？” 　　古力同意，道：“那我们这就开始吧。有什么新情况，步话机联系！” 　　“好！兄弟们，跟上去！” 第1524章 针锋相对 　　“破闽挺身队”分三路逃窜，钱江一郎这么做，已经带有博运气的成分了。诚如他所说，只要“破闽挺身队”哪怕还有一人保持在闽东南地区的存在，再时不时出来杀几个人制造点骚乱，那对学兵军来说都是极大的困扰。小鬼子带“破闽挺身队”入闽之前雄心勃勃，有意要和学兵军最富盛名的狼牙一较高下，让学兵军知道皇军特种兵的厉害。他雄心不小，个人素质也不差，但是其手下的素质却参差不齐，和狼牙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所以，虽然狐瞳和狼牙一开始也是以小分队的形式进行围剿，但几番交手下来，“破闽”却没能取得分毫优势。每交战一场就会折损人手，手下的人越来越少，随着本岛大队又在南阳镇一带被福建警备部队还有自卫队团团困住，钱江一郎意识到了危机，不敢再和狼牙一较长短了，开始了逃亡。 　　分开逃跑以后，因为钱江一郎在选择手下的时候挑选的都是比较擅长跑路的，他们这支小分队的速度登时加快了不少。四个鬼子摸黑沿着山路一路狂奔，很快就深入到了社口镇西南方向的白云山山区。凌晨五点钟左右，四个鬼子在钱江一郎的喝令下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分把钟以后，钱江一郎道：“大家休息一会，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没有听见狗叫声，钱江一郎安心许多。有过在德国受训的经验，他比较了解军犬的作用，以外自己的分开逃跑手段起到了迷惑敌人的作用，又见三个手下实在疲累不堪，他便决定休息一会。三个手下立刻坐倒，然后取出水壶和饼干来吃。钱江则沿着来路返回，在距离驻留处五十余米的地方就地取材做了一个报警装置，这才返回，也取出水壶来喝水。 　　追踪钱江这一路的，正是古力率领的狼牙。正如吴文哲所说，狼牙有独特的追踪技巧，而他手下的兄弟里，有一个名叫云升的，正是追踪高手。 　　和吴文哲等人分开以后，古力并没有立刻率部展开追击，而是召集手下三十二个兄弟就着军事地图开了个碰头会，首先估算出了鬼子的逃窜路线，然后将手下分成四组，分头展开行动。 　　“我和云升这一路负责沿鬼子留下的踪迹追击。常太山，你们直接去总冈设伏；廖亮，你们走外溪头；章半贤，你们这一路比较重要，要防止鬼子中途变线朝马尾兰突围……”古力一一分布任务，然后和云升带着六个兄弟率先追了下去。 　　黑夜里山林中追踪敌迹颇为不易，不过云升自有一套办法。当面前出现明显的岔路口的时候，他会寻找抚摸路口的灌木丛或者野草以确定敌踪，而如果这么做也无法确定鬼子究竟朝哪个方向逃窜的话，他则会趴在地上仔细的抚摸地面以寻找到敌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因为有云升的存在，古力这一路倒是一直没有跟丢钱江一郎四人，但是却被撇下了足足千米左右。 　　又一个岔路口，云升趴在地上来回抚摸了十几秒钟，抬头对古力说道：“头，鬼子上山顶了，接下来的一段山路会很陡！鬼子要是仗此坚守的话，很麻烦。” 　　古力正在喝水，他轻声对身后的一个名叫刘德盛的狼牙道：“德盛，和常太山联系一下，问问他们到哪里了。” 　　几分钟以后，刘德盛汇报：“他们已经到总冈了，现在正在设置陷阱。” 　　“给章半贤去电话，让他往回收缩，封死白云山南麓！” 　　“好的。” 　　古力：“小鬼子连续逃窜有六个小时了吧？兄弟们，你们饿不饿？” 　　“饿。” 　　“累不累？” 　　“累！” 　　“你们体力不行啊。” 　　“头，你不累吗？” 　　“我也累。嘿嘿，我们都这么累，小鬼子肯定也好受不了。云升，你说小鬼子会不会在白云山停留一段时间？我们这一路追击，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云升：“没有。如果是我，我会选择休息一会。” 　　“总司令的命令里，有三个人最好是活捉，都记得的吧？” 　　“钱江一郎、向井敏明、野田毅！”有狼牙答道。 　　这时，刘德盛说道：“头，半仙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半仙”是章半贤的外号。古力：“你们喝点水吃点东西，不要吃太多，我上去看一下！” 　　云升：“头，我去吧！” 　　“这是命令！”古力说着，收拾一下，朝山顶走去。 　　山顶，钱江一郎正在吆喝三个手下起身：“该走了！” 　　“钱江君，再休息一会吧，实在累得不行了。”一个鬼子说道。 　　另一个鬼子道：“这么久我们身后都没有动静，支那人一定追击向井君和野田君去了。我们养足精神下去再找座支那人的村子屠杀一番，正好可以帮他们吸引支那人的注意力。” 　　钱江一郎一口否决了两人的提议，道：“不行，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到人家并且想办法清除掉身上的气味。你们别忘了支那人有军犬，如果我们继续呆在山上，一旦支那人的军犬再嗅到气息怎么办？要是被围在山上，想逃都不可能。” 　　钱江说得有理，三个鬼子便艰难的站起来。三人活动下手脚正要跟随钱江继续前进，五十米开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咯嘣”声。 　　钱江一郎布置的报警装置被古力触动了，四个鬼子皆大吃一惊，一个鬼子举枪就要射，却被钱江一把摁住了。他说：“不要开枪！快，都埋伏起来！”见那个鬼子不解，他说道：“黑暗中开枪，如果真有敌人在附近，不是找死吗？” 　　那个鬼子一想有理，手指赶紧离开扳机，然后找一棵树隐藏起了身形。 　　钱江一郎布置的报警装置很诡异，就是一截经过处理的树枝。古力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没能躲过去。他反应极快，脚下才发出响声，人已经往后疾退，然后一个俯扑倒在了地上并且将枪口支了出去。 　　寂静的山林中，树枝断裂的脆响惊动了山下的狼牙，七个人几乎同时出枪做好了战斗准备。然后，久久听不到回应，云升压低声音道：“你们掩护，我上去看看！”说完，猫腰走了上去。 　　山顶上，四个鬼子和古力皆一动不动。五分钟过去，一个鬼子忍不住轻声道：“会不会是野兽？” 　　“闭嘴！”钱江一郎冷喝。 　　山顶上，便再次陷入了沉寂。 第1525章 活捉钱江一郎 　　“呜——”一阵西北风刮过，“簌簌”的枝叶摩擦声响起，云升缓缓前进，借着微弱的可见度在古力身后趴下了。古力返身抓住他的手，在他手掌心写道：“烟雾弹。” 　　云升会意，慢慢挪向他的对面，然后掏出了一枚烟雾弹。古力飞快的取下步枪弹夹，抠去第一枚子弹，更换上一枚微型照明弹。 　　山顶，有鬼子忍不住了，轻声呼唤：“阁下，我去看一下吧！” 　　“闭嘴！”钱江一郎作一样的回答。 　　云升便在此时拉开了烟雾弹的引信，“噗”的一声脆响，钱江一惊，身子忽然微微弓起，做好了随时翻滚的准备。 　　云升忽然站起来，使劲的甩出了手上的烟雾弹，然后就朝山顶冲了上去。古力也爬起来飞奔，奔出几米远，就在烟雾弹炸开的时候，开枪打出了照明弹。 　　照明弹拖着明亮的尾焰升空，山脚下的其它狼牙，立刻朝山上扑去。 　　烟雾弹炸开，滚滚浓烟瞬间将四个鬼子悉数吞没了。“扑簌簌”的飞鸟展翅声众，有鬼子惊呼道；“毒气弹！”爬起来转身就跑。还有一个鬼子则半蹲起来，超前举枪就射。“破闽挺身队”所配备的枪支皆清一色的MP-38/40冲锋枪，“哒哒哒”的枪声响起，钱江一郎暗道不好，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照明弹在天上炸开，镁光将山顶照得透亮。爬起来掉头就跑的那个鬼子刚跑出烟雾就被古力看中了。一声枪响，那个鬼子脑勺中弹，哀嚎一声一头栽倒下去，骨碌碌的滚下了山顶。古力一开枪登时暴露了自己的方位，其他两个鬼子的枪口立刻转了过来。枪声骤然变得密集起来，古力猛然蹿出崎岖的山道，左手抓住一根树枝一荡，人已经避开弹雨躲入了几颗大树后面。 　　古力忽然隐身，云升开火了。他运动中连开三枪，烟雾中传出一声惨嚎和一声惊呼，然后连贯的枪声立刻被打断了。云升取出一枚手榴弹，正准备抛射，烟雾中忽然又爆发出一点枪火，“哒！”一声枪响，他本能的往左侧扑去，身子腾空的时候觉得腹部一痛，却是中弹受伤了。 　　这一枪正是钱江一郎打的。他一直趴在烟雾中不动在等待着机会，现在看来，果然收到了效果。他打了一枪，立刻朝后面缩了缩，而他刚刚缩回半个身子，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他头顶飞过，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对面的支那人是高手！”他心中暗忖着，一个翻滚躲入了树后。 　　古力和云升配合，花费了一颗烟雾弹和一枚照明弹，居然只击中三个鬼子，而有一个鬼子居然后发制人打伤了云升，这出乎了古力的预料。“鬼子里面有高手。”古力暗忖道，将步枪收起来，掏出手枪和三棱军刺，做好了近身肉搏的准备。 　　天上的照明弹余晖燃尽，山林再次陷入了沉寂。云升咬牙忍住痛飞快的取出急救包将创口勒住了，然后缓缓的往回撤，躲入了一棵树后面。 　　其他狼牙已经扑了上来。狭窄的山道只能鱼贯通过。狼牙们两两之间隔了三四米向前跑进，当照明弹快要熄灭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胡杏城一摆手蹿入路边的山林，其他人也纷纷蹿了进去，然后便在山林中向山顶攻进。六个人一起行动，不时有枯枝被他们的身体撇断，又或者有石头被踩中翻滚下山，沉寂的山林登时变得热闹起来。 　　狼牙们的行动明目张胆，山顶还活着的两个鬼子登时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钱江一郎慢慢的摸到了受伤的鬼子身边，轻声问道：“还能跑吗？” 　　这个叫浅野省的鬼子兵被云升一枪击中左肩，肩胛骨都被打碎了。碎骨折磨着他，他疼得身上都湿透了，闻言轻声而坚决的答道：“钱江君，你赶快撤退吧，我掩护你。” 　　钱江一郎轻声道：“跑不掉了。” 　　“钱江君，为什么说这么丧气的话？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们的对手应该是狼牙。” 　　“狼——牙？”浅野龇牙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放一场山火吧！”钱江平静的说道。 　　浅野听得眼前一亮：“好，临死拉几个垫背的，值了！” 　　“我去那边，你先趴着不动，等我将敌人吸引过去，你就肆无忌惮的点火和攻击吧！” 　　“哈依！” 　　天开始亮了，可见度大大增加，古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毫无忌惮的超前趟去。他的军靴踩在枯叶和枯枝上，制造出了极大的响动。 　　钱江一郎在古力面前十米远的一棵树后手捏手榴弹静静的等着，感觉到脚步声又近了一些，他猛的拉开引信，然后默数到三，随即闪出大树将手榴弹朝响声传来的方向扔了过去。然后他将枪口对准那里，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古力的跑进很有规律，每前进一步落脚点都选择在一棵树后面。他正斜插着闪出藏身的大树，眼睛余光里有一颗黑影砸了过来，他想都没想，立刻改跑进为俯扑，朝远离黑影的方向扑了过去。 　　“轰！”手榴弹炸开，一团火球腾空，下一刻，地面上的枯叶被点燃，火苗蹿了起来。古力扑在地上以后立刻朝左边翻滚开去，滚了两滚让开爆炸的气浪，爬起来就朝手榴弹投掷来的方向奔了过去。 　　“哒哒哒。”枪声响了，子弹从他右侧扫过，身后一片树枝断折声。 　　跑动中，古力右手举枪还击，“啪啪！”枪声响起，有一颗子弹几乎贴着钱江一郎的脑袋飞过。钱江惊出一声冷汗，缩回身子以后，又摸出了一颗手榴弹，飞快拽开引信，数秒以后随手丢向了自己藏身大树的背面。 　　古力本来已经出现在了他藏身大树的对面，看见一个圆溜溜的物事被丢出来，大叫一声，双手抱头身子一团朝左边倒下。 　　“轰！”手榴弹炸开，他只觉得双手小臂一阵麻痛，整个人被气浪掀飞撞在了一棵大树上。身子撞上大树，他咬牙朝地上翻滚，同时右手猛扣扳机，朝钱江一郎藏身的大树猛射。 　　钱江听见爆炸声，立刻闪出身子想要开枪射击。他身子才闪出一半，肋间一痛，他闷哼一声，立刻又闪了回去。 　　古力加入狼牙将近三年，这还是第一次在战斗中受伤，感觉到双手手臂上最少被十数枚弹片击中，他怒吼道：“马勒戈壁，老子没有手榴弹吗？”左手将三棱刺刀朝武装带里一插，顺势掏出了一枚手榴弹。用牙齿拽开引信，数秒以后朝钱江一郎藏身的大树后面抛去，“轰”的一声响，登时将钱江赶了出来。 　　那边厢，浅野开始引火了，小鬼子连续扔出三颗手榴弹，两颗直接奔杀过来的狼牙扔去，一枚远远的投入一片枯木林中，登时引燃了两处大火。 　　天色越亮，交战双方已经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敌人的形迹。那片被点燃的枯木林乃是浅野精心选中得引火地，看着那里迅速的燃起大火，小鬼子哈哈大笑：“烧死你们！烧死你们！狼牙？！老子让你们变成烤狼！” 　　浅野的话提醒了云升他们，云升忍着腹部疼痛，朝刘德盛喊道：“德盛，快通知其他人，让他们立刻上山救火！” 　　钱江一郎被古力用手榴弹从藏身树后逼了出来，小鬼子看见古力的惨状，以为有机可乘，先是端起mp-38/40和古力对射。一个人用冲锋枪，一个用手枪，两个人皆属于对方阵营的灵魂人物，隔着一棵大树展开对射。枪声爆鸣中，古力察觉到了钱江一郎的不凡，用日语断喝：“钱江一郎！” 　　被对方叫破身份，钱江稍微感到有些意外，恰枪里的子弹打光了，他将冲锋枪朝古力扔过去，然后抽出刺刀团身杀过去，喝道：“没错，我就是钱江一郎，你下了地狱，可别忘记是谁送你进去的！” 　　古力枪里还有一颗子弹，这颗子弹，本来是他留着用于绝杀对手的，见对方真是钱江一郎，他改变了主意，施施然的将手枪插回枪套，然后反手抽出了三棱军刺架开钱江刺过来的一刀，并随手一划，将其头盔掀飞了，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钱江一郎，束手就擒吧！” 　　“哼！”钱江冷哼，揉身再次扑上。 　　两个人就在两三米方圆的树林间闪躲腾挪展开厮杀，三分钟不到，两个人全身就被汗湿了。钱江一郎能被谷寿夫赋予重任担任“破闽挺身队”的队长，自有其过人之处。小鬼子的短打功夫相当出色，而且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古力一心想要活捉对方，反而畏手畏脚一时施展不开手脚。 　　“啊！”那边厢，浅野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却是被一颗子弹击中脑门，终于被结束了其罪恶的生命。 　　浅野的惨叫让钱江一郎多少有些失神，小鬼子手脚稍微慢了半拍，被古力抓住机会一脚踢飞了手上的匕首。钱江已经意识到了古力可能是想活捉自己，伸手就去拉腰间的最后一枚手榴弹的引信。古力三棱军刺在手却如何还肯给他垂死挣扎的机会，冒着被其踹上一脚的风险，左手死死的拉住其右手，右手三棱刺戳中其左手手掌，然后带起狠狠的钉在了树上。下一瞬，他右手松开三棱刺望其右手腋下一插，左手一用力，登时将其右手拉得脱臼。再接着，右膝顶起闭住其身子，双手抓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拉，将其下巴也拉脱了臼。 　　钱江一郎牙齿里面确实藏有毒药，小鬼子此时终于急了，他呜呜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古力冷笑着，拔出手枪关上保险，将枪管伸进其嘴里，将认为可能藏有毒药的牙齿悉数扳了下来。 　　“嗷——”钱江一郎发出杀猪般的惨嚎，然后头一歪疼晕了过去。 第1526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南院惨案和山头仔村惨案中，欧阳云点名要活捉的鬼子中，谷寿夫排在了第一位，钱江一郎排在了第三位。另外两个名不经传的鬼子向井敏明和野田毅则排在了第四位和第五位。对此，常根一度感到很奇怪。在他想来，那个本岛康松如论如何都要排在这两个鬼子之前才对。直到在广州进行公审的时候，当主审法官肖云山将一系列有关这两人举行杀人竞赛的日文报纸呈现出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了活捉这两人的价值。 　　“破闽挺身队”三十余鬼子中，钱江一郎破坏力是最大、也是最难对付的。好在有古力亲自率人追捕，否则的话，要是由狐瞳的人进行追捕，那么最终即使能够将其逮住，肯定也不止只付出这点代价。 　　“破闽挺身队”最后一共被活捉十一人，三个被点名的鬼子自然也在其列。钱江一郎就不说了，在和古力的单挑中，他完全落于下风，左手还等于被废了。至于另外两位小人物，他们的遭遇比钱江还要凄惨一些。两个人都先后被狗咬了几口，其中向井敏明在逃跑时被一枪打断了右腿，野田毅更是被狗咬断了左臂，左手都被撕烂了。 　　古力押着钱江一郎和吴文哲等人会合以后，双方将俘虏凑在一起然后逐个点名，吴文哲道：“现在就剩下那个本岛康松了。” 　　古力：“不知道苗大庆那边进行得如何了，我们去凑个趣吧。” 　　吴文哲先没接他这个话题，问道：“你的伤势无碍吧？” 　　古力双手小臂受创不下二十处，现在被缠成了木乃伊的形状，只露出了两只手掌。中创这么多，不疼是不可能的。不过狼牙有承受痛楚的训练科目，所以他还能忍耐得住。“我的伤没事，现在最紧要是将小鬼子全数灭了！要是走脱一两个，又摸到哪个村镇去作恶，这可是我等的罪责。” 　　吴文哲一听有理，一行人便押了十三个俘虏往寿宁县方向赶去，到最近的一个镇上会合了那里的留守部队，驾车赶到寿宁的时候，苗大庆那边已经结束了战斗。本岛大队剩下的三百余鬼子，没能跑脱一个，其中被活捉的有七十四人，这些人中，有三十余人都已经奄奄一息，完全是在等死了。 　　下午一点钟左右，常根在学二军一个连的学兵护卫下赶到了寿宁。他瘸着一条腿先验看了被俘的鬼子，经过钱江一郎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问道：“他就是钱江一郎？” 　　古力答：“是的。” 　　常根上下打量钱江一郎一阵，用半身不熟的日语对他说道：“很快，谷寿夫那个老混蛋就会来陪你们了。” 　　欧阳云开出的名单中，谷寿夫排名第一，下野一霍排名第二。因为下野一霍已经被击毙，现在就剩下谷寿夫一个人了。第6师团在观美吃了大败仗，不仅连累华南方面军南线部队全线溃败，还导致联合舰队航空部队几乎被完灭。这笔账，肯定会被算在谷寿夫头上。因此可以断定，这一战结束以后，谷寿夫肯定会被召回国内。谷寿夫回到日本的话，想抓捕其可就太难了。为了在其被召回前将其逮住，常根将狼牙三团的副团长项天还有狐瞳锄奸大队的大队长张皇林率领的锄奸小组派了出去，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在谷寿夫离华前将其逮住或者击毙。 　　为了防止钱江一郎咬舌自尽，小鬼子的下巴并没有被接上。古力下手狠辣，将其满嘴牙翘掉了一半，小鬼子疼得死去活来的，此时已经是奄奄一息。而听见常根这番话，他奋力抬起头来想说什么，结果嘴巴才动了一下就闷哼一声，然后额头见汗，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常根问古力：“这人是你抓的？” 　　“嗯。” 　　“听说此人是日军中的特战专家，在德国学习过，比你如何？” 　　“常部长，不带您这么损人的啊！”古力不满的说道。 　　常根眨巴两下眼睛，问道：“我怎么损你了？” 　　古力一指钱江一郎，大声道：“这小子只敢对手无寸铁的平民老百姓下手，能和我们狼牙比吗？您这不是损人是干什么？” 　　常根一想，觉得有理，道：“也是！”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钱江一郎是懂汉语的，前面有提到，他率“破闽挺身队”偷入闽东南腹地，为的就是要和狼牙一较高下。他虽然被俘，但却认为是寡不敌众所致，听见古力这句话，也不知道小鬼子想起什么，剧烈而疼痛的咳嗽两声以后，“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常根和古力等人本来已经走到了向井敏明面前，此时又回过头来。古力应该是猜出了小鬼子心中所想，冷哼一声道：“钱江一郎，不服气是不是？哼，尔等行径，连军人这称呼都配不上，居然还想着和我们狼牙比，滚吧！” 　　常根摇摇头转身看向向井敏明，道：“这就是那个向井敏明？” 　　吴文哲答：“是的。” 　　常根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这小子运气不错啊，居然能让总司令记挂。奇怪，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不仅常根不解，其他人也不明白原因，众人跟在常根后面一路巡视过去，最终来到了本岛康松面前。本岛康松是四个被点名者中唯一只负了点皮肉之伤的。常根看向他的时候，他还有精神和常根对视，这让常根十分不爽。狐瞳两个部长里面，别看木剑蝶平时一副严肃的样子，但是真正抡起心狠手辣来，他却远远比不上一脸微笑的常根。常根土匪出身，那个时候就斗狠争勇出了名，他见本岛瞪着自己，举起拐杖就戳了过去。一边狠狠的戳着一边朝苗大庆骂道：“苗大庆你怎么办事的？这家伙怎么一点伤都没有？” 　　苗大庆立刻额头见汗，而他身后的谢青松立刻上前狠狠的扇了本岛两记耳光，打得这个鬼子两边脸颊肿成了馒头。 　　常根收回拐杖，对苗大庆等人道：“记住老祖宗的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就揍死他！日本人天生禽兽，对他们用不着礼遇。给我狠狠的打，只要留一口气押到广州就成！明白？” 　　“是！” 第1527章 买卖北方四岛 　　因为《1940.2.8》这期号外引发了规模空前的悼念和抗议活动，又因为学兵军政府正面临着空前的经济危机，欧阳云一宿没能合眼。厚厚一叠文件被从左手边换到右手边，一个又一个烟头被掐灭在烟灰缸里，当窗外透进来一丝晨光的时候，欧阳云在烟雾缭绕中剧烈的咳嗽两声，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日军集重兵围攻福建，欧阳云一开始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做好了放弃福建，在闽粤交界建立二道防线的心理准备。不过经过除夕夜和初一神奇的几仗，日军第5军和华南方面军皆遭到了巨大的杀伤，两昼夜被歼五万余人，他知道，学兵军最艰难的时期已经渡过了——“霹雳火”和“剑鱼”相继露脸，皆出奇制胜给了日军沉痛的打击，日军肯定会因此放缓攻势，甚至结束这一次进攻都有可能——他这样忖度着，站起来走到了作战地图前。 　　日海军航空部队暂时无法参战，联合舰队撤离闽粤沿海，空军可以从闽粤沿海脱身全面协防上饶地区，日军第5军虽然在这一带依旧保持兵力优势，但孤掌难鸣，短期内肯定不敢发动大的攻势。那么，是不是可以在浙西南地区展开反攻呢？如果能够拿下温州以西地区，浙西南的游击根据地就能得到巩固，另一个好处是，空军可以在地面部队的协同下取得制空权，从而能够更方便的支援台湾兵团——欧阳云心念电转，目光从浙西南地区跳跃到一海之隔的台湾，脑中有一个想法蠢蠢欲动起来：如果能借这个机会一举将日军驱离台湾的话，那么—— 　　欧阳云正在浮想翩翩，潘媚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大哥，姜总来了。” 　　“啊！快请！” 　　“姜总，您请！” 　　姜树人捧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进屋以后就被里面的烟雾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边咳嗽着，他一边说道：“欧阳，你，你一夜没睡啊？” 　　欧阳云转身，对潘媚人道：“把门打开散散烟气。”对姜树人道：“姜总，发行战争债券的计划起草好了？” 　　“我也一夜没睡，和小牛、小戴他们忙活了三个多小时，总算弄出了一份草案，你看看吧。如果可行的话，签字吧。” 　　欧阳云坐回办公桌后面细细的翻看他们新弄出来的计划书，几分钟以后他眼神忽然一亮，抬头说道：“这个土地买卖计划不错，不过价钱太便宜了些。也太保守了——”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说道：“你们可以整一份日本地图参详一下，比如一些岛屿，完全可以整个的标价嘛。” 　　欧阳云口中的一些岛屿，其中的重点自然有日本的北方四岛再就是琉球群岛。很早很早以前，学兵军具备一定规模，他在想到征服日本大计的时候，就将北方四岛考虑了进去。 　　那个时空，日本的北方四岛可是被后来的俄罗斯所强行占去了的。欧阳云的想法是，既然你俄国人能占，为什么我们中国人不能占？北方四岛的用途，他一度还有想法要给犹太人建国。可是，随着和犹太商会的关系越闹越僵，他这个念头淡了。而现在，值学兵军政府缺钱的当口，他不禁又打起了犹太商会的主意——双方目前这个关系，再送给犹太人是不可能了，那么卖给他们呢？ 　　姜树人和牛约翰将日本的土地列外战争债券的红利，还是受了欧阳云的启迪。只是，和欧阳云的观念相比，他们还是太保守了。 　　被完全惊到了，姜树人瞠目结舌的问：“这样行吗？我们这段时间虽然连续打了几个大胜仗，可是距离击败日本还有些遥远吧？就是我们能够打败日本，那，西方国家也不可能同意我们买卖日本岛屿吧？”姜树人这么说，其实还是将战争债券当成了救急措施，以为这就是一场大忽悠。归根结底，还是对学兵军信心不足。 　　欧阳云理解他的想法，问道：“你对我们学兵军没有信心？” 　　“信心当然有，就是觉得难以服众。” 　　欧阳云站了起来，走到窗口目视窗外，缓缓道：“姜总，不瞒您说，在学兵团刚刚成立的时候，我设定的目标就是打败日本并且长年保持在日本的军事存在。这个目标是不是很狂妄？当时，我们才三百人不到，可是您看看我们学兵军现在的规模。最多再过一年，我们在美国改建的航母就能加入战斗序列，届时，我们的战力至少可以翻一番。我们目前这个规模日本人都无法击败，到那个时候，你觉得他们还能击败我们吗？” 　　“你这么说倒也成立，可是要有人相信才行啊。” 　　“会有人相信的，放心吧，第一个买家我已经帮你想好了。” 　　“哦？谁？能透露一下吗？可别是你自己。” 　　学兵军现在的产业，或多或少都有欧阳云的股份，其中医药和半导体工业，他所占的股份更是占据了一半多。要说学兵军治下谁最富有的话，欧阳云绝对排在第一名。所以姜树人才会这么说。 　　欧阳云闻言苦笑。他是有钱不假，可是却已经全数投出去了。很悲哀的一件事情，就好像军事上他总想着要让学兵军脱离自己的影响，结果权力却反而越来越向自己集中一样。经济上，欧阳云也想和学兵军政府划开界限，可实际上呢，他的和学兵军早就混为一谈，乃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投进去多少钱了。“不是我，我的经济情况你不了解，牛约翰还不了解吗？放心吧，这个人有能力也会愿意当这个出头鸟的。而且，他几乎和我们学兵军没什么关系。” 　　姜树人开动脑筋想了想，却没想出这个人名来，遂点头道：“你既然这么说，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我现在就来修改！” 　　一刻钟以后，姜树人抱着这份《闽粤琼特区政府战争债券执行计划书》出了总司令部。他刚离开办公室，欧阳云便让潘媚人给刘哲良打了个电话，告知他将会在中午宴请他们全家。 　　潘媚人开始还有些不解，问：“大哥，哲良不是孤儿吗？他们全家？” 　　欧阳云笑笑，道：“谁说他是孤儿，他未婚妻还有他老丈人呢？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潘媚人马上明白过来，笑道：“我知道了，你说的那个人是商老先生。” 　　欧阳云点头：“除了他还有谁？商狼现在又是承包矿山又是承包油田的，我们治下除了范旭东，没人比他再有钱了。范旭东的钱都已经被借过来了，现在只能指望他了。” 第1528章 煮熟的鸭子 　　不提欧阳云在私宴上要如何说动商狼当出头鸟购买还八字没一撇的日本北方四岛，把目光移向萧江镇前线。 　　昨晚学十师和福建警卫二师停止进攻撤回了苍南城，被围的鬼子获得了喘息之机，然后，让蒋光鼐和刘雨卿以及松井石根等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出现了。为了争夺渡江工具以求一线生机，日军居然发生了内讧。除开那些擅自逃离阵地的，剩下的九千余鬼子按照所属阵营居然分裂成了三部分。 　　日军滞留鳌江西岸的鬼子，军衔最高的乃是三个少将旅团长。分别是第9师团下辖的步兵第18旅团的旅团长青木成一少将、第6师团下辖的步兵第36旅团的旅团长井上政吉少将和方面军直属独立战车第5旅团的旅团长大谷雄兵少将。三个少将旅团长，其中青木成一的步兵第18旅团伤亡最小，加上又收拢了绝大多数的第9师团溃兵，所以兵力最雄，他便理所当然的要求获得西岸部队的最高指挥权。本来，青木成一这么做并无不妥。井上政吉为首的第6师团官兵，所余不过千余人而已，虽然他后来又相继收拢了千余溃兵，可是和青木的部队相比却还是太单薄了。而且，因为鬼子们一致认为沦落到这个地步乃是受了第6师团的拖累，所以对井上部都有所排斥，所以，别看井上也是个少将，但是却几乎没有发言权。至于大谷雄兵，他手下的嫡系部队不过只剩下一辆坦克和两辆装甲车，而他之所以能自成体系，则沾光于方面军滞留在西岸的其它部队群龙无首，只能依附于他。井上和大谷两人的兵力加起来都远远不及青木，青木担当西岸日军的总指挥似乎顺理成章。可是因为在争抢房梁、门板等过河工具的时候发生打斗，而青木接到部下的汇报以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第9师团，完全不给井上和大谷面子，于是矛盾便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三方争斗死伤百余鬼子，再呆在一个窝里便不现实了。第6师团、第9师团和方面军嫡系部队分道扬镳，不计那些擅自朝其它方向突围的鬼子，形成了三个阵营。三部日军各占据一段江堤，又是修建防御阵地，又是打造木筏等简陋的渡江工具，鳌江西岸足足热闹了一夜。 　　日军的种种举措，皆在学兵军侦察兵的监视下。日军如此闹腾，倒让刘雨卿和庞德崖少动了不少脑筋。凌晨四点钟左右，在他们的指挥下，学十师和福建警卫二师的联合部队开出苍南，再次朝萧江镇杀了过来。半个小时以后，王海的空一师也再次出动，在黎明的曙光中第一个赶到了战场。 　　昨晚的围歼战结束以后，刘雨卿和庞德崖有和王海沟通，他们并不担心日军趁夜逃遁。因为夜晚的鳌江那就是一道天堑，日军如果想发射照明弹照明用简陋工具强行渡江的话，那只要出动炮兵进行打击就足以让鬼子吃不了兜着走。他们担心的是日军会有援军从宁波一带赶过来。因为鳌江的存在，西岸的鬼子就是煮熟的鸭子，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可是要如何才能尽快的完全吃掉以免夜场梦多呢？三人在电话里讨论一番以后，分派战斗任务，将拦截的任务交给了空一师和田文峰的游击部队。 　　为了更好的完成拦截任务，彻底粉碎日军逃跑企图，王海将所有能飞的战机和飞行员都组织起来，然后编出了三波攻击顺序——每一波各六到八架白鳍豚，再加三四架其它战机。他们将配合田文峰的游击队负责拦截鬼子援军并攻击强行渡江的鬼子。 　　田文峰率领的游击队在偷袭瑞安西门的时候遭遇伏击损失了一个游击纵队对闽南学兵军的士气是个沉重的打击，也让刘雨卿等人变得越发的慎重了。他们降低了对游击部队的期望，空一师的作用也就相对的变得重要起来。 　　预料到鬼子会在天亮以后展开渡江行动，果然，东方才放晓，鬼子便开始强行渡江了。空一师及时出现在鳌江上空，然后，让王海感到惊诧的事情出现了。日军分成三个江段渡江，这没什么好稀奇的。可是其中一部选择的渡江段居然是靠近大海的地方，这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处名叫狮子口的江段，看似江面极宽漩涡较多难于横越，实际上却是整个鳌江段最方便渡江的所在。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原来早在去年初夏的时候，原苍南县县长徐用为了防止日舰从此进港曾用松木和巨石设置了梅花桩障碍，这些几乎与江面平齐的梅花桩固然挡住了日舰进入鳌江的企图，现在却成了天然的桥墩，正好能被日军利用来渡江。 　　被迫从这里渡江的乃是大谷雄兵率领的方面军直属部队。大谷雄兵一开始也没意识到从此渡江的好处。昨天的战斗中，不少鬼子和战马被击毙或溺毙在江里以后，顺流直下，有些被梅花桩卡住，就此成了浮尸。这些鬼子和战马被浸泡一夜，尸体浮肿显得特别的狰狞，不过落在大谷雄兵眼中，却是如此的可亲。他开始没意识到是梅花桩作祟，还以为“尸体搁浅，这里的水面一定很浅”，待接到手下的报告，被告知挡住浮尸的是一些松木和巨石形成的暗桩，他心中大喜，立刻投入更多的人手，让他们尝试能否利用这些暗桩搭建浮桥。 　　王海居高临下的看到不少鬼子趴在房梁或者木板绑扎成的简易木筏上下到江里清理那些浮尸，一个个胆战心惊的，他自语道：“狗日的也知道怕啊！”然后，见后面的鬼子开始尝试将木板固定在梅花桩上，他冷冷一笑心说那就等你们把浮桥搭建好了再来轰炸。下令率先进攻位于上游的两个渡江点，然后将计算出的射击诸元参数发给地面部队，指引他们进行精确炮击。 　　特炮二旅依旧只有一个营参加了这次战斗，不过携带的火箭弹数量却比昨天多了数倍。炮声隆隆响起，一条又一条火球尖啸着砸在日军花费了几个小时修建出的防御阵地上，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蘑菇云瞬间将日军阵地上空笼罩住，五分钟以后，万余鬼子辛辛苦苦建立的三个防御阵地就被夷为平地。然后，无论青木成一和井上政吉以及大谷雄兵如何呼喝激励，日军兵败如山倒，慌乱无序的溃败发生了。 　　“八格！坚持住啊！坚持住，大家还有一条活路，这样下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井上政吉对从身边逃窜过去的鬼子喊道，却没得到一声回应。第6师团的鬼子早就被学兵军的火炮轰没了胆，现在又被“霹雳火”的声势所摄，彻彻底底的没了脾气。 　　“阁下，撤吧！”井上的副官对他喊道。他和几个参谋死死的按住一根长五米左右的木梁，防止被其他人给抢夺去。 　　“你们逃吧！”井上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间泪流满面。说完这话，他忽然抽出指挥刀，不等副官反应过来就捅进了腹部并狠狠的划了个一字。抽搐着倒在地上，他对一脸惊恐大声喊着“阁下”的副官说道：“切下我的脑袋，带回国——”话没说完，脑袋一歪僵住不动了。 　　“阁下！”副官跪在地上嘶喊道，然后狠狠的一抹眼泪，拔出自己的佩刀闭上眼睛正要一刀剁下去——“轰”的一声巨响，一团蘑菇云将他和井上等人笼罩，最终，他还是没能完成井上的托付。 　　日军真正被学兵军火炮轰怕了。习惯了用炮火欺负中国军队的鬼子们在炮火侵袭下同样不济，所谓皇军的尊严在学兵军炮火的摧残下和那被炮火撕碎的膏药旗并无不同。青木成一和大谷雄兵开始还挥舞着指挥刀咋呼着呢，很快，他们就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顺水推舟的被部下架上了简单的木筏，开始了亡命之旅。 　　对于学十师和福建警卫二师的学兵而言，初二的战斗比初一简单多了。刘雨卿、庞德崖以及王海设想中日军的垂死挣扎、疯狂反扑并没有发生。在炮火的掩护下，学兵们排成散兵线向三个渡江段冲过去，他们看到最多的，居然是鬼子的后背。 　　王海本来以为，这一仗他们不会有太多的建树。然而事实是，战斗的最后时刻，鳌江西岸江面满满的都是鬼子人头，这其中，十之七八完全是在水中垂死挣扎，这帮狗日的被学兵军的火炮轰丧了胆，居然不管会不会游水就往喘急的江水里跳，也算是开创了日军发动侵华战争以来的一种新战法。 　　激战六小时，从清晨一直打到下午。上午十点钟左右，松井石根接到大谷雄兵的报告，闻悉西岸滞留部队不堪一击发生溃败，老鬼子重重叹息一声，不敢再等待钱江一郎传来喜讯了，下令撤退。他们一撤，田文峰的游击部队没了后顾之忧，悉数投入对渡过江的鬼子的狙击战，彻底封死了这些鬼子东逃之路。 第1529章 投名状说 　　萧江围歼战打到最后，日军已经完全组织不起反抗了。日军的真实战力肯定不止这些，可是三天时间内一败再败，已方不管是航空兵还是战车部队亦或是炮兵，悉数一战击溃，失败的阴影笼罩在心头，加上松井石根等高官昨天只顾自己逃之夭夭极大的动摇了军心，步兵们斗志全无士气降到底点，这才表现得如此的软弱无能。宁波保安旅的反正伪军经过徐嵘的斡旋被或许参加这最后一战，徐峥耐不住寂寞，愣是让几个手下抬着他来到战场。当他被抬着跟随主力部队发起进攻的时候，他让人将头部垫高，远远的看着逃窜的鬼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江里跳，咋舌道：“马勒戈壁，搞不明白，鬼子怎么不能打了？” 　　他身后的周小色接话：“是啊，这还是皇军吗？” 　　他话没说完，徐峥艰难的转头狠狠的瞪他一眼，骂道：“还皇军呢？你小子还想加入学兵军么？鬼子，鬼子，跟你说多少次了？” 　　周小色憨憨的笑，道：“老大，你不是说我没记性嘛，嘿嘿，习惯了就好了——鬼子，鬼子，鬼子……” 　　封观海：“马勒戈壁，老子是真的服气了。当兵就要当学兵军——哥几个，这鬼子的人数比我们多啊！可你们看看，现在完全被压着打。啧啧！” 　　宁波五恶之所以会打伪军，项敏旭和徐峥的私人感情是一个因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帮混江湖的并无什么是非观念，处事原则向来只服拳头比自己大的。宁波五恶原来觉得“皇军”是最厉害的，国君和人家根本不能比，然而自跟随学兵军打了三仗以后，他们对学兵军是彻底的服气了。 　　天上战机突突轰炸，地上大炮猛轰，然后步兵集体冲锋，貌似亚洲无敌的“皇军”兵败如山倒，溺死在鳌江里的就有四千余人。这种仗，打起来实在是太舒心了，也难怪徐峥他们会有若多感慨。 　　五恶里面也不都是一味快意恩仇的莽汉，眼看着大势已定，“皇军”被围歼只是时间问题，五恶之一齐青城不禁忧虑起来。战斗结束，学兵军开始打扫战场的时候，他和几个兄弟围住徐峥，问他：“老大，这仗也打完了，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加入学兵军了。”封观海道。 　　齐青城斜睨他一眼道：“你以为学兵军是什么，想加入就加入，别忘了自己以前是干什么的。也别忘了学兵军对待汉奸伪军的政策。” 　　封观海闻言一愣，忽然叫道：“马勒戈壁，老子加入学兵军是给他面子，大不了老子还当海匪去。” 　　“小声点。” 　　“怕什么！” 　　徐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他对封观海喝道：“闭上你的臭嘴，现在你不许说话。” 　　封观海就怕徐峥，闻言委屈的闭上嘴巴不做声了。 　　徐峥问齐青城：“老四，你的意思，学兵军还会秋后算账？” 　　“难说。老大，你没觉出吗？这学兵军可不同于其它国军哪。你们看看，不管死没死，都是一刺刀，有些鬼子明明都已经投降了。这学兵军，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啊！” 　　周小色道：“心狠手辣有什么？不如此，他们打得过日本人吗？日本人的手段，比他们还残忍呢。那些王八蛋，可是连平民都杀的。” 　　齐青城：“老三，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学兵军嫉恶如仇啊，我们以前做的那些事，翻出来的话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徐峥神色凝重起来，想了想问他：“你究竟想说什么？别绕弯子。” 　　“老大，你别急啊。兄弟们，我们当时为什么接受日本人的招安？就是为了洗白奔一个好前程。可是，这日本人不可靠啊。不，这根本就不是正途。兄弟们，学兵军真是个值得投靠的主，可是就我们目前这德行，真要求加入的话，即使不被抓去杀头，人家也不会收。我的意思，咱们得递一份可以抵消以往罪过的投名状。” 　　“嗯，说说看。”徐峥来了兴趣。 　　“我一直在计算日军的损失。日军这一次两个师团两个独立旅团总共六万出来，现在最多跑脱了三千人。嘿嘿，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啊。北线部队短时间回不了宁波，我们在宁波还有好几十号兄弟呢，咱们混进去，抓条大鱼出来。” 　　齐青城话说得这么白，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封观海乃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闻言激动起来，也不管徐峥的封口令了，叫道：“这个办法好。马勒戈壁，咱们干一票大的，也让那些学兵军好好瞧瞧，这论杀鬼子的本事，咱兄弟几个也不差！” 　　徐峥也颇为臆动，他忽然骂道：“马勒戈壁，太遗憾了，老子去不了了。” 　　齐青城惊喜道：“老大，你不反对？” 　　“去把老二叫来，让老二和你们一起去。宁波人老是喊我们‘五恶’，这一次就把这名号给洗了，从此叫做‘五侠’！” 　　徐嵘的身份，经狐瞳总部的确认以后，已经被刘雨卿和庞德崖接受了。周小色鬼鬼祟祟的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刘雨卿、庞德崖商量派精干人员潜往宁波抓捕谷寿夫的事情。 　　欧阳云签发的那份名单，刘雨卿他们也有份得到一份。他们皆知道此名单背后的意义，恰知道了徐嵘宁波狐瞳小组成员的身份，便动了心思，有意挑选一组精兵强将，由徐嵘协助去宁波缉凶。 　　战事紧张，他们都还没考虑到如何处理反正伪军的事情。而徐嵘虽然有心替自家大哥还有其他人引荐，却也担心因为他们之前危害地方太甚而不能被学兵军所接受。他被周小色叫回去，听齐青城讲了投名状的事情，拍掌说道：“英雄所见略同，刘师长和庞师长正打这个主意呢。兄弟们，你们好好准备，我这就和刘师长、庞师长说去。” 　　徐嵘去和刘雨卿和庞德崖一说，刘庞两人交换下意见，拍胸脯保证，如果这一次真能将谷寿夫逮回来的话，那就对徐峥等人既往不咎。 　　福鼎战役能打成如今局势，宁波保安旅所起的作用也很关键。正因为他们临阵起义，才避免了被挟持苍南百姓的大量伤亡，单单这一点，其实就足以洗刷掉“宁波五恶”之前所犯下的罪行了。刘、庞都不是迂腐的人，“宁波五恶”都是土生土长的宁波人，有他们参加缉拿谷寿夫的行动，成功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潜入日军腹地缉拿谷寿夫，是要冒极大风险的，“五恶”愿意以此表明心迹，他们如果还执着于一些死条例的话，那可就太不知变通了。 第1530章 乔装进城 　　五恶出动了四恶。除了重伤的徐峥以外，徐嵘、周小色、齐青城、封观海全部加入了代号“枭首”的特别行动小组。除了他们，学十师出动了六人，福建警卫二师出动了三人。队长是一个名叫谢太罗的少校，因为右手断了食指被狼牙删下来的一个川兵。十三个人皆做日本人，谢太罗和徐嵘扮作一个少佐和一个大尉，其他人清一色的士兵。每个人挂在外面的武器皆是日式的，而贴身藏着的，则是他们最擅长的驳壳枪或者卫青式冲锋枪的零部件。谢太罗个子不高，眼神平和，说话川味浓重，这让四恶里面嚣张跋扈惯了的封观海刚开始对他有些轻视。而双方一个简单的握手，封观海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不能让谢太罗神情有所改变以后，这才有所收敛。 　　行动小组乘坐一艘汽艇从海上前往敌占区。路上，封观海轻声对徐峥说道：“马勒戈壁，这个谢太罗有一套，力气太大了。” 　　封观海借握手掂量谢太罗的分量，其他人都看出来了。封观海最自诩的便是力气，没想到在和谢太罗较量的时候却占不到丝毫的上风。 　　徐峥斜睨他一眼答道：“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进狼牙啊？狼牙知道吗？那可是我们学兵军最精锐的部队。如果是巷战或者野战的话，一个人可以轻松的干掉一个小队的鬼子。” 　　“老二，知道你是学兵军的人，你就吹吧！不够，狼牙这名倒是不错。” 　　“我吹？哼，等着看吧，谢队长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老二，那凭我的本事，能加入狼牙吗？” 　　“算了吧，纪律这一关你就过不了。” 　　“鸟，这和纪律有什么关系，当兵不就是杀鬼子吗？” 　　“狼牙要执行的可都是特别艰巨的任务，好了，别说话了，你这多嘴的毛病改不了，别说加入狼牙，在学兵军都呆不长！” 　　…… 　　快艇在海上一共呆了三个多小时，而航行不过一个半小时左右，中间只停靠了两次。让封观海等三恶目瞪口呆的是，谢太罗不过拿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呼喊了两声“大海啊大山”什么的，然后居然就说：“目标确定了，温州。”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且飘起了绵绵细雨。谢太罗操艇泊进了一个礁石环绕的天然小港湾，众人披着雨衣梯次上岸。到了岸上以后，谢太罗让徐嵘和一个名叫王正晓的出去探路，然后将其他人召集到一起开准备会议：“日军滞留温州，省了我们奔波之苦。齐青城，你们对温州熟吗？” 　　齐青城轻声道：“老五来过几次，他熟。” 　　谢太罗喊“老五”，封观海答道：“谢头，温州城里我倒是很熟，可是温州很大，我们得先找到谷寿夫的栖身之地才行，不然满城搜索的话——” 　　“不需要搜索，我们就在这里等，最多半个小时，就会有谷寿夫的具体位置。” 　　封观海醒悟过来：“你们温州有人？” 　　谢太罗没理他，道：“没想到会在温州动手，之前的许多准备就没必要了。我强调一遍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齐青城，你和王诚校、张俊、封观海留守。张俊，始终保持通信畅通。” 　　“为什么我们留守？”封观海叫道：“不行，我要亲自去抓谷寿夫！” 　　齐青城：“老五，闭嘴！你忘记出发前老大的交代了？” 　　“可，可这不是欺负人吗？我们四个人里面，无论是功夫还是枪法，都是我最强吧？为什么老四和老二可以参加行动，我要留守？” 　　谢太罗：“封观海，你会日语吗？” 　　“不会，可是，这和会日语有什么关系，老子是来抓人的，又不是——” 　　齐青城：“老五，你话太多了。谢队长他们要扮作日本人潜进去，你不会日语，话又这么多，要是暴露目标怎么办？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只要能够抓住谷寿夫，具体执行什么任务又有什么不同呢？” 　　齐青城这话，像一个军人说的，谢太罗不禁对这个前海匪头子刮目相看，道：“齐青城，你是个当指挥官的料子，我们这一次要是能够回去，我可以让刘师长保荐你去上军校。这场雨下得正好，有雨衣做掩护，可以将整枪带进去。好了，闲话少说，组装武器吧！” 　　众学兵开始组装卫青式冲锋枪，“咔咔”的声音响起，很快，所有学兵便将枪支组装好了。 　　摸黑组装枪支是需要一定的功夫的，封观海本来还不满被留守呢，耳中听得“咔咔”一阵乱响，不到十秒钟，九个学兵就都装好了武器，他啧啧道：“有两下子啊！” 　　不远处，忽然响起了鸟叫声，谢太罗听到，也学了两声。几分钟以后，王正晓跑了回来，凑到谢太罗面前道：“打听清楚了，上面是三十六村，距离瓯海还有五公里左右。” 　　谢太罗伸手看时间，道：“现在是七点四十三分，我们现在过去瓯海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十点钟左右动手——张俊，如果我们十一点还没消息传递回来，你们立刻撤退。明白！” 　　“是！” 　　“出发！”谢太罗带着众人往瓯海方向走去，走出几米远，他转头说道：“封观海，我不管以前你是做什么的，但是现在，你首先是一名学兵。希望你能珍惜这份荣誉！”说完，他跟上部队，很快，脚步声就被细密的雨声淹没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封观海说道：“学兵军了不起吗？还荣誉！马勒戈壁，老子可不会死乞白赖的非要加入学兵军。” 　　齐青城对于他的脾性是比较了解的，闻言打趣道：“老五，此话当真？” 　　张俊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心中却想道：“如果不是怕完不成任务，单凭这话，老子就给他一记大耳刮子。” 　　封观海就是死鸭子嘴硬。他对学兵军的了解并不深，但是经过这两日的接触，心中对这支队伍其实已经产生了好奇和好感。他朝张俊和王诚校蹲着的地方看了一眼，有点担心他们会因为刚才那句话背后作祟让自己入不了学兵军，想了想道：“如果谢头他们真能将谷寿夫抓回来，我刚才那话就是放屁，否则的话，哼！” 　　齐青城笑了，对张俊道：“张长官，看来我们今晚要遭罪了，某人张口就是屁谁受得了？” 　　张俊和王诚校闻言皆忍俊不禁的笑了。封观海却得瑟起来，道：“谢头他们抓住谷寿夫我才承认自己刚才是放屁！抓不回来，我当你们的话都是放屁——”说着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声点，你作死啊！”齐青城骂道。 　　“啊！差点忘了不能暴露目标，我不说话了！” 　　张俊微笑，心中骂道：“粗坯！” 　　下一刻，四人皆不出声了，开始静静的警戒起来。 第1531章 最后的疯狂 　　同样是新年，给人的感觉，浙江地区和闽粤一带却是两方天地。闽粤一带鞭炮声不绝于耳，浙江地区除了除夕夜和初一早上，其它时间几乎再也不闻鞭炮声。学兵军政府虽然因为连番大战陷入了几欲破产的境地，但是闽粤琼人民却没有受到多少影响，这体现在民生上，最直观的是，新年的鞭炮声越来越炽烈了。 　　日本人在南院和山头仔村制造惨案的消息已经从广州传扬开去，学兵军政府有两位一体的通讯传媒手段，闽粤周边的赣西南、浙西南等地，皆能收听到相关的广播和视讯。《1940.2.8》在浙西南一带游击根据地传扬开来，激起了当地军民的极度愤慨。闽浙山区民风彪悍，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山民们三五结伴以最原始的方式猎杀日军，虽然没能杀伤多少鬼子，却让日军士气大跌，真正成了丧家之犬。松井石根等人逃回温州的途中，沿途不知道遭到了多少次小规模的偷袭，乃至于最后鬼子们草木皆兵，连解手都要几十个人同行才敢。 　　华南方面军南线部队出发时光是日军就有六万余人，声势极其壮大，最终却只有不到三千人逃回温州，这不是惨败，而是完败。正如大久一郎所说，战局发展到这一步，这仗已经没法打下去了。声势浩大的围剿战刚刚发动就被学兵军挫败，日军在华南地区的兵力优势一下子得到了极大的削弱。松井石根、大久一郎两人坐在原温州市府市长办公室内，商量着发给大本营的电报该如何行文，大久的笔提起来又落下去，如此反复好几次，终于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对松井说道：“阁下，就让手下如实汇报吧。也该让东京的大佬们清醒一下了。” 　　松井眉头紧锁着，右手指关节轻轻叩击着桌面，忽然，他抬头对大久说道：“你说学兵军会不会趁势发动反攻？” 　　“有这个可能，但如果我是欧阳云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做。只要第5军持续呆在衢州以及景德镇一带，学兵军便不敢拓展浙东南战线。阁下，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错误。我们的进攻方向完全搞错了，正确的方向，应该是先攻下湖南，然后再进攻广西。那样，我们就能从陆地上完全困住学兵军。或者，也可以配合海军直接对珠江流域展开——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我看，还是请求大本营征调朝鲜国防军吧。阁下，对付学兵军，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华制华。大本营现在已经开始重视这一策略了，只是要想形成气候还需要一段时间，在此之前，我觉得可以征调一定规模的朝鲜国防军加入一线作战部队……” 　　松井石根和大久一郎正在侃侃而谈大做事后诸葛亮的时候，距离他们大约一百多米的一座二层小楼里，谷寿夫和他手下的十几个中高级军官正在喝着酒唱着歌——逃回温州以后，松井石根撕下脸皮开始追究责任，谷寿夫为首的第6师团军官团被监禁起来限制行动。谷寿夫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彻底玩完了，破罐子破摔，当夜就将手下们聚拢到一起，要了几个艺妓，开始纵酒行乐起来。 　　楼上笙歌艳舞，众鬼子的破锣嗓子夹杂其中，透着一股奢靡颓废的气息。楼下负责监护他们的六个宪兵站在细雨中，心头难免不平衡。日军底层士兵虽然被军国主义思想洗脑严重，却也不是一群只知道惟命是从的糊涂蛋。他们皆知道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皆拜谷寿夫为首的第6师团所赐。他们暗地里没少诋毁第6师团的这帮混蛋，现在见这帮家伙还有心情醉生梦死，一个个心情激愤，其中一个军曹便对自己的上司说道：“雨村大尉，您看看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真是太不像话了。我们究竟谁才是罪犯啊？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我们进去吧？” 　　华南方面军南线部队底层官兵当中，正兴起一股潜流，一些在士兵们很有影响力的尉级军官在其中奔走，有逼迫第6师团军官自戕谢罪的倾向。雨村大尉并不赞成他们这么做，他担心手下士兵有人受了蛊惑会做出激愤之举，摇摇头道：“就站在外面吧，再坚持半小时就换岗了。” 　　温州是华南方面军在浙南的一个重要据点，城内共有一千日军和两千伪军。学兵军的兵锋已经过了鳌江，鉴于此，日军在温州西南方向布下重兵，反而造成了城内防守力量严重不足。 　　“这鬼天气！”那个军曹跺着脚自语道，说完抬头看了看二楼，心中对谷寿夫等人腹诽不已。 　　“嗒嗒嗒——”一队日军从街道东边走来，六个宪兵先后循声看过去，雨村大尉抬起手腕就着二楼窗户射下的灯光看了看时间，对那个军曹说道：“奇怪，他们怎么从东面过来了？” 　　这队日军自然是谢太罗等人装扮的。在温州狐瞳小组的帮助下，谢太罗一行人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谷寿夫的藏身地点。谢太罗本来以为谷寿夫作为一个中将师团长必然会得到严密的保护，还想着要经历一番苦战呢。但经过观察以后，发现其所藏身的小楼外居然只有六个鬼子兵，他心内笃定，知道谷寿夫这回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 　　徐嵘走在最前面，他装扮成一个少佐，带着谢太罗等人不急不缓的朝小楼走过去。有雨衣掩护，学兵们皆将三八大盖背在肩上，手上却持着学兵军的制式武器。 　　他们出现的时机太巧了——监管谷寿夫的岗哨十点钟换岗，而此时是九点五十。雨村这才会误以为他们是来换岗的。 　　二楼的宴饮正进入高潮，醉眼朦胧的谷寿夫在众手下的热情邀请下正在引颈高歌。谷寿夫为人严厉，放在平时，断然没人敢这么放肆。不过现在么，众人同病相怜，酒又喝多了，也就没了顾忌。谷寿夫嚎的正是恶名昭著的日本陆军军歌《露营之歌》，他嚎得是如此投入，乃至于没嚎几句就流下了热泪。老鬼子这是触景生情心有感伤了——本来是雄心勃勃的要来开创军旅第二春的，结果却打成这样，想着自己的余生可能在幽禁中度过，老鬼子心戚戚然似乎也顺理成章。 　　“马勒戈壁，哪个狗日的唱得这么难听？”周小色走在倒数第二个，听见老鬼子的嚎声他抬头望去，心中暗暗咀咒。借谷寿夫的光，谢太罗他们灭杀雨村等六个宪兵没费吹灰之力。雨村等人被老鬼子的歌声感染，心情也变得抑郁起来，乃至于放松了警惕，都没发觉到，就在徐嵘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他们六人已经被对方一对一二对一的逼住了。 第1532章 活捉谷寿夫 　　“动手！”谢太罗一声轻喝，右手闪电般伸出抓住一个宪兵的脖子使劲一捏，“咯嘣”一声脆响，那个鬼子的脑袋登时软了下来。九个人加上福州狐瞳小组的两个狐瞳，三个人藏身必经的路口警戒和掩护，八个人参与缉拿行动。谢太罗和徐嵘等四个格斗能力比较强的一对一，其他四人二对一。他们以有心算无心，雨村等人没反应过来就下了地狱。因为是监禁，小楼的大门是上了锁的，不过有周小色这个开锁专家在，这门锁形如虚设。周小色也终于在学兵们面前露了一手，他上前去摆弄两下就弄开门锁，然后轻轻的把门推开了。众人将六具尸体扔进去，有两人自动留下来警戒，其他六人在谢太罗的带领下直奔楼梯口，“噔噔噔”的就跑了上去。 　　谷寿夫依旧正声情并茂的嚎着，对脚步声听而不闻。其他人掉头望去，醉眼朦胧中发现上来的是穿皇军制服的人，不少人立刻转回头去，继续看着谷寿夫干嚎。一个大佐站起来，踉跄着迎向他们，问道：“你们的，有什么事？” 　　谢太罗走在最前面，他大马金刀的站在房门口，眼睛一扫就将房间内的人点清楚了。一共十五个鬼子，其中三个穿和服的女人。十二个鬼子军官，一个中将一个少将，三个大佐五个中佐两个少佐。唱歌的正是那个中将，谢太罗多看了两眼，确认其正是这一次的行动目标谷寿夫，心情笃定下来。那个大佐走到面前向他问话，他转目瞪过去，右手忽然伸出掐住其脖子使劲一捏，喝道：“动手！” 　　谢太罗的断喝落在众日本人耳中无疑是平地惊雷，靠近门口的三个鬼子才转过头去，忽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传来，低头看时，却见自己的心脏已经被利刃穿透，三股鲜血狂飙而出。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们笼罩，毫无心理准备的他们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子痉挛着就此失去了行动力。三个艺妓是鬼子群中最清醒的，她们何曾见过如此血琳琳的场面，登时惊呼起来。三人当中，有两人双手抱头缩往墙角，还有一人则躲到了一个少将的身后。那个少将正是大难不死的重炮兵第6旅团的旅团长上田秦野，他站起来怒喝道：“八格！你们是什么人？”说着，他习惯性的伸手摸枪。 　　众鬼子正被监禁中，武器都被收走了，他一摸摸个空，脸色登时变了。 　　何止是他，其他第6师团的军官皆习惯性的伸手掏枪，一个个只摸到一根皮带，心头一凉，冷汗沁出，一个个登时清醒过来。在座的佐级军官中，有不少人都是一线指挥官，具备一定的格斗能力，有人甚至还是柔道和空手道的高手。不过，酒精迟缓了他们的反应速度，他们怪叫着向学兵们扑去，貌似强大，实际上不堪一击。 　　有几个军官还没搞清楚形势，以为是底层士兵发起动乱呢，一个大佐色厉内荏的吼道：“八格，你们想犯上作乱吗？”一个少佐紧跟着骂道：“是松井那个混蛋让你们来的吗？他怎敢如此？” 　　周小色：“死到临头还嘴硬！”迎向一个中佐，左手抓住其挥过来的拳头，右手三棱军刺捅进其心口，左脚顺势一踹，登时将这个中佐给解决了。 　　战斗完全一面倒——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仗打成这样这帮鬼子还有心情饮酒作乐，被酒精淘干力气的他们发起的反抗，不过是困兽犹斗而已。分分钟而已，扑向学兵们的鬼子军官便被纷纷放倒。当几柄滴血的三棱刺逼向谷寿夫的时候，活着的鬼子终于搞清楚了状况，他们将谷寿夫团团围在中间，瞪着死鱼眼色厉内荏的和谢太罗等人对视着。 　　三个艺妓已经昏过去一个，那个一度藏身上田身后的艺妓拽着他的衣服想获得他的保护，结果却被他一脚踹开了。他一脚将那个艺妓朝谢太罗踢过去，吼道：“八格，我和你们拼了！”跟着就冲了上去。受他的激励，剩余的鬼子大叫着纷纷扑向谢太罗等人。 　　谢太罗冷面无言，一脚将那个艺妓踢翻在地，上前一步迎出三棱刺正中上田秦野的拳头。后者哀嚎一声，出左脚奋力踢去，却被谢太罗后发先至踢中小腹，整个人登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两个将军留下，其他人全部宰了！”谢太罗上前一脚将上田踩趴下，喝道。 　　周小色配合一个学兵将一个大佐杀死，问道：“谢头，女人也杀了？” 　　“这倒没有必要，留下她们做个见证吧！徐嵘，你告诉她们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徐嵘领命，用日语对三个艺妓说道：“你们听好了，我们是奉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上将之命来缉拿谷寿夫的，他指使手下在我南院、山头仔村屠杀无辜村民，所犯罪行令人发指，我们将会带他去广州接受公审。” 　　谷寿夫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十分的淡定，而当听见这番话以后，他终于有了激烈反应。老鬼子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这些学兵的对手，所以径直朝墙上撞去，想要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罪恶的生命以逃避被抓到广州去接受审判。 　　谢太罗一直高度关注着谷寿夫，见状冲上来伸脚一跘将其放倒，冷声道：“谷寿夫，你也知道怕吗？”一脚踩上其后背，对其他人说道：“手脚放利索一点，尽快完事走人。” 　　他这话刚说完，楼下忽然响起了枪声。众人早就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所以并没有感到惊讶。徐嵘和一个学兵朝窗口奔来，谢太罗伸手拦住徐嵘，道：“捆起来带走。”自己走到窗口朝下面看去，看见几个鬼子正举枪射击，他敲碎玻璃伸枪朝下面一阵点射，两个鬼子立刻哀嚎着栽倒在雨泥地里。总共六个鬼子，他们才是来换雨村等人的岗的。谢太罗等人居高临下加入战斗，六个鬼子先后被射杀。随即，他们扛着上田秦野还有谷寿夫鱼贯下楼。 　　楼下的两个学兵，有一个左腿中了一枪，周小色自告奋勇的背起他，随即开始按照设定路线朝三十六村撤去。 　　连绵夜雨很好的掩护了谢太罗他们的行动，鬼子们和艺妓先后发出的惨叫皆被雨声淹没，并没有惊动百米开外的鬼子大部队，直到枪声响起。 　　枪声惊动了一百米开外的松井石根和大久一郎，两个人一起走出房间询问哪里打枪，被手下告知是监禁第6师团军官的所在，他们对视一眼，松井石根随即大叫：“不好！快，立刻增援！” 　　手下答：“阁下，桥本大佐已经带人去增援了。” 　　大久一郎：“枪声来自监禁谷寿阁下的小楼，不好！” 　　松井石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他想了想对那个手下说道：“给桥本传令，不惜一切代价歼灭入侵的支那部队，不惜一切代价，你的明白？” 　　“哈依！卑职明白。” 第1533章 震慑 　　南线战败，谷寿夫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不过，哪怕是他罪大当死，这死在自己人手中和被学兵军处死的意义却大相径庭。况且，大本营的裁决还没下来，谷寿夫作为一个中将师团长在已方据点被学兵军带走，这对日军来说，绝对是不能接受的耻辱。松井石根作为华南方面军司令官，自然难辞其咎。与其如此，还不如在乱战中直接将谷寿夫打死，那样的话，虽然肯定有人要为谷寿夫的死背黑锅，但是最少名声会好听许多。 　　松井石根好算计，可他却小瞧了“入侵的支那部队”的能量。狼牙的人，最擅长的便是搞这种破袭行动。谢太罗带着几个自己一手调教出来得学兵滞后狙击桥本率领的追击日军，他们各种手段齐出，桥本他们才追了一条街道便先后触发三处诡雷，又被谢太罗远距离击中一辆军卡的邮箱诱发大爆炸，付出了二十余人的伤亡以后，待他们清理开路面再行追击的时候，目标已经失去了踪迹。 　　第6师团师团长谷寿夫和其手下一名少将被学兵军从温州城内抓走，饶是松井石根和大久一郎采取了重重措施封锁传播渠道，这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中日两国各个层面。中国方面，自重庆中央政府至到各个中小城市，官方发报嘉奖祝贺，民间欢欣鼓舞视之为抗日战场上的又一大重要胜利，让1940年新年变得更加热闹起来；日本方面，日本政府的态度则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的转变，先是遮遮掩掩再到大肆宣传谷寿夫的爱国情操，愣是将一个该千刀万剐的战争罪犯打造成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民族英雄。 　　日军集重兵围攻闽粤之初，中国国内从高层到民间，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以为学兵军这一次铁定将在劫难逃。这其中，既有为学兵军忧心而摇旗呐喊者，也有开始各种布置想要在学兵军溃败后乘虚而入的。然而，随着学兵军在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这两天在上鹰、福鼎一带连打三个大胜仗，然后日军开始收缩兵力，那些心怀叵测者目瞪口呆之余，开始打起了其它的主意。 　　南院和山头仔村惨案经过学兵军的宣传，旦夕间就传得全中国皆知。而就在全国各大势力以及有志之士纷纷在报纸、广播里对日军之暴行大加抨击的时候，次日便传出造成这两起惨案的罪过祸首谷寿夫落网的消息。凭心而论，因为松井石根的“配合”，谢太罗他们抓捕谷寿夫的行动并没有经历太大的波折。不过在其他人眼中，这件事情却殊不简单。 　　比如在南宁的一幢三层小楼的地下室里，此时正有三个人被这则消息震惊着。“不可思议，狼牙的实力居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一个西装革履，梳着大奔头的中年人道。“会不会是假的，欧阳云这么做，不过是向世人恃功邀宠而已。”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道。另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道：“无需怀疑此事的真伪，黄得功他们已经确认了。”大奔头眉头皱了起来，道：“看来我们得加强对老头子的安保工作了，温州可是敌占区。如果狼牙渗入重庆执行类似的行动？那太可怕了。” 　　不止是南宁，全世界多个地方，很多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其中，衢州、沈阳、上海、南京还有东京，很多日军高层在确认此事真伪以后，皆产生了浓重的危机感。谷寿夫温州被捕，看似一件小事，却反映了学兵军的行动能力。再联想到学兵军前段时间在占领区展开的大规模的锄奸行动，和更早一些在上海制造的事端，他们不禁都产生了如芒在背的感觉，然后几乎一夜之间，日军所有重要机关部门都增加了警备力量。 　　要说谷寿夫温州据点中被学兵军强行抓走对哪股势力冲击最大，自然非南京汪伪政权莫属。在新年到来之前，汪精卫的警卫旅终于成形了。因此，汪奸本正暗暗松下一口气，谁知道新年刚过就听说了这件事。汪奸还有一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警卫旅和皇军精锐根本没法比，而狼牙能够在皇军重兵驻扎的温州城内如入无人之境将谷寿夫带走，要在南京城内带走自己自然更不在话下。于是，自11号以后，熟悉汪奸的人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汪奸每逢出门必然前呼后拥，而一旦到了晚上，便再也别想找到他的人了。 　　欧阳云列出名单抓捕造成南院和山头仔村惨案的元凶本是就事论事，却无意间产生了这么大的震慑效果，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谷寿夫和上田秦野被谢太罗他们带到福鼎以后，连夜就被押送回广州。初四晚上，押送他们的车队驶进了广州城，两人随即被和钱江一郎还有本岛康松等人关到一起，至此，欧阳云列出的名单上，除了下野一霍死于战场以外，其他人悉数被缉捕归案。 　　谷寿夫被收监以后，老鬼子提了个要求，要求见见欧阳云。 　　负责看押他们的狼牙逐级向上汇报，最后，郭奎亲自去见欧阳云，告知了谷寿夫这个要求。他说道：“老鬼子在我们学兵军手上连续吃了两次败仗，这一次直接连裤头都输掉了，他一定十分好奇您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看您就给个面子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吧。” 　　欧阳云对此嗤之以鼻，道：“我哪有这闲工夫。你告诉他，明天就会见到我了。对了，让甘粨重太郎和高桥良子去见见他吧。还有那个里德安和乔治。” 　　“我猜你也不会见他。这老鬼子就是一个刽子手，哪一点像个军人。” 　　“第4师团的代表到了吗？” 　　“到了，要让他们去见见谷寿夫吗？” 　　“不用，他们的身份必须保密。” 　　第4师团留在海南，本是因为自身不争气被联合舰队给抛弃掉了。而现在，第4师团却成了日军序列中的一支奇葩。那么多日军精锐师团在和学兵军的对战中一败涂地，第4师团却坚强的在琼西南扎下根来。该师团和学五军几乎每星期都会有大战爆发，而让东京大本营感到欣慰的是，虽然第4师团再也没有取得一城一镇的进展，可是他们却将琼西南建设成了一座难以攻破的堡垒。于是乎，东京大本营一次又一次的推延了放弃琼西南的计划，而第4师团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渐渐的成了一支明星师团，开始享有了真正的精锐师团的待遇。 第1534章 对谁忠诚 　　日军高层里面，也不是没人对第4师团能够在琼西南立足感到怀疑，不过，因为忙于发动对学兵军的围剿战，他们分不出精力打理此事，便任由第4师团在琼西南“顽强”的生存了下去，渐渐的形成了下面波诡云谲的局面。一方面，泽田茂和黑天诚一郎为首的第4师团军官团摇身一变成为贩卖人口的奴隶贩子，源源不断的为学兵军海军海口基地提供着各种各样的日本技工；另一方面，他们大肆从事走私生意——学兵军的各种先进产品经他们之手流入日本，成了学兵军出口创汇的另一条重要渠道。 　　第4师团奇迹般的在琼西南立足存身，对其中猫腻了解最深的当属小泉敏一郎和山本五十六。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他们并没有插手此事的打算，于是，第4师团得以继续在琼西南存在下去，而且开始自成体系，变成了日军占领军体系中的一支奇葩。 　　小泉和山本明知道第4师团有问题却不闻不问，甚至还派出精干手下参与走私学兵军的物资，出于现实的需要。放眼全世界，目前能够生产制造半导体晶片的唯美国和学兵军的几家企业。美国的技术就来自学兵军，学兵军以此获得了美国政府和军方的支持，不仅得以继续在美国建造航母和相关辅助战舰，而且还能派出人员接受相关培训。双方当初在签订协议的时候，顾恋云秉承欧阳云的意志，明确提出美国企业生产出来得半导体不得向学兵军的敌对国出售。本来，这并不足以限制日本人通过走私的方式从美国获得半导体元件。可是因为在去年的对抗中，日本在美国地下世界的势力几乎被顾恋云连根拔起，日本人失去了从美国走私的能力，便只能依赖于黑田诚一郎这一条走私渠道了。 　　泽田茂并不是傻瓜，他明白其中的利益关系，所以对自己和第4师团的定位有着清晰的认识。他一边大发战争之财，一边组织兵力在琼西南一带大搞土木建设，渐渐的将琼西南经营得堡垒成群、固若金汤。 　　第4师团刚刚开始建设碉堡、构建地下防御体系的时候，单人雄还很担心，生怕控制不好会引火自焚。情况反应到欧阳云那里，他却笑着回应单人雄：“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是别支日军，我们还真得多两个心眼，但是第4师团嘛。嘿嘿，让他们尽情的挖吧——耗子永远是耗子，哪怕他洞挖得再深也不可能是猫的对手。这是好事，别管他们。” 　　学兵军放手不管，第4师团打洞的能力得到尽情的发挥。这情况被汇报到山本五十六那里，老鬼子安心不小，渐渐还有了其它想法，于是在他的默许下，黑田诚一郎主持的走私活动越发的猖獗，渐渐的变成了二战历史上的一道奇观。 　　日本人想通过走私获得学兵军的半导体元件，付出的代价是高昂的。学兵军容许走私的只有电子成品，于是，日本人要想获得半导体元件，就只能先购买那些电子手表、半导体收音机、电视机，然后再将之拆散获取所需的元器件。而在小泉敏一郎建成半导体晶片生产线之前，这种走私活动将必然长时间的持续下去。 　　第4师团高层，诸如泽田茂、黑田诚一郎对学兵军还有畏惧之心，在和学兵军接触的时候还分得清轻重缓急，下面的那些士兵却要单纯得多。双方白天打得不可开交，晚上却会成群结队的私下拜访，渐渐的，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在第4师团底层官兵心中蔓延，乃至于不少鬼子在听“友军”转述被“俘虏”的战友在对面如何享福发财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产生主动当“俘虏”的想法。当然了，学兵军对于“俘虏”的要求很高，没有一技之长是不成的，这往往会引起一众鬼子的蹉叹：上学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用功呢？ 　　河蟹成了第4师团的鬼子和学五军的学兵们交往过程中的主流旋律，但也不是没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学兵军有自己的底线，而触犯这条底线的鬼子可就惨了。被打一顿那是轻的，有些人会被“当地人”征作劳工，更有一些人色胆包天犯下淫戒，那就等着被阉割吧。 　　学五军中能被挑选出来和鬼子们发生接触的，皆是思想素质比较硬的老行伍。但即使如此，却也会出现一些违犯军纪的现象。第4师团是有慰安妇的，考虑到学兵军的感受，这些慰安妇全部来自日本国内或者朝鲜。鬼子们和一些学兵混得熟了，便有人向学兵们推销自己的这一福利。刚开始，这些鬼子倒是单纯的为“友军”作想，想为他们的军旅生涯增添一点色彩，好打发无聊时光。而学兵们一开始倒也能义正词严的拒绝，只是，架不住鬼子们屡次三番的邀请，于是，有人便忍不住了。而有了一个便有了第二个，随即，这被一些别用有心的军官注意到了，于是，他们便打起了这些学兵的主意。这些军官一开始的打算并不涉及军事，就是为了能够从这些学兵手中获得一些学兵军限制出售的奢侈品（比如大刀牌香烟）或者军制品（比如高帮帆布军鞋）。但此事被学五军高层知道以后，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单人雄很快采取了行动，而让他触目惊心事后并大冒冷汗的是，最后清查出来涉案学兵居然多达一百余人，其中竟然还有一个校官。对待此事，单人雄自然要严肃处理。而吸收这起事件的教训以后，他便不敢放任手下和鬼子们肆意接触了。恰逢南院和山头仔村惨案发生，总司令要公审罪魁祸首谷寿夫等人以儆效尤给人民一个交代，他灵机一动，便有了组织第4师团官兵参观以进行威慑的想法。 　　第4师团和学五军之间打交道，自始至终都处于被动位置。按照第4师团官兵私下里的说法，他们师团除了泽田茂这个现役师团长，上面还有一个太上师团长。这个太上师团长就是单人雄。太上师团长说话比现役师团长还要管用，单人雄的意思才传达开去，泽田茂还没决定是否接受呢，下面的官兵已经开始兴高采烈的谈论此事了。让泽田茂气得几乎要吐血的是，其中一些一听到枪声就两腿发软的家伙居然写下血书毛遂自荐，嚷嚷着非要参加这次盛会以体现自己对天皇陛下的精忠之心。好嘛，泽田茂开始还担心没人愿往呢，结果主动报名者居然多达五百余人，乃至于最后他不得不采取抽签的办法决定谁能前往，这也算是一个奇迹了。经历此事以后，他也算搞明白了。什么向天皇陛下展现自己的精忠之心，他们这是在向学兵军展示诚服之心哪！ 第1535章 愤怒的力量 　　愤怒是不是一种力量？是。愤怒能不能杀死人？难说。 　　谷寿夫能够一脸平静的看着部下做出种种杀人掳掠之强盗事，其心理素质够硬了吧？在这种人眼里，人命就如草芥，那么，他是肯定无惧草芥的愤怒了？不然。酒醒过后，面对看押自己的学兵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老鬼子心慌了。狼牙作为最优秀的学兵，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不少鬼子肮脏的血液。每一个狼牙往那里一站，便会有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杀气。他们只是静静的站在谷寿夫身边，却给老鬼子冰山般的压迫感。老鬼子知道自己将接受审讯，而且是公审，他一度强迫自己要冷静，要表现得像一个帝国的将军那样，要像在面对甘粨重太郎等人时那样表现得大义凛然。决心是有，可是真正做到却难——草菅他人性命的时候，老鬼子面不改色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当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对于死亡的未知却让他额心脏颤栗了。 　　老鬼子以及钱江一郎等人是站在一辆敞篷卡车上被押送进公审广场的。押送队伍一从拘押所出来，就被人群围住了。老鬼子受到了“优待”，独自乘坐一辆军卡，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谷寿夫：南院、山头仔村惨案策划者侵华日军第6师团师团长”。老鬼子被戴上这块牌子的时候，一度还叫嚣这是对他的一种侮辱，非一个军人应该得到的待遇。不过，被身边一个狼牙用看待死人的眼神斜睨一眼以后，一股寒气从他心里升起，其它的话登时就被冻结在喉咙口，再也出不来了。 　　公审，肯定会有不少人来观看，对此谷寿夫有心理准备。他甚至想好了，要从容而淡然的面对四周愤怒的目光，将之视为对自己军人生涯的一种褒奖——敌人之所以嫉恨自己，不正意味着自己的强大和成功吗？因为这个想法，当被告知他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的时候，他还花了足足三个小时起草了一份自辩书，欲在公审大会上一鸣惊人，充分表现出一个帝国将军该有的学识和气度。然而，当真正置身于万千愤怒目光的焦点之下，老鬼子的头颅昂立没有两秒钟便低下了。 　　愤怒也是一种力量，几万双愤怒目光的注视，让老鬼子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打湿了。他有想到会遭遇围观，但是却没想到人数会如此之多。一万还是十万？可能还要多一些。也不知道是谁喊出：“是谷寿夫！”寂静的街道登时变得喧嚣起来。“杀死他”、“为南院人民报仇”……种种呼喊伴随着愤怒的目光朝谷寿夫涌来，让他觉得自己忽然成了一队干柴，而身周的空气忽然变得炽热起来，自己好像随时都会被点燃一样。 　　谷寿夫昨晚究竟为什么要见欧阳云？郭奎的理解是老鬼子的好奇心和不服气的心态作祟，而真正的答案只有老鬼子自己才知道。老鬼子被从福鼎押送广州，沿途所见皆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途中经过学兵军几个军事据点，更为其森严景象所震慑，心中便产生了一丝后怕。他之所以要见欧阳云，其实是想向欧阳云说明南院惨案的发生乃是战争行为——既然是战争行为，那么出现平民伤亡则是难免的。老鬼子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居然还想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可惜的是欧阳云根本就不屑于见他。谷寿夫或许自以为自己作为一个中将有值得欧阳云单独会见的价值，可是在欧阳云眼中，他和钱江一郎等人却并无不同——他就是一个战争罪犯而已。 　　公审谷寿夫等人，壮学兵军军威凝聚人心是一个方面，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欧阳云希望通过杀一儆百给日军警告，让他们以后收敛一些，不敢再肆意残杀中国军民。 　　公审这一天，究竟吸引了多少人观看，事后并没有翔实的统计数字。而就负责电视和广播直播的李子文目测，不会少于一百万。 　　公审地点就在广州市政府外的广场上、学兵军烈士纪念碑下面。公审大会由吉星文主持，在临时搭就的一座十三米左右高的高台上，吉星文首先公开了南院和山头仔村惨案案发时间、发生详情以及遇难军民人数，随即公布了策划和制造这一惨案的元凶——“同胞们，你们知道的，我们学兵军的宗旨是，血债血偿，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敢于杀戮我们中国公民的势力和个人。日军第6师团师团长谷寿夫既然敢违反国际惯例悍然让其麾下所谓的‘破闽挺身队’和‘本岛大队’对我南院和山头仔村平民进行屠戳，那就必然要承受我学兵军全体军民的雷霆之怒——南院和山头仔村惨案的发生，乃是人类文明史上的一大倒退，震惊了世界各国。我学兵军作为一支爱好世界和平并致力于营造新的世界秩序的武装力量，绝不容许丧心病狂的日本军国主义者肆意残踏人权，也绝不会允许制造这两起惨案的罪犯逍遥法外——我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上将惊悉惨案以后，忧愤交加夜不能寐，连夜制定行动方案，指示学兵军各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将谷寿夫为首的刽子手缉拿归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过我学兵军全体官兵的努力，总司令所开出的主要罪犯名单中，除了第6师团参谋长下野一霍被当场击毙外，其他人悉数被生擒活捉——同胞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公审大会，不仅是为了告慰南院、山头仔村惨案中遇难的军民，同时，也是正式向日军，向那些助纣为逆的伪军发出一个警告。但凡还有敢杀戮我平民者，谷寿夫、钱江一郎等人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榜样！下面，我宣布公审大会开始。士兵们，将谷寿夫等罪犯给带上来！” 　　这一次的公审大会，值学兵军在上鹰和福鼎一带取得连番大捷，军事上取得了压倒性优势，学兵军高层有意借此振奋民心士气积攒人气，所以规模搞得很大而且很正式。律师席、证人席，一应俱全。 　　而与会人员的限定，除了自发参加的老百姓和学兵军高层外，诸如里德安、乔治等西方诸国驻广州的总领事皆获邀请来到现场。除此以外，一些国际组织的代表还有一些企业代表也获得了邀请。 　　而因为有他们的加入，这一场公审大会的等级直线上升，俨然有了国际公审的味道，这进一步的打压了谷寿夫等鬼子的气场，同时也将学兵军的地位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第1536章 公审大会 　　谷寿夫是被两个狼牙架着押入被告席的。老鬼子在军卡上的时候面对千万中国百姓愤怒的目光，犹自能强站着不倒呢，但是当发现主席台上居然有黄头发蓝眼睛的西洋人以后，老鬼子意识到什么，两腿一软便再也站不住了。 　　所有人犯被押上被告席以后，吉星文请出担任主审法官的广州检察院检察长肖云山宣读起诉书。起诉书以一个南院惨案中受了重伤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的妇女的口吻写的，肖云山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份起诉书。他没读几句额头上便青筋勃发、目光狰狞，而读到一半，他脸颊上有两道泪痕挂下，声音一下子变得哽咽起来。 　　公审大会是进行现场直播的。肖云山的声音通过安装在广州城各处的大喇叭传播四方，又通过广播电视对闽粤琼所有能接受到电讯信号的地区直播，这一刻，不下几百万闽粤琼军民现场收听收看了公审大会。人们的情绪随着肖云山的语调起伏，及至心碎处，广州城内不下百万人啜泣出声，然后，惊天动地的“杀了谷寿夫”、“宰了钱江一郎”等愤怒的呼喝声响起，谷寿夫等鬼子一个个颤颤惊惊的面无人色，心中彻底的寒了。 　　“……我诅咒谷寿夫、钱江一郎和本岛康松这些屠夫不得好死，请求法庭将他们千刀万剐，不如此不足以消我心头之恨，不如此不足以告慰我才十个月的孩子。”肖云山念完这最后一句，忽然抬头怒视谷寿夫，嘶哑着嗓子断喝道：“谷寿夫，你知罪吗？” 　　这一声断喝来得突然，而紧接着，审判台下面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吼声：“杀了谷寿夫这些屠夫！将他们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杀！杀！杀！”……谷寿夫本来就已经被两个狼牙搀扶着才能站稳，此时一惊差点就瘫软下去。 　　肖云山在开始宣读起诉书的时候，里德安、乔治等外国代表以及谷寿夫等罪犯面前都被呈上了一份以他们国家文字书写的起诉书。里德安等人皆听得懂中文，他们受到影响，一个个本来还正襟危坐着，渐渐的表情却随着肖云山的情绪变化着，而他们看向谷寿夫等人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极不友好起来。 　　人群激愤，喊杀声四起，一些站在审判台下的人们，更开始朝被告席投掷各种物件。吉星文见势态有些失控，赶紧站出来制止众人，摆手道：“肃静！大家要相信学兵军，相信政府，详细法庭，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好不容易将众人激愤的情绪平复下去，他示意肖云山继续。肖云山先声明接下里进行罪犯自辩程序，然后走到谷寿夫面前，沉声说道：“罪犯谷寿夫，从你开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有翻译将肖云山的话翻译出来。谷寿夫大口的喘着气，那样子如同一条濒死的鱼。他双手抓住被告席前的木制栏杆，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然后推一下眼镜，以微弱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是冤枉的，我有话要说。”说着开始翻找起口袋来。 　　肖云山听得懂日语，不过为了照顾下面的民众，他还是让翻译将他的话翻译了出来。老鬼子的话，自然又引起了新一轮的骚动。肖云山朝四下压压手，等喧嚣声小下去，嘴角撇起冷冷的看了谷寿夫一眼，转身对审判席说道：“报告审判长，罪犯谷寿夫要求自辩。” 　　审判长正是欧阳云。他居高临下冷冷的瞪了谷寿夫一会，见他始终不敢和自己对视，冷声道：“准许罪犯谷寿夫自辩。” 　　翻译将欧阳云的话翻译成日文，谷寿夫听了，终于大起胆子朝欧阳云望了一眼。看见他面前的牌子上写着“审判长：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上将”，他身子一颤，差点趴在栏杆上。谷寿夫有听说过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是如何年轻，但见到欧阳云本人，依旧被他本人吓了一跳——这人实在是太年轻了，而如果学兵军一直牢牢掌握在此人手中的话，那么它究竟会成长为怎样一个庞然大物呢？这样一想，他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败感和危机感。 　　老鬼子忽然走神，肖云山皱眉断喝：“罪犯谷寿夫，你想放弃自辩吗？” 　　谷寿夫并非听不懂中文，于是，不等翻译翻译过来，他身子一颤，赶紧将自辩书打开了。颤抖着双手打开自辩书，却发现自辩书已经被自己的冷汗浸湿了，他心头一惊，面上的表情变得越发难受起来。 　　翻译很尽职，依旧将肖云山那句话个翻译了过来。翻译不紧不慢的日语声中，老鬼子咬牙强自镇定心神，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说道：“尊敬的审判长阁下，诸君。对于贵方的指控，我坚决否认。诸君，你们都知道，战，战争只要一开始，双方就都会死人。对此，我只能表示遗憾。至于说我策划发动了南院和山头仔村惨案，则是没有的事情。我给钱江少佐和本岛少佐下达的命令，只是进入福建内地发动袭扰战。贵军治下全民皆兵，有伤亡的话，也是难免。” 　　以审判长的身份出席这次公审大会，身边又坐着这么多的西方名流，欧阳云本来想收敛性情做一个绅士的。但是听见这话，却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他猛的一拍桌子，脱口骂道：“放屁！”然后就收不住口了。 　　“强盗逻辑！战争会死人没错，但是平民何辜？你们发动侵华战争，如果仅仅是屈服国家意志不得不为之的话，作为军人倒也情有可原。那样的话，老子今天也不会在这里公审你们，而会等攻下东京以后，去审问策划这场罪恶战争的裕仁和政府相关人员。格老子的，贵军的条例里面，也有严禁滋扰地方、屠戳平民这一项吧？可是，你们在中国都做了些什么？妈拉个巴子的，兄弟们，将那些被残害的南院和山头仔村的乡亲们的遗体送上来，还有那些照片，让所有的人都看看，看看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在南院和山头仔村都做了什么！” 第1537章 凌迟 　　作为审判长，欧阳云跳出来数落谷寿夫似乎并不符合规矩，而且显得有些盛气凌人。不过，当那些遇难乡民的遗体还有照片被送上审判台以后，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广州属于南亚热带季风气候，即使还在正月，日常气温已经很高了。所以，虽然对那些遇害乡民的遗体做了防腐处理，却依旧没能阻止其发生腐败。为了公审的效果，常根选取了十具具有代表性的遗体用冰棺装着送到了广州。而因为有美国《纽约时报》的记者布劳恩拍摄的照片为证，所以这十个遇害者的身份并无任何问题。十具遗体，其中五具是孩童婴儿的，三具是老人的，另外少女和少妇的各一具。遗体已经发臭了，不过基本上还保持了遇难时的形象。十具遗体，有七具尸首是分开的，明显被斩了首；其中起诉人田彩娥那个仅仅十个月大的婴孩肚子被捅破了，肠子都流了出来；而少女和少妇的遗体，下身溃烂，明显是被奸淫过的……里德安、乔治包括那些国际机构和企业的代表被邀请上去观看，不少人只看了一眼登时捂着嘴巴跑到一边呕吐去了。而一些女士惊叫一声以后，昏倒在男伴的怀抱中，清醒过来以后立刻剧烈的呕吐起来，然后看向谷寿夫等人的眼神，如见恶魔。这种场面，欧阳云自然不会放过高桥良子等反战联盟的日本人。至于那些第4师团的代表，也有人被邀请上审判台近距离观看。而他们的反应别无二致，皆是面色发青然后捂嘴狂呕，显然，他们也承受不了这种刺激。 　　欧阳云的脸色是铁青的，狼牙们却是另外一种表现，他们的手捏紧又松开，指关节咯嘣咯嘣直响，直让谷寿夫等鬼子听得胆战心惊，嘴唇发紫。 　　肖云山、高桥良子的反应比较剧烈，肖云山当场跪在台上泪水长流；高桥良子吐了几口以后，也跪下来无声痛哭。他们的行为感染了一批人，不少人皆啜泣出声，使得场面一时十分悲惨。 　　请里德安等人观看以后，欧阳云一挥手，狼牙将谷寿夫等人押到了那十具遗体面前，其中，谷寿夫正对的便是那个十个月大的婴孩。孩子的眼睛还睁着，才十个月大的婴孩，便知道死不瞑目了。他的眼眸中，惊恐的神情还在，落在谷寿夫眼中，却是黑白无常的一双招魂幡。他只觉得一股力量铺天盖地一般向自己席卷过来，心神一失居然晕了过去。 　　谷寿夫之后是钱江一郎。钱江一郎被送到广州来的时候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此刻死鱼一样的跪在那里，已经失去了意识。 　　钱江一郎后面是向井敏明和野田毅。审判这两个鬼子的时候，罪证可就多了去了。当肖云山捧出一堆日本报纸向法庭出示证据的时候，众人才知道了总司令如此重视这两个名不经传的鬼子的原因。原来这两个混蛋双手居然浸满了中国百姓的鲜血，难怪了。 　　向井敏明和野田毅是被活捉的鬼子里面受创较轻的，这两个鬼子在屠戳中国百姓的时候，曾经那般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而当被法庭宣判将被处以凌迟极刑的时候，他们当场小便失禁，立刻就像死狗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法庭判处对谷寿夫、向井敏明还有野田毅处以凌迟极刑是有依据的。凌迟处死谷寿夫是应那个起诉人田彩娥的要求，至于向井敏明和野田毅，则是为了报复他们开展杀人竞赛，为了帮那些遇难者每人割上他们一刀。 　　公审大会一共举行了三个小时，前两个小时是审判，后一个小时则是执行刑罚。 　　当谷寿夫被绑上凌迟柱的时候，仅着一条短裤的老鬼子也被吓得尿了裤子。 　　田彩娥的起诉书，其实是陈佳瑶写的。这个对欧阳云痴心一片的女子，因此终于找到了在欧阳云身边的位置。只是，最后一句关于诅咒谷寿夫，请求将其千刀万剐那句话却是欧阳云加上去的。 　　如何处决谷寿夫等人，学兵军高层有过讨论。提出凌迟的，并不是欧阳云而是郭奎。举行公审大会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震慑日军，郭奎因此提出对谷寿夫等人进行凌迟，认为不如此不足以起到真正的震慑作用。 　　凌迟这种古刑实在太残忍了，中国历史上自辽正式定名以后虽然一直被延续至清，但却在1905年被废除了。学兵军重启这种刑罚，虽然用来对付的是罪大恶极的谷寿夫等日寇，可是因为有里德安等西方人士到场，考虑到会损害学兵军名声，一开始，便是欧阳云也觉得不妥。 　　郭奎对此却很热衷，他咬牙道：“就破一次例吧！不是要杀一儆百吗？凌迟的话，绝对能收到这个效果！” 　　欧阳云毕竟是后世穿越过来的，不免有些犹豫，看向吉星文等人，问道：“你们的看法呢？” 　　吉星文想了想，咬牙道：“前有堑前村，现在又有南院、山头仔村，我觉得可以一试。” 　　楚天歌干脆利落：“我同意！” 　　欧阳云看向李铁书。后者皱眉想了想道：“是不是听听总参谋长的意见？” 　　欧阳云遂拨打蒋光鼐的电话。打电话之前，他想以蒋光鼐的为人，只怕会否决这件事。然而他没想到，蒋光鼐受此刺激最大，为此甚至破了“不执行战场纪律”的戒，所以连考虑都没有，一口就同意了：“好啊！就这么办！日本人再想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的时候，他们就得考虑下后果了。什么？害怕影响不好。欧阳，你还没看出来啊？这个世界上，谁的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我坚决支持对谷寿夫等人实施凌迟——欧阳，凌迟可是门技术，对行刑人的要求很高啊！我建议让那些狼牙老兵去干。我记得狼牙里面那个谁用削脚板这一招审讯不是很拿手吗？就让他来办！” 　　连蒋光鼐都同意，欧阳云再无迟疑，拍板：“好！就凌迟。格老子的，这一次要给小鬼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凌迟在民间的说法就叫千刀万剐。行刑的正是那个狼牙的审讯高手，名叫周半成。周半成个子不高，瘦精精的，看上去其貌不扬，但却是狼牙里面仅次于丁一的刑讯好手。而让他出名的正是削脚底板，因此，他有个绰号也叫做“周扒皮”。 第1538章 东方野蛮人 　　周半成走上台，谢太罗对身边的周小色道：“小色，他也叫‘周扒皮’。” 　　周小色盯着周半成看了两眼，道：“他的刀呢？” 　　谢太罗：“好好看着吧！” 　　里德安等人并不知道凌迟是怎么回事。他们意识到凌迟肯定是一项严厉的处罚，源于谷寿夫的表现。在他们印象中，日本军人以强硬著称。可是，这还没行刑呢，谷寿夫就吓得尿了裤子，可见他心中对于将被凌迟的恐惧。 　　周半成首先向欧阳云等人敬礼，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到谷寿夫面前站定。老鬼子惶惑的瞪着他，忽然尖叫起来。周小色：“动手了吗？好快的动作！”谢太罗摇摇头：“还没有呢，谷寿夫自己吓自己呢。” 　　“这叫声有点瘆人。”周小色说道，心情有兴奋又带点紧张。 　　封观海在一边不以为然的道：“要是换我上，我一口一口的咬死他！” 　　周小色忽然叫道：“亮刀了！” 　　一把狭长的尖刀出现在周半成的右手中，谷寿夫再次尖叫起来。而审判台下面，一些少女不自禁的捂住了眼睛。而一些成人，则将自己孩子的脸给遮挡住了。 　　里德安的心跳忽然加速，呼吸变得粗重了。他转头对一边的乔治说道：“乔治，你来中国的时间比我长，你知道凌迟是怎么回事吗？” 　　乔治摇摇头正要答话，忽然轻呼了一声。 　　周半成终于动手了——在谷寿夫杀猪般的干嚎声中，他左手提拉住老鬼子的头发，右手将刀贴上了其额头，然后慢慢的将其额头上的皮肉搂下来一块。谷寿夫的脚下，有一只瓷盘，周半成刀尖一挑，老鬼子额头上的那块血肉被挑落额头，然后，刀尖贴上了老鬼子的鼻子…… 　　周半成究竟割了谷寿夫多少刀才将他杀死，只有周半成一个人知道。本来，肖云山有责任监视整个行刑过程并进行记录，但是他只看了五刀便再也看不下去了。审判台上坚持看完整个过程的，总共不超过十个人。 　　里德安和乔治只看了三刀便再也看不下去了。终于弄明白了凌迟是怎么回事，他们眼睛的余光扫过满身是血的谷寿夫，耳中听着老鬼子已经气息奄奄的干嚎，再看到欧阳云那棱角分明而冷静的脸，便如同见了鬼一样，都不敢正目相视了。 　　自此，国际上有关欧阳云的一个绰号诞生了——“东方野蛮人”。 　　里德安、乔治等人皆觉得凌迟刑罚太残忍了，他们都没勇气继续看下去就离开了。而对于广大的闽粤琼百姓而言，他们确实拍手称快，皆认为这是对谷寿夫等人最好的惩罚。“就应该这样，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活剐都算便宜他们了，要我说，就该给他们点天灯！”……百姓们兴高采烈的讨论着此事，群情激奋一时无两。 　　学兵军在广州对谷寿夫等人的审判，于日军而言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此事披露报端以后，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中国境内，国统区民众无不拍手称快，纷纷开展庆祝活动；日军占领区，民众们虽然碍于白色恐怖不敢进行公然的庆祝，背地里却将之当做第一等的喜讯互相传递，一个个比过年还兴奋高兴。日本国内，包括裕仁天皇在内，所有人皆被学兵军的铁血手段给震惊了。而在右翼分子的蛊惑下，日本多个城市爆发了游行示威——日本人打着为“谷寿夫中将报仇、血洗南部支那”的横幅，高呼打倒学兵军活捉欧阳云的口号，成群结队的前往县府、市府静坐示威。在此氛围下，日本军部日渐艰难的募兵工作忽然变得容易起来，日本国内空前团结，军国主义思潮泛滥，日本正在全面朝“法西斯国家”转变。 　　公审大会将中日两国民间的对立情绪完全点燃了，这是欧阳云始料未及的。同样因为这次大会，西方一些国家政府开始重新认识学兵军，一些国家的对华政策也因此正在悄悄的发生着转变。 　　“实在是太可怕了，这比对付异教徒的火焚之刑还要可怕。谷寿夫也是日军中的一代名将，可是当听到要被执行凌迟的时候，他居然吓得尿了裤子……”里德安在写给国家元首的报告上如此写道。里德安随学兵军去了一次江西，根据约定，中日之间的战争不结束，他将不能离开广州。学兵军近段时间动用了许多先进武器，这引起了第三帝国高层浓厚的兴趣。德国为了牵制苏联，一直有意在远东找一个盟友。这个盟友的最合适人选本来是日本，而且两国也与1936年秘密签订了《反共产国际协定》。然而，日本虽然号称世界第二强军，但是在和苏联的两次交手中皆没能占到上风，而进入1940年以后，更是在学兵军手下吃了大亏，两次战役就死了二十余万人。希特勒开始严重怀疑日军的军事实力，也开始真正的从伙伴的角度审视起学兵军这个中国军阀武装起来。“……在起诉书中，担任法官的广州检察院检察长肖云山有这样一句话——学兵军作为一支爱好世界和平并致力于营造新的世界秩序的武装力量——这是学兵军官方文件中第一次出现类似词语，由此可以看出欧阳云的野心，他绝不会仅仅屈服于做一支军阀武装的头目……” 　　肖云山宣读的起诉书虽然是以受害人田彩娥的名义写的，但真正的执笔人确实是陈佳瑶。陈佳瑶和欧阳云的关系，现在已经不是秘密。里德安、乔治等有心人因此都从这份起诉书中读出了其它的东西。 　　一份短短的起诉书里面却藏有惊天文章，公审大会刚结束的几天里，广州城里电讯频传，各方人员进出频繁。而没过多久，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一场激烈的辩论开始了。而受此影响，在东亚，某个国家的处境登时变得艰难起来。 　　顾恋云在去到美国的第三个年头，经过苦心经营以后，终于结出了丰硕的果实。而她并没有意识到，正因为她的努力，二战的历史正发生彻底的改变，开始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第1539章 东京2.13决定 　　美国政坛的辩论，起因正是“凌迟”。 　　学兵军凌迟处死了谷寿夫、向井敏明、野田毅，大快人心自不必说，却也给了日本在国际上攻讦学兵军的借口。凭心而论，凌迟这种刑罚是反人道有干天和的，倘若是和平年代，拿出来绝对会遭到国际社会的一致抨击，甚至于会引发一系列的外交事件。然而在战争年代，又有南院、山头仔村惨案在前，日本人想要以此为借口打击学兵军在国际上的威望，达成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却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日本人这么做，居心自不必说，另一方面也是被逼无奈。学兵军和美国很多大型企业都有合作关系，而学兵军驻美代表顾恋云又与美国总统罗斯福一家有着良好的私交。加上在这一场世纪大战中，中国乃是明显的受害方，所以美国自政府到民间，皆是一致的同情中国。因此，虽然日本在美国也有代言人，可是其影响力却根本不敌支持学兵军的一方。自去年开始，美国对外政策，便越来越向中国倾斜，而随着香港至纽约的远程航线的开通，美国民间和学兵军的商务往来变得频繁，美国政府和学兵军的关系越发紧密，这些，都让日本感到了威胁。要知道，日本当前所需的很多军用原材料，可都依赖于从美国进口。 　　正是在这种大形势下，日本的代言人拿“凌迟”一事做文章，随即在美国参议两院引发了一场大辩论。 　　西方所谓的民主政治，如果非要用一句比较通俗的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吵吵政治。日本代言人拿“凌迟”说事，理由同样是这代表着人类文明的倒退，乃是对现代文明社会赤裸裸的挑战，并拿出几张谷寿夫被凌迟的照片说事——“诸位，请注意，照片上正在承受凌迟酷刑的可不是一般人，他乃是前日本陆军第6师团的师团长，一个中将——” 　　谷寿夫被凌迟的照片，是欧阳云特许拍摄的。既然要震慑，那怎么能不留下相应的影像呢？ 　　日本代言人话没说话，就被一个亲学兵军的议员打断了（亲学兵军，这个词似乎有些拗口，就表示这么个意思吧）。日本代言人只是拿出几张照片，这个议员却甩出了一匝。“怀特，你的意思，将军就该比平民高人一等吗？你难道忘记了，在上帝面前，众生可是平等的，谁也不比谁更高贵。诸位，在观赏一个犯下反人类罪的罪犯接受刑罚的照片之前，还是请你们看看这叠照片吧——我有必要声明一下，这些照片是我们《纽约时报》的记者，一个美国公民布劳恩拍摄的。诸位，老实说，我并不是一个滥情的人，但是，在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我被震惊了，并且流下了足以盛满一个浴缸的泪水——先生，请不要笑，我是很严肃的……” 　　这个议员拿出来的照片，有些已经被报纸刊载过。当然了，因为种种原因，有关大洋彼岸一个小乡镇发生的惨案并没能登上美国主流报纸的头版，所以，这里的议员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毫无疑问，他们立刻被震惊了。很多人当场就流下了眼泪，哪怕这眼泪仅仅是流给其他人看的。 　　于是，日本代言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关凌迟的讨论风向一转，变成了是否应该继续向日本这个没有人性的国家出口战略资源。同样因为种种原因，这一次辩论最终并没有产生明确的纲领性决议，但是因为已经释放出了信号，于是引起了日本高层的恐慌。 　　3月13日，日本东京军部衙门一间会议室内正在召开着一场规格空前而又意义非凡的会议。之所以说规格空前，因为与会者系清一色有着陆海军背景的大佬——其中，日本军令部总长伏见宫博恭王、首相米内光政居中而坐，在他们下手，左边依次坐着山本五十六、长谷川清、大角岑生、井上成美、岛田繁太郎、丰田贞次郎、丰田副武、古峰贺一，右边则依次坐着东条英机、杉山元、畑俊六、梅津美治郎、西尾寿造、松井石根、板垣征四郎、冈村宁次。说是意义非凡，则因为其排位顺序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即海军将领居然坐到了左边。 　　会议是伏见宫博恭王和米内光政发起的，座位也是他们经过协商安排的。这让东条英机等陆军将领面有愤色的同时，却也不好当场发作。召开这种规模的会议并不是易事——海军的将领还容易召集，但是陆军将领很多都要从中国召回，这也是东条英机等陆军将领选择暂时隐忍的原因。 　　会议的议题有两个，首先是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美国拒售战略资源的局面，其次是制定新的支那策略。这也是冈村宁次得以出席这次会议的主要原因。至于冈村宁次为什么能够从薛岳的第九战区中突围而出，这却只能去问重庆的蒋某人了。正如同日本陆军和海军长期以来各有谋算面和心不和一样，蒋某人也自始至终没有真正的全身心投入到全民抗战中。于是，冈村宁次奇迹般的带着几百人掏出了第九战区的包围圈，虽然立刻就被撤去了第11军司令官的职务，不过从他能够出席这种规格的会议来看，他似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日军对学兵军的围剿，自华南方面军南线部队全线溃败始，已经无力再维系下去了。日奔一次动用五十余万陆军、三个航母舰队想一举解决学兵军这个祸患，决心不可谓不大，结果却事与愿违。陆军一下子损失了二十余万兵力，这已经动摇了其根本。而海军虽然也损失颇大，但是因为三个航母舰队无损，所以充其量也就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此消彼长，今天的会议上，海军和陆军的座位便颠了个个。 　　会议由米内光政主持，书记官则是一个很多将领闻过其名却第一次见识的“神人”——小泉敏一郎。 　　小泉敏一郎迅速的建立起名声，源于山本五十六不遗余力的举荐。山本五十六动辄“有本上奏”，每奏皆言之有物直指帝国时政军政弊端，裕仁“朕心甚慰”之下对山本大肆褒奖，山本趁机说出此乃小泉的功劳，于是小泉敏一郎这个名字不胫而走，渐渐的便成了日本军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日本人从来就是个喜欢搞个人崇拜的民族。有山本提携，小泉本人又有真材实料，他便是想不出名都难。小泉最近重点主持的工作有两个，一个是新型战机的研制，再一个是新型航空母舰的制造。同时，日军新型战车的研制也受到了他的影响，放弃了一贯的东亚特色，开始走国际路线。 　　一个时空出现了两个穿越者，而他们又同时推崇航母无敌论，这与其说是一种偶然不如说是一种必然。欧阳云也好，小泉敏一郎也罢，两个人抱着鲜明的目的穿越而来，他们各自的终极追求，就是为了让本国能够长久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想当然的，便想一劳永逸，打造一支能够长时间保持威慑力的武装力量。两人所处的那个时空，何种武装力量最为强大呢？只有具备一定规模的深蓝海军。 　　两个穿越者都意识到了对方的威胁，一度皆想通过非正常手段消灭对方。结果一番交手下来，却是根基不牢的小泉敏一郎大败，做了本世纪最年轻的太监不说，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小泉没死，两个穿越者的较量必将继续。而在成为太监以后，小泉性情大变，再不复以前那般跳脱、狂妄，开始变得务实、低调，而他的这种改变，对欧阳云和学兵军皆非好事。日军在赣北、闽东、闽西南连番大败，举国皆惊，唯有一人心中暗喜。正是小泉。打造一支强大的深蓝海军，击败美国是小泉终极梦想。对此，很多人可能无法了解。因为本着历史的认知，中日作为死敌，似乎他最想击败的对象是中国才对。事实并不是这样。中国固然是日本的死敌，但是日本最强大的敌人却不是中国，而是美国。要知道，小泉穿越之前的日本可还驻扎着若干美军呢。本国的领土上驻扎着一支外国军队，美其名曰是能得到对方的保护而免受其他国家的侵略，但实际上呢，日本已经是被占领国家了。 　　山本五十六对小泉言听计从，日本海军的建设因此得以向正确的方向转变。但这样还远远不够。陆军掌控着军部，海军便不可能获得足够的资源。恰在此时，陆军吃了大败仗，一下子损失了几乎四分之一的部队，陆军高官集体失声。小泉敏一郎先惊后喜，马上意识到，此乃海军人入主军部的绝佳时机。然后，恰逢美国参议两院就“凌迟”一题展开辩论，然后传出不利于日本的消息。于是，便有了这一次规格超高而又意义非凡的会议。 第1540章 大东亚共荣军 　　后来被日本人称做《东京2.13决定》的这一次会议，总共进行了五个半小时。据负责会议警卫工作的日本皇家海军陆战队官兵后来私下讲述，会议中间发生了不止一次的激烈争吵，一度还有医务人员被召唤进去。而从事后的观察来看，这一次会议上确实发生了令人不愉快的斗殴事件。比如“上等兵”东条英机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额头上多了条绷带，而“八毛钱”山本五十六的左眼则变成了熊猫眼。 　　会议究竟达成了怎样的决议，又对日本军政两界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半个月以后，端倪初现。首先，日本政府首次正式行文提出了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的计划，并且出人意料的让败军之将冈村宁次出任新设的“大东亚联盟”联盟主席一职。其次，“大东亚联盟”开始组建自己的军队，超过十万的朝鲜伪军和近五万的中国伪军以及大约两万日军被编入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军”，并开始大规模调防。最后，日本海军扩张陆战队编制，开始组建海军陆战队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 　　日军这些有迹可循的大动作，刚刚开始就被学兵军情报人员侦获到了。系列情报被送到欧阳云案头，引起了他高度警惕。不久前刚刚粉碎日军想要一举灭杀学兵军的企图，正忙着筹措资金以渡过因连番大战出现的经济危机呢，更大的麻烦却来了。“大东亚共荣军”这个新兴产物在学兵军高层之间传开，李铁书、吉星文等人都将之视作一个笑话，认为此乃日本人垂死挣扎、病急乱投医之举。他们看待此事的角度是：老子连正牌鬼子都不怕，还会怕那些二鬼子？欧阳云却不这么看——他不得不承认，日本人这一手确实高明。李铁书等人不知道朝鲜伪军的危害，他却再清楚不过了。朝鲜伪军属于日军体系里面的“二等兵”，是日本人在朝鲜推行奴化政策的产物。他们在朝鲜国内就敢为恶四方，到了中国，那肯定更加的肆无忌惮。而正牌历史上，朝鲜伪军对中国人民所犯下的罪行，比日军犹有过之。 　　“冈村宁次就是个祸害，妈拉个巴子，当初我们就不该让薛岳那家伙接手！”一次例行会议上，一向斯文的楚天歌也忍不住拍桌子骂娘。 　　李铁书：“现在摆这些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对付这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军’吧。总司令，干脆趁朝鲜伪军立足不稳主动出击狠狠打他一下吧。” 　　十万朝鲜伪军进入中国，其中六万进入浙江和江西被补充入上鹰和温州前线。很显然，日本人建立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军”正是为了针对学兵军。 　　新年期间连番大捷，学兵军打出了威风、打出了气势。随即而来的公审大会，更让民心士气上升到一个可观的高度。中低层军官不知道学兵军正面临着怎样的困境，一个个皆以为日军颓势已现，求战反攻呼声不断。李铁书多少受此影响，加上连番大战他皆没能亲临一线，心中难免有些其它想法，这才会表现得如此好战。 　　与会的，与他有同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学六军军长斯特恩也来凑趣，紧跟着说道：“我觉得也该主动出击一下，正好可以扩展一下战略纵深。” 　　这次会议的中心议题本来事关台湾和西北，现在因为“共荣军”的事情跑题了，欧阳云想到最近这段时间民间和军界反攻的呼声不断，而据常根的调查，其中有一些别有用心者推波助澜的原因，他摆摆手道：“反攻是迟早的事，因为我们学兵军成立的宗旨就是驱逐日寇，彻底击败日本。但是你们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吗？没错，这一次我们是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歼灭了足足二十万还多的日军。可是你们别忘了我们自己也损失了五万余人，而且有大约两个旅的战车、三个大队的高速鱼雷艇以及六十余架战机被击毁。除此以外，我们还付出了足足一年半的财政储备。有些事，本来不想告诉你们，怕会让你们分心。但是现在看来不说不行了——老李，你跑广州最勤，难道就没发现一些变化吗？” 　　李铁书一愣，其他人则看着欧阳云做沉思状。 　　欧阳云苦笑，双手一摊道：“大家知道我们这一次为什么能以少击多却取得压倒性胜利吗？斯特恩，你来说。” 　　欧阳云点名让斯特恩回答这个问题，已经带有考校的成分了。斯特恩郑重站起来朝众人行个军礼，道：“前段时间，我有召集学六军旅长以上级别的军官探讨这个问题。我们一致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的武器装备占据了绝对的技术领先优势，比如说自行火炮，比如说‘山魈’重型坦克，又比如白鳍豚战机、‘霹雳火’火箭炮。日军根本没有能够和这些装备匹敌的武器，所以只要我们自己不犯战略上的错误，可以说这仗便是继续打下去，获胜的将还是我们。总司令，这只是我们学六军军官团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还请您指正。” 　　“没什么指正的，已经说到点子上了。那么我要请问了，你知道一发150毫米口径的炮弹价值几何吗？还有，一枚‘霹雳火II’又值多少钱……”欧阳云连珠炮般的发问，斯特恩目瞪口呆，无从回答了。 　　他一张白脸涨得通红，惭愧的道：“还真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欧阳云朝他摆摆手：“坐下吧！”然后扫视众人一眼，道：“诸位，想必你们的观点和斯特恩军长是一致的。那么你们知道光是福鼎战役，我军消耗了多少炮弹吗？这些炮弹又值多少钱呢？我当然想早点击败日军，想尽快的收复全部失地。可是打仗是要花钱的，而我们已经快要破产了。” 　　“啊！？” 　　“我知道我们的财政不宽裕，可是居然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总司令，我们闽粤琼可是很富足的啊，为什么——” 　　众人惊愕之后，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吉星文摆摆手让众人收声，道：“总司令最近正在和姜总商讨如何渡过当前难关，他本来并不想告诉你们这些，这可是你们逼他的。老李，你没发现吗？这段时间，进城卖鱼卖肉的商贩们比以前要少许多，广州的市面活力明显不如从前。那是姜总动员全体政府工作人员削减开度的原因，我和总司令商量以后，也让总司令部所属各机关随行效仿——哎嘿，你们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哦。” 第1541章 台湾和西北 　　作为学兵军政府军事、政治、经济中心，广州城内的居民十之五六都属于政府、军队工作人员，他们一旦集体行动削减日常开度，那对广州市面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学兵军成立至今，甚少发起募捐行动，而这一次，姜树人实在是扛不住了。政府工作人员的工资照发，但是第二天他就会通过强行发行战争债券的方式收回将近总量三分之一的款项。战争债券的发行还算顺利，但是目前还处于试发行阶段并没有大规模出售。至于买卖日本国岛屿的情况，虽然商狼很合作的第一个站出来当了冤大头，预定下了日本北方四岛中的一座，但是却没能刺激到犹太人商会，至少目前，他们还在观望中。 　　话题自然而然的扯到了战争债券上，不少人纷纷提出疑问：“我们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我们肯定要认购啊。”又有人说：“干嘛多此一举发行战争债券？直接搞募捐不就行了？这方面，重庆政府就做得不错。我可是听说，重庆政府现在的运转，一半的资金皆来自海外华侨的募捐。” 　　关于海外华侨的募捐款项，知道内情的楚天歌说道：“大哥，华侨的捐款中，有一部分是指名道姓要捐赠给我们学兵军的。为什么不截留啊？与其留给重庆的那些花花公子花天酒地，不如由我们直接投入抗战事业。” 　　欧阳云摆摆手：“扯远了，扯远了。战争债券的事情，散会后大家可以去总政治部找吉部长要相关资料。现在言归正传——”他之所以要打断楚天歌的话转移话题，因为有关华侨捐款的问题牵扯太广，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的。见还有人在小声议论着，他伸手猛拍桌子，喝道：“好了，你们是将军，你们的职责在军营，政治上的事情，就少关注一点吧。现在，我们谈谈台湾的问题。姜黄永，你给大家详细的讲一下台湾兵团的情况——” 　　“是。”姜黄永站起来，打开一份卷宗，开始给众人讲解有关台湾兵团的现状。“台湾兵团现在一共五个师的正规部队，另外下辖三个游击司令部，分别是……总司令部的意思，准备在台湾驻扎一个师规模的空军，并建成以彰化、南投、花莲为据点的防御线，以完全控制台南……” 　　台湾兵团的发展游离于学兵军正面战场之外，与会者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知道台湾兵团居然在台湾形成了那般局面。姜黄永介绍完台湾现状，欧阳云站起来走到作战地图黏贴板之前，指挥棒从台南划到海南，道：“日军这一次战略调整，没有半年形不成气候，这也是我军进行战略调整的机会。我们的目的，在台南至海南岛之间构建海上安全线，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片海域，为海军大型舰船试水护航……” 　　台湾的问题，其实就是海军的问题。海军本来是学兵军三军中最弱的一支，但是随着东山舰队在南中国海蚂蚁啃大象重创了联合舰队的登陆舰队，陆军和空军军官们对海军刮目相看，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动调入海军陆战队的心思了。 　　“在座的都知道要成立海军陆战队的事情了吧？我在这里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这确是总司令部下一阶段工作的一个重点。其规模暂定为一个军……” 　　又是个巧合。日本海军正在国内扩编海军陆战队，学兵军这边也开始组建自己的陆战队部队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巧合。日军在西北开始组建混编日奔皇军和满蒙伪军的西北军团，而欧阳云也有意以郭达的原学一师和黄海福的山地师为基础组建西北军团。西北军团的建制问题比组建海军陆战队要麻烦，困扰最大的便是补给问题。牛约翰和丁一主持的伪币补给计划在施行一年以后，几乎耗光了日本军方黑暗势力能够提供的资源。而随着日军越来越重视对占领区大中型城市的控制，此计划已经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可能，这也正是欧阳云始终坚持放行华侨捐款上游重庆政府的根本原因—— 　　在抗战这面正义大旗下，并不是什么势力任何人都能始终如一的保持上进心的。政治从来就是肮脏的，欧阳云不想在这次会议上谈论有关华侨捐款的问题，实际上是不想让手下单纯的将军们受到政治有毒空气的污染。 　　“西北军团最终的规模将会是三个军，在此之前，暂定为三个师。郭达和黄海福他们这段时间在西北坚持得很辛苦，该让他们回来休整一下了。我的意见是从学三军、学五军以及游击司令部各挑一个师进入西北接替郭达师和黄海福师，大家说说你们的意见。”欧阳云说完这番话，看向何正降。 　　与会者中，不论军衔职务单论年龄的话，何正降绝对是小字辈。何正降也属于学兵军老人，他见总司令看向自己，赶紧举手表明自己的态度，道：“连番大战，我军只有学七师没有参加战斗，我推荐学七师去西北。” 　　楚天歌紧跟着说道：“我推荐江铁掌的游击第三师。” 　　单人雄没有与会。欧阳云说道：“学五军那边我和单人雄去说，肯定不会有问题。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说完他看了看手表，然后道：“才五点钟刚过，那么就来说说战争债券吧。本来，我是不喜欢用政令和军令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的，不过情况特殊，也只能这么做了。大家随便聊聊吧，天歌，你先说说，你们家现在有多少存款。” 　　学兵军团长以上的军官就能获得学兵军直辖企业的分红，而因为他们平时衣食住行都由部队提供，所以说他们是学兵军政府治下最富有的一群人绝对名副其实。楚天歌挠起了脑袋，老老实实的道：“这个问题，我得问问水红袖。” 　　众人笑。欧阳云笑笑，道：“这是好事，说明你们家很和睦。” 　　众人又笑。欧阳云看向其他人，问道：“在座的都是夫人掌家吗？不对，小何还没结婚吧？那你说说看。” 　　何正降：“我也不是很清楚，平时用不到钱。不过我表态，我愿意倾我所有，有多少钱买多少。” 　　“我们人都是部队的，勿论钱了。我也一样。” 　　…… 　　李铁书：“我倒想买座鬼子岛屿用来传家，不过估计买不起。总司令，我觉得你应该买上一座。等将来我们老了的时候，大家就集体住到你家岛上去。” 　　欧阳云摇头：“老李，你这建议相当不错。不过老实讲，在座的，现在数我最穷了。” 　　吉星文补充道：“姜总没钱就会来找总司令想办法，总司令现在家无隔夜粮，他拿什么买岛？” 　　“我有个建议啊！”学一军的参谋长黄涛扫视众人一眼道：“我们先凑钱帮总司令买下一座岛吧。总司令，这就算我们向你在岛上买块地的钱了。大家说怎么样！” 　　众人皆说好，欧阳云想了想，也就没有推辞。于是乎，仅仅过了一夜，他便成了日本北方四岛色丹岛的岛主。 第1542章 德国代表团 　　1940年4月，值德国攻占丹麦和挪威之际，德国政府几乎同时派出两个代表团，分别拜访了东京和广州。 　　肖云山在公审大会上似无意实有意的对学兵军重新定位的一句话引起了很多有心人的注意。德国人本来只是对学兵军初露端倪的“飞弹”感兴趣，这才会不顾盟友的反对，在广州重新设立领事馆。然而现在，当他们猛然发现学兵军已经成长为一支拥有决定性力量的区域性武装时，德国人的心思活泛开来，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远东政策来。 　　两个代表团，拜访东京的是高调出访，来到广州的却是秘密出行。但是人员规格上，低调来到广州的代表团却要比公开出现在东京的要高一些。出访东京的代表团，团长不过是前驻日大使，代表团成员也清一色中规中矩的外交人员；而赴广州的代表团，团员皆为前援华德国军事顾问团成员不说，团长居然也是原顾问团团长亚历山大·冯·法肯豪森。希特勒这一手太极玩得漂亮——当前，德国政府正在谋求德日意联盟，而日本政府迟迟不肯给予肯定答复。他如此安排可谓一箭双雕。既同时给日方和学兵军以一定压力，又给予双方几乎相同的心理暗示：看看，我更重视与贵方的外交啦。而最微妙之处在于，因为法肯豪森率领的代表团是由日占区进入广州的，所以该代表团所谓的秘密出行，其实乃是皇帝的新衣。 　　先说说日本政府的反应。曾经的那个时空，日本和德国建立军事同盟是在1940年9月份的事，当时美国对日实施禁运，日本无法再从美国获得急需的战略资源，于是选择和美国彻底决裂，从而正式和德意结盟。这个时空，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其中对日本最有利的方面在于，因为有小泉敏一郎这个洞悉历史走向的穿越者存在，日本得以少走许多歪路，甚至很多本来应该早早就从历史舞台上消失的日本名将名人也因此得以继续左右着日本的军界和政界。 　　曾经的那个时空，米内光政内阁之所以会倒台，就因为他不同意得罪美国与德意结盟。现在，这个问题却不存在了。小泉敏一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米内光政为首的海军铁三角放弃了对美国的幻想——“美国现在会对德实施禁运，迟早也会对帝国实施禁运。诸位大人，与其被动选择和美国决裂加入德意联盟，为什么不干脆主动一些呢？我敢打赌，最迟九月，美国国会就会通过对帝国的禁运法案。”小泉敏一郎自出现在山本五十六身边以来，已经预言准确了很多国际大事。山本毫无保留的就相信了，在他的影响下，米内光政也犹豫不决的选择了相信。而就在此时，上海传来德国秘密代表团访问学兵军的情报，米内光政马上意识到此乃希特勒的阳谋，为的就是告诉他们，日本并不是德国远东盟友的唯一选择。虽然觉得德国人这么做不厚道，但是日本政府却别无选择。于是，前倨后恭，米内内阁转以最高规格接待德国代表团，并以十二分的热情投入到结盟谈判中去。 　　学兵军方面，因为有里德安提前打招呼，所以欧阳云对德国代表团来访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德国代表团是秘密来访，欧阳云本来也准备秘密接待。毕竟，他要顾及到犹太人的感情。然而，在得到德国代表团人员详细名单以后，他改变了主意。 　　在德国代表团进入福州的当天，欧阳云在斯特恩的陪同下去拜访了犹太人商会。犹太人商会和学兵军政府之间的关系，早不复当初的亲密无间。现在，在闽粤琼的犹太人规模达到了将近四百万，已经成了学兵军政府治下不容小觑的一个族群。这些犹太人，既有欧阳云想办法利用中德贸易从欧洲救出来的，也有从世界各地投奔过来的。犹太人势力渐成气候，很多后遗症便迸发了。而犹太人商会作为犹太人的领导组织，为了犹太人的利益开始和学兵军政府在一些事情上唱对台戏，这也成了众所皆知的事情。 　　“很久没见波恩父子了，他们还好吗？”出发前，欧阳云如此问斯特恩。 　　“您的到访，只会让他们感到荣幸。”斯特恩答非所问。 　　欧阳云笑笑：“我一直视他们为我的老朋友，可是你知道的，我太忙了，乃至于双方疏于走动——不说这个了，斯特恩，如实的告诉我，你怎么看待德国代表团来访这件事？” 　　斯特恩肃立，严肃的道：“总司令，我知道我们目前正面临着怎样的危机。我也清楚，我们犹太人要想真正的融入中国，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而且，我们目前共同的敌人乃是日本。所以，作为一名军人，我服从政府的决策。只是，我希望，如果有可能的话，政府能尽量多的从纳粹手中拯救我的族人。” 　　欧阳云点头，道：“要是商会的人都能这么想就好了。” 　　斯特恩苦涩的道：“我也希望如此，但是商人毕竟不是军人。” 　　“斯特恩，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请相信我最初的承诺。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贪婪的人毕竟是少数！” 　　伯恩父子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欧阳云了。而不知道是不是疏于走动的原因，他们再见到欧阳云的时候，平静的外表下面，居然隐藏着深深的恐惧。 　　公审大会对谷寿夫等三个日本人实施凌迟极刑，震慑的并不仅仅是敌人，一些野心家、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也受到了相当的震慑，这也算是一石多鸟了。 　　因为学十八师在狮子门狙击战中伤亡惨重，犹太商会私下里曾经向学兵军提出过抗议。当时，欧阳云却是连门都没让他们进。 　　在犹太商会的贵宾室内，主宾双方寒暄以后，欧阳云开门见山的道：“本来不想来，但是，我要对自己最初的承诺负责，为了避免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我还是来了。” 　　波恩父子等人细细阻嚼这句话，面色变幻，暂时无人答话。 　　斯特恩有些着急，道：“总司令，其实有什么事请，您直接召唤我们就行了——您这么忙。” 　　欧阳云浅笑：“再忙也要来一趟，明天，法肯豪森到广州以后，我就没时间了。法肯豪森他们曾经为我们的抗战事业付出很多，我视他们为我们的朋友，肯定要隆重接待。波恩会长，刚才来你们这里的时候，斯特恩军长和我提到继续营救犹太难民的事情，我想，法肯豪森也许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私下谈谈。德国人并不全是纳粹，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德国代表团突然造访广州，对犹太人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波恩父子他们私下谈论这件事的时候，甚至担心这是希特勒想给予学兵军压力，让他们驱逐犹太人。犹太人商会近一年来和学兵军政府闹得很不愉快，波恩父子等人原本觉得这没什么，甚至觉得欧阳云有负当初的诺言——用他们的话说，欧阳云抛弃了他们最初纯洁的友谊。他们却不想想，究竟是谁导致今天这种局面发生的——犹太人是付出了大量的金钱，甚至把军队都贡献出去了。他们想要获得一定的政治地位本是正当的。可是他们真正谋求的是什么呢？不仅想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学兵军，还想要以客居的身份影响到学兵军中枢决策，他们却忘了，闽粤琼毕竟是中国的土地，学兵军也是中国人的学兵军，欧阳云能够容许他们和重庆方面眉来眼去，没有立刻驱逐他们，已经算得上仁慈了。 　　历史上，犹太人几次三番遭到居住国的驱逐，肯定有其可恶之处。然而，直到现在，他们有真正审视过自身的缺点吗？没有。犹太人生财有道，从来就不缺敛财的小聪明，但是却缺乏自我批评的大智慧。 　　希特勒为什么要驱逐屠杀犹太人？其中固然有种种可观原因，但是让几乎全部德国人团结在他周围的，恰是犹太人自己。犹太人中的少数人控制了德国中央银行，然后让德国马克无限制贬值，而在德国马克贬值的时候，犹太商人又大肆囤积生活物资以榨取德国人的积蓄，直接将自己这个民族置于德国人的对立面，正好给了野心家希特勒实施暴政的借口，也使得纳粹主义有了生存的土壤——就这一问题，早在任丘的时候，欧阳云就和波恩父子探讨过，并殷切的提出希望：犹太人要想居住国的国民真将自己当做同胞，首先自己就要有成为该国国民的觉悟。可惜的是，犹太人根深蒂固的没有国家意识的理念再一次成为主流，直接导致了学兵军政府和犹太商会之间的关系径直暖春进入了寒冬。 　　犹太商会高层集体沉默了五分钟左右，小波恩开口道：“总司令阁下，我听说德国人这一次来广州的目的是为了和贵军结盟，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个风声，其实是姜树人放出来的，为的就是买卖日本岛屿的问题。欧阳云有被事先告知，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揪住小波恩话中的语病皱眉道：“贵军？小波恩先生，您这一用词真让我失望。”然后，他转头对斯特恩道：“斯特恩军长，你现在知道了，忘记诺言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说完这话他摇摇头看了看手表，道：“总司令部给我的时间是半个小时，现在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我看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诸位，告辞！”说完他抬腿就走。 　　“总司令！”斯特恩急了。 　　老波恩等人对视一眼，面上也露出惶急之色。坐在门口在小波恩站起来想要拉住欧阳云，却被刘奎重重瞪了一眼给吓阻了。 　　欧阳云不假颜色的快步走出犹太商会，然后上车头也不回的走了。而在犹太商会的台阶上，一群犹太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寒意。 第1543章 法肯豪森 　　欧阳云甩袖绝然离开，犹太商会的高层一阵面面相觑以后，眼见斯特恩面色阴沉也要离开，赶紧将他留住。小波恩道：“斯特恩将军，请留步！” 　　老波恩上前偶倒斯特恩身边，轻声说道：“斯特恩，现下广州的局势，对我们犹太人十分不利啊。您是和总司令一起来的，总司令这次来究竟是何用意？” 　　斯特恩的心情很不好。不为其它，就为犹太商会的不识抬举。军人看待问题和政客商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他知道犹太商会的打算，无非是想抱上更粗的大腿或者拥有足够的命运决定权而已。他们也算是为犹太人的利益着想，只是目光太短浅了些，而且其中掺杂的私心又过重了些。出于极度的不安全感，他们总想控制学兵军的一些核心利益，比如说经济命脉，又或者矿产资源或者军工企业，从而获得一定的话语权。他们却不想想，以总司令的睿智，又怎么可能将这些事关学兵军存亡的核心部门交到“异族”手中呢？没错，在总司令心目中，与学兵军政府离心离德的犹太人不是异族又是什么？关于欧阳云突然拜访犹太商会的目的，斯特恩多少猜出一些，根本原因应该是为了德国代笔团的来访给犹太商会一个交代。本来，这是双方消除隔阂重新建立亲密关系一个契机，可惜—— 　　想了想，他看着老波恩道：“伯恩会长，总司令究竟为什么而来，我不敢妄测，可是，您难道没有感觉到总司令的善意吗？” 　　“善意？斯特恩，为什么我只感觉到了浓重的杀气呢？” 　　“杀气？此话从何说起？波恩会长，我想我们真的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谈谈了。”斯特恩认真的说道。 　　不提斯特恩留在了犹太商会和老波恩等人促膝而谈，单论欧阳云离开犹太商会以后。“总司令，犹太商会那帮老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了。”回总司令部的路上，刘奎愤愤说道。 　　欧阳云的表情已经平静下来，他轻轻说道：“商人向来目光短浅，这不意外。不过放心好了，经此一事，他们会变乖一些的。” 　　“变乖一些？”刘奎眨起眼睛。 　　欧阳云冷笑：“有些人属核桃的，你不敲打他会忘记自己姓什么。不回总司令部了，去姜总那里，这一次，我要给犹太商会好好放放血！” 　　欧阳云忽然去找姜树人干什么？原因很简单，他要给预售中的一些日本岛屿加价。学兵军这一次明码标价出售的日本岛屿，包括北方四岛还有琉球群岛中靠近日本本土的十几个小岛。欧阳云原先和犹太商会达成的默契是争取打下北方四岛送给犹太人建国，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北方四岛中第二大的国后岛已经被商狼买下了，而第三大的色丹岛也已经被他收入囊中，那么干脆，择捉岛还有齿舞群岛也留给自己人吧。或许，将来交给国家驻军也不错。至于你犹太人要建国，不反对，五岛列岛或者对马群岛，仅此两处，任意选一个也好，都拿去也行。反正，替中国看守门户这个担子是别想撂挑了。 　　欧阳云找姜树人去给毫无着落的日本群岛重新定价的时候，德国代表团法肯豪森一行此时已经到了漳州。 　　对于中国，法肯豪森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作为一个传统的军人，法肯豪森曾经有过率领积弱的中国军队击败日本这个东方军事强国的强烈愿望。遗憾的是，历史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改造中国军队的计划刚刚展开就被召回了国内。抗战伊始，法肯豪森曾经辗转中国多地，并且上过前线。因此，对于中国人民，对于中国军队，只要看到便会由衷的产生亲切感。从上海上岸以后，在到达学兵军控制区域之前，沿途所见，是比自己离开时更加衰败的景象；耀武扬威的日本官兵主人一样在各地横行，这让他心戚戚然的同时，也不禁对学兵军越发的好奇起来。法肯豪森所有关于学兵军的印象来源，皆从报纸或者谍报人员的情报上获得。出于军人的习惯，他有想象过学兵军及其治下的情况。在他看来，即使学兵军的军工有一定的特色，但是和德国这种老牌工业国家是完全没法比较的。然而，自进入学兵军控制区域，特别在进入苍南县以后，他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苍南县现在已经成了学兵军东南线的防御据点。因为连续遭遇破坏，苍南县城满目疮痍，但是，因为刚刚打了个大胜仗，而且凌迟处死了谷寿夫，苍南军民的精神面貌极佳，不仅没有一丝颓废的气息，而且还张扬着一种朝气。 　　最让法肯豪森和手下成员吃惊的是学兵军官兵们的精神面貌以及装备情况。他们进入苍南以后，刘雨卿和庞德崖奉蒋光鼐的命令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出于礼貌，刘雨卿和庞德崖请他们视察自己的部队。除了万兵的特炮二旅，学十师和福建警卫二师还有苍南一带的游击部队皆拿了出来，这给了德国人极大的视觉震撼——清一色的迷彩作战服，统一的突击步枪、冲锋枪，山林间披着伪装的自行火炮、坦克、坦克、装甲车，天上不时翱翔掠过的银色战机。这让法肯豪森和他手下的成员们恍惚回到了德国—— 　　越向西行，法肯豪森等人受到的震撼越大。自福州过去，福建民间的富足便缓缓呈现出来——一间又一间竖着烟筒的工厂，人流熙熙嚷嚷的街道，连成片的绿油油的田野……当在路上遇到一队排着整齐的队列唱着童谣上学的孩子，法肯豪森向陪同代表团前往广州的学四军政治主任丁学义请求让车队暂时停下，走下了越野车。他走向学生的队列，微笑着用熟练的汉语问：“孩子们，你们这是去哪里呢？” 　　“上学！”带队的孩子答道，然后警惕的打量了法肯豪森等人几眼，看到了丁学义等学兵们的身影，他神情发松了许多。 　　法肯豪森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法肯豪森，德国人，是你们的朋友。” 　　孩子挠挠头：“德国？我知道，德国和日本一样，都是强盗国家。”说完，看向法肯豪森等人的眼神，再次变得警惕起来。 　　这话太出乎人预料了，因为出自天真的孩童口中，杀伤力更加惊人。法肯豪森嘴巴张得老大，一时竟然无言以对。丁学义见状心中好笑，上前解围，对那孩子笑着说道：“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然后又对法肯豪森说道：“将军，童言无忌，请不要介意。” 　　法肯豪森苦笑道：“他说的是实话，我当然不会介意。”然后他不知道想起什么，摇摇头道：“一个孩子居然也知道发生在欧洲的事情，看来，福建的民众和其它地方不一样哪。” 　　“将军，我不同意您这个观点。都是中国人，只是当局的态度不一样而已。”丁学义道。 　　法肯豪森想了想，笑道：“也对。呵呵，我对年轻的欧阳将军可越来越好奇了。” 第1544章 报之以李 　　德国代表团进入学兵军控制地域越深，法肯豪森对欧阳云便越来越感到好奇。而同时，在调阅了大量的资料以后，欧阳云对法肯豪森以及其率领的代表团的好感度也是直线上升。中国的抗战史上，有一些外国友人是值得被永远铭记的。这些人里面，法肯豪森绝对排得上前列。在此之前，欧阳云虽然知道法肯豪森是德国援华军事顾问团的最后一位团长，对中国的抗战事业有过贡献，但是对他的事迹并不是十分的了解。而随着了解的深入，知道法肯豪森为了中国的抗战究竟做了哪些贡献以后，他对德国老头肃然起敬，开始真正重视起这次访问来。 　　4月28日，欧阳云率吉星文、李铁书、楚天歌、郭奎、何正降、铁林飞、斯特恩以及滞留广州的陈远洋等学兵军高层在里德安等德国驻广州领事馆人员的陪同下迎出广州城十里外，将法肯豪森率领的德国代表团迎进了广州城。 　　受到学兵军如此的礼遇，如果不是已经见多了学兵军式奇迹的话，法肯豪森也许会不以为然。而现在，老头激动了。欧阳云以学兵军政府前所未有的高规格欢迎德国代表团的来访，便是里德安也感到惊诧和费解。 　　这个东方野蛮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演戏给重庆政府和日本人看吗？里德安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没忘记自己的职责，跟随欧阳云迎上前去，他正要出面介绍，却见欧阳云已经快步走到法肯豪森面前，伸出双手道：“法肯豪森将军，欢迎您来到广州！” 　　法肯豪森已经猜出了这个年轻的中国上将的身份，激动的老头本来已经准备主动上前问候了，却还是慢了一步。 　　里德安慢了一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他越发觉得欧阳云有阴谋，赶紧站到两人中间对法肯豪森说道：“饭肯豪森将军，这位就是闽粤琼特区最高长官以及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上将。欧阳总司令真是太热情了，带着学兵军的诸位将军出广州城十里相迎，将军，你们以前见过面吗？” 　　“不，不，我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见到总司令。”老头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显然这种礼遇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了。不过，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用力握着欧阳云的手抖动两下说道：“来之前就听说学兵军总司令如何的年轻，不过见到了本人，我还是被惊呆了——总司令，您实在是太年轻有为了。和您站在一起，我忽然产生了严重的自卑感！” 　　世人皆云德国人沉稳有余却有失诙谐幽默，但是法肯豪森似乎不在此列。老头子细细的看了欧阳云两眼，感觉到了对方眼中发自肺腑的热情以及尊敬，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松开手继续说道：“总司令阁下，请容许我为您介绍代表团其他成员。”然后转身向欧阳云一一介绍起手下的成员们来。 　　“欢迎回到中国！”“您可以将这里当做您的第二个故乡！”“我听说过您，谢谢您曾经冒着生命危险上到我们的抗战前线。”……欧阳云和代表团成员一一握手，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他就好像熟悉代表团每一个人似的，所言欢迎词全无虚伪的客套，而是皆有的放矢。这让里德安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深，忽然想道：“难道说，东方野蛮人想要将代表团留在广州？这可不行。” 　　里德安暗暗心惊，吉星文等人也是一头雾水。学兵军众人对出城迎接德国代表团并无异议，毕竟，这些人都曾经帮助过中国，算得上是中国人民的朋友。中国人向来知恩图报，难得有机会报之以李是应该的。只是现在看来，总司令的做法是不是过了？ 　　法肯豪森为欧阳云一一介绍代表团成员，里德安同时将欧阳云身后众人介绍给法肯豪森他们。因为欧阳云刻意表现出十二分的礼遇，吉星文等人自然只能有样学样，然而，轮到斯特恩的时候，尴尬局面还是出现了。 　　斯特恩在心里已经说服自己一定要表现出一个军人的气度，但是在来到代表团一个名叫本杰明的成员面前时，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不会和一个杀害我族人的刽子手握手。”斯特恩对里德安如此说道，偏头从本杰明面前走开了。 　　本杰明伸出的手僵在那里，现场气氛也同时僵住了。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了尴尬，这其中，一些代表团成员已经难以掩饰自己的怒气。他们凌厉的眼神瞪向斯特恩，如果不是法肯豪森以眼神制止了他们，估计有人会当场进行还击。 　　欧阳云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场面，却低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他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开口说道：“诸位，大家都是军人，那么我想应该都了解军人这个名词的神圣意义。军人必须服从国家的意志，这是军人的天职所决定的。但是我觉得这不应该牵扯到其它诸如民族纠纷、个人喜恶之类的东西。法肯豪森将军，您觉得呢？” 　　法肯豪森想了想，从容答道：“总司令阁下，我同意您的观点。战争是军人的舞台，和其他人无关。总司令阁下，为了表示我们来访的诚意，元首阁下特让我给您带来了一件礼物，并让我代表他向您表示最诚挚的问候。本杰明少校，请你去将元首阁下的礼物拿过来。” 　　希特勒送给欧阳云的礼物是一支崭新的MP38/40冲锋枪。这是德军步兵目前最好的单兵武器，也是最能代表德国军工水平的一件产品。德国情报部门收集到的有关学兵军的情报并不详细，比如说卫青式枪械。当然，他们也许是投希特勒的喜好故意这么做的。 　　法肯豪森本来并不想这个时候拿出来。在见识了卫青式冲锋枪的威力以后，这件礼物所能代表的“诚意”已经大打折扣。法肯豪森本来想在比较私人的场合献上这件礼物的，但是现在为了缓和现场气氛，却只能老着脸皮当众献宝了。 　　欧阳云从本杰明手上接过了MP38/40，很熟练的打开保险拉上枪栓，然后朝天空放一枪，对法肯豪森微笑道：“请代我向希特勒元首表示谢意。很不错的冲锋枪，我想我会把它作为私人收藏保存的。呵呵，这将是我收藏的第二支MP38/40。” 第1545章 犹太人的选择 　　“欧阳将军为什么那么说？”去学兵军总司令部的路上，法肯豪森低声问坐于自己身侧的里德安。 　　里德安苦笑：“因为学兵军从日本人手中缴获了很多这种冲锋枪。将军，元首让你们出访学兵军，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当然和‘飞弹’有关，不过除此之外，还有让我们对学兵军进行考察的成分。” 　　“考察？元首难道真的想和学兵军结盟吗？不可能啊，学兵军虽然很强大，但是它毕竟只是军阀政府。以元首的性格，他根本不会承认——” 　　“元首的心思不是我们能够揣测的，你就别多想了。”法肯豪森打断里德安的话，忽然兴奋的说道：“里德安，听说你亲历了南昌战役。跟我说说，学兵军歼灭日军一个军团的事情是真的吗？他们又是如何走到的。” 　　“是真的……” 　　里德安正在车里为法肯豪森细述南昌战役详情的时候，犹太商会的会长室内，波恩父子为首的商会头头们正在忧心忡忡的讨论着相关的事情。 　　“你们还记得美国代表团来广州的情景吗？当时也没见学兵军这么高规格的予以接待。这是不是一种暗示？”小波恩说道。 　　“有这可能，但是也不排除其它原因。纳粹德国代表团的成员都是曾经援华军事代表团的成员，他们于中国是有恩惠的。希特勒这个恶魔派出代表团访华，访问对象居然是一个地方军阀政府，你们不觉得这很不寻常吗？欧阳云这个人也是个野心家，正好借题发挥。” 　　“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能排除欧阳云想借此向我们施压的用意。可笑之至，自家大把的国土还在日本国手中呢，居然敢将日本国的岛屿拿出来买卖，欧阳云想钱想疯了。” 　　老波恩：“学兵军政府确实遇到了财政危机，不然以欧阳云的性格，他不会打这种主意。战争债券我们可以多少买一些，但是日本岛屿——我也觉得很荒谬。” 　　“不知道日本天皇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怎么想，世人皆说我们犹太人是经商天才，可是和欧阳总司令比——哈哈，确实很荒谬。” 　　小波恩看着老波恩问道：“父亲，您说德国人会不会要求学兵军驱逐我们？学兵军财政正面临危机，如果德国人给出足够的好处——我们得防备这一点啊。” 　　老波恩伸手揉揉太阳穴，开口道：“这个不值得担心，只要斯特恩他们还属于学兵军体系，便是德国人真有这个要求，欧阳云也不会答应的。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纵容斯特恩和我们唱反调？学兵军陷入财政危机，本来是我们进入其银行系统的绝佳良机。可是，欧阳云显然知道我们通过控制德国银行让德国马克贬值的事情，所以才会想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主意。这本来没有什么，可是，偏偏中国人里面有人愿意当那种冤大头。” 　　“会长，我刚得到的消息，那些岛屿又卖出去一个，据说是学兵军军官集资买下来送给欧阳总司令的。” 　　小波恩：“按照以前的约定，北方四岛本来是给我们建国的，不过现在看来欧阳云已经改变了主意。” 　　“这些都还是幻影，不值得担心。现在，还是多想想如何渡过眼前危机吧。不管纳粹德国代表团究竟为什么来广州，我们必须做出抉择了。莱夫，你最近和黄先生有联系吗？”老波恩看向一个戴眼镜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矮胖犹太商人。 　　莱夫：“昨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据黄说，蒋委员长对德国代表团出访广州十分的气愤。会长，我觉得，不管欧阳总司令究竟想打什么主意，我们都应该保持和重庆政府的亲密关系。为了民族的前途，我们不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对了，黄还提到一件事。他说纳粹代表团里面有一个少校可能就是制造科沙林惨案的元凶本杰明。” 　　“是吗？那可不能放过他！”小波恩大叫着站起来。 　　老波恩眉头皱了起来，瞪着莱夫问道：“黄先生仅仅就说了这些？” 　　“他说如果我们想报仇，他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老波恩沉思起来，而便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所有人一惊，小波恩扫视众人一眼朝门口走去，一边问道：“是谁？” 　　“我是强生，美国来了急电。” 　　“递给我吧。”小波恩说着将门打开了一线，然后取进来一份电报。将门重重关上，他撕开信封扫视一眼，面色微变。抬头看向老波恩，他说：“父亲，有关美国对日禁运的消息，估计最迟下个月便会生效。” 　　“什么？”老波恩站了起来。他接过电报认真的看了看，眉头深锁，将电报递给其他人，转对莱夫说道：“莱夫，黄这个人，你以后不要再和他接触了。” 　　“为什么？他可是想帮我们。”小波恩道。 　　老波恩看着自己的儿子摇了摇头，缓缓道：“你们还没嗅出其中阴谋的味道吗？你们别忘了，当初他们付出那么多的代价都没能扳倒欧阳云。你们记住了，除了做生意，所有人都不许再和重庆政府的人发生关系。” 　　老波恩这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小波恩等人面面相觑，一时反应不过来。 　　老波恩苦笑：“我说欧阳总司令为什么对我们的态度忽然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呢，原来问题出在这里。诸位先生，我们最初的判断错了。不仅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您的意思，欧阳总司令早就察觉到了我们的企图？可是又怎么样呢？重庆政府难道还斗不过学兵军吗？重庆才是中央政府。” 　　“你们怎么还不明白呢？德国人都看出来了，你们怎么还能执迷不悟呢？学兵军——哎，这一次看来只能将所有的鸡蛋都放进这个篮子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还好美国总部及时来电告知，不然的话——好了，先这么决定吧。莱夫，你立刻去找‘大卫’他们，让他们一定不要乱来。波恩，你立刻去找姜树人，无论花多大代价都要把择捉岛给买下来。别都傻傻的看着我，有什么疑问等德国人走了以后再说。相信我，我是为了犹太民族着想。” 第1546章 搅局 　　对于德国和日本这两个侵略国家，美国政府刚开始是持两种态度的。美英天然的血缘关系，决定了美国不可能坐视德国侵略英国。纵然美国总统罗斯福老早的就发出呼吁，应该对日本采取措施以逼迫其从中国撤军停止军事扩张，奈何美国参议两院却始终谨守《中立法》，并以此为借口对日军侵华听之任之。有关凌迟的大讨论只是一个引子，美国国会之所以会突然讨论对日实施禁运，关键还是以下两件事的关联。首先是德国已经摆出了要入侵法国的姿态，而英法已经结成了军事同盟；其次，德国突然派代表团出访日本，德日已经表露出了结成军事同盟的迹象。 　　美国将对日本实施禁运，看似和犹太人无关，但是德日因此可能会加快成为盟友，和犹太人可就息息相关了。犹太人在闽粤琼繁衍生息，再来一次大的搬迁已经不可能。而且，重庆政府名为中央，但情况却还不如学兵军好过。比如说当前，重庆政府面临的最大困境便是粮食问题。这种情况下，如果学兵军一旦被日本击败的话，那对犹太人来说可就是噩梦了。 　　欧阳云买卖日本岛屿，不仅犹太人觉得荒谬，便是商狼等人也觉得总司令这是既做婊子又要贞节碑坊，乃是标准的军阀作风。商狼表面上十分爽快的答应了欧阳云的请求，第二天就买下了国后岛，暗地里借此事教导自己的女儿，他是这么对商莲儿说的：买卖岛屿只是一个借口，关键在于我们的立场。女儿啊，你记住这一点，不管将来如何，我们都属于小长官的嫡系人马，所以哪怕他的决定是错的，也只能唯其马首是瞻。不过还好啦，小长官不是个绝情的人，我们今天的付出，将来会有回报的…… 　　商狼虽然草莽出身，眼力价却比老波恩要高得多。老波恩反应慢了一拍，等他反应过来派出小波恩去买择捉岛，却被姜树人告知北方四岛已经全部售出。小波恩当时就傻了。他回去向老波恩报告此事，一干犹太商会的头头脑脑们仔细一分析，马上明白过来，学兵军这是准备将他们踢出局了——岛屿还是泡影，买卖却是真的，而如果你连进场的资格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自明。“不是还有其它岛屿吗？不管多少钱，捡大的买，多买几座。”老波恩痛定思痛，咬牙做了决定。于是，小波恩二度去找姜树人，并且一口气买下了包括五岛列岛还有对马群岛在内的六座日本岛屿。 　　当天下午四点钟左右，欧阳云正陪着法肯豪森等人在广州老军营参观郭奎组织的狼牙特种旅的训练，潘媚人忽然走近他身边，附耳说道：“姜总来电话了，犹太商会买下了五岛列岛、对马群岛在内的六座岛屿。” 　　欧阳云向法肯豪森等人打个招呼，随她走出人群，一边笑道：“早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犹太人就是属核桃的。游小莲呢？交代她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人都控制起来了。” 　　“给犹太商会送过去吧，让她带两张请柬给老波恩，就说我晚上要设宴款待德国军事代表团，请他们父子赴宴。” 　　“我知道了。” 　　再回到法肯豪森身边，欧阳云神清气爽了不少。 　　法肯豪森一行德国军官从苍南一路过来，虽然被沿途所见惊得不轻，但是也仅仅被惊到了而已。然而在观看了狼牙的训练以后，包括法肯豪森在内，他们看向欧阳云等学兵军将军们的眼神便完全的变了。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作为老牌陆军强国，德国军人自有自己的骄傲。日本人号称陆军天下第二，便是认为他们仅仅不如德国。德国人不像日本人那般狂妄无知，所以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自己乃是陆军第一强国，但是他们也从来没有否认过国际上对本国陆军的评价。出身的境界高了，眼界自然也就高。从苍南过来，之所以会吃惊，是因为学兵军的军备以及军民的面貌士气。而现在，发现狼牙的训练手段居然如此先进实用，心中不自禁的作一番比较，意识到这已经超越了德军的层次，这就不是惊讶而是震惊了——这还是中国军队吗？中国军队什么时候达到这样的水平了？如果，如果德军和这样的对手交战的话，那么胜算有几何？ 　　“总司令，真是太让我震惊了。日军的训练以及手段我见过，老实讲，和贵军相比已经落伍了，难怪贵军能够在年初取得那样的大捷。倘若中国军队都是这样，那么击败日本只是时间的问题。”法肯豪森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诚挚的对欧阳云说道。 　　欧阳云笑笑：“将军过奖了，狼牙是我军最精锐的部队，编制才一个团而已。我们学兵军毕竟只是一个地方政府，也没有能力养活太多的部队。我们的普通部队和日军相比还是太稚嫩了，还需要时间的锤炼。” 　　狼牙的很多训练手段和方式，是德军没有的。这引起了代表团成员的浓厚兴趣，有人向陪同的学兵军将军提出要下场体验，又有人饶有兴趣的提出要和狼牙们比试枪法。看着手下们换上学兵军的训练服和狼牙们滚爬成一团，法肯豪森很有感触的说道：“我当初刚来贵国的时候，曾经发下宏愿，要为贵国训练出最少五十个德械师，遗憾的是——”摇摇头叹息一声，他看着欧阳云说道：“总司令，恕我冒昧，您为什么没有去重庆发展呢？现在的国军，正需要您这样的人才啊。中日之间的战争，乃是国家层次之间的对抗。日本的军事工业经济实力要强过贵国，贵国应该倾举国之力进行对抗才对。总司令，我听闻您与重庆政府不睦，是有什么误会吗？我和蒋委员长私交不错，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从中斡旋。” 　　法肯豪森是真的为中国着想，所以才会说出这种境界的话。欧阳云之所以以这般高的规格接待他，正是因为他在这方面的无私。他闻言微笑道：“将军，谢谢您的好意。不过这种政治层次的事情，可不是一言两语便能说得清楚的。不谈这个了，将军，我们学兵军毕竟是一支新兴武装力量，在很多方面都存在着不足。您是德国陆军中的老人，而德国陆军的强大已经获得了世界的公认。还希望您能给我们提出宝贵的改进意见……” 　　“大卫”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犹太商会下属的一个武装组织。“大卫”是犹太复国组织帮助犹太商会建立的，目的不言而明，正是为了保护当地的犹太人。“大卫”成立已经将近一年了，因为其成员表现得还算中规中矩，所以欧阳云一直容忍着他们的存在而没有采取措施。然而，因为制造科沙林惨案的本杰明有随德国军事代表团来粤，他却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本杰明自然该死，但是却绝对不能死在学兵军辖境内。老波恩让莱夫等人去找“大卫”，正是担心他们会惹出事端。不过，他显然小看了学兵军的掌控能力。莱夫还没回来呢，游小莲带着一个排的女兵将十几个“大卫”送回了犹太商会。十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满面通红的被三十几个女兵被两辆大篷车上押了下来，其中有两个还是被抬下来的，这让犹太商会的头头们大吃一惊的同时，也不禁心怀忐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游小莲最后一个下车，她径直走到老波恩面前，递给他两张请柬，说道：“波恩会长，这是总司令让我交给您的。他说晚上会为德国军事代表团举行欢迎宴会，特邀请您和小波恩先生参加。对了，总司令还让我告诉您一句，在闽粤琼，只要不是学兵军的敌人，任何人都会受到学兵军的保护——下不为例！” 　　游小莲办事风风火火，留下“大卫”众人还有两封请柬就率娘子军们离开了。目送她们的车辆离开，犹太商会一众人看看那些满面通红的“大卫”们，一个个面皮绷得紧紧的，不少人眼中，更是闪烁着难以遏制的怒气。 　　欧阳云在广州高调的接见德国军事代表团，不仅刺痛了犹太人，还让日本人和重庆的某些中国人辗转难眠。那一段时日，重庆的某个公寓内“娘希匹”的骂声不断，进出其间的国军将领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乃至于整个重庆政坛都蒙上了一层灰色。 　　德国同时派出两个代表团一个访问东京一个访问广州，完全搅乱了亚洲局势。而其产生的效应，首先促成了德日意军事同盟的结成，其次则促成了重庆政府和学兵军政府的一次对话。 　　蒋某人在“娘希匹”了几天以后，在几个智囊的建议下，派出重量级人物以“酬谢”名义入粤，想要邀请德国军事代表团前往重庆。欧阳云慷慨放行，而为了表示隆重和谨慎，他派出三个师的学兵护送法肯豪森一行进入国统区。于是，便有了法肯豪森一行的西部之行。 　　法肯豪森变相帮助学兵军完成事涉五个主力师的兵力调整，欧阳云报之以李，和其达成了一项军事合作协议，约定双方共享在某些方面的技术创新，同时派鲁治白率领一个小队的狼牙赴德国进行交流。 　　德国军事代表团是七月初离粤返回德国的，而其前脚离开苍南，日本后脚就在闽浙赣一带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势。与此同时，日本在台湾的军事反扑开始了。 第1547章 印度洋攻略 　　曾经的历史上，日军是越打越弱，中国军队则是越打越强。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也成了一个战略优势，它源源不断的消耗着日本的预备役积累，乃至于当美苏这两个生猛战将加入的时候，日军已经空余第二强军之名，却只有一众老弱残兵，一击即溃。然而现在，因为“大东亚共荣军”的加入，这种局面出现了变化。曾经的那个时空，朝鲜伪军虽然有进入中国作战，但是规模很小，所起的作用相当微乎。现在呢，东京大本营上下一心推动“以华制华”战术，又让对此道研究颇深的冈村宁次主持此事，“大东亚共荣军”的破坏力登时显露无疑。 　　从四月份第一支朝鲜伪军进入衢州，到六月底一个整军的朝鲜伪军进入台湾，学兵军多条战线上遭遇到了朝鲜二鬼子的疯狂进攻，之前花费几乎一年时间取得的战略优势差点消耗殆尽。 　　7月23日，名古屋的某个兵工厂内，伏见宫博恭王、米内光政、山本五十六、东条英机等人在小泉敏一郎的陪同下正在参观新建立的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生产线。小泉敏一郎居前，他细致的为众人解说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生产流程，末了说道：“诸位将军，有兴趣的话可以亲手试试它的威力。虽然比学兵军的卫青式突击步枪要差一些，但是已经绝对可以跻身国际上最先进的步枪行列了。” 　　“什么？这么先进的枪支，居然还不如支那人的卫青式吗？”东条英机叫道。 　　小泉敏一郎惭愧的道：“阁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的整体铸造技术不如学兵军。不过，就有效射击距离而言，我们的十五式要比卫青式好一些。” 　　山本五十六道：“东条君，你就知足吧。这比三八式可要先进多了。” 　　东条：“可是，总是希望自家的东西最好心里才最舒服。” 　　“我们起步晚了，不过，随着兵器研发所成形，我们会有源源不断的新式武器交付给一线作战部队的。十五式，我视它为一款过渡产品。” 　　伏见宫博恭王道：“小泉君，真是辛苦你了。东条，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三八式的研制耗时多长时间？十五式又耗时几许？你知道为了这款步枪，小泉君付出多大的辛劳吗？走吧，我们去试试这款枪的威力。” 　　打靶间里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伏见宫博恭王和东条英机两个人一个手捧一支十五式打得不亦乐乎。打靶间门口，米内光政对小泉敏一郎说道：“小泉君，我听说零式已经投入生产了。那么，1式特型坦克什么时候能够成型呢？” 　　山本五十六一脸“慈爱”的看着小泉，接道：“所有的研发任务都落在小泉君肩上，让我真是于心不忍。不过为了帝国大业，也只能委屈你了。” 　　小泉微笑着道：“山本阁下，我还年轻，没有问题。首相阁下，1式的样车已经生产出来了，最迟九月份就能投入生产。不过，我觉得当务之急不是新型兵器的生产，而是尽快的实施印度洋攻略。” 　　小泉的存在绝对是个大祸害，不仅于学兵军，对美国乃至对全世界而言都是。美国已经对日本实施禁运，因为日本对美国石油的依赖率高达80%以上，所以现在日本面临的最大危机不是武器装备的落后，而是要尽快的找到新的石油补给源。在这件事上，东京大本营一度分为两派，其中陆军要求发动太平洋战争，直接进攻美国，以谋夺美国在东南亚的殖民地；而海军因为小泉的建议，却执著于发动印度洋攻略，以夺取荷属东印度。 　　日本果断和德意结盟，其中就有这方面的考虑。双方甚至约定，一旦德国开始进攻荷兰，那么日本就果断出兵荷属东印度。德国在5月份闪击荷兰、比利时，日本本有意组织远征舰队进攻荷属东印度，可是因为有英美殖民地挡在前面，而海军陆战队还没有编制完成，小泉遂建议先在荷属东印度策动印尼人自立，然后再等待时机。 　　六月底，海军陆战队第一军、第二军、第二军已经编制完成，其中第一军更是参加了台湾的反击战并积累了一定的实战经验。而随着法国战败投降，小泉便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先取法属印度支那，然后直接跳过英美殖民地进入荷属东印度。 　　米内光政：“我倾向于先解决台湾问题。山本，你以为呢？” 　　“对，对，台湾乃是帝国本土，本土忧患不解决就出兵印度洋，这有失皇军气度。而且，如果一旦和美国交战，台湾就可能变成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前置基地，这对帝国本土是极大的威胁。”东条英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插话道。 　　山本：“我赞成小泉的意见。法属印度支那、荷属东印度，如果帝国能够取得这两个橡胶和石油资源的生产地，那就再也不用担心战略资源的不足了。而且，还能够获得大量的人口组建胁从军。” 　　东条英机被赠绰号“二等兵”，指他悍勇少谋。对于小泉敏一郎，东条英机刚开始是颇为怨恨的，甚至认为海军之所以能够压过陆军一头上位，就是因为他小子从中作梗。然而现在，在几次三番的见识了小泉于兵工上的才华以后，老鬼子对他刮目相看，甚至有些迷信起来。“这是小泉君的主意吗？既然是小泉君的建议，我觉得我们应该慎重考虑一下。”他推了推眼镜说道，看着小泉的眼神，就好像看着自家的女婿一样。 　　小泉点点头，道：“在新的航母还没有形成战力之前，实在不宜与美国开战。而只要能够夺取法属印度支那和荷属东印度，我们就能够完成一系列的战备改装计划。不仅如此，有了这两个地方的大量人口。我们的‘大东亚共荣军’将能源源不断的获得兵力补给。届时，我们甚至可以考虑在越南开辟一条新的战线进攻支那。” 　　“高明！和我想的一样！”东条英机竖起了大拇指。 　　山本嘴角一撇哂笑。米内光政看了东条两眼，目光最终落到了小泉脸上，问道：“可要是美国执意阻挠怎么办？东南亚一带向来被视为欧洲诸强的后花园，我们攻取法属印度支那和荷属东印度的话，英美殖民地可就等于处在我军包围圈中了，英美会容许这种局面出面吗？” 　　“我想美国不会冒冒然对我宣战的。而且，德国和英国正打得不可开交，美国即使有心在东南亚有所作为，只怕也没有那个胆量。趁德国正吸引着英美的注意力，我们正好能便宜行事！” 　　小泉话刚说完，东条英机便叫道：“我赞成小泉君的论述！就这样决定了吧！” 　　米内光政和山本五十六对视一眼，咬咬牙道：“那么，就开始印度洋攻略吧！” 第十二卷 出击印度洋 第1548章 台湾危机 　　一只蝴蝶就足以引起一场热带风暴，两只蝴蝶呢？ 　　当历史的车轮偏离既定的方向，苍茫印度洋和无垠太平洋上，学兵军军旗猎猎飘扬，炎黄子孙碧血染海疆，卫戍我泱泱中华——老毒物写在第十二卷出击印度洋之前。 　　1940年8月11日上午八点多钟，日本长崎军港，以修缮一新的加贺号航空母舰为旗舰的日本西征舰队下辖一百二十余艘各型舰船缓缓的驶离了码头。一连串高亢的汽笛声中，一艘又一艘战舰驶离码头。一些运兵船上，整齐的排列在甲板和过道上的日军士兵举手朝码头上的送行人群敬礼，一片欢呼声响起，膏药旗被疯狂舞动起来…… 　　加贺号舰长室内，山本五十六在相马正文、塚原二四三等人的环伺下大马金刀的站在舰长的位置上，面色沉静，眼神中却精芒闪动。“荷属东印度、法属印度支那，石油、橡胶、金矿……”山本的脑海里放电影一样闪过这些名词，他的双手更用力的握住杵在面前的指挥刀的刀柄，呼吸一时竟变得有些粗重起来。 　　印度洋攻略，日本海军自去年年末就开始默默的准备了。足足三百余海军特高科的高级间谍们先一步去了荷属东印度和法属印度支那，他们利用当地人欲推翻殖民当局自立的想法帮助建立所谓的“义军”，而最新传回的消息是，他们已经在印度尼西亚和缅甸、越南等地建立起了以当地人为主的抵抗武装。其中，在印度尼西亚，浅野迟园等人的身边，已经聚拢起了五千余人。 　　日本人将印度洋攻略视为国运攸关的大事，为此下足了血本。现有的七艘航母里出动了五艘，分别为重型航母加贺号、苍龙号以及刚建成下水不久的翔鹤号、瑞鹤号，护型航母冲鹰号。而幸存的战列舰里面，则出动了四艘，分别为日向号、金刚号、比睿号还有扶桑号。除此之外，征集了足足七十余艘商船用作运兵船和补给船，用来运载刚刚编制完成不久的陆战队第一军和第二军、第三军。 　　日军的这一次行动保密等级极高，便是有马正文还有塚原二四三也直到登船以后才知道他们将要执行的任务究竟是什么。而在此之前，他们还以为帝国这一次大动干戈，目标是台湾呢。 　　学兵军的情报部门也产生了误判。西征舰队刚开始在长崎集中的时候，潜伏日本的学兵就发出了电报。学兵军总司令部收到这份情报，理所当然的判断日军将大举反攻台湾。为此，欧阳云专门召集铁林飞还有陈策、陈远洋开会，讨论如何才能顶住日军这一波反攻。而他下达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守住中间线，以护卫住南中国海，为年轻的海军获得一席训练海域。 　　铁林飞为此在福州一带集结了两百余架战斗机和一百架左右的轰炸机，而陈策和陈远洋也将东山舰队的所有鱼雷快艇部队悉数派到了高雄港，甚至做好了一旦鱼雷艇部队全军覆灭的话，那就出动刚刚编成的潜艇部队。 　　“大东亚共荣军”的成立，对学兵军乃至所有中国军队都是严峻的考验。足足十万的朝鲜伪军进驻浙西南，又有五万朝鲜伪军入驻台湾，日军本来稍显薄弱的兵力立刻得到了补充和恢复。对于朝鲜伪军，欧阳云一开始并不当回事。出于对那个时空历史的了解，他知道朝鲜伪军虽然曾在中国犯下不亚于日军的累累罪行，但是其本身实力却不咋样，所以一度以为他们就是来打酱油的。然而，几次三番交手下来，学兵军并没能取得压倒性胜利，他开始意识到出问题了。 　　曾经的那个时空，伪军之所以战斗力不行，根本原因在于日本人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这体现在多个方面，首先是不尊重，那时的伪军，说得好听点是日军的扈从军，说得不好听就是炮灰，是为虎作伥的那个“伥”；其次是不重视，武器装备、训练手段落后是一方面，还有兵饷后勤等等方面，日本人根本就不把其当一回事。这直接导致了伪军纪律溃散，训练稀松，自然也就缺乏凝聚力，并且特别的贪生怕死。 　　而现在，情形却不一样了。日本人也许只是做表面文章，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确实在认真的做这件事情。以前，伪军的装备日本人基本上是不管的，而现在，其武器装备和日军一样不说，饷银居然也和日军一样，而同等级别的军官，其军衔居然要比日军高出一个等级。不仅如此，东京大本营居然还专门下发一条军令，严禁皇军有侮辱欺凌共荣军的行径发生。而在多个公共场合，似冈村宁次这些重量级日军将领，居然向那些伪军官兵如此许诺：“你们，原来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将来依旧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皇军进驻，是来解放你们，为了让你们和大日本帝国的民众一样过上好日子的——” 　　汉奸、朝奸本来就没有骨头，他们跟在日军后面，本来只想跟着啃啃骨头、喝口剩汤而已，现在好了，带肉的大骨头棒子砸下来，他们登时就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更不知道祖宗姓什么了。 　　有了带肉的骨头在前，接下来冈村宁次行霹雳手段，以日军的要求严格要求伪军们，也就顺理成章了——看看，主人也就这待遇，主人都必须拼命，我们这些奴才还有什么理由不拼命哪？ 　　十万朝鲜二鬼子进入浙西南，仗打了一个半月，学兵人预料中一击即溃的情况没有出现。相反，这些二鬼子居然越打越强，越打越硬了。 　　而有了这十五万朝鲜二鬼子垫底，日军得以从台湾还有浙西南前线抽调一线部队进入华中、华北，于是，因为围剿学兵军出现的兵力空虚得到了弥补，似张自忠、傅作义还有杨森等人再想拣便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中国军队好不容易获得的反攻局面就这样失去了，而究其根源，居然和某人私下授意放走某个日本人有关。 　　台湾兵团去年年中开始发动全面进攻，花了大半年打到了台北，然后，眼看着再进一步就能收复全台湾，便在这时，日军发动了新年攻势。日海军联合舰队三个航母舰队停迫在台北一带的军港，完全控制了台湾领空。台北日军有了航空部队的支援，小林跻造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刻。然后，随着五万朝鲜伪军支援台湾，台湾兵团的兵力优势一下子就被抵消干净了。 　　欧阳云在学兵军还不是很强大的时候特立独行成立台湾兵团，并且花了偌大代价扶持台湾兵团在台湾扎根，这在许多人眼中是十分令人费解甚至于感到莫名其妙的。台湾兵团倒是成功的在台湾立住脚了，可是代价也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许多人甚至认为不值得。在他们想来，如果这笔投资放在大陆的话，也许学兵军已经将浙江拿下来了。 　　了解总司令的人都清楚，他很少干赔本的买卖。那么台湾兵团的事情要作何解释呢？这个问题，只有欧阳云自己才清楚。 　　这和他穿越的目的有关。他要想改变中国在二战中的尴尬命运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必须进军日本本土。而要想进军日本本土就必须拥有强大的深蓝海军。而一旦要发展海军的话，那么就必须拥有南中国海的控制权。否则的话，即使拥有足够的军舰，可是部队得不到训练，那也不可能是联合舰队的对手。 　　为了海军，就必须控制台湾，最次也要控制南台湾。欧阳云为什么着急要在高雄建立空军基地，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要建立一道空中防线，以防止南中国海的秘密被日本人给偷窥去了。然而，空军基地建成才一个月不到，日军忽然出动了上百艘舰船、二十余万部队增援台湾。而欧阳云虽然信誓旦旦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台湾中间线，他却也知道，如果日军也不惜代价在台湾用兵的话，那台湾兵团最终肯定难逃被覆灭的命运。不过，为了那个宏大的理想，他却依旧要试一试，哪怕赔上年轻的潜艇部队也在所不惜。 　　潜艇部队和火箭炮一样，是欧阳云手上的又一个杀手锏。潜艇部队，本来是他留待对付联合舰队，抵消其兵力优势的，现在却只能当做最后一枚筹码抛出去了。 　　如果山本五十六的西征舰队的目标真是台湾的话，那么对学兵军和欧阳云而言，这绝对是一场豪赌。欧阳云有豪赌一把的理由，因为只要能坚持到1941年，那么未尝不会出现转机。 　　虽然这个时空的历史走向已经偏离了既定的轨道，但是欧阳云相信，最迟明年，美苏这两个超级大国依旧会加入这场世纪大战。届时，即使日军有心能察觉到他的企图，只怕也无力改变什么了。 　　欧阳云已经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在接获西征舰队离港情报的第二天，他就启程赶往了东山县。而就在年轻的学兵军海军在总司令的督促和鼓励下做好一切战斗准备的时候，台湾那边传来情报：日军浩浩荡荡的舰队忽然消失了。 第1549章 好算计 　　“日本人的舰队消失了？”东山舰队司令部内，欧阳云惊诧问道。 　　前来报告的参谋拘谨的点点头，道：“蒋参谋长在电报上就是这么写的，台湾岛东南、西南、正南三个方向三百五十公里海域范围内，都没见到日舰队的身影。” 　　陈远洋沉吟道：“日本人不会是虚晃一枪吧？或者，出了什么意外？” 　　齐明浩：“有没有这个可能？日本人本来就不是冲着台湾来的。” 　　“你的意思是，日本舰队的目的地并不是台湾？那会是哪里呢？东北？上海？不可能啊。” 　　陈远洋和齐明浩两人谈论着，皆都感到十分费解。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欧阳云忽然想起什么，心中“嘣”的一跳，不禁站了起来。 　　他这个举动来得突然，动作幅度又比较大，将司令部内一帮海军军官皆吓了一跳。众人纷纷看过去，却听见总司令喃喃道：“不会吧，难道太平洋战争要提前爆发吗？难说啊，山本这个老疯子遇到小泉这个小疯子，一切皆有可能……”众人不解他说什么，不禁面面相觑。 　　一百多艘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啊，这等规模，别说进攻台湾岛了，便是用来突袭一个国家都够了。可是，其目标居然不是台湾，那么还能是哪里呢？“突袭珍珠港”五个字忽然从脑海中冒出来，欧阳云的脸色登时变得精彩起来。 　　对于美国，因为那个时空大环境的影响，欧阳云自始至终就没有产生过真正的好感。不仅没有好感，而且还怀有深深的戒心。别看他明面上和美国政府打得火热，但是暗地里却在进行着恶毒的算计。 　　日本人为什么能够从学兵军这里获得一些先进军械的情报，现在，甚至能够获得世界上最先进的一类半导体元件，不是日本人的谍报工作有多厉害，而是欧阳云愿意给。这无疑于玩火，但因为这可能导致美国对日作战不利，甚至会出现大的战损，而学兵军说不定就能从中牟利，他便无法拒绝这一诱惑。 　　欧阳云不是神，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日本人这一次的目标居然是荷属东印度。他想当然的以为日本人要提前执行“偷袭珍珠港”的计划，心里不禁犯难了——要不要通知美军呢？ 　　这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同样属于玩火，弄得不好就真的会改变二战结局。陈远洋等人看着总司令站在那里，脸上神情变幻，眼中精芒闪烁，一个个皆不知发生了什么，静静的看着他，没人敢发出声音。 　　足足过了六分钟的样子，欧阳云轻吐一口气，对那个参谋说道：“给蒋川俊回电，让他严密监视台湾周边海域动向，要防止日舰队的偷袭。” 　　“是！”参谋大声应着，然后敬礼走了出去。 　　最终，欧阳云还是决定赌一把。不是赌美军的太平洋舰队如何，而是赌学兵军一定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主意拿定，他看向其他人，发现了他们的异样，说道：“我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有备无患。” 　　众人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工作。陈远洋和齐明浩则与欧阳云继续之前的话题，司令部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夏威夷距离日本本土的距离在六千公里左右，以日舰队的速度，从长崎军港出发的话，最少需要两个星期才能抵达。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过去以后，台湾周边海域还是没有发现日舰队的踪迹，欧阳云不禁笃定起来，以为日本人这一次是真的要提前偷袭美国太平洋舰队了。 　　而此时，日军的西征舰队在完成了二千五百余公里的航程以后，已经抵达了有“日本珍珠港”之称的楚克岛，并且开始进行最后的战备工作了。 　　楚克岛位于加林群岛中部，马绍尔群岛西南部，所罗门群岛以北，一战以后成为了日本的委任统治地。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日本人十分重视这一块飞地的战略作用，有意将之建设成“太平洋上的直布罗陀”，而经过十余年的苦心经营，楚克岛渐渐成了日本在本土以外最大的军港，并赢得了“日本的珍珠港”之称。 　　山本五十六将这里作为其执行印度洋攻略的策源地是有讲究的。一者，可以让西征舰队躲过学兵军空军的滋扰；二者，可以阻截来自太平洋上的威胁；三者，因为楚克岛以及周边日据岛屿特殊的地理位置，在这里对荷属东印度发动攻击的话，能够起到关门打狗的效果。 　　第一个发现日本西征舰队出现在加林群岛的是美国的一艘商船。西征舰队的规模太大了，只要稍有点军事常识的人，见到该舰队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头皮发麻。该商船的船长皮舍接到手下船员的报告登上瞭望塔朝左前方望去，看见一眼望不到头的挂着日本国旗的军舰，他吓得差点没瘫软在瞭望塔上。颤颤惊惊的从瞭望塔上下来，他在胸口划着十字，喃喃道：“上帝啊！日本人的军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想干什么？” 　　商船发现日舰队的时候，自身也被日舰队发现了。两艘护卫舰立刻朝商船逼了过来，老远的就打出旗语，让他们原地呆着不动。皮舍的反应很快，他一边下令停车，一边让大副立刻给船务公司发电汇报这一情况。 　　这艘商船自然毫无例外的被日本人拘禁了，不过因为船长皮舍及时的向所属船务公司做了汇报，西征舰队的去向也就不成秘密了。 　　欧阳云是在三天后得知这个消息的。此时，美国国内已经闹翻天了。日本在楚克岛有海军军事基地这并不是秘密，而因为从地缘上来讲，该基地距离菲律宾最近，而菲律宾正是美国的殖民地，这自然引起了美国人的猜忌，认为日舰队的目标正是菲律宾。 　　不说日本人如何美国人扯皮解释西征舰队的企图，单说欧阳云的反应。他立刻找来世界地图，然后对着地图就发起呆了。 　　十分钟以后，就在海军军官们面有忧色，担心总司令可能入了魔障的时候，他重重的一掌拍在苏门答腊岛上，说道：“狗日的，好算计啊！” 第1550章 我们怎么办 　　“总司令，您说日舰队忽然出现在楚克岛，他们究竟想干什么？”齐明浩问道。 　　欧阳云抬起头来说道：“如果我估计得不错，日本人是为了荷属东印度。美国对日实施禁运，等于切断了日本的石油命脉。而苏门答腊岛盛产石油，山本五十六这着棋高啊！你们来看——” 　　陈远洋、齐明浩还有姜黄永等人都围了上来。 　　欧阳云手指从标出的楚克岛方向往西指去，落在荷属东印度这一块，然后又向西北划去，落到了法属印度支那这一块，然后问道：“都看明白了？” 　　众人抬头看他，见他一脸沉重，不禁受到影响，神情皆变得肃穆起来。 　　姜黄永手指广西说道：“小长官，您是觉得，日本人会首先进攻荷属东印度以后，然后再攻取法属印度支那了？而一旦法属印度支那被日军攻占，那么他们就能从河内向我国发起进攻——” 　　“不错。”欧阳云答。 　　其他人除了姜黄永以外，却都打了个寒噤。本来以为日舰队没有出现在台湾对学兵军是幸事，然而绕了一圈回来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日本人兵锋最终所指，依旧是中国，依旧是学兵军。 　　姜黄永：“日本人会不会先打菲律宾？菲律宾可是堵在楚克岛和印度尼西亚之间。” 　　欧阳云反问：“你觉得以日本现在的实力能够挑战美国吗？” 　　姜黄永眉头皱了起来，想了想叹口气道：“确实也是，日本人没这么傻。那么，有没有这个可能，美国人会出手阻止？” 　　“如果你是美国人，你愿意吗？”欧阳云再度反问。 　　姜黄永略微一想，丧气的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要是美国人的话，只要日本人不侵犯我的利益，肯定不会多管闲事。既然如此，小长官，我们是不是和李长官和白长官联系一下，广西如果没有我军驻扎，根本不堪一击。” 　　学兵军本来是有机会进入广西的，但是欧阳云却始终没打这个主意。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不敢。桂系虽然已经名存实亡，但是只要李宗仁、白崇禧还在，那么学兵军进入广西的话，那么就等于强占了桂系的地盘。当前的中国，虽然重庆政府号称中央，但是派系却仍然很复杂。只要能够维系住这种局面，那么重庆中央政府就不敢明目张胆的侵蚀闽粤琼，而只会背地里耍一些小动作。而如果学兵军进入广西的话，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即使李宗仁和白崇禧不介意，但是龙云、西北的二马、傅作义还有山西的阎锡山会怎么想呢？学兵军今日能吞掉桂系的地盘，谁知道他日会不会吞掉自己的地盘呢？老蒋毕竟是正统国民党出身，又挟中央政府之名，他欧阳云算什么东西？ 　　广西目前的局势很复杂。按照势力划分的话，东部因为合作社和自卫队的存在，等于是学兵军的地盘。中心地带如南宁、柳州则属于桂系传统势力范围。而与湘、黔、滇搭界的地区则已经被中央军和滇军占据。广西势力构成如此复杂，肯定难保在日军入侵时能够齐心协力一致对敌。偏偏，广西又是学兵军的西部屏障，一旦广西被攻破的话，那学兵军就真正的处于日军重围当中了。 　　“我倒不担心广西，日军真在西南开辟战线的话，重庆政府也得考虑腹背受敌的问题。我倒是担心海南啊，如果日本人攻占越南的话，那么进攻海南岛可实在太方便了。”陈远洋说道。说着，他忽然想起什么，对欧阳云惊呼道：“总司令，真如此的话，大阪第四师团的存在那就是个祸害啊。这不会是日本人预打的埋伏吧？” 　　其他人受他的提醒，目光纷纷投向越南和海南岛，齐明浩说道：“还真有这个可能。我们这些外国人都能看出大阪第四师团打仗不行，日本人自己不可能没感觉吧？原来是这么回事。” 　　欧阳云抬头看了众人一眼，眉头微皱道：“你们分析的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些。我在想，如果日本人在东南亚也玩什么‘共荣军’的话，我们该怎么应对？东南亚的人口基数不小，现在又都是西方各国的殖民地，如果日本人打着‘共荣’的旗号进去，以他们现在对待伪军的政策，绝对能够拉起一支数量庞大的扈从军。” 　　“东南亚人没这么傻吧？”姜黄永舔舔嘴唇道。 　　欧阳云看向他：“朝鲜人傻不傻？我们中国人傻不傻？每个民族都有败类。这本来没有什么，毕竟败类的比例不可能太高。但是最可怕的是，在那些东南亚猴子的心目中，日本人并不是侵略者，而是救星。” 　　“那，那我们怎么办？”一个参谋被欧阳云的话吓到了，结结巴巴的问。 　　是啊，我们怎么办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向欧阳云，面色皆变得沉重起来。 　　欧阳云轻轻吐出一口气，忽然微笑起来，淡淡的却坚定的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定有办法的。谎言就是谎言，哪怕是说一万遍它依旧还是谎言。侵略者永远是侵略者，不管他如何粉饰自己，终究有露出破绽的时候。黄永，准备回广州吧。老陈、明浩、徐凯，日舰队去了千里之外，对你们而言是展开训练的好机会。抓紧时间训练，早日让部队成熟起来。记住了，学兵军的未来在海上！” 　　“是！”陈远洋、齐明浩和徐凯大声应着举手敬礼。 　　徐凯是海口舰队潜艇部队的指挥官，麾下现在已经有了大大小小十六艘潜艇。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来铁定会成为某个舰队的司令官。 　　预料中的台湾生死战没有发生，但是更严峻的一个现实摆在了欧阳云面前。别看他在东山舰队军官们面前表现得信心十足十分坦然，实际上他的心中正滋滋的往外冒着寒气。 　　打个不形象的比喻，如果太平洋是中国的大门的话，那么印度洋就是中国的后院。前门失火，中国已经疲于奔命了，如果后院又起烟的话，那么——一旦想到上十万的东南亚猴子忽然出现在广西边境，欧阳云不自禁的打个寒噤，几乎都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第1551章 印度尼西亚易帜 　　浩浩荡荡的日本西征舰队突然出现在菲律宾海，最为紧张的是美国。美国在1898年赶走西班牙人之后取得了对菲律宾的统治权，菲律宾从此成了美国在南亚的最大一块殖民地。美国人视菲律宾为自家南亚花园，自然不容许他人染指。在皮舍所在的船务公司向美国政府报告了发现日舰队的当天，美国国务卿迪安·腊斯克就召见了日本驻美国大使前日本海军上将野村吉三郎。 　　野村吉三郎之所以会在日美关系敏感时期被任命为日本驻美国全权代表，盖因为其人乃是日本外交界为数不多的美国通和亲美派，而且和美国总统罗斯福以及一大票的政界要人有着不错的私交。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日美开战之前，美国人对他的评价居然是“日本大使——心地善良、真诚、毫无奸诈的野村吉三郎将军”。 　　野村背负特殊使命而来，又是那般“心地善良、真诚、毫无奸诈”，赢得了美国上下人等的好感，经他之口说出来的话，即使是谎言，落在迪安的耳中，却也不是多难接受。“日本怎么可能会和贵国开战呢？贵国太平洋舰队乃当今世界第一强的海军舰队，阁下，您真是误会了。帝国皇家海军突然出现在菲律宾海，只是为了响应德国政府的号召对荷属东印度用兵而已。阁下，您清楚的，帝国的石油本来完全依赖于贵国，但是贵国却听信某些流氓国家的一面之词对日本实施禁运。阁下，我国要对印度洋用兵，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哪！请放心，我国一定不会危害到贵国在南亚的利益。如果贵国政府不放心的话，可以排出军事代表团随我舰队行动……” 　　野村吉三郎在华盛顿和美国政府扯皮，日本西征舰队在山本五十六的指挥下，打着驱逐荷兰殖民者、解放印度尼西亚的口号已经开进了马鲁古海，并且于9月3号这一天在科昂登陆，而让人感到失望的是，荷属东印度的军队居然连和日军正面交战的勇气都没有。日军兵锋所指，荷兰军队疯狂逃窜，这直接导致了一个奇迹的发生，日本人几乎没费一枪一弹就占领了苏拉威西岛，而耗时仅仅五天而已。 　　而苏拉威西岛这个处于号称“千岛之国”的印度尼西亚中心地域的岛屿一旦被日军攻取，接下来的情势就完全不受荷兰殖民政府的控制了。苏门答腊岛、加里曼丹岛、爪哇岛等大型岛屿上的印尼独立军闻风而动，荷兰殖民者心目中恭顺的印尼猴子一下子变成了食人的野兽，结果没用日军动手，荷兰殖民政府的各个军事据点就遭到了本地人的围攻，最终只坚持了两个星期不到，就不得不放弃了所有的军事要塞和大城镇，灰溜溜的上船逃往美属菲律宾和法属印度支那以寻求庇护。 　　至9月14日，日海军陆战队以及受其辖制的所谓印尼独立军全数接管了荷兰殖民政府在印度尼西亚的全部军事据点以及要塞。15日，山本五十六以印尼第二共和国的名义向全世界发出通电，号称印度尼西亚独立并将接受日军的保护。 　　此消息传开，立刻引起世界各国哗然。同日，美国、英国、法属印度支那、加拿大、澳大利亚以及中国等多国政府纷纷通电谴责日军的暴行，这其中，以英国和法属印度支那的反应最为激烈，英国政府更是表示，为了维护世界和平，如果日本不从印尼撤军的话，将不惜派遣远征军进入远东。 　　广州，学兵军总司令部的通讯室内，总司令部的通讯参谋们将这些通电一份不落的翻译出来然后送呈总司令的办公室。欧阳云这段时间很忙，而且心事重重。因为断定不久的将来日军肯定会从河内向广西发动进攻，他和李铁书、吉星文等人这段时间想得最多的便是如何才能光明正大的进入广西，以弥补该地区存在的防守真空。 　　荷兰也好、法国也好、英国也罢，在欧阳云心中没一个好鸟。日本的印度洋攻略高啊——基于对那个时空历史的了解，他更能理解这一攻略对日本带来的好处和便利。别说马来西亚、越南、老挝以及缅甸、菲律宾了，日本哪怕仅仅攻取印度尼西亚，那么其战略资源不足的隐忧就能得到彻底的解决。他甚至想，如果日本人肯蛰伏个两三年的话，那么未尝就没有和美国叫板的资本。 　　当然了，日本既然已经进入了印度洋，那么断然不可能仅仅只想攻取一个印度尼西亚。接下来，首先遭殃的应该是英属马来西亚。而在马来西亚之后，就该轮到法属印度支那了。法属印度支那一旦成为日本的地盘，那么下一个目标，自然是广西和海南岛无疑。 　　将所有谴责日本政府的通电都看了一遍，欧阳云按响门口的电铃。 　　潘媚人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个紫砂茶壶，说道：“大哥？新泡的茶，不要再等冷了。” 　　欧阳云右手食中两指敲着桌面，问道：“木剑蝶有没有新的消息传回来，那几个英国人和法国人，他们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潘媚人摇了摇头。 　　“让他主动和人家接触吧，英国人死要面子，法国人完全乱了方寸。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人家根本就瞧不上我们学兵军。” 　　“好的，我这就和重庆联系。” 　　日本人仅仅花了两个星期就攻取了印度尼西亚，并且立刻就成立了傀儡政府，这对中国和学兵军还只是隐忧，而对于英国和法属印度支那却是赤裸裸的直面威胁。法国已经被德国击败了，而且成立了傀儡政权。希特勒有通过维希政府向法属印度支那施压，但是印度支那殖民政府并不承认维希政府。现在，德日意结盟已经是人所皆知的事情。法国战败、英国又正在抵御德国的侵略，日本作为德国的军事盟国，在夺取印度尼西亚以后，肯定会对马来西亚以及越南、老挝等地用兵。日本人来势汹汹，英国人和法国人自恃不敌，无奈之下只好来求重庆政府，希望三方结成盟军共同御敌。 第1552章 英国人和法国人的打算 　　按照常理，中国和日本正在打仗，而很明显的事情，日本攻取越南、老挝以后肯定会从河内方向进犯中国，所以英国人和法国人认为中国政府肯定会答应三方结成局势同盟的请求。毕竟，如果能够守住马来西亚、越南、老挝，战火就燃不到中越边界，对于中国政府而言，算是便宜事。 　　事实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很滑稽的一件事情，中国的抗日战争已经打了将近十年了，可是中国中央政府居然还没有对日宣战。没有宣战，那就没有越境打击日军的理由，当然了，从英国人和法国人的角度，这其实就是个借口。 　　日军大规模进军印度洋，已经将这个时空的历史完全改变了。欧阳云所熟悉的那个时空，东南亚一带最终形成同盟国联军，那是美国牵的头，而最终发挥决定性作用的，也是美军和中国远征军。而现在，因为日军先打的印度洋，好了，美国成了第三方，结果一些事情就变得微妙了。 　　英国人和法国人一起来到重庆，要求老蒋派出部队协防大马和越南、柬埔寨等地，理由倒是很正当，防止日军在越南对中国开辟西南方战线。但是却又指出必须由英国人领导三方盟军。说白了就是中国只要派出军队就行，至于这仗怎么打，英国人说了算。老蒋又不是傻子，而且他还有其它的想法，如何肯上这个当。 　　于是，任你英国人、法国人口绽莲花说干了口水，他就是一个态度：中国政府还没有对日宣战，没有出兵理由。 　　英国人和法国人也是被逼无奈才来重庆求援的，而背后，考虑到东南亚一带原本是中国传统势力范围，所以他们又担心前驱狼后引虎，才会强调三方军事同盟必须以英国人为主。 　　三方谈了几日，因为一开始就话不投机，最后老蒋感到不耐烦，干脆躲起来眼不见为净了。这下，英国人和法国人才彻底的慌了，他而就在他们觉得走投无路的时候，铁林飞出现了。 　　将铁林飞引荐给英法代表的是张少帅。 　　这一次重庆之行，英国人来了四个，首席代表是一个名叫霍德福的子爵；而法国人来了三个，首席代表则是一个名叫昂波斯的少将。 　　老蒋以中国政府没有对日宣战没有出兵的理由一口回绝了英法代表，张少帅对此事却比较上心，用他和属下探讨此事的话来说：能不在本国领土上打仗，可以避免本国人民生灵涂炭，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委员长处理得有点迂腐了。 　　老蒋为代表的中央政府不接英法人的茬，学兵军驻重庆代表木剑蝶却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张少帅了解学兵军为什么这么热衷，不说日军攻取广西以后的事情，单是海南岛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老蒋避而不见，其他人又闪烁其词，霍德福所谓的贵族脾气发作，已经想要甩袖走人了，而便在此时，张少帅带了一个年轻人拜访了他和昂波斯。 　　听说木剑蝶是学兵军驻重庆代表，霍德福并不买账，开口第一句就是：“学兵军我知道，不过，不就是一支军阀武装吗？”在霍德福想来，你一国中央政府都不敢出兵东南亚，区区一个军阀又能做什么？就是你们有这份胆量，难道说你们还能违逆中央政府的意思？ 　　少帅替他们引荐以后就离开了。重庆现在的政局很复杂，作为中央政府的二号人物，他必须要注意影响啊，哪怕仅仅是为了维系表面上的团结。 　　霍德福出言不逊，木剑蝶眉头不禁微微一皱。昂波斯在一边看到，赶紧打圆场道：“木将军，请原谅霍德福子爵的无礼，贵国中央政府对我们的态度很不友好，子爵阁下这段时间受了不少委屈，他并没有蔑视贵军的意思。” 　　木剑蝶用流利的英语说道：“没关系，我是来谈三方合作的，并不是来和谁置气的。南亚的局势我清楚，能够理解子爵阁下的心情。” 　　相对霍德福而言，作为一个还算纯粹的军人，昂波斯少将对学兵军的了解要深一些。他想起年初听到的一些事情，问道：“木将军，年初的时候听说贵军在江西歼灭了将近二十万日军，这是真的吗？” 　　“是。那是我们总司令亲自指挥发动的一场剿灭战，日军第五军将近二十五万人，最终只逃出去两万余人。对了，该军下辖的步兵第33师团的师团长甘粨重太郎如今还在广州作客呢。” 　　“我没听错吗？是二十万日军吗？不是伪军？”霍德福脸上变色了。这个子爵风花雪月装清高倒是一把好手，但是对于政治军事却不甚了了。然即使如此，对于二十万日军这个概念，他也清楚的知道意味着什么。 　　昂波斯看了他一眼，肯定的道：“确实是二十万日军，霍德福子爵，您年初的时候没关注新闻吗？那段时间，这件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霍德福看向木剑蝶，见他一脸沉静，目光澄净似水，轻轻的捋了一把头发，然后微微鞠躬道：“这件事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木将军，我为我刚才的失礼向您致歉。”说完这话，他再看着木剑蝶，目光便变得灵动起来，道：“木将军，听您的意思，学兵军愿意出兵东南亚吗？” 　　木剑蝶微微一笑：“子爵阁下，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不知者不罪，我接受您的致歉。我们总司令成立学兵军的初衷，就是为了消灭日军。所以，无论哪里出现日军，只要条件允许，我们都会坚决的前往歼灭之。” 　　他话刚说完，霍德福看了昂波斯一眼，说道：“那真是太好了！”然后他搓着手道：“那么，请恕我冒昧的问一句，贵军什么时候能够出兵呢？您知道的，日本人已经攻占了印尼——” 　　他话没说完被昂波斯打断了，昂波斯可非这个愣头青可比，他听出了木剑蝶的话外之音，顺杆爬说道：“木将军，欧阳云总司令誓志消灭日本侵略者的决心让人钦佩。您刚才提到条件允许，那么请问需要满足什么样的条件，贵军才能成行呢？军情如火，我们实在耽搁不起啊。” 第1553章 法国的命运 　　木剑蝶奉欧阳云之命来和英法代表接触，并没想在重庆达成什么协议，而只是想邀请他们访问广州。见识了霍德福的傲慢和浅薄以后，他更没这个想法了，甚至有些怀疑和这样的人合作能有什么结果。好在昂波斯闻音而知雅意，不仅很得体的表达了对欧阳云和学兵军的敬重，最关键的是将话题带往了正确的方向。 　　木剑蝶从事谍报工作多年，看人的目光很准。短短几分钟的接洽，加上之前的了解，他对英法两国代表已经有了相当的认知。霍德福和昂波斯两人的态度，和两国现在的境遇多少有些关系。英国还在和德国死磕，而且是欧洲最后的希望，霍德福自然有骄傲的资本。虽然日军下一个目标肯定是大马，但是英国在印度还有大量的军队，所以英国人并没有感到危机的严重性。法国呢？国家都被灭了，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以法国在印度支那殖民地的那点兵力，根本就不堪日军一击。昂波斯或许是骄傲的人，但是现在，除了干着急，他还能做什么呢？且不论他对学兵军究竟有多深的认识，单冲学兵军已经成了法国人可以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也没有其它的选择。 　　“英国人干脆晾晾他，倒可以先和法国人谈谈——”木剑蝶心中瞬间就有了决断，然后顺着昂波斯的话说道：“昂波斯将军，看得出来您真的很忧心东南亚局势，那么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们学兵军可以出兵，但是必须最少满足三个条件——” 　　“请讲！” 　　“无论如何，我们学兵军都是中国的军队，所以要想出兵东南亚的话，必须获得重庆政府的授命。其次，我们学兵军有自己成熟的战术体制，所以，如果只是让我们出兵而不让我们掌握战争主导权的话，即使有重庆政府的授命，我们总司令也不会同意的。最后，关于我军的地位以及补给问题——虽然从本质上来讲，我们学兵军进入东南亚乃是为了世界和平，乃是无私大义之举，不应该计较这些问题，但所谓师出必有名，我们即使可以不考虑自己的感受，总得给世人给后代一个交代；东南亚距离我们学兵军的辖境太远了，补给如何解决？对了，差点忘了，现在的东南亚一带所谓的独立军盛行，如果他们攻击我们学兵军怎么办？昂波斯将军，关于这些问题，你们是如何考虑的呢？可别告诉我你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昂波斯将军，您有在听我说话吗？” 　　真被木剑蝶说中了，他提出的许多问题昂波斯和霍德福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不仅他们没有考虑过，便是他们背后的决策者也没有考虑过。英法殖民者意识到日军攻占东南亚的目的之一是为了对中国开辟西南战线，想当然的认为中国政府必然会有针对性动作，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组成三方联军共同应敌，于是急急的组成联合代表团赴重庆，甚至都没有提前发出照会。而潜意识里，他们未尝没有觉得中国人多又傻，正好可以被他们当枪使的想法。 　　木剑蝶抓住英法两国的处境，刻意的冷落霍德福而侧重昂波斯，偏偏英国人毫不自觉。昂波斯正在琢磨木剑蝶的话，霍德福却瞪眼站起来道：“木将军，如果您坚持所谓的三个条件的话，我们是无法继续谈下去的。您要清楚，现在的东南亚毕竟还是我们大英帝国说了算。我们愿意和你们组建三方联军，其实乃是为贵国着想。大马、越南不丢的话，贵国就无腹背受敌之虞。我们抱着善意而来，可是贵国却毫无诚意。哼哼，难道贵国非要等日本人打到河内才会醒悟吗？” 　　霍德福盛气凌人，明明是来求援的却要摆出一副救世主的面孔。木剑蝶涵养再好也不禁勃然色变，他缓缓站起来，毫不示弱的和霍德福对瞪，轻蔑的说道：“东南亚，大英帝国说了算？子爵阁下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那么，您还来重庆干什么？您直接带领所谓的皇军部队去印度尼西亚和日本人决战好了。嘿嘿，要是打赢了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在东南亚说了算呢。”说完这话，丢下满脸通红的霍德福不管，他转对昂波斯说道：“将军，听您之前的话，您对我们总司令的脾气应该有所了解。那么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三方联军是不可能了，就贵我两方联军吧。我在这里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您，我方只要派出一个军的部队，那就铁定能够帮助贵方守住印度支那。将军，从理论上来讲，贵国已经被灭国了。所以，您和您在东南亚的同胞任务艰巨哪！贵国想要复国，就只能靠你们了。将军，我正式的邀请您前往广州和我们总司令洽谈出兵事宜，请放心，我们中国人向来重信守诺，只要您能取得我们总司令的信任，那么贵方复国绝对不存在问题——您怎么想？” 　　英国人拿腔作势，明明是日落西山的老太太，偏要强装正值壮年的昂扬骑士，把木剑蝶完全惹毛了，他一怒之下，干脆将其给完全撇开了。而从理论上讲，学兵军只要帮助法国人守住法属印度支那，那么就能扼杀所谓可能的日军对华开辟西南战线的想法。再者，马来西亚紧邻印度尼西亚，没有战略纵深，又四面临海，在没有强大海军支援的情况下，要想抵御住风头正劲的日军，那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啊。昂波斯老行伍了，自然能看明白这一点，由此也判断出木剑蝶此话的诚意。英法两国殖民政府组团造访重庆，本来因为两国的现状，英国是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法国流亡政府和抵抗军此时皆托庇于英国，法国在东南亚的殖民者在英国殖民者面前不自禁的就矮了三分。两方组团前来重庆之前，也曾就双方在联军中的地位问题进行过讨论并得出了定义。然而，木剑蝶所谓要帮助法国复国的提议实在是太诱人了，昂波斯一旦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复国的民族英雄，不禁怦然心动，一下子变得踌躇起来。“如果我们能够在印度支那击败日本人，并且锻炼出一支强大的军队的话，那么找机会杀回欧洲，未尝就没有击败德国的希望——”他这样想着，目光渐渐变得狂热起来。 第1554章 海东青 　　木剑蝶初次造访英法代表并没有达成实质性的协议。不仅如此，还和英国代表霍德福子爵闹得不欢而散。“昂波斯将军，我们学兵军是真心诚意的愿意帮助贵方的，我想您应该感觉得出来。当然，前提是必须满足那三个条件。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将军是个朋友人，和您打交道很让人愉快，如果有时间的话，请一定去我那里做客。”留下这句话，木剑蝶和昂波斯握手，又朝霍德福点点头，告辞而回。 　　木剑蝶对待自己和昂波斯的态度迥然，这让霍德福十分不爽，木剑蝶前脚刚刚离开，他对昂波斯说道：“真是粗鄙不通教化的野蛮人。” 　　昂波斯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霍德福见他如此不禁眉头一皱，不满的道：“昂波斯将军，您不会真的想和他们合作吧？区区一个军阀而已，能治什么事？而且，居然想单独行动，他们想干什么？东南亚是我们的，绝对不能接受。” 　　昂波斯摇摇头苦笑着道：“子爵阁下，您清楚我们在越南的实力，正规军只有两万人不到而已。凭这点兵力，我们根本不可能去正面抵抗日本人的侵略。” 　　“不是还有大英帝国的军队吗？”霍德福撇撇嘴，“如果你们帮我们防御马来西亚的话，我们也会帮助你们防御越南的。” 　　昂波斯轻叹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法国人并不傻，以日军攻占印度尼西亚的劲头，他们知道所谓的英法联军根本没有和日本人叫板的实力。而英方所谓的协防大马，弄不好就会消耗掉法国在东南亚的最后一点部队。“日本人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大马，不过迟早，他们应该会对菲律宾用兵吧？美国人应该能看出这一点，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主动与日本为敌。我们还有一点时间准备，也许，我应该去广州主动拜访一下学兵军的总司令。”他心中默默想道，对木剑蝶的建议完全动心了。 　　木剑蝶回到代表处以后，立刻给广州发了一封电报汇报了此事。 　　广州乃至闽粤琼，学兵军的战争机器已经再次以极高的频率运转开了。苍南、上鹰前线，战争还在继续着。朝鲜伪军成了日军进攻主力，学兵军一度陷入苦战，而在适应了朝鲜人的打法以后，蒋光鼐和叶肇进行了若干布置，一反常态的采取收缩防守姿态，并且将一些自卫队、游击队拉上了前线。日本人在操练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军”，学并军也开始操练自己的二线部队。一时间，虽然苍南-景宁线和上鹰线枪炮声依旧终日不绝于耳，但是双方的伤亡反而小了。 　　海南，泽田茂在当了将近半年的土木建筑总设计师以后，正为帝国海军进入印度洋而沾沾自喜，以为这样的隐忍日子已经到了尽头，忽然惊恐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东方市往北一带的海岸线上伫立起了一座座炮台要塞。而从一个手下的口中获悉，距离东方市最近的昌化港沿海的六座炮台，主炮口径都是240毫米，老鬼子大惊失色，差点没当场被吓得尿了裤子。口径240毫米，射程45公里，这意味着什么呢？如果学兵军有意剿灭第4师团的话，那么只要持续用这些大炮狂轰滥炸就行了。而在这种巨炮面前，什么堡垒什么地道那都是浮云……“八格！不会是假的吧？上个月还是光秃秃的一片海滩呢。”老鬼子疑惑了。难怪他会产生怀疑，一座拥有巨炮的大型要塞，别说巨炮的安装了，便是土木工程量也相当可观啊，怎么可能短短一个月之内就能建设完成？假的吗？还真不是。因为这种以钢铁为主要建筑材料的要塞，其大型钢铁部件早在半年之前就在儋州的一家钢铁厂浇筑成功并完成了加工。而经过这半年多的时间，现在已经生产出了十六套。闽粤人为了支援前线，没日没夜的忙于生产又参与各种准军事活动，海南人也没有闲着。除了这种今儿拆卸的巨炮要塞，海南人对学兵军政府的另外一大贡献是编成了两个师的野战部队。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旦学兵军进入东南亚，这两个师会立即转正，并且成为东南亚丛林战的主力。这种巨炮要塞，欧阳云最初的打算是要列装到澎湖列岛上用来形成一个台湾海峡要塞的。然而，随着日军改变策略开始大肆进犯印度洋，直接威胁到了海南岛的安全，他一纸命令下达，这种巨炮要塞首先被用于海南岛自身的防御，一鸣惊人之下，对第4师团立刻起到了立竿见影的震慑效果。一个又一个巨炮要塞在大型起重机的帮助下伫立起来，其射程之内的第4师团日军惶惶然不可终日，一度恢复生气的第4师团的兵营登时变得死气沉沉。泽田茂回过头来看，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大动土木学兵军会毫无反应了——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啊。 　　欧阳云收到木剑蝶传达回来的有关英法代表团的信息的时候，正在广州白云山中观摩直升机的实战演练。直升机早在前年就已经研制成功了，而之所以到现在才被推出来却是因为没有相匹配的武器。曾经的那个时空，直升机的主要武器乃是可以精确制导的火箭弹，其作用一是用于对付地面装甲目标、并给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再就是短距离的兵力投放。学兵研发所这一次推出的直升机共有三个型号，一种是侦察用的“蜂鸟”，一种是偏重于火力输出的武装直升机“海东青”，还有一种则是的偏重于负重的运输直升机“信天翁”。 　　现在在给欧阳云等人做示范表演的正是一架“海东青”。“海东青”共配备三种机载武器，机头下方一门20毫米的速射炮，机腹两端的火箭弹吊巢，再就是火箭弹吊巢外侧各一挺12.7毫米口径的机枪。 　　潘媚人从车上下来，手上拿着一份电报。恰在此时，那架编号201的“海东青”朝一千余米开外的目标发动了进攻。只见两侧的火箭弹吊巢忽然喷出一簇簇焰火，“咄咄”声中，数以十计的火箭弹拖着尾焰呼啸而出，“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目标周边几十平方米范围内瞬间被爆炸的烟火笼罩。而等硝烟散去，不仅目标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被烟火笼罩的地面，也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往外冒起了青烟。 第1555章 重庆密谋 　　“很不错，抗打击能力怎么样？”欧阳云放下望远镜，问站在身边的直升机研发组的组长夏怀汉。 　　“一百米范围内，能够挡住三八式步枪子弹，超过三百米，能够挡住九二式重机枪的子弹。装甲防护只能做到这个水平了，不然会影响整机的灵活性。”夏怀汉如数家珍的说道。 　　“这个防护能力已经可以了。”欧阳云正说着，潘媚人走到他身边，喊了声大哥，将手上的电报递了过来，轻声道：“重庆来的。” 　　欧阳云对夏怀汉等人道：“你们先去忙吧，小夏，代我问候一下兄弟们，大家辛苦了。” 　　“一切为了打鬼子！” 　　夏怀汉转身离去，欧阳云打开电报看了看，对潘媚人说道：“立刻回电，告诉木剑蝶，一切按商定的谈。如果英国人不买账的话，那就单独和法国人谈。” 　　“好的。”潘媚人收回电报，转身回去通讯车那里。 　　欧阳云抬头看着那架“海东青”缓缓的朝预定降落地点飞去，正若有所思，郭奎走了过来。欧阳云欲研制直升机，最初就是为了配备给狼牙的。郭奎一直在等着呢，“海东青”是最后研发出来的，而在见识了“海东青”的攻击威力以后，他是完全被折服了。搓着手，他对欧阳云说道：“总司令，好东西啊，有了‘海东青’，我们狼牙的战斗力会得到极大幅度的提高啊。总司令，重庆那边有消息了嘛？如果这一次去越南的话，一定要捎上我啊。” 　　欧阳云：“还在谈。不管谈不谈得成，我们肯定都要出兵。必须将日本人挡在越南，否则的话——”摇摇头，他问道：“郭大哥，你说这一次让谁领军比较好？” 　　“你自己不去吗？” 　　“现在闽粤这形势，我能走得开吗？” 　　“那就老李吧，小楚也行，他们游击队擅长于山地和丛林战。” 　　“老李负责全局，天歌和你任副手吧。老单的团结旅还有山地师已经练出来了，山地师就交给天歌了，团结旅由你指挥，再搭上一个团的狼牙，足够执行一些尖端任务了。” 　　郭奎闻言一愣，问道：“海南的那两个山地师，好像以少数民族的人居多吧，他们愿意离开海南吗？” 　　“不愿意也不成，越南被日军攻陷的话，受威胁最大的就是海南啊。我们的海军还没有成型，根本就没有和联合舰队过招的资格。马勒戈壁，真希望日本人现在就攻打菲律宾。美国不参战的话，英国人和法国人根本挡不住日本人哪！哎，日本人出兵印度洋这一手太绝了，棘手！” 　　“确实挺麻烦的，要是广西也是我们的地盘就好了。” 　　自桂系式微以来，学兵军高层中便有不少人垂涎广西，而这些人里面，郭奎是唯一一个曾经在高层会议上直接提出公议的人。日军进入印度洋，广西于学兵军的军事重要性一下子凸现出来。他旧话重提，也是出于现实考量。 　　欧阳云摸了摸鼻子，道：“广西的问题，我会和李宗仁还有白崇禧谈的。占据就别想了，大家毕竟是盟友，但是帮助防守应该没有问题。不谈这件事了，我晚上回去会和单人雄谈出兵的事情，你回去以后，召集狼牙的高层军官开下会吧。出兵越南可不是小事情，那里的气候很特别，这一点你要和大家说清楚。” 　　“好的。” 　　重庆，木剑蝶前脚离开英法代表的住处，后脚就有人将这一消息汇报给了老蒋。第二天，在老蒋的示意下，陈布雷前往拜访了霍德福和昂波斯，打听出木剑蝶的意图以后，立刻向老蒋做了汇报。 　　老蒋第一反应很诧异：“学兵军想要出兵东南亚？欧阳云想干什么？” 　　“其具体目的我也琢磨不透，不过我觉得是好事。”陈布雷道。 　　老蒋来了兴趣，道：“你说说看。” 　　陈布雷：“英国人和法国人知道单凭他们根本挡不住日本人，很明显，他们就是想让我们中国人当炮灰。从战略上来讲，我们也确实应该帮助他们。在境外打仗，总比在自己境内打好。您不是一直想消耗学兵军的实力吗？学兵军出兵东南亚的话，可不正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东南亚一开打的话，广西的战略地位就重要了，桂系现在就三个师，单凭他们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我们中央军正好可以正大光明的介入。戴笠不是南宁吗？我想，他现在和桂系的几个师长已经处好关系了吧——”放低声音，他继续说道：“委员长，广西如果掌握在我们手中的话，那我们就等于完全掌握了西南战局的主动权。学兵军如果能够将日军挡在越南境内的话，那对国家自然是好事。而如果抵御不住的话，我们中央军呈兵中越边境，正好能够收拢其溃军。” 　　老蒋听得连连点头，右手放在右膝上轻轻敲打着，听完想了想说道：“照你的说法，我们应该支持鼓励学兵军进入越南，而且投入的兵力越多越好。” 　　陈布雷嘿嘿一笑，道：“委员长英明，只是不知道欧阳云究竟有几许报国之心。这方面，我们也许可以做点文章。” 　　老蒋微微一笑，道：“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国人不是一直非议我苛待欧阳云和学兵军吗，趁这个机会，你就好好的宣传一下他们的丰功伟绩。日本出兵东南亚，美国人也急了。今天美国大使来见我，居然也希望我们能够出兵东南亚，并且开除了若干条件。嗯，出兵东南亚乃利国利民的好事，不能让学兵军独专，我看，干脆让东北军也派出相当的部队吧。汉卿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杀寇报国吗？咱们就给他一个机会。” 　　陈布雷听得眼睛一亮，然后以一副崇拜的眼神看着老蒋，道：“委员长，还是您高明啊，此策可谓一石三鸟，大善。嘿嘿，就不知道如果东北军和学兵军组成联军的话，谁会是最高指挥。对了，这应该由您任命才符合规矩。委员长，我建议就让少帅担任总指挥好了。” 　　“热带丛林作战条件很艰苦，他一介娇娇公子，只怕不会亲自前往。” 　　“那更好啊！总指挥不在前线的话，那一线作战部队打起仗来才热闹。委员长，我还有个建议。越南、缅甸一旦开打的话，那么云南可就也是准前线了。干脆，将不听招呼的东北军悉数调到云南去，再将后勤补给大任交给云龙。嘿嘿，云南王、东北王凑到一起去，那才真正有热闹可瞧！” 　　陈布雷这个建议忒毒，老蒋听得眼前一亮，猛然拍大腿说道：“好，就这么办！”然后他看着陈布雷似笑非笑的道：“彦及，今日看你，才真正的成熟了啊！” 　　陈布雷赶紧陪笑道：“那都有赖于委员长的栽培，在您身边都这么多年了，再不成熟的话，那布雷该直接去跳嘉陵江了。” 　　老蒋哈哈一笑，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具体筹办了。彦及啊，好好干，党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第1556章 捧杀 　　重庆政府对东南亚政策的改变几乎在一夕之间，昂波斯这边才想前往广州拜访欧阳云，以得到最肯定的回答，那边陈布雷和美国人一起过来，带来了他迫切希望得到的一纸协议《中英法共同防御协定》。没用陈布雷说什么，美国人直接告诉英国人和法国人：“中国这一次将会出动最少二十万大军，所以，总指挥人选我建议由中国将领担任。至于中方提出的后勤补给问题，我们美国愿意承担一部分。” 　　英国人也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也有思想准备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只是先有老蒋不假以颜色后有木剑蝶直接无视，霍德福根本没获得深入谈判的机会，这才会导致不睦局面的出现。美国人出现得很及时，关键的一点是，美国人也确实需要中国能够在东南亚稳定局势。英法美三国别有用心，却正中老蒋下怀。老蒋因势利导想出一石三鸟之计，他以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名义连番签发命令，张少帅还有欧阳云还没被蒙在鼓里呢，他们的名字已经双双见诸报端，成了新成立的中国远征军的总指挥和副总指挥。 　　陈布雷不愧为老蒋的御用笔杆子，后者才发布对张少帅和欧阳云的最新任命，前者就在报纸上大书特捧，将张少帅和欧阳云比作国家之栋梁，民族之中流砥柱，而字里行间，所表达的中心意思只有一个：日军入寇东南亚，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大后方的安全，而张少帅和欧阳总司令急国人之所急，主动要求远征东南亚以将战火挡在西南国土之外，委员长体恤两位将军的忠心，不惜斩膀断臂也要成全他们的报国之心…… 　　张少帅及被点名的东北军官兵如何反应且不论，消息传到广州，学兵军有识之士纷纷在私下抨击，皆认为值此国难当头，重庆政府借刀杀人这一招实在是太卑劣了。当天晚上，姜树人、吉星文、李铁书、楚天歌、铁林飞、郭奎、何正降、斯特恩等在广州的学兵军高层聚集于欧阳云的办公室，就此事展开讨论。郭奎率先发难，道：“妈拉个巴子，这叫什么事？实在太可气了！某些人为了铲除异己，已经连脸皮都不要了。” 　　姜树人：“欧阳，老蒋分明就是想借刀杀人，你万万不可上当啊！” 　　吉星文：“我本来觉得出兵越南是必须的，可是现在这情况，这其中的阴谋味道也太重了些。” 　　李铁书：“我就奇怪呢，重庆的舆论怎么转风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江湖上这叫什么来着，捧杀！嘿嘿，蒋某人不愧是青帮出身，这一手江湖门槛玩得不错啊！” 　　楚天歌等人也要说话，被欧阳云摆手制止了。欧阳云看了一眼李铁书，平静的道：“本来想偷一会懒的，现在不成了。诸位，这没必要生气。我们反正要打鬼子，也想出兵东南亚。只要达到目的，管他阴谋阳谋。至于会不会被借刀杀了，呵呵，我记得，我们学兵军刚开始不过两百余人而已。那个时候，鬼子是多少人？可大家看看，我们如今有多少人呢？诸位，有这个闲心置气，还不如想想如何对付鬼子的‘共荣’政策。” 　　欧阳云这种说法让众人一愣，楚天歌接道：“也是啊，我们为什么要生气啊？我们本来就要出兵东南亚打鬼子嘛。大哥，对于鬼子的‘共荣’，我有一点想法。” 　　“说说看。” 　　“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日本人能成立什么‘共荣军’，我们也可以啊。而且我觉得，以我们的经验，我们不会比他们差。” 　　不少人听得眼前一亮，郭奎说道：“这一手高明。日本人号称帮助殖民国家自立，我们也能打这个旗号嘛。说起来，东南亚一带的国家，不少以前还是我们的藩属国呢，我们做这事肯定比日本人更便宜。” 　　李铁书愁容不减，问道：“可是重庆要我们出动十万人，如今这局势，六万人已经是极限了，这该如何是好？” 　　重庆公布的远征军组成，东北军和学兵军各十万人。番号的置换不是问题，但是这兵员却不太好糊弄。 　　郭奎冷笑：“老蒋让我们出十万人我们就出十万人啊？他算什么东西。按我说，他命令他的，我们做我们的。六万人，足矣！” 　　欧阳云：“西征兵力，就按我们之前商定的。另外，我准备从学五军抽调一个师进驻崇左市，再配一个团的工兵，在那里建一座前线机场。林飞，我准备抽调两个战斗机大队和一个轰炸机大队前往崇左前线机场，有无问题？” 　　铁林飞：“没有问题。” 　　姜树人：“欧阳，远征军的指挥官任命，有文章啊，你注意到没有？” 　　欧阳云笑笑：“我当然注意到了。不过，估计重庆那位一定会很失望的。嘿嘿，只要我亲自领兵出征，他那些伎俩就玩不成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我进入越南，有些事情可就由不得他们做主了。老郭，我考考你。你说说看，老蒋这一次让张少帅任远征军的总指挥还有什么说法没有？” 　　郭奎眨巴着眼睛，道：“他不就是为了削弱东北军的实力么。东北军将领里面听他的可没有几位，这一次被编入远征军的，貌似都是张少帅的坚定拥护者。借刀杀人呗。” 　　“天歌，你说说看。” 　　郭奎：“还有其它文章？” 　　欧阳云笑笑，和其他人一起注目楚天歌。 　　楚天歌想了想，道：“如果我估计得不错，少帅应该不会前往一线战场。我听说老蒋又另外任命龙云省长为后勤总负责人，猫腻应该和此有关吧？！” 　　“对！”欧阳云嘉许的看了楚天歌一眼，又瞪郭奎一眼道：“老郭，你要向天歌好好学学啊，这么明显的问题都没有看出来。以我对少帅的了解，他肯定会将总指挥部设在云南，而且多半就会呆在那里指挥前线部队。云南可是龙云的地盘，他又是后勤总负责人。嘿嘿，中国地方向来有雁过拔毛的传统，这就是产生矛盾的焦点所在了。老蒋用心不良啊，摆明了想挑起滇军和东北军的矛盾。只是这一次，他注定要失算了。” 第1557章 东北军现状 　　民国初年，中国境内派系纷呈、军阀割据，及至现在，虽然有重庆政府号称中央，但事实上却依旧存在着多支割据军阀武装。老蒋的“党国”独裁之路并不顺畅，而如果不是前有借围剿红军趁势收编地方，后有借抗战组编战区，现在的重庆政府和所谓的中央军，就未必比学兵军强上多少。 　　民国的军阀割据，确实有碍国家的发展团结壮大，但是从他们在抗战中的表现来看，那些后来一度在史书上留下骂名的诸如山西王、青海王亦或是四川王、云南王们，他们其实还是可爱的，至少在爱国大义面前，他们没有推诿没有逃避，这才有几次大战役的发生，也才有现在的局面。 　　重庆政府成立中国远征军，中央军却一个子不派，军队由东北军和学兵军组成，后勤辎重却由滇军负责，老蒋一纸命令，就将当前最大的三个军阀势力糅合到了一起，而如果三大军阀中有一个人怀有私心，又或者想趁机一家独大，那么不管远征军最后会取得怎样的战绩，获利者都将是老蒋和他的“党国”政府。 　　蒋某人明显的不怀好意，但是欧阳云却笑说他注定失算。他敢这么说，却是因为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经在云南王龙云身边埋下了伏子，这个人，正是那号称“黄半仙”的北平天桥算命人黄子霖。黄子霖最先出现在陈济棠身边，粤系垮台、陈济棠下野以后，他因为一句“机不可失”的神仙话成了业内的名人，被龙云请去，继续扮演他的高人角色。 　　黄子霖拿着欧阳云写给他的关于龙云的种种事迹轶闻，这高人角色扮演起来毫无难度。龙云先是半信半疑，转而信任有加，及至后来，每逢重大决策都要请黄半仙帮他占上一卦，不知不觉的就着了道，行事风格带上了明显的“黄半仙”痕迹。老蒋以为龙云担任远征军的“后勤总管”，肯定会乘机揩油也不会容忍云南再出现一个什么王，算是在远征军后方埋下了一颗炸弹。但欧阳云却相信，只要黄子霖能够把握好分寸，那么龙云不仅不会拖远征军的后腿，甚至能够成为东北军和学兵军的一个很好的盟友。 　　老蒋臆想中的远征军编成，东北军出四个军，分别为第53军、第57军、第67军以及骑兵第2军；学兵军出三个军，分别为学一军、学三军、学五军。这一命令传到欧阳云手中的时候，他当场冷笑出声，对正好在他办公室里的李铁书说道：“格老子的，东南亚热带丛林密布，骑兵进去就是纯粹的靶子，蒋老头摆明了是要排除异己啊！只是，他当国人都是瞎子吗？马勒戈壁的，他连表面文章都懒得做了，老子也只好完全撕开脸皮了。看来，我得赶紧和李司令官联系，不然的话可就太被动了。” 　　中国远征军的组建，于学兵军而言是正中欧阳云下怀，对于东北军而言，其阴谋意味可就太浓了。东北军规模最盛时有四十万大军，不仅如此，还拥有当时国内顶尖的空军和规模不小的海军。如此规模庞大的一支精锐武装，按说在中国大地上即使不足以统一全国，但是守住东北三省害死绰绰有余的。然而其一旦离开了自己的老巢，就好像浮萍失去了根一样，曾经的荣耀登时如雨后云烟一般，再不复昔日的辉煌。 　　张少帅识人不明，他自以为作为蒋某人的结拜兄弟，又是中央军的二号人物，蒋某人便绝对不会对东北军动手。他却不知道，不管他拥蒋的旗帜举得多高、口号喊得多响，只要东北军身上还刻着“张氏”印章，老蒋便不可能容忍其继续以如许规模存在。 　　西安事变是一个契机。张少帅护送老蒋前脚离开西安，后脚东北军就迎来了大整编。好嘛，甲种师变成乙种师，甲种军变成乙种军，老蒋只花了一纸行文就给东北军来了个大瘦身。被整编后的东北军，下辖六个步兵军13个师（由东北义勇军编成的冯占海的第63军编号被撤销，仅仅保留了一个第91师）和一个骑兵军，兵员直接从三十万变成了不足二十万。而在远征军成立之前，刘多荃的第49军因为经历多次大战兵员得不到补充，现在已经名存实亡；而于学忠的第51军则在鲁南一带打游击，也伤亡惨重，现在的兵力规模，已经不足当初的一半了。 　　如果说西安事变是东北军式微的起点，那么重庆事变则是张少帅和东北军重新崛起的一个机会。只是，论长袖善舞，张少帅明显不是老蒋的对手。这不，仅仅过了半年多，蛰伏的老蒋便重新高调崛起，再次完全掌控了重庆的局面。恰在此时，英法代表来重庆协商军事联盟的事情，远征军顺理成章的成立了，老蒋也逮到机会，将东北军仅存的生力军悉数给编了进去。 　　老蒋翻手为雨覆手为云，东北军遭遇了空前危机。位于大坪路上的张公馆这几日被一股阴霾笼罩着，所有进出人等皆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过大的声响会惊扰到书房里面沉思的张少帅。 　　张少帅这几日郁郁难言，心情之苦闷犹如重庆那初夏的郁热天气。而远在广州的欧阳云，似乎有想到他处于怎样的心境，在和李宗仁取得联系并达成默契以后，给他发了份电报。 　　木剑蝶带着电报造访了张公馆，进入院子发现里面的气氛有点怪异，遂对接待自己的张少帅的副官说道：“我们总司令知道少帅这几日心情不好，特让我代表他前来表示慰问，请一定让我见上少帅一面。” 　　副官不敢擅做主张，只能通报管事的赵四小姐。 　　赵四小姐接到汇报，当下就去了张少帅的书房。此时此刻，敢于打扰张少帅沉思的也就只有她了。她推开书房的门，走到张少帅身边说道：“汉卿，学兵军的木处长来了，你出去见一见吧。你老是这样，我很担心呢。出去坐坐，透口气也好。” 　　在赵四小姐面前，张少帅心情再不好都会挤出一份笑意。闻言他轻声说道：“学兵军和我们东北军现在是难兄难弟，也好，我就见一见木处长吧。” 第1558章 达成默契 　　张公馆的小客厅内，木剑蝶见到张少帅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拱手致贺：“少帅，恭喜恭喜！” 　　张少帅来见他本来就是勉强着心情，闻言也不顾是否失礼，皱眉道：“木处长，你这是挖苦我呢？” 　　木剑蝶微笑：“不敢，少帅，我可是诚心的。” 　　张少帅苦笑：“说起来，你们学兵军和我们东北军其实是同病相怜。哎，也不对，你们好像一直谋求进入东南亚呢。哎，我们东北军本来就已经背离故土了，现在可好，连国土都要背离了。想想真是讽刺，几天之前我还引荐你去拜访霍德福和昂波斯，为学兵军进入东南亚出谋划策呢，现在回头来看，倒好像我们东北军早有这意图似的。” 　　张少帅带木剑蝶去拜访霍德福和昂波斯，本来是纯粹的帮学兵军的忙，然而现在重庆的舆论却一致认为他就是为了东北军进入东南亚做准备。重庆政府组建远征军，国内非议者甚众，认为自家还有大片国土沦陷呢，哪有能力和资格去帮助英国人和法国人。而更不堪的言论认为，东北军就是想逃避抗战职责，毕竟东北军曾经有过不抵抗的经历。 　　木剑蝶有听闻这些风传，也知道是哪些人在充当幕后推手。他说道：“少帅，市面上的一些传言，皆别有用心和目光短浅者所为，您理这些人干嘛？”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欧阳云的那封电报递过去，道：“这是我们总司令发给您的电报，您看完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恭喜您了。” 　　张少帅眉头微皱着接过电报，草草一扫，目光随即被吸引住。足足花了五分钟才将电报内容看完，在此过程中，他的眉头慢慢打开，神情变得若有所思起来，最后，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不禁陷入了沉思。 　　欧阳云在电报中提到了三件事，首先是有关远征军的军事部署。他建议由学兵军负责协防法属印度支那联邦，而东北军则和英军协防泰国、缅甸、印度。其次他提到了后勤保障问题，主动提出由他出面和龙云洽商，并拍胸脯保证说，以他对龙云的了解，其人必不会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行小人苟且之事。最后，他则提到了有关远征军的未来。这其实也是少帅最为担心的——有道是出去容易回来难，他不担心东北军会因为这一次远征而被消耗干净，却不得不担心抗战结束以后东北军的何去何从，届时，万一蒋某人封锁国门不让东北军回来怎么办？欧阳云以开玩笑的口吻提出，自己一直在考虑如何报复日本人强加给东北人民的九一八苦痛，如果东北军有意的话，不妨考虑和学兵军一起前往日本本土，也给日本人整个九一八。又说东南亚一带许多国家，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藩属，而作为宗主国，有权利驻兵保护这些弱小的国家——我们想要留下来的话，理由太正当了。只是估计英国人和法国人肯定不会同意，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届时就让他们头疼去吧。电报的最后，欧阳云提到，远征军对于东北军而言，看似一个阴谋，实际上却是一次浴火重生的机会。东北军进入东南亚，恰如蛟龙入海，必然能够再次崛起，此乃可喜可贺之事。学兵军能与东北军合作，乃是自己和麾下将士的运气，而为了表示对这一次合作的重视和诚意，学兵军将会奉上一批装备。 　　“欧阳老弟还是一如既往的乐观哪，如此看来，学兵军对东南亚是志在必得了？”沉思了一会，少帅将电文收起来，对木剑蝶说道。 　　木剑蝶：“于公于私，我们学兵军都不可能让日本人在东南亚肆意妄为。少帅，我看您殊无喜意啊，难道您不觉得此乃东北军重新崛起的一次机会吗？” 　　“木处长，你们把这件事看得太简单了。就远征军的指挥问题，虽然我是总指挥，可是好像还得听什么联合指挥部的。英国人和法国人这么热切希望我们进入东南亚，摆明了就是要我们去当炮灰。我对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军队有过调查，说得不好听一点，他们的军队就是少爷兵。我很担心啊，要是有什么大的战役开打的话，这样的友军会断送我们的努力的。” 　　“少帅，您提的这个问题，我们总司令其实也考虑到了。呵呵，他说了，我们打我们的，他们打他们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嘛！呵呵，不然叫什么蛟龙入海啊。少帅，您看看这个吧，这是我们学兵军馈赠贵军的装备清单。”木剑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张少帅。 　　东北军并不缺乏武器装备。他们撤离东北三省的时候，且不说带出来多少家当，光是兵力可就三十万大军呢。整编以后，兵力被削减了三分之一，武器装备却留了下来。要是放在以前，张少帅对这张清单肯定提不起兴趣。不过现在，随着学兵军在各大战场连番取得大捷，学兵军的制式武器也名噪一时，甚至名声都传到外国去了。这一纸清单的分量也就不一样了。 　　三十辆长城牌越野车，十五辆“继光Z-II”重型装甲车，十二辆“继光ZH-120”自行榴弹炮，两千支卫青式冲锋枪及子弹若干，一百支带有榴弹发射器的卫青式突击步枪及榴弹若干，通话距离在十五公里范围内的步话机二十部……另外还有大量的野战帐篷和各类热带药物。 　　张少帅在验看那份清单的时候，木剑蝶在一边仔细观察，眼见他的腰杆越挺越直，神情也变得肃穆起来，心中笃定，等他放下清单，问道：“少帅，不知道您还满意吗？” 　　少帅点点头道：“太贵重了，请一定代我谢谢欧阳老弟，我理解他的苦心了。” 　　木剑蝶：“这批物资将会在老挝境内交接。少帅，届时，总司令会主动联络贵部的。” 　　少帅想了想道：“看来有必要建立一条专用的密电系统哪。说起来惭愧，欧阳老弟将什么事请都考虑到了，将所有杂务也都揽了过去。嗯，有些事情还是等贵我双方都开拔到各自于东南亚境内的营地再说吧。木处长，贵军西进部队名单确定下来了吗？” 　　“已经初步确定下来了，不过还需要总指挥批准。” 　　少帅摆摆手：“不要这么客气了。我们不是外人，有些话就明说了吧。欧阳老弟关于贵我双方战区划分的建议我觉得不错，就照他的安排吧。我名为总指挥，但是不会干涩学兵军的行动。学兵军要派哪些部队西征，你们自己说了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开口就是。” 　　“那可太好了，少帅，这里我先替我家总司令谢谢您了。”木剑蝶微笑着说道。 　　“木处长，见外了啊，我们东北军和你们学兵军，现在可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 　　“也是，哈哈，少帅，那我就先告辞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一定愉快！我们还要一起去东京呢！” 　　“是，哈哈！” 第1559章 欺人太甚 　　如果说远征军的组建是一局棋的话，那么有资格在这局棋上落子的棋手似乎多了点。老蒋、张少帅、欧阳云、龙云，也许还包括英国人、法国人和日本人。落子的人多了，这棋下得肯定会很乱，而结果自然也就云里雾里一时半会让人看不清了。欧阳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从一纸命令下达到远征军正儿八经的组建并开拔向前线，这个过程一共历时将近50天。兵员组成上，东北军一点水分都没掺，被点名的部队悉数在贵州一带集合，随即便开进云南。在昆明休整了一个星期以后，东北军在普洱市成立了总指挥部，除开骑兵第2军驻守普洱外，其它三个陆兵军遂在各自军长的率领下通过滇缅公路向缅甸首都仰光开进。 　　东北军这一次真正的连老本都扒拉出来了，与之相比，学兵军就保守得多了。最终确定下来西征的一共为六个师和两个独立旅，其中郭达的老学一师和楚天歌的游击第一师、游击第二师被编为西征第一军，军长楚天歌，副军长郭达。而黄海福的山地第一师和来自海南的山地第二师和山地第三师则被编为西征第二军，欧阳云亲任军长，黄海福任副军长。两个独立旅，分别为团结旅和狼牙狼头团合编成的丛林特战旅，再就是从特炮一旅和特炮二旅以及特战科抽调骨干组建成的西征特炮旅，由黄华担任旅长。 　　东北军西征部队花了将近一个月时间才完成集结，学兵军这边只花了一个星期。东北军各部熙熙攘攘的涌向贵州境内的集结点的时候，学兵军这边已经开始了集训。而与此同时，学五军所属学十三师带着一个工兵团乘坐军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崇左市。 　　此刻驻防崇左的是中央军新成立不久的206师，师长宋毅。 　　学十三师从湛江直接奔钦州市，在钦州停留了半个小时，和当地的桂军打过招呼以后，随即马不停蹄的奔赴崇左，及至抵达崇左的柳桥镇，耗时不过七个小时。206师的主兵营就在柳桥镇，这座军营里一共驻扎着一个旅又一个团的部队。当学十三师的探路侦察兵发现这座军营的时候，里面将近四千的官兵正分成三拨坐在操场上看着教官讲解美式枪械，还有一个团的官兵则在三千米开外的靶场进行设计训练。 　　“师座，前面发现一座兵营，接下来怎么办？”侦察营营长余得力立刻向师长杨春泰汇报了这一消息，并请示下一步动作。 　　“先礼后兵！”杨春泰的回答很干脆。 　　“是！” 　　柳桥军营位于崇钦公路北侧两公里开外的一侧山野间，一条泥土大道通过军营东大门接通崇钦公路，而在距离东大门一百五十米处，206师在这里设了一座路卡。杨春泰带着十几个手下驾驶着两轮和三轮摩托风驰电擎般出现在驻守路卡的国军士兵面前，将他们吓了一跳。路卡两边沙袋垒就的工事里面，两个机枪手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同时，带班班长一个上士走出了简陋的岗亭，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所为何事？不知道这里是军事重地吗？” 　　距离路卡还有七八米时，余得力挥手下令停车。然后，他施施然从三轮摩托的挎斗中走下来，上前两步说道：“兄弟，我们是学兵军学十三师的，我们奉上峰命令前来接收崇左防务，这是命令文书还有我的证件！”说着，他上前将一份命令文书和自己的证件递给了那个班长。 　　“学兵军？”听到这个名词，那几个国军士兵就有点懵了。毕竟，平时从报纸上还有战友口中，听到太多有关这个名词的传奇了。不管重庆政府如何定义学兵军，有一点是他们无法掩饰的，那就是如今的学兵军早就已经成了抗日战场上的一枝奇葩。几个国军士兵情不自禁的便开始端详起余得力他们来，看看他们脸上的油彩，又看看他们身上的迷彩服和军靴，再看看被他们抱在怀里或者挎在背后的卫青式突击步枪，不自禁的挺拔起了身姿。 　　206作为建设中的美械师，官兵文化素质相对较高。那个班长毫无阻碍的读懂了命令文书和余得力证件上的文字，砸吧两下嘴巴，对余得力说道：“余营长，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请稍等，我立刻向上级汇报。” 　　余得力显得很宽容，他翻转左手手腕看看表，说道：“好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那个班长向他敬个礼，回去岗亭摇响电话，开始逐层逐级的向上汇报。 　　206师师长宋毅此时并不在军营中，负责军营事务的是师参谋长杜德海。杜德海正在办公室里面翻看从重庆寄来的有关美制军械的说明书，电话忽然响了。他抓起电话，就听见话筒里炸响道：“参谋长，大事不好，学兵军杀上门来了！” 　　“什么？”杜德海大吃一惊，站起来喝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 　　打来电话的是206师新116旅的旅长万科。他接到手下报告以后，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临时纠合起自己的警卫连立刻赶到了路卡那里，他在电话里气喘吁吁的道：“军营东门外忽然来了几十个军人，他们递交过来一份文书，说奉中央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来接受崇左防务。参谋长，我已经问清楚了，他们是学兵军学五军所辖的学十三师，师长叫杨春泰。” 　　杜德海眉头皱了起来，心中暗忖我没收到中央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啊，难道电令是直接发给师座的？想了想，他说道：“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要和师长确认一下。” 　　“参谋长，可是怎么回复他们啊？” 　　“就说我们还没有接到上峰命令。” 　　“是！” 　　杜德海赶紧联系宋毅。他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却纷纷被告知师座不在这里，正欲打往宁明县兵营，却发现电话忽然打不通了。 　　杜德海在联系宋毅的时候，柳桥军营东大门外的路卡边，随着东边传来的引擎轰鸣声越来越响，正陪着笑脸和余得力套着交情的万科极目朝东边望去，脸色登时变了——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辆装甲车，然后是两辆，紧接着是三辆，短短三分钟不到，十几辆装甲车驶入了他的视线。“这，这，贵军这是想干什么？”万科脸上终于收敛不住笑容了，面色一沉问余得力。 　　余得力脸上依旧保持着温煦的笑容，嘴角却不自禁的微微撇出了一抹高傲的弧度。他浑不在意的说道：“这是我们学十三师的前锋部队学三十七旅，万旅长，来来，我为您引荐一下。” 　　万科咬牙，心中暗骂杜德海怎么还不出来理事，嘴上道；“余营长，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军还没有收到上峰的命令。贵军这种做法欺人太甚哪！如果因此造成什么误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贵军要负全责！” 第1560章 夏雨荷引起的纷争 　　余得力正要答话，一辆装甲车在他身边“吱嘎”一声停下了，然后车门打开，张宏廉走了下来。张宏廉身上同样穿着迷彩作战服，不同的是头上戴的却是贝雷帽，脚上蹬的是半高筒的皮靴，而鼻梁上更是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镜——张宏廉以如此装扮出现在万科等206师官兵面前，其展现出的强大气场登时就将他们给震慑住了。 　　“余得力，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来了？”张宏廉问余得力。 　　余得力赶紧敬礼，然后对万科说道：“万旅长，这是我们学三十七旅的张旅长。”又对张宏廉说：“张旅长，这是新116旅的万旅长。万旅长说还没有接到上峰命令——” 　　他话没说完被张宏廉打断了。张宏廉上前，很有些耻高气昂的对万科说道：“万旅长是吗？久仰了！我们学兵军奉中央军事委员会的命令西征，可是将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了，您这是什么意思？且别说我们拿着中央军事委员会的正式命令，就是我们只是顺道经过这里，您也应该请我们进去坐一坐吧？大家可都是中国的军队，也都是打鬼子的——你们宋师长呢？我倒要问问，他平时都怎么教育你们的，对待友军就是这个态度？！” 　　余得力向万科介绍张宏廉的时候，万科伸出手还想和张宏廉来个亲切的会见呢，然而，他的手才伸出一半，寒暄的话还没出口，张宏廉连珠炮般一通言论下来，连续几个大帽子扣过去，登时将他将死了。尴尬的收回手，心中暗骂张宏廉没教养，这哪里像一个将军，分明就是一个暴发户，同时脑筋急转，开口说道：“张旅长，你问我什么意思，我反倒要问你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是军人，应该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并没有接到上峰有关换防崇左的命令——” 　　万科说的都是实情，而且有理有据，奈何今天学十三师就是来捣乱，来扮强盗的，所以他话没说完便被张宏廉再次打断了。张宏廉冷笑着说道：“万旅长，别给我整这些虚的，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现在让不让老子进去。” 　　“老子”都出来了，万科已经搞明白了形势，学兵军的人这是要耍流氓了，不禁紧张起来。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冷着脸说道：“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没有上峰的命令，我们——” 　　张宏廉再次打断了他：“我知道了！”然后摘下眼镜对万科说道：“万旅长，还记得山下巷的夏雨荷吗？” 　　万科脸色一变，上前两步瞪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 　　张宏廉笑笑，上上下下打量他两眼道：“真没想到，我们威风凛凛的万旅长居然还是个多情种子。”说完这话，他朝身后喊道：“小顾，把照片拿过来。” 　　崇左市山下巷的夏雨荷是万科认识了半年多的女朋友，就在三天前，万科在她那里过夜的时候两个人还谈到结婚的事情呢，然而现在——一股寒气从万科心底冒出来，他低声喝问：“张旅长，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 　　“无冤无仇？我们旅长一年前就认识夏姑娘，本来说好了今年建军节娶进门的。哼哼敢和我们旅长抢女人，活得不耐烦了！”小顾恰好拿着一张照片走过来，闻言说道。 　　“噼啪！”万科只觉得晴天一道霹雳打在自己头上，差点没晕过去——“不可能！”他嘶声吼道。 　　小顾将手上的照片递到他面前，道：“万旅长，你自己看吧。” 　　照片上，一身戎装的张宏廉搂着娇小可人的夏雨荷，两个人皆一脸甜蜜的笑意。万科只瞄了一眼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身子一阵趔趄，而如果不是他的手下手疾眼快赶紧架住他，估计他得当场瘫软在地上。 　　这一出，余得力事先并不知道，此时看了一眼那张照片，马上醒悟过来。只听他骂道：“马勒戈壁的，敢和我们学兵军抢女人，找打！”然后他右手一挥，喝道：“兄弟们，这个姓万的敢和张旅长抢女人，揍他！” 　　“揍他！”侦察营的学兵们首先呼应着扑了上去，很快便和万科的手下战成一团，然后，更多的学兵和更多206师的官兵加入混战，场面立刻失控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宏廉指挥手下的将近三十辆装甲车和五十辆左右的越野车将混战的人群不分敌我的围住了，然后就听见他通过喇叭喊道：“马勒戈壁的，动手可以，但是谁要是动刀子动枪的话，小心老子的机关炮不长眼睛！” 　　军营东大门外忽然发生混战，军营门口的执勤国军官兵吓坏了，赶紧去找杜德海汇报情况。杜德海听说万科的手下和学兵军发生了群体斗殴事件，也顾不得再联络宋毅了，赶紧集合部队。而他刚刚集合起几千人的队伍想要冲出去助拳，却接到西大门和北大门岗哨的报告，称军营外面出现了大量的学兵军，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学兵们喊的口号居然是勒令206师将勾引学兵未婚妻的罪魁祸首交出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杜德海便是再愚昧也知道学兵军所为何来了。 　　“究竟怎么回事？”他逮住跑回来报信的116旅警卫连的一个排长，厉声喝问。 　　这个排长混战中被人扇了一巴掌，左边脸颊肿得像个馒头，小伙子气得不轻，结结巴巴的说道：“学，学兵军说，说万旅长抢，抢了他们旅长的女人，然，然后就，就打起来了。参谋长，您赶快带人去救我们旅座啊，不，不然，万，万旅长会，会被他们打死的。” 　　旅长被人家揍了，万科手下的几个团长一听登时义愤填膺，几个人围着杜德海，有人说道：“他妈的，敢打万旅长，这分明是不把我们中央军放在眼里嘛！参谋长，这个面子可不能丢，上吧！” 　　万科在山下巷有个姓夏的相好，杜德海是知道的，可是他想不通的是，这个姓夏的女人怎么又成了学兵军某个旅长的女人了。已经意识到这是个阴谋，他便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对那几个团长说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学兵军有备而来，真要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我们。叫兄弟们先留在军营里，我们几个过去看看。” 　　“就我们几个啊？学兵军那么多人！他们要是不讲理呢？”一个团长看了百米开外的混战场面一眼，心有余悸的说道。 　　杜德海瞪了他一眼，喝道：“他们可以不讲理，但我们不能不讲理，别忘了，我们可是中央军！” 第1561章 自相残杀 　　学三十七旅三千五百余人，万科及其手下才百余人，如果真是生死大仇的斗殴的话，估计万科和他的手下谁也别想活下来。而即使学兵们手下留情，万科及其手下也有三十余人被打得重伤不起，及至杜德海带着几个团长赶到斗殴现场，万科的手下们抱头蹲坐在一起，将他护在中间，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 　　本来只是演戏，但是因为学兵们对中央军普遍没有好感，甚至有恨之入骨的，所以虽然杨春泰和张宏廉之前做了安排，限定了演员的人数，结果还是出现了误伤，而要不是演员们拼命将万科等人围在中间，估计都会有人被打死。 　　“我是206师师参谋长杜德海。”杜德海赶到现场以后立刻亮明身份，然后问道：“你们这里谁负责，请出来和我对话。” 　　学兵们让开，张宏廉在几个警卫的簇拥下走上前去，远远的看着杜德海道：“原来是杜参谋长，久仰久仰，在下学兵军学三十七旅旅长张宏廉，请问找我有何贵干？” 　　张宏廉这个痞子风流将军这回是真的扮出位了，堵在人家军营门口把人家的人打了，居然还问人家找他有何贵干。 　　杜德海算是有涵养的了，听见这话也气得脸色发青，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缓过劲来。紧绷着脸，他朝万科等人指了指，说道：“张旅长，此事您作何解释？” 　　张宏廉哼了一声，皱眉道：“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他抢了老子的女人，老子给他点教训而已。对了，我和兄弟们远道而来，本来想立刻完成换防进去喝口水的，可是你们的人却堵在门口不让我们进去，兄弟们气不顺出手难免重了点。杜参谋长，还请海涵。”说完这话，他大手一挥道：“兄弟们，人家杜参谋长亲自来接我们进去，都给我打点起精神来。嘿，咱们可不能丢了咱学兵军的脸面。” 　　张宏廉这番话，前面的够猖狂，后面的够自恋，而总体给人的感觉则是太无耻。 　　杜德海从军也有十年了，大大小小的将军见到不下百十个，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要脸的。他摆摆手制止几个团长发飙，气极而笑道：“张旅长，你自我感觉真是太好了，只是，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广州还是菜市场？想进去？可以，从我们身上踏过去吧！兄弟们，都给我把枪放下，我们今天就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文明之师！嘿嘿，我倒不信了，他欧阳云真有这个胆子无视中央律令！”说完，他双手一别站在那里，昂首挺胸冷冷的看着张宏廉不做声了。几个团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样学样，也背起手冷冷的看着张宏廉等人，做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而在他们的后面，几千个国军士兵将枪丢在地上，在一些副团长、营长的带领下走出军营，然后整整齐齐的在杜德海等人身后站好了。 　　接下来，让学兵们更震撼的一幕出现了，在万科的命令下，其手下的警卫连官兵架起那些受了重伤的战友，挤开挡在前面的学兵也站到了杜德海等人的身后。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出乎了张宏廉的预料。有鉴于中央军老对学兵军下黑手，学兵们对中央军的观感普遍很差。杨春泰和他在谋划这件事的时候，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的话不惜火拼也要将206师给拿下。 　　张宏廉的演技其实不咋的，不然也不会整一副大墨镜架在鼻梁上。眼见以杜德海为首，四千余国军官兵排得整整齐齐的将他们进入军营的路完全给堵死了，他心中暗忖：“没想到中央军中也有这等人物，也有这样的部队。嗯，接下来如何是好呢？”有种被架在火上烤得感觉，他一时不禁犹豫起来。 　　便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小顾背着步话机走到他身边，将话麦递给他轻声说道：“师座的电话！” 　　他接过来，却听见杨春泰在电话里说道：“我们的大情圣黔驴技穷了？” 　　他嘿嘿的笑，说道：“师座，怎么办啊？这些人看起来有些血气呢？” 　　杨春泰在电话里笑了：“你小子还是太嫩了啊，要是总司令或者军座在这里，问题肯定已经解决了。宏廉！” 　　“哎！” 　　“我们要进入去军营了，你给我把杜德海他们稳住了——记住！千万别死人。” 　　“啊！” 　　张宏廉这边正抓着话麦“啊”声未绝呢，杜德海那边，有人凑到他耳边道：“参谋长，不好了，学兵军爬墙进入军营了。” 　　杜德海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军营南北两面的围墙上正有几百个学兵在剪开铁丝网，他终于火了，转身朝张宏廉大声骂道：“姓张的，你们真当我们206师好欺负吗？他妈的，老子本来想大家都是抗日的队伍，自相残杀的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可是你们他妈的也欺人太甚了！兄弟们，军营如果被攻占的话，大家都免不了要上军事法庭，和这帮狗日的拼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勿论是大活人了。杜德海自认为自己已经够低声下气，够忍辱负重了，可是学兵军却依旧咄咄逼人，他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 　　柳桥军营绝大多数官兵都是万科的手下，自己的旅长被人家揍了，他们已经是憋了一肚子火。刚才杜德海让他们放弃抵抗，丢弃武器用人墙战术来堵东大门，让他们越发觉得屈辱。他们中许多人，本来对学兵军还颇有好感呢，但是今天张宏廉他们的表现，实在是枉负盛名——这种种情绪掺杂在一起，让他们心中无比的愤怒，杜德海一旦下令拼命，他们嗷嗷叫着冲向附近的学兵，登时便有点猛虎下山的气势。 　　杜德海一喊拼命，张宏廉便知道要遭。他脑筋转得也快，立刻下令不许开枪，又让所有人上车赶紧后撤，同时给装甲团的团长向冰下令：“从旁边绕过去，给我把大门堵上！” 　　“他们要是攻击我们怎么办？”向冰一边集合队伍，百忙中问道。 　　张宏廉：“那就发射催泪弹啊！记住了，绝对不能开枪，死一个人军法从事！” 　　“旅座，这太难了啊！” 　　“老子管你，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可就有点滑稽了，之前气势如虎的学三十七旅忽然变成了丧家之犬，而之前一度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的116旅的国军官兵则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们当中虽然几乎所有人都空手赤拳，但却生生的追得全副武装的学三十七旅望风而逃。 第1562章 单挑 　　这一场如同儿戏的追逐持续了大约有五分钟之后，杜德海跟着跑了一会，心中的怨愤渐消，渐渐的恢复了冷静。“不好！”他忽然大喝一声，挥手止住众人，转头望去，却见军营里到处都是学兵们迷彩色的背影，而之前他下令手下们抛在地上的枪支被集中到一起，被垒成了一座小山。“上当了！”他说道。 　　“妈拉个巴子，这些家伙太卑鄙了。”一个团长骂道。 　　“无耻的南蛮子！狗——”有来自北方的士兵骂道，骂声未绝被一片咳嗽声打断了。 　　学兵们发射了催泪弹，新116旅的士兵们连枪都丢了，自然也不可能带防毒面具什么的。好嘛，在催泪弹烟雾的笼罩中，不少人眼泪鼻涕直流，纷纷往空旷处跑去。 　　形势有点急转直下，一帮军官围住了杜德海问道：“参谋长，现在怎么办？” 　　杜德海此时已经开始怀疑那份命令的合法性了。“让兄弟们不要追了，集合队伍。”他先对军官们下令，然后走到万科身边，问道：“万科，那份命令文书呢？给我看看。” 　　“我没收。”万科答，“参谋长，您怀疑那份命令文书有鬼？学兵军应该没这么大胆吧？” 　　“他们肯定是假传命令，不然的话，他们为什么不等？妈的，居然被这帮混蛋给耍了。万科，大事不妙，你快挑几个精干点的回城里给师座报信。” 　　“好，谁谁，你们过来——” 　　万科这边正在向几个精干的手下面授机宜，张宏廉那边接到了杨春泰新的命令：“宏廉，这个206师还不错啊。” 　　“还行，蛮团结的，精神风貌也还不错。” 　　“我说，咱们干脆吃了吧。” 　　“师座？”张宏廉大吃一惊。预定的计划里，夺取军营将206师赶跑就行了，但是现在杨春泰居然想吞了206师，他这想法可有点石破天惊。 　　杨春泰哼哼两声道：“怎么？中央军能收编地方部队，我们学兵军就不能收编中央军？宏廉，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们旅了。” 　　“啊！” 　　“啊什么啊，我这是信任你。把握好分寸，可别弄出人命来，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是！我，我尽力吧！” 　　万科前脚将几个精干手下派出去，后脚就被学三十七旅的学兵们给逮住了。然后，让杜德海和万科以及他们的手下睚眦欲裂的是，那个鼻子上架着副大墨镜的学兵军的流氓旅长居然指挥手下端着枪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马勒戈壁！给脸不要脸，抢了老子的女人还敢这么嚣张，真以为老子不敢下令开枪吗？”张宏廉下了车，挥舞着手枪骂骂咧咧道。 　　几百个被关照过的学兵走在最前面，有样学样的咧咧着。这些人可是上过战场杀过鬼子的，他们一旦绷紧面皮瞪起眼珠子，还真就营造出了那么一股子杀气。 　　新116旅的士兵大多都是占领区奔赴重庆的年轻后生，其中十之七八都是学生。这些新兵蛋子，杀寇的勇气和决心是有的，但是却缺乏战场历练。如果持枪对着他们的是小鬼子，或许他们还能继续正气凌人视死如归。可是，面对一脸杀气的学兵军老兵，他们却变得张惶失措起来。此时此刻，还能保持镇定或者嚣张姿态的皆是那些战场上下来的班排长或者连长。有一个排长冲上前去，距离学兵们还有三米的时候，双手抓住衣襟猛然一扯，“嗤啦”一声，军服被他扯开了，露出了里面的衬衫。他继续将衬衫撤开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胸膛，然后拍着胸膛喊道：“来呀！狗日的，有种就朝这里射！老子要是眨一下眼睛就不是男人！” 　　军队这种团体，榜样的作用是巨大的。有人带头，很快便有一批人跟着冲上前去，有样学样的挑衅起学兵们来，其中不乏一些当兵之前擅长骂街的，口沫子乱飞的同时将学兵军贬得一文不值，又将欧阳云形容成了汪精卫般的大汉奸。 　　泼妇骂街的特色，那是什么话难听往外喷什么。学兵们有着强烈的集体荣誉感，而总司令欧阳云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更是近乎于神一般的存在。新116旅的几十个刺头开始骂学兵军的时候，学兵们在军官的弹压下还能忍耐得住，待听见他们辱骂总司令欧阳云，前面的那几百个“演员”还能保持克制，后面可有学兵忍耐不住了。学三十七旅这边最先跳出来的也是一个排长，这个被兄弟们亲切的称为“马大脑袋”的家伙以拥有一颗硕大的脑袋而闻名，而与之有关的趣闻是，因为他的脑袋远远超过了一般人的尺寸，所以其军帽以及钢盔都是特制的。“马大脑袋”猛然将手上的枪朝身边的兄弟手上一塞，大叫一声：“马勒戈壁的！你他妈的敢骂我们小长官，找死啊！”推开前面的几个学兵就往那个吐沫星子乱飞的新116旅的排长面前一站，吼道：“狗日的，老子要和你单挑！敢不？！” 　　新116旅的那个排长也有个绰号，叫做“大炮”。“大炮”一指他嗓门大，二指他脾气暴躁。“大炮”还没答话呢，新116旅的官兵们已经喊了起来：“‘大炮’！答应他！”“‘大炮’，干死他！”……众人的吼声中，“大炮”瞄了“马大脑袋”一眼，道：“单挑就单挑，老子怕你？！”说着拉开架势就要动手。 　　“马大脑袋”朝地上啐了一口，挽起袖子正要开干，有人喊他：“大脑袋，等等。” 　　“马大脑袋”回头一看是自家团长，问道：“团座，您有什么吩咐？” 　　502团团长方恒胜走进场子说道：“既然是比武，那总要有点彩头才行。兄弟们，你们说呢？” 　　学兵们轰然应道：“嗬！” 　　方恒胜摆摆手制止众人起哄，对新116旅众人说道：“206师能主事的出来一个。” 　　杜德海和万科对视一眼，万科走了出来。他冷冷的看着方恒胜说道：“你们学兵军今天仗势欺人，挑起两军之间的纷争，这件事不管如何都要给个说法。你一个上校，能代表学兵军吗？” 第1563章 彩头 　　民国时期，能在地方部队或者中央军当上将军的，无不具备一定的政治手腕和公关能力。万科就是这种类型军人的代表，本来只是两个排长之间的单挑而已，他却逮住机会将之提升到了两军之间的高度，等于反将了方恒胜一军。 　　方恒胜作为“主演”之一，提出彩头一说是有目的的。不过因为他只是个上校团长，所以被万科暗讽并不能代表学兵军。方恒胜闻言并不生气，嘿嘿一笑道：“我敢站出来，自然能代表学兵军，只是不知道，你能代表中央军吗？” 　　万科能代表中央军吗？如果没有老蒋授意的话，别说他区区一个少将旅长了，便是号称小委员长的陈诚，估计也不敢说如此大话。万科知道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被动的只会是自己，遂延续之前的话题道：“中央军乃国之重器，我区区一个小旅长哪有资格代表。我也就仅仅能代表新116旅而已——” 　　他话没说完被方恒胜打断了，后者摆摆手道：“你的意思是并不能代表206师了，那你站出来干什么？我这个彩头，可是和贵我两个师有关的。”然后，他目扫新116旅阵列，故意用目空一切的口吻说道：“这里就没人能够代表206师吗？” 　　新116旅的士兵们并不了解自家旅长话中的深意，单纯的他们只是觉得旅座这么低姿态有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之嫌，他们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着什么，看向方恒胜的目光极不友善。有一个团长在杜德海身边轻声道：“旅座怕什么啊？他怎么就不能代表咱206师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杜德海已经没心情去想太多了，他大声朝万科喊道：“万科，你是我们206师的少将旅长，为什么不能代表我们206师？不就是个彩头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万科为人小心谨慎，就怕学兵军会在这彩头里面下什么袢子，但是杜德海这句话一说，他却是不好继续只代表新116旅了。眼见方恒胜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他心中恚怒，冷冷的说道：“上校，那就划出道儿来吧。” 　　方恒胜哈哈一笑，道：“怎么？现在又能代表206师了？” 　　万科冷哼一声。 　　方恒胜大声道：“我们学兵军走南闯北，逢日必胜，嘿嘿，知道你们中央军不服气，那么，今天就手头见真章吧。彩头嘛，胜的一方留在崇左，败的一方滚出去，如何？” 　　“好！”学兵们大声喊好。新116旅则嘘声一片。 　　万科冷笑着说道：“上校，好算计啊！崇左本来就是我们的驻地，嘿嘿，如此一来你们不管是输是赢其实都没损失哪！” 　　方恒胜强词夺理道：“错，崇左以前是你们的驻地，但是现在是谁的却说不定。万旅长，您可别忘了，现在柳桥军营可在我们手中。” 　　“妈的，欺人太甚。你们这是赤裸裸的强盗逻辑。真正可笑之极，有小偷拿着主人家的东西和主人打赌的吗？”万科气得还没进行反击，杜德海身边一个团长吼道。 　　方恒胜：“强盗逻辑？嘿嘿，万旅长，我只问一句，赌不赌吧！” 　　“不公平，不能赌！”新116旅的官兵们齐声大喊。 　　“要公平？行，那就换个彩头。”张宏廉站出来说道：“也把这场比武搞正式点，五轮三胜。除了马大脑袋和大炮，双方再出四个人吧。马大脑袋和大炮单挑拳脚，再各出四个人比试投掷手榴弹、枪法、匍匐前进、挖单兵坑，如何？” 　　万科想了想，道：“我们人比你们少。” 　　张宏廉：“放心，我们肯定会让你们心服口服，我们学三十七旅和你们新116旅比。嗯，你们这里应该有四个团的人马吧，那就从这四个团中挑选人手好了。怎么样？敢不敢比？！” 　　万科正在沉吟，其手下的官兵们嘶喊起来：“旅座，和他们比！”“谁怕谁啊！”“干死他们！”……万科没有理会手下的怂恿，看着张宏廉问道：“彩头呢？” 　　张宏廉冷冷的看着他，道：“输了的一方做对方的俘虏，不是我们两个旅，而是我们代表的两个师。怎么样？敢不敢？” 　　“旅座！比！”“咱还怕他们？咱们可是中央军！”…… 　　万科看向杜德海，想了想道：“这不合规矩。” 　　张宏廉斜睨着他，道：“你怕了？” 　　万科脸涨得通红，大喝道：“我们是军人，不是土匪！”潜台词是，土匪才会采取这种比试手段。 　　张宏廉冷笑：“是男人就爽快一点，别整这些拐着弯骂人的玩意。我代表学三十七旅全体学兵向你们在场的206师官兵发起挑战，给句爽快的，敢不敢比吧！” 　　“有什么敢不敢的额？”“比！比！……”新116旅的官兵们鼓噪起来。 　　杜德海也站了出来，对张宏廉说道：“好，我们和你们比！不过就别五轮三胜了，直接三轮两胜吧，除了大炮和你们的马大脑袋，再比投掷手榴弹和枪法！” 　　张宏廉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道：“好！” 　　杜德海伸手朝柳桥军营指了指，道：“那就请贵军把我们军营里的兄弟都放出来吧，我们的神枪手就在里面。” 　　方恒胜正在这里和万科扯皮的时候，杨春泰已经带着手下“攻占”了军营，不仅将杜德海下令遗弃的枪支弹药悉数管制起来，而且将里面将近两百个留守的国军官兵悉数给缴了械。 　　张宏廉对比试似乎信心十足，回声等等，然后拿起步话机和杨春泰通话，十分钟过后，杨春泰亲自带人将那两百余国军官兵给送了过来。走到已经圈定的比试场所，他微笑着对杜德海说道：“你们放心，我和手下兄弟只是来看看热闹，不会破坏规矩下场参加比武。” 　　张宏廉等那两百余国军官兵并入到杜德海身后的队伍，问道：“杜参谋长，你看到了，我们师座已经默认了我们的代表身份。那么你们呢？贵师师长可不在这里，你们真能代表206师吗？” 　　杜德海咬咬牙道：“当然！” 　　张宏廉笑了，道：“那咱们就商量一下具体的比试细节吧。”说完又对杨春泰道：“师座，委屈您做个评判了。” 　　杨春泰点点头：“行。”转头问杜德海：“杜参谋长，你没意见吧？” 　　杜德海再次咬咬牙道：“当然，如果我还信不过学兵军一个师长的话，那学兵军里面我们还能相信谁呢？” 　　他话中有话，杨春泰嘿嘿一笑，只当没有听懂。 第1564章 比武 　　军人是需要骄傲的。这种骄傲不是盲目的轻视敌人，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能够战而胜之的自信。只有拥有骄傲的军人，才会身姿挺拔、目光远遂，才能在面对再强大的敌人时都能保持一颗杀心。放眼世界，任何一支享有盛名的军队也都有自己的骄傲。这种骄傲或者来自自己不凡的传统、历史的积累，或者来自后天的训练、战斗养成。不凡的部队能够给予士兵骄傲的气质，反之亦然，一支骄傲的部队需要士兵们赋予这种神奇。 　　首先下场比试的自然是“马大脑袋”和“大炮”。两个人都是老兵，都是排长，身高也差不多，也都有自己的骄傲。“马大脑袋”从军三年，手上有四条鬼子性命，其中还有一个大尉；“大炮”从军七年，手上有五条人命，其中四条是“土匪”的，一条是鬼子的。 　　“马大脑袋”将身上的所有器件都交到战友手中，站到划定的圈子里拍着胸脯对新116旅的官兵喊道：“老子杀过四个鬼子，其中还有一个大尉！”然后朝“大炮”点了点下巴，道：“娃咧，过来啥！” 　　“大炮”下场，冷哼一声，瞪着他道：“老子杀过五个敌人，比你多一个！” 　　“马大脑袋”：“老子今天要把你屎给打出来！” 　　“大炮”：“你他妈的是娘们吗，只说不练？老子让你先动手。” 　　两个人还没开打呢，先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废话，张宏廉看不下去了，朝“马大脑袋”喝道：“大脑袋，你搞毛啊！赶紧解决战斗！” 　　“是！”“马大脑袋”高声应着，拉开架势朝“大炮”缓缓逼了过去。 　　双方士兵开始高声为自己的战友加油。有关“马大脑袋”和“大炮”的喊声响成一片，杨春泰走到杜德海身边，好整以暇的站住，对他说道：“杜参谋长，你说他们谁能赢？” 　　杜德海：“那还用说，自然是‘大炮’——啊？！”杜德海话没说完，场中两人已经扑到了一起。然后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马大脑袋”左手伸出抓住了“大炮”捶过来的右拳，右手往下一抄，左腿一别，“大炮”整个人就被凌空摔在了地上。然后，“马大脑袋”左手将其右手往背后一别，右膝顶在其背部，右手挥拳直击其脑袋，在将将碰到其脑袋处停住，大笑两声道：“‘大炮’，你输了！” 　　“马大脑袋”用的是学兵军制式的擒拿术，这种擒拿术本来是侦察兵们用来抓舌头的，现在被“马大脑袋”用来一招制敌，效果真是呱呱叫。 　　“我们赢了！”学兵们欢呼起来。新116旅的官兵们则集体泄气长叹：“哎！” 　　“大炮”本人则输得不明不白的。他右手狠狠的拍打着地面道：“我不服！你耍赖！” 　　“马大脑袋”愤怒了，吼道：“妈拉个巴子的，老子哪里耍赖了？” 　　“我，我——”“大炮”脸涨得通红，却听见杜德海说道：“输了就是输了，归列！” 　　杨春泰笑眯眯的道：“这一场格斗，就是学三十七旅的‘马大脑袋’赢了。” 　　杜德海阴沉着脸道：“是。” 　　杨春泰从手下手上接过扩音器，大喊道：“第一场，学三十七旅的‘马大脑袋’获胜，现在的比分是，一比零，学三十七旅领先。下面，开始比赛投掷手榴弹，规则是……” 　　杨春泰宣布完比赛规则，然后请双方选派代表下场。学三十七旅这边，张宏廉亲自点名，将一个名叫尤大山的班长给派了出来。新116旅这边，万科让手下的团长们点名，几个团长又让营连长们推荐，最终选定了一个名叫兀立泰的蒙古族士兵。 　　比赛规则很简单，双方每人十颗手榴弹，站在七十米处往一个直径大约为五十公分的坑里投，投中数量多的为胜。 　　投掷手榴弹虽然没有格斗刺激，但是因为双方直到最后一刻才分出胜负，所以格外的牵动人心。前九颗，两个人都全部投中了，投到最后一枚的时候，兀立泰还有尤大山皆一脸大汗。兀立泰右手掂量着手榴弹，谓尤大山道：“你先来。” 　　尤大山：“轮到你了吧？” 　　张宏廉看不下去了，道：“一起吧！我来数数。”说完又朝万科道：“万旅长没意见吧？” 　　万科淡淡的道：“我没意见。” 　　张宏廉：“我数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谁还没出手的话算输，都听明白了？” 　　“是！” 　　“一、二——” 　　现场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所有的人都屏声静气的看着尤大山和兀立泰，不少人双手更不由自主的做劲，好像是自己在参加比赛一样。 　　“三！”张宏廉喊出了最后一个数字。而几乎与此同时，兀立泰和尤大山同时投出了手上的手榴弹。 　　两枚手榴弹随即承载着几千人的目光开始在空中飞翔，下一刻，惊呼声和欢呼声同时响起，一枚落在了坑边，一枚落在了坑里。再看两个投手，兀立泰面色通红沮丧得不行，而尤大山则兴奋的握了握拳头。 　　杨春泰：“这一轮的结果，学三十七旅的尤大山十投十中，新116旅的兀立泰十投九中，尤大山胜！现在比分是二比零了，学三十七旅已经稳操胜券。” 　　杜德海、万科为首的206师在场官兵集体哑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颓丧至极的样子。学兵们则欢呼起来，杨春泰两下摆摆手，压制住众人，微笑着看着杜德海。 　　尤大山走向兀立泰，伸手对他说道：“兄弟，交个朋友，你很不错！” 　　兀立泰先是惊诧，然后露出了憨憨的笑容，上前和他握手，说道：“你比我更厉害，佩服。” 　　尤大山自谦的笑笑，道：“算不了什么，比起游击队的那些家伙，我差远了，他们最多的人一次能投四十七枚手榴弹。” 　　“啊？游击队？” 　　杜德海和万科对视两眼，两个人的脸色相当难看。分分钟以后，杜德海伸手撕下自己的军衔领章递给杨春泰道：“杨师长，现在，我是你们的俘虏了。” 　　万科咬咬牙，跟着照做，撕下军衔领章递向走过来的张宏廉。 　　“我帮你暂时保管吧。”杨春泰接过来，对杜德海说道。然后他举起喇叭，大声道：“兄弟们，请206师的兄弟们进去做客。”说完，他朝杜德海和万科一伸手道：“杜参谋长，万旅长，请吧！” 　　杜德海和万科此时已经意识到上当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这帮学兵军个个像个老流氓一样，自己如果出尔反尔的话，只怕会真的爆发流血冲突吧。那样的话，不管结果如何，那真的会让亲者恨仇者快了。 第1565章 演习门 　　柳桥军营和驻扎其间的四个团官兵包括参谋长杜德海在内被学兵军给连锅端了，206师师长宋毅直到第二天才知道了这件事。不明真情的他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吼道：“马勒戈壁，太他妈猖狂了。居然敢在老子的头上动土，学兵军，学兵军又如何？兄弟们，操家伙，跟老子去要人。” 　　对于宋毅这类国军将领来说，抛开所谓的民族大义等等形而上学的东西不讲，部队就是他们的资本啊，是他们立足的根基。206师作为预编美械师，总共才两个旅六个团的人马，这一下子就丢了四个，等于要了宋毅的老命了。 　　上午十点钟左右，206师分驻其它地方的人马召集一齐，除此之外，宋毅又将崇左保安团和崇左警察局的人都给借了过来，凑出了总共将近四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崇左市开出，往柳桥军营杀去。 　　杨春泰和张宏廉耍奸耍滑占领了柳桥军营，又用阳谋将包括杜德海在内的206师近四千余官兵扣留了下来，当时就想到了可能产生的后果。他们这么做已经违反了总司令部和学五军军部的命令，所以当天晚上，杨春泰和单人雄通了好几封电报，并得到了单人雄的支持。 　　有了单人雄的支持，杨春泰和张宏廉等人的胆子就更大了。几个人连夜商量如何解除后患，最后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206师整个的吞了。“宋毅接到消息，肯定会来要人。中央军那帮混球嚣张跋扈惯了，肯定会集合队伍光明正大的杀过来，我们设个埋伏圈，一锅烩了！”参谋长乔三山最后定计道。 　　“要是出现伤亡怎么办？”学三十八旅旅长张大力有点担心的道。 　　张宏廉：“真要能吃掉206师，死上几十个人算什么？我可是打听清楚了，206师这帮新兵蛋子文化素质相当不错，是老蒋特意组建来准备接受美械的。大不了，抚恤给厚一点好了。” 　　杨春泰权衡利弊，拍板道：“就这么决定了，咱们这一回就学中央军来个反收编！” 　　宋毅嚣张跋扈惯了，学十三师的这帮家伙更是胆大包天。好嘛，宋毅带着四千余“乌合之众”刚刚开过距离柳桥军营大约十五公里的罗白乡，忽然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升空，紧接着，上百辆装甲车嘶鸣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三个方向将宋毅部给包围住了。 　　“敌袭！”“卧倒，准备战斗！”206师的军官们反应很快，立刻组织士兵们准备反击。而骑在一匹马上的宋毅则眉头深锁，对身边新115旅的旅长涂成刚说道：“奶奶的，学兵军这帮狗日的真是狗胆包天，难道他们还真敢打我们伏击？” 　　涂成刚看了看已经陷入混乱的保安团和崇左市的警察们，说道：“学兵军的人都是疯子，这种事真的很难说。师座，真的要打吗？” 　　宋毅看了看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装甲车，还有装甲车后面的田野里趴着的那些个迷彩色的头盔，心头恨得牙痒痒，想了想说道：“命令下去，不许先开枪，但是他们敢开枪的话，我们就坚决还击。奶奶的，老子还真怕了他们不成？” 　　涂成刚将他的命令传达了下去，而便在此时，一辆编号532的装甲车上前十几米，直接在距离宋毅部大约三十余米的地方停住，然后车顶上的喇叭响了起来：“警告，你们已经进入了学兵军学十三师的演习区域，为了避免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请立刻放下武器！重申一遍，你们已经进入了我军的演习区域，请立刻放下武器以表明善意。否则的话，我方将视你们为破坏我军演习的不轨势力，我方将有权利予以歼灭！警告……” 　　喇叭里重复的播送着这一番话，第一遍播完，宋毅等人皆愣住了。待开始播送第二遍，他反应过来，脱口骂道：“马勒戈壁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演习？他妈的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和涂成刚还能保持镇定，手下的官兵们已经没了主张。而那些保安团和警察局的，直接扔下了手中的枪。 　　喇叭里开始播送第四遍警告的时候，密密麻麻的学兵们从田野里站了起来，端着步枪缓缓的向宋毅部推进。 　　“师座，现在怎么办？”两个团长一个营长气喘吁吁的跑到宋毅身边，询问道。 　　宋毅眯眼看了学十三师的阵列一眼，道：“好大的架势，最少两个旅。”然后，他问涂成刚：“成刚，你说他们敢不敢开枪？” 　　涂成刚吃了一惊，道：“师座，不能啊，真要是开枪走火，这局势就无法收拾了。届时不管伤亡情况如何，其后果都不是你我能够承受的。” 　　宋毅咬牙恶狠狠的道：“你我无法承受，他们就好受了？奶奶的，他们分明就是想绝老子的后路。” 　　“师座，等等看再说，我来和他们对话。” 　　涂成刚将手枪交给自己的副官，推开挡在前面的士兵，走到了阵列前，大声道：“我是中央军206师新编115旅的少将旅长涂成刚，对面谁指挥的？请出来说话。” 　　又一架装甲车驶出队列，在距离涂成刚大约二十几米的地方停下了。张宏廉从车上走了下来，先自报家门，然后说道：“涂旅长，贵军什么意思？我军已经在四周树立了警示牌，并且向附近的村子发送了通告，明确标明此地被我军暂时征用作为演习场所，你们荷枪实弹的闯进来，是准备和我军开战吗？” 　　涂成刚先是一愣，然说问道：“张旅长，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们从崇左市一路过来，沿途所见，哪里有什么警示牌？张旅长，你问我们是什么意思，我倒要问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学兵军不是一向自诩以抗日为宗旨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崇左？而且还极其野蛮的动用武力强占了我军柳桥军营。现在又想伏击我们，难道说，贵军想冒天下之大不韪要背叛国家和中央军开战吗？” 　　“背叛国家和中央军开战”，好大的黑锅。张宏廉面色一冷，道：“涂旅长，先别忙着给我们扣帽子，你说没有看见警示牌，那我们现在就各派代表去验看如何？只是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有警示牌的话，我军可要按照国际惯例处理这事了？” 　　涂成刚一怔，马上便意识到自己已经上当了。他反应倒快，立刻说道：“谁知道警示牌是不是你们等我军通过才设置的？”然后他转身问道：“兄弟们，我们来的路上，可有看到什么警示牌？” 　　“没有！”新115旅的官兵们齐声说道。 　　张宏廉冷笑起来，鄙夷的道：“涂旅长，我说要验看警示牌，你便找出这样的借口。那好，就算警示牌是我们后立的，那就去找那些村民询问好了。周边的几个村子，你们可以随便找哪个村民质询此事，这个我们总造不了假吧？涂旅长，你可别又说我们收买了所有的村民，这周边地区可有七八个村子足足好几千人呢。” 　　涂成刚哑然了，他知道张宏廉这句话说的肯定是真的。他们从罗白乡过来，沿途经过了三个村子，可是他们赶时间，哪里会和村民发生交集。知道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肯定对已方不利，他脑筋急转，又抓住了一个漏洞，说道：“张旅长，就算你们提前通知了附近的村民，可是，你们演习还不是没开始吗？我们退出去就是了。” 　　“退出去？哼，可是我军的机密都已经被你们洞悉了，这怎么办？现在，日本人可是正处心积虑的想要获得我军的一些机密情报呢——”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宋毅已经看出来了，学十三师就是想存心找茬下了新115旅的武装，所以不管涂成刚如何辩解，这个张宏廉都会找其它的借口。他沉不住气了，打马上前，对张宏廉说道：“姓张的，光棍眼里揉不得沙子，挑明了说吧，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张宏廉问涂成刚：“涂旅长，这位是？” 　　“我们师长。” 　　“宋师长？久仰！宋师长既然把话挑明了，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方的要求很简单，贵军先把武器交由我方保管，等这场演习过去，我们就立刻归还。如果贵军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允许你们观看我军的演习直到结束。宋师长，我这个建议如何？” 　　宋毅冷哼一声：“笑话，军人没了枪那还算军人吗？可能吗？” 　　张宏廉眼珠子一转，道：“呵呵，那也没有问题，贵军将子弹和刺刀什么的交给我军保管就行了。不过为了避免不愉快的事情发生，那就要搜身了。” 　　宋毅咬牙切齿，想说没了子弹枪还算是枪吗？想了想又道：“张旅长，贵军真准备把事情做绝吗？” 　　张宏廉皱眉道：“宋师长，您这话说得可有点伤感情了。大家都是抗日队伍，我们这么做也是出于国际惯例。” 　　“国际惯例？老子就没听说过哪个国际惯例有这一条。” 　　张宏廉嘿嘿的笑了，道：“国际惯例也是人创造出来的，以前或许没有，现在不是有了吗？”说完，他忽然大喝一声道：“206师的兄弟们，宋师长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请把子弹、刺刀、手榴弹什么的交出来吧，放心，等我们演习结束就会还给你们的。”然后他朝身后的学兵们挥挥手，道：“还傻愣着干什么，上！” 第1566章 观摩演习 　　206师编成还没一年呢，莫名其妙的就集体当了回俘虏。下面的底层官兵作何感想且不论，宋毅和涂成刚等人心情那个恶劣的，与当众吞下一只苍蝇没什么两样。宋毅是参加过南京保卫战的，当时还只是个团长。他在上司们的指使和教导下没少干收编地方部队的事情。于是乎，抗战打了3年余，中央军规模越打越大，他也坐火箭般的从一个少校团长一举跃升为一个少将旅长，后来更被委员长亲自点名参与编组206师。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最迟再过三个月，他就能成为中央军体系里第一批美械师的师长之一。宋毅从军以来，没少和那些地方部队打交道，早已经养成了在地方军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妈的，打了一辈子鹰，今儿个却被一只雏鹰给啄了眼睛！”他心中愤愤的想着，看着坐在驾驶室里的两个学兵便越来越不顺眼，甚至有暴起伤人的冲动。 　　学兵们对待他们其实挺友好的，客客气气的将所有人请上军卡，还将所有的军官都请上了装甲车。车队启动，一路往南驶去，一些中低级军官终于醒悟过来：“不像是演习啊。”宋毅对面，一个作战参谋心怀忐忑的问他：“师座，他们演习完了会放我们走的吧？” 　　宋毅哼了一声没理他，副师长杨汉卿叹道：“小郭，你还没看透啊。这场演习要是不结束呢？” 　　小郭还有其他人都傻了，有人道：“难道他们还敢长期拘禁我们？” 　　“还有什么敢不敢的？人家做都做了。”杨汉卿道。 　　所有人便不吱声了。 　　颠簸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车队停下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学兵跳下车打开车门，伸手道：“宋师长，请吧。” 　　宋毅等人依次下车，脚落实地以后转目四顾，立刻判断出已经进了柳桥军营。想到这里本来是自己的地盘，现在却以这种被胁迫的身份进来，愤怒有之、郁闷有之，眼神便显得特别犀利。 　　张宏廉带着几个手下迎上来，敬礼之后说道：“宋师长，辛苦了。我们杨师长准备了简陋的筵席为你们接风洗尘，请随我来。” 　　宋毅手指梯次从军卡上下来的手下士兵，很不客气的问道：“张旅长，你们准备怎么安排我的手下？” 　　张宏廉“憨厚”的笑，道：“宋师长敬请放心，贵军是来观摩我军演习的，是我军的客人，自然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了。请吧！” 　　“观摩演习？客人？”见张宏廉居然还拿演习说事，宋毅忽然觉得牙疼。咬咬牙，他带着杨汉卿等人随张宏廉往军营深处走去，沿途所见，目光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柳桥军营此时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一些木制营房正在老营房的对面兴建着，而在新老营房中间，一个用途更广的训练场正在紧张施工中。宋毅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机械，又看到参与施工的学兵们干劲十足，心中若有所思，原先的想法不禁有所改变。 　　老营房门口，新116旅的官兵们正抱团观看着学兵军的工兵们在施工。他们的目光中明显的怀有敌意，而让宋毅感到奇怪的是，一些学兵军的医疗兵在一座营房门口进进出出的，而不时的，那座营房里便会传来一两声惨叫。他想到什么，问张宏廉：“张旅长，我们有人受伤了？” 　　“是。” 　　宋毅站住，道：“那我得去看看。” 　　张宏廉：“已经没事了。宋师长，放心吧，一点小误会而已，没有弄出人命。” 　　“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待会你问万旅长吧。” 　　杨春泰亲自设宴为206师众人压惊，杜德海和万科虽然一肚子邪火却也不好拒绝。他们可以不为自己作想，但是却不得不为手下的兄弟们考虑。学兵们已经用之前的行动证实了他们的疯狂，面对这样一支不能以常理揣度的部队，偏偏还是友军，杜德海和万科虽然颇有谋略，却也想不出有效的对抗办法。 　　早上的时候，张宏廉带着大几千人马出去，他们是知道的。张宏廉出发前曾要求他们践行诺言，却被他们坚决的拒绝了。当时，他们便在猜测张宏廉的目标是师座和新115旅。不过，以他们对宋毅的了解，他们并不认为张宏廉就能将宋毅怎样。私下里两个人谈论此事的时候，杜德海说：“希望师座不要太冲动，不然要是真的发生火拼的话，那会出大乱子的。” 　　杜德海和万科都算是有良心的国军将领，他们既不希望双方发生火拼闹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丑闻，又不甘心就这么成了学兵军的俘虏，心情可谓万分矛盾。 　　当张宏廉忽然在帐篷外面向杨春泰汇报“师座，宋师长已经请到”的时候，两个人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杨春泰朝他们点点头，和参谋长乔三山以及政治主任高半师笑着迎了出去。他们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疑问：师座是被俘的呢还是主动过来的？结果虽然是一样的，但是方式不同，代表的意义也不会一样。 　　外面几个师级长官一边寒暄着一边走了进来。杜德海和万科两个人硬着头皮也迎上去，看见宋毅时，他们喊了一声师座，敬礼之后惭愧的低下了脑袋。 　　杨春泰：“都请坐吧，宏廉，让兄弟们可以上菜了。” 　　张宏廉应了一声走了出去，很快便和带着一票端着各种菜肴的士兵走了进来。杨春泰邀请宋毅等人入座，众人分主客坐下以后，他接过副官递过来的开好的啤酒，说道：“宋师长，咱们老祖宗有句古话叫做不打不相识，手下兄弟今天多有得罪，还请您海涵。”一边说着一边为宋毅斟满酒杯。 　　乔三山等人也为杜德海等人斟满酒，又给自己满上，然后都静静的看着杨春泰和宋毅。 　　杨春泰举起酒杯，道：“宋师长，在座的都是抗日军人，都是好汉子，来，我们学兵军诸人敬你们一杯！” 　　乔三山等人都将酒杯端了起来，而206师众人则目视宋毅，等着他作表率。 　　宋毅并没有急着端起酒杯，而是看着杨春泰，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和他足足对视了有两分钟。 　　杨春泰始终保持微笑，目光保持着澄净。 　　帐篷里忽然变得出奇的安静，气氛则变得相当的微妙起来。 第1567章 图穷匕见 　　“师座不会当场发飙吧？”万科和杜德海对视一眼，心中如此想道，有点期待同时也紧张不安起来。 　　张宏廉额头见汗，心说：“乖乖隆的个东，这是唱的哪出？” 　　几乎就在所有人都心怀忐忑的时候，宋毅忽然哈哈一笑，端起酒杯道：“杨师长，谢了！”然后张嘴一饮而尽。 　　众人除了杨春泰以为不自禁的都轻吁一口气，纷纷“专心致志”的喝起酒来。 　　杨春泰用来待客的是从美国运过来的啤酒。学兵军用酒，几乎都是顾氏财团下属的企业在美国生产的。酿酒所耗粮食太多了，学兵军辖境内，吃饭虽然不成问题，却也没有多余的粮食用来酿酒。美国则不同，美国不缺粮食，而且酒这种东西运输起来与粮食相比所占空间要小得多。顾恋云试运作一两次以后，觉得可行，便在美国开办了三家酒厂，其中两家生产白酒，一家生产啤酒，专门用于回销闽粤琼。 　　啤酒出现在中国最早是在1900年的哈尔滨，而现在，因为国内粮食短缺，后方已经没有厂家还有能力生产了。宋毅等人一开始没意识到学兵军招待他们的是啤酒，而没有喝过啤酒的涂成刚在喝下一口以后，觉得味道不对，“噗”的一口就喷了出来。 　　堂堂一个少将旅长，在这种场合上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无礼和缺少教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扫过来，宋毅犀利的眼神中更带着质疑之意。涂成刚老脸泛红，道：“这是什么酒？我，我喝不惯。” 　　杜德海心中轻叹一声，说道：“这是啤酒，麦子酿的。”然后，他扫向杨春泰的身后，发现那里摞了五箱，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炎热的夏天喝上一杯啤酒其实是很享受的事情，只是此时此刻，宋毅等人却没有心情尽情品尝。一杯啤酒喝尽，宋毅等人借花献佛反敬一杯，然后他放下酒杯看着杨春泰说道：“杨师长，十分感谢您的款待，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您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解释？” 　　杨春泰先是一愣，随即轻笑：“宋师长真是急性子啊，嗯，是该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宏廉啊，你是当事人，你来说。” 　　张宏廉不擅饮酒，两杯啤酒下肚，脸上已经涨得通红。他“啊”了一声，挠挠头道：“师座，那种事还放在这里说啊？” 　　张大力等人心中好笑，却怕泄露天机破坏了气氛，赶紧夹菜往嘴里送，强行忍住。 　　杨春泰叱道：“怎么？敢做不敢说啊？那种事怎么了？你做都做了。” 　　乔三山说道：“大家都是男人，那种事也没什么，说出来吧，也好给宋师长一个交代。” 　　万科的脸上开始充血，心中痛如刀绞，双手捏成拳用力，冲上去和张宏廉拼命的心思都有。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再不明白原委的话，那真是白活了。那个夏雨荷根本就是学兵军下的个套啊，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被美色迷倒的蠢汉而已——夏雨荷啊夏雨荷，你真的骗得我好苦……万科正纠缠在爱恨情仇中痛苦万分的回忆着有关夏雨荷的一切，张宏廉咳嗽两声以后开始了讲述—— 　　张宏廉讲述的故事里，很多都是真的。比如说夏雨荷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又比如两个人从小就被家里人指了亲等等。假的则是这几天刚刚发生的一切。张宏廉确实爱过自己的表妹，不过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自他以一个营长的身份进入广州军校，接受了姑表结亲不利于生育后代的现代婚姻观以后，他对夏雨荷便只存在单纯的姑表之情了。所谓的“争风吃醋”其实完全是神来之笔，只是学十三师进入崇左市需要而已——谁叫万科恰好会和夏雨荷谈恋爱呢。 　　张宏廉这边刚刚阐述明白自己和夏雨荷的关系，本来万念俱灰的万科便跳了起来，好像一条垂死的鱼一样，大声问道：“夏雨荷是你表妹？你，你就是她那个从军的表哥？” 　　万科对夏雨荷是动了真情的，他宁愿相信被情敌给打击报复了也不愿意相信被爱人阴谋算计了。张宏廉这么说恰好给了他坚定这个想法的力量，他迫不及待的站出来为张宏廉的话做佐证，浑然忽略了此事带来的严重后果以及其中显而易见的阴谋痕迹。 　　宋毅再次牙疼，摇头叹息，心说万科这小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果真的仅仅只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争风吃醋的话，学兵军会舍得这么大的投入，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吗？妈的，学兵军人真无耻啊，居然连这么弱智的借口也编得出来。只是，学兵军这么做究竟图谋什么呢？“远征军”，脑海中忽然掠过这三个字，他觉得自己明白了学兵军的意图，心神反而有所轻松下来。 　　张宏廉费时一刻钟才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宋毅听到最后，获悉自己以及新115旅居然被当做赌品输给了学十三师，心中连骂荒唐，明面上却向杜德海质询道：“参谋长，真是这么个情况？” 　　杜德海脸上已经是汗水津津，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喝了啤酒后的反应。他惭愧的点点头，不敢和宋毅对视。 　　宋毅心中暗叹：真是一环套一环啊！学兵军人真他妈的太奸了。看向杨春泰，他用戏谐的口吻问道：“杨师长，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明白了。那么我想问一句，贵军准备怎么处理我们这些俘虏呢？”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杨春泰也知道再整那些虚的就没意思了。弄得不好反而会适得其反。计划中，张宏廉和他分别扮演白红脸，现在，张宏廉算是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看他的了。他说道：“宋师长，在下汗颜哪！打赌的事情，其实就是兄弟们闹着玩玩而已，您千万别当真。我把你们请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请贵军帮忙。” 　　宋毅知道接下来才是重点，重重的吸口气，道：“请说。” 　　杨春泰正视着他：“我们准备在崇左建一座前线机场，这座机场将用于支援我远征军对日作战。我远征军将来主要的战场会是越南，崇左紧邻越南，为了保护机场及驻扎在这里的航空部队的安全，我们将会驻扎在这里直到战役结束，在这段时间里，想借用一下贵军的营盘——” 　　图穷匕见，宋毅眉头一挑，坐他下手的涂成刚拍桌吼道：“你们这是借用吗？你们这是野蛮的占领。杨师长，您也是军人，应该知道丢失阵地对军人意味着什么，你们这就是想把我们往军事法庭上送啊！” 　　“涂旅长，你这话可就大缪了。你们现在难道不在军营里吗？你没听清楚吗？我们师座已经说了，只是借用而已。如果我们真心怀叵测，你们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吗？”张宏廉说道。 　　杨春泰看着宋毅，道：“宋师长，我们可以打一张借据给你们。我们毕竟是友军，都是中国人的部队，都是打鬼子的。我军现在遇到一点困难向友军求助，你们难道忍心不提供帮助吗？” 　　宋毅想了想道：“杨师长，你错了。作为友军，我们自然能够提供帮助，可是你也清楚的，我们被派驻崇左是奉了上峰的命令。你想求助的话，不应该来找我们，而应该和我们的上峰协商。” 　　“这不是知道找你们上峰没戏嘛，宋师长，我知道这件事确实让你很难做。不过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们总司令限令我们一个月之内建成前线机场，时间不等人哪！来来，先喝酒，具体的事体待会再说。我保证，绝对不会让贵军吃亏的！” 第1568章 潜移默化 　　文明之师做了回无赖和强盗，不管受害者如何看待这件事，当事人之一张宏廉反正挺享受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206师再想武力抵抗已经没有意义了。新116旅连武器都被收走了，新115旅虽然只是被收走了武器弹药，可单凭那形同烧火棍一般的空枪能打得赢那些武装到牙齿的学兵吗？崇左夺不回来，宋毅等人便是能够回去重庆，那也肯定要上军事法庭。与其如此，还不如在这里当“俘虏”呢，这样的话，将来一旦学兵军撤离崇左，他们也有借口回应上峰的质疑；我们经过了怎样的斗争才赶跑了学兵军。再想想，军事委员会都能默许那些走投无路的中央军暂时投降日本人以保存实力，他们被学兵军俘虏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罪责—— 　　一个女人引发的桃色事件，在学十三师和206师高层一次欢宴以后，算是有了一个还算圆满的结局。崇左从此就是学兵军的地盘了，而柳桥军营也将被学兵军借用。至于原来的主人206师，他们将以“俘虏”的名义继续呆在柳桥军营。而除了不能出军营、不得携带武器、不能破坏两部的友谊以外，他们可以在军营内自由活动，甚至可以零距离的接触学兵。 　　柳桥军营原来只能驻扎5000人左右，一个星期以后，随着四栋新的营房凭空而起，随着新的三座训练场的建成，这座军营已经能够装下学十三师和206师所有人了。同一时间，学十三师和206师完成了崇左军务的交接，而在学十三师进入崇左十天后，随其过来的学五军工兵二团便开始在距离军营北边大约两公里处的木柳修建起机场来。 　　柳桥机场一旦开工，柳桥军营便变得格外热闹起来，同时，军营里本来泾渭分明的两个官兵集团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交集。 　　因为重庆政府控制的中央媒体在报道学兵军的时候有所侧重，206师这些基本上来自大后方的士兵一开始对学兵军的印象就不好。现在莫名其妙很憋屈的成了对方的俘虏，对学兵军自然更反感了。中央媒体在报道地方部队或者军阀武装的时候，惯常使用的名词无外乎“匪气十足”、“土匪武装”等等。而学十三师今朝的表现，还真就处处透着匪气。于是乎，刚开始的时候，不管学兵们对206师官兵表现得如何的友好、宽容，206师官兵就是不买账，他们除了日常训练和学习，其它时间就窝在营房里，又或者集体站在营房门口抱臂冷冷的注视着，反正，就是不肯往学兵军的营区里迈进一步。 　　杨春泰将206师留在柳桥军营而不是直接驱逐出境，乃是怀有不轨动机的。他之所以容许206师官兵在已方的营区内乱逛，打的就是潜移默化的念头，想要挖宋毅墙角。只是，他似乎有点低估了宋毅等人对士兵的影响力。连续七天，没一个国军士兵好奇的进入已部营区，杨春泰等师部高官没什么表示，张宏廉却着急了——馊点子是他出的，他担心重庆方面知道了以后会采取动作啊。要是万一重庆某人发神经，真的调动大军过来崇左，届时会发生什么事可就难说了。他找来手下的三个团长商量这事，给出指示：他们不来招惹你们，你们不会主动出击啊？给我选几个自来熟出来，让他们主动搭讪。 　　机场开建，比较专业的工作自然由工兵们完成，而类似砍伐木头、运输石方这些，就得学十三师配合了。大型机场的修建，非一旦一夕之功，杨春泰将手下人马以旅为单位分成三拨轮流，而最先轮到的便是张宏廉的学三十七旅。学三十七旅一投入机场建设，学兵军的体制特点一下子就体现出来。 　　自张宏廉开始，全旅所有人全部出动。恰好206师官兵在跑步，当别着手站在操场边的涂成刚看见袖管高卷，戴着贝雷帽扛着把长柄斧头的张宏廉和一群小兵有说有笑的走过来时，他不禁愣住了，心说；他们这是什么训练科目？ 　　学十三师和206师都会出早操，也都有各自的训练课程，相比而言，学兵军的训练科目要比206师繁杂得多，而且训练强度和时长也要远超206师。 　　不仅涂成刚感到疑惑，他身边列队跑过的国军官兵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那群跑过来的学兵，心中皆亮起了一个问号。 　　“老涂，早啊！”张宏廉走到距离涂成刚大约十几米的地方，自来熟的打着招呼。 　　涂成刚矜持的点了点头。 　　学三十七旅三千余人，花了五分钟左右才走过去一半。此时，国军官兵们已经完成跑操，正三三两两的原地小憩着。他们小声议论着，猜测这些学兵将要进行什么训练科目。 　　“哪里是什么训练科目，砍树而已！”一个学兵忽然朝一群聚集在一起的国军官兵说道。 　　“砍树？还要修建营房吗？”有一个国军士兵忍不住开口搭讪。 　　“不是修建营房，是——哎，这是机密，不能告诉你们。”那个学兵停了下来：“你们当中有人会木工手艺吗？嘿，我们正在招收木工哦，干一天活的话可以拿这个数。”他故作神秘的说道，竖起了两根手指。 　　“两角钱？” 　　“两角？”学兵撇起了嘴巴，“两块！” 　　“一天两块，哇，那一个月就是六十啊！乖乖，你们学兵军真有钱！” 　　“平时不会开这么高，现在是急需。” 　　……有第一次搭讪，就会有第二次，而三次过后，搭讪的就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群人了。 　　而随着搭讪变成交流，国军士兵们便再也无法遏制自己的好奇心了。 　　首先是关于伙食的。206师现在是学十三师的客人，自然享受着和学兵们一样的待遇。放眼当前，学兵军的待遇自然是最好的。伙食水平忽然提升了一大截，国军士兵们不心生向往是不可能的。当然了，作为长官，宋毅等人自然要遏制这种苗头。他们给出的解释是，学兵军也就是打着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而已。 　　“喂，你们平时吃什么？”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是和你们一样吗？我们的炊事班现在可辛苦了，伙食都要做双份的。” 　　“我说平时。” 　　“平时就这样啊。” 　　“不会吧？那当官的呢？” 　　“军官会稍微好一点，不过差别不是很大。怎么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伙食后面就是饷银了，这一比较就不得了了。单纯的饷银差别还不是很大，毕竟206师作为预期的美械师，待遇较一般部队要高。可是，学兵们除了每月饷银以外，还有其它五花八门的补贴，而让国军士兵们最为羡慕的是，杀鬼子居然有钱拿。 　　“你杀过鬼子没有啊？” 　　“打死过两个。” 　　“那就是四十块钱？” 　　“是啊！回去后一个月内给付。” 　　“啧啧，真的假的？” 　　“什么意思啊？这种事怎么做假？” 　　饷银的话题过后，其它五花八门的话题就接上来了。 　　“你们旅长真的和你们一起砍树了？” 　　“废话，没见我们旅座扛着斧头？” 　　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我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的。” 　　“切，你说的是你们师里的老爷官吧，我们学兵军可不存在这种情况。” 　　“问你啊，听说你们的枪可以连射？”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啧啧，学兵军真他妈的财大气粗，最底层的士兵配备的都是轻机枪！”这是一个不懂行的说的。他话说完就遭到了自家战友的耻笑：“不懂就不要乱说，那是冲锋枪好不好？” 　　“自来熟”心中好笑，面上正色说道：“也不全是冲锋枪，还是突击步枪比较多。” 　　专业的问题谈过以后，就是日常生活了。 　　“听说你们晚上还要学习？” 　　“嗯，指导们会教我们读书识字。” 　　“那个饭前唱歌是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是我们的传统啊！饭前唱个歌，饭才吃得香啊！” 　　……机场开建才一个星期，206师的士兵们便开始往学十三师的营区跑了。然后，士兵们私下再谈论学兵军的时候，便没有土匪、强盗、野蛮之类的词语了，而是满满的羡慕，甚至有些人开始向学兵们打听了：你们学兵军还要人吗？士兵们的互动，宋毅等人一开始没注意，而他们一旦发觉苗头不对，宋毅立刻找到杨春泰兴师问罪：“姓杨的，你什么意思？不带你这样的啊！老子的兵都要被你们拐跑了！” 　　杨春泰装傻，很不高兴的说：“宋师长，你说话要付责任啊！我什么时候拐你的兵了？” 　　宋毅：“没拐？你去老子的营区转转，现在都是谈论你们学兵军怎么怎么好的，姓杨的，你别把老子逼急了，逼急了老子，老子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杨春泰更不高兴了，指着宋毅说道：“宋师长，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你的士兵谈论我们学兵军好，这关我什么事？难道你以为是我唆使的？我有那闲工夫吗？” 　　民国时期诞生的将领有一个很不好的传统，那就是习惯将部队当做私人财产。这就造成了某些将领一旦成为孤家寡人便会失权失势的事情发生。宋毅太紧张206师了，这才会表现得如此激愤。一激动，没想清楚便来找杨春泰问难，结果自己反而被问住了。 第1569章 从了吧 　　宋毅气势汹汹前来，灰头土脸而去，回去以后，越想越郁闷，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悔，左思右想之后，颁布一条命令，禁止属下官兵擅窜营区，并美其名曰：为了保证队伍的纯洁性。 　　这条命令发布下去不到五分钟，杜德海找到他说：“师座，您怎么发布那样的命令。不妥。” 　　宋毅：“有什么不妥的？我还嫌晚了呢。妈拉个巴子，上大当了，真没想到，学兵军居然会玩这一手。老杜，你有想到后果吗？持续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变成光杆司令。” 　　杜德海：“可是你这条命令要是发下去，我敢断定，今天晚上就会有人去投奔学兵军。这种事，只能疏不能堵。师座，其实你我都清楚的，杨春泰他们并没有刻意做什么。真要怪的话，就该怪欧阳云怎么把学兵军弄成这么个怪玩意！” 　　宋毅摇头、咬牙、叹气：“妈拉个巴子！我一开始就怀疑了，学兵军怎么会这么好心，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说，还允许我们参观他们的训练——这些可都是军事机密啊。原来是包藏了这样的祸心。真他妈奇了怪了，重庆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这都过去多少天了？要是委座找欧阳云要人的话，我不相信他敢不放人。” 　　“也许委座已经做了呢？我们被困在这里，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啊！” 　　206师已经半个月没和外界联系了，而就在一个星期前，南宁的戴笠便已经通过潜伏在崇左的特工查清了“演习门”。兹事体大，他没敢作一丝一毫的拖延和隐瞒，立刻上报给老蒋。老蒋获悉此事以后，雷霆大怒，立刻以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名义致电广州，指名道姓的要欧阳云给出解释，并言明杨春泰等人的行为已经严重的破坏了统一抗日大局，必须严惩以儆效尤。而如果学兵军逾期不作答复的话，那么别怪他蒋某人无情，将这件事捅开天窗。而因此产生的恶劣后果，将一概由学兵军承担。 　　杨春泰等人看中了206师，想将人家连皮带骨头一口吞了，这事欧阳云稍晚才知道。学五军的军长单人雄本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又继承了欧阳云极度护短的特点，他认为此事可为，便先回复杨春泰让他们便宜行事。而等欧阳云知道这事想要制止的时候，206师已经被集体关了“笼子”。 　　既然已成既定事实，欧阳云便没太当一回事，在电话里训斥了单人雄两句以后，他还特别关照手段要柔和一点，不要好事办成坏事。 　　私下里，他和白流苏谈论这件事，说道：“中央军仗中央之名吃惯了地方，今天我们反其道而行之，也让某些人知道，我们学兵军不是好欺负的。与抗日有直接关系的事情我们会去做，但要是想趁机使袢子，那请先想想后果。” 　　白流苏：“206师我打听过了，是老蒋新组建的美械师之一，官兵文化素质较高，有吃下去的价值。不过以蒋某人的秉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大哥，你得提前有所准备。” 　　欧阳云的几个女人当中，白流苏本来最不懂事，不过现在，她已经完全胜任了学三师师长一职，做任何事都已经习惯了深谋远虑。经她提醒，欧阳云想想也有道理，遂准备了一个备胎手段，让《学兵军日报》刊发了一条有关206师的新闻。新闻是学兵军的宣传部长梅岚书亲自撰写的，她以充满感情的笔触写道：……206师官兵太可爱了，他们听说学兵军在面临日军围攻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还要组织远征军赴东南亚作战，觉得他们还继续屯驻崇左那就是浪费生命，上至师长宋毅中将，下至刚刚学会开枪的新兵蛋子，一致要求加入远征军为国出力抗击日寇……这才是我们值得敬仰的真正的军人哪！ 　　有了这则新闻打底，欧阳云回复老蒋的电报便理直气壮。他先让潘媚人拍发一封电报讲明事情经过，指出远征军收编206师乃是顺应民心之举，高度赞扬了宋毅以及206师官兵的报国之心，指出所谓的“演习门”乃是居心叵测者精心炮制出来的，为的就是破坏当前大好的统一抗日局面，并督请军事委员会一定要查出幕后操纵者，以还学兵军和206师全体官兵一个公道。紧接着，他让姜黄永将刊有相关新闻的《学兵军日报》快递重庆，并以学兵军总司令的名义向全国各大报纸媒体发出倡议书，号召全国所有部队皆向宋毅师长和206师官兵学习，并附言道：倘若全国各个部队所有军人皆能像206师官兵这般晓明大义、无畏个人荣辱的话，那么抗日焉能不胜？国家焉能不强？民族焉能不振奋？中国焉能不重拾祖辈荣耀，成为区域性乃至于世界性强国、大国？！ 　　老蒋接到回电，开始还将信将疑，认为宋毅不可能舍大义而取小利。他这边正召集骨干讨论对策，想派人远赴崇左，快递到了，看到那版《学兵军日报》，再看到极大报纸相继刊发的欧阳云撰稿的倡议书，他差点没气得吐血，大骂一番“娘希匹”以后，以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名义给宋毅派发一封电报，要求他就此事作出解释，并声明如果得不到合理的解释，将不排除对其追究法律责任。 　　宋毅在杜德海的劝说下，决定采取疏导的手段来瓦解学兵军的攻心术。他和杜德海等人倒是用心良苦，然，随着重庆来电，恰似冬日里被一盘冷水从头浇到脚，又好比晴天里一声霹雳，他们皆傻了。 　　“妈拉个巴子，学兵军太他妈恶毒了！”醒过神以后，宋毅拍桌子怒叱杨春泰等人。 　　“欺人太甚！这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师座，干脆，和他们拼了！”涂成刚说道，目露凶光。 　　杜德海则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反正都是打鬼子，我们，我们就从了吧！” 　　宋毅一听立刻瞪了过来，喝道：“老杜，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从了？你以为这是娶媳妇啊？” 　　杜德海苦笑：“师座，如今这情形，我们可不就是小媳妇么？两头受气。师座，趁士兵们还没离心，和杨春泰谈判吧。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应该不会赶尽杀绝。” 第1570章 总司令驾到 　　不得不承认，“演习门”自始至终，学兵军方面策划得太好了，几乎没有一点纰漏。结果就是，被算计者宋毅虽然充满不甘，虽然心怀怨愤，最终却不得不选择妥协，主动提出要和杨春泰谈加入远征军的事情。206师整体并入远征军，宋毅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自上至下，所有军官皆不得有变动。他对杨春泰等人说：“诚如欧阳总司令所言，到哪里都是打鬼子，我们206师加入远征军也无不可。206师自成立以来，我们全师七千余兄弟就在一起训练打拼，所以请照顾我们的感情，依旧让我们保持独立的整体。” 　　宋毅和杜德海等人私下商量的时候，认为学兵军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而最好的结果就是所有人的职衔不变，但是可能会和学兵军的军官们对调。在他们看来，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毕竟，学兵军肯定要取得对206师的控制权，那么安插进自己人就是必须的。 　　结果却出乎了他们的预料，杨春泰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答应了他们这个要求：“没问题。只要你们不违反我们学兵军的军规纪律，不犯原则性的错误，那么我可以保证，没人动得了你们的位置。宋师长，来，握个手。我跟你说，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今天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了。” 　　“演习门”就这么皆大欢喜的收场了，从此，学兵军序列里多了个独立装甲第一师。206师刚被并入学兵军，从军官到士兵，不少人都心有不满。便是那些和学兵们走得比较近的，也因为觉得学兵军这么做太霸道而心生怨忿，不自禁的拉开了和学兵们之间的距离。 　　对此，杨春泰等人却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只是继续做他们的事。而因为换装还没有运过来，独立装甲第一师依旧两手空空，依旧按照之前的习惯进行着训练。 　　一个多月以后，机场建成。是日，宋毅等人正在监督士兵们训练，东方天上忽然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飞机！”有人惊呼道。宋毅等人循声望去，先是看见了一个银点，然后是两个，紧接着是一群。他和杜德海对视一眼，说道：“是学兵军的飞机。” 　　杜德海：“早就听说学兵军空军很强大，可以媲美苏联援华航空队，今天倒要好好见识一下。” 　　万科：“师座，参谋长，我们也过去机场吧，我们现在也是学兵军一员嘛！” 　　原206师高级军官中，万科当属适应新身份最快的。而究其原因，却是夏雨荷找上门来解释清楚了误会。得知所谓的情敌一说根本是无中生有，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万科更加在乎和夏雨荷之间的感情，夹带着对张宏廉这个表舅子都十分的友好，算是宋毅他们中间的一个异类了。 　　宋毅想了想，道：“小万说得对，走，看看去。” 　　学兵军空军这一波飞赴柳桥机场的正是将部署在这里的两个战斗机大队和一个轰炸机大队。最先降落的是十二架白鳍豚，然后是十二架空中堡垒，再然后还是十二架白鳍豚。 　　宋毅他们赶到机场的时候恰逢轰炸机大队开始降落，看着空中堡垒那硕大的机身，宋毅他们无不被震撼住了。 　　“乖乖！这一架飞机得装多少炸弹啊？”涂成刚咋舌道。 　　杨春泰等人都去迎接远征航空团的军官们去了，没有人注意到宋毅他们，得以让他们尽情的参观和肆意的评价。 　　杜德海这段时间曾经研究过学兵军的制式武器，此时充当起了解说员的角色：“这种轰炸机名叫空中堡垒，载弹量达十吨，升限好像是一万三千米，最远航程好像是三千五百公里。那些偏小的叫白鳍豚，是当今世界上最为先进的战斗机……” 　　远征航空团的团长名叫左安兆，是学兵军空军的元老了，也是一名王牌飞行员。他亲自驾驶一架装有预警雷达的白鳍豚飞在最前面，而为了试验新机场的可靠性，也是第一个降落的。 　　“机场性能不错，杨师长，你们辛苦了！”他见到杨春泰等人以后，如此说道。然后抬头指着陆续飞过来的几架白鳍豚道：“这里面有一架是总司令驾驶的，你们猜猜看时哪一架。” 　　杨春泰等人大吃一惊：“什么？总司令亲自驾机？这太危险了吧？”张宏廉一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大声表示自己的质疑：“总司令也会开飞机吗？” 　　左安兆嘿嘿一笑，道：“你们对总司令了解得太少了啊，这世上，还有什么总司令不会的？” 　　杨春泰等人仰望天空，眼看着第二架、第三架战机梯次降落，转头看左安兆，见他脑袋还仰着，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究竟是哪一架啊？” 　　左安兆还没回答，却听见张宏廉手指那架正在俯冲的战机说道：“就是这架，一定是这架！” 　　左安兆微笑：“是这架。” 　　几个人凝目望过去，皆一脸不明所以。乔三山问张宏廉：“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宏廉嘿嘿着道：“你们看副驾驶，头盔下面！” 　　众人大多不明其意，左安兆看着张宏廉佩服的说道：“张旅长好眼神啊，距离这么远都能看见潘副官的头发？”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恍然。而便在此时，欧阳云驾驶的那架战机已经着地开始了滑行了。 　　宋毅等人一直在静静的看着。他们忽然发现一架战机还在滑行，杨春泰等人就迎了上去，正在想那架战机里会是谁，那架战机停下来，地勤人员将舷梯架上去，飞机的座舱被推开，两个人一前一后站了起来。忽然，涂成刚叫道：“女的！” 　　潘媚人摘下了头盔，长发随风飘扬，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大家都把她当做女飞行员了，而在这个时空，女飞行员的稀罕程度不亚于国宝熊猫。 　　杜德海正在感叹：“学兵军的风气真开放啊，居然训练出了女飞行员——”远处响起了欢呼声：“总司令！”“总司令好！” 　　他们看过去，正好看见欧阳云摘下头盔朝众人敬了记军礼。 第1571章 我保证 　　“他就是欧阳云啊？！”“好年轻啊！”“这家伙居然还会开飞机？”“嘘！涂成刚，注意你的措辞，别忘了，我们现在也是学兵军一份子！” 　　……宋毅等人正在议论着欧阳云，欧阳云已经在宋毅等人簇拥下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杨春泰老远的看见他们，对欧阳云说道：“总司令，他们就是独立装甲第一师的师旅级军官。” 　　欧阳云：“哦，那站在第一个的就是宋毅吧？” 　　“是。” 　　欧阳云等人朝宋毅他们走过来，宋毅和杜德海对视一眼，率众人迎了上去。跑道上，战机还在梯次降落着。战机引擎的轰鸣声中，宋毅等人走到欧阳云面前，立正敬礼：“总司令，独立装甲第一师师长宋毅（参谋长杜德海、……）向您报到！” 　　欧阳云回敬军礼，微笑着说道：“诸位将军辛苦了。” 　　“总司令辛苦！”宋毅说道，然后很自然的让开道路，跟随到杨春泰身后。 　　欧阳云：“宋师长，你们的装备都已经运过来了，请抓紧时间熟悉，日本人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是！” 　　机场的轮值保安部队指挥官一个团长带着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学兵急匆匆的跑过来。欧阳云搞突袭突然从天而降，既让杨春泰等人感到惊喜，同时也让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对于宋毅他们，他们还不能完全的放心；欧阳云的警卫部队又不在，他要是出什么意外的话，那在场的所有学兵军老人都将万死难辞其咎。 　　几十个学兵立刻将欧阳云包括宋毅等人团团护住了，杨春泰对他说道：“总司令，您先到航空楼休息一下，我这就调部队过来。” 　　欧阳云笑笑：“有这个必要吗？这里都是自己人，还能出什么意外不成？走，去军营。” 　　宋毅知道杨春泰在提防什么，闻言有些感动，说道：“总司令，我认为杨师长说得对，您还是先在航空楼休息一下。” 　　欧阳云转身看了他一眼，颇有深意的说道：“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快就化敌为友站到同一条战壕里了？放心吧，小鬼子的枪林弹雨都拿我没办法，这里有我两个师的部下，我还要担心安全会出问题吗？走吧，直接去军营，我想去看看独立装甲第一师的兄弟们。” 　　杨春泰和宋毅对视一眼，前者咬咬牙道：“好，这就去军营吧。” 　　宋毅：“总司令，卑职没想到您会从天而降，这一点准备都没有呢。您要视察的话，还是明天吧。” 　　“不是视察，就是看看兄弟们。宋师长，杨师长他们这段时间有没有欺负你们？你们要是受了委屈的话，尽可以和我说，我来修理他们。” 　　宋毅一怔，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们相处得很好。” 　　杨春泰嘿嘿一笑。欧阳云道：“那就好，走吧！宋师长，我们坐一辆车！” 　　“是！” 　　杨春泰他们今天过来用的都是越野车，欧阳云和潘媚人以及宋毅坐了一辆车，按照欧阳云的意思，潘媚人坐前面，他和宋毅坐后面，一行三十余人在几十个学兵的护卫下朝军营开了过去。 　　见到欧阳云之前，宋毅对这个年轻的总司令是很有想法的，现在和欧阳云并排坐在一起，这让他不禁有些紧张，不知道他要求自己同车究竟是何用意。 　　欧阳云要求和他独处自然有话要对他说，车队缓缓朝军营驶去，他看着宋毅问道：“宋师长，我们学兵军这一次用强盗手段吞并了206师，你对我应该有意见的吧？” 　　“啊！”没想到欧阳云一上来会如此直白的说话，宋毅一惊之下大脑差点短路了，“总司令，您，您这话从何说起。” 　　“老宋，可以这样叫你的吧？你没必要隐瞒什么，这一次确实是我们不对。但是，我能保证的是，你们不会吃亏。嗯，我们学兵军的装备和福利情况你都清楚了吧？你比较一下，是不是比你们中央军的精锐部队强？” 　　欧阳云从天而降，一下子出动了偌大规模的空军，这些给了宋毅等人极深的印象和极大的震撼。此前，宋毅等人对学兵军的了解，主要来自道听途说和这几日和学十三师的接触。不管他们承不承认，事实摆在这里，学兵军的装备情况确实要精于中央军。不仅如此，在心情平静下来以后，他们也察觉出了，学兵军的训练手段以及建军理念也比中央军要强。当然了，即使意识到了这些，然因为打一开始就心怀抵触，又担心学兵军最终要的只是他手上的兵，所以，他根本就没设身处地的去思考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直到亲自看着欧阳云强势的驾机在柳桥机场降落，直到发现学兵军居然还拥有如此规模的空中力量，算是被彻底断绝了抵抗的念头，他才开始正视这件事。 　　心中揣测欧阳云问这番话的用意，有些忐忑，面上，宋毅坦然道：“是，学兵军无论是装备情况还是训练手段，包括部队的士气，都要比中央军强太多。” 　　欧阳云笑了，又问道：“那么，如果你并不是中央军的一员，我邀请你加入的话，你会怎么选择？” 　　“那样的话，肯定是欣然从命。” 　　“那就不矛盾了。老宋，过程怎样，就别去管了，看结果吧。你还是一师之长，待遇嘛，只会更好。至于你手下的兵，他们将会获得更先进的武器，得到更好的训练，必定能够杀更多的鬼子。老宋啊，你当兵是为了什么？” 　　“保家卫国！” 　　“真是这样？” 　　这不是废话吗？你总司令问手下一个将领参军的目的，他除了如此回答还有别的答案吗？除非他不想干了。宋毅很果决的答：“是！” 　　“那我就不需要为杨春泰他们的行为道歉了。老宋，将来，你还会感激他的。” 　　宋毅挠头，忽然想：“妈拉个巴子，我说张宏廉那帮家伙怎么会那么自恋呢，感情都是受了欧阳云的影响，一脉相承呢。” 　　欧阳云继续“自恋”着：“我敢保证！你手下的兄弟会爱上‘学兵’这个名号的。” 　　宋毅笑脸相陪，附和道：“我想也是！” 　　欧阳云看着他嘿嘿一笑：“也许你今天只是言不由衷，但是请你记住了，在我们学兵军，打鬼子不仅是一项义务，同时也是一项权利，一份工作。只要你真的全身心的投入这场保家卫国的战争，那么你就会收获一份最丰盛的人生。等你老了，回忆起这段岁月的时候，你回发现自己是多么怀念学兵军这个集体啊！在儿孙面前，你一定会充满自豪的。我保证！” 第1572章 狼牙来了 　　不管宋毅作何想法，欧阳云的态度撂在这里。其实哪怕他什么也不说，单单两个人同从一辆车上下来这个场景，便能说明很多问题了。206师作为老蒋预期中的美械师，官兵素质相比其它中央军而言要高出一大截，当然了，这也是杨春泰等人看上他们的主要原因。 　　车队开进柳桥军营的时候，206师，不，现在该叫独立装甲第一师了——该师官兵正和学十三师留守的两个旅学兵聚坐在一起收听着广播电视剧《第11军团覆灭记》。 　　广播剧已经接近尾声，现在演绎的这一段，正是第11军败退奉新城，挟持城内的中国百姓为质以抵御学兵军的围攻——“……总司令雷霆大怒，桌子一拍大声吼道：‘格老子的，小鬼子跟老子玩这一套！传我的命令，立刻让狼牙的指挥官前来见我。’……” 　　军营生活太枯燥乏味了，在被学兵军吞并之前，第一师的官兵们打发无聊时光的手段相当有限，无外乎就是写写家书、唠唠家常或者看几个莽汉比比谁更蠢什么的。现在，听广播则成了他们的挚爱。柳桥军营的无线电接收塔架起来才不过两天呢，《第11军团覆灭记》已经人尽皆知，而诸如《打靶歌》之类白流苏演绎的经典军旅题材的歌曲，第一师的小兵们也能哼上一两段了。 　　“老杨，不要打扰兄弟们听广播剧。”欧阳云要过步话机，吩咐后面的杨春泰。 　　车队在大操场后面停下了，欧阳云下车，扫视一眼，对宋毅道：“我们也听听吧，鲁治白活捉冈村宁次这一段还是很精彩的。” 　　宋毅点点头，试探着问道：“总司令，我听说但凡有您出现的地方，必然有狼牙的身影。您这一次率军远征越南，有狼牙随队吗？” 　　“有。狼头团会随军行动，除此之外，还有学五军所属的团结旅。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下午可以抵达。” 　　一群军官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有学兵不经意间回头注意到了，精明点的发现自家师长居然都陪站在一边，马上意识到了那个居中的年轻人可能的身份。一传十十传百，马上有人认出了那正是总司令。 　　“是总司令！”有学兵激动的喊道，然后，没用军官们说什么，“哗啦啦”，学十三师所属的学兵们全体起立。有军官喊道：“立正！敬礼！”然后，执勤的501团的团长苗荣耀整合队伍以后，小跑步跑到欧阳云面前，立正敬礼以后，报告道：“总司令，学三十七旅、学三十八旅正在收听广播剧，请指示。” 　　学兵们整出的动静有点大，第一师的官兵们不少人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执勤的103团的团长孟开来跑到前面，大声呼喊集合队伍，将部队收拢齐以后，也朝欧阳云他们这里小跑过来。 　　欧阳云回敬苗荣耀军礼，然后走到了学兵们队列前面，立正敬了记军礼以后忽然大声喊道：“立正！” 　　“咵！”学兵们整齐的双脚并拢。 　　“稍息！大家继续收听广播剧吧！” 　　“是！”苗荣耀作答，然后转对士兵们，喊道：“坐下！” 　　孟开来此时也已经跑到了欧阳云面前，他学着苗荣耀的样子，立正敬礼以后大喊：“总司令，独立装甲第一师正在收听广播剧，请您指示。” 　　欧阳云例行回敬军礼以后，对他说道：“集合的速度有点慢，请勉戒！” 　　孟开来脸红了。两部人马，坐在地上的时候没什么差别，但是一站起来便显出了差别。学十三师这边，序列队列井然；第一师这边却显得有点凌乱，乃至于孟开来喊集合的时候，不少人要穿行几步甚至几十米才能回到自己的队列。这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往深了挖掘，却体现了一支部队的建军理念。 　　手下们不争气，宋毅等人脸上皆不好看，而直到此时，他们才真正的意识到了本部队和学兵军之间的差距，然后才明白学兵军步兵操典中那所谓的两人成排、三人成列究竟是什么意思。 　　孟开来红着脸大声答：“是！” 　　欧阳云走到了第一师队列中间，站定以后，并没有急着行礼训诫，而是用目光缓缓从队列最东面扫到西面。在第一师官兵感觉中，总司令似乎和他们每一个人都对视了一番，这让他们在感觉到总司令目光的时候，不自禁的头昂得更高、胸也挺得更直了。 　　宋毅等人很自然的跟了上去，注意到这一幕，他和杜德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这个年轻的总司令，不简单哪！ 　　“立正！”欧阳云忽然喊道。 　　“咵！”第一师的官兵们居然也做出了整齐划一的立正动作。 　　欧阳云举手敬礼，心中对该师官兵素质比较满意，又道；“稍息！大家继续收听广播剧吧！” 　　“是！”孟开来答，敬礼转身，大喊：“坐下！” 　　“哗啦！”大几千官兵集体坐下了。 　　宋毅走到了欧阳云身边，汗颜的说：“总司令，卑职督导不力，让您失望了。” 　　欧阳云回头微笑着看着他，道：“宋师长谦虚了，我觉得很满意。好好训练，第一师会成为虎贲的！” 　　“是！” 　　“走吧，去开个碰头会，有些情况我还不是很了解呢。” 　　“是！” 　　下午四点多钟，郭奎率领的混编特种部队第一个抵达了柳桥军营。这一个加强旅编制的特种部队出场相当的拉风，居前的是一个直升机大队。该大队配备了十二架“海东青”武装直升机和四架“信天翁”运输直升机及两架“蜂鸟”侦察直升机。 　　“蜂鸟”在前，“海东青”挟裹着四架“信天翁”居后，接近柳桥军营的时候将执勤的学兵们吓了一跳。“那是什么？”学兵军议论纷纷，带队的军官立刻打电话给负责营区防空的防空营。须臾之间，十几门高射炮还有几十挺高射机枪便指向了目标空域。几乎同时，防空警报拉响了。霎时间，训练场上各支部队立刻被军官们带向了指定规避区域，同时，军营里面的学兵们也纷纷涌出，荷枪实弹的进入了战备状态。 　　电话打到欧阳云那里，欧阳云出门看了看，哑然失笑：“郭奎这家伙，招呼不打一声就杀过来了！”回去屋内，他给杨春泰和宋毅分别却电话，告知他们是远征军先锋部队开到了，让他们不用惊慌。 第1573章 精锐 　　暂被命名为“学兵远征军独立加强特战旅”的狼牙和团结旅的混编部队以特别拉风的姿态登场，独立装甲第一师的官兵们立刻被完全震慑住了。他们本来以为，学十三师的装备情况已经是学兵军中比较顶尖的了，然看到了独立加强特战旅的装备，他们才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精锐武装。 　　特战旅号称加强，实际上只有两千五百人不到。其中狼头团600人，团结旅将近两千人。两千余人的队伍，除了乘坐直升机的，其他人的代步工具悉数为装甲车、越野车和多功能突击车、摩托车以及特种战车。而让宋毅等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便是这两千五百人不到的队伍，居然装备了六辆自行火炮。 　　这支武装到牙齿的部队一出现在柳桥军营内，立刻引来了学十三师和第一师官兵的围观。配给给第一师的教官团便是搭乘直升机来的，总共二十余人下了直升机之后自成一列，向欧阳云报到以后，被他引荐给了宋毅等人：“老宋，这就是我为你们配备的教官，他们都是装甲作战的好手，熟悉任意一种战车的性能，希望你能选派精英好好向他们学习，尽快的掌握各种装甲车的性能和操作要点。兄弟们，走，我带你们去参观一下特战旅的武器装备，老郭，你当解说员。” 　　郭奎点点头，一行人随即被他带到一架“蜂鸟”面前。“这是侦察用的直升机，特点是小巧灵活、隐蔽性好。其载员两人，主要装备是一台中低空照相机，再就是一挺7.7毫米口径的机枪，其最高时速为四百三十公里左右……” 　　花了十分钟左右，郭奎这才介绍完了三种直升机的性能。听说“海东青”能够居高临下的打击坦克等重装甲战车，宋毅等人皆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万科问道：“郭司令，这不就是飞机么？” 　　欧阳云笑了：“是飞机的一种，但是却比战斗机要灵活，而且不需要专门的机场，这是直升机相对战斗机而言，最占便宜的地方。因为这个特点，直升机更适合用作陆空协同，或者进行渗透作战。” 　　宋毅：“不知道是不是我孤陋寡闻，这种飞机，我还是第一次见识。” 　　欧阳云微笑着看着他，目光意味深长，道：“老宋，我跟你说过的，你们绝对不会后悔加入我们学兵军。不错，这种直升机的技术，当今世界，只有我们学兵军独家掌握。” 　　郭奎看了一眼宋毅，故意装傻问欧阳云：“总司令，怎么回事啊？难道宋师长他们并不是诚心加入我们学兵军吗？我听着可就是这个意思。” 　　欧阳云还没答话，宋毅吓了一跳，赶紧说道：“郭司令，您误会了，我们加入学兵军可是诚心诚意的——” 　　行家一伸手就只有没有，特战旅的学兵，特别是那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狼牙随便往那里一站，一股彪悍森冷的气息便油然而生。宋毅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但是却竟然几乎不敢和那些狼牙对视。早在郭奎他们赶到之前，他其实就已经被欧阳云折服了，现在再见证了传说中的狼牙，发现其战力尤要胜过传闻，哪里还敢生其它的心思。 　　欧阳云好似没有关注到这些，他亮起左手腕看了看表，问郭奎：“楚司令他们还要多久能到？” 　　“八点钟之前能到。总司令，我们这一次急行军，可把有些人吓坏了。” 　　“没引起什么误会吧？” 　　“这倒没有。嘿嘿，不过我感觉得出来，某些人那个羡慕嫉妒恨哪！” 　　学兵军这一次火力全开从广州杀奔崇左，沿途要经过桂系还有中央军的地盘，桂系还没什么，毕竟欧阳云已经和李宗仁打过招呼。但是那些中央军其观感就不好受了。 　　宋毅听着欧阳云和郭奎两个人一问一答，嘴上不说什么，心中却不免腹诽：狼牙以这种姿态开过来，不引起误会才怪。不过，估计没人不识相敢打他们的主意吧。他妈的，要是老子也能换装狼牙这种装备的话—— 　　他正这样想着，欧阳云提到了他——“老宋，你们的装备在楚司令他们那里，楚司令他们八点钟之前到，参观完了你回去组织一下，准备接受装备！另外，明天早上七点半，我们举行授旗仪式！” 　　“是！”宋毅赶紧立正敬礼。 　　直升机之后，是各种车辆。当郭奎介绍到那六辆自行火炮的时候，宋毅问欧阳云：“总司令，这种自行火炮，我们师有装备吗？” 　　“有，两个团。” 　　“两个团啊？”万科等人不觉眼冒绿光，涂成刚更忍不住上前抚摸炮车装甲，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楚天歌率领的远征军主力是七点四十分左右赶到柳桥的，是时，最兴高采烈的是独立第一师的官兵们。 　　成箱的迷彩服、山地靴、卫青式枪械还有一辆辆坦克、装甲车、越野车经过军需官之手被分发下去，宋毅等人在一旁看着，不时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狂喜神色。军官们还知道收敛，士兵们就显得有些不堪了。一个个笑得嘴角咧到耳朵边，不少人新军装刚拿到手，就忍不住换上了，换上以后还拽住身边的兄弟询问：“怎么样？帅不帅？”而知道自己将成为装甲兵或者坦克兵的，直接围住了那些个坦克、装甲车，隔着包装布和伪装网用手抚摸着，嘴里美美的道：“乖乖，以后这就是老子的座驾了！” 　　手下士兵的“丑态”落在宋毅眼中，他觉得很没面子，想要出言阻止，却被杜德海拦住了。他小声在宋耳边说道：“师座，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学兵军了！” 　　宋毅一省，站在那里不做声了。接触学兵军这久了，宋毅已经明晰了以杨春泰为首的学十三师军官们的作风，知道他们是从来不会把精力花在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上的。“是啊！老子现在也是学兵军了！那么，就按照一个学兵军军官该有的姿态去做吧！”他默默的想道，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一群年轻的将军们，不禁产生这样的想法：自己要是能早点加入学兵军的话，军衔上说不定也有一颗金星了吧？ 第1574章 主动 　　就在中国远征军在云南普洱和广西崇左集结的时候，东南亚的局势已经有了新的变化。日本西征舰队在休整了十天左右以后，在加里曼丹岛上展开了新的攻势。而继荷兰殖民军以后，英国殖民军同样不堪一击，只抵抗了不足五天就被赶下了大海。随即，日海军和英国印度洋舰队围绕着新加坡展开了一系列海战，而让人失望的是，号称彼时世界上最强大的英国皇家海军在日西征舰队面前几无还手之力，在损失了一艘轻型航母和一艘老式战列舰以及若干炮舰以后，仓惶逃离了新加波海域，拱手让出了马六甲海峡新加坡段入海口的控制权，退入了安达曼海。 　　英国皇家陆军、海军对日连战皆败，英国政府彻底慌了。因为英国刚刚经历过敦刻尔克大撤退，民心士气遭到了沉重打击。所以，英国政府根本不能承受同时对日、德开战的压力。英国首相丘吉尔一方面亲自致函美国总统罗斯福，希望美国政府能出面阻止日军在印度洋继续展开疯狂的军事行动；另一方面又通过美国政府给中国政府施压，希望中国远征军能尽快进入一线战场，以帮助英军遏制住日军疯狂攻势。 　　美国政府也意识到，日本一旦击败在东南亚的英国军队，必然会对菲律宾用兵，于是罗斯福亲自起草发给重庆政府和学兵军的电文。在发给重庆政府的电报中，他希望中国方面能尽快履行《中英法军事结盟协议》，并提到，倘若马六甲海峡落入日军之手，那美国与中国之间的海上航线将彻底被切断，美国将没能力继续履行对中国提供军事援助的协定。而在发给学兵军的电文中，他则提到，有鉴于日本在东南亚的军事行动日益猖獗，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美国利益，国内主张对日开战的呼声越来越高，而国会一旦通过相关备战条例，将不可避免的会要求政府收购他国在美国建造的军事设备，那么贵军在美国建造的三艘航母以及配属战舰的权利将得不到保障云云…… 　　10月21日，欧阳云收到了广州转发过来的美国政府来电。他只是扫视电文一眼，便知道不可能再在崇左拖下去了。 　　学兵远征军赖在崇左，迟迟不进入越南，刚开始，欧阳云确实有借机讹诈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政府的意思。不过可笑的是，就在他已经接受了法国人开出的一系列条件，准备进入越南的时候，法国人居然陈兵越南边境拒绝他们入援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和日本政府对法属印度支那联邦高层展开公关有关。日本驻交趾（越南独立前之称呼，后面一概叫做越南）的公使小林洋太夫秘密会见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总督拉法兰，声明日本派出西征舰队在印度洋作战乃是受到美国政府制裁不得已的举措，目的是为了获得石油和橡胶等战略资源。称日军最终针对的乃是英国殖民政府，并非法国，希望法属印度支那联邦不要上了英国人的当，被人家当枪使。为了安抚法国人，小林洋太夫甚至和安德烈签下了一份协议，称将来即使日军进入法属印度支那的话也不会威胁到其统治，最多只要求得到驻军权。最后，他又从朋友的立场提醒拉法兰总督，让其惊醒中国人，称中国人作为交趾原来的宗主国，其国内一些人和势力从来就没有断绝过收复交趾的念头，而这些人里面，民族主义者欧阳云犹要值得注意。 　　法国人在法属印度支那的军事存在总共才三个师，作为其武装部队最高指挥官，拉法兰总督清楚手下部队的实力，知道他们镇压一下当地人还行，却万万不是日本皇家陆军的对手。再考虑到小林最后的提醒很有道理，让中国人进入交趾有前门驱狼后门进虎的隐忧。于是即使明知道小林洋太夫可能是在忽悠自己，却也“欣然”接受了日本人的善意，决定保持中立，不掺合英国人和日本人的印度洋之争。 　　法国人出尔反尔，别提英国人是何反应，欧阳云反正是气得够呛。 　　虽然法国人战力不行，但是中越边境地势险要，学兵远征军强行进入的话，损失肯定小不了。另外，这对学兵军在当地发展抵抗武装也很不利——盟友变成了侵略者，只怕在当地建立抗日阵线都很苦难吧！ 　　美国人催得急，而学兵军的三艘航母（邮轮改建的那一艘已经下水，正在进行试航；而犹太复国组织出资建造的那两艘要到年底才能下水）才有一艘拿到手，欧阳云自然不想美国人有借口将那两艘强购回去。他先让吉星文回电美国政府，稳住美国人，然后开始打起瓦解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总督府的主意来。 　　欧阳云敢打这个主意并不是凭空想象。《中英法军事结盟协议》才达成，木剑蝶就派出了狐瞳小组进入了越南，而根据狐瞳最新掌握的情报，法国人并不是磐石一块。狐瞳们掌握的名单里，最少有三个实权人物属于主战派，这其中，又以曾经到过重庆的总督府二号人物昂波斯少将最为强硬。 　　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的情报收集工作是木剑蝶负责的，欧阳云当天晚些时候密电重庆，让木剑蝶如此如此。第二天，木剑蝶一封密电发往河内。三天后，狐瞳在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的所有骨干便齐聚河内，汇集到了组长蔡少明找的一个秘密据点中。 　　所有人到齐之后，蔡少明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次找大家过来，是为了一件大事。为了这件事，我们当中将会有人牺牲，请大家做好思想准备。” 　　“头，什么大事？直说吧。我们加入狐瞳的时候就宣誓过为了抗日大业要不吝付出一切，大家早就有思想准备了！”河内的负责人，一个名叫冯海的华侨说道。 　　“法国人出尔反尔，远征军被阻在了中越边境，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吧？” 　　“听说了！”“知道！”“我们要做的事和此有关吗？” 　　“是！奉木处长的命令，我们准备刺杀法国总督拉法兰！而且要在公众场合以独立人士的身份将其刺杀！你们明白其中的关键吗？” 　　“明白！” 　　蔡少明脸色沉重的看向冯海，问道：“冯海，你的华侨身份有人知道吗？” 　　冯海一怔，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舔舔嘴唇道：“没有人知道，我们家在河内生活两百多年了，早已经融入到了当地人里面。” 　　蔡少明：“那就只能你出手了！” 　　所有人都看向冯海，有人道：“我也有当地人身份，我来吧。” 　　冯海感激的看了那个伙伴一眼，道：“就我吧！头，我对组织只有一个要求。” 　　“请说！” 　　“请将我的遗骸一定送回江苏徐州老家。” 　　“没有问题！” 　　“头，我对您有一个私人请求！” 　　“嗯？” 　　“我妹妹，我妹妹就拜托给你了！”冯海说着站起来，郑重其事的朝蔡少明鞠了一躬。 　　蔡少明先是愕然，然后脸上一阵挣扎，随即，他斩钉截铁的道：“好，我答应你！” 　　冯海笑了，道：“那我就没思想负担了！头，什么时候动手？” 　　“听通知吧，这几天你多往东南巷跑跑，其它准备工作交给我们来做。” 　　“是！” 第1575章 牺牲 　　10月31日晚上九点多钟，位于河内的法国总督府内正在举行舞会，总督府大厅内灯红酒绿，活跃在河内政界经界的大人物们带着花枝招展的女伴们徜徉在舞池里面，舞曲暂歇的时候，大人物们端着半斟红酒的高脚杯三两相聚，小声的交谈着什么。 　　作为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总督府的总督，拉法兰毫无意外的是这种聚会的主角。他跳了开场舞以后，便被大人物给围住了。日本人先是占领了荷属东印度，紧接着又向英属东印度挺进，而不出意外的话，很快，马来西亚便会落入日本人手中，届时，法属印度支那将如何自处呢？每天都有新的小道消息出来，前天是中英法结成了军事同盟，昨天却是日法达成共识，大人物们被众多小道消息困扰，迫切需要得到真实讯息好决定去留，亦或是是否要和日本政府搭上线。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拉法兰肯定知道是实情的，便有心借此机会咨询一下。 　　拉法兰很享受成为公众中心的感觉，他很悠闲的左手端着酒杯，右手衔着一支雪茄，很绅士的回答着众人的提问——“没有的事，诸位放心好了，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永远是最理想的投资地，从前是，现在是，永远都是……”他正侃侃而谈，忽然，二楼上有人喊道：“越南独立万岁！”众人皆大吃一惊，抬头望去，正见雪花般的传单从天而落。 　　“卫兵，卫兵，快将他抓起来！”有负责安保的法国人喊道。 　　恰在此时，舞曲又响了起来，然而，人们抬头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持续往下抛洒着传单，没有人还能有心情继续下场跳舞。 　　“哐！”大门打开，一队荷枪实弹的法国士兵闯了进来，他们向楼梯口冲去。 　　冯海装扮的侍者恰在此时闪了出来，他径直向拉法兰走去，距离他还有五米的时候，忽然从托盘下面抽出一把手枪，大喊道：“越南独立万岁！”举枪就朝拉法兰扣动了扳机。 　　“叭叭叭——”连续三声枪响，大厅里登时尖叫声一片，不少人抱头蹲在地上，又有人拔腿就朝大厅门口冲去。而拉法兰胸口连中三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就倒在了地上。 　　有人看到这一幕，立刻大喊起来：“保护总督！”“总督大人！” 　　又有人喊道：“卫兵，快，抓住刺客！”那队法国士兵掉转身来冲向冯海，冯海调转枪口和他们对射，开枪打倒一个法国士兵，自己也中了两枪，大喊着“越南独立万岁”倒在了地上。 　　两分钟以后，士兵们小心翼翼的凑到了冯海面前，一个军官弯下腰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说道：“已经死了。” 　　总督府的医生带着一个护士急匆匆的赶到了大厅，他比那个军官可专业多了。他拿着一只手电，翻开拉法兰的眼睑看了看，站起来耸耸肩道：“很遗憾，总督大人已经停止心跳了！” 　　一边的总督夫人闻言，悲鸣一声倒在了女伴的怀里。 　　一刻钟以后，河内实施了宵禁，法国军警以及巡捕房的捕快纷纷出动，开始搜捕那个发传单的反叛分子。半个小时以后，昂波斯带着几百个士兵赶到了现场。一个半小时以后，在总督府的会客厅里，七个法国人围绕着拉法兰被刺杀的事情展开了激烈的争辩。 　　以昂波斯少将为首，军方的三个人意见很统一，认为之所以会发生这起惨剧，根源在日本人身上。日本在荷属印度支那唆使当地人搞独立武装，让越南闹独立的当地人看到了希望。其中，驻河内的联邦陆军第二师的师长伊文更认为当地独立武装已经和日本人搭上了线，甚至这起刺杀事件根本就是受了日本人的指使。 　　以总督府财政官罗兰为首的几个文官，却认为有鉴于总督府和日本公使刚刚就法日关系达成默契，日本人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所以这只是很单纯的一起当地人闹独立的刺杀事件。认为军方当前应该做的是肃清当地独立武装组织，而不是借机生事和日本人闹僵。 　　双方立场完全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不欢而散。 　　次日，双方召集殖民政府要人在总督府商讨继任总督人选，军方推举昂波斯，政界却推选罗兰。会议开了一上午，双方谁也不肯妥协，便商量下午以无记名投票的方式最终决定。而便在无休期间，越南西部城市迪石发生了暴乱，总督府在当地的办事机构遭到了独立武装的冲击，驻当地的军方负责人被杀死，当地驻军在死伤三十余人的情况下逃离了迪石。 　　消息传到河内的时候，下午的会议刚刚开始，与会者无不哗然，伊文拍案而起，振臂疾呼：“先生们，你们都听到了吗？我们的士兵正在遭到黄皮猴子的屠戳！你们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们还天真的以为，日本人会对我们网开一面吗？或者，你们已经准备像国内的那群狗屎一样，向日本人俯首投降？先生们，我们没时间在这里磨蹭了，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否则的话，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全场鸦雀无声。几分钟以后，罗兰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举起手来说：“我赞成昂波斯将军接任总督一职，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必须参加和中国人的谈判。” 　　罗兰乃是文官之首，他这一表态，僵局立刻打破了。昂波斯顺利的接任总督一职，而在接过总督大印以后，他下的第一个命令便是开放中越边境，好让学兵军进入越南。 　　崇左柳桥军营，欧阳云和楚天歌、郭达、杨春泰、宋毅等人正围绕着一张沙盘做战术推演，潘媚人忽然推门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她高声说道：“总司令，法国总督府来电了，新任总督昂波斯少将请我军立刻动身前往河内。” 　　欧阳云丢下指挥棒站起来，对众人说道：“终于可以开始了。”然后他对宋毅说：“老宋，没有多余时间给你们了，现在只能边行军边做适应训练了。” 　　宋毅道：“没问题，我保证开战前兄弟们一定能够拉得出来。” 　　欧阳云朝众人一挥手，道：“都回去准备吧，一个小时以后出发，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我们必须赶到边境。”然后他对杨春泰道：“老杨，这里我就交给你了！” 　　“是！总司令，请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远征航空团的！” 　　“嗯！很好！兄弟们，一个小时以后见！” 第1576章 进入越南 　　11月2日，下午三点钟左右，越南谅山。昂波斯为首的法国殖民政府一行人出市区前往东大门迎接欧阳云。欧阳云随郭奎领衔的特战加强旅走在学兵远征军第一阵列，当一架蜂鸟出现在昂波斯等人视野中的时候，不少人惊呼出声：“那是什么飞机？” 　　这一架蜂鸟在距离昂波斯等人大约一千米的地方折返回去，十分钟过后，特战加强旅的直升机大队便编队出现在昂波斯等人视界中，直升机编队缓缓前进，很快，一辆两轮摩托载着两个法兵停在昂波斯面前，一个少尉向昂波斯报告：“将军，布莱德旅长让我向您报告，学兵远征军前锋部队距离这里只有两千米了，他正陪同远征军总指挥欧阳云将军一同前来。” 　　布莱德是伊文的手下，伊文喊住那个少尉，指着那些直升机问道：“那种飞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将军！中国人叫它直升机，是一种专门的步兵支援飞机。” 　　“直升机？” 　　“是，这种飞机可以垂直起降的。” 　　昂波斯继任总督以后，法国殖民政府军方的话语权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现在陪同昂波斯前来迎接学兵远征军的，军方人士就占到了百分之七十。军人对武器装备有着与职业俱来的热情，“直升机”引起的话题被众人引申开来，众人议论纷纷，对学兵军的期望值也越来越高了。 　　出现这种场面是昂波斯乐于见到的，他对伊文还有陆军第三师的师长萨奇蒙说道：“学兵军在中国战场能够屡屡创造奇迹，重创日军，靠的就是先进的装备。我在重庆的时候想亲往广州和欧阳将军会面，除了谈合作便是想看看能否购买一批装备。你们待会和学兵军的将军们私下接触的时候，可以打听清楚一点，看看都有哪些装备是我军急需的，我找机会问问欧阳将军，可能的话就采购一批。” 　　伊文和萨奇蒙点头表示明白，萨奇蒙说道：“太让人吃惊了，我记得一百年之前，中国人连火绳枪都要从欧洲进口，没想到现在居然发展起了如此规模的现代军工业。我对学兵军越来越好奇了。” 　　对学兵军好奇的何止是萨奇蒙一人。 　　当学兵军的车队紧跟在大约一个连的法军后面出现在法国人的视野里，看着那涂着迷彩色的装甲车，还有那极其轻便的越野车，法国人瞪大了眼睛，不少内行人惊呼道：“天哪！这是机械化部队啊！” 　　在边境侯迎欧阳云的是伊文麾下第4旅的旅长布莱德上校。布莱德本来很看不起中国军队，认为让这么一个自家大半国土还被日本人占领着的国家的军队来帮助自家抵抗日本人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在看到学兵军的真容前，他相当的倨傲，和手下谈论的时候，打趣道：“中国人不会骑着毛驴行军吧？” 　　距离他说这个话过去一个半小时，学兵远征军的直升机大队出现在法国人视野中，然后，是一长溜的装甲车、越野车。直升机飞临他们头上的时候，越南人组成的边防军一个个就好像受到惊吓的鹌鹑一样往树林里跑，法国人则感觉到头皮发麻，不少人本能的趴在地上将枪举了起来。 　　布莱德呢？他已经看到了机身上的中国国旗标识，他傻傻的站在那里，好久才发出一声惊呼：“天哪！这真是中国人吗？” 　　布莱恩从一辆越野车上跳下来大步走向昂波斯的时候，脸上酡红一片，神情十分的兴奋。被越野车载了几十公里，他已经领悟到了，这种灵活性极高的小车简直就是为丛林战配备的。“咵！”在昂波斯面前双脚并拢，立正敬礼，他大声报告：“总督大人，陆军第四旅旅长布莱德向您报告，卑职幸不辱命，成功接到了学兵远征军。” 　　昂波斯回敬军礼，说道：“辛苦了，请为我们引见从遥远的东方赶到的客人吧！” 　　“是！” 　　侯迎学兵远征军的法军除了布莱德，其他人乘坐的皆是那种欧洲最常见的军卡。法兵们从军卡上跳下来，在布莱德的指挥下在道路两边摆开仪仗。昂波斯等人在布莱德的带领下穿行而过，然后便看到了一字长蛇排开的越野车和装甲车组成的车队。 　　十八架直升机在距离地面几十米的高度悬停住了，引擎轰鸣声中，下面的树木被吹得哗啦啦作响。欧阳云和郭奎、团结旅旅长王长龙以及潘媚人等远征军司令部人员梯次下车，众人簇拥着欧阳云向昂波斯等人走去，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军靴整齐的踩在地上，发出“咵吱、咵吱”的声响。 　　几分钟以后，欧阳云和昂波斯面对面站住，布莱德先为两人做了介绍，欧阳云和昂波斯同时立正敬礼，然后握手。昂波斯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欧阳总司令，太感激了，贵军的到来，让我如同吃下一颗定心丸哪！” 　　欧阳云笑笑，为他介绍郭奎等人，介绍到狼头团团长鲁治白的时候，他特别提到：这是我手下最骁勇善战的一个将军，他曾经带着几十个手下深入敌阵活捉过日军的军团长。 　　昂波斯听得眼前一亮，和鲁治白握手以后，掏出自己的配枪一把崭新的勃朗宁双手递过去说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名剑赠英雄，现在是热兵器时代，我就以手枪相赠，还请鲁团长不要推辞。” 　　鲁治白看向欧阳云，欧阳云点点头，他便收下了，道：“总督大人，多谢您的馈赠，我一定会让它物尽其用的。” 　　迎接仪式算不上多么隆重，但是法国人却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学兵军的实力摆在那里，法国人或许有与生俱来的骄傲，但是面对特战加强旅官兵们那彪悍的气势，那从里到外透着寒光的精良装备，越是内行人越不敢轻视他们。如果说此前法国人对于这次军事结盟还有疑虑的话，那么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质疑昂波斯的决定了。 第1577章 不差钱 　　“……我军必须拥有完全的自主权，由你方负责我军的后勤补给，我军战死的士兵抚恤金也由你方负责……当然，因为日本乃是你我共敌，为了表示我军诚意，我同意以优惠的价格供给贵方一批武器装备。诸位将军，那么应该看出来了，我军的许多装备，其它国家根本没有，所以，那么真有需要的话，还需要签订一份保密协议……”11月4日，河内总督府内总督办公室内，欧阳云对着昂波斯等法国人说道。 　　《中英法军事同盟协议》只是一份框架性协定，算是一份指导性文件。重庆政府和英国人、法国人签订这份协议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过东北军和学兵军远征部队的死活，所以里面的很多条约对于中国军队十分的不利。老蒋摆明车马想将东北军和学兵军当枪使，他却没想到，张少帅和欧阳云早就有了默契，要在《协议》之外另起炉灶拟定履行协议的细则。 　　欧阳云几个条件提出，昂波斯等几个军方人士还能保持镇定，罗兰等文官已经勃然色变。他的话才说完，罗兰就站起来说道：“欧阳将军，您的意思是不准备遵从贵国政府和我们达成的协议了？那么我倒要请问了，你们既然有这么多的条件，那么进来越南之前为什么不说清楚呢？”然后他对昂波斯说道：“总督大人，您都听到了，我觉得中国人并无合作的诚意，甚至包藏了祸心。” 　　随军翻译在欧阳云耳边小声的将罗兰的话翻译出来，欧阳云看了罗兰一眼，嘴角轻轻一撇满是不屑，对昂波斯说道：“总督大人，你们邀请我们过来越南，真的是为了抵抗日军吗？” 　　昂波斯点点头道：“当然。” 　　“交换一下角色，如果现在贵军支援我们进入福建和日军作战，请问，你们愿意将指挥权交给我们吗？请如实回答我！” 　　昂波斯想了想道：“我只能回答不确定。” 　　欧阳云看了几位法国将领一眼，道：“诸位将军，我军的装备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请问，你们熟悉我们的装备情况吗？如果不熟悉的话，你们又怎么能保证进行正确的指挥呢？诸位将军，大家都是军人，那么就应该以内行人的身份说内行话。贵军可以对我军提要求，但是，具体该怎么打，这必须由我军自主决定。至于我坚持要由贵方负责我军后勤补给并承担抚恤资金，这也是出于审慎考虑——丑话说在前面，我虽然不愿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却必须为部下的生命安全负责，我不想士兵们莫名其妙的成为炮灰。诸位，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在这个会议开始之前，昂波斯和伊文以及萨奇蒙曾开了一个由军方主要将领参加的碰头会。昂波斯在重庆的时候就决定和学兵军合作，归根结底是被木剑蝶说动了，认为可以据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发展一支强大的武装，从而有朝一日能够杀回欧洲，建复国之不世奇功。而在见识了学兵军强大的武装以后，他越发觉得有实现这一宏伟计划的可能。在和伊文、萨奇蒙交流之后，他们一致做出判断，中日战争最终获胜的一方肯定是中国。并由此想到一旦中国战胜日本的话，他们就可以雇佣学兵军远赴欧洲参加复国战争。碰头会的最后，昂波斯总结说：“先生们，我敢断定，欧阳将军一定会提出各种各样的条件。我认为，只要威胁不到我们的根，就全部答应他。你们觉出来没有？我们和学兵军是多么好的组合啊？他们有人有枪，我们则有丰富的资源和可观的财产。先生们，就让学兵军帮我们在前线抵抗日本人吧，我们呢，呆在后方安心的操练复国大军！先生们，只要学兵军肯卖给我们武器，那么，我们就能够征募大量的当地人组建我们的复国大军。等中国人完全击败日本，如果能取得学兵军的支持的话，还愁打败不了德国人复不了国吗？！” 　　因为军方已经达成了这样的共识，定下了这一次会谈的基调，所以尽管罗兰等文官表示了强烈抗议一度导致会谈的气氛十分不妙，却没能影响欧阳云和昂波斯最终达成若干协定。 　　军人看待问题要比文官们简单透彻直指要害，昂波斯的回复很有意思，他直截了当的对欧阳云说：“欧阳将军，您应该看出来了，我们不差钱。贵军提出的条件，我们可以答应其中的一部分。但是这有一个前提条件——贵军必须顶住日本人的进攻，否则的话，印度支那丢了，我们收不到赋税，也没能力承诺贵军什么。我看这样好了，我们可以先出资向贵军购买一批装备，贵军就用这笔钱承担前期的战争开销。接下来，我们将视贵军与日军作战的情况给予补偿。将军，您觉得如何？” 　　欧阳云似笑非笑的看着昂波斯，道：“总督大人，您的提议让我惊讶，真没看出来，您还是一位出色的商人。” 　　昂波斯老脸微微一红，道：“将军，让您见笑了，不过我觉得这样是最公平的。” 　　“不，我不这样认为。老实说，我感觉不到一点诚意。” 　　罗兰站起来，愤愤道：“这还没有诚意吗？便是这样的条件，我们都觉得不可接受！”说完他瞪着昂波斯道：“总督大人，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是不是应该问问我这个财政官？联邦政府的财政情况，我这个财政官最有发言权——” 　　他话没说完被昂波斯打断了，后者皱眉冷冷的对他说道：“罗兰阁下，请别忘记自己的身份！没错，在座的没有谁比您更熟悉联邦的财政状况，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我们现在谈论的是和战争有关的话题。作为总督，我有权力宣布政府进入战争体制，也有权力任命一个熟悉战争体制的财政官！” 　　昂波斯这么说，已经带有威胁的意味了。罗兰不禁气得脸色铁青，拂袖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请您任命新的财政官吧！”说完竟然直接转身离开了！ 　　欧阳云默默的看着法国人发生内讧，眼神中透出一丝戏谐意味。 　　昂波斯看了他一眼，感觉到自己的总督尊严受到了挑战，站起来对已经走到门口的罗兰说道：“罗兰，你这是逼我将财政所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抖出来吗？” 　　罗兰站住了。有两个文官赶紧起身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后者喟然长叹一声，缓缓的走了回来。 　　昂波斯对欧阳云说道：“将军，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欧阳云微笑摆手，道：“没什么。那么都是为了法兰西嘛！” 　　昂波斯：“谢谢您的理解，那么请问，我方要如何做才能让您感觉到诚意呢？” 　　欧阳云正色道：“总督大人，我是真正视你们为盟友，所以有一些很现实的困难需要贵方帮助解决。比如说食品、油料的补给。以贵方的实力，这些并不难解决，所耗也不是很大。但是如果要我们自己解决的话，这却是一个难题。” 　　昂波斯听完笑了，道：“原来您需要的诚意是这个，没问题，这点诚意我们还是出得起的。那么，我上面的提议您认可吗？” 　　“行！”欧阳云爽快的道，站起来朝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第1578章 不堪一击的英军 　　学兵远征军和法国人的谈判可谓波澜不惊，东北军和英国人的谈判却差点闹得不可开交。归根结底，在于两军的军容给人的感觉太不一样了。学兵军装备精良，士气高昂，一露面就将法国同行给震慑住了。东北军呢？其装备情况在中国军队里面也算是拔尖的，但比之英军却要差一些，差别最大的地方在于炮兵部队规模较小。而偏偏欧阳云送给张少帅的那些先进装备又被他留在了云南。 　　不说东北军第53军的军长万福麟在仰光如何英国人扯皮，单说学兵军。学兵军在河内休整了三天，随即开赴金边。法属印度支那联邦下，越南和柬埔寨、老挝皆保留下了原来的王国政府。当然了，就好像中国的汪伪政权一样，这些所谓的王国政府也就是法国人用来宣彰民主、体现绅士的遮羞布而已，其现实作用近乎于零。 　　根据学兵军和法国人最终达成的同盟协议细节，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金边将会成为学兵远征军指挥部所在地。学兵远征军将以金边为中心，辐射周边大小城镇，不仅要负责当地的防务，而且还要负责镇压当地的抵抗武装。法国人对学兵远征军还是有戒心哪，担心欧阳云会发挥原宗主国的身份影响到当地人自立，所以在细节中增加了这么一条。而正因为受这一细则的约束，学兵远征军抵达金边的当天就分兵开往迪石以镇压当地的叛乱。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时间内，远在河内的昂波斯通过安插在迪石一带的谍报人员详细的了解了学兵军镇压当地叛乱武装的情形，在获悉学兵军第一日就打死当地抵抗武装百余人之后，法国人彻底放下心来，不再怀疑这个来自遥远的东方的盟友的“诚意”了。 　　而他有所不知的是，在一个名叫蔡少明的中国人的运作下，那个被叫做“迪石起义军”的当地抵抗武装经历了一次残酷的夺权内斗。内斗的结果是以创始人为首的阿豹一帮人遭到了学兵军和另一派的血腥镇压，该抵抗武装随即被学兵军征作随军民夫，变成了学兵军暗地里的扈从军。 　　把目光投到马六甲海峡。英国人的印度洋舰队在遭遇惨败以后被迫退往安达曼海，随即，日军向新加坡展开了猛烈攻势。 　　英国人深知守住新加坡对于保护英国在亚洲殖民地的重要性，丘吉尔先是下令从本土尽可能多的增派军舰前往印度洋，然后又连发三封电报给英军马来西亚军总司令白思华中将，让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守住新加坡，绝对不能让日本人完全占领马六甲海峡。 　　日军西征舰队攻打新加坡之初，因为英国人在新加坡已经集结起了将近八万人的大军，所以无论是英国人自己还是第三国旁观者，皆认为英国军队短时间内守住新加坡不成问题。而一旦英国皇家海军能够有效增援印度洋，那么日本人的东南亚攻势必然要被遏制住。 　　事实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新加坡之战开打不过一个星期，英军就连吃三次大败仗。而随着日本人在杜迈一带开始通过马六甲海峡强行登陆米拉卡，英军最大的危机来了。 　　11月15日凌晨，日西征舰队陆战队第三师团在师团长桥本俊中将的指挥下在米拉卡强行登陆，驻守该地的英军一个师被击毙三百余人以后就被日本人展现出来的凶狠劲给吓破了胆，在编制几乎完整的情况下居然不顾有可能将位于新加坡的大部队置于日军包围圈的危险撒腿跑往了森美兰。 　　驻守米拉卡的英军稍加抵抗就亡命飞逃，主动放弃米拉卡正合日军之意。桥本师团登陆以后飞扑昔加末，然后只花了两个小时便歼灭了驻守该地的两个营英军。昔加末被攻破的消息传到新山的英军总司令部，白思华闻讯是目瞪口呆，立刻组织了两个师的兵力回夺昔加末，结果却在居銮遭到了日军伏击。这一仗，桥本师团打得更加漂亮，其部参与伏击的三个大队仅仅花了半小时就将两个师的英军完全击溃，在杀死千余人以后，居然俘虏了一万一千余人。 　　这一万一千余人随即成了桥本师团的劳工，被他们逼迫着在居銮至丰盛港一带修建防御阵地。而随着山本五十六派出一个航母舰队封锁了丰盛港海面。至此，日军已经完成了对英国马来西亚联军的合围。 　　18日，这一消息传到金边，欧阳云看着那份电报先是想气得骂娘，随即莞尔失笑，笑骂道：“格老子的，真是泥巴扶不上墙。老子以为英国佬怎么也要坚持上半年的，奶奶的，居然连一个月都没坚持得下来。这叫什么事？！” 　　楚天歌和郭奎以及郭达、黄海福都在，楚天歌摇头说道：“奇怪了，日本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悍了？” 　　黄海福：“日本人倒是没变，可是他们的对手变了啊。我看，这些英国佬就和咱们国内的有些个中央军一样，根本就是老爷兵。” 　　郭奎：“这是好事，我倒要看看英国佬还能再傲气不。现在，他们应该答应东北军提的条件了吧？” 　　欧阳云忽然想起一件事，站起来叫道：“不好！” 　　众人被他这一声吼吓了一跳，齐齐看着他。 　　欧阳云看着郭奎道：“老郭，得提前出动鲁治白他们了。” 　　众人不解。 　　欧阳云阴沉着脸道：“你们知道新加坡哪个族群的人口最多吗？华人！哎，我这段时间也昏了头了，居然忘记了这件事。马来半岛不保！当地的华人肯定要遭殃。老郭，尽快组织一支精干小队渗透进入新加坡。我估摸着，英国人可能会投降。届时，遭殃的就是我们华人。如果我估摸得不错，当地华人应该会自发组织起来抵抗。必须尽快找到这些人，帮助他们撤离马来半岛！” 　　郭奎一愣，狐疑的说道：“总司令，您确定吗？” 　　欧阳云知道新加坡的华人会武装抵抗日军侵略是因为想起在日本占领新加坡期间，那里曾经出现过一支星华义勇军。这事明面上是没法说清楚的，他答道：“毕竟都是炎黄子孙，防患于未然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我记得狼头团里面有好几个学兵都是来自东南亚一带的华侨，可以挑两个人参加。” 　　他表现得郑重其事，郭奎便不敢等闲视之，应道：“好，我这就去办！”随即推门离开了。 　　欧阳云背着手踱了两步道：“希望英国人不会太早投降！” 第1579章 宋级出海 　　欧阳云断定英军会投降，是因为熟悉这段历史。日军进入印度洋虽然比那个时空早发生了一年，而且攻击顺序完全颠倒了，但是决定这场战役胜负的根本因素却并无不同——英国人太久没有打仗了，而日本人却是在血水中泡大的，彼弱此强，当英军最可倚仗的海上和空中力量都被日军击败以后，事实上其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日军强势出击印度洋，对日本人而言，是解决其国内战备资源日渐匮乏的上策。不仅如此，如果能够如愿攻取越南和缅甸的话，那么他们就能开辟一条新的战线，从而兵锋直指中国的大后方。这也正是学兵军虽然正面战场遭遇朝鲜伪军巨大压力却不得不派出精锐部队进入越南的原因。对于英美等在东南亚保持庞大殖民利益的西方国家而言，日本人这么做可以说在他们心头扎下了一根毒针。英国人是最郁闷的，因为在此之前，英日之间一直保持着不结盟的盟友关系，甚至于，日本海军身上还有着英国老师浓重的影子。这一次日本人招呼不打一声抡起棒子就上，英国人措不及防之下连吃几个闷棍，这已经成了世界外交圈中的一个笑话。荷兰人和法国人心情之焦灼程度不比英国人差多少，可是他们的本土都已经沦陷于纳粹德国之手，所以能表达愤怒的方式相当的单一枯燥。法国人因为昂波斯等军人上位的关系，采取的对策还算高明，和学兵军各取所需达成协定，获得了学兵军的兵力支持，现在看来，当是除了英美以外最有可能保住其殖民地利益的国家之一。英法美荷四国人里，美国人的情绪是最为纠结和复杂的。一方面，美国政府因为把关注重心放在了欧洲，并不希望和日本开战，所以虽然抗议声不绝于耳，但是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另一方面，考虑到日军在将东南亚的西方势力一扫而空以后，美国占据的菲律宾将一枝难秀，美国政府焦虑不安，总想着做点什么才心安。正是在这种思想主导下，美国人悄悄的成了“中英法”三方盟约外的影子第四方，并且开始利用其庞大的商业运输船队向中国提供军事援助以换取中国对东南亚的兵力输出，又帮助英国人从本土向印度洋调集军队物资，总想着能够以最小的代价遏制住日本这头战争狂兽前进的脚步。 　　除了美英法荷，澳大利亚政府对于日军进入印度洋也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戒。作为日不落帝国联邦中的一员，澳大利亚有义务帮助英国人抵御外国侵略，而就在新加坡，此时第八澳大利亚师正和第十一印度师一起为英国人战斗着。 　　狼头团下面的一个名叫崔林的狼牙带着七个兄弟离开金边，开始向马来半岛进发的时候，欧阳云和手下的将军们围着一张硕大的沙盘，正在讨论着如何尽可能多的营救出被困于马来半岛南端的华人华侨。 　　“希望英国人能够坚持得久一些，那样的话，我们就能够多救出一些当地华人。在国家最艰难的时候，他们又是捐钱又是捐飞机，现在，是到了国家报答他们的时候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不惜出动一支部队前往营救他们。”会议开始后，欧阳云信誓旦旦的说道。 　　“难度很大啊！”郭奎说道：“且不说我们并不知道英国人什么时候会投降，就是有这个时间，我们怎么将人接出来呢？如果派部队直接突入马来半岛的话，日军有航母提供空中支援，规模小了的话渗透进去也是白搭，规模大了的话，弄不好反而会让日本人逮住机会。” 　　“英国人太蠢了，居然会被日本人成功奇袭昔加末。指望英国人和日本人拼命是不可能的，英国人现在除了投降，估计只有请美国人帮忙转移了。问题是，美国人愿意冒着险吗？”楚天歌说道。 　　欧阳云：“即使是冒险，英国人也会试着去做的，别忘了，就在不久前，他们刚刚完成了一次举世瞩目的敦刻尔克大撤退。而这将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美国人只要肯帮助英国人，那么我们就能组织一批船队混在美国人的船队中，尽可能多的将当地华人华侨运出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将东南亚的海水搅得更浑些才成！” 　　马来半岛，英国人还没有放弃抵抗。一方面，英国首相丘吉尔请美国政府向日本政府施压，想要通过谈判不战而屈人之兵。另一方面，他任命中东英军司令部总司令韦维尔上将为印度英军总司令，指望韦维尔能够像在中东击溃意大利军队那样再建奇勋。韦维尔赶赴印度以后，立刻集结了所能调集的陆基和海基战机对日军位于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的基地进行狂轰滥炸，并摧毁了苏门答腊岛上的几口油井。 　　日本出兵印度洋，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苏门答腊岛上的石油资源。韦维尔这么做可以说正好击中了他们的软肋。山本五十六随即调集了两个航母舰队常驻爪哇海，并定时出动战斗机巡航。而他前脚做出这番布置，后脚韦维尔便指挥两个师的英军从森美兰强攻昔加末。双方随即围绕着昔加末展开了一场攻防战。 　　昔加末战火正炽，学兵军海军海口基地，两艘排水量为1250吨的宋级潜艇满载燃油和武器驶离了码头。宋级潜艇是学兵军自主研发的新一代常规动力潜艇，代表了学兵军海军武装的最先进技术。该型潜艇迄今为止学兵军之生产出了三艘，此前还没有实战的经历。欧阳云一次性就出动了两艘，而且让它们执行远航任务，对付规模空前庞大的日西征舰队，可见其拯救新加坡华人的决心。 　　很凑巧的是，在两艘宋级潜艇开赴印度洋战场的同一天，日本两艘大和级战列舰改装成的航母同时下水了。于是，便在山本五十六接到国内的密电，闻悉“大和号”和“武藏号”航母正式下水试航，为帝国海军航母群落中新增加了两个生力军而欢欣微笑的时候，他不知道，学兵军的两艘潜艇正剑指泰国湾，悄悄的露出了铮亮的尖牙。 第1580章 导火索 　　潜艇远航，而且需要在茫茫大海中自行摸索航线，其挑战性不言而喻。这两艘潜艇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印度洋的海水完全搅浑，所以艇身上涂的是大英帝国的国旗徽标，而所采用的鱼雷也涂上了英国皇家海军的标识，只要他们在进入泰国湾之前能够保持潜行，那么出现在印度洋战场上的时候，相信没人会想到这居然是来自遥远海南岛的学兵军的潜艇。 　　海口基地距离丰盛港，航行距离在两千公里左右。宋级潜艇的巡航速度在四十公里左右，那么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内它们就能赶到战场。 　　如欧阳云所料，韦维尔接手印度英军总司令一职以后，根本就没想过彻底击败日军。他集中战机轰炸，又调集陆军向昔加末发动进攻，为的不过是吸引日军注意力，好为接下来的哥打丁宜大撤退做准备而已。 　　11月26日傍晚，昔加末前线，不绝于耳的枪炮声中，一队五百余人的英军狼狈的从进攻前线撤了回来。两个师的英军进攻一个联队的日军驻守的大约十五公里的防线，仗打了一个星期，日军防守阵地寸土未失，英军却被迫从前线阵地后撤了三公里。英国人用他们拙劣的表演配合日本人再一次演绎了一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 　　在英军撤退的林地间倒伏着十几具英军尸体，当这队英军缩回工事后面的时候，有尸体动了，“头，刚才那个英国佬说什么呢？” 　　又有几具尸体动了动，一共正好八具，正是崔林带领的狼牙小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扮作了英军，现在更是扮作了英军尸体。 　　“那个少校诘问部下，为什么不按照约定坚持半个小时再撤！” 　　“哈，他们这是打仗还是演戏呢？” 　　“我看是为了完成任务。这不是什么攻城掠地的任务，就是坚持多少时间。” 　　“怪哉，英国人不是号称第一军事强国的吗？怎么这么不经打？” 　　“第一军事强国，这是哪个朝代的事情了？兄弟们，赶紧吃点东西，天一黑下来，咱们就照机会突破。” 　　“是！” 　　一个半小时以后，随着这队英军在长官的逼迫下发起了第N次装腔作势的进攻，崔林等八个狼牙坠在了他们的队伍后面，然后看中日军防线的一个薄弱点杀了进去。 　　这队英军的指挥官，一个名叫约瑟夫的团长正低着头紧盯手中的怀表以确定还有多长时间能够下令撤退，忽然听见右手边的一个手下喊道：“天哪！发生了什么？” 　　“怀特，怎么回事？”他转头问道。 　　枪火中，那个名叫怀特的上士手指八个狼牙消失的地方说道：“有人，有人攻进了日本人的战壕！” 　　“什么？是谁？是谁罔顾军令？” 　　“天哪！不可思议！长官，您看哪，日本人开始逃跑了！” 　　“轰”的一声巨响，一团烟火炸开，两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士兵灰头土脸的爬出了战壕拔腿就跑，几个英军士兵紧跟着冲了出来，撵着那两个日军士兵就追了下去。 　　约瑟夫揉了揉眼睛，四顾问道：“我是不是看花了眼？” 　　“长官，我们都看到了！” 　　约瑟夫变得激动起来，道：“这么说，我们居然首先取得了突破？” 　　“是的，先生，我们立大功了！” 　　“那，那还等什么？冲上去！” 　　那两个逃跑的日军士兵，自然是狼牙们妆扮的。崔林他们在这里装尸体装了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早已经将这片地方日军的兵力分布情况看了个透彻。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的是，日军在这里仅仅驻扎了一个小队居然就防住了英军将近一个团的进攻。而且让人觉得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英军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敢发起过哪怕稍微像样点的进攻。 　　八个狼牙，两个扮成日军六个扮成英军，一逃一追很快就没入了日军防御阵地纵深。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乐了，五百余英军在团长约瑟夫的带领下沿着他们打开的这个缺口突破进去，跟着一路狂奔，居然杀到了日军位于昔加末南侧的一个大队指挥部外。 　　狼牙们在这个大队指挥部外再次潜伏下来，他们正欲等待机会不动刀枪的直接渗透进去，忽然发现那群胆小的英国人居然跟了上来。 　　“英国佬跟上来了。” 　　“他们不是把我们当自己人了吧？” 　　“肯定的，你看看自己穿的什么军服！” 　　“那怎么办？” 　　崔林：“好办，我们就充当一回导火索好了！伍刚，你到那边去，鬼子军官一出来就狙杀了！萧翼，准备烟雾弹！张德亮，去鬼子军营前面放几颗雷。注意，别惊动了鬼子哨兵。其他人做好准备，英国佬一靠近我们就发动进攻！” 　　日军对英军连战皆捷，这仗打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他们除了在前线放了一个小队士兵，只在指挥部和几条战线之间各埋伏了几个暗哨。如果他们的对手真是英军的话，这几个暗哨就足以起到警戒作用了，可是他们这回的对手却是最精于特种作战的狼牙。那几个暗哨皆被狼牙们悄无声息的给抹了脖子，连哼哼都没能发出一声。 　　狼牙们刚刚把准备工作做好，约瑟夫带着大队人马已经赶到了距离他们大约百十米的地方。 　　此时，其它地方的枪炮声已经停止了。进入日军防线纵深已经三百米了，英军士兵们的心头热血被风吹冷，此时不禁有些发毛。“会不会有埋伏啊？”不止一个士兵提出了这样的质疑，让约瑟夫也心揣揣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而就在他们犹豫不决想要撤退的时候，崔林他们发动了进攻。枪声猛然响起，日军指挥部门口以及军营门口的哨兵悉数被击毙。然后，崔林用英语大喊着“冲啊！进攻！前进”，带着手下们就没入了日军指挥部旁边的丛林里。 　　日军的反应十分迅捷，几个军官立刻冲出了指挥部，下一刻，几顶野战帐篷门被拉开，几十个鬼子兵荷枪实弹的冲了出来。 　　“打起来了！”约瑟夫身边的一个士兵道。 　　“团长，怎么办？”有一个连长问约瑟夫。 　　约瑟夫正迟疑难决，有日军士兵踩响了营房外的地雷，爆炸声响起，几个鬼子被掀上了半空。“敌袭！出击！”一个少佐站在指挥部门口挥舞指挥刀喊道，忽然一声枪响，他惨呼一声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日军指挥官被打死了！”一个英军少尉叫道。 　　约瑟夫咬咬牙，挥枪喊道：“士兵们，进攻！” 　　“哒哒哒！”枪声连贯响了起来，约瑟夫和他手下的士兵难得英勇一回，挺枪乱射着发起了冲锋。 　　“走了！”崔林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诡笑，喝道。 　　狼牙们猫腰穿过潜伏的丛林，很快就没入了夜色中。 第1581章 星华义勇军 　　羊还是那群羊，对手还是那群豺狗，然而，因为几头狼闯入了豺狗群，而且被羊群误当做首领，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约瑟夫刚带着士兵们勇敢的冲上去的时候，双腿还有点打颤，然几分钟过去，发现战斗兵没有一面倒，日军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打一开始就发起反冲锋，他胆气大壮，指挥更大胆了。英军打仗胆气不行，基本素质却不差。约瑟夫一旦沉着指挥，他们的兵力优势立刻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居然牢牢的占据了优势。激战十分钟左右，日军因为大队长被狙杀，又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敌人，聪明的选择了收缩防线。约瑟夫见状，打出了一颗红色的信号弹。红色的信号弹打出，表示他们已经形成了突破。信号弹发下来的时候，约瑟夫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用它，而现在，这拖曳着橘红色尾焰的照明弹在他的眼中是多么的迷人和可爱啊。 　　崔林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飞快的通过昔加末日军阵地，并不清楚背后发生的一切，也没想到因为他们有一部英军被点燃了几乎将要熄灭的勇气之火，而且居然真的借势发动了进攻。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根据约定，其它各部英军无论如何都要投入进攻以压迫日军。霎时间，整条昔加末战线上枪炮声再次变得炽烈起来。 　　短短十分钟，崔林他们就跑出去将近两公里。随着一队日军吭哧吭哧的从东头跑过来，崔林学声蟋蟀叫，狼牙们极有默契的潜入到灌木丛和草丛中，然后静静的注视着大约一个大队的鬼子跑了过去。 　　身后的枪炮声忽然变得激烈起来，爆炸声不绝于耳，一个又一个火球腾空而起，余光将他们这里也照得一闪一闪的。 　　“奇怪，英国佬难道要发动总攻？”趴在崔林身边的伍刚说道。 　　崔林冷冷道：“他们打得越热闹越好！正好能帮我们吸引鬼子注意力。” 　　“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星华义勇军的身影呢，他们不会只在新加坡参与作战吧？” 　　“谁知道呢！不是有萧翼吗？到了那里，让他出面去联络好了。” 　　欧阳云作为穿越者，有听说过星华义勇军，也知道新加坡大屠杀，却不知道其中细节。比如说，星华义勇军的成立，并不是华人华侨自发组建，而是应英国海峡殖民地总督汤姆斯的要求。新华义勇军的骨干是新加坡一带的华人社团，而这些华人社团整合到一起成立星华抗敌动员委员会，那也是应了汤姆斯的要求。 　　星华义勇军成立于11月19号，司令官为英国军官达理上校，司令员为林江石，副司令员为黄埔军校毕业的胡铁君。义勇军组成之初有三千余人，清一色的华人华侨。这些前几天还是学生、工人、舞女的热血青年经过三天简单的训练以后，便被命令扛着老式的武器上去了前线。让人齿冷的是，那些正规的英军、澳军和印军在义勇军增援上来以后，不思结成更坚固的防线抵抗日军，居然将一线防务交给了这些个民兵武装，自己个龟缩到二线去了。 　　11月29日晚上七点多钟，甘榜巴鲁前线一座小山下面的热带丛林里，随着密集的枪炮声变得稀疏下来，一队装备简陋穿着极不合身的英军军服的亚洲人从林子里钻起来，飞快的朝山上奔去。 　　进了柔佛州，英日两军的进攻势态便颠了个个。昔加末那边是英军攻日军守，甘榜巴鲁这片却是日军攻英军守。昔加末那边，英军迟迟打不开局面，柔佛州这边，日军却是每天都有新的进展。日军因为有两艘航母能够源源不断的提供空中打击，白天的战斗，基本上是押压着英军打。而到了晚上，白思华因为韦维尔的严令，会要求部队发起反攻以夺回丢失的阵地。韦维尔的决策是不错的，毕竟英军在新加坡一带还保持着兵力优势。只是他高估了英军的战力，连续几日夜打下来，英军每天晚上倒是会组织反攻，可是别说夺回失地了，每每日军一扑出战壕，英军便会极有默契的发生溃败，如此持续几十次，在崔林他们赶到甘榜巴鲁的时候，英军的反攻已经成了徒有其表的闹剧。 　　星华义勇军是一个例外，或者应该这么说，他们是真正有决心和勇气用血肉来保家卫国的。当然了，因为装备极其简陋又缺乏足够的训练，更缺乏优秀的指挥官，义勇军勇则勇矣却难以力挽狂澜。 　　义勇军进入战场才十天而已，已经伤亡了五百余人。而让人相当无语的是，驻守新加坡各战线的英军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鏖战”，其伤亡也不过才两千人不到而已，这其中，最少一千五百余还是被飞机炸死的。 　　现在出现在镜头前的这队穿着不合身的英军军服，拿着老式枪械的亚洲人，正是义勇军下属的一个连级部队。他们奉命夺回英国人白天丢失的这一座高地，本来并没抱多大希望，只想着能多杀两个鬼子而已。可是战斗打了半个小时以后，随着其它地方的枪炮声逐渐稀疏下来，他们却惊讶的发现，对面的鬼子好像已经被全部消灭了。 　　“山上怎么不打枪了？”一个义勇兵问带队的连长陈子华。 　　陈子华也感到十分困惑。几分钟之前双方还在对射呢，在山下几乎都能听见鬼子的嚎叫声，现在山上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岳林，你去看看！”陈子华命令一个矮个士兵。 　　很快，岳林在山上喊道：“连长，鬼子都死光了，快上！” 　　陈子华等人闻言大喜，冲出丛林就向山上跑去。 　　防守这座山的日军只有一个小队，然便是这一个小队的鬼子，已经击退了陈子林他们四次进攻，并且打死了十几个义勇兵。崔林他们恰好经过这里，一开始以为反攻这座山的是英军，所以并没有参战。后来发现了这队“英军”的异常，他们从鬼子身后摸上山去，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将这一个小队的鬼子给全灭了。 　　义勇军众人在岳林的指引下冲上山的时候，崔林等人趴在距离后者大约百十米的山石后面，静静的观察着。几分钟以后，确认了他们的身份，萧翼在崔林的命令下走出了藏身地，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第1582章 道破 　　一堆被爆炸点燃的余火照耀下，做英军士兵装扮的萧翼站在陈子林等人面前，面带微笑的正视着陈子林。 　　陈子林等人对望几眼，眼神中有兴奋也有疑惑。新马华人对于学兵军这个名词并不陌生，特别是这两年，因为“马来亚新加坡华侨筹赈祖国伤兵难民大会委员会”筹措的款项很多都是通过学兵军政府转交给重庆政府的，学兵军这一名词在马来亚和新加坡华侨中间迅速传播开来，只要不是整日闭门不出的宅男，大多都知道在广州和附件活跃着这样一支抗日武装。 　　“学兵军我知道，可是，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陈子林问道。 　　萧翼：“我们是从越南过来的。应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的请求，我们学兵军组织了远征军。我们总司令想起新马华人，担心同胞的安危，派我们过来联络你们。陈连长，能把您的证件给我看看吗？” 　　“学兵军到越南了？”这个消息让义勇兵们相当振奋。陈子林扫视日军阵地，确定这些鬼子皆死于乍然出现的学兵之手，很爽气的掏出证件递给萧翼。 　　萧翼从腰间抽出一支小口径手电，验看了一下证件，递给陈子林，然后把大拇指放进嘴里打了个唿哨。他对陈子林说道：“我们还有人。” 　　在陈子林等义勇兵惊诧的目光中，崔林他们缓缓的从藏身处站起来。 　　陈子林摘下帽子挠挠头道：“我开始就怀疑山上的日军是谁打死的，原来是你们。” 　　崔林等人走过来。萧翼为双方做了介绍，崔林握住陈子林的手说：“陈连长，好样的！我看出来了，兄弟们虽然缺少训练，但是打得很英勇，比那些英国佬强过太多了。” 　　陈子林语气有些黯然：“我们确实缺少训练，不然也不会死这么多弟兄。英国人的命金贵，再说了，他们也不把星洲视为必须守卫的国土。我们不一样，我们的家就在星洲，为了保卫星洲，我们没有其它选择。”说完这话，他想起什么，问道：“崔队长，请问学兵军的远征军什么时候能够杀过来？” 　　陈子林显然误会了萧翼刚才那番话的意思，这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不是崔林能够回答的，他想了想道：“陈连长，您抬举我了，这种事情我一个上尉哪有权力知道。刚才我听说新马华人成立了星华义勇军，能详细点吗？” 　　陈子林很详细的将星华义勇军的来历以及编制情况一一讲述出来，崔林没听两句眉头就皱了起来。出于礼貌，他等陈子林讲完以后，这才开口表示质疑：“没想到，星华义勇军居然是应英国人的要求成立的。陈连长，这英国人没安好心啊！” 　　“崔队长，此话怎讲？我们加入义勇军都是自愿的，并没有受到胁迫。” 　　“不，我不是指这个。陈连长，你想过没有？就英国海峡殖民地现在所拥有的正规军兵力，其实有无你们义勇军根本无关大局。” 　　“崔队长，您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们虽然只是民兵武装，可是我们有勇气有激情——”一边的岳林忽然抢话道。 　　崔林赶紧摆摆手解释道：“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贬低义勇军的意思。而是觉得英国人这么做居心叵测。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英国人现在在新加坡一共集结了大约八万大军，而在森美兰一带应该还有五万左右。这些可都是正规军，武器装备精良，训练程度也比你们高。你们想想，如果这十三万正规军都抵挡不住日军的进攻，多你们三千人能起作用吗？英国人这么做，分明就是要死死的把新马华人绑在他们的战车上。哎，我现在才明白总司令为什么急火火额把我们派过来，原来他早就料到了英国人会行此卑鄙手段。” 　　星华义勇军得以顺利成立，新加坡知名侨领陈嘉庚在华人华侨中的号召力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陈嘉庚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此时的星洲还由英国人统治着；再者，因为祖国的关系，华人和日军那是死敌。新马华人筹资资助中国的抗日事业，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想而知，日军一旦攻占新马的话，必然会对华人华侨展开报复。诸上种种，这一场英日对决，华人似乎都不该逃避。所以即使明知英国人提议组建义勇军很可能是个陷阱，陈嘉庚却也只能选择带领新马华人勇敢的跳下去。 　　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内幕，岳林等愣头青是没那个境界能够领会也不会花时间去想的，陈子林风闻了一些，不过就他的理解，家都快没了，还考虑这些干什么？直接和日本人拼了是正经。 　　崔林这番话说出来，对岳林等人而言是个新鲜话题，让他们明白了英国人的险恶居心，于陈子林而言，却是捅破了遮羞的窗户纸，将会极大的削弱部队的士气，甚至有可能引起兵变。 　　没错，新马华人和英国海峡殖民地当局现在是拥有共同的敌人，也有足够的理由并肩作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双方就没有矛盾，也不意味着新马华人就应该忘记自己之前所受到的欺压。 　　陈子林：“崔队长，您说得太严重了。英国人或许有利用我们的想法，但这首先是我们自身的需要。我们的家，我们的亲人都在星洲啊！中国人并不傻，任何时候都是，我们现在只是为把握自己的命运尽最大的努力而已。” 　　崔林笑笑：“我没有其它的意思，你们的处境我了解，正因此，我对你们才愈发的敬佩。你们在南洋立足、发家致富非常不容易啊，可即使如此，你们并没有忘记水深火热中得祖国。可以想见，那一分一角的捐款凝聚了多少华侨的汗水哪！陈连长，我有一个请求，能为我引见义勇军的司令官和副司令员吗？” 　　陈子林点点头道：“没问题。”又问：“现在吗？” 　　“越快越好！” 　　“好的！岳林，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把阵地修一修，如果日本人进攻的话，能守就守，不能守的话就撤退！” 　　岳林：“是！” 　　陈子林略略交代了一番，连夜带着崔林他们直奔星华义勇军司令部所在地武吉知马而去。 第1583章 林江石和胡铁君 　　陈子林带着崔林等人下了那座小山杂在山野间穿行半个小时以后来到了一座营地。正是义勇军的一处集结地，陈子林在那里搞到一辆军卡，随即载着众人赶往了位于武吉知马一条街道上的星华义勇军司令部。 　　他们来到司令部门口的时候，恰逢一辆轿车驶出去，陈子林踩下刹车挂上空挡，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崔林说道：“刚才离开的就是达理上校，就是我们的司令官，一个还不错的英国人。” 　　崔林冷嗤一声：“还不错？整个义勇军就他一个人算是正规军人，可是他却躲在最安全的大后方！算了，不生这闷气了，你进去看看林司令和胡司令有没人在。” 　　陈子林下车跑进司令部所在的院子，几分钟以后跑到院子门口朝崔林招手，一边喊道：“两位司令都在，你们下来吧。” 　　义勇军的正副司令员林江石和胡铁君刚和达理一起开完会，这正准备收拾一下离开呢，却见陈子林跑进来说学兵军派人来了。他们对学兵军这个名词倒不陌生，也知道学兵军的总司令是欧阳云，但是却想不通欧阳云为什么要派人来找他们。陈子林见两人似乎有点犹豫，便将崔林对英国人的那番评价说了出来。听了这番话，林江石和胡铁君对视一眼，决定见一见这个崔林还有那个萧翼，看看他们究竟为何而来。 　　崔林让其他六人就在车上警戒，带了萧翼下车走进了星华义勇军的司令部，跟着陈子林走进了林江石的办公室。两个人依旧作英军装扮，但是那精神气却和英军有着天壤之别。现在的英国士兵，蔫头蔫脑的好像霜后的茄子一样，而崔林他们则腰杆挺得笔直，神色坚毅，目光更透着一股子无坚不摧的锐利劲。林江石和胡铁君只看了他们一眼立刻发现了这一区别，两个人对视一眼，神情下意识的慎重了几分。经陈子林介绍，四个人寒暄过后，胡铁君说道：“早就听说学兵军乃虎狼之师，乃当前国内最能打鬼子的部队，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崔林：“胡司令过奖了，我们学兵军乃中国人的军队，打鬼子那是分内事，可当不得您如此谬赞。” 　　胡铁君哈哈一笑，招呼两人坐下。 　　五个人分主宾坐下，林江石开门见山的问道：“两位，你们说奉欧阳总司令的命令前来，可有什么佐证？请不要怪我多疑，值此非常时期，为了族人安危，我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陈子林闻言不禁脸上一红，道：“我刚才倒没想到。”他岂止是没想到查验崔林等人的身份，甚至还将自己的证件给萧翼验看了呢。 　　胡铁君：“不怪你，他们打死了那么多日本人，这本身就是一个证明了。” 　　崔林伸手进怀里从胸口摸出来一枚钢牌，连链子一起摘下来递给了林江石，客气的道：“林司令，这是应该的，这是我的身份铭牌，请验看。” 　　林江石接过来正反看了看，递给了胡铁君。胡铁君因为在黄埔军校学习过，算是个行家，他仔细的翻看了两遍，眼神变得灼亮。站起来，很礼貌的将钢牌还给崔林，他对林江石说道：“没错，是学兵军的。”然后，转头看着崔林，又看看萧翼，道：“没想到两位居然还是狼牙，真正失敬了！” 　　崔林将钢牌戴回胸口，轻笑道：“听胡副司令的意思，您知道我们狼牙？” 　　陈子林听说崔林他们居然是狼牙的时候，想起什么，眼神灼灼闪光，此时接话道：“崔队长，我们胡副司令可是黄埔军校毕业生，他见多识广，什么不知道啊？” 　　胡铁君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看着崔林，他端正姿势说道：“作为黄埔军校出来的军校生，却没能从军报国，我甚惭愧。刚听说学兵军的时候，我就听说狼牙了，那一次，好像是在天津，你们狼牙突入日军第108师纵深，活捉了其师团长土肥原贤二……”胡铁君侃侃而谈，狼牙诸多战绩自他之口说出来，崔林和萧翼听得自然是脸放红光，林江石和陈子林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向崔林和萧翼的眼神也越发的炽热了。 　　胡铁君对学兵军和狼牙显然有过是深入的了解，这一开讲狼牙的光荣事迹，居然就滔滔不绝起来。最终，还是崔林觉得不好意思，另外也想早点办完正事，出口打断他，才让他停了下来。 　　胡铁君被打断，不好意思的说道：“哎呀，你不提醒我差点忘记问了，欧阳总司令让你们过来应该有很重要的事吧？是什么？” 　　崔林：“两位司令，你们有预测过这一战的结果吗？” 　　林江石和胡铁君对视一眼，前者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还需要预测吗？现在英军败退只是时间问题了。英军平时看起来挺厉害的，谁知道真打起仗来居然这么不来事。至于澳大利亚人和印度人，英国人都不愿意拼命，更别指望他们了。崔队长，刚才子林说欧阳总司令亲自率远征军已经进入了金边一带，您这次来找我们，是为远征军出兵马来亚做前哨的吗？” 　　崔林：“总司令的打算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你们的。我们来新加坡的目的是和你们建立联系，接下来的事情，将由学兵远征军司令部具体负责。林司令，你们这里有电台吗？我们迫切的需要一个电台和司令部进行联系。” 　　“电台有，需要电报员吗？” 　　“有电台就行，我们八个人里面有通讯兵。两位司令，陈连长，事不宜迟，那么就请给我们安排一个房间用来发电吧，我们想立刻和司令部取得联系，好接受新的指令。”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胡铁君说道。 　　大概一刻钟以后，崔林他们就发出了一封电报。而仅仅过了十分钟左右，他们就收到了一份回电。回电正是学兵远征军司令部发来的，电报中给出了新的密码代号，要求崔林他们将新加坡的最新情况发送回去，并让他尽快的和陈嘉庚老先生取得联系。崔林将电报内容向林江石和胡铁君做了通报，林、胡二人获悉电文内容以后，意识到学兵军应该有更进一步的具体行动，欧阳云所谓营救新马华侨的说法并不是空口白舌，高悬着的心不禁落下了一半。 　　第二天清晨，他们就带着崔林去拜会了陈嘉庚，而在上午八点钟左右，在崔林的协助下，陈嘉庚和欧阳云取得了直接电报联系。 　　至此，崔林他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而接下来，就看欧阳云和陈嘉庚如何联手颠倒乾坤，解救新马华侨于水火了。 第1584章 营救侨胞 　　作为一名心怀故土的侨领，陈嘉庚原本决定近期回国访问，详细了解一下国内的抗战形势的。但是日军忽然进攻东南亚，不足月余就兵临新加坡，他忧心家人的安危，又恰逢海峡殖民地总督汤姆斯希望借他的影响力组织新马华人配合殖民军抵抗日军，他便不得不留了下来，成了新马华人抵抗日军侵略的精神领袖。 　　陈嘉庚没有成行的归国访问日程里，学兵军排在了第一位。一个是东南亚知名侨领，为支援祖国抵抗日军侵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一个是国内独树一帜的抗日武装领袖，两个人虽然素未谋面，但是却惺惺相惜闻名久矣。现实中错过一次会面机会，现在通过电波传书，交流看法商讨对策，却建立了另外一种密切联系。短短两日间，金边和新加坡之间电波往来十余个回合，一老一少，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居然有了默契，开始力往一起使了。 　　对新马战局走向，两人意见是一致的，皆认为英联军必败无疑，也都清楚日军占领新马以后肯定不会放过华人华侨。新马华人当前将近二十万，将所有人都撤走是不现实的，那么就只能尽可能多的撤走一批抛头露面较多，给日本人留下较深印象的了。陈嘉庚组织人手草草算下来，应该撤走又能够在短期内通知到的居然高达六万余人。把这一数字给欧阳云发送过去，电报的末了，他以苦笑的口吻说道：“给国内筹措抗日经费的时候，总是觉得在东南亚的同胞太少，能出力的不多，现在却不得不感叹太多了。” 　　欧阳云回电宽慰他：六万人看似很多，但如果是万吨级商船的话，十艘也就解决问题了。我正在想办法，请先将人员集中起来，我一定会将你们接出来的。又说：你们在国家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出钱出力，现在是到了国家帮助你们的时候了，学兵军虽然代表不了国家意志，但是能力范围内，绝对不惜一切代价。 　　欧阳云这番话是有分量的。 　　同一时间段，学兵军顾氏财团所属的商船皆接到了董事长顾恋云的一份紧急电报，被要求在东南亚一带的船只立刻无条件的向巴拉望岛集中，至于因此造成的损失，将由集团承担；同时，学兵军辖境内的沿海码头，例如东山、海口、珠江口……共有的民营的可以远洋的船只也被集中起来，在陈策指定的一个名叫张良峰的船长的指挥下向马尼拉开进。 　　次日，菲律宾知名侨领李清泉，印尼知名侨领庄西言一个在吕宋，一个在香港纷纷和自己所熟悉的华人船舶公司联系，请求他们立刻将正在东南亚的船只向巴拉望岛集中，让他们联络正在那里的顾氏财团的航务代表，准备参加一次事关新马华人福祉的营救行动。 　　又一日，顾恋云前往白宫拜会了美国总统罗斯福，密探一个半小时以后，取得了一分委托书。 　　学兵军要撤侨，美国人也要撤侨。美国人面子大，拳头硬，说出来的话也就特别有分量，日本人现在还没做好和美国开战的准备，所以美国要撤侨的话，不管山本五十六心中是怎么思量的，明面上绝对不敢阻挠。当然了，仅仅如此的话，欧阳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扯着星条大旗就能把新马华人给救出来。为了万无一失，也是尽最大的努力，他才会将两艘宋级潜艇派去泰国湾。 　　12月8日，随着日军从米拉卡的马六甲港又登陆了一个师团的陆战队，随着英国印度殖民军的航空部队在战斗中折损得严重，新加坡的空气中开始弥漫起硝烟味，而美国政府在雷声大雨点小的向日本政府发出十几份照会以后，终于开始了撤侨行动。 　　美国在新加坡的侨民，满打满算就两千余人，这其中，最少有一半还是拥有英美双重国籍的。罗斯福这一次是真心想帮学兵军的忙，美国政府的照会没少发，但是却没有一份照会里有提及侨民的数量。如此一来，当学兵军和东南亚华人组织的三十余艘大小商船和邮轮加入美国人的撤侨船队时，日本监督美国撤侨的一艘轻型巡洋舰虽然感到了诧异，却也没有多想。 　　美国政府的撤侨船队一共有六艘船。一艘万吨级的邮轮，两艘三千吨级的商船，再就是两艘护卫舰和一艘重型巡洋舰。美国撤侨船队的指挥官正是那艘重巡的舰长格朗特上校。格朗特是唯一知道中国政府想借本国撤侨之机撤出新马华人的船队成员。不过饶是如此，当多达三十余艘的船只加入自己领导的船队，他依旧大吃一惊，感叹：中国人真是太团结了！好大的阵仗。 　　欧阳云和陈嘉庚秘密运作，要借美国人撤侨之极尽可能多的撤出陷在新马的侨胞。他们自以为这事做得机密，而且又直接走的罗斯福的路子，只要准备得当，应该不会出大的乱子。然而，等“美国撤侨船队”将要抵达新加坡的时候，意外却出现了。 　　前面有提到过，韦维尔接任印度英军总司令以后，就一直在谋划着再来一次敦刻尔克大撤退。和欧阳云如出一辙，他把主意也打到了美国人身上。本来，他也想组织本国商业船队或者干脆租借美国人的船来完成这一壮举的。然，在得知了中国人正在秘密筹划的事情以后，英国老头肚子里冒起了坏水。 　　英国老头也真忍得住，直到得知美国展开撤侨行动的准确日期以后，他才通知白思华，让他将前线的英国军队都撤回来，换印度军队和澳大利亚军队、荷兰军队（印度尼西亚被日军占领以后，荷兰东印度殖民军撤到了新加坡）顶上去，并告知他一定要看好星华义勇军，并派重兵保护好在新加坡的美国人。 　　白思华坚决执行了这一命令，于是，就在美国撤侨这一天，多达六个师的英军全部呆在了新加坡城内，其中有一个师还特地围住了星华义勇军的训练营地。 第1585章 送上门来的英国总督 　　星华义勇军能够撤回营地，一方面是因为星华义勇军在崔林等人的帮助下于前日和日军狠干了一仗，将自己搞得比较狼狈，林江石和胡铁君趁机要求回来休整；另一方面，韦维尔为了麻痹陈嘉庚，特意照会汤姆斯，让他善待麾下民兵，林、胡二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汤姆斯便仁慈的恩准了。 　　英国人将星华义勇军营地围住的时候，崔林就觉出不妙了。他和林、胡二人商量此事，说道：“奇怪，英国人不去前线打仗，来这里做什么？” 　　林、胡二人知道的英军机密多一些，林江石道：“是很怪异，这几日，前线的英军悉数撤回来了，现在堵在一线的是印度人和、澳大利亚人和荷兰人。” 　　胡铁君猛然想起什么，拍着大腿说道：“英国人不会察觉到我们的意图，特意来阻止的吧？妈的，英国人也太坏了，自己跑不掉，还想拉我们下水！” 　　胡铁君这么说，还是高估了英国人的品德了。崔林和林江石听了觉得有这个可能，眉头都紧锁了起来。崔林眼中寒芒一闪：“实在不行，只能硬闯了！” 　　新马华人中，知道营救行动具体日期的只有陈嘉庚。陈嘉庚这几日组织了千余人四处活动，将新加坡附近的华人皆都集中到了美国撤侨预定码头附近一带。下午四点多钟，他接到张良峰的电报，被告知“撤侨船队”距离码头只有一个半小时航程了，让他立刻通知下去，让侨胞们做好准备。 　　他烧毁了这份电报，正要喊人交代下去，管家陈大谷急匆匆的推门进来，面色惶急的说道；“老爷，不好了，汤姆斯爵士来了。” 　　陈嘉庚神情一凛，正要对他关照什么，却听见半生不熟的汉语在大厅里响起：“陈会长，在下不请自来了。”他面色一变，朝陈大谷使个眼色，伸手蘸水在桌上写下“狼牙、星华”，然后快步迎出了书房。 　　大厅里，汤姆斯在两个荷枪实弹的英军士兵的簇拥下站在那里，面有深意的看着陈嘉庚。陈嘉庚朝他拱拱手道：“总督大人，战事这么紧张，您怎么还有空来寒舍啊？快请坐！小华，看茶！” 　　汤姆斯微笑：“看茶就免了，我来是特地请会长去总督府做客的。” 　　陈嘉庚眉头微微锁起，装傻充愣问道：“哦？总督大人家今日有什么喜事吗？” 　　“不，不，不是我有什么喜事，而是担心再也见不到陈会长了。陈会长，请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嘉庚哪还能不明白汤姆斯的用意。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看着汤姆斯淡淡问道：“总督大人都知道了？” 　　“是，陈会长，好大的手笔啊！” 　　“那么，你是想阻止我们了？” 　　“阻止不敢当，但是作为女皇陛下治下的臣民，值此危难时刻，你们是不是应该和我们抱成团一起抵抗日军侵略呢？别忘了，皇家陆军还在前线与日军浴血苦战呢……” 　　汤姆斯很绅士的说出这番义正词严的话，自我感觉相当的良好，而不等他说完，陈嘉庚打断道：“总督大人，您搞错了一件事。皇家陆军在前线奋战，那是他们身为军人的职责。而作为平民的我们，平日里并没有偷税犯法，已经尽到了本分。军人和政府保障不了我们的安全，我们自寻活路，这碍到谁又犯了哪家的法了？” 　　汤姆斯在半个小时之前才被白思华告知“新加坡大撤退”的事情，刚得知陈嘉庚等华人居然暗地里做下这大的事情，英国佬认为自己受到了轻视和愚弄，当时就恼羞成怒，认为陈嘉庚太不把自己这个总督当回事了。他本就怀着怨愤的情绪而来，现在被陈嘉庚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越加的羞愤，也顾不得继续保持自己的绅士仪度了，冷笑道：“你们自寻活路确实不犯法，但是却动摇了皇家陆军的士气军心，仅凭这一点，我就有权力代表海峡殖民地政府终结你们的行动！”恼羞成怒的说完这番话，他对身后的两个士兵发怒道：“你们还等什么，把他给我带走！” 　　两个士兵应了一声，走向陈嘉庚，其中一人用英语道：“陈会长，对不起了，请跟我们走吧！” 　　陈嘉庚冷冷的看着汤姆斯，没有挣扎的意思，两个英军士兵轻轻的一推他，他就往大厅门口走去。 　　陈大谷很机灵，看到自家老爷在书桌上留下的两个词心中便知道了接下来该如何做了。汤姆斯突然来访，他也不清楚英国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躲在书房里偷听了一会谈话，获悉了汤姆斯的来意以后，不顾老胳膊老腿不方便，从书房窗户爬了出去。白思华和汤姆斯大意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学兵军和陈嘉庚为了这一天做了多少准备工作，所以汤姆斯仅带了两个士兵便以为能够吃定陈嘉庚了。却不知道崔林为了防止意外，早早就安排了两个狼牙呆在了陈府。 　　陈大谷出了书房以后，先找到自家少爷，让他立刻去通知陈府里的两个狼牙，然后又去门厅给星华义勇军营地打电话。 　　话说崔林等人感觉到了异常，一边悄悄的通知下去，让义勇军做好了战斗准备，一边侦察英军的布防情况，不动声色的将围住营地的英军师的指挥部位置给找了出来。 　　星华义勇军的成立，本是为了打日本人，现在却要掉过头来与英国人干仗，这落差也太大了些，林江石和胡铁君虽然知道这可能关系到几万华人的生死，但是或多或少对英国人还抱有幻想，认为“撤侨行动”和英国人并无冲突，并没有非得刀戎相见的矛盾，所以依旧犹豫难决，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崔林倒是将英国人看透了，奈何他只是客军，做不了义勇军的主，所以也只能干着急而已。而就在他们静候消息辗转难安之时，陈大谷打来了电话。 　　这个电话太及时了，接到电话，胡铁君当场就炮仗一样的爆了：“妈的，英国佬太无耻了！这是非要将我们绑在他们那辆破战车上哪！老林，别犹豫了！就听崔队长的，干了！” 　　林江石也怒不可遏，拍板：“英国人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义，干！” 第1586章 霸道 　　崔林安排在陈府保护陈嘉庚的两位狼牙，一个叫肇豪蹋，另一个则是萧翼。 　　两人接到陈嘉庚大儿子的报告，得知英国总督带着人来陈府抓他父亲，二话不说就奔出藏身的屋子，在大厅门口将汤姆斯和两个英军士兵堵住了。 　　并没有发生战斗，肇豪蹋右手将一支勃朗宁玩得滴溜溜直转，断喝一声：“干什么？把枪放下！”那两个所谓的英国皇家陆军士兵便吓破了胆，乖乖的拔枪放下了。 　　汤姆斯一开始还搞不清楚形势，色厉内荏的朝陈嘉庚喊道：“陈嘉庚，你敢纵容手下行凶？你想造反吗？” 　　陈嘉庚倒不想闹得太僵，张嘴欲解说两句，却被萧翼抢了先。萧翼先朝他递个眼色，然后瞪着汤姆斯阴恻恻的道：“这位先生，听你的意思，我们不做点什么似乎还对不起你按给我们的大帽子哪！”说着话，上前两步，“噌”的一声，一柄黑黝黝的三棱刺刀拔了出来。 　　汤姆斯何曾见过这种场面？狼牙们都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身上皆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气。他被吓坏了，惊呼道：“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可是大英帝国海峡殖民地的总督。”嘴里喊着话，身子后挪，向陈嘉庚的身后躲去。 　　萧翼误会他想挟持陈嘉庚做人质，嘴角轻轻一抽动，上前就是一脚。 　　汤姆斯哪经得起狼牙一脚，立刻就被踢得飞起然后重重的趴在了地上。“嘭”的一声响，两个英军士兵吓坏了，有一个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喃喃道：“中国功夫！是中国功夫！”汤姆斯趴下去时就惨嚎了一声，此时感觉到腹部针扎一般的剧痛，他冷汗直流，用英文喊道：“疼，疼，我，我肋骨断了！快，快叫医生。” 　　萧翼一个大踏步到了他面前，蹲下，将刺刀抵住他的额头，说道：“医生没有，不过我可以免费帮你做手术！” 　　汤姆斯完全吓坏了，哭嚎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大英帝国总督……” 　　陈嘉庚看不下去了，对萧翼道：“萧长官，请放过他吧，毕竟是个总督呢。” 　　“这种总督——”肇豪蹋摇头不屑道，又说：“老萧，算了。多个有分量的人质，事情办起来方便些。” 　　事情至此已经出乎了陈嘉庚的预料，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的商业巨擎此时居然完全乱了方寸——“英国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动，而且竭力阻止，这可如何是好？” 　　狼牙为了完成任务，别说是区区一个总督了，便是英国女皇挡在面前，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萧翼站起来，先用英语对那两个英军士兵说道：“都别乱动，不然老子的刺刀可不长眼睛。”吓唬住了那两个英军士兵，他对陈嘉庚说道：“陈会长，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就硬闯好了！嘿，这个总督可是极好的一面挡箭牌哪！” 　　陈嘉庚：“义勇军那边我已经让大谷去通知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肇豪蹋对萧翼道：“老萧，你赶快把这一情况向总司令汇报吧！事情可能会很棘手！” 　　“你看住他们，我这就去给总司令发电！” 　　新加坡城内正风云变幻的时候，金边学兵远征军司令部内，在金边的几个学兵军大将聚集在欧阳云的办公室内，都在紧张的等待着新加坡传回最新消息。 　　“张良峰来电，他们还有一个小时就能抵达新加坡，目前一切顺利，日军监视军舰没有异动。”潘媚人守在一台电报机前面，每接收到一份新的电报，便会第一时间翻译传达出来。 　　欧阳云面前，已经满满一烟灰缸的烟头。将手上的又一截烟头掐灭在竹制烟灰缸里，他舔舔嘴唇道：“‘崖山’多长时间没来电了？” 　　两艘宋级潜艇组成的攻击舰队代号“崖山”，它们三个小时前发来电报说将前往新加坡近海，此后便再无音讯。 　　潘媚人：“三个小时了。” 　　欧阳云靠在椅子上，伸手揉揉太阳穴，道：“格老子的，我怎么有点心神不宁啊！” 　　郭奎在一边苦笑：“等待是最难熬的，都一样吧？” 　　便在此时，电报机滴滴再次发出声响。众人看过去，一个个屏声静气。 　　几分钟以后，潘媚人说道：“狼牙发回来的——英国总督汤姆斯带人意图抓捕陈会长，被挫败，我们已经说服陈会长准备武力谋夺——看来，行动已经暴露了，就不知道日本人知不知道。” 　　欧阳云站了起来，右手习惯性的抽出一支烟，左手拿打火机的时候，身子僵了秒秒钟，说道：“英国人迟早都会发觉，这不值得担心，以星华义勇军的表现，又有崔林他们协助，武力突围不成问题。最大隐患还是来自日本人！不行，我得给英国人发封电报，要是这帮狗娘养的使坏通知日本人，那可不妙。” 　　“英国人不敢这么做吧，我们打的毕竟是美国人的旗帜。”郭达道。 　　欧阳云：“难说！这帮狗娘养的什么做不出来？” 　　郭奎：“总司令，我发现你对英国人印象特差啊？！” 　　欧阳云没接他的话茬，走到潘媚人身边，问道：“海峡殖民地英军司令部的电码试过没有？” 　　“试过了，没错。” 　　“以学兵军总司令部的名义发电，点名白思华上将接电，告诉他，如果英军故意破坏我方营救新马华人的行动，那么我们将视为英国政府向我学兵军宣战，由此引起的一切后果，皆由英国政府承担！另，我方会诉至国际社会，请他们警惕慎重！” 　　“措辞是不是太硬了！宣战，这——”潘媚人问道。 　　欧阳云摆摆手，打断道：“我还嫌找不到更硬的措辞呢，格老子的！把老子惹火了，老子真敢在他们背后打冷枪！就这么写！” 　　潘媚人将这份电报发了出去。 　　欧阳云想了想，又说：“给‘崖山’发电，选择时机攻击日舰，不求一定收获战果，但是一定要瞄准航母开炮！” 　　“好的，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收到。” 　　“每隔十分钟发一次，赌了！” 　　“是！” 　　“再给崔林他们去电，英军敢于阻挠这次营救行动的话，不择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证行动成功！” 　　“是！” 　　欧阳云站在发报机前，催促潘媚人一连发出去三封密电。 　　郭达在一边看着，郭奎对道：“总司令好重的杀气！” 　　郭奎：“事关几万同胞的生死，换做我也会这样。” 　　郭达：“希望英国人识相，否则的话，有他们苦头吃的。” 　　团结旅的旅长王长龙说道：“我总觉得很悬，英国人毕竟大几万人呢，他们执意阻挠的话，单凭星华义勇军那点人马。难！” 　　郭奎哼了一声，嗤道：“你别忘了我们有八个狼牙在那里呢，哼，只要逮住一两个英国的大人物，让英国佬投鼠忌器的话，根本就没必要大动干戈！” 　　“希望如此了！” 第1587章 把手举起来 　　就在潘媚人接收到萧翼发回的密电时，星华义勇军开始了暴力闯关行动。 　　具体行动方案是崔林提出来的。这个狼牙中队长相当的胆大妄为，他提议自己和一个名叫王根生的狼牙陪同林江石求见包围营地的英军师师长，然后直接拿下其做人质，逼迫英军让开道路。而这一手要是行不通的话那就强行进攻，先用迫击炮轰掉英军临时指挥部，然后一路打出去！ 　　“英国人不仁我们不义，妈拉个巴子，是时候让这些洋鬼子见识一下我们中国人的血性了！”崔林如此对义勇军的军官们说道。 　　众义勇军军官听得热血沸腾，一个个摩拳擦掌，士气暴增。 　　包围义勇军营地的英军师师长名叫约翰尼。约翰尼此时刚刚得知韦维尔策划的大撤退行动，正在两个旅长和参谋长面前将韦维尔夸得就像一朵花一样。“韦维尔上将简直就是我们的救星！哦，上帝，为什么不早点将他调到远东来？那样的话？我们现在也许都已经击败日本人了——”他正在满嘴跑火车，一个少尉进来报告说：“长官，星华义勇军司令员林求见。” 　　“中国人察觉出来了？”约翰尼说着，哈哈大笑两声：“可惜太迟了啊！让他进来吧！” 　　新加坡战役开打才不过十余天，英军才不过死了两千人而已，却已士气尽失，高层军官们不思如何却敌，每日介惶惶不可终日，想的却是如何才能躲过这场兵祸，如何才能力保自己人财皆不失。这就难怪他们在获悉大撤退计划之后，会表现得如此欣喜若狂乃至于忘形失态了。 　　林江石带着崔林和王根生往里走的时候，在门口被两个英军卫兵拦住了。那个少尉走出来，对林江石道：“你可以进去，他们留下！”又说：“枪械先交给我保管吧，等你出来再还给你。” 　　林江石眉头一皱，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少尉居然会刁难自己，他的手握住手枪柄，正犹豫着要不要交上去，却听见“哎哟”几声轻呼，崔林和王根生突上前来，手起拳落，两个卫兵包括那个少尉已经皆被放倒了。 　　崔林低喝：“走！”大步冲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约翰尼等人正肆意说笑着宣泄着郁结日久的情绪，有一个旅长不经意间看向门口，正看见崔林和王根生极轻易的放倒了三个英军官兵。他大吃一惊，站起来喊道：“有刺客！”说着就要拔枪。 　　其他人受他提醒，纷纷看向门口，有两个反应快的皆想拔枪，然便在此时，只听见“叭”的一声枪响，约翰尼身边桌子上的茶杯忽然被击碎了，然后，他们就听见一声有点生硬的英语喊道：“都别动，子弹可不长眼睛！” 　　约翰尼悚然一惊，朝林江石喝问：“林，你想做什么？” 　　林江石跟在崔林和王根生后面走进屋内，冷冷笑道：“约翰尼师长，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你们凭什么包围我们义勇军营地？” 　　“林司令，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误会，误会！”一个旅长说道。 　　“先生们，把手都举起来，举高一点！”崔林双手各执一把勃朗宁，森然道。 　　王跟上上前，将他们腰间的枪皆卸了下来。 　　“林江石，你们想叛乱吗？你别忘了，我们在这里有一个整师呢。”约翰尼色厉内荏的喊道，话没说完，被王根生狠狠的抽了一巴掌。“闭上你的嘴，如果你还想留两颗牙齿吃饭的话！”王根生同样用英语说道，其下手之狠毒，语气之森冷一下子击碎了英国军官们的臆想，让他们意识到，中国人这一次是来真的了。 　　屋外，哗啦啦的已经围上来上百个英军士兵。然，看到屋内情形以后，他们一个个投鼠忌器，没人敢靠得太近。 　　“约翰尼，让他们都把枪放下！”林江石对约翰尼说道。 　　崔林用手枪示意，将总共三个将军两个上校驱逐到一起，押着他们走出屋子。 　　“都把枪放下，快！”约翰尼等人已经满头是汗，这是被吓的。对于他们而言，刚才还在天堂，此时却下了地狱——中国人不仅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而且还采取了针制性措施，而就他们的观察，这些野蛮的中国人真有可能射杀他们，如果他们不进行配合的话。 　　崔林三人押着五个英国军官走到了大街上，就在上千个英军士兵面前，崔林用手枪顶着约翰尼的脑袋说道：“不要考验我们的耐心，如果五分钟过后，义勇军营地大门口还有一个英国佬，老子就崩了你的脑袋！” 　　面对这赤裸裸血琳琳的威胁，约翰尼一点脾气都没有，气急败坏的朝四周的英军官兵嘶喊：“快让开，让开，都把枪收起来！你们想谋杀我们吗？！” 　　义勇军们有序的撤出了营地，与此同时，附近被通知到的华人们也从藏身地走出来，慢慢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崔林和王根生押着五个英军军官上了一辆军卡，两个人将他们绑在军卡的护栏上，后者抱着一挺机枪，在军卡忽然启动的时候朝慢慢逼上来的英军队列阵脚下突突扫上一梭子，用英语大喊道：“不怕死的就跟上来！” 　　崔林手枪朝约翰尼一指，后者马上知趣的跟着大喊；“不要跟上来！原地待命！” 　　义勇军缓缓朝码头行去，沿途不时有华人加入其中，很快就聚集起了上万人的队伍。其间，有英军想要拦阻，却被居首的狼牙们爆头杀死了一个少校和一个上尉。而随着约翰尼开始就着一只喇叭持续的大喊：“我是某某师师长约翰尼中将，士兵们，我命令你们不许开枪！”英军眼睁睁的目送他们远去，没人愿意出来招惹已经处于暴走状态中的中国人了。 　　“新加坡大撤退”的行动计划，英军中知情者仅限于一些高级将领。中低级军官和士兵们无从得知，他们也就没有切身之痛。 　　义勇军挟持约翰尼等人保护着撤退华人浩浩荡荡的向陈氏公馆挺进，与此同时，陈嘉庚在萧翼和肇豪蹋的帮助下，集合附近的华人，以一些社团分子为主力，拿着冷兵器和一些短枪，劫持着汤姆斯也杀了出来。 第1588章 我是汤姆斯总督 　　一日夜之间，新加坡城区就多了足足四万余的华人，而随着距离约定的上船时间越来越近，隐藏在城市角落里饱受惊吓的华人向预定的集结点涌去，在多条接道形成了人流。而让他们感到愤怒和绝望的是，此前与华人一直井水河水不相犯的英军，此时居然宣称奉海峡殖民地总督府的命令对全城实施军管。他们在一些必经主干道上设置了路障，不仅如此，还架设起了机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华人。 　　为了这一刻，陈嘉庚做了大量的准备。一些社团负责人还有一些知名华人社会活动家皆被他发动起来，负责某个区域华人的集结和组织事宜。殖民政府忽然宣布实施军管，将前往码头的主干道悉数封死了，他们不明就里，纷纷派人前往陈府向陈嘉庚询问，接下来该当如何做。 　　陈嘉庚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陈氏公馆位于新加坡最繁华的地段，这个时候，这片区域已经开进来将近三个师的英军。三万余英军士兵将陈氏公馆附近的几个街道塞得满满当当的，他们犹不知道自己的任务，以连队为单位闲散的聚拢在一起，大声喧哗着。 　　汤姆斯带着两个英军士兵进入陈府“邀请陈嘉庚赴宴”一事，知情者仅白思华以及海峡殖民地英军军事实际指挥官珀西瓦尔中将。两个人为了更好的指挥大撤退行动，已经将指挥部临时搬到了距离陈氏公馆不过一条街之隔的地方。汤姆斯一去就了无音讯，而能否顺利的控制陈嘉庚是整个撤退行动的关键。白思华和珀西瓦尔两人等了二十分钟左右，眼见美国撤侨船队已经快要进港了，一边将大撤退的命令传达下去，一边命第3军直属警卫部队的指挥官杜达夫少将带人去将汤姆斯和陈嘉庚请到临时指挥部来。 　　杜达夫前脚刚走，白思华就接到约翰尼手下一个团长的电话，报称约翰尼以及参谋长还有两个旅长皆被星华义勇军绑架了。“什么？堂堂皇家陆军的师长，居然被一帮民兵给绑架了？”白思华大吼道，被气了个半死。“达理呢？他在哪里？你们不知道找他要人吗？” 　　达理是义勇军司令官，至少名义上是义勇军的最高指挥官。 　　“我们有找过达理司令官，但是没有看到他的人。长官，达理会不会被中国人害死了？” 　　“中国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吗？新加坡可不是中国，在这里，我们英国人说了算。” 　　没能从那个团长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白思华挂断电话以后，对珀西瓦尔说道：“先生，我们可能有大麻烦了。” 　　白思华和那个团长通电话的时候，珀西瓦尔就在一边，他咬牙说道：“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武力镇压了。帝国在东南亚的尊严绝对不容任何势力亵渎，我们拿日本人没办法，还治不了中国人吗？” 　　白思华：“此时还要从长计议，如果造成流血冲突，影响太坏了。你不要忘了，美国人这一次是站在中国人一边的。” 　　“将军，没时间从长计议了，时间不允许我们这么做。一旦被日本人知道我们的计划，那会产生怎样恶劣的后果？届时，就是举白旗投降都不可能了。想一想吧，几万人漂流在大洋上——没必要担心美国人，我们才是美国人的盟友，中国人算什么？” 　　白思华和珀西瓦尔正在商量对策，杜达夫带着一个连的英军士兵已经和陈嘉庚他们不期而遇了。 　　陈嘉庚身边，此时已经聚集了大几千华人。汤姆斯被萧翼和肇豪蹋押解着走在队伍最前面，杜达夫远远的借着夕阳的余光看去，还以为华人是被汤姆斯带过来的呢。 　　“总督大人！”隔了几十米，杜达夫大声喊道，带着手下士兵穿过英军阵列快步迎向汤姆斯，距离还有十米左右时，他又道：“您怎么才回来？两位将军已经等着急了。” 　　萧翼用刺刀轻轻的在汤姆斯屁股上捅了捅，轻声道：“让他们把枪放下！” 　　汤姆斯本来就两腿打颤，此时身子一阵颤栗，面无血色的对杜达夫喊道：“杜达夫，快命令你的手下把枪放下。” 　　杜达夫先是懵懂，瞬即明白过来，右手摸向腰间，喊道：“准备——哎哟！” 　　他本来准备把枪喊准备战斗的，然“叭”的一声枪响，他右手被一颗子弹击中，腕骨粉碎，疼得大叫一声，脸上登时冷汗直下。 　　肇豪蹋右手把玩着一支勃朗宁，冷冷的说道：“不想死的都把枪放下，当然，你们也可以反抗，不过，先死的肯定是你们的总督！”说着，他一把扯开了汤姆斯的胸衣。 　　枪声一起，杜达夫的手下还有四周的英军官兵立刻乱了，众人纷纷抱枪对着华人队列，有人问道：“哪里打枪，发生什么事了？”而更多的人再认出了自家总督，并且发现总督大人那细皮嫩肉的肚子上居然绑上了一圈炸药以后，他们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就朝身后退去。 　　杜达夫本来因为右手骨碎正疼得咬牙切齿冷汗直流，此时看见“全副武装”的汤姆斯，惊恐得大叫一声，嚎道：“快，快，都把枪放下！千万不能走火！” 　　他的手下倒很听话，战战兢兢的将枪放下了，而两边其它各部的英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一脸紧张慌张无措的样子。汤姆斯身体里的水分早就化作冷汗流光了，他眼见两边的英军士兵颤巍巍的还拿着枪，担心他们会走火，奋起余勇，摆出总督威风嘶声喊道：“还不把枪放下，我是汤姆斯总督，你们不认识我了吗？” 　　士兵们陆续将枪放下了。陈嘉庚朝四周看了看，对杜达夫说道：“白思华呢，让他出来和我对话！” 　　“陈会长？您要见白思华司令？好的，我这就回去通报，您请等一下——”杜达夫回应道，转身就想溜。 　　萧翼喊道：“你给我站住，派其他人回去报信。那个大鼻子，就是你了！” 　　被萧翼看中的大鼻子是一个上士，他闻言大喜，也不等杜达夫指派，屁颠颠的立刻跑了。 　　因为汤姆斯这个人肉炸弹的存在，这里已经被英军士兵视作地狱一般的存在，大鼻子上士有机会脱身而去，哪还会顾及其他。 　　“总督大人，发生什么事了？”附近英军部队的一个师长带着几十个人从后面挤了上来。然后，他看见汤姆斯肚子上帮着的那圈炸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不自禁的就往后缩了一步。 第1589章 白皮猪 　　萧翼正在指挥华人小伙子们上去拣英军丢下的枪呢，听见喊声转头看见一个中将，咧嘴乐了。他直接用枪指着那个中将说：“你的，过来！” 　　他这个举动将那个师长的一干手下惹怒了，一个少校当先气势汹汹的冲出来，趾高气昂的指着萧翼的鼻子骂道：“黄皮猪，你们想作死啊？！” 　　“黄皮猪”是白人蔑视华人的一种惯称，这个少校这几年来不知道送出多少句“黄皮猪”了，此时恼怒之下脱口而出也就显得格外的顺口。这个少校放在英军军官当中，也算是有勇有谋的。他嘴上骂着萧翼，身子却向汤姆斯靠过去。而在他身后，几个军官也贴了过来。 　　这个少校眼神很毒哪，也有心机和胆魄。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想将汤姆斯捞回去。不过，他也太小看狼牙了。 　　萧翼怎会察觉不到他们的意图，少校的手指才指过来，他突前一步，左手伸出，疾如闪电一般抓住了少校的手指，一板，嘴里用英语骂道：“白皮猪！给老子跪下！”右脚连踢正正踢中其两腿膝盖下方，登时将这个高达一米九的壮汉踢得跪倒在地上。 　　手指被折断，少校狂嚎起来，疼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萧翼一闪身让开他挥过来的一拳，再上前一步，打落其军帽揪住了他的头发，朝逼过来的几个英国军官喝道：“滚开！” 　　那几个军官被少校的惨嚎吓得心惊肉跳，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纷纷去掏手枪。此时，肇豪蹋出手了，他先是朝已经把枪在手的一个上尉开了一枪，直接连枪带手一起废了，然后枪指着那个中将，冷冷的说道：“我数到三，过来，或者去死！一、二——” 　　“不要开枪！”那个中将立刻妥协了，他用惊惧而怨毒的眼神看了陈嘉庚一眼，举起手，朝萧翼他们走了过来。 　　“都把枪给我放下，不想死的话！”肇豪蹋枪口转动，指向了四周端着枪英军官兵。 　　汤姆斯紧跟着嚎了一句：“快放下枪！” 　　“哗啦啦！”一片枪械落地声响起。 　　“让开！”萧翼一脚将那个少校踹倒在地，然后伸手拽住中将的腰带，将他拽到了自己身边。然后，他们以这个师长和汤姆斯为质，带着大部队朝码头缓缓行去。 　　“妈的，太威风了！”“真刺激！”“没想到我们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华人队列中，一些小伙子兴奋的谈论着。那些大姑娘看向萧翼和肇豪蹋的背影，眼神火辣辣的，不少人在心中念道：嫁人就嫁学兵军！我决定了！老人和妇女是感触最深的，感情丰富的不禁热泪盈眶，他们喃喃道：“这才是我们泱泱中华该有的威风和气质哪！多少年了，我们在东南亚的中国人也有这一天！” 　　“呜呜呜——”码头附近的海面上，随着汽笛声接二连三的鸣响，“美国撤侨船队”开始靠岸了。 　　第一声汽笛鸣响的时候，白思华和珀西瓦尔两个人正投靠头的看着一份电报，忽然，前者使劲的将一份电文撕得粉碎，恨恨的道：“欧阳云太猖狂了，他把自己当什么了？上帝吗？可笑，居然敢要挟我们大英帝国。混蛋东西，大言不惭的家伙！” 　　欧阳云口述，潘媚人拟发点名白思华亲启的电报终于被送达白思华手中，而两个英国将军看完电报的第一反应便是气得七窍冒烟，前者更因为被指名道姓的接收这份电报，气得嘴里都能喷出火来。 　　暴怒过后，珀西瓦尔最先冷静下来，他说道：“杜达夫怎么还没回来！” 　　白思华发泄了一阵，也渐渐趋于冷静。闻言他大声喊自己的侍从官恩莱斯，恩莱斯闻声立刻跑进来，恭敬的问道：“将军，您有什么吩咐？” 　　“杜达夫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我这就派人去看看。”恩莱斯说着，正欲转身离去，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嚷嚷声。三个人对视一眼，一起走到门口，然后便看见那个大鼻子使劲推搡开指挥部门口的卫兵，跌跌拌拌的走了进来。看见白思华，他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嘶吼道：“将军，大事不好，总督大人被中国人挟持了！” 　　“什么？”恩莱斯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总督大人被中国人挟持了！”大鼻子又说了一遍。 　　白思华和珀西瓦尔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后者说道：“中国人居然早就想好了对策，看来，他们准备孤注一掷了！” 　　白思华脑子里再次充满怒火，思绪都被烧得发糊了，他咬牙切齿道：“他们就不怕我们的报复？” 　　珀西瓦尔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新加坡都要失守了，他们还担心什么？” 　　白思华闻言一怔，痛苦的说道：“那怎么办？白白放弃这一次绝佳的撤退良机吗？” 　　珀西瓦尔想了想，咬牙道：“当今之计，只有铤而走险了！” 　　大鼻子此时也缓过劲来了，他喊道：“将军，中国人那个陈会长要求与您对话呢。” 　　白思华朝恩莱斯挥挥手，道：“把他带下去！”然后看着珀西瓦尔问道：“您说详细一点，怎么铤而走险？” 　　珀西瓦尔：“也简单，汤姆斯爵士还有约翰尼师长被挟持一事，我们就当做不知道好了。将撤退命令传达到每一个士兵耳中，让那些中低级军官自己去做选择吧。码头还在我们手中，这样的话，应该能够保证绝大多数人都撤出去。当然了，这样一来，即使能够保证撤退行动的成功，你我事后都将难免被追究渎职的责任。先生，您是海峡殖民军最高指挥官，最终如何做，还要请您拿主意。” 　　珀西瓦尔这一计策忒毒了，如果真照此执行的话，那么不仅会引发英军和华人火拼，且汤姆斯和约翰尼肯定没了活路。 　　白思华听得目瞪口呆，听完以后他只觉得口干舌燥，不自禁的舔着嘴唇，又伸右手捂住心脏，好像这样就可以避免心脏跳动过礼烈似的。 　　珀西瓦尔静静的看着他，继续慢慢说道：“这么做还有一个弊病，弄出的声响过大的话，可能会引起日本人的警惕。当然了，只要美国人立场坚定，日本人最终应该会选择退却。” 　　白思华闭眼做深呼吸，十几秒钟以后，他睁眼看着珀西瓦尔说道：“我同意你的提议，我们一起签发新的命令吧！” 　　珀西瓦尔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我听您的。” 　　韦维尔不敢过早的暴露“新加坡大撤退”，担心的是中国人得到讯息会终止这次行动。白思华表现得比他还要谨慎，迟迟的没有全面公开，结果反而给了新马华人机会。 第1590章 和他们拼了 　　海边传来汽笛声的时候，星华义勇军为主力的华人主力阵容已经和陈嘉庚他们会合了。两拨华人汇集到一起，人数居然超过了六万人。而与此同时，城区各个角落里，华人部落还在源源不断的汇集过来。 　　在国外的华人本来就喜欢择地聚居形成适合自己生存的小环境，而新加坡作为新马华人最集中的地方，定居于此的华人就超过了八万，这几天，日军包围圈内，新加坡之外的华人源源不断的赶过来，已经累积起了相当数量的华人人口。 　　蛇无头不行，两部华人聚集到一起，在陈嘉庚的建议下，崔林和林江石、胡铁君组成了军事领导小组。他们三个人迅速的分拨队伍，以星华义勇军为基础，新吸收进来将近五千名小伙子大姑娘，用自备的武器和缴获自英军的枪支组成了大约八千人的武装护卫队。此时，英国人真正的企图已经暴露无遗了——如此规模的英军聚集在城里，不可能单单是为了阻止华人出逃，而唯一行得通的解释是英国人想借这个机会完成大逃跑。 　　对此，新马华人无不义愤填膺：英国佬打日本人不行，和华人抢夺生路倒是干劲十足，这样的军队还值得大家尊重吗？大不了一拍两散，拼了！ 　　崔林义不容辞的接过了总指挥一职，开始行动前，他布置道：“新加坡陷落只是迟早的事，我们华人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打拼出一条活路来。老胡，你们押着人质带五千人在前面开路，萧翼，你和兄弟们协助——真打起来的话，先射杀英国军官！不要怕把事情闹大，天塌下来有我们学兵军顶着呢。人质，能不杀就不杀！留着有用。老林，我们带三千人押后。大家听好了，和美国人会合以后，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么，行动！” 　　战斗是突然之间打起来的。白思华和珀西瓦尔联合签发的命令发布下去以后，恍然大悟的英军官兵们立刻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这帮狗日的打日本人不行，面对手无寸铁的华人倒是士气高昂。珀西瓦尔这一手确实狠毒，总督汤姆斯也好，中将师长约翰尼也好，在英国佬们心目中哪有自己的小命金贵。 　　在一处路障前，如果不是肇豪蹋眼疾手快将汤姆斯及时的拉回来，这个英国总督就被自家的小兵用机枪给扫死了。嗯？有人要说肇豪蹋其实是为了防止汤姆斯被打爆伤及自己人，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那所谓的炸药包其实就是陈嘉庚家的一撂子金条而已。 　　开枪之前，驻守这条路障的英军团长还假惺惺的发表了一通人性化的呼吁：“中国人，我们不想伤害无辜，你们别逼我们开枪——警告！退后，立刻退后，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英国人开枪了！兄弟们，拼了！”肇豪蹋大吼。 　　汤姆斯被他压在身下，老头又气又怕，颤巍巍的骂道：“混蛋，我是汤姆斯爵士，我是总督大人……” 　　陈嘉庚在一边听到，拍拍英国老头的小腿道：“总督大人，省点力气吧，贵国当兵的秉性，您还不清楚吗？” 　　汤姆斯无语了。 　　白思华和珀西瓦尔的决心下得稍慢了些，当他们的命令传达下去的手，最少有六七千英军士兵还和华人们簇拥在一起。前方战斗忽然打响，后面的英军士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有的就被下了枪，还有的居然被自家人给打死了。 　　新马华人一开始都很慌张，枪炮声一响，队伍一度有崩溃的趋势。好在陈嘉庚走了充分的准备，每一个小队列都有专门的人负责维持秩序。而因为有见过血的星华义勇军们在前后支撑着，随着有亲人朋友在枪声中倒下，自己的父母孩子哇哇大叫着呼喊他们的名字，他们血脉中遗传自汉唐祖先彪悍的一面被激活了。“杀了这帮吸血鬼！”“乡亲们，我们还没受够这帮洋鬼子的欺压吗？拼啦！”……各种呼声此起彼伏，华人们血脉贲张，他们冲向身边的英军士兵，用拳头擂，用牙齿咬，用脚踢，用包袱砸，硬是凭借着人数优势，牢牢的掌握了主动。 　　“同胞们，命运要靠自己掌握，尊严不是施舍能得来的……”有学生在人群中发表着演说。 　　和华人们呆在一起的英国官兵是最倒霉的人。他们不仅遭到了华人们的“暴力”，很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下了枪。最悲哀的是，他们被自己人抛弃了。有一个团长带着五六百人冲向了一处路障，大声呼喝着让我们过去，结果迎接他们的却是密集的枪声。这个团长被一颗流弹擦掉一块头皮，惊怒交加之下发作了：“这帮狗娘养的，和他们拼了！” 　　可笑的一幕出现了，在某条街道上，华人居然和英军联合起来向英国人设置的路障发起了进攻。 　　内讧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英国大兵们从华人的口中慢慢的获悉了事情的真相，好嘛，他们将帽子摘掉，将军衔什么的撤掉，双手举枪跑到义勇兵们面前说：“带上我们吧，我们帮你们打这帮狗娘养的。” 　　这一新鲜出炉的变故被汇报到崔林和胡铁君那里，两个人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好啊，欢迎！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英藉义勇军了！” 　　一条街道上，英军正在一条路障后面激烈的和义勇军先遣部队战斗着，随着一声大喊：“杀啊！”他们的身后忽然冲出来几百个拿着菜刀还有木棍的华人。这些华人藏在位于这条街道上的华人家里，本来是想等大部队开过来的时候再加入进去的。现在猛然冲出来，歪打正着的成了突击队，一下子就将英军的布防打乱了。 　　一刻钟以后，英军设置的第一个路障被攻破了；又过去一刻钟，第二个路障被攻破……成百上千的华人倒在了血泊中，但是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无分男女老幼、无分尊卑贵贱，这一刻，新加坡城内的华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团结在一起，用他们或年迈或青壮的生命发出了华人自强自立的惊世一吼。 第1591章 征用令 　　七点一十左右，星洲码头，“美国撤侨船队”所有船舶都完成了靠泊。美国的那艘万吨级邮轮还有学兵军这边的一艘万吨级商船排在最前面，在它们外侧，则一字排开去三十余艘各型船只。水手们紧张的工作起来，在船与船之间搭建起桥板。护卫舰队靠在最外面，其中，那艘充任指挥舰的重巡排在了最后。 　　在负责指挥这次行动的格朗特上校眼中，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正常。然而，当他带着十几个陆战队士兵经那艘重巡越过十几艘大小商船刚刚踏上码头，意外出现了。 　　此时的星洲码头上，英国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因为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城内的枪炮声就响个不停，格朗特还以为日本人已经打进城郊了，英国人这么做是保护撤侨行动呢，所以并没有觉得异样。 　　白思华早早的就在星洲码头驻扎了最精锐的一个团，在他看来，有这一个武装到牙齿的皇家精锐团坐镇码头，足以震慑来自广州的那些没见过大世面的中国人了。 　　格朗特上岸以后，急切的想知道城内的枪炮声是怎么回事，看见一个英军少校带着十几个人走过来，便快步迎了上去，做了自我介绍以后，他直接问道：“先生，密特朗总领事呢？我怎么没有看见他？” 　　密特朗是美国驻新加坡当地领事馆的总领事，也是这次撤侨行动的新加坡总负责人。这本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但那个少校却答不上来，当然了，他也许根本就没想过要回答这个问题。密特朗因为罗斯福总统特别的关照，一直在拖时间，想要和新马华人汇合以后再一起行动。然而，随着战火燃烧到美国领事馆所在的街道上，他和已经召集起来的美国侨民已经没机会出门了。 　　到现在为止，围绕着美国领事馆的战斗是进行得最激烈的。 　　英军的“新加坡大撤退”也好，学兵军的“新马华人大营救”也罢，实施的关键都在美国人身上。学兵军这边已经和美国政府达成默契，英国人却是准备霸王硬上弓。而现在，不管美国人抱何种打算，事实上他们已经失去了决定权。 　　“上校，这是白思华司令官让我交给您的。对不起，你们的船队被我们征用了！”英军少校答非所问，直接掏出了白思华早早颁发给他的那份“征用令”。 　　格朗特大吃一惊，喝道：“什么，我拒绝接受！我要见汤姆斯总督，我国政府就撤侨事宜已经和海峡殖民地政府达成了协定，你们不能这样做。” 　　少校：“上校，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至于您接不接受，这并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士兵，保护好格朗特上校。” 　　格朗特怒了，爆喝：“无耻的英国佬，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少校彬彬有礼的朝他敬礼道：“对不起，我只是执行上峰命令！上校，请放心，我们一定会保证贵国侨民的安全的。” 　　几个英国士兵上前，面无表情的朝他们举起枪，然后很礼貌的请他们将枪交出来。 　　格朗特咬牙切齿，护住自己的枪说道：“少校，你这是亵渎作为一名军人的尊严！” 　　少校耸耸肩，转身面对那些舰船，忽然，他怔住了，然后慢慢的举起手来。 　　格朗特和他的手下们背对着自己的船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眼见正对他们的英军士兵皆把枪举过了头顶，他好奇的转身望去，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群足足上百人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他们稳稳的端着手上的枪，枪口正指着少校等英军官兵。 　　“怎么回事？”格朗特糊涂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这一次只带了一个排的海军陆战队士兵，那么，这最少一个连的海军陆战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答案立刻就揭晓了—— 　　“格朗特上校，您太大意了！”张良峰在几个犹太藉学兵的护卫下，穿过大部队快步走过来，老远的对格朗特说道。 　　格朗特恍然大悟，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走到那个英军少校面前，很不友好的伸手从他脖子里扯出一根链子，抓住链子尾端缀着的胸牌看了看，冷冷的说道：“施恩少校，你会为今天无礼的举动付出代价的！” 　　少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舔舔嘴唇道：“格朗特上校，英美是盟国，我们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 　　格朗特冷哼一声，斥道：“我们确实是盟国，我们也愿意帮助你们，但是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你们必须先学会如何尊重自己的盟友。可是你们都做了什么？我们美国军人是你们的敌人吗？值得你们用枪指着我们？征用令，可笑之极！我很怀疑，你们白思华将军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有拿枪指着盟友的勇气，为什么不去和日本人血战呢？！真是军人的败类！” 　　格朗特奉命指挥撤侨行动，因为要帮助学兵军营救新马华人，本来就承受了极大的心理压力，生怕一个处理不当就会引发日美开战，成为民族罪人。他好不容易战战兢兢的带领船队靠上了星洲码头，又因为误以为日本人已经攻到了城里，忧心侨民的安危，心情本就恶劣，可好，一上岸就被人家拿枪指住了，谁受得了？ 　　狠狠的训斥了施恩一顿，算是宣泄了一点怒气，他转身看向张良峰和他身后西方面孔的学兵，好奇他们的来历，说道；“张先生，谢谢您帮我解围。他们是雇佣兵吗？” 　　“上校，您客气了，能为您做点什么是我们的荣幸。他们不是雇佣军，是来自广州的犹太藉的学兵。” 　　格朗特恍然大悟，轻笑道：“我倒忘了，贵军序列中有犹太人的。”皱起眉头，他将那份征用令递给张良峰，说道；“张先生，您看看这个，我们的行动已经暴露了哪。” 　　张良峰接过来看了看，眉头锁起又松开，问道：“上校，您准备怎么做呢？” 　　格朗特想了想，正色的道：“我是美国军人，他们英国人的军令对我无效。只是现在看来，英国人好像将码头封锁了，行动恐怕要受挫了！” 　　张良峰：“无论如何，保证贵国的撤侨行动是第一要务。上校，为了防止英国人继续捣乱，我们只能先占领码头了！” 　　“占领码头？应该的，只是，我只带了一个排的陆战队——” 　　“这个就交给我们吧，不过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最好由您出面和他们说一声。” 　　“没问题，我这就照会海峡殖民地政府！” 第1592章 无奈而悲哀的抵抗 　　英军忽然表现得英勇起来，一方面是因为生死攸关，另一方面却是欺压惯了新马华人，打心眼里没把阻止华人向星洲码头靠近当回事。在白思华和珀西瓦尔想来，手下的部队只要稍微裸露出些爪牙，那么那群“乌合之众”就会一触即溃，不复成为“新加坡大撤退”的阻碍。 　　然，枪炮声响了一个多小时，捷报一个也无，倒是噩耗接二连三的传了回来——“义勇军突破第一道防线了；第二道防线被突破……不好了，美国领事馆被义勇军拿下了——” 　　“怎么可能？”“我没有听错吧？”白思华和珀西瓦尔面面相觑、目瞪口呆，随即，两个人同时跳起来，前者喝道：“不行，我得亲自赶往前线！” 　　珀西瓦尔：“还是我去前线吧，先生，您去码头吧。我忽然有很不好的感觉！” 　　懦弱的绵羊忽然变成了狮子，在日军面前连招架之功都没有的英军一下子便原形毕露。 　　两个人一起出了临时指挥部的大门，站在院子里正要下令副官召集自己的卫队，却见不远处一片喧闹声传来。他们冲出院子，便看见三五成群的士兵正落荒而逃，然后是几百人一伙的小规模成建制部队。而再远一点地方，喊杀声越来越响，“咚咚”的脚步声传来，显然是义勇军正逼近过来。 　　“混蛋！博来西姆师长呢？”珀西瓦尔堵住一个士兵，伸手拎住他的衣领沉声喝道。 　　“死了，长官们都死了，将军，您也快逃吧。中国人有神枪手，长官们一露面就是死——” 　　驻守在这条街道上的英军足足有一个师呢，居然水泡没冒一个就溃败了。长官们都死了——这句话好似一盘冷水朝珀西瓦尔当头浇下，将他心中有关“新加坡大撤退”的一应念想全部浇灭了。 　　“怎么回事？！”白思华在几十个士兵的簇拥下走过来，他先让手下收拢溃兵，然后走到珀西瓦尔身边问道。 　　珀西瓦尔只觉得万念俱灰，垂头丧气的回道：“我们低估了中国人的决心。看来，学兵军早早的就派了精锐潜进了城里。” 　　白思华的卫队奉命去收拢溃兵，然而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那些被拦下来的溃兵反过来居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试图说服那些卫队官兵，让他们也赶紧逃跑。“中国人疯了！”众溃兵众口一词：“比日本人还疯狂！”“而且，有部队已经叛变了，他们说司令官下达那样的命令是违反人道的，注定要被押上海牙国际法庭——屠杀平民哪！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中国人哪是什么平民，根本就是暴民！”“再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美国人已经站到中国人那一边了——美国人可是咱们的盟友，这叫什么事啊？”“你们自己想送死就上吧！中国人有狙击手，我亲眼看到的，博来西姆师长不过只露出半个脑袋，‘呯！’他的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破裂了——上帝啊，太恐怖了！” 　　士兵们之间的谈话传进了白思华和珀西瓦尔的耳中，他们有心要怒叱这种谬论，但是话至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惊恐的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辩驳的勇气。 　　“去码头吧！我们不可能真的和中国人血战到底，那样的话只会成全日本人。”珀西瓦尔轻声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珀西瓦尔，你说，韦维尔这个计划，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不知道，韦维尔的用意肯定是好的，只是他低估了中国人的力量——白思华，我现在终于明白‘黄祸’一词的真正含义了。” 　　大势已去，作为海峡殖民地英军职位最高的两位将军，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反而畸形的轻松了下来。他们彼此之间呼名道姓，第一次表现得就好像一对知心朋友一样。 　　华人的抵抗很顽强，星华义勇军即使临时吸收了五六千生力军，但是他们的武器却依旧匮乏、破旧。武器不如英军，他们只能靠勇气，靠拼命，靠牺牲来谋求胜利。牙齿甚至于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都成了他们和英军拼命的武器，这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情——中国积弱太久了，乃至于虽然有着广阔的疆土有着丰富的资源，有着庞大的人口基数……拥有一切成为强国的资质，却偏偏不是个强国，乃至于都无法保护自己流落在异乡他邦的侨民。乃至于他们为了活命，不得不牺牲其中的一部分以换取族群的生存。 　　新马华人是好样的，面对英国的职业军人，面对那黑洞洞冷冰冰的枪口，面对那随时会失去生命的危险，没有人退缩——小伙子们大声嘶喊着，抱着老旧的枪支冲上去了；他们后面，是那些贞烈的姑娘，而她们当中许多人，不久之前还是活跃在英国人上层舞会上的舞女；老人们也冲上去了，没有枪，那就用石头用砖头甚至用自己的牙齿去战斗…… 　　英军其实没死多少人，但是，其中最少有半数是被生生砸死又或者被咬死的，这对英军的士气是沉重的打击。 　　这一场艰苦的鏖战，一共有八百余英军士兵弃暗投明加入了义勇军的阵营。一开始，崔林他们接纳英国人的目的，就是乐于见到狗咬狗而已。陈嘉庚比他们精明得多，也更擅于把握大势。那些反正英军忽然朝对面的前战友发出呼吁，让他们不要再盲从白思华等英军高层，成为他们屠杀平民的工具，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这对英军士气的打击更加巨大，再加上狼牙们火力全开，子弹专门朝军官身上招呼，混战一个半小时，英军占领美国领事馆的企图率先告破。紧接着，有美国侨民加入华人阵营，英军缩手缩脚，这仗更没法打了。 　　从美国领事馆将美国侨民接出来，这是“新马华人大营救”的关键。有美国人保驾护航，英国人投鼠忌器，前往星洲码头的道路就顺畅得多了。 　　“美国撤侨船队”靠上星洲码头两个半小时以后，也就是晚上九点多钟，浩浩荡荡的“美国侨民”队伍终于出现在了格朗特和张良峰等人的面前。 　　码头并没有发生战斗——在张良峰的指挥下，又有格朗特提供光明正大的理由，千余装扮成美军陆战队的犹太藉学兵仅仅花了一刻钟时间就将据守码头的英军给驱逐了出去，全面接管了码头防务。 　　英军的临时指挥部本来设在前往星洲码头必经的一条街道上，然而，面对来势汹汹的星华义勇军前锋，白思华和珀西瓦尔没敢再继续组织阻击。为了逃离新加坡这块死地，他们确实疯狂了，不过却也知道不能得罪美国人。美国侨民既然被“裹挟”进了华人队伍，再开战的话那就难免产生误伤了。白思华和珀西瓦尔敢无视汤姆斯和约翰尼的安危，却不敢无视美国侨民的生命安全。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拥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对于那些旅居海外的侨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走吧，我们绕道沿海林道先去码头区——”白思华很快做了新的决定。 　　珀西瓦尔此时想起了一个比较关键的人，问道：“达理呢？怎么没有看见这个家伙？” 　　达理上校是星华义勇军的司令官，按常理说，他拥有星华义勇军最高指挥权。当然了，珀西瓦尔此时问出这句话，其实是侥幸心理作祟。 　　“一直没有看到他，也许早已经被中国人杀了吧？”他手下的一个参谋以不确定的语气答道。 　　好不容易收拢起了五六千官兵，白思华和珀西瓦尔他们避开通往星洲码头的街道绕行沿海林道想要先一步抵达码头，却在沿海林道遇到了施恩少校的手下。 　　“施恩少校被美国人扣留了。美国人说了，不许我们靠近码头防区五百米范围内，靠近了就开枪射击。”施恩少校的副手很委屈的向两位将军大人报告。 　　码头还在手中的话，就能藉此和中国人谈判，这五六千人就有逃离新加坡的希望。现在呢，却要从长计议了。“施恩这个蠢蛋！”白思华脸色铁青的骂道，然后询问了施恩部被驱离码头的细节，得知美国人派出了最少一个团的海军陆战队，他和珀西瓦尔商量了几句，决定由他亲自去拜见那个谱大得没边的格朗特上校。 　　两个人都清楚，经过今晚的这场闹剧，部队仅有的一点士气已经被消耗干净了。而此事一旦被日军侦获，海峡殖民地英军将唯剩投降一条路了。投降就投降吧，不过，如果他们能够成功的逃往海上，再下令手下投降的话，那将会最大限度的保全他们两位将军和英国政府的面子。 　　“英美毕竟是盟友，这件事虽然我们有错在先，但也是情势所逼。为了大英帝国的体面，我就忍辱负重低姿态的向格朗特赔礼道歉吧！我想，他还不至于把事情做绝吧？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底下的官兵知道，珀西瓦尔，我这就去找格朗特，这里就交给你了！” 　　“OK！辛苦你了！” 　　“一切为了大英帝国！” 第1593章 所谓盟友 　　对于美国驻新加坡总领事密特朗而言，今天的遭遇堪称传奇。接到罗斯福总统亲自签发的电报，被要求帮助新马华人撤离新加坡，他就有感觉，这次撤侨行动不会一帆风顺。密特朗的担心来自日本人。他担心一旦日本人识破中国人的企图采取军事行动的话，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呢？是冒着生命危险继续维护中国人，还是仅仅保护好本国侨民的利益呢？ 　　预料中来自日本人的阻挠还没出现呢，英国人却横插一杠搀和进来，而且居然对新马华人刀枪相向，这让他始料未及，乃至于迟迟拿不定主意该站到哪一方。英军和新马华人帮他做出了选择——战斗很快就延及了美国领事馆。发生在美国领事馆外的激战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虽然交战双方都很克制，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误伤到了领事馆里的美国侨民。而让人感叹的是，受伤的几个人无一不是持有英美双重国籍的。无端的成了这场战斗的中心，密特朗先是感到莫名其妙张皇无措，然后稍稍动了下脑子便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搞清楚了事情真相，美国人气坏了——英国人太卑劣了啊，正面战场打不赢日本人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和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争夺逃离战区的权利呢？而最可恶的是，事先居然都没有和他们打招呼——这是盟友应该做的马？密特朗作为搞政治的，看待问题比军人要深远一些。他由此联想到，一旦日本人察觉此事，并且误以为美国人的撤侨行动就是为了帮助英军撤退的话，那会发生什么事呢？两千余美国侨民还有撤侨船队的安危还是次要的，弄得不好，就会将美国拉入这场战争哪！前面他还只是认为英国人太卑劣了，想通这一点，又再加上一份评价：英国人太坏了！ 　　与又卑劣又坏的英国人相比，新马华人则善良友爱得多了。星华义勇军前脚赶走英国人，后脚侨领陈嘉庚就找到密特朗，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为了答谢美国政府的善意，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都会保证美国侨民的安全；如果非要牺牲的话，请放心，我们中国人会挡在你们前面。 　　路遥知马力，危难见真情。密特朗被感动了，握着陈嘉庚的手连连摇晃：“先生，请放心吧，我们美国人不是英国人，我们不会在朋友有危难的时候弃之不顾的。用贵国的一句古话说，就让我们同舟共济吧！” 　　格朗特是“撤侨船队”的负责人，密特朗则是“美国侨民”的组织者，他们都站到新马华人这一边，至此，英国人已经失去了打感情牌的机会。 　　白思华不知道这一点，他在码头见到格朗特以后，还觉得可以凭借深厚的盟友关系获得美国人的同情，表现得格外的绅士和低调。他一再向格朗特道歉，解释说他们出此下策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请求格朗特和密特朗原谅，最后提出要求，无论如何都要帮他们撤出一点人马，再不济也要给他们腾出一艘万吨级邮轮或者商船。“我们不会占用贵国侨民的舱位，但是这么多船，让中国人挤挤没有问题吧？”最后，他如是说道。 　　格朗特话很少，表现得也比较礼貌。毕竟对方是上将，毕竟英美是盟友，毕竟这次撤侨行动还需要英方的支持。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会像下级对上级那样绝对服从白思华。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支持张良峰驱逐英军占领码头了。有了之前那番不愉快的遭遇，加上现在也明白了，城内之所以会发生战斗居然是因为英国人觉得这是一次绝佳的撤退良机，想要剥夺中国人的生存机会——内心深处，他已经将英国人看扁看透了。心里很想说：先生，贵军有勇气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中国人抢夺逃生机会，为什么就不能与日本人死战，击败他们呢？盘思了一会，他还是口不对心的说道：“将军，有件事情我必须向您说明一下，这里的船只，我们只有六艘，其中三艘是用来运送侨民的。如果您想借这个机会离开新加坡的话，您应该去问问中国人，他们准备了足够的船。对了，您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引见中国方面的负责人张良峰先生。” 　　白思华听了一愣，想了想道：“上校，您的意思？中国人的船只不归您指挥吗？我们只答应了贵国政府的撤侨行动，既然这样，那么中国人就是非法进入我们的领海了。” 　　白思华的话才说了一半，格朗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听他说完，不禁急了，道：“中国人的船只当然也归我指挥，不过，我并没有权力进行分配。将军，还有一件事我得向您说明，我们之所以同意中国人以我们的名义来营救新马华人，那是因为我国政府答应了中国方面的请求。将军，据我所知，你们刚和中国以及法国签订了军事协作盟约，作为盟友，我觉得什么事请都可以商量嘛！” 　　“你要我找中国人商量？”白思华眼睛瞪得溜圆的看着格朗特道，不快之色溢于言表。他低调来见格朗特，开口就道歉，本已觉得给足了美国人面子，认为作为盟友，美国人也应该适可而止投桃报李，很果断的站到他们这一边来。格朗特却说出这样的话，与他的预期可就差得太远了。 　　白思华的态度忽然变得生硬起来，隐隐透出敌意，格朗特心中越发不快，干脆住口不言了。恰逢侨民队伍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他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遂对白思华敬了记军礼，道：“将军，我们的侨民已经来了，我就不陪您了！”然后一招手，带着一干手下返回码头，向密特朗他们迎了过去。 　　格朗特刚刚带人离开，大约一个排的犹太藉学兵就抱着枪上前堵在了白思华及他的手下面前。学兵们对英国人可没什么好感，而且，因为他们美军陆战队士兵的身份本就是假的，所以表现得格外的不假以颜色。他们虎视眈眈的瞪着白思华等人，手中的枪直指他们脚下，登时将白思华气得七荤八素的。 　　“撤侨船队”靠上星洲码头将近三个小时以后，格朗特和密特朗这两个美国撤侨行动的负责人终于碰面了。格朗特看到侨民中的伤员，一打听居然是被英国人打伤的（这倒也不算是污蔑，毕竟战斗是英国人挑起来的），对英国人的观感更恶劣了。而密特朗在听他叙说了有关“征用令”的事情以后，对英国人的霸道相当反感，得知格朗特刚刚拒绝了白思华的无理请求，他拍手称快，说道：“你是对的，就该这样对付这帮欺软怕硬毫无道德的英国佬。” 第1594章 荷兰人投降了 　　两个美国人寒暄了几句，开始为对方介绍自己的中国伙伴。 　　“陈嘉庚老先生，星华义勇军司令员林江石、副司令员胡铁君。哦，这位是萧翼先生。格朗特，他是真正的勇士，刚才如果不是他，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密特朗热情的向格朗特介绍着新马华人领袖。 　　之前的战斗中，曾经有一个英军士兵从房顶上向密特朗所在的人群投掷了一颗手榴弹。街道边燃起的烟火照耀下，眼睁睁的看着这颗手榴弹朝自己砸过来，那一刻，密特朗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手脚一下子变得冰凉。“完蛋，我要死了！”他心中木木的想着。密特朗太太忽然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就瘫软在了他的怀中。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以为密特朗他们死定了，便在此时，一边的萧翼跳了起来，一记凌空飞腿，居然奇迹般的将那颗手榴弹踢飞了。“轰”的一声，手榴弹在距离地面大约二十米左右的空中爆炸了。虽然，有几个美国侨民被弹片所伤，但是幸运的是却没有一个人因此身亡。密特朗本已经做好了光荣殉职的准备，结果却大难不死，至此，他看向萧翼的眼神便完全不一样了。 　　密特朗格外重视萧翼，格朗特闻音而知雅意，立刻对后者表示了最大的善意，也不管萧翼适应与否，极热情的给了他一个拥抱。接下来，他将张良峰还有犹太藉学兵的指挥官——学六军军属警卫旅的旅长伊索介绍给密特朗。 　　密特朗对犹太人很好奇：“你们是犹太人？哦，你们加入了学兵军？很好，中国人是世界上最善良的民族，你们的选择是对的。” 　　美国侨民先行登船，这个过程很短暂，他们本来就居于队伍前列，而且只有两千余人。 　　十点一刻左右，华人开始登船了。林江石和胡铁君带着义勇军在码头主干道两边排成人墙，他们站在高处对人群大声喊话：“同胞们！不要乱，让孩子老人和女人先行。我们有足够多的船，可以将全部人都带走！” 　　因为英国人的阻挠，这一次“新马华人大营救”过程相当曲折，而且新马华人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财产损失不算，光是死在英国人枪下的华人就多达六千余人。不少人本来是全家出逃的，然而现在却或者少了父亲，或者少了母亲，最惨的更是全家三代人便只剩下一两个孩子的。这让队伍中始终弥漫着悲惨的气息，不少人一边随着人流向码头走去，一边频频回头张望，泪水挂在脸颊上，直到登上船都没有干过。血与火的经历增强了华人的凝聚力，林江石他们招呼打下去，青壮年们主动让到路边，让孩子、老人和女人先行，偌大的队伍虽然看上去杂乱无章，秩序却还算井然。 　　崔林带着三千义勇军走在最后面，他们一边要警惕英军可能的有组织的反扑并震慑那些被打散了的零星英军士兵，一边要接应那些迟到的华人。 　　华人们有序的进入码头，然后登船，白思华等英国人远远的看着，心中火烧火燎一般的难受。 　　“该死的美国人，如果他们顾念一下结盟之情，现在正在登船的就应该是我们。”白思华的一个侍卫说道。 　　“司令官，不能让黄皮猪就这么轻易的登船，我们，我们通知日本人吧？！”一个参谋说道。 　　他话才说完，“啪”的一声，被白思华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混蛋，我们大英帝国的军人，什么时候沦落到如此不堪了？你们不要忘记了，日本人才是我们的敌人！”白思华骂道，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那个参谋被打懵了，他捂着嘴巴嗫嚅道：“司令，这，这和您之前的命令并不相悖哪？” 　　“蠢材！”白思华懒得跟他解释，愤愤的骂了一句然后咬咬牙下了决心：“没什么大不了，就去向中国人求情好了。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名义上还是女皇陛下的臣民。作为执政官，让他们让出点舱位出来应该没问题的吧？” 　　白思华脸色阴晴不定的正在做着艰难的决定，忽然有人报告“珀西瓦尔将军来了”。他转过身去，便看见一溜汽车灯光远远的照过来，几分钟以后，珀西瓦尔的座车“吱嘎”一声停在他的身边，珀西瓦尔打开车门跳下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白思华，糟糕！荷兰人投降了！” 　　白思华大吃一惊，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问道：“怎么回事？” 　　为了“新加坡大撤退”，白思华以“久战成疲”的理由将英军悉数从前线撤了回来，换上了来自澳大利亚、印度的扈从军以及投靠他们的荷兰军。因为这几日日军的攻势并不是很猛烈，所以荷兰人以及两个扈从师的指挥官都没有提出异议。然而，因为新加坡城内突然爆发了激烈的战斗，被日军侦察到了，不明真相的日本人欲一探究竟，在八点半钟的样子试探着向荷兰人防守的阵线发动了空前猛烈的进攻。荷兰人早在印度尼西亚就被日军打丧了胆，根本分不清日军是佯攻还是真攻。于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整整一个师还多的荷军，居然在一个大队的日军进攻下节节败退，只坚持了一个小时就溃不成军。日军前线指挥官觉得有便宜可占，又投入一个大队，好嘛，战斗又进行了半个小时，荷兰军居然就全线溃败，连零星的抵抗也组织不起来了。然后当日军冲上来的时候，其指挥官居然直接向日本人投降了。 　　印军、荷军、澳军接收的英军防线呈掎角之势，居于中间的荷军一旦被攻破，印军和澳军登时有两面受敌的危险。印军和澳军指挥官担心被日军趁势断后给包了饺子，互相打了声招呼以后，一封电文发到英军司令部，然后直接放弃阵地向后撤退，生生将英军花费大量心血建立的前沿阵地给完全放弃了。 　　听珀西瓦尔讲明前线战况，白思华只觉得被一盘冰水从头浇到脚，大叫一声“上帝啊”就晕了过去。 第1595章 崖山回电了 　　前沿阵地被印军和澳军给放弃了，荷军又直接投降了日军，现在日军要是向新加坡发动攻势的话，将能长驱直入直至城外。局势变成这样，可以说是英国人自找的。倘若他们不将部队全部后撤，倘若他们没有动用武力谋夺新马华人的生机，那么即使前沿阵地丢了，他们也能立刻整合部队建立二道防线。然而现在呢？部队序列被星华义勇军打乱了不说，最致命的是，中高级军官在这一次武装冲突中折损得厉害，有两个师因为师长被义勇军给活捉或击毙了，旅长和团长又被狙杀了好几个，现在已经完全成了散兵游勇。而至于那些个独立旅，其境况也不容乐观，最糟糕的便是，因为其中有一个团成建制的叛变变成了所谓的“英藉义勇军”，官兵们对自己之前执行的命令产生了质疑，甚至开始怀疑起最高指挥官白思华和珀西瓦尔的人品来，这对于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我已经让司令部的所有军官都去收拢部队了，集中现在的兵力，收拢两万人应该不成问题，这足够抵挡上一阵了。不过，我不想让士兵们做无谓的牺牲，所以，投降最终是避免不了的。”在白思华被唤醒之后，珀西瓦尔在他耳边轻声道。 　　白思华艰涩的点点头，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去和中国人谈！他们要是不答应，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好了！” 　　珀西瓦尔咬咬牙，重重的拥抱了他一下，然后目送他带着十几个手下向远处的华人群落走了过去。 　　山本五十六亲自坐镇望加丽岛指挥日军对新加坡的攻势。刚刚入夜，他接到手下的报告，获悉新加坡坡城内爆发了激战，开始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英国人究竟在弄什么玄虚。相马正文和他在一起，他推测说是不是当地人响应皇军号召爆发了起义，并欣喜的断言：“阁下，看来我们的宣传政策很有成效啊，长此以往下去，例如越南、缅甸，也许都不要皇军降临，法国人和英国人就已经被驱逐出去了。” 　　对他这种说法，山本五十六一笑晒之——山本从来就是一个务实的人，他清楚的知道，所谓的民族独立军、民族起义军种种，虽然为皇军进入东南亚提供了大义上的借口，但是至少在目前，其意义也就仅仅是一个借口而已。老鬼子右手轻敲面前桌面，眼睛盯着身侧的东南亚地图，几分钟以后忽然站起来说道：“之前‘沩山号’报告说美国撤侨船队多达四十艘，而且其中有很多万吨级商船、邮轮，相马，你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 　　相马先是一怔，随即做恍然大悟状，道：“阁下，您的意思是英国人想借美国人的帮助逃离新加坡？” 　　“完全有这个可能！相马，你立刻给桥本中将去电，让他发动试探性进攻，我需要知道前线的具体情况。” 　　“哈依，我这就去办。” 　　“对了，再给山田定义去一封电报，让他立刻率加贺航母舰队向新加坡近海靠近，准备拦截美撤侨船队。” 　　“阁下？” 　　“执行吧，放心，我知道这可能是英国人的阴谋。但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煮熟的鸭子给飞了。我们不想招惹美国人，美国人应该同样不敢招惹我们，把握好尺度，登船检查是没问题的。” 　　“明白了！” 　　十点钟左右，山本五十六收到了桥本俊的报捷电报，称荷军向他们投降了。然后仅仅过去二十分钟，他又接到一封电报，桥本俊在电报中报告说已经弄清楚了一线敌军的番号，乃是印度和澳大利亚扈从军，且已被击溃，请求直接进攻新加坡。 　　至此，山本相信英国人是真的想借美国人的帮助从海上逃跑了。放下那封电报，他对相马正文说道：“英国人真想从海上逃跑吗？他们还幻想着再来一次‘敦刻尔克大撤退’？妄想！” 　　相马正文很是兴奋，说道：“阁下，让桥本中将他们放手进攻吧！先拿下新加坡，断绝英军陆上生机，然后再让山田君从海上将他们截住。嘿嘿，英军在新加坡一共有五六万军队的吧？加上其扈从军，足足十万人呢，要是全部活捉了，这该是何等的丰功伟绩哪！阁下，此战过后，我们海军要多一位元帅了！” 　　如果真能活捉新加坡英军的话，这份功劳将足够山本五十六晋升元帅军衔了。山本也难捺激动之情，徐徐吐出一口气道：“只要帝国的东南亚政策能够顺利实施，当前窘局得以改观，我个人的荣辱得失算什么？相马，给桥本俊回电，西征舰队总司令部同意他们的请求，限令他们明日中午前拿下新加坡。给山田定义去电，要防止陷入英国人的陷阱，对美国人要谦让一些。嗯，要防止汤姆斯、白思华还有珀西瓦尔躲到美国侨民里面，其他一些将领，逮不到就算了，这三个人绝对不能容许他们漏网！” 　　“哈依！” 　　几乎与此同时，金边，学兵远征军总司令部内，潘媚人忽然站起来，如释重负的嘘出一口气道：“‘崖山’回电了！” 　　“好！”欧阳云说道，然后重重的坐下，将手上的烟蒂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崖山”只回了两个字“明白”，却已足够了。 　　新马华人开始登船的时候，张良峰便给总司令部发了一封密电。欧阳云等人获悉英军居然对新马华人下手，想凭借“武功”剥夺他们逃离新加坡的机会，无不气得破口大骂。众人骂累了，冷静下来随即想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星华义勇军和英军在新加坡城内打得不可开交，日本人不可能察觉不到。山本五十六不是蠢人，肯定会由此联想到“美国撤侨船队”有问题，那么他会采取何种对策呢？此时，“崖山”能否建功，成功吸引开日军注意力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就在山田定义以“加贺号”航空母舰为旗舰，率领着多达二十艘战舰浩浩荡荡的开赴“沩山号”护卫舰所在新加坡近海海域的时候，学兵军的两艘宋级潜艇已经静静的潜伏在了距离“沩山号”大约三千米的海底，并且做好了攻击准备。 　　“崖山”的指挥官正是海口舰队潜艇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徐凯。这个年轻的学兵军海军将领第一次领军出战，驾驶的就是学兵军当前最先进的海军兵器，而他们正在执行的任务难度也是空前的。 第1596章 脑袋被驴踢了 　　星洲码头，已经有三万余华人成功登船，这让陈嘉庚等人心神略松，心情不再那么紧张了。崔林已经和他们会合了，那些临时被编进义勇军的华人被要求交出枪支准备登船，码头防务则完全交给了星华义勇军和犹太藉学兵。 　　林江石、胡铁君还有崔林本来要求陈嘉庚先行上船的，却被后者拒绝了，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和你们一起！”众人站在一起，正就着一只水壶喝着水润润嗓子，忽然陈子林来报告，说海峡殖民地英军总司令白思华上将求见，且点名要见陈会长。 　　“硬的不行，准备来软的了！”崔林嗤笑道，建议陈嘉庚：“别理他！” 　　陈嘉庚却准备见一见，并询问是不是将汤姆斯还有约翰尼以及另外一个师长交给白思华。 　　林江石沉吟道：“只怕他们未必愿意回去呢。” 　　崔林笑了：“我看也是。陈会长既然你坚持见白思华，那就听听他的意见呗。如果他只是来要人的，那就还给他们好了。走，我陪你去。” 　　白思华带着十几个手下是在义勇兵们憎恨的目光下见到陈嘉庚的。英国人脸皮真的超级厚，沿途被几千道目光攒射着，居然还能面不改色，还能走出绅士的风度。而让崔林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当他向陈嘉庚提出要求华人让出一条大船的时候，用的居然是命令的口吻。 　　“狗日的脑袋被驴踢了？”崔林当场暴怒，上前两步走到白思华面前，冷冷的瞪着他，用英语说道：“白司令，英国人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 　　白思华大怒，喝骂道：“你是谁？我和陈会长说话，有你什么事？白司令？可笑！不会英语就不要乱开口！” 　　崔林的英语确实不咋的，不然也不会闹“白司令”的笑话，白思华取笑他英语说得不好，让他越发愤怒了，他吼道：“你管我是谁？想要逃命，那就恭恭敬敬的恳求，婊子养的，有事求人还这幅德行！” 　　“你——” 　　“你什么？把老子惹毛了，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你！怎么？你们还敢动手不成？”崔林咄咄逼人的盯着白思华那些个想要端枪的手下，一脸的鄙视。 　　白思华气得脸色铁青，舔舔嘴唇对陈嘉庚道：“陈会长，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兔子急了还咬人，您真的想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崔林一听更怒，眉眼一竖就要开口驳斥，陈嘉庚担心他真的会杀了白思华闹得不可收拾，拉住他的手臂道：“崔队长，让我和他好好谈谈。大局已定，不宜节外生枝。” 　　崔林瞪着白思华，冰冷的眼神让后者不敢对视。见其避开目光，他冷哼一声退后几步站到陈嘉庚身边，心说：妈拉个巴子，害死这么多华侨，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想个办法—— 　　陈嘉庚心中已经决定妥协了。一者，学兵军为了这次大营救准备了足够的船，腾出一条出来确实没有问题；二者，大营救行动至此算是圆满了一半，要是因此功亏一篑的话，那就太不划算了。他对白思华说道：“将军，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需要隐瞒您什么了。腾出一条船确实有难度，但是捎带上几百人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却得密特朗总领事和格朗特上校同意才行。我们能阻止这次撤侨行动，赖于美国政府的帮助。我们只是平民，即使被日本人察觉了也没什么，但你们却是军人——将军，您应该明白这两者的不同。” 　　白思华当然明白其中的不同。中国人名义上只是平民，美国政府帮助平民逃离战区，日军就是察觉了，也没有借口生出事端。但他们就不一样了，作为军人，如果被日军发现的话，那么日军就能强行登船，甚至能以此为借口扣留美国撤侨船只。他们倒是希望美日交战，可问题是美国人愿意吗？“我已经找过格朗特上校了，就是他让我来找你的。陈会长，我知道您很为难，请看在大英帝国照拂你们这么多年的份上，一定帮帮忙。”白思华说道，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崔林冷笑：“早这样不就行了？装什么大辫蒜哪？！”心中想道：“如果只是几百个人的话，嘿嘿，倒可以找机会拿下哪！嗯，押到广州去，也来个公审！不错！” 　　陈嘉庚悄悄的伸手扯了扯他的裤腿，沉吟着道：“这事还是要得到汤姆斯总领事和格朗特上校的许可，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吧，我去问问他们。” 　　白思华看了看正在登船的华人队伍，发现最少还有上万人没有完成登船，点点头道：“好的，那就拜托了！” 　　崔林陪着陈嘉庚往码头那边走，离开白思华等人一定距离以后，他对陈嘉庚说道：“陈会长，答应他们吧，不过人数必须控制。妈拉个巴子的，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总要讨还个说法。我们中国人的血不能白流，管他是谁，只要上了我们的船，是杀是剐，就由不得他们了！” 　　陈嘉庚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狡黠的光芒一闪，轻声道：“崔队长，这一回我们可想到一块去了。” 　　崔林大喜，道：“陈会长，您也这么想的啊？” 　　陈嘉庚点点头道：“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这句话，我可没有忘记！” 　　“这句话，我们总司令也说过。” 　　“是欧阳云总司令吗？” 　　“是啊！” 　　“我对欧阳云总司令仰慕已久，早就想前往广州拜会了。哎，这一次多亏有你们学兵军，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陈嘉庚和崔林等人一回到码头就被林江石、张良峰他们围住了。陈嘉庚让崔林向他们解说，自己去找汤姆斯和格朗特。大概二十分钟以后，在华人已经只剩万余人没有登船，白思华已经急不可捺的时候，他在崔林的陪同下回到刚才会面的地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可以顺便捎带走最多三百人的英军官兵，但有一个前提，他们必须交出武器且要装扮成美国侨民。最后，陈嘉庚对白思华说道：“将军，你们是不是得罪了汤姆斯总领事好格朗特上校？他们对您可是颇有微词哪？！” 　　白思华微囧，他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三百人就三百人吧，不过既然是装扮成美国侨民，那么请让我们和美国人呆在一起，我们就这一个要求！” 　　陈嘉庚闻言微微一笑，道：“没有问题。” 　　崔林则嘴角微微一撇，心说：“这个白思华倒是不蠢，知道我们可能暗算他们，不过，他绝对不会想到保护他们的美军陆战队其实就是我们的人，嘿嘿，卑鄙无耻的英国佬，你们就等着到广州接受公审吧！” 第1597章 伟大的理想 　　白思华和珀西瓦尔等人离队赶赴码头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有一个营长对他们的行动提出了质疑：“司令官他们不是想抛下我们独自离开吧？”他这个推测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上千个英军士兵将白思华和珀西瓦尔它们的车队围住了，请他们给出一个解释。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所谓的“新加坡大撤退”已经没有了进行下去的可能，纷纷询问什么时候可以登船。珀西瓦尔不太忍心欺骗他们，干脆窝在车上不下来了。白思华则派出自己的侍卫长回应：“我们现在就是去和美国人商议具体的撤退事项的，你们耐心在这里等着，很快就会有结果。” 　　“婊子养的，你们不会是只顾着独自逃跑吧？”有士兵在后面大声骂道。 　　“之前的战斗怎么回事？不是要阻止中国人登船，防止他们抢占我们的舱位的吗？可是我看到中国人都已经进入码头区了。”有人跟着大声质问。 　　白思华为了避免被中国人以汤姆斯还有约翰尼为要挟，不顾韦维尔的忠告将“新加坡大撤退”的命令广而告之，现在，却要为当初的这个决定付出代价了。 　　英国人打仗不行，质疑起上峰命令来却是颇有一套。开始只是几个人开口而已，也只有上千人参与围堵车队而已。而在那个侍卫长做出棱模两可的回答以后，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很快就将车队完全给包围住了。情绪激动的士兵们敲打着白思华和珀西瓦尔座车的门窗，强烈要求他们两个给出合理的解释——“我们有权力知道真相！” 　　“混蛋，你们准备违抗军令吗？”侍卫长大叫。 　　“我们哪敢违抗军令，我们只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等死而已。霍彼得，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跟在大人物后面可以逃脱生天。可是我们怎么办？我们就该死吗？”那个挑起事端的营长说道。 　　听见这句话，坐在车内的白思华再次气得脸色铁青。珀西瓦尔眼见局势有越闹越僵甚至一发不可收拾的可能，叹息一声打开车门下来大声喊道：“士兵们，你们不要再怀疑总司令部的决定了，我留下来。这总可以了吧？” 　　士兵们暂时停止了喧闹，白思华却激动起来，他摇下车窗玻璃朝珀西瓦尔大喊：“珀西瓦尔？！谈判离不开你！” 　　珀西瓦尔咬咬牙转身对他说道：“司令官阁下，你们快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了！”再转身面对已经寂静下来的人群，他大声道：“我们皇家陆军什么时候萎靡到如此境地了？我承认，日军是很凶悍，但我想说的是，我们大英帝国的军人也不是好惹的。日军一再残踏我们的尊严，今天，就让我们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吧！来，觉得自己还是个男人的就站到我的身后来，让我带领你们去向日本人找回属于我们的荣誉！……” 　　士兵们被珀西瓦尔的演讲打动了，他们陆陆续续的让开了道路。车队终于得以启动了，白思华透过车窗目送珀西瓦尔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不禁泪流满面。他忽然伸手捂住自己的面孔，哽咽自语道：“天哪！我，堂堂大英帝国的陆军上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怯懦和自私了。” 　　或许内心中，白思华也想像珀西瓦尔那样勇敢的挺身而出的吧，可是最终，他却选择了怯懦的离去。 　　“将军，我们应该为珀西瓦尔将军感到骄傲！”他的身边，军需官伊格尔轻声说道。 　　“我们之所以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是因为该死的中国人！”白思华忽然抬起头来挥舞着拳头吼道；“是这些卑贱的黄皮猪剥夺了我们撤退的机会！我发誓，我绝对不会饶过这些卑贱的黄皮猪！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跪在我的脚下请求宽恕！” 　　伊格尔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向窗外，暗暗想道：“真是一个伟大的理想哪！哎！难道中国人就该死吗？他们陷入困境的时候，还能得到远方祖国的帮助，我们呢？” 　　白思华等人并不是最后一批登船的，在他们之后，还有两千余义勇军以及伊索的千余犹太藉学兵。应张良峰的命令，伊索亲自带着五百余名战士负责英军的“安保工作”，他们没收了白思华等人的武器，“保护”着他们登上一艘叫做“明日之星”的中型邮轮。而在他们完成登船以后，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刺破沉寂的夜空，“美国撤侨船队”梯次离开码头，开始返航了。 　　此时，山田定义率领的“加贺号”航母舰队已经在距离它们大约五十余公里的海域摆开了阵势。在“加贺号”的舰长室里，山田定义踌躇满志的看着前方黝黑的海面，嘴角不时轻轻撇出一丝冷笑，谓身边的“加贺号”的见习舰长冈田春胜少佐道：“当我们的战机突然出现在美军重巡上空的时候，你说美国人会不会被吓得尿裤子？” 　　冈田春胜嘿嘿的笑着，凑趣说道：“即使不会被吓得尿裤子，估计也会两腿打抖吧！” 　　“哈哈，我很期待呢！” 　　山田定义正和冈田春胜在“加贺号”的舰长室内谈笑风生，距离他们仅仅四千余米的海水里，两艘宋级潜艇在徐凯的指挥下正缓缓的浮向海面。 　　日本人为了避免出现误会，并没有实施灯火管制，而这给了徐凯他们先敌发现的机会。两具潜望镜一前一后浮出海面，一艘编号“S-002”的宋级潜艇驾驶舱内，瞭望兵冯远征兴奋的呼道：“看见了，我看见了！距离，四千米左右。徐舰，您快来看。” 　　徐凯走过来，凑近瞭望镜看了看，道：“好，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机会就在眼前，我们一定得把握住！小冯，你来，看看有无航母，有的话，把它的位置确定了。” 　　“是！” 　　“美国撤侨船队”刚刚驶离码头，格朗特正准备和同舰的密特朗好好交流一下呢，就听见雷达兵德科喊道：“舰长，不对啊，十一点钟方向好像有不明舰队集群！”格朗特走过去一看，眉头竖起说道：“肯定是日本人的舰队，看来他们已经察觉到异常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正在驾驶船只的大副理华士问道。 　　“立刻通知中国人，我这就去找密特朗总领事。事情可能会很棘手！” 　　“是！长官！” 第1598章 潜艇，英国人的潜艇 　　大约一刻钟以后，一起呆在一艘名叫“强云”号万吨级商船上的陈嘉庚、张良峰、林江石、胡铁君还有崔林便获悉了前方有日舰队拦截的消息。张良峰和胡铁君、崔林还能保持镇定，陈嘉庚和林江石却有些慌了。 　　陈嘉庚苦笑：“还是被日本人发现了，毕竟太悖常理了。一下子来了将近四十艘船，足够运走七八万人了。日本人肯定会产生怀疑。” 　　张良峰宽慰他道：“陈会长，不需要太过焦虑。只要美国人一口咬定我们都是美藉侨民，日本人能采取的手段其实不多。况且，我们总司令还另有安排！” 　　胡铁君：“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大不了一死而已。留在新加坡即使不死也生不如死，与其如此，还不如葬身海上，至少，我们曾为了改变命运抗争过！” 　　崔林点头道：“我赞同老胡的话。命运就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上，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我们努力过。嘿嘿，我倒期望日本人真的登船检查呢，那样的话，咱们临死也能拉两个垫背的。” 　　“崔林，你这种想法要不得！”张良峰正色说道：“我们是生是死无关紧要，但是却绝对不能拖累美国人。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一步，那我们就主动脱离美‘撤侨船队’，那样的话，应该还能保存部分人。崔林，听到没有？” 　　“知道了。” 　　张良峰转向陈嘉庚，道：“陈会长，我们要立刻通知其它船上的人，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持镇定，千万不要自乱阵脚。对了，特别是星华义勇军成员，在美国人的船只脱离船队之前，切不可意气用事和日军产生冲突。” 　　“好，我这就让人传话！” 　　凌晨一点半左右，撤侨船队和日西征舰队“加贺号”航母舰队终于碰面了。在山田定义的指挥下，“加贺号”航母舰队十八艘战舰加上“沩山号”护卫舰排成一字长蛇阵，牢牢的封死了撤侨船队前进的海路。双方距离还有五六公里的时候，十几艘快艇被日本人从大船上放了下来，这些快艇飞快的突入撤侨船队，艇上的喇叭随即开始广播起来：“船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进入了大日本帝国西征舰队和英国印度洋舰队的交战海域，请放慢航速接受我军的检查，我们需要核实有无英国人混进了你们当中——警告，你们已经进入……” 　　日快艇第一轮广播刚毕，陈嘉庚就传下命令，让所有华人皆呆在舱内不要走动。与此同时，密特朗在格朗特的陪同下进入舰长室，指挥重巡上的美国水兵回应日本人的广播：“我们是美利坚合众国撤侨船队，我们的船上并没有英国人，我们的撤侨行动已经得到了贵国政府和军方的同意，你们没有权力对我们进行搜查！” 　　双方通过广播打起嘴仗，同时，日舰队派出了三艘护卫舰，载着大约一个大队的士兵向撤侨船队居首的几艘万吨级大轮缓缓开了过来。 　　眼见搜查不可避免，格朗特只得下令所有舰船降低航速，同时又派人给陈嘉庚他们传话，让他们一定保持镇定不要冲动，一切皆交给他们应付。 　　“加贺号”航母舰队的舰长室内，山田定义下达命令，让航空部队放飞一个大队的鱼雷轰炸机，并一再叮嘱他们：“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擅自进攻！否则将以叛国罪论处！” 　　山田定义的这一命令其实是违心的。日军中低层军官远比高级军官们狂热，在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民族大义，也就根本没有怕这个概念。倘若山本五十六完全放权的话，现在山田定义下达的肯定是进攻命令。 　　“加贺号”航母的飞行甲板上，一架又一架鱼雷机开始升空了，与此同时，附近的几艘巡洋舰还有护卫舰上，一枚又一枚照明弹打上天空，直将这片海域照得亮如白昼。 　　山田定义因为成功的策划了一次夜战而出名，这一次面对美国人的撤侨船队，他忍不住技痒，又祭出了自己最得意的战术。而他有所不知的是，就在“加贺号”开始放飞战机的时候，两艘潜艇正在海底向“加贺号”缓缓逼近，此时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两千米了。 　　日本人真的太大意了，他们根本没想到这里会出现敌方潜艇，所以并没有采取相应的反潜措施，而当“加贺号”以及其它几艘舰艇上的日本雷达兵忽然发现雷达屏幕上最靠近忠心的地方忽然浮出来两个陌生的黑影的时候，他们已经来不及进行反潜作战了。 　　第一个发现潜艇踪迹的是“加贺号”旁边一艘护卫舰上的瞭望兵。在照明弹的帮助下，他忽然发现前方七八百米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两个黑不溜秋的大家伙，先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待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骇得差点从瞭望塔上摔了下去。“潜艇，潜艇，英国人的潜艇！”他疯狂的喊道，一副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姿态。 　　他的喊声惊动了这艘护卫舰的舰长，该舰是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所有战斗人员皆各就各位。意识到通过旗语或者电报通知山田定义已经来不及了，该舰舰长临机决断，下令舰尾的所有火炮立刻向那两艘英国潜艇进行射击。 　　近在咫尺的发炮声惊动了“加贺号”上的鬼子，是时，该舰的雷达兵才看出了雷达显示屏幕上的异样，他立刻站起来朝山田定义大吼：“阁下，潜艇，敌人的潜艇！” 　　山田定义听见发炮声，刚开始还以为有人无视山本司令官的严令向美国的撤侨船队开炮了。惊出一声冷汗，然后就听见了雷达兵的嘶喊，他凑过去一看，一颗心差点沉到水底。他飞快的跑到舰桥上，朝后面看去，正看见八条明显的鱼雷拖曳出来的水迹前后朝“加贺号”后弦的左右两侧船体撞来，转身朝正在操舵的大副喊道：“右满舵！快，快啊！”下一刻，他跑进舰长室拉响了战斗警报，然后拿起话麦捏住送话键大声喊道：“所有舰艇，立刻向我靠拢，护卫舰，立刻进行反潜作战。” 　　四条鱼雷来袭，“加贺号”官兵在凄厉的警报声中乱成了一团。 　　附近的日舰，有装备对讲机（日本人的称呼）的，各舰舰长立刻命令转向朝“加贺号”靠了上来。没有装备对讲机的则纷纷掉头，其中有反应快的舰长下令进行反潜作战，手忙脚乱的放下拖拽式声纳，更有直接开始朝海里抛深水炸弹的。 　　须臾间，“加贺号”航母舰队的编队就被完全打乱了。 第1599章 目标，加贺号航母 　　S-002的驾驶舱内，徐凯是用略带颤抖的声音下达了发射命令的。他没法不激动，这是学兵军潜艇部队建成以来的第一战，而为了这一刻，他们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又克服了多少困难哪？要知道，在此之前，没有经过实战考验的宋级，和姗姗学步的孩童毫无区别哪。孩子才刚刚学会在自家门口蹒跚呢，就要上充满变数的大马路上去奔跑了，其艰难悉数不言而喻。 　　作为学兵军海军人，徐凯他们是有着伟大的理想和滔天的志向的。学兵军空军曾经用一次成功的“沉没吧”一鸣惊人，证实了自身的价值。而海军呢？虽然齐明浩曾率领鱼雷艇部队给予了日舰队重创，但是因为自身损失惨重，最终不仅没有立功，反而被总司令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到目前为止，海军是学兵军三军种里面投入最大的，却也是产出最小的。海军人太需要一场辉煌的胜利来证明自身的价值了，而这一次远赴印度洋，正是他们一举建功的绝佳良机。 　　“1号管发射完毕！”“2号管发射完毕！”……“舰长，003也已经完成了发射！” 　　“下潜！立刻脱离战场！” 　　“是——” 　　“舰长，会成功吗？” 　　“当然，日航母根本没机会躲开！” 　　潜艇开始下潜，忽然，有浪潮涌来，艇身开始了剧烈的摇晃。“小鬼子投深水炸弹了！”有学兵说道。 　　“距离我们这里还有点远呢，不管他！” 　　两艘宋级潜艇一口气发射了八枚鱼雷，然后也不管带给了日本人怎样的困扰，一头扎进水里便失去了踪迹。 　　前方的日舰突然开始发炮，将格朗特还有密特朗吓坏了。密特朗脸色发白，对格朗特说道：“日本人疯了，他们阵的准备挑起战端吗？” 　　格朗特表现得比他要冷静许多，他辨明了日舰发炮的方位，道：“奇怪，日本人在朝他们后面开炮——”他这话刚刚说完，眼睛忽然被炫目的亮光刺到了，等他恢复视力，“轰隆隆”的爆炸声传来，他看着不远处那艘日军航母中部和尾部忽然被烟火和巨浪笼罩，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太疯狂了！这是谁干的？”他说着看向密特朗。 　　密特朗已经直接石化了，他忽然仰头看向疾掠过来的一架日军的额鱼雷机，吼道：“完了，完了，我们肯定要被牵扯进去了！” 　　格朗特：“肯定是英国人干的，这帮狗娘养的太坏了，他们这是纯心想要将我国拉入战火哪！” 　　此刻，撤侨船队居首的一艘万吨级商船上，一艘日军的轻型护卫见已经接驳上去。“加贺号”被鱼雷击中发生爆炸的时候，十几个鬼子刚刚爬上那艘商船，看到这一幕，他们惊呆了。带队的中队长喃喃骂道：“八格！”“噌”的一声抽出军刀，对手下喊道：“英国人，一定是英国人！士兵们，准备大开杀戒吧！” 　　陈嘉庚他们乘坐的邮轮正对着“加贺号”航母，这让他们不仅全程目睹了“加贺号”被八枚鱼雷先后击中发生惊天爆炸的过程，而且还注意到了那突然浮出海面的两艘潜艇。 　　“这，这，这就，就是欧阳总司令的后手？”胡铁君最为激动，也最先醒悟过来，他结结巴巴的问道，然后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我居然还能看到这一幕！”笑着，眼中热泪流淌。 　　陈嘉庚表现要镇定许多，不过饶是如此，他也难掩心头激动，乃至于嘴唇哆嗦着，迟迟说不出话来。 　　崔林并不知道总司令还有这样的安排，他表现得很有意思。脱下军帽挠挠头发问张良峰：“是潜艇吧？是不是我们的？” 　　张良峰点了点头。 　　陈嘉庚猛然想到什么，问道：“这会不会挑起战争哪？日本人的航母要是被炸沉了，一定会展开疯狂报复的。” 　　张良峰道：“我不敢肯定日本人不会展开报复，不过，只要他们的指挥官还保持一丝清明，就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山田定义还能保持清明吗？还好，答案是肯定的。 　　格朗特不知道，这一次事件中，“最坏的”其实不是英国人，而是中国人。当然了，如果英国人不无视他的警告坚持对华人动武的话，他们的下场绝对不会如此凄惨。因为那样的话，日本人也许就不会派出“加贺号”航母舰队对撤侨船队进行拦截了。 　　两艘潜艇，就好像生怕日本人分辨不出其所属国家似的，在艇首位置都涂上了大大的英国国旗标识。八枚鱼雷，只有一艘没有击中目标，连续七声剧烈的爆炸过后，“加贺号”的尾部几乎被炸没了。山田定义还在艰难的决定是否要弃舰呢，舰身已经发生了倾斜，尾部扎进了海里，舰首翘了起来。伴随着鬼子们的惊呼，第一层飞行甲板上的飞机登时下饺子一样朝海里落去，而与二三层飞行甲板相连的机库里的战机则呼啦啦的撞击到一起，几分钟时间内就变成了一堆废铁。 　　山田定义和一干呆在舰长室内的手下此时相当的狼狈，一个个贴着地板趴着（其实是站着），冈田春胜咬牙切齿的说道：“阁下，下令反击吧！这肯定是英国人和美国人串通好了的阴谋！” 　　“对，将美国人的船全部炸沉，让英国佬和美国佬都喂鲨鱼去！”一个参谋附和道。 　　山田定义眼中燃烧着怒火，他强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情绪，说道：“不，这也许只是英国人的阴谋。诸君，你们应该知道，以帝国现在的实力，根本没能力和美国开战。所以，这一次袭击，只能是英国人策划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阁下，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可是太憋屈了啊！” 　　“憋屈？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对的，谁叫我们还没拥有睥睨天下的实力呢？”山田定义说着，忽然狠狠的一拳砸在地板上，然后奋力向上爬去，将对讲机的话麦抓到手中，按下送话键，凑过去喊道：“各舰听命，没有我的命令，决不允许对美国的撤侨行动展开军事行动！命令，立刻权力搜寻英国人的潜艇，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它们找出来！” 　　两艘宋级潜艇完成惊天一击以后，立刻深潜并开始撤离战场。然后，在距离“加贺号”悬浮的海域大约五十公里的地方，它们再次静静的潜伏了下来。 第1600章 危局 　　突如其来的袭击不仅重创了“加贺号”航空母舰，而且完全扰乱了日本人的队列——前方日舰乱成一团，有朝着潜艇消失方向追击而去的，有原地狂投深水炸弹的；撤侨船队上空，几架鱼雷机呼啸来去；几艘靠泊上撤侨船队居前大轮上的轻型护卫舰上，排着队的日军陆战队士兵群情激愤，不少人隔船开枪，子弹打在那些大轮上火星直冒……那一艘已经有日军士兵攀登上去的商船上，一场小规模的冲突已经爆发了。那个叫嚣着要大开杀戒的中队长带着几十个鬼子正要突入驾驶舱夺取船只的控制权，忽然一队二十余“美军陆战队”官兵杀了出来。双方在狭窄的左侧舷道甲板上横枪相向，鬼子中队长挥舞着指挥刀，用日语咆哮着，喝令美国人发下枪停止抵抗；“美军陆战队”里的一个少尉挥舞着手枪，用英语宣称他们已经侵犯了美利坚合众国的领土，喝令他们下船…… 　　鸡同鸭讲，双方嗓门越来越高，火气越来越大，终于，鬼子中队长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率先下令开枪。装扮成美军少尉的犹太藉学兵并非什么日本话都听不懂，他几乎同时下达射击命令。双方几乎同时开枪，枪声爆起，双方居前的士兵登时倒了一地。 　　撤侨船队的指挥舰，那艘美军的重巡上，格朗特和密特朗正在商量着对策，听见枪声，两人皆吓了一跳。格朗特咬咬牙，沉声说道：“没时间犹豫了，趁日舰队大乱，我们立刻全速突围。” 　　密特朗迟疑道：“要是日本人攻击我们呢？” 　　“那就只能反击了，希望英国人不是打一枪就跑。如果英国人有备而来的话，那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格朗特说着，眼睛微微眯起，一副赌徒的姿态。 　　密特朗真不想把事情闹大，然而此时此刻，他也知道想要和平解决已经不可能了。他重重的叹一口气，说道：“我不懂打仗，一切听你的。” 　　“强云”号上，众人先是对日航母被潜艇击中而欢饮鼓舞、振奋不已，而随着日舰变得疯狂，开始朝远方的海绵疯狂开炮，陈嘉庚等新马华人领袖的心情立刻都变得沉重起来。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无不忧心新马华人的命运，担心会遭到日舰的攻击。张良峰和崔林表现得极其冷静，张良峰要过话麦，给麾下各船传达命令：“都听好了，准备加速突围！” 　　“日本人要是攻击我们怎么办？”林江石问道。 　　张良峰双目微眯，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们敢杀上船来，那是找死。至于炮击我们的船只，我量他们还没这个胆子！”怕陈嘉庚等人不明白，他解释道：“就是日本人不怕引爆美日战争，真敢发动进攻。但只要我们的潜艇还潜伏在附近，他们肯定要有所顾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众人觉得有理，正心情稍定，却听见不远处的“昆山”号上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此时，依旧有日舰在源源不断的往天上发射着照明弹，所以这一片海域依旧亮如白昼。崔林快步走到舱门口朝“昆山”号上望去，老远的看见“昆山”号舷道上枪火闪耀个不停，他认真的看了一会，转身朝身后众人道：“放心吧，小鬼子才一个小队左右的人，不是对手。” 　　他这话刚刚说完，舱室的喇叭里传来格朗特的声音：“我是撤侨船队总指挥格朗特，各船注意了，立刻左转向15°，我们加速离开这里。” 　　张良峰转身回到舵手身边，说道：“左转向15°，开足马力，走吧！” 　　撤侨船队忽然集体加速向右上方突围，站在一艘救生艇上的山田定义看到，面色阴沉一语不发。冈田春胜扶着一个少尉的肩膀站起来，恨恨的道：“阁下，就这么放他们跑了？” 　　山田定义牙齿咬住下嘴唇，回头望向杵在海面上的“加贺号”航母，直至咬出血来。舔着破裂的嘴唇，尝着自己鲜血的味道，他冷冷的道：“今日之辱，他日一定要加倍讨还回来！美国佬！你们会为今天的行动付出代价的！” 　　山田定义随救生艇漂流在海上，暂时的指挥不到其它舰只，有两艘日舰在察觉到撤侨船队的行动以后，脱离搜寻英国潜艇的队列，转向向撤侨船队迎面逼了过去。 　　“昆山”号上，战斗已经结束了，犹太藉学兵在付出伤亡十六个人的代价下，全歼了登上船的三十四个鬼子。他们砍断了日护卫舰靠泊上来的缆绳，小腿中了一枪的少尉朝天连开几枪，用英语对将炮口转过来的小鬼子喊道：“日本人，你们真的想挑起美日之间的战争吗？” 　　那艘护卫舰上，听得懂英语的只有舰长一人而已。那个舰长朝杵在海水中的“加贺号”航母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气势凌人的“美国人”，想到这帮狗娘养的真敢和皇军武力对抗，咬咬牙下令手下先忍耐一下，做好战斗准备以等待山田阁下的命令。 　　新加坡外海上正剑拔弩张酝酿着一场大风暴的时候。新加坡西侧城乡交接处，一场伏击战打响了。 　　珀西瓦尔为了让白思华等人能够脱身，自己留了下来。而因为有他主持局面，英军最终避免了群龙无首的尴尬局面。英国人不是傻子，特别是那些中级军官。当撤侨船队拉响汽笛准备返航的时候，不少人便明白珀西瓦尔究竟放弃了什么。因此，他们开始发自内心的对珀西瓦尔尊敬起来。听他发号施令，不敢再有逾越。珀西瓦尔整合了将近两万五千的英军官兵以后，派出大约三千人继续四处召集零散英军。然后开始重新布置防线，很快就在新加坡城乡交接处构建起一道新的防线，并且抓住机会，打了桥本俊通过水路偷运到龟喀的两个大队日军一个伏击。 　　桥本俊为了彻底搞清楚新加坡城内的情况，派出两个大队的士兵乘船从水路偷袭龟喀，结果却正碰到珀西瓦尔亲自率领的大约五千余英军。 　　日本人偷偷摸摸摸上海滩的时候，珀西瓦尔正在给士兵们训话。自决定留下开始，珀西瓦尔便明白，新加坡英军的命运注定了唯有投降一途。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想再搏一把，哪怕仅仅是为了军人的荣誉——“士兵们！失败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我们绝对不能因此丢失军人的荣誉！就是要投降，我们也要让日本人知道，我们绝对是值得尊敬的对手！”他这边正在训话呢，忽然一个排长赶来报告，称在龟喀海滩上发现了日本人。 　　珀西瓦尔立刻就猜出了日本人的意图——“他们是来试探我们虚实的，或许，他们以为我们已经放弃新加坡随美国的撤侨船队逃跑了吧！好，我们就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第1601章 撞他娘的 　　龟喀的战斗打响，两千日军被超过五千英军给包了圆。桥本俊虽然并不担心英军有能力将这两个大队给生吞或吃了，却因此想起另外一件很紧要的事，当下一秒钟也没敢耽搁立刻给山本五十六去电，汇报战况的同时指出：鉴于城内还有大量英军，所谓的英军借美国人的撤侨行动逃跑一事是不是另有玄机呢？山本五十六接到这份战报之前，正因为“加贺号”航母遭遇英军潜艇伏击而处于暴走的边缘。“加贺号”是仅次于“赤城号”的航母元勋，在失去“赤城号”的日子里，“加贺号”已经成了联合舰队的象征，也成了国民崇拜帝国海军的另一块图腾。自“沉没吧”行动以后，山本五十六处处小心、时时谨慎，就担心再遭到类似的一次打击。西征行动开始以来，一切顺利，捷报频传，然便在要击败英军攻占英军于东南亚的桥头堡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此时，山本五十六还不知道“加贺号”的劫难又是学兵军造成的，否则的话，估计他暴怒之下一定会失去理智，无视与美国开战的恶果而下令进攻“美国撤侨船队”。 　　桥本俊的电报来得很及时，英军重新从海上回到了陆地上，山本五十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手握那份电报认真的想了一会，问相马正文：“你说，美国人现在会和我国开战吗？” 　　这个问题，早在日海军发动西征前，东京大本营的日本高官们就探讨过。而当时他们得出的统一答案是：只要日本不威胁到美国在印度洋的利益，以美国政府的一贯立场，应该不会主动宣战。 　　西征以来，相马正文一直扮演着山本头号幕僚的角色，渐渐的已经习惯了从大角度看待问题。他想了想道：“应该不会！不然现在太平洋舰队应该已经出现在菲律宾海了。” 　　“我也觉得不会。可是如何解释他们这次派出这么多的船只参与撤侨行动呢？我们都清楚，新加坡所谓的美国侨民最多只有两千余人。” 　　“这确实有悖常理。阁下，会不会是菲律宾的美国高官耐不住英国人私下的请求，擅自决定帮助英国人撤军？不然的话，很难解释英国潜艇会突然出现在新加坡外海——他们的行动，明显就是为了掩护撤侨船队。哎，要是我们能够知道新加坡城内还有多少英军就好了，那样的话，就能轻易判断出美国撤侨行动背后的玄机——” 　　听他这样说，山本五十六不禁有暴躁起来。“加贺号”被重创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用大拇指使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过了一会说道：“知道我最担心什么吗？我最担心这根本就是英国人的阴谋。英国人真想借这次撤侨突围的话，那肯定要征得美国政府的同意。但如果美国不想和我国开战的话，那就肯定不会同意英国人的请求。那么有没有可能，英国人故意使坏，让菲律宾的美国高官帮忙多带一些船只，造成他们要从海上突围的假象？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只要英国人没有真正的借用美撤侨船队突围，那么菲律宾的美国人就等于没有违背美国政府的命令。” 　　“阁下，我觉得您这个推断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但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要是菲律宾的美国人真的私下答应了英国人的请求呢？我们都清楚，英国人和美国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排除他们因为私交而作出一些肆意妄为的决定。之前新加坡城内发生混战，这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有没有可能是英军各部为了争夺逃跑的机会发生火拼呢？以英国人的秉性，我觉得完全有这个可能。” 　　山本五十六想破脑袋也不会料到，美国人的撤侨行动之所以处处透着诡异，居然是学兵军横插了一手。欧阳云的手这一次伸得太长了，而此前，中国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这也就难怪山本根本不去考虑其中是否有中国人在捣鬼了。 　　日本人就是因为察觉到新加坡城内发生混战，从而确定美国人的撤侨行动有鬼的。不过直到目前为止，他们都还没有搞清楚城内发生混战的真相。相马正文的这个推测不无道理，这让山本的思绪更加混乱了。他摘下帽子使劲的挠了挠头发，忽然吼道：“不管了，目前我们实在没有和美国开战的资本，哪怕英国人真的有借美国撤侨进行突围，我们也只能选择暂时忍耐了。立刻发电给花冢仁智，让他严令各舰不得擅动，以避免和美国人发生冲突。” 　　“阁下，这会严重打击士兵们的积极性的。您，您真的决定了吗？” 　　“这是最正确的选择！相马，你别忘了，英国人的两艘潜艇还在一边窥伺呢。如果我们真的攻击美国撤侨船队的话，那不仅将可能诱发美国对我宣战，还可能再损失一些舰艇，这太吃亏了。英国人已经被我们彻底打怕了，就是他们这一次能够逃出去又如何，以后在战场上遇到，还不是一击即溃？！” 　　“好的，阁下，我这就去办！” 　　花冢仁智大佐是“加贺号”航母舰队的备胎指挥官，山本五十六不知道山田定义还有没有能力指挥，为了保证自己的命令得到切实的执行，所以干脆直接给他传达命令。 　　新加坡外海，“昆山”号的船长眼见两艘日舰咄咄逼人的横插过来，心情无比紧张，立刻向张良峰请示下一步行动方案。 　　别看张良峰在陈嘉庚等人面前表现得无比强硬，其实内心也颇忐忑。作为学兵军老人，他熟知日本人的秉性，知道根本不能以常理去揣度日本人——日本人一旦发狂的话，那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保持航向不变！日本人真敢拦截就撞他娘的！”在步话机里给“昆山”号下了这样的命令以后，他静静的看着远方漆黑的海面，默默地期待着两艘宋级潜艇能够再建奇勋。 　　此时此刻，也只有两艘宋级才能转移日本人的视线，改变这不利的局面了吧？ 　　眼看着“昆山”号距离当头的那艘日舰越来越近，“强云”号船长室内，所有人都屏声静气，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昆山”号排水量有一万两千多吨，而居首的日舰却只有六千多吨，单单从吨位上，“昆山”号并不吃亏。只是考虑到商船和军舰建造工艺不同，装甲防护能力更不可同日而语，而且，日舰可能仗着其灵活机动抢占有利位置，这一撞的结果却殊为难料。 第1602章 哪来的美国人 　　船队上空仅余的一颗照明弹镁粉燃尽跌落海中，夜再次恢复了漆黑的本色。星星点点的灯火成了唯一的位置参照物，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亮如白昼的场面的缘故，此刻，两艘舰船斜刺里冲向同一个点的未知景象给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震慑力。 　　“上帝啊！只有几百米了！”密特朗忽然惊呼道。 　　格朗特冷冷的注视着左前方，嘴唇抿得紧紧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山田定义此时已经被接上了一艘日舰，他看到这一幕有心要下令阻止，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给美国人一个教训也好！正好看看那艘船上装的都是什么人！”他这样想道，眼睛眯了起来。 　　一度傍在“昆山”号边上的日舰忽然改变了速度和航向，斜刺里开了出去。寂静的夜里，舰船蒸汽轮机发出的声音格外的响亮甚至堪称刺耳，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和啪啪的波浪拍击声，好像丧钟一下敲响在一些人的心头。 　　“强云”号船长室内，陈嘉庚忽然重重吐出一口气，喊道：“就快撞上了！” 　　崔林捏紧了腰间的枪，汗水打湿了枪柄。 　　密特朗闭上了眼睛；山田定义正残忍的笑着，忽然，他听见舰长室的喇叭里传来了这样的喊声：“我是花冢仁智，现在传达山本阁下的命令……”“八格！”他狠狠的一拳擂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咬牙切齿的对冈田春胜说道：“让传令兵喊话，叫航空兵驾机返回就近的陆上机场吧！” 　　不管旁观者各是什么心思，预料中的大碰撞并没有发生。在千钧一发之际，日舰朝左边猛打方向，然后，几乎擦着“昆山”号的右舷驶了过去。 　　“哒哒哒……”爆豆般的机枪声响起，那艘日舰上的一个日军士兵难掩激愤情绪，将枪口抬高，猛扣扳机打出了几十颗子弹。 　　目送日舰从右边擦过，“昆山”号的船长因为后怕出了一身大汗。大难不死，他畅快的骂道：“妈的，骇死老子了！” 　　“强云”号船长室内，所有人先是呆若木鸡，然后便有人狂吼起来：“哈哈，没撞上！” 　　张良峰纠正他的话：“不是没撞上，是日本人没敢撞。嘿嘿，美国这张虎皮还真顶用哪！” 　　“没撞就好，没撞就好。”陈嘉庚喃喃道，一边掏出手帕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先生，您快看，日本人避开了。”格朗特喊密特朗。 　　后者迟疑着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两条船擦肩而过，他长出一口气说道：“还好，还好，不然的话就太悲惨了。” 　　撤侨船队里的中国人和美国人皆如释重负，似张良峰和崔林等人，更觉得打了老大一个胜仗。而那些犹太藉学兵，不少人更是击掌相庆，欢呼他们赢得了胜利。 　　中国人和美国人爽了，日本人可就难受了。此起彼伏的八格牙鲁声里，不少鬼子官兵捶胸顿足的痛骂那两艘最终选择了避让的日舰舰长，认为他们的胆子都被狗吃了。有感情丰富的家伙更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认为他们有损帝国军威，把东乡平八郎前辈创下的海军荣誉给丢失光了。有人哭嚎着道：“对马海战的时候，俄国人的波罗的海舰队够强大的吧？但结果如何了？美国人不过才三艘战舰而已，居然就把我们威慑住了，如果其太平洋舰队开过来的话，那还有与之对敌的勇气吗？耻辱，耻辱啊！” 　　凌晨三点一十，“美国撤侨船队”所有船只悉数通过了日舰封锁海域。而当黎明的曙光穿过海天交接处的云层照射到船上的时候，一度死气沉沉的撤侨船队完全活了过来。张良峰从广州带过来的厨师们忙碌起来，他们支起大锅烧起稀饭，又抬出大蒸笼蒸起了馒头——让陈嘉庚等人特别感动的是，在不算丰盛的早点中，他们居然看到了包子还有咸菜。 　　早上七点多钟，白思华等人也终于等来了“放风”的机会。就是“放风”，虽然犹太藉学兵的演技还算不错，扮演起美海军陆战队起来毫无破绽，但是出于命令，他们将英国人看得死死的，这让白思华等英军将领立刻从中嗅到了阴谋和危险的味道。私下里，他们讨论这件事，都很怀疑：“美国人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然后又自己找理由，认为：“或许是因为我们事先没有打招呼，他们感到受骗了吧？”最后，他们宽慰自己：“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盟友，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英国人并没有自作多情——美国人确实不会把他们怎样，但是中国人呢？莫非他们以为，欧阳云那封电报只是恫吓而已吗？ 　　“先生们，吃早饭了，上来吧！”一个学兵打开了舱门，用英语对里面的英国人喊道。 　　英国人小心翼翼的沿着舷梯爬了上来。白思华的侍卫长走在第一列，他爬出舱口，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一愣。“将军，我看见了施恩少校。”他转身对白思华说道。 　　白思华稍稍一愣，然后轻声道：“施恩这个家伙！”心中想的是，这家伙倒是见机得快，也不会去复命就直接留下来了。 　　白思华第二批登上甲板，看见神情恹恹的施恩，有点不忿他居然不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以威严的口吻喊道：“施恩！” 　　施恩抬头，看见他，居然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看了身边的伊索一眼，见后者并无异样的表示，遂上前几步，给他敬礼，然后压低声音道：“司令官阁下，您怎么在这里？” 　　白思华很敏感，立刻听出了这句话里非同寻常的意味，问道：“施恩，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能够逃出来，你不应该觉得高兴吗？” 　　施恩苦笑，再回头看了伊索一眼，正对上后者炯炯的眼神，他咬咬牙说道：“可是阁下，您知道这儿是谁的地盘吗？” 　　他这话问题更大，白思华心中立刻产生了不好的感觉，直盯着他。 　　“这是中国人的船！”施恩已经决定豁出去了，飞快的说道。 　　“啊！”白思华大惊。然后他看了看身周，确定持枪站在一边的就是美军陆战队员，说道：“怕什么，美国人可是我们的盟友。” 　　施恩苦笑：“阁下，这里哪来的美国人？” 　　“什么？！”白思华神情一僵，他舔舔嘴唇，上前两步站到施恩身边，轻声问：“施恩，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阁下，他们都是犹太人，生活在广州的犹太人！”施恩轻声道。 　　白思华如遭雷击，登时僵在了那里。 第1603章 又是宋级 　　对于珀西瓦尔最终挺身而出选择留在新加坡，白思华虽然很感动甚至有些内疚，然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依旧是喜悦多一点，为自己得以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本来以为选择不一样，结果迥然，然而现在却发现悲催了，他和珀西瓦尔的下场居然是殊途同归，有所区别不过是一个落到了日本人手里，一个落到了中国人手里而已。刚接到学兵军具有通牒性质的那份电报时，白思华完全没当一回事，甚至将之视为一个天大的笑话。在他看来，便是中国重庆政府都没资格发出这样的威胁，区区一小军阀居然敢口出狂言，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可是现在，看着那些犹太军人冰冷的眼神还有黑洞洞的枪口，那些模糊不清的电文忽然变得清晰深刻起来——如果英军故意破坏我方营救新马华人的行动，那么我们将视为英国政府向我学兵军宣战，由此引起的一切后果，皆由英国政府承担……脑海中放电影一样慢慢闪过这些话语，字里行间居然透着刀子般锋利的气息，白思华打了个寒战，感觉到嘴巴越发的干渴了。 　　“我要见你们的最高长官，谁是这儿的负责人？我是海峡殖民地英国政府最高军事长官白思华上将，我——”白思华猛然朝左右学兵说道，说着，目光落到了伊索的脸上。 　　伊索佩戴少将衔，是这里的最高长官。白思华很期待能够从他脸上看到盟友般的微笑，当然，他也清楚这只是奢望。这些犹太人虽然长着一副纯西方特色的面孔，但是他们的身份却实实在在的是学兵军。伊索冷冷一笑，打断他的话说道：“这里不是新加坡，这里也不是菲律宾，这里更不是英格兰，这里是中国的流动领土。更确切一点来说，这里是中国学兵军政府辖下的流动领地。省省吧，在我眼里，你的生命并不比这里任何一个英国人更高贵。” 　　“卑鄙的中国人，你们当初答应了会让我们和美国人呆在一起的！你们为什么出尔反尔？”白思华不甘的吼道。在他的吼声中，他的侍卫长还有一干手下站到他的身边，将他团团护住了。他们用敌视的目光看着伊索和他的手下，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伊索他们或许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卑鄙？！”伊索撇撇嘴，用不屑的眼光看着白思华，冷笑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们更卑鄙的人吗？身为军人，不尽忠职守抵御侵略也就罢了，居然拿着本该指向敌人的刀枪对着本该受到你们保护的平民百姓——你们还真是伟大啊！一群卑鄙的懦夫而已，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和我谈论卑鄙和高尚的问题？！”说着他看看手表，道：“现在是七点二十三分，你们还有七分钟吃早饭——亚瑟！” 　　“到！”一个少校应声答道。 　　“这里就交给你了！七点半，准时收监！” 　　“是！” 　　“收监？我们是犯人吗？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我们要求见格朗特上校——”白思华的侍卫长喊道。 　　伊索之所以会等在这里，就是担心手下们杀气不足，不足以震慑英国人。现在他已经达成了目的，却是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他冷冷的说道：“敢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不敢承认自己罪犯的身份吗？英国人，还真够卑鄙无耻的！”撂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 　　侍卫长大怒，张口欲骂，却见一支枪朝自己瞄准了过来。正是亚瑟，亚瑟朝他的脑袋瞄准，冷冷的说道：“我们学兵军的将军，也是你们这帮无耻的混蛋能够羞辱的吗？自己闭上臭嘴，或者我帮你闭上，选择吧！” 　　侍卫长面对亚瑟毫无感情的眼神，身子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嘴巴张开又闭上了。 　　而此时，白思华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敢的留在新加坡了，因为他突然发现，中国人的残暴怪戾，完全不比日本人差啊。 　　这一撮英国人挑起的风波，格朗特还有陈嘉庚他们并不知情，也没有兴趣来了解。此时，他们的注意力都被一架日军侦察机吸引住了。 　　新加坡城内，全面混战已经开始了。日本人核实了英国人都留在新加坡的消息以后，对“美国撤侨船队”越发的好奇了。“加贺号”航母还杵在海面上呢，而不出意外的话，等待它的结果将会是被日本人自己炸沉。日本人这记闷亏吃得太不甘了，他们迫切的想知道美国人的撤侨行动中究竟藏着什么阴谋，所以天刚放亮就派了侦察机过来。 　　是时，新马华人正在吃着香喷喷，如假包换的来自祖国的早餐呢。有瞭望兵发现了这架几乎贴着海面飞过来的敌机，防空警报传达开来，各船上所有人等立刻全部缩回了舱里，而那些犹太藉学兵则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其中有嚣张的更举枪朝日机瞄准，摆出了一副牛皮哄哄的姿态。 　　因此，日本人的这一轮侦察除了收获了一肚子的怒气，自然别无其它收获。 　　八点半钟左右，“加贺号”所处海面，十余艘日舰正在缓缓靠近，想要将该舰里面的战机拯救一部分出来，两艘宋级在沉寂了大约五个小时以后，再次浮出了水面。 　　徐凯贪心啊！“加贺号”都已经被打得残废了，而且已经注定了被炸沉的命运，他却还不肯放过。这一次，最先发现两艘潜艇踪迹的是山田定义身边的冈田春胜——小鬼子猛然手指前方泛出大量水花的海面，用几乎嘶嚎的声音吼道：“潜艇，英国人的潜艇又来了！”下一刻，山田定义也看到了，他立即拿起话麦狂喊：“警报，警报，英国人的潜艇又出现了，各舰立刻进行反潜作战！” 　　徐凯会在这个时候来送“加贺号”最后一程，其实是他战策上的失误。但在日本人看来，他们的行为却是赤裸裸的蔑视和挑战。这一次，两艘宋级各自只朝“加贺号”发射了一枚鱼雷，而朝来援日舰各发射了三枚。 　　总共八枚鱼雷，头两枚很快就浮出水面，然后拖着明显的水迹朝“加贺号”撞了上去。另外六枚延后了将近十分钟才开始发射——通过声纳锁定敌舰，调整方向，这花费了一定的时间，而十分钟的延迟，却正好获得了最佳射程。 　　“加贺号”现在就是一个靶子，小鬼子喉咙吼破了，急得脸上青筋毕露，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加贺号”被击中，然后爆炸，再然后被海水吞没。 　　这还没完，因为他们全力歼敌离两艘宋级有些近了，当那六枚鱼雷现出踪迹的时候，当头的一艘重巡还有一艘护卫舰避无可避，就好像鲸鱼冲滩一样自己个迎头撞上。重巡被三枚鱼雷同时击中，连环爆炸以后立刻就发生倾斜，都没能支撑过五分钟就带上上面多达九百余的鬼子倾覆了。护卫舰运气好一点，可是它的皮是那么的薄，所以虽然只是中了一枚鱼雷，结果却差点被炸成两截，后脚就步了重巡的后尘，腾起冲天的巨浪以后，一头栽入了海底。 第1604章 好奇气死人 　　如愿以偿的将“加贺号”航母送入了海底，捎带着还击沉了一艘重巡和一艘护卫舰，徐凯他们激动坏了。徐凯一边下令立刻深潜脱离日舰追踪，一边通过声纳听着日舰沉没发出的美妙声响，用一副沉醉的表情说道：“总司令说过，潜艇就是海洋中的刺客，现在，我才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嘿嘿，刺客啊！小鬼子以后有得头大了！” 　　仰光，新任印度英军总司令韦维尔自昨天晚上接到珀西瓦尔的电报，获悉“新加坡大撤退”行动已经失败以后，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而在今天早上，他接到手下呈上来的通过窃听破译出来的日本西征舰队各部队之间的联络电报以后，整个人却猛然变得精神焕发起来。他亲自起草了一份电报，让副官立刻给皇家海军东方舰队的司令官萨默维尔发过去。 　　“新加坡大撤退”的失败对韦维尔来说是一个沉痛的打击，因为这不仅意味着新加坡将很快被攻陷，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足足六万余人的新加坡英军将会战死或者成为日本人的战俘。然而，通过破译的日军电报，在获悉日西征舰队的“加贺号”重型航空母舰被已方潜艇偷袭重创以后，他猛然意识到一个可能——如果皇家海军可以凭借潜艇部队封锁马六甲海峡的话，那就能彻底断绝日西征舰队进入孟加拉湾和安达曼海的唯一海上途径。那样的话，他就可以从容的调集兵力，利用泰国南方诸府狭隘的地形狙击日军。 　　在电报发送出去以后，他对自己的副官说道：“或许，我已经找到遏制日本人进攻泰国的办法了。” 　　足足过了一个半小时，萨默维尔中将才回电。皇家海军东方舰队总共就三艘潜艇，其中两艘还是非战斗类型的运输艇。这三艘潜艇目前就在缅甸丹老军港中，所以萨默维尔接到韦维尔“转达的捷报”以后，自然是一头雾水。“难道说大本营瞒着我增派了援军？”想到这个可能，他便密电英军大本营，向海军元帅蒙巴顿征询此事。蒙巴顿刚听到这个消息，也挺兴奋的，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手下的潜艇部队有人擅做主张向远东派出了援兵，于是便进行查询。查询自然毫无结果，这下，他也不禁好奇起来。 　　“难道是美国人为了保证撤侨行动的成功，假借我们的名义干的？”渐渐的，蒙巴顿也好、萨默维尔也罢，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他们会这样以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因为在他们看来，有能力有理由这么干的，除了美国人还有谁呢？总不能是德国人吧？ 　　萨默维尔把这个推测结果电给韦维尔，并作重指出；鉴于美国政府态度不明，大本营的意见是暂不进行揭发。在电报的最后，他又说道，以东方舰队的实力，根本不足以用潜艇封锁马六甲海峡，但是他会尽快和美国太平洋舰队联系，看看能否从他们手中将那两艘潜艇借过来，并申明这是大本营的意见。 　　不提英国人替学兵军背了黑锅还兴高采烈的，单说撤侨船队。 　　撤侨船队以每小时将近四十公里的航速朝巴拉望岛普林塞萨港驶去，至当天下午五点钟左右的样子，一气驶出去将近四百公里。至此，格朗特、密特朗也好，陈嘉庚、张良峰也好，他们终于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让大家出来透透气吧，长时间闷在舱里，不好过啊！”林江石向张良峰建议。 　　因为时间紧迫，学兵军组织的船只只在路上进行了一些简陋的改装。邮轮客船还好，本来就是载人的，只不过挤了点而已。那些商船的载客条件可就太差了，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一闷罐头。 　　因为觉得日舰无论如何也追不上来了，而将近夜晚，日本人也不可能出动飞机轰炸，张良峰看了看海面，发现风浪不大，便同意了。 　　命令传达下去，新马华人都高兴坏了。劫后余生，还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吗？出来看看海景，呼吸下新鲜的空气，然后再吃顿丰盛的晚餐，如果不是有之前的那番经历的话，都堪称一次旅行了。众人鱼贯涌出货舱，很快，各船的甲板上便都站满了人。几分钟过去，随着适应了甲板上的环境，有眼尖的人发现了邻近船上的熟人，立刻热络的打起招呼来。 　　“嗨，那谁，我在这里呢！” 　　“某某，我看到你了！” 　　“全家都好吧？” 　　“好，好，嫂子和侄子呢？” 　　“都在呢——” 　　……全家都从新加坡那个魔窟逃出来了，这是天大的幸事。有幸运的就有不幸的。那些有亲人丧身在英军手上的，猛然看见邻近船上的亲人，眼泪立刻就下来了：“二叔，是我啊！我爸爸被英国人害死了！” 　　“啊！好了，不要哭了，你能逃出来就好！” 　　……那些孤儿们或者失去所有亲人只剩独自一人的，是所有人照顾的重点对象。学兵装扮的大厨、水手，他们将那些孤儿抱在怀里，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剥给他们吃，又或者把他们抱到船长室里，教他们使用对讲机，放歌给他们听…… 　　美国人也出来凑热闹了。其中虽然不乏一些拥有英美双重国籍的人对新马华人冷眼相向甚至低声咒骂，但是绝大多数人都面带微笑的看着，感同身受的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密特朗和格朗特自然是美国人的焦点，他们并肩站在舰长室外的逃生通道甲板上，面带微笑看着远处或者不远处欢腾的新马华人，前者对后者说道：“格朗特，我们做了件伟大的事情。” 　　格朗特含笑点头，道：“是啊！虽然很艰难，可是我们顶住了压力并且成功了，这对于我个人而言，是一次非战场上的伟大胜利，将是我终生难忘的一次深刻的人生体验。” 　　密特朗抬头看向天空，感慨的道：“无尽海洋上的晚景真美啊！”说着，他偏转头朝船队后面的天空望去。下一刻，他身子僵住了，然后惊呼道：“飞机！” 　　格朗特循声望去，在船队西南方的天空中果然看见了一架飞机。他眉头微微皱起，道：“日本人还不死心吗？” 　　此时，张良峰他们也已经看到了这架战机。“日本人的飞机！”有人立刻惊惶的喊道。 　　“小声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张良峰说道：“不要引起骚动。就是被小鬼子看到也没什么了。” 　　崔林应道：“是啊！我们都跑出来这么远了。马上就入夜了，小鬼子就是发现我们又能如何？嘿嘿，我现在倒是十分期待山本五十六这个老鬼子听到报告后的表情！” 　　“他会不会气得吐血？”萧翼凑趣道。 　　崔林煞有介事的想了想，认真的说道：“难说！” 　　“哈哈——”胡铁君被他们逗笑了。 第1605章 步枪打飞机 　　那架日本侦察机的飞行员乍看到“美国撤侨船队”各船甲板上满满的黑头发、黄皮肤的面孔，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操控战机想要飞得更近一些，看得更仔细一点，结果却让崔林动了打下他的心思。 　　“可惜啊，没带一支卫青式狙击步出来。”崔林操弄着一支李·恩菲尔德英国制式步枪向日机瞄准，不无遗憾的说道。 　　鬼子侦察机越飞越近，很快就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中。人们先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看到了飞机机身上的膏药标志，立刻慌张起来，下意识的就要往舱里跑。“大家不要慌，侦察机而已，没有武器的。”犹太藉学兵安慰着众人。 　　“没有武器啊？！” 　　“是侦察机，大家不要乱！” 　　……人们渐渐的平静下来，转而指着那架侦察机还有里面的鬼子飞行员评头论足起来。 　　鬼子找准角度按下了航拍按钮，便在此时，崔林开枪了。枪声乍然响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而那个鬼子飞行员更骇得差点心脏病发作——崔林这一枪居然击中了他的驾驶室玻璃罩，将玻璃罩打得产生了蜘蛛网状一般的裂纹。 　　“可惜距离稍远了点，要是我们的卫青式狙击步，我就把它揍下来了！”看见那架侦察机受惊的兔子一样一下子拔高而去，崔林颇为遗憾的说道。 　　林江石、胡铁君等义勇军军官看着他，一副崇拜的表情——用步枪打飞机，而且居然击中了，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胡铁君拍着他的肩膀道：“崔队长，你太厉害了！” 　　崔林摇摇头，谦虚道：“我算什么，告诉你，我们总司令才厉害，在文安之战中，他曾经一人一枪打下两架战斗机，击伤一架。啧啧，那才真叫一个厉害！” 　　“哦，欧阳总司令也是一个枪法高手吗？”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到了欧阳云身上。 　　一个半小时以后，山田定义率先知道了“美国撤侨船队”的真相，小鬼子听完侦察机飞行员的报告以后，傻傻的站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半晌以后大叫着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摔倒在了地上。 　　山本五十六和相马正文稍晚一些接到了报告。前者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擂着桌子呼道：“一定是欧阳云，我敢肯定，只有这个家伙才会做出这种事！” 　　相马正文点点头：“让人不得不敬佩啊！虽然是敌人，但我还是要由衷的说一句，欧阳云此种做法，才是真正的军人行止。” 　　山本五十六沉默不语了。虽然是值得尊敬的敌人，可是敌人太过强大的话，对帝国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阁下，要不要追上去，或者向美国政府提出抗议。”相马正文问道。 　　山本摆摆手，颓然道：“还有这个必要吗。马上就入夜了，而过了今夜，中国人已经完全出了我军的攻击距离。抗议，算了吧，那样的话只会自取其辱。我敢肯定，参与此事的美国人事后一定会受到美国政府的嘉奖。真没想到，防了半天英国人，最后居然被中国人捡了便宜。这事到此为止吧，告诉山田定义，集中精力围剿英国人的潜艇。‘加贺号’已经损失了，就，就当做一次惨痛的教训吧。但是以后，我不希望再有此类事件发生！” 　　“哈依！” 　　金边，自“美国撤侨行动”开始以后，学兵远征军在这边的高级军官们聚集在一起，就没有再离开过。 　　得知“加贺号”被重创的消息，所有人皆感到无比的兴奋。至晚上十点钟左右，他们接到“崖山”的报告，确认“加贺号”已经被击沉，陪葬的还有一艘重巡一艘护卫舰，郭奎登时呼喝起来，说要开酒庆祝。 　　“算一下，小鬼子栽在咱们手上的航空母舰都有三艘了。哈哈，了不起的成绩！刘奎，快拿酒来，我们要庆祝一下！” 　　“谁来帮我值下班，我去给你们炒两个小菜。”潘媚人站起来高兴的说道。 　　欧阳云掏出烟，一圈撒下去，自己点起一颗来美滋滋的吸了一口，说道：“到明天早上，如果小鬼子没什么异动的话，那这次行动就算大功告成了。” 　　早上六点钟的样子，众人正兴致不减的玩着四国军棋，一阵滴滴声响起，两分钟以后，潘媚人站起来道：“张良峰又来电了——一切顺利，我们将于一个小时以后与美国人分道扬镳！勿念！” 　　欧阳云此时的司令刚刚主动碰上了郭奎的炸弹，裁判刘奎正口出“嘭”声将两颗棋子放入棋盒要总司令亮军旗，欧阳云一把将棋往中间一推，喊道；“好啦，撤侨行动取得了成功，我们也该散了。都回去补一觉，下午两点过来开会！” 　　郭奎听见电报，先是喊一声：“好啊！”随即急了，瞪着欧阳云道：“总司令，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们这一局输定了！” 　　欧阳云：“你不累啊？我可要睡一会了！”然后看看手表，道：“哎哟，不知不觉都六点过了，睡觉，睡觉！” 　　七点钟左右，一望无际的南海洋面上，南沙群岛最西边的岛礁附近，“强云”号靠近了美国撤侨船队的重巡。隔着三十米左右的距离，张良峰、陈嘉庚等人朝格朗特还有密特朗挥手致意。 　　张良峰双手放在嘴边走喇叭状，使劲喊道：“格朗特上校，密特朗总领事，万分感谢！有时间的话，请一定来广州做客，我们学兵军将是你们永远的朋友！如果你们有机会见到罗斯福总统的话，请一定带去我们的谢意和问候，再次感谢你们！” 　　“我的朋友，你们太客气了。这是每一个正直有良知的政府以及个人都会去做的。”格朗特道。 　　密特朗：“先生们，我们也要感谢你们。我敢肯定，这将是我人生当中最为精彩的一段经历。也请向欧阳云总司令带去我们的问候和敬意，他是一个伟大的领袖！” 　　…… 　　一刻钟以后，两个船队渐渐拉开了距离。迎着海风，陈嘉庚等人目送美国撤侨船队离去，不少人再转头向西方望去，眼中不自禁的噙满了泪水。那里，有他们的家还有他们好几代人为之奋斗的事业，他们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去，更不敢确定，他们如果还能回去的话，又会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张良峰显然洞悉了他们的想法，他走到陈嘉庚身边，轻声说道：“陈会长，不用难过，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届时，有着强大的祖国做后盾，你们将会以主人的姿态昂首踏入——我保证！” 第1606章 欢迎回家 　　三天后，也就是12月16号，上午十点多钟，珠江口，撤侨船队在经历了五日夜的颠簸以后，终于安全返回了。 　　距离珠江口还有百十公里的时候，也就是早上七点半左右，吃过早饭的新马华人便呆在甲板上，再不肯回去舱里了。所有人都想亲自见证船队驶入珠江的那一刻，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张良峰早早的就通报下去，学兵军海军会前来接船，此时，林江石还有胡铁君等人星华义勇军将领最期待的便是能够看到自己国家的舰队。 　　随着日本海军集中了全国最精锐的海军力量组成西征舰队远赴印度洋，随着台南高雄机场建成投入运用，南海终于具备了一点中国内海的特质。一个大队的混编鱼雷艇部队，两艘“衡山级”护卫舰，三艘“恒山级”驱逐舰，两艘“嵩山级”重型巡洋舰，还有多达十二艘明级潜艇——陈策和陈远洋几乎将所有能够动用的海军力量都派了出来。学兵军自己生产制造出来的第一艘军舰“济南号”鱼雷艇充当了混编舰队的旗舰，陈策亲自坐镇其上，率领混编舰队迎出八十公里，在看到撤侨船队以后，下令拉响汽笛。 　　汽笛声长鸣，排成雁行阵的学兵军混编舰队缓缓的驶入众人视线，林江石无比激动，对身边的胡铁君说道：“真没想到，学兵军居然也有如此规模的海军。” 　　胡铁君眼中噙着泪花连连点头道：“不容易，真不容易啊！”似他这类比较专业的军人，更能明白学兵军发展出若大规模舰队的不易。要知道，此时的中国沿海，乃全部是日本人的天下啊！单论战舰排水量，学兵军海军最大的“衡山级”重巡不过区区六千多吨，别说与日军的航母还有战列舰作比较了，比之日军动辄万吨级的重巡也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可是，只要想到学兵军的潜艇曾经当着日军一个舰队的面攻杀了“加贺号”航母，胡铁君便觉得，学兵军海军虽然还很弱，但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而假以时日，他们或许真能击败日本的联合舰队。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胡铁君看到学兵军的混编舰队，本能反应便是拿来和日本军舰做比较，而陈嘉庚等人则只在乎这样一个事实——中国也有自己的舰队，而且他们还敢于显摆出来。 　　“看啊，我们国家的军舰！”居首的“昆山”号上，华人们兴奋的议论道。 　　“是啊，好多啊！” 　　……就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呜——”“昆山”号也拉响了汽笛，随即，几乎所有的商船还有邮轮皆拉响了汽笛。 　　就在混编舰队的伴随下，撤侨船队稳稳的朝珠江口驶去，而在珠江口，他们受到了更热烈的欢迎——成千的各型渔船、商船、客船组成了规模浩大的船队，船员、渔民们在船上打出横幅，上书“欢迎回家”“欢迎回到祖国”等等标语。十点一刻左右，当“昆山”号在“济南号”鱼雷艇的指引下缓缓驶入珠江的时候，“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几百艘渔船、小型商船上的渔民、船员齐声高呼：“侨胞们，欢迎回家！” 　　目睹此场景，听着如此温暖熟悉的乡音，陈嘉庚等人脸上无不热泪盈眶，他们纷纷挤到船边，使劲的挥舞着双手。有一些小伙子、大姑娘，更用尽吃奶的力气狂吼道：“祖国妈妈，您海外的游子回来了！” 　　“强云”号上，张良峰目睹此景，也不禁眼泛泪花，而崔林这等铮铮铁血汉子，也不禁眼眶泛红落下泪来。感觉到萧翼等几个兄弟正略带诧异的看向自己，崔林还感到不好意思，用手揉了揉眼睛骂道：“妈拉个巴子的，哪个家伙整的这一出，老子居然被感动得心酸了！” 　　萧翼嘿嘿的笑，谓左右道：“嘿嘿，还是头一次见头掉眼泪，稀罕！” 　　“稀罕个毛，老子被海风吹了一下而已！”崔林嘴硬道。 　　张良峰听见，转身含泪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并不是就不能流泪。如果能够少死几个同胞的话，我便是哭上三天三夜又如何？” 　　他这么一说，崔林的表情忽然变得坚硬起来，说道：“白思华那个混蛋呢？就该让他们也看看，感受一下我们中国人的力量。” 　　张良峰笑道：“还要你提醒啊，我已经让伊索把他们押出来了。” 　　如此隆重和充满人情味的欢庆场面，对于此刻在珠江口的中国人而言，无疑是一杯暖暖的心灵鸡汤。而对于白思华等英国人而言，却是一次良心上的拷问，以及一次心灵上的震慑。 　　学兵军整出如此排场欢迎新马华人回归，这既说明了他们对于海外华人的重视，同时也间接的说明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学并军发出的那则通牒，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无论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其拥有的最强大的力量，不是经济上的，也不是军事上，而是那种全民一心的凝聚力。所谓的众人划桨开大船，只要全民一心，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最终肯定也能闯过去。 　　清末期，西方人为什么能够骑在中国人的脖子上拉屎？甚至凭借着三四万八国联军就能在中华大地上为所欲为，关键就是当时的中国乃是一盘散沙——白思华是知道这段历史的，如是，越发能够体会出这幕景象所蕴含的巨大力量。中国人的欢呼声越响亮，他便越是心惊肉跳。瞅准一个空子，他走到伊索身边，以特别友好卑谦的口吻向他提出：能和您谈一谈吗？ 　　不知道英国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伊索没有拒绝。 　　白思华有点鬼鬼祟祟的将他请到一边，确定无人注意到他们，压低声音说道：“阁下，有句话我憋很久了。从根源上来说，犹太人和我们英格兰人其实是属于同一地域额的，在中国人眼中，我们都是西方人——” 　　没等他说完，伊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摇摇头，用略带怜悯的眼神看着白思华，嘲讽道：“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先生，我不会忘记——当我们犹太人在德国人的屠刀下呻吟的时候，你们英国人做了什么呢？绥靖？真亏你们想得出来。先生，真正的朋友，是一定会在对方遭遇劫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的。遗憾哪，到现在为止，我都还听说过有哪个英国人为救我们犹太人而做过什么。先生，老老实实的面对现实吧！” 第1607章 学兵军的黑锅不好背 　　1940年的最后一个月对于中国人而言，是一个喜庆并值得永远铭记的月份。在学兵军的努力和美国人的帮助下，总共六万三千余华人脱离了日军将要笼罩下来的魔掌回到了祖国。在沉寂了将近两百年以后，中国——这个曾经对大半个地球都产生过巨大影响力的东方文明古国，再一次挺直了身躯，用洪亮的声音告诉全世界：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应该如何对待自己的侨民。 　　“新马华人大营救”，因此也成了各国在处理类似事件时的教科书，对此，主要发动者欧阳云自然没有料到。就在整个广州都热情的投入到迎接新马华人的活动中时，他离开了金边，带着将近三个师的部队开往了柬埔寨与泰国搭界的边陲小镇波别。 　　两艘宋级击沉了日西征舰队的“加贺号”航母还有重巡、护卫舰各一艘以后，于18日返回了海口基地。而就在同日，新加坡英军在珀西瓦尔的带领下，向日军缴械投降了。 　　学兵军的黑锅可不是好背的啊，自“加贺号”被“英军潜艇”补射鱼雷击沉以后，日军加强了陆地上的攻势，英军一度被珀西瓦尔鼓舞起来的士气，在日军凌厉的攻势下很快便烟消云散了。日军一些大队长出于报复心理拒绝小股英军的投降，至17日，英军在短短五天时间内损失了将近一万五千余人，其中最少有三千人都是放弃抵抗以后被日军捅死或者枭首的。当天晚上，珀西瓦尔统计出伤亡数字以后，担心会有更多的英兵战死，即向大本营报告，请予批准无条件投降。 　　英国政府此时已经完全怂了，丘吉尔一边怒骂一边批准了珀西瓦尔的报告。而新加坡英军一投降，韦维尔的压力登时徒增。珀西瓦尔前脚向桥本俊交出了自己的指挥刀，他后脚就收缩防线，将印度英军悉数撤到了泰国宋卡府一带。而考虑到日军可以凭借强大的海军力量同时发动海陆空三面攻击，他一点战胜日军的信心都没有，不仅下令摩萨维尔的东方舰队悉数撤入孟加拉海，而且开始在泰国佛丕府和缅甸丹老之间建立防线，想要藉后方宽广的纵深和日军死战，以阻止日军进入泰国和缅甸境内纵深。 　　东北军有参与这一道防线的建设，欧阳云得知这一情况以后，立刻断定英国人根本不可能守得住这一道防线，所以他一面发电提醒万福麟，让他不要把兵力过多消耗在佛老防线，同时决定将司令部放到波别去，以防止日军可能从泰国湾强行登陆。 　　学兵军现在的兵力配属情况是，黄海福的山地第一师驻扎在河内一带，以确保学兵军后勤补给通道的畅通；楚天歌率西征第一军主力屯驻在迪石和磅德拉一带；郭达的老一师留守金边；欧阳云则带着山地第二师和山地第三师以及直属部队去波别。 　　21日，日军以桥本俊的陆战队第三师团为主力进攻宋卡。一日克之。22日，英军两个师团的兵力长驱直入，一日夜之间推进一百五十公里，将战线推进到了洛坤府还有甲米府境内。23日，日军再接再厉，在两个轰炸机大队和一个战斗机大队的掩护下，再狂进一百五十公里左右，直逼泰国拉廊府。 　　值得一提的是，此过程中，所谓的泰王国卫戍部队三个师的泰军和两个师的英军不战而降，其中三个师的泰军更直接被日本人编进了所谓的东南亚民族独立军，扮演起了日军的开路先锋角色。 　　至26日，日军兵锋已经逼近佛老防线，而此时，韦维尔不过才在佛老防线集结了三万英军、五万泰军还有两万印军而已。当然了，算上两个师的东北军的话，韦维尔手上也已经拼装起了十二万大军。 　　波别，学兵远征军新的司令部以及军事基地终于建成了。欧阳云的办公室内，欧阳云、郭奎、黄华、山地第二师的师长宝军、山地第三师的师长卞监生、团结旅的旅长王长龙等人围着一张硕大的沙盘，正就着前线刚送回来的战报讨论着战场态势。 　　“十二万人，如果同心同德的话，最少能够挺上三个月。毕竟，佛老防线后面是宽阔的大后方，很利于补给和调度——”最先说话的是黄华。 　　黄华作为西征特炮旅旅长，是欧阳云重点培养的年轻军官。西征特炮旅下辖一个对空特战科，一个火箭炮旅，乃西征学兵军中的火力输出之王。在欧阳云刻意而为下，学兵军当前的发展趋势，走的乃是现代化途径。其趋势是不强调兵力的多寡，而是着重于单位火力输出的效能。 　　黄华说完自己的见解，期待的看向欧阳云。欧阳云还没说话，郭奎接口道：“三个月，我看能守一个月就谢天谢地了。三万多大军不战而降，这简直不可思议。” 　　王长龙：“我同意郭司令的意见，打仗不是光靠人多就行的，关键在于部队素质。据我所知，英国空军和日西征舰队的航空部队几番三次交手下来，都是大败亏输。现在，韦维尔手中最多还有一百架飞机。而如果失去制空权的话，嘿嘿，估计佛老又会是一个新加坡。” 　　黄华眉头皱了起来。欧阳云则看向宝军还有卞监生，道：“你们两个也说说。” 　　宝军是黎族人，卞监生是高山族人。两个人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高规格的军事会议，不过却都还没有适应这种氛围。被总司令点名，两个人脸上都现出了红晕。他们对视一眼以后，宝军首先开口道：“既然是总司令的命令，那我就说说。我觉得，你们讨论的问题其实并不重要。而且，你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宝军这番胡可谓一鸣惊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他，便是欧阳云也难捺心中的好奇。 　　宝军的脸更红了，不过他的声音却变得洪亮起来：“我是这样想的，我们担心这场战事，所关心的其实就是英国人能为我们争取到多少时间，又能消耗多少日军而已。可是从最近掌握的情报来看，因为日本人成立了所谓的东南亚民族独立军，拉了许多当地人当壮丁。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东南亚土著对英国人是有怨愤的，日本人再使些手段的话，一定可以让他们甘于卖命。届时，或许都不用日本人出马，英军就被击溃了。还有一件事，因为总司令的那份通牒，英国人现在其实也是我们的敌人。所以，所以，我觉得英日打仗更像是狗咬狗——” 第1608章 拳头就是公理 　　不说欧阳云听完宝军这番话是何感想，郭奎对他是刮目相看，惊奇的说道：“乖乖，单人雄的手段了不得啊！宝军，你真是黎族人吗？以前还没读过书？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歧视你的意思。只是，只是感到太吃惊了。如此有见地的见解，一般人可说不出来。”说完这话，他看向欧阳云，问道：“总司令，那份通牒应该作数的吧？” 　　欧阳云反问他：“你的意见呢？” 　　“当然要作数。不如此，英国人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再者，我觉得这也是一个让世人重新认识中国的机会。” 　　那份通牒，欧阳云是在怒头上亲自拟的，所以要说其中没有义气的成分是不可能的。当然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是否要兑现通牒中的威胁，却是一个让人颇为头痛的问题。毕竟，中英现在有着共同的敌人，而且敌人还极其强大。 　　究竟如何善后这份通牒，欧阳云这段时间是很矛盾的。如果只是代表个人意愿，他会毫不犹豫的挥拳喊打，可问题是现在他首先是学兵军的总司令，而且真具备代表中国的能力。 　　真的要和英国人彻底交恶吗？或者，干脆装糊涂放弃追究好了？ 　　早在几天前，张良峰就发来电报征询如何处理白思华和那批英国人。同时抵达的还有吉星文、李铁书两人的电报。吉、李二人的电报说的是同一个意思，请总司令一定要三思，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铸下大错。 　　反问郭奎之前，欧阳云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抬头对众人说道：“大家先等我一会。”然后，他转身对一边的潘媚人喊道：“媚人，可以给张良峰回电了，告诉他，就按我通牒英国人的电文精神处理白思华等英国人。” 　　潘媚人一愣，问道：“要举行公审大会吗？” 　　“这个就让张良峰和吉部长还有李副总司令商量着办吧。” 　　“那可是凌迟大罪！”郭奎插了一句。 　　欧阳云瞪了他一眼，道：“你还凌迟上瘾了啊？弄死就算了，英国人毕竟不是日本人，人家毕竟是民主国家，我们也要给英国人一个台阶下。” 　　“可是要是英国人不顺着台阶下呢？”卞监生忽然问了一句。 　　欧阳云冷笑起来：“那我只能说他们很愚蠢，一个识大局的都没有。”说完这话，他想了想又对潘媚人说道：“给吉部长和李副司令也回一封电报，就写怎么一句话——世界上本没有所谓的公理正义，只是有了拳头以后，公理正义才诞生的。” 　　“精辟，太精辟了！”郭奎吼道，然后看了看其他人，心中痒痒的想要为人师表，说道：“兄弟们，你们听懂没有？如果我们学兵军不是足够强大的话，别说公审英国人了，发出通牒都会是一个笑话。而且，美国人未必就会帮助我们。” 　　宝军首先做孺子可教状，一本正经的回应郭奎：“我懂了！” 　　黄华若有所思；卞监生眼放红光；王长龙则低头看着自己捏紧的拳头，好像想要考究一下自己的拳头里是否也能诞生公理正义似的。 　　欧阳云转过头来，扫视众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到宝军脸上，道：“我们中国人向来大度，所以我们会给英国人一个忏悔的机会。如果英国政府向我们诚挚道歉并且同意我们处决‘新加坡惨案’的肇事者，我们就不妨原谅他们。好了，这个话题暂时揭过，我们继续原先的讨论。卞监生，你也说说。” 　　卞监生被点名，立刻站了起来。 　　欧阳云朝他压手，道：“坐下坐下，这只是军事讨论会议，随意一点。” 　　卞监生复坐下，说道：“我和宝军想的差不多，我觉得我们目前最应该考虑的问题是如何针制所谓的‘民族独立军’，总司令，您说过，我们每一个学兵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不能随便放弃。所以，我们即使要牺牲，也应该牺牲在和小鬼子战斗的战场上，而不应该花费在无意义的镇压‘民族独立军’上。” 　　欧阳云这段时间每日都会召集军事讨论会议，一方面是因为战火距离这边还有些远，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磨练手下将领的眼界。“民族独立军”的问题，早在学兵远征军进入东南亚之前他就考虑到了，并且已经采取了针制性的措施。当然了，尽管如此，宝军和卞监生能想到这个问题，看出“民族独立军”的破坏性，他还是挺高兴的。不想大家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他遂将相关布置向众人做了说明：“……楚司令昨天刚刚向我汇报了最新进展，现在，我们手上的‘民族独立解放军’一共有两个师又一个旅。我们学兵军成立的宗旨就是为了打鬼子，我们之所以要进入东南亚作战，乃是为了保护国家大后方的安全。日本人想要当地土著对付我们，我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日本人进入东南亚，毕竟是抱着侵略的目的，他们暂时或许能够保持亲善的面孔，但我相信，伪装就是伪装，终不会长久。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是正儿八经来帮助当地人的，可以说什么也不图。当地人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就应该能够分辨出来谁好谁坏。嘿，届时还不知道谁打谁呢。” 　　以“民族独立解放军”对付“民族独立军”，没有比这更好的对策了。宝军和卞监生听完，两人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不少。众人的话题，便再次着落到将要发生在佛老防线的那场战斗本身上…… 　　欧阳云向宝军等人解说“民族独立解放军”相关事宜的时候，用的是一副轻描淡写的口吻，而实际上呢，楚天歌和麾下执行此任务的时候并不轻松。西征第一军主力，两个游击师现在主要驻扎在两个地方，一是越南的迪石，再就是柬埔寨的磅德拉。迪石的独立解放军的筹建工作很顺利，毕竟，这里的法国人还有忠于法国人的当地警察部队都已经被赶跑了。而在磅德拉，楚天歌他们的工作却遇到了不小的阻力。他们前脚刚刚召集起一批当地土著，那些法国庄园主后脚就拿着所谓的《中英法军事结盟协定》跑过来向他们要人，并恶人先告状，向昂波斯投诉，说学兵军图谋不轨，想要发动当地人推翻法国殖民政府的统治。一回两回，楚天歌忍了。而有了第三次以后，他愤怒了，干脆放任手让封岚山去做。封岚山作为曾经的土匪头子，搞这种事情相当的拿手。很快，他便在磅德拉策划了一次独立事件。这下子，法国人的乐子大了，暴民先后攻占了法国人的三座农场和果园，然后又伏击了前来镇压的警察部队。接下来，居然将在磅德拉的法国税务官给逮起来了。 第1609章 复国军 　　磅德拉发生暴乱的时候，昂波斯还有伊文等人正在河内就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的未来激烈争论着。自拉法兰被刺杀以后，远东的法国人实际上已经分裂成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以财政官罗兰为首，他们的理念是得过且过，守好印度支那联邦这一亩三分地就好了；而昂波斯等人现在一心图谋的却是要组建复国大军，以期有朝一日能够杀回欧洲，从德国人手中解放法国，当一回复国英雄。 　　昂波斯还在重庆的时候，被木剑蝶说动，就有了要组建复国军的想法。而现在，在见到了学兵军齐整的军容和先进的武器装备以后，他的心情更热切了—— 　　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没有见到学兵军之前，昂波斯虽然通过其它渠道打探到了有关学兵军的一些情报，知道学兵军要比中央军厉害，但也就是听说而已，脑海中对之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直到亲眼看到学兵军，他才真正意识到了法军与对方的区别，而且还动了这样的心思：自己是否也能将远东法军打造成这样的军队呢？ 　　和伊文、萨奇蒙两人取得默契以后，昂波斯便展开游说，想要说服罗兰等人支持自己的决定，好动用殖民收入向学兵军大肆买入装备。 　　一个想要守成，一个却想要锐意进取，昂波斯一时说服不了罗兰，干脆就召集各部门各行业的法国精英举行了这个会议。 　　会议已经开了三天，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此刻，伊文和一个名叫杜德利的大园林主正吵得不可开交呢，忽然，昂波斯的副官博格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径直走到昂波斯身后，低头附耳小声说了一番话。 　　昂波斯才听了两句，脸色就变得极度严肃起来。他神情的转变被正在大声质问杜德利的伊文看到，后者立刻停下来，和其他人一起静静的看向了昂波斯。 　　等博格抬起头来，罗兰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磅德拉发生暴乱了。”昂波斯沉声说道。 　　“什么？”罗兰惊呼，然后断言道：“肯定是中国人暗中唆使的。昂波斯，你现在应该相信了吧？中国人真的在组建所谓的‘民族独立解放军’，哼！光是听这个名字我们就应该知道中国人抱什么样的心思，你还要对中国人抱有幻想吗？” 　　罗兰这番话刚刚说完，拥护他的一帮政客还有商人、大园林主纷纷开口发表自己的见解，所有人众口一词，矛头直指学兵军和昂波斯，皆认为昂波斯放学兵军入境是前驱狼后进虎之举。有比较激愤的甚至扬言应该武力驱逐学兵军，将这帮黄皮猴子赶出中南半岛去—— 　　会议室里变成了菜市场，伊文看不下去了，拍着桌子吼道：“安静安静！听总督大人说——” 　　昂波斯站起来，扫视众人一眼道：“关于‘民族独立解放军’这件事，欧阳总司令和我打过招呼。他们组建‘民族独立解放军’的目的并不是针对我们，而是为了对付日本人的‘民族独立军’。” 　　所有人闻言皆一怔，然后就听见罗兰吼道：“你居然知道这件事？好啊，我说磅德拉连续发生好几起暴民冲击园林的事件你怎么会不闻不问呢？原来你已经和中国人勾结在一起了？诸位，你们都听到了吗？我们的总督大人，现在居然要帮着中国人对付我们——昂波斯，这么说，你们所谓的购买学兵军的武器装备改造本土师，也是为了帮中国人打日本人吧？” 　　罗兰这番诛心的话说完，杜德利忽然站起来吼道：“诸位，有鉴于总督大人已经背叛了我们，我建议立即重新选举总督人选。” 　　“我同意！”有人立刻跟着应和道。 　　众人居然借磅德拉暴乱一事逼宫昂波斯，这是昂波斯和伊文等人始料未及的。昂波斯已经被气得脸色通红，而伊文等人脸上更是青筋勃起。此时，一直以寡言少语的萨奇蒙忽然拍桌而起，开口冷冷道：“诸位先生，你们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就算磅德拉的暴乱是学兵军唆使的，就算中国人想要侵占印度支那联邦。我倒要问了，你们拿什么去阻止他们呢？靠我们手上三个师的本土师还有那些地方警察部队吗？诸位，倒不是我愿意灭自家威风长中国人志气，真实情况是，如果中国人真要对我们动武的话，我们将毫无抵抗之力。” 　　“这，这还不是你们造成的，是你们将学兵军引进来的——你们这是标准的引狼入室！你们应该为这件事负责！” 　　“不是还有英国人吗？我们和英国可是盟友。还有美国人，美国人会帮助我们的——” 　　“英国人？英国人现在被日本人打得像丧家之犬一样，自身难保，会有精力顾到我们？美国人？诸位，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在几天前，美国人刚刚帮助学兵军完成了一次新马华人大营救——醒醒吧，诸位，要想保住你们的财势，现在唯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支持我们和学兵军合作！” 　　“笑话，支持你们和学兵军合作？我们家族几代人才积累下来这点财富——” 　　“人死了，富可敌国又有什么用？”一众大园林主和萨奇蒙之间的争吵越来越激烈，渐渐的开始转向人身攻击——萨奇蒙这句话说出来，立刻将罗兰完全激怒了，他站起来手指萨奇蒙说道：“萨奇蒙，你这是什么话？你还是法国人吗？” 　　“我当然是法国人，而且是一个真正爱国的法国人。倒是你们，你们还是法国人吗？如果还是法国人，那么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眼看着国土沦陷、国民成为亡国奴，你们就无动于衷吗？”萨奇蒙大声说道，气势咄咄逼人。 　　“萨奇蒙，你这是胡搅蛮缠。作为法国人，就应该维护同胞的权利，可你们都做了什么？那么现在居然在帮着外国人欺负自己的同胞！” 　　“好了！”昂波斯看不下去了，忽然拍桌吼道：“萨奇蒙将军，坐下吧！还有你们——发生在磅德拉的动乱，我会进行调查，也会进行处理的——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我们绝对不会失去对印度支那联邦的控制权。现在，大家进行表决吧！支持我们组建复国军的请举手！” 第1610章 请佛容易送佛难 　　与会的军人，包括警察部队的最高长官总巡长森德福立刻就举起了手。而那些政客以及大园林主在查看了罗兰的脸色以后，一个个冷漠的看着昂波斯还有那些将军们，连开口争辩都懒得做了。 　　昂波斯站了起来，他很认真的查点了一下举手的人数，很平静的说道：“很好，至少，我们的总巡长还有将军们是支持我的决定的。”然后，他对罗兰说道：“财政官，既然你不赞成我们的复国军计划，就请离开这里吧。接下来，我们将要讨论具体的实施计划，此乃军事机密。为了避免泄密，只能先进行清场了。” 　　昂波斯居然借所谓的军事机密为理由驱逐他们，罗兰十分愤怒，他瞪着昂波斯咬牙道：“昂波斯，你非要一意孤行吗？” 　　“请吧！”昂波斯没有接话，而是直接做出了请他们离开的手势。而这时，博格走过去将门打开，也摆出手势说道：“先生们，请吧！” 　　罗兰再深深的瞪了昂波斯一眼，又看了看森德福，然后冷哼一声昂首离开了。他一走，唯他马首是瞻的政客还有大园林主们纷纷跟着离开，很快便让会议室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博格最后一个走出去，将会议室大门带上了。 　　看着大门关上，昂波斯收回视线投向森德福，缓缓说道：“森德福，你能留下来我感到很高兴，不过有些事情我有必要先和你说清楚。当前局势下，复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我们可能要为此赔上性命。” 　　森德福是一个大胖子，由于他此前一直保持中立，所以昂波斯才会多嘴说出这番话。森德福点点头道：“我知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谁叫我是一个法国人呢？” 　　伊文点点头赞道：“说得好，无论如何，我们首先是一个法国人。”看向昂波斯，他说道：“总督大人，就请您下令吧，我们究竟要怎么做！” 　　昂波斯看了他一眼，再扫视其他人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家知道是什么促使我下定决心组建复国军的吗？是在看到学兵军的军容以后。”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既然大家都愿意投身复国运动，那以后我们就是同志了。在你们面前，我也不需要隐瞒什么。学兵军丛林特战旅出现在河内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我们可能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请佛容易送佛难，学兵军无疑就是这样的角色。学兵军在迪石还有磅德拉组建所谓的‘民族独立解放军’，这对于我们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正像罗兰财政官担心的那样，这会动摇到我们的统治基础，甚至就能将我们在远东的基业完全毁去。不过，和复国大业相比，我觉得这是可以忍受的损失——诸位，学兵军的历史你们清楚吗？” 　　“我知道一些。”萨奇蒙说道。 　　昂波斯看向其他人，被他目光扫到的，大多数人都摇了摇头。 　　昂波斯：“我可以为大家详细介绍一下。学兵军组建之初，其规模只有两百余人而已。那是1935年，当时他们还叫做学生训练班……不过才五年的时间，学兵军发展到什么规模了呢？据我所知，光正规军就有将近八个军三十个师，而且海陆空三军种齐全。不可思议吧？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们居然全凭自己开发出了一系列相当先进的武器装备……朱利安，你知道学兵军的主力战机时速是多少吗？” 　　朱利安是印度支那联邦法军航空团的团长，他手上现在共拥有一个大队的MS.406战机以及各一个中队的MB.210型、Leo-451型轰炸机和几架侦察机。MS.406战斗机因为其每小时486公里的时速，一度是法国人的骄傲，朱利安也引以为荣。 　　昂波斯没等朱利安答话就直接说出了答案：“736公里每小时，怎么样？很惊人吧？！” 　　朱利安闻言一愣，道：“这是真的吗？那可太恐怖了！” 　　“是真的。我们要组建复国军的话，航空兵建设将是重中之重。朱利安，如果我为你们全部换装学兵军的新式战机的话，你能打得赢德国人吗？” 　　“当然没问题。”朱利安激动的说道。 　　森德福听出了门道，微微皱眉问道：“总督大人，您已经和学兵军达成了相关协议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认为学兵军不会拒绝的。为了复国大业，我会开出相当诱人的条件。朱利安，你回去以后，要立刻将莫拉纳·索尼埃公司的技工人员组织起来，让他们准备在河内建一座飞机制造厂。” 　　“大人，您，您准备从学兵军手中直接购买战机生产许可证？” 　　“是的！” 　　“可是中国人很贪婪的。” 　　“我知道，不过没有关系。诸位，请你们牢牢记住这一点，不管印度支那联邦多么诱人，但我们的真正的家在欧洲，在法兰西！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昂波斯，我们听你的。”“将军，我想我懂您的意思了。”“总督大人，您尽管吩咐吧，只要对复国大业有帮助，您让我做什么都成！”…… 　　听着手下将官们类似宣誓效忠的发言，昂波斯一度严肃的神情终于有所放松，他一边打开面前的文件夹一边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理睬磅德拉的暴乱吗？因为这几天我一直在完善这份筹建复国军的计划，来，大家都帮忙看看，看看还有遗漏没有，这直接关系到我们的复国大业，马虎不得……” 　　昂波斯和忠于他的将官们在闭门磋商复国军筹建计划的时候，罗兰和忠于他的政客以及大园林主们聚集到他的官邸，也开始谋划起自己的出路来。昂波斯最后绝情的将他们赶出了总督府，已经表明军方要和他们完全决断了。别看这些政客和大园林主们在和昂波斯等人发生激烈争吵时个个表现得理直气壮、底气很足，现在，他们一旦意识到自己可能将要失去军队的保护，一个个不禁心惊后怕起来。森德福的警察部队本来是他们可以倚仗的另一部武装，可谁知道这个“高卢肥猪”居然在最后一刻表明立场，毅然的站到了军方一边。现在的印度支那联邦并不太平，一想到自己的种植园和府邸会被成千上万土著包围住，不少人便心惊胆战，再不复往日的绅士风度。 　　“罗兰先生，您快想个办法吧，不然的话，我们家族几代经营积累下来的财富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财政官大人，我们现在可就指望您了！” 　　“我们是不是向军方低头，我觉得，这总比独自面对那些暴民还有学兵军好！” 　　……众地方政府的官员还有大园林主们围着罗兰，七嘴八舌的说道，纷纷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自出了总督府，罗兰的脸色便阴沉着，此时，听见众人的哀求，他咬咬牙道：“先生们，情势远没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你们慌乱什么？那个谁，你居然还想着向昂波斯他们低头。低头管用吗？嗯，也许你将所有财富都贡献出去他们会原谅你。可是失去了财富，你还能过像现在一样的生活吗？我敢肯定，说不定，你的儿子会被他们拉进所谓的‘复国军’，再被中国人骗上前线战场与日本人战斗。昂波斯已经被那个欧阳云的花言巧语迷昏头了，哼，复国？真是痴心妄想！先生们，没什么大不了的，军队不保护我们，我们自己组织护卫队好了！日本人很快就会打过来了，日本公使小林洋太夫先生和我可是好朋友，有我在，你们都会没事的！大家都坐下，我们现在就好好讨论一下建立护卫队的事情……” 第1611章 小林献策 　　无巧不成书，就在罗兰提及小林洋太夫的时候，后者正在山本五十六面前讲述着和他有关的事情。 　　日本西征舰队开始正式对泰国（泰国在1949年5月11日之前其实叫做暹罗，不过为了叙事方便，本文中一概称之为泰国）用兵以后，山本五十六便要求联合舰队下辖的特高科加强了对东南亚五国的情报收集工作，并提议以提先打入东南亚各国的特工和间谍为骨干成立中南情报课，以专门负责中国远征军的情报收集工作。 　　“在皇军开始进攻缅甸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够搞清楚东北远征军和学兵远征军的编制配备情况，以帮助总司令部及早制定出详实可行的攻击计划。山口君，我对你可是抱有厚望的！”中南情报课正式成立的当天，山本对该课课长山口青山如此说道。 　　受到了山本大臣的重视，山口受宠若惊，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提出请求，希望能够得到驻印度支那联邦公使小林洋太夫的帮助，这引起了山本对小林的兴趣，就有了这一次召见。 　　“……法国人现在正在闹分裂，一派以现任总督昂波斯为首，集中了法军中所有的高级将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是主张武力对抗皇军的一派，而且和学兵军走得很近。还有一派以现任财政官罗兰为首，其成员大多为文官和大型种植园主。我对罗兰比较了解，他继承了前任总督拉法兰的意志，对皇军进入东南亚并不抵触。皇军将来攻占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的话，我觉得可以利用他帮助我们进行管理。阁下，法国人离开战争太久了，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贪生怕死，如果没有学兵军唆使，绝对没有勇气挑战我大日本帝国的军威……阁下，我觉得解除法国人武装的最好办法是刺杀昂波斯等主战派首脑，帮助罗兰上位。如果罗兰能够上位的话，我觉得，我们甚至能够利用他们来打败学兵远征军。” 　　在山本的质询下，小林滔滔不绝的讲出自己对进攻法属印度支那的见解，其重点便是利用主和派的法国人来打击学兵远征军，以最大限度的避免日军的损失。 　　山本听得很满意，听完以后赞许的对他说道：“很好，小林君在河内是用了心的，辛苦了。皇军进攻法属印度支那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在此之前，就由你负责将那里的局势完全搅乱吧。相马！” 　　相马正文“哈依”一声，过来询问；“司令官阁下，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山本指着小林道：“等会你带小林君去找真野春一郎，让他调拨一个小队的特种兵给小林君指挥。小林君，我给你提一点建议，在这个时间段潜入越南或者柬埔寨的话，可以动用快艇从海路进行。” 　　小林赶紧毕恭毕敬的鞠上一躬，恭谨的道：“阁下，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山本挥挥手，微笑道：“尽力去做吧。欧阳云到了越南的话，一定会有狼牙特种兵随行护卫的。你们要防备他派出狼牙保护昂波斯等人。” 　　“哈依！” 　　“这也是对我们雄风特种部队年轻的小伙子们的一次检验，神风对狼牙，我很期待他们的表现呢。” 　　“哈依！阁下，那卑职就先告退了。” 　　“好的，我祝你初战成功！” 　　“谢谢阁下的信任。” 　　雄风特种部队就是小泉敏一郎在长崎按照后世的特种兵建设手段建立起来的日海军特种部队。狼牙在长崎的针对小泉敏一郎的刺杀，最然没能将其杀死，却给他造成了比死还要惨痛的创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小泉敏一郎对重新做回男人念念不忘，总想着还能重振雄风，于是便有了“雄风特种部队”这个名称。 　　1941年1月1日，元旦。 　　是日下午三点钟左右，波别的学兵远征军营地内，欧阳云和郭奎等人面带微笑的将以昂波斯为首的法军一干将领迎了进来。 　　昂波斯等人是借慰问学兵之名来到波别的。阳历新年嘛，作为驻地政府代表对友军进行慰问，理由再正当不过了。 　　阳历新年，学兵远征军有自己的庆祝方式——一是会餐；二是举行会操，争夺总司令私人提供的以香烟为主的奖品。 　　昂波斯等人搞的是突然袭击，他们选择的时间倒是巧，恰逢会操进行到高潮。这使得他们一进入军营就被不远处操场上的热闹场面给吸引住了。 　　操场四周，排得满满的都是席地而坐的学兵。中央，两队总共五十个学兵在一个硕大的泥水坑里，在四周学兵如雷的加油声中正激烈的纠缠在一起，摸爬滚打无所不用其极的争斗着什么。 　　眼见学兵们的注意力都被泥水坑里的争斗吸引住了，自己等人的到来丝毫没有引起他们的关注，昂波斯等人也对这场争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寒暄过后便毫不客气的向欧阳云提出要近距离观摩一下。没有立即得到回应，昂波斯以玩笑的口吻对欧阳云说道：“总司令，这应该不会涉及贵军的军事机密吧？” 　　翻译将这句话译出来，欧阳云闻言笑了，对昂波斯道：“军中游戏而已，哪有什么机密可言。诸位将军既然执意要看，那么我们就去看看好了。” 　　走得近了，这场发生在泥水坑里的争斗情形就清晰可见了。看到几十个学兵正在围绕着一根长约三米，半径大约二十公分的圆木进行激烈的争夺，其中有人专门将对手往泥水里拉，又有人抱着圆木死不放手——昂波斯等人看了两分钟左右，便有所感悟。伊文问站在自己身边的郭奎：“郭将军，这场比斗，考的是部队协同能力还有战斗意志吧？” 　　翻译将这番话译出来。郭奎看向伊文，赞道：“伊文将军好眼力，不过少说了一样，还有指挥官的指挥能力。” 　　听完翻译转译的话，伊文转头更仔细的看向泥水坑，稍许恍然大悟道：“是了，每队站在最外围的就是各自的指挥官。”然后他啧啧赞叹道：“真是绝妙的训练手段，看来，我们这次真是来对了。” 　　这句话，因为翻译太忙，所以并没有被翻译出来，所以郭奎也就没听出这句话里的话外之音。军人嘛，职业敏感让他们都能看出这“军中游戏”所蕴涵的道道，法国人立刻被引发了兴趣，他们纷纷向中国同行请教，如此一来，两个翻译可就不够用了。 　　这一场泥水坑里的争斗，从昂波斯等人出现开始，足足又进行了二十分钟这才分出胜负。获胜的一方是山地第二师，当该师指挥这次比试的一个名叫黄阿豹的团长拖着圆木踉踉跄跄的抵达已方目标区域的时候，在山地第二师学兵们如山般的欢呼声中，法国人也微笑着鼓起掌来。一边鼓掌，昂波斯一边侧头对欧阳云说道：“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试！学兵军盛名不虚！” 第1612章 雇佣军 　　众所周知的事情，法国人很高傲，而且是由内而外、从骨头到毛发无所不在的骄傲。如果不是学兵军展现出了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是法国人切实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复国的可能，此时，昂波斯等人出现在这里就是来兴师问罪的——由于学兵军的纵容，磅德拉一带的暴乱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而继续任由其发展下去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甚至就能席卷柬埔寨西南全部省份。 　　一直以来，法国人对于这类暴动采取的都是残暴镇压的手段。镇压的手段越残暴，激起的反抗就越激烈。这就导致了一种可能，一旦局势失去控制的话，暴乱就能很快形成燎原大火。 　　昂波斯选择元旦这一天借慰问的名义来到波别，而且将团长以上的军官都带来了，一方面表露了自己的决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局势之紧急已经不容他再拖延了。将团长以上的军官都带到波别来，昂波斯用心良苦。法国人高傲惯了，而学兵军在东南亚一带又名声不显，所以，不是亲眼见到的话，估计没多少人会相信他的话，会把学兵军当做一支强军来尊敬。 　　昂波斯虽然通过高举复国大旗将军官们团结到了身边，却也知道，要想真正的组建一支富有战斗力的复国大军，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而这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取得学兵军的支持。要想获得学兵军的支持，首先就要让部下们信任尊敬学兵军，将之当做自己真正能够倚靠的伙伴还有老师。 　　昂波斯来的时机选得实在是巧，这也使得他的良苦用心没有白费。 　　毋庸置疑的是，被他带来的法国校级军官们都是骄傲的，不管他们表面上表现得如何友善谦恭，但是骨子里，他们刚刚看到学兵军的时候，是带着挑剔的眼神的。 　　骄傲是一名优秀的军人和一支强军必须具备的气质之一。但骄傲也有副作用，如何掌握好这个度，是高级指挥官们必须掌握的一个技巧。单单从这方面来讲，昂波斯算得上是一位名将。 　　观摩完发生在泥水坑里的这场游戏，法国人看向学兵们的眼神便完全改变了。虽然只是一场小小的军中游戏，但是里面包含的道道可是不少。大家都是军人，成天琢磨的就是训练打仗，观摩了足足二十分钟，如果法国人还不能看出名堂的话，那么他们还是彻底死了复国的心思吧。 　　“对抗、抗疲劳、爆发力，队伍的协调性，令行禁止的训练……”法国人小声交流着自己的看法，稍后，他们更热情的和身边的学兵军官们交流起来，语气也变得更加温和了。 　　欧阳云带着他们往军营深处的总司令部走去，进入军营纵深大约五百米左右，竹制的简陋车库出现在法国人面前。车库里，一辆接一辆的战车、越野车还有卡车眩花了初次见到这一幕的法国军官的眼。不少人目不转睛的看过去，渐渐的都忘记看脚下的路了。 　　震惊、羡慕……种种情绪浮上他们的心头，而始作俑者昂波斯和伊文不时转头查看到这一切，他们和欧阳云还有郭奎等人交流时，表情便变得莫测高深起来。 　　昂波斯很直爽，走过车库以后，他开门见山的对欧阳云说：“总司令阁下，您应该看出来了，慰问只是个幌子，我们来波别，其实是向你们求助来的。” 　　翻译将这句话翻译出来。 　　欧阳云听得眸子晶晶亮，微笑道：“总督阁下客气了，我们既然已经结盟，那就是盟友关系，互相帮助吧！” 　　欧阳云这句话说得相当客气。昂波斯听了却有点不舒服，因为他觉得这有敷衍之意。他盯着欧阳云的眼睛说道：“阁下，我是认真的。我们真的需要你们的帮助。” 　　昂波斯重申这个问题，欧阳云便觉出不一样的味道来。想了想，他认真的说道：“是因为磅德拉的事情吗？没有问题，当初签订协定的时候，我们就有保证，绝对不会损害到你们的利益。现在，我依旧可以这样保证。‘民族独立解放军’绝对是用来对付日本人的，如果将日本人打败的话，我会帮助你们清除这一隐患。” 　　“阁下，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为磅德拉的暴乱而来，阁下，我们真想组建复国军——这是我们军人的职责！如果能够解放祖国，我们甚至愿意放弃印度支那联邦！阁下，我是认真的！” 　　昂波斯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欧阳云也慎重其事起来。此时，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丛林特战旅的营地。 　　看到那些停放在简单停机坪上的直升机，不少法国军官眼中冒出精光，再也挪不动步了。 　　“这就是直升机？”萨奇蒙走到伊文身边轻声问道。 　　“是！不需要专门的跑道，能够拔地而地随时投入战斗！”伊文说着，眼中有彩虹的光芒闪现。 　　“中国人居然发明了这种航空武器，真是不可思议！” 　　“看到两边的发射具没有，那里面装有一种破甲弹，能够居高临下的打击坦克战车，实在是绝佳的步战支援兵器！” 　　“如果我们拥有足够数量的直升机，那德国人引以为豪的战车部队就毫无优势可言了！” 　　“我和你想的一样！” 　　伊文和萨奇蒙两个法军师长正在那里窃窃私语，欧阳云就昂波斯提出的要求给出了正面的肯定的回答。他看着昂波斯，用法语问道：“昂波斯将军，你们真准备成立复国军吗？” 　　那个时空，欧阳云当特种兵的时候接受过专门的外语培训。法语作为当时的联合国通用五种国际语言之一，他自然要学习到。 　　昂波斯不知道啊，他大吃一惊之后，惊喜的问道：“总司令阁下，您居然会我国的语言？” 　　“只会一些简单的。”欧阳云谦虚的笑道。 　　“真不敢想象！”昂波斯感慨道：“您真是一个神秘的人。总司令阁下，我郑重的回答您，我们确实想组建复国军。我们知道单凭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完成这一壮举。您愿意帮助我们吗？” 　　欧阳云：“作为盟友，我们自然愿意帮助你们。但在这之前，我首先需要知道，你们最终想做到哪一步呢？” 　　昂波斯斩钉截铁的说道：“杀回欧洲，复国！” 　　“那单凭你们现在这点人马可不成——我能提一点建议吗？” 　　“您请讲。” 　　“我觉得你们可以组建一支雇佣军。” 　　“雇佣军？能具体一点吗？” 　　“昂波斯，您觉得，如果这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世界大势会怎么样呢？” 　　欧阳云忽然提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正被复国念头激得一脑子热血的昂波斯暂时没能转得过弯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时失语。 　　欧阳云悠悠道：“我觉得，无论如何，德日意集团最终肯定难逃覆灭的命运。而在他们被打倒以后，世界将会产生一个新的秩序。届时，殖民主义肯定将会失去存在的土壤。既然这是大势所趋，那么你们再执着于殖民政策就没有必要了。与其等将来兵戎相见，不如现在就主动一点进行疏导。而这，正好可以通过组建雇佣军来实现——这只是我个人不成熟的一点想法，难免疏漏。最终怎么做，要你们自己做决定。” 第1613章 教导团 　　欧阳云预言殖民主义必将走向毁灭，这在昂波斯听来乃是石破天惊的大事件。作为附属印度支那联邦的总督，哪怕他自己不赞成殖民政策，却也必须从身为法国人一份子的角度出发，尽好总督的职责。他之前说愿意为复国放弃印度支那联邦，那是以为学兵军想要染指东南亚，是出于一种利益交换的原则。毕竟，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想要获得学兵军的帮助，肯定要付出一定的报酬。 　　法国人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确实是兵力不足。因此，欧阳云的提议还是有相当诱惑力的。昂波斯皱起眉头想了一会，说道：“阁下，这件事我个人做不了主。不过，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欧阳云心说：这是当然，雇佣军可是法国军队的传统。面上他笑道：“我也就是一提议而已，具体怎么做，要你们自己商量决定。”然后，他停下脚步扫视众法国人一眼，用汉语大声说道：“先生们，请先到指挥部里坐一下喝点茶水吧。待会，我们会为你们组织一场新年酒会，还望大家做好准备哦！” 　　郭奎等学兵军将领闻言皆笑了，而法国军官们感觉到他们的笑容似乎有点不怀好意，忙纷纷向翻译询问这句话的具体涵义。 　　翻译们的解释是学兵军有用好酒好菜招待友军的传统，同时，这也是一次较量。“我们总司令认为，一支部队的战斗力是与其指挥官的酒量是成正比的。”一个翻译最后私加了这么一句话。 　　不提欧阳云带着手下一帮子军官如何和法国人大比酒力，把目光投向越南的潘切市。就在前一天下午三点钟左右，小林洋太夫带着三十一个雄风特种部队的特种兵，分乘两艘快艇从丰盛港出发，直奔越南而来。在海上颠簸了二十七个小时，又在潘切市近海等了两个多小时，于晚上九点多钟左右，他们在潘切市的海滩上秘密登陆了。 　　雄风的指挥官是一个上尉，小队长级别，名叫仓阪诚亦。一行三十二人上岸以后，他亲自负责断后，将脚印搞凌乱以后，根据山口青山提供的秘密据点地图，潜入了潘切市郊区。 　　早在半年之前，小泉敏一郎就提议在东南亚建立足够多的情报点。现在，这些情报点开始发挥作用，小林洋太夫一行成了第一批受益人。他们在那里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分道扬镳向预定的几个城市渗透过去。其中，小林洋太夫在十一个雄风队员的保护下直奔河内，他的任务是到河内联系罗兰，然后再伺机而动；另外一队十人由一个名叫田村向敏的少尉率领，他们的目的地是金边，任务则是搞清楚学兵军在那里的驻防情况，再看看有无机会刺杀欧阳云；剩下的十一人由仓阪诚亦亲自率领，其目的地则是迪石，任务是调查之前发生的暴乱的真相。 　　2日，波别学兵远征军兵营，大多数法国军官在昏睡了一上午以后，在昂波斯的呵斥下终于清醒过来，草草用过营饭以后，由他带着在郭奎的陪同下开始全面体验学兵军的训练以及装备情况。 　　手下的军官们可以放浪形骸和学兵军军官们拼酒，昂波斯却心思重重，始终在考虑欧阳云的那个建议。经过了几十个小时的挣扎，他终于决定接受欧阳云的建议，而现在，就是为说服手下的军官们做准备工作了。 　　这一次体验之旅对法国人而言更具震撼性。亲眼见证了学兵们超人一等的战术素养以及学兵军制式武器的先进和强大以后，法国人对于复国军的信心更大了。当天晚上，再次用过简单的营饭以后，昂波斯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会，提出了组建雇佣军的想法。 　　“只要能够复国，我觉得可以放弃东南亚的殖民利益，我想，戴高乐将军也会同意这一决定的。”最后，他如此说道。 　　在东南亚组建雇佣军的话，兵源只能是当地土著，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一旦土著人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的话，他们会不会闹独立呢？而昂波斯这么说表明了他对待此事的态度，即只要能够复国，那么就是容许组成印度支那联邦的东南亚三国独立也是可以的。 　　伊文率先表态：“我同意总督大人的决定！为了复国，其它什么都可以牺牲！” 　　森德福紧跟着说道：“我有个想法，既然我们可以征募当地人做雇佣兵，那么，可不可以和中国政府商量，也从中国征募呢？中国人的素质，比当地人要好太多。最为关键的是，因为教官同样是中国人，训练效果肯定更好！” 　　雇佣军的训练，将由学兵军负责，这是欧阳云已经答应了昂波斯的。其实不仅是雇佣军，就是三个师的法军，也将会接受学兵教导团的训练。为了复国大业，昂波斯已经决定和学兵军建立最为亲密的盟友关系了。 　　森德福这话刚说完，萨奇蒙说道：“这个提议好！我也觉得中国人更加可靠一些！” 　　“我说，为什么不干脆雇佣学兵军呢？”一个团长忽然大声吼道。 　　昂波斯苦笑：“我也曾经动过这个念头，不过却根本没敢提。诸位或许还不知道，欧阳云将军组建学兵军的最初目的可就是为了打日本人。在日本没有被彻底击败之前，我估计他们都不会答应我们这个要求。” 　　伊文听得眼睛已经亮了，他大声说道：“复国军出征还需要相当的时间，届时，如果中国的抗战形势大好的话，未必就没有这个可能。大人，我觉得您可以尝试着先和欧阳总司令提一下。” 　　…… 　　法国人在讨论着雇佣学兵军的可能性时，欧阳云和郭奎也在讨论着与法国雇佣军相关的一些事。 　　欧阳云已经答应了昂波斯，将派出足够分量的教导团帮助他们训练雇佣兵。既然训练雇佣军已经变成了学兵军的事，如果不做一些手脚的话，那可太对不住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了。欧阳云的想法是在进行军事训练的同时开设文化培训课程，而最低目标是让所有的雇佣兵都要学会汉语。 　　“不管这些雇佣兵最终的下场如何，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们活下来的人当中，绝大多数都会回来。届时，东南亚就会是他们的天下，那教会他们汉语可就太重要了。必须在东南亚培植一些亲华势力，虽然我们未必有称霸世界的野心，但是守好自己的传统势力范围却是必须的。将来的世界秩序或许轮不到我们来制订，但在我们决不允许一些流氓国家将爪牙伸到我们家门口！”他如此阐述开设文化培训课程的重要性，郭奎静静的听完，不禁，露出了狐狸般的微笑：“应该的，总司令，还是您想得远！” 　　欧阳云嘿嘿一笑，脑子里闪出“南海油汽资源”这六个字，一些想法就更坚定了。 第1614章 较量开始 　　法国人在波别一共呆了五天。4日，昂波斯在接到戴高乐的回电以后，代表法国亚洲殖民地政府和学兵军签署了一系列的合作协议。 　　昂波斯之所以会征求戴高乐的意见，是因为欧阳云的坚持。很具讽刺意味的是，法国本土虽然沦陷了，但是法国在世界各地依旧保留着巨量的殖民地。这些殖民地分散于亚洲、非洲、南太平洋上，如果法国人能够集中所有殖民地力量的话，其实依旧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当然了，现在的真实状况是，因为各殖民地政府各自为政，一盘散沙才是法国人的真实写照。 　　欧阳云坚持合作协议必须得到戴高乐的同意，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按照昂波斯的设想，法国复国军将分为两部分，主力是由法国人为主的法国本土军，再就是雇佣军。法国本土军的建设，昂波斯的想法是以印度支那联邦三个师的法军为底，再补充进来流落在外的法侨还有从本土逃出来的法民，而建立一定军功并有意加入法籍的雇佣兵也在此列；至于雇佣兵，则以印度支那联邦土著为主，同时也不拒绝其它各色人等的加入。如果昂波斯的设想真能达成的话，最终复国军的规模最少将在十个师左右。根据协议，这十个师的一应武器装备将皆从学兵军购买，这所需的钱财将是很大的一笔数目。再加上昂波斯还有意购买学兵军的战机组建一个拥有五百架飞机左右的航空兵团，算上弹药的话，这更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欧阳云不得不怀疑法国人是否有能力付得起这笔钱。 　　法国人是很富有，但却是综合了所有法属殖民地的财力而言。现在的法国，名义上有两个政府，一是贝当建立的和中国的汪伪政府一个性质的维希政府，再就是戴高乐的“自由法国”。欧阳云凭借对历史的了解，自然只认自由法国说话，所以才会强烈要求协议必须获得戴高乐的首肯。 　　昂波斯并不知道伟大而充满正义感的中国朋友心中还打着这样的小九九，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在东南亚整出这么大的行动，确实也有必要和法国人当前的领袖戴高乐打声招呼，于是选择接受欧阳云的提议。 　　五日上午，昂波斯一行准备离开了。而就在他们和欧阳云等人在军营大门口握手拥抱道别的时候，潘媚人开着一辆越野车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大哥，蔡少明刚发来的一封A级密电，您快看看！”她跳下车以后，将文件夹递给欧阳云。 　　欧阳云接过来看了看，脸色微微一变。反手将文件夹还给潘媚人，他对昂波斯喊道：“总督大人，稍等一下。” 　　潘媚人急火火赶来交给他一份电报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昂波斯闻言返身走到他身边，问道：“总司令阁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改变决定了，现在就让部分教官随你们去河内。” 　　昂波斯闻言大喜：“好啊！我求之不得！” 　　欧阳云喊郭奎：“老郭，你挑选一个中队，让他们随昂波斯总督去河内。让他们费点心关注一下总督府的安保工作，有日本人潜进河内了！” 　　郭奎先是一怔，然后领悟过来，说道：“没问题，我这就去办！” 　　一个中队七十名特种兵很快被郭奎带了过来，他们驾驶着两辆轻型装甲车、一辆多功能工程车和十辆越野车直接被编入法国人的车队。 　　昂波斯要上车前，欧阳云想了想还是对他关照道：“昂波斯，你要多关注一下你们的财政官，我刚刚接到情报，有日本人住进了他的府邸！日本人做事不择手段，这段时间，请一定让教官团负责你们的安全！” 　　昂波斯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听说教官团会负责他们的安全，明白了欧阳云改变派驻教官团日期的目的，感激的道：“我知道了，谢谢！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护教导团学兵的。” 　　欧阳云笑了笑，心说你要是有能力保护教导团的话，那我还提前派他们过去干什么，嘴上道：“路上保重，祝一路顺风！” 　　送走了法国人，欧阳云坐上潘媚人的车子，又喊郭奎也上来，然后让潘媚人立刻返回总司令部。 　　车上，郭奎翻看了蔡少明发过来的电报以后，对欧阳云说道：“才三个日本人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最后和昂波斯道别的时候，欧阳云还保持着微笑呢，上车以后，却是眉头紧锁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的样子，这也就难怪郭奎感到费解了——在他看来，印度支那联邦现在大局已定，单凭三个日本人根本就别想翻起什么大浪。 　　欧阳云却不会这么认为。基于对历史的了解，他知道印度支那联邦中有法国人和日本人走得很近，而且能量还不小，所以不得不替昂波斯担心，怕他会阴沟里翻船。昂波斯一旦出事的话，那复国军就成了水中花镜中月，这对学兵军乃至于中国都将会是巨大的损失。法国人组建复国军，表面上看这是法国人为复国所做的努力，是法国人复国的机会。往深里挖掘，这也是学兵军乃至中国的机会。虽然现在下定义还早，但是真按照当前的协议进行下去的话，欧阳云有底气相信，二战结束以后，东南亚局势绝对会朝对中国有利的方向发展。而如果运用得当的话，那么中国将重拾千年之前的威风，继续保持对东南亚周边国家巨大的影响力。有鉴于此，他是万万不会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的。 　　没有接郭奎的话，这事也没法和他解释。赶回司令部以后，他立刻找出前些日子蔡少明发来的另一封电报，并且在上面的一些法国人的名字下面用铅笔画上了横线。将这份电报交给潘媚人，他对她说道：“把这些法国人的名字发给蔡少明，让他组织人手严密监视他们的动静，这些人有异动的话，立刻向我汇报。如果情况紧急，也可以直接找昂波斯。届时，就让他自承身份以学兵军驻河内联络员的名义！” 　　潘媚人应了一声立刻发电报去了。欧阳云掏出一颗烟来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对郭奎说道：“老郭，你和昂波斯他们接触以后，是不是以为法国人都挺爱国挺英勇的？我告诉你，这只是个别现象。法国人，绝大多数其实都是贪生怕死之徒。” 　　郭奎：“还真看不出来！” 　　“那是当然，因为那些人根本没来。你知道在东南亚，最大的法国人势力是哪个吗？种植园主集团，他们才是法国殖民政策的既得利益者，也是最贪婪最自私的一帮混蛋。嗯，这倒是一次极好的铲除他们的机会，希望日本人不要让我失望！” 第1615章 扯虎皮当大旗的小林 　　不知道是不是欧阳云的预言起了效果，日本人还真没有让他失望。 　　4日晚，河内，小林洋太夫通过一个法国种植园主联系上了罗兰。次日早上，应罗兰的邀请，他带着两个雄风上门拜访，在罗兰的书房内，和罗兰以及杜德利还有急匆匆赶过来的两个殖民部长等“爱好和平的法国人士”（小林洋太夫语）进行了“友善”的交流，并就双方都关心的问题达成了口头上的合作协议。 　　“昂波斯显然已经被学兵军收买了，不然的话，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暴民冲击你们的种植园。欧阳云的目的很卑劣，他就是想利用法国士兵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来阻止皇军开辟支那西南战线的计划。当然了，这在我看来，只是支那人的垂死挣扎而已。远东的形势你们也看到了，大日本帝国皇军铁骑所到之处处处披靡——罗兰，这不是我危言耸听，只是作为朋友，我觉得自己有义务和责任给你们一个忠告——假若法军真在欧阳云的唆使下对皇军举枪抵抗的话，那肯定会引得皇军进行血腥镇压。届时，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也将得不到保证。嗯，你们当然也可以选择投靠学兵军，或许，你们可以放弃印度支那联邦的一切去广州定居。我承认，在一两年之内，皇军还不会彻底的攻占广州，你们也能够在那里苟延残喘一段时日……作为朋友，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些涉及军事机密的内容，好让你们能做出准确的判断。我们最新型的战斗机已经开始列装部队，以我国军事工业的生产规模，最多三个月就能形成战力。而且，最迟三月底，皇家海军将还有陆战队第4军和第5军开赴东南亚。届时，在东南亚战场，皇军将拥有超过三十万的大军……”“交流”一开始，小林洋太夫便是一阵恶语恫吓。 　　罗兰等人无不闻之色变。今日刚刚从金德讷格尔赶回来的越南殖民部长让德句赶紧站起来表态，称他们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在对待日本皇军的态度上，他们和昂波斯等军方态度迥然，他们愿意为了日法友谊付出努力甚至是做出牺牲。 　　法属印度支那联邦中的三个法籍殖民部长（越南、老挝还有柬埔寨各一个），是三个王国政府中真正的控权者，他们在王国政府中扮演的角色，有点类似于摄政王。他们不仅掌握着王国官员的任免权，最重要的是还控制着王国卫队。罗兰之所以敢掰开车马和昂波斯公然对抗，也正因为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罗兰接着表态，他首先声明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和中国、英国结盟，乃是昂波斯等野心家的私下决定，并没有得到他们文官系统的同意。他秉承前任总督拉法兰阁下的意志，愿意履行前任总督和小林公使达成的相关协议。最后他说道：昂波斯等人无视东南亚法人的利益，擅自和中法结盟，这已经完全违背了拉法兰总督的中立立场，作为拉法兰总督最信任的部下，他将会尽一切手段予以弥补，希望日本政府能给他这个机会。 　　法国人曲意逢迎，对此，小林并不觉得意外。小林作为日本驻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的公使，此时本可以选择回东京履职的。而他之所以会选择留下来，且承担了山本交代的任务，就是因为觉得这是一次由政界转向军界的机会。在他看来，法属印度支那联邦也好，泰王国也罢，还有英属缅甸、印度，最终都将会沦落为帝国的殖民地。那么，如果自己能够不战而屈法人之兵，以极小的代价攻取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的话，那一定可以凭借这一功劳上位，甚至都有可能新一任的总督人选。很满意罗兰等人的态度，他微笑着询问罗兰：昂波斯等人手握军队，他们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和种植园主，又如何和他们斗呢？ 　　小林洋太夫问这句话的用意其实是想让他们主动向自己请求帮助，自己便能坐地起价帮国家谋取最大的利益。然而，不知道法国人是没听懂这句话的潜台词呢亦或是根本不肯上当，罗兰并没有顺着他的思路走，而是直接抖出了他们的底牌。 　　罗兰等人手上，此时已经有了相当规模的武装力量。其主力是大种植园的私人护卫部队，再就是三个傀儡王国政府的卫队。 　　“如果有协商的可能，我们并不想兵戎相见，毕竟大家都是法国人。但是正如您所说，昂波斯已经完全被学兵军收买了，为了保护在东南亚的法人利益，我们只能采取暴力手段了。”罗兰兜售完自己的底牌以后，如此对小林说道。 　　小林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不过依旧表示了赞许：“如此甚好。罗兰财政官，您这么做，按照佛家的说法，乃是大慈悲之举，会少死许多人！”赞赏完罗兰，他站起来颐指气使的说道：“罗兰财政官，让德句部长、加陶部长，诸位先生，既然你们对我坦诚相待，那么我也就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了。我这次重返河内，乃是奉大日本帝国西征舰队总司令官山本五十六阁下的命令，作为大日本帝国中南半岛事务全权代表来寻找合作伙伴的。东南亚的形势你们也看到了，皇军正在马来半岛痛击英军，相信很快就能全面拿下马来半岛。接下来，全面进入和占领中南半岛将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大日本帝国进入东南亚，其实并没有刻意挑战老资格殖民者的意思。我们这么做，其实是被逼无奈哪——我们需要石油和橡胶等战略资源。可是你们都看到了，英美这两个强权国家公然偏袒支那，拒绝了我们合理的买卖要求。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自己来拿好了！我们始终认为，法国和英美不一样，是真正可以做朋友的。当然了，我不否认，帝国大本营会有这个想法，与我不竭余力的游说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不管如何，让我感到高兴的是，帝国愿意向你们递出橄榄枝，这也避免了让我和你们这帮老朋友们陷入敌对的尴尬境地。帝国政府的态度很明确，我们只提供军事上的保护，印度支那联邦可以继续由你们管理，但是，有关支那的一切因素都要进行驱逐和清洗。诸位先生，你们都是开明人士，我们大日本帝国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接下来就看你们怎么做了！” 　　开始只是恫吓，现在这番话却是恩威并重了。小林这番话说完，罗兰等人对视一眼，杜德利看着罗兰说道：“财政官大人，看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 　　罗兰点点头，看向小林道：“公使，不，代表阁下，您就安心的呆在这里做客吧，我会以最高规格招待您和您的部下。我保证，最多三天，您就能看到一个全新的局面。” 　　小林摇摇头，笑着说道：“谢谢您的盛意，不过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做，是没有时间停留在这里的。当然，这段时间里我会始终呆在印度支那联邦的。所以，只要局势有所变化，我就会立刻来找你们。”说完这句话，谢绝了罗兰留下来午宴的邀请，小林带着两个雄风离开了。 　　小林最后这句话颇有玄机，高度敏感的法国人意识到以后十分紧张。在送走他以后，一帮法国人重回罗兰的书房，就这句话又展开讨论，然后得出一致的决定——为了避免小林洋太夫找其它的代言人，他们必须立刻展开行动。一干人随即就具体的行动方案展开讨论，并作出决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就在昂波斯等人从金边（他们并不知道学兵远征军的总司令部已经迁去了波别）回来河内的路上将其刺杀！ 　　“昂波斯、伊文还有萨奇蒙都必须死，不然我们无法完全控制住军队，至于其他人，先抓起来再说！”最后，罗兰下了如此的决定。 第1616章 雄风的雄心 　　单就对印度支那联邦的控制力而言，新任总督昂波斯为首的军人集团要远逊于以罗兰为首的种植园主利益集团。其中最明显的差别在于，罗兰为首的文官集团不仅牢牢的控制着各级殖民政府系统，而且还通过所谓的全权殖民部长控制着越南、柬埔寨以及老挝三个傀儡王国政府。 　　6日上午九点多钟，老挝西南部重要城市巴色市南郊通往东方的一条主干道上，一支规模在一千一百余人左右的队伍乘坐着军卡、越野车还有装甲车浩浩荡荡的驶了过去。这支车队过去三分钟左右，一个当地人从路边的一棵树上敏捷的爬下来，然后推出一辆藏在草丛中的自行车便飞快的往巴色城里骑去。二十分钟过后，在距离巴色大约四十五公里，位于主干道北边的一个名叫朱库的小村庄里，杜德利为首的几个法国人在十几个手下的簇拥下从村长家里的院子里奔出来，他们大声朝四周吆喝了几句。几分钟之内，足足两千余人从村子里聚焦到了他们身边。 　　杜德利今天做军人打扮，这个略显肥胖的法国人全副武装，身上背了一杆猎枪不算，裤腰上还插了两支短枪，而最不伦不类之处，他居然将一副军用望远镜也栓在了裤带上。他走到显得十分凌乱的队列前面，颇有杀气的瞪视了那些背着简陋武器正唧唧喳喳谈论着什么的种植园护卫队员们一眼，沉声喝道：“都给我肃静！你们的主人都跟你们说了吧？今天，我们将执行一项艰巨而伟大的任务。待会，不管你们采取什么手段，只要能打死一个士兵，就能获得十亩果园的奖励。如果能打死一个军官的话，那么根据军衔的大小，你们将能获得十倍甚至百倍更甚于千倍的奖励！乱吵吵什么？旺差——” 　　“老爷。”一个皮肤黝黑，长得精壮的越南人应声走出队列，站到了杜德利的面前。 　　“告诉他们，谁再随便开口讲话，今年的薪水就别想要了！” 　　“是！” 　　旺差是杜德利家种植园护卫队的总队长。这个曾经的海盗头子以心狠手辣著称，在护卫队员中间颇有威信，也因此被杜德利任命为护卫旅的副旅长。旺差用越南话大声训斥了几句，说到激动处，手上的皮鞭挥动，在两个护卫队员脸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血痕。他一使出杀招，其他人立刻规矩了不少，没人敢再明目张胆的私下咧咧了。 　　旺差两鞭子、三言两语就严肃了队伍纪律，心中有点小小的自得。他退后两步走到杜德利面前，恭声道：“老爷，好了，请您接着训话。” 　　杜德利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挥手让他归队，然后大声说道：“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敌人将在一个小时左右抵达这里。现在，所有人立刻进入昨天设定好的战位埋伏好——我要警告你们，我们面对的是杀人不眨眼的职业军人，所以，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的趴着，千万不要提前暴露目标。听到没有？！” 　　“听到了。”两千余护卫队员有气无力的应道。 　　护卫队纪律散漫，对此杜德利很无奈，不过他也没有因此感到气馁。他们最初的打算，只准备杀死昂波斯和伊文、萨奇蒙三个罪魁祸首而已，后来意识到单纯的刺杀难以保证同时将三个人杀死，而一旦有人漏网的话，肯定会进行打击报复，有可能导致局势复杂化。当然了，最关键的是可能危及到他们这些大老爷的生命安全。遂决定精心准备一次伏击行动，正好借频发的暴动以暴民的名义将他们杀死。两千人伏击一千人，他们还拥有一门火炮，杜德利觉得即使不能全歼昂波斯及他的卫队，打败他们还是不成问题的。而一旦陷入混战的话，那么，旺差和他手下的特别行动队肯定能趁乱将昂波斯等人杀死。而只要昂波斯等几个关键人物一死，那么就大局已定了。 　　在杜德利还有旺差等人的指挥下，两千余护卫队员向预设埋伏地走去，花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这才全部埋伏好。之后，杜德利又让旺差陪着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纰漏，这才心满意得的返回自己的临时指挥场所，打开水壶倒了一杯从广州进口的凉茶，气定神闲的等待起来。 　　杜德利在指挥护卫队员做伏击准备的时候，距离他的临时指挥所大约三百米的一棵大树上，两个日本人静静的观望着，不时轻声的交换一下看法。 　　法国人不知道，自始至终，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日本人的监视下。而在获悉他们将在巴色一带伏击昂波斯等人以后，小林洋太夫实在不放心这些满嘴跑火车的想当然主义者，挑选了两个精于狙击的雄风特种兵，让他们随法国人伺机而动，以便在关键的时候帮他们一把，好彻底铲除昂波斯这个祸害。 　　“一群乌合之众，指望他们能成什么大事！” 　　“不是还有我们吗？清水君，我们就好好的比试一下，看看谁狙杀的敌人多！” 　　“行啊！我的‘虎牙’这一回将会饱饮鲜血的！” 　　“不知道学兵军会不会有人随行。要是能够狙杀死一两个学兵军高官的话，那我们这回可拣大便宜了。” 　　“我宁愿遇到两个狼牙，那样才有挑战性！” 　　…… 　　小泉敏一郎组建雄风特种部队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针对学兵军的狼牙特战旅。因此，入选雄风特种部队的鬼子兵，进营所要接受的第一项训练便是学习狼牙的几个经典战例，且每天开始训练前第一件事就是高呼“打败狼牙”。小泉敏一郎用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将“打败狼牙”的理念植入每一个雄风特种兵的脑海中，渐渐的，雄风们便以为这个世界上唯有狼牙才值得做他们的敌人了。 　　十点一十左右，昂波斯的车队驶入了旺差的视线。这个前海盗头子立刻从树上溜下来，然后猴子一般敏捷的穿过杂乱的热带丛林朝临时指挥所跑去。杜德利接到他的报告，立刻兴奋的站起来，拔出手枪使劲一挥舞，道：“很好，终于等来了！”走出临时指挥所，他对早就做好准备的一个前法军炮兵少尉尤安说道：“尤安，目标到了，待会就看你的了！” 　　尤安点点头，弯腰再检查了一遍身前的那门三十毫米口径的战防炮，确认可以立即进入射击状态，眯着眼半蹲下去，朝杜德利做了个“OK”的手势。 第1617章 乱战 　　昂波斯车队，居首的是一辆越野车。这辆越野车上总共才三个人，正副驾驶以及一个机枪手。他们都是学兵军支援法国人的教导团成员，其中一人是团结旅的，还有两人则是狼牙的。 　　学兵军的特种部队，讲究战术素养的全面发展，每一个通过考核取得正儿八经特种兵军衔的，拉出来最少能够能够担任一个连级指挥官。所以，当昂波斯向欧阳云提出请求，希望学兵军能够派教官指导复国军训练的时候，他立刻就能够拉出一支具备相当分量的教导团来。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是团结旅的一名少尉。这个名叫阮达的黎族小伙子在加入学兵军之前乃是一名猎人，听觉和嗅觉异常灵敏，有关他的传说，比较夸张的一个，是他曾凭借嗅觉在山林里追了三天三夜活捉了一头受伤的麋鹿。 　　待在敞开式车厢里的狼牙名叫薛德东。薛德东最擅长的自然是射击，而事实上，他乃是一名“长孙晟级”的狙击手，目前共参与完成了五次任务，射杀的敌人已经超过了两位数。薛德东面前架着一挺改进型的去病式通用机枪，脸上架着副大大的墨镜，再加上钢盔，这让他的脸庞看上去比较深沉。 　　车队越驶越近，很快，薛德东那显得有些诡异的面容便出现在居前埋伏者的视野里，这让不少护卫队员变得紧张起来，有人甚至产生错觉，觉得那个戴大墨镜的家伙正在看着自己一样。 　　一千五百米开外的转弯口，躲在一颗树后面的杜德利悄悄的举起了望远镜。看到薛德东那张明显属于亚洲人的面孔，他怔了一下，然后就暗忖道：“好啊！昂波斯果然已经被学兵军控制了。这些人怕是监视他的吧？” 　　尤安透过草丛，也看到了张扬的薛德东，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双手拽住了炮绳，就等着他们进入射程了。 　　两个日本人远远的也看到了薛德东，他们立刻变得兴奋起来，其中一人眯起眼睛说道：“好家伙，居然有学兵，嘿嘿，不知道是不是狼牙！” 　　另外一人也就是那个清水沉声道：“有点狼牙的味道啊，你看那混蛋张扬的样子。” 　　薛德东表现得确实很张扬。此时的他哪里有一点王牌狙击手该有的内敛沉稳模样，脑袋转个不停不说，有的时候居然还张开双臂做出飞翔的姿态，就差在自己脑门上写上“嚣张”两字了。 　　副驾驶座位上的阮达，和薛德东相比属于另一个极端。他抱着一杆卫青式突击步枪蜷缩在座椅上，眼睛闭着，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然而，就在旺差轻声数着：“三百米，两百五十米……”在他数到五十米的时候，阮达忽然睁开眼睛坐正身子对驾驶员范半生说道：“不对！” 　　范半生是三个人里面表现最像那么回事的，听见这句话，他立刻就踩下了脚刹挂上空挡，然后拿起面前的话麦喊道：“有情况，停车！” 　　“吱嘎！”后面的车子登时悉数停下了。 　　昂波斯还有伊文坐在位于车队中间的一辆装甲车里，陪同他们的则是这一队教导团的中队长项少云。 　　“发生什么情况了？”昂波斯正向项少云问道，忽然车队前面响起了炮声还有枪声，他明白遭遇了什么，脸色一沉就要推开车门下车。 　　项少云把他拦住，对他说道：“将军，请交给我们来处置吧。很显然，这一次伏击是针对你们的。” 　　伊文也在一变劝道：“总督大人，我们就静静的观摩学习吧，看看学兵军是如何应对这种状况的。” 　　车队在距离伏击圈还有五十米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杜德利下意识的以为他们被发现了，立刻朝尤安下令：“开炮，快开炮！” 　　按照原先的约定，战斗会在车队完全进入伏击圈以后再打响，所以，尤安将射程调得比较短。他接到命令以后，立刻将炮管朝上面摇，而就在此时，枪声响了。 　　杜德利都没能沉住气，那些护卫队员更别提了。有人承受不了巨大的心理压力，立刻开枪射击，那些小队长和队长见状只好下令进攻，登时将伏击计划完全打乱了。 　　战斗瞬间打响了，几乎在越南人和老挝人扣动扳机的同时，薛德东也扣下了扳机。他和范半生虽然是第一次和阮达配合，但是其默契程度却要远远超过那些草草混编到一起的各种植园的护卫队员。阮达才觉出异常让范半生停车，薛德东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然后车子才一停稳，他的机枪便响了。 　　薛德东的枪声很有特色。他稳稳的站在车厢里，双手有韵律的抖动着，“哒哒。”“哒哒哒。”“哒哒。”……一连串的短点射打出去，分分钟内，他们前方五十米开外的路边草丛里就哀嚎着滚出一个又一个护卫队员。及至尤安发出一炮，倒在薛德东抢下的护卫队员已经超过了十人。 　　薛德东最先开始了无情的杀戮，拖后他大约十几秒钟，阮达加入了战斗。他从车上翻滚下来，出了车门就是一个短点射，登时，冲出来的一群护卫队员冲在最前头的几人被他击倒在地。而等他落到地上并开始滚向路边草丛的时候，这一过程中他最少又打出去十发子弹，对面，最少有三个护卫队员被他击毙。 　　范半生要提醒后面的车辆注意，稍晚一点下车，而他一旦加入战斗，越南人和老挝人登时就冲不动了。 　　三个狼牙目力极好，他们首先打击的对象都是将枪口指向他们的，于是，让后面的法军官兵们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在大约五分钟时间内，虽然前面的那些护卫队员枪打个不停，可是居然没有一颗子弹朝他们这边飞来。 　　前方枪声如爆豆般响起，当地“猴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杜德利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一腔激情登时诶浇灭了。“开炮啊！快开炮！”他猛然朝尤安大吼道。尤安在他的催逼下也有些乱了手脚，角度没调好就拉下了炮绳。 　　这一发炮弹自然不可能命中，“轰”的一声，在距离薛德东大约三十余米的地方炸开了。 　　被爆炸声惊到，薛德东朝远处望去，看见了转弯口冒着青烟的战防炮。“妈拉个巴子，居然还有炮？！”他轻啐一声，飞快的从车厢里拿起自己的狙击枪，打开保险的同时进行瞄准，然后右手食指一扣扳机。 　　那边厢，杜德利正在催促尤安等人装炮弹再来上几炮，忽然听见尤安惨叫一声，紧接着就看见他飞了起来，定睛看时，却见他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洞，登时吓得也惨叫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第1618章 乌合之众 　　组织谋划这一次伏击的时候，罗兰和杜德利虽然有从最坏的程度去估测，却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种结果。由此可见，打仗这种危险性极高的游戏，真不是非专业人士能够玩的。从第一声枪响开始，仅仅过去八分钟，护卫队就被击溃了。杜德利开始还有心情亲自监督战斗呢，然随着战局越来越不利，他双腿颤抖，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对手这么难缠，他充什么英雄啊？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家园子里多好？！ 　　罗兰和杜德利低估了对手，教导团则出于安全的考虑高估了对方。为了防止敌人玩声东击西之策危及到法国人的安全，项少云只派出了四十人参战。他为了保险以保守之策对敌，可就是这四十个狼牙和团结旅也不是两千余土著武装能够招架的。狼牙也好，团结旅也罢，学兵们几乎每开一枪就能放倒一个敌人。而且，因为几乎颗颗子弹都直奔要害而去，所以那些南洋猴子只要中枪，几乎就没有了再爬起来的可能——这极大的打击了他们的士气。在被学兵们打死将近三百人左右以后，护卫队员们被高额赏金激励起来的勇气便烟消云散，他们怪叫着作鸟兽散，猴子一般远远的逃入了丛林中，连回头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旺差以及他的手下，算是护卫队的精锐了。在杜德利的评级系统里，他们便是对上法军精锐也不会落于下风。旺差自己一度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一开始战斗起来信心十足，很有一点正规军人的味道。然真和学兵们对上以后，他才知道自己的这种自以为是是多么的可笑。旺差还是挺讲义气的，即使知道不敌，他和其手下依旧拼命抵抗，想要护得杜德利等法国老爷的安全。当然了，面对狼牙和团结旅，他们的一切抵抗都是徒劳无效的。 　　教导团的学兵向杜德利等肇事者围过来的时候，旺差等人瞄准他们的身形连连扣动扳机，忽然发现自己不会打枪了——明明瞄准了才扣动扳机的，可是为什么却一直打不中呢？与他们总是放空枪不同，学兵们枪口指处，旺差的手下明明觉得自己已经避开了，可是枪声响起，他们只觉得眼前一黑或者剧痛传入脑海，有能力还可以睁眼看的，便会惊骇的发现自己胸口破开了一个血洞，鲜血泊泊流出，渐渐的将他们的世界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十分钟左右，学兵军就杀进了距离杜德利他们不足百米的范围，有学兵高声喊道：“不想死的话就把枪放下！” 　　旺差和所剩无几的几个手下面面相窥，垂头丧气的将枪放下了。 　　杜德利此时已经面无人色。看着学兵们冲上来，他歇里斯底的狂呼道；“不要杀我，我是法国人，不要杀我，不要少我——” 　　旺差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忽然出手在他后脑勺敲了一下，将他放倒了。 　　二十余个学兵呈散兵阵型围上来，不少人一边走一边交错转动着身子，他们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各个可能藏有敌人的角落，让距离他们大约三百米远的两个日本人不自禁的缩起了身子。 　　战斗结束得太快了。让日本人颇为郁闷的是，自始至终，昂波斯等法国人居然就好像观众一样远远的呆着，愣是一点机会都没给他们。 　　虽然隔着还有三百米呢，两个日本人却已经不敢开口交谈了，他们交换着眼神又做着手势，交流各自的看法，将抬起的枪口又放下，最终决定不轻举妄动，另外再等待时机。 　　癞皮狗一样的杜德利等几个种植园主被带到了昂波斯面前，法国老头气坏了。他脸色铁青的狠狠训斥了杜德利等人一顿，下令手下将他们捆起来塞到军卡上去，然后向项少云郑重道谢，说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将无法避免一场悲剧的上演。接着，他还坚持让伊文给欧阳云发了一封道谢电报，这才下令重新启程。 　　巴色遭遇自己人的伏击，对昂波斯是一次沉痛的打击。法国老头本来以为，如果他以总督府的名义推行复国大计的话，即使罗兰等人心有不满却也只能选择服从。经历这次伏击以后，他才意识到了这场斗争的残酷性，对罗兰等人也终于不再抱有幻想了。 　　车队再次启动以后，他对伊文还有才上来这辆装甲车的萨奇蒙说道：“发生这种事是我的错，我没想到罗兰他们如此丧心病狂，居然在这个危急时刻还不惜同室操戈。伊文、萨奇蒙，为了复国大计，看来我们不得不执行铁腕政策了！悲剧啊，如果不是学兵教导团同行的话，我们，我们可能就遭遇不测了！” 　　发生这种事，伊文和萨奇蒙也颇为气愤。伊文说道：“大人，复国大业必须推行，经过这件事的警醒，如果罗兰等人继续冥顽不灵进行抵制的话，我们也只能采取暴力手段了！” 　　萨奇蒙此时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以一种悠然神往的语气说道：“真不可思议！学兵军居然强大到了这个地步。你们注意到没有，自始至终，教导团只出动了四十人而已。四十个人对抗千余人的大部队，居然取得了完胜，如果不是其中有杜德利等人的参与，我都要怀疑这是一场表演性质的演习了！如果我们也能拥有这样一支部队的话，人数不要多，只要一个军，我敢肯定，我们就可以横扫欧洲！” 　　学兵教导团今天的表现确实太强势了。四十个人出战，打死了三百余人，自身只有两个人负了轻伤而已，非神奇不足以形容。这也就难怪萨奇蒙会发出这般的感慨了。 　　萨奇蒙的话，让昂波斯还有伊文暂时忘记了愤怒，转而开始回想起刚才那场战斗的情形，然后情不自禁的赞叹起来。 　　项少云就坐在这辆装甲车副驾驶座位上，他能够听懂一些法国话，听见身后法国人的议论和赞美，他苦笑两声想道：法国人真是少见多怪，如果我们连一支乌合之众都解决不了，那还怎么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啊。哎，法军高级将领就这点见识，那些法国大兵的素质可想而知，这一次教导团的任务看来会很艰难哪！ 第1619章 博弈 　　欧阳云在战斗结束十分钟以后收到了相关情报。是时恰逢他正在和山地第一师的参谋长郭慕仪探讨有关战局的问题，他先是拍了拍额头感叹道：“还好蔡少明及时发电来提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然后咧嘴冷笑：“现在，昂波斯不会再有幻想了吧？哼，法国人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 　　郭慕仪是今天才赶到波别的，而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将会被借用到总司令部担任学兵远征军参谋长一职。郭慕仪算是学兵军高级将领中富有传奇色彩的一位，他当初本是军统派到霸王山说降黄海福的，然而最终却被欧阳云说服，反而加入了学兵军。 　　将项少云发回来的电报递给郭慕仪，欧阳云有心考较他，说道：“法国种植园主集团始终是我们推行民族独立解放军政策的最大阻碍，必须铲除，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郭慕仪五天前从河内赶来，对河内的局势比较了解。他看了看那封电报，微微闭起一只独眼想了一会，说道：“总司令，这件事紧急吗？” 　　“紧急。解决掉这些人以后，我们才能直接和三个国王交涉，这三个国王，我们应该好好利用起来。慕仪，对于东南亚，我的感情一直比较复杂。百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些事情，你有印象吗？” 　　郭慕仪的独眼中爆出了精光，他试探着问道：“总司令，难道您还想重新恢复大中华圈？” 　　“大中华圈？”听见这个词，欧阳云便知道碰到知音了。同样双目放光，他略显激动的说道：“为什么不？我想，只要还以炎黄子孙自诩的，便不应该放弃追寻祖先的荣光。秦始皇、汉武、唐太宗、成吉思汗，这一个个光耀恒古的名字，曾经是我们的祖先，曾经是我们的骄傲啊！虽然时代变了，可是有些东西却是永恒的。为了至高无上的国家利益，哪怕是让我背上千古骂名，我也在所不惜！” 　　“总司令不会有皇帝情结吧？”郭慕仪忽然桀桀的笑了。 　　欧阳云瞪他一眼道：“不要笑得如此阴险好不好？我可是很严肃的！” 　　郭慕仪睁着一只独眼做无辜状，道：“阴险，总司令，您真会冤枉好人哪！” 　　欧阳云摆摆手道：“好了，说正事吧！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快的确定我们在印度支那联邦的地位。不要虚的，我要绝对的控制权！” 　　欧阳云说得慎重其事，郭慕仪也收敛心神，认真的想了想道；“那就需要付出一定的牺牲了！现在，那些冥顽不灵的法国种植园主只是对昂波斯等人下手而已，这属于内斗。我们应该主动引火上身！” 　　“引火上身？说说看，具体怎么个引法。” 　　“也简单，我们不是有随军记者吗？只需如此如此——” 　　“必须死人吗？” 　　“是！” 　　“好吧，为了尽快获得主动权，也唯有如此了！” 　　郭慕仪的计策是造成法国种植园主唆使手下杀伤甚至杀死学兵的假象，将学兵军也变成矛盾中的一方，从而能够伙同昂波斯为首的复国军一起对付那些种植园主，尽快的拔除这一毒瘤。 　　这一计策确实简单，美中不足的是必须有学兵牺牲。而就在郭慕仪着手布置此事，准备尽快发动的时候，迪石发生的一起针对学兵的刺杀事件帮了他的忙，让学兵军直接获得了对那些种植园主下手的理由。 　　此时的迪石，已经完全被楚天歌的西征第一军控制住了。许智的游击第一师驻扎在市郊，以迪石为中心向周边城镇进行辐射，并在蔡少明的帮助下建成了第一个师级编制的“民族独立解放军”。 　　学兵军在东南亚民间的活动方略，是出征前就制定好了的，总结起来就四个字——“恩威并重”。为了尽快扩大学兵军的影响力，学兵西征军总司令部鼓励学兵们在闲暇之余四处行走，多和当地人打交道，多结交当地朋友。也允许他们通过打击当地的一些地痞无赖、恶霸势力来建立自己的名声。总司令部之所以这么做，是从长远的角度考虑，想要逐步的建立起“天朝”军队的威严。这也就给了仓阪诚亦等日军雄风队员偷袭学兵的机会。 　　当天下午五点钟，迪石市西南临海的由马镇游击第一师的一座分军营内，营长庄升忽然接到手下一个连长的报告，称有两个学兵外出逾期不归，请示带几个人出去寻找。 　　庄升开始没当回事，批准了他的报告。 　　谁知道，这个连长带着一个警卫班出去，居然也迟迟不归。到晚上九点钟进行晚点名的时候，庄升察觉到了异常，一边向上级报告，一边亲自带着一个连的人出去寻找。然后，在距离营地大约六公里的海滩上，他们发现了那个连长以及其它十三个学兵的尸体。 　　事情一下子闹大了。当天晚上，游击第一师师长许智还有参谋长徐昊便赶到了现场，他们在仔细的查看了现场以后，发现十四个遇难学兵中，居然有六个人都是被冷兵器捅死，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边指派手下最精锐的侦察部队追寻敌迹，一边向楚天歌做了汇报。 　　楚天歌接到这个消息，惊怒交加之下先将许智痛骂一顿，然后立刻发电向欧阳云汇报。 　　一下子死了十四个学兵，其中还包括一个连长，而且还不知道是谁干的，欧阳云接到这个消息，刚开始还以为是郭慕仪布置的，不禁气得半死。后来一想郭慕仪不可能把握不住分寸，心中警惕起来。他先回电楚天歌，让其封锁消息，并让全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然后找来郭慕仪商讨此事。 　　郭慕仪听说以后沉默了几秒钟，开口断言肯定是日本人干的。“只会是日本人，其他势力没有这个能力！总司令，局势之复杂超过了我们的预料哪！本来只是三方博弈，我们两对一几乎是稳操胜券，不过现在却变成二对二了。总司令，日本人既然下了大的赌注，我们更不能退让了。干脆，就借这件事做文章，速战速决解决掉种植园主利益集团！” 　　欧阳云咬咬牙：“好！干！两管其下，我们联合昂波斯对付种植园主，郭奎和蔡少明负责潜伏的鬼子！” 第1620章 让德句 　　因为参与伏击的杜德利等法国人被一网打尽，这使得在河内翘首以盼的罗兰等人滞后欧阳云他们五个多小时才得知伏击失败的消息。自决定在巴色伏击昂波斯车队以后，以罗兰为首的法国人就聚集在他的公寓内，准备一挨行动成功就发动政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收驻扎在河内的两个法军师，好有自保的力量来承受昂波斯的盟友欧阳云的雷霆之怒。 　　两千多人伏击一千人，而且只要能杀死昂波斯就能保证掌握主动权，罗兰等人都认为此战必胜，根本就没想过一旦失败会如何如何。他们聚在罗兰家的大厅里，听着音乐喝着咖啡抽着雪茄，很绅士的交谈着，皆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罗兰的管家忽然面色苍白的冲进大厅的时候，罗兰和让德句正轻笑着在谈论一件趣事。面色苍白的管家冲入罗兰的视野，法国老头不禁一怔。管家还没有失去方寸，他快步走到罗兰背后，附耳低语告诉他：“大人，大事不好，杜德利先生失败了。” 　　“什么？”罗兰方寸大乱，他仓惶的站起来疾呼道。“哐啷”一声，右手的酒杯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响所吸引，他们纷纷收声看过来，看见大惊失色的罗兰还有面色苍白的管家，登时心中都产生不好的预感，变得极度紧张起来。 　　“瓦夫，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让德句站起来，问罗兰管家。 　　瓦夫看着罗兰不敢应答。 　　罗兰看向让德句，又看向其他人，感到嘴唇发干，伸出舌头舔了舔，缓缓说道：“先生们，很不好的消息，伏击行动失败了！” 　　“什么？” 　　“这如何是好？” 　　……大厅里惊呼声一片，不少人呆若木鸡。 　　让德句紧绷着脸看着瓦夫，厉声问道：“瓦夫，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瓦夫：“是爱马仕先生在电话里告诉我的。”看向罗兰，他接着说道：“爱马仕先生打电话来找大人您，他知道是我接的电话，就让我代为转告。他还说，他马上就会带着自己剩余的护卫队赶过来，还请大人您赶快集合其它种植园的护卫力量。” 　　让德句质问瓦夫，让不少人一度重新燃起希望，心中暗暗祈祷这只是一个乌龙消息。然瓦夫说出这番话以后，所有人的心皆沉入谷底，知道伏击行动确实失败了。 　　“两千多人伏击一千人，怎么可能失败呢？”有人不甘心的说道。 　　这句话提醒了不少人，又有人接着道“是不是被昂波斯提前察觉了？难道，难道我们当中出了叛徒！” 　　狼牙和团结旅出手太狠太快了，乃至于伏击昂波斯的护卫队员还以为他们是被昂波斯的警卫部队击败的。爱马仕的护卫队长“如实”向自己的老爷电告伏击失败的消息，使得爱马仕也以为伏击部队是被昂波斯的部队击溃的。这才引起了法国人的互相猜忌。 　　罗兰是个文官，对于打仗几乎一窍不通，受其他人的影响，不禁也疑神疑鬼起来。这些人里面，只有让德句是懂军事，也真正具备大将风范的。就在其他人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同伴，都陷入疑人偷斧状态的时候，他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大声吼道：“都给我住口，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不要随便怀疑自己的伙伴。先生们，用中国的一句古话说，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正应该同舟共济，所以，还是请把精力放到实际行动上，停止一无用处的空想吧。财政官，我看您精力不济，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让我来处理当前的危局如何？” 　　“当然可以，现在我的脑子确实有点乱。”罗兰赶紧答道。 　　得到罗兰的认可，让德句再不迟疑，站到大厅中央环视众人一眼道：“先生们，请听我说。伏击没有成功，确实挺让人遗憾的。不过，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一步，我们还有机会。” 　　不愧是曾经挑起暹法战争的枭雄，让德句从罗兰手中接过了领导权以后，第一句话就让众人的心安定了下来，也挑起了众人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我们已经和昂波斯为首的军人集团分道扬镳了，伏击只是更进一步表明了我们的决心而已。如果昂波斯他们并不想挑起法国人之间的内部斗争，那么他应该选择妥协。我觉得，我们还应该给他和军人集团一次机会。我很遗憾回来晚了，没赶上那一次决定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命运的会议。明天，我将亲自去见昂波斯，进行最后一次劝说。如果他还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只能通过战争来解决了。先生们，你们认为呢？” 　　“我同意。” 　　“让德句部长的决定是正确的，法国人不应该轻易决裂，我们还应该给昂波斯和军人集团一次机会。” 　　……得到了众人的肯定，让德句摆摆手道：“不管我能不能说服昂波斯，接下来，我们都要加强戒备，以防止军人以同样激烈的手段对付我们。爱马仕不错，很能把握局势，我建议，我不在这里的时候，军事这一块就交由他负责吧。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和维系政府取得联络，向贝当元帅表示我们的服从。先生们，东南亚将来肯定是日本人说了算，日本和德国是盟国，如果贝当能帮我们从中斡旋的话，我们将不至于陷入完全被动的局面。第二件事，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强大武装力量。不管昂波斯最终的选择是什么，还有一个敌人我们不可小觑——没错，就是中国的学兵军。实在不行的话，我建议向日本人求援——这件事也可以交给爱马仕去做。财政官大人，日本的小林公使能找到您，也是通过爱马仕吧？由他出面的话，把握会大一些。” 　　让德句这边才提到爱马仕和小林，罗兰的卫队队长便推开大门站在门口向罗兰报告，说爱马仕来了，而且还带着日本朋友。 　　罗兰和让德句交换下眼神，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罗兰站起来道：“先生们，走，我们一起去迎接我们的日本朋友！”然后，他和让德句并肩率先走了出去。 第1621章 剑拔弩张 　　让德句搞错了一件事。 　　他以为爱马仕临危不乱的举措都是其本人的决断，却不知，爱马仕之所以会表现得那么从容，那么富有大将气概，那是因为其背后站着小林洋太夫的原因。找一个比喻来形容爱马仕的话，其人就是个绣花枕头。 　　爱马仕得到伏击失败的消息以后，惊惶失措之下，首先想到的并不是通报给罗兰他们，而是先打电话给小林，并在电话里向他求救。 　　“小林，伏击失败了，昂波斯还活着，您得救救我啊！” 　　“爱马仕，你不要着急，我立刻就赶过来！” 　　小林藏身的秘密据点距离爱马仕的庄园相当的近，一刻钟之后，他就赶了过来。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那剩下的八个雄风特种兵。 　　为了伏击昂波斯车队，爱马仕支援了三百个护卫队员，是参与伏击计划的种植园主里面出兵比较多的。他担心昂波斯逮到活口问出了参与者的名单，所以很担心来自法军的报复。小林知道这个情况，他对爱马仕的性格也十分了解，赶到以后，首先便对他进行了一番宽慰，告诉他，说皇军已经派了精锐部队进入中南半岛，必要的时候会出面保护他们这些亲日法人，让他不要担心。 　　对于伏击失败，小林没有感到太意外，毕竟，那些护卫队武装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让他稍感不安的是清水两个雄风特种兵居然没能抓住机会狙击掉昂波斯。进一步了解了情况以后，他开始做爱马仕的主，让他如何如何，然后，就跟着爱马仕往罗兰公寓来了。 　　小林和罗兰本来有约定，印度支那联邦局势未定的话他不会现身。而现在他之所以提前现身，是因为通过爱马仕感觉到了法国人的摇摆不定和恐惧心理，认为应该适当的向他们展现一下皇军的力量，以保证他们坚定的站到日本这一边。去罗兰公寓的路上，他对同车的这一组雄风的小队长小川佐之助说道：“罗兰他们不行，太懦弱了，而且缺少核心人物。现在看来，我们只能提前站到一线去了。” 　　小川佐之助点头应道：“阁下，没关系的，我观察过法国人的军队，相当弱。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执行斩首行动，直接将昂波斯抓过来！” 　　小林这几日和雄风队员一起行动，已经深切的感受到了他们的强大，闻言点点头：“我相信你们的能力。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这么做了。”稍后，想起那两个追踪杜德利行动的雄风队员，他眉头稍微皱起，问道：“清水他们还没消息传回来吗？会不会出事了？” 　　小川肯定的回答：“如果他们的对手只是法国人的话，那即使没机会开枪狙击，也肯定不会有生命安全。阁下，我相信手下士兵的实力！” 　　“知道了！也许他们还没和当地的特工联系上吧！” 　　小川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问道：“阁下，有没有这个可能，学兵军派人护送昂波斯了。” 　　“啊！？”小林讶然道：“应该不会吧，你刚才都听见了，我仔细的询问了爱马仕，他完全没提到中国人。” 　　小川笑了，道：“那清水他们肯定没事，也许，他们只是没找到开枪的机会而已！” 　　九个日本人跟随在几个法国人后面进入了罗兰公寓，其中八个明显是彪悍的老行伍，他们走路的时候，看上去身子笔直不动，但是下一步迈出却完全没有规律，而且视线有意无意的两边乱射，在罗兰公寓对面的一座二层小楼上，蔡少明偷窥了一眼便缩回了脑袋轻轻的放下了窗帘。等街对面完全没有声响了，这才对站在对面的手下叶少子轻声说道：“少子，刚才你也看到了，有什么感觉？” 　　叶少子轻声回答：“我感觉是和狼牙一般的存在。头，可以确定了，由马镇遇被暗杀的兄弟，就是这类鬼子动的手。” 　　蔡少明眉头皱了起来，轻声道：“小鬼子动用了王牌部队啊！这些人不是我们应付得了的，得等丛林特战旅的过来才行。” 　　“可惜了啊，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啊！” 　　“就是要打，也得等法国人过来才行，我们擅自动手的话，可能会惹纠纷。少子，你呆在这里，注意自我保护，我去阮雄那里。这帮鬼子的特征还是挺明显的，我得搞清楚究竟有多少鬼子潜进来了！” 　　河内的地下世界因为日军雄风特种兵的潜入，顷刻间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一度十分活跃的狐瞳们感觉到危险，开始进入半冬眠状态。同时，黄海福的山地第一师也紧守营房，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而随着昂波斯等人的回归，可以预知的是，一场发生在狼牙、团结旅和雄风之间的特种对抗立刻就会展开。 　　昂波斯是在由马事件发生的第二天上午知道这件事的。欧阳云亲自拟发了一份杀气腾腾电报给他，读完这份电文以后，昂波斯脸色阴晴不定，心情相当的纠结。在伊文和萨奇蒙皆看完这份电文并发出吐冷气的声音以后，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 　　萨奇蒙咬牙道：“会不会是一个阴谋？” 　　伊文点点头，看了前面副驾驶座位上的项少云一眼，压低声音道：“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昂波斯也看了一眼项少云，见他坐得纹丝不动，忽然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如果我们在巴色死了的话，现在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伊文和萨奇蒙一怔，前者道：“可毕竟是我们的同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学兵军杀死！” 　　昂波斯苦涩的道：“如果真是他们做的，那么他们就是自找的。这样吧，我们改一下回河内的路线，把沿途的法藉种植园主都迁到河内去。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 　　“要不要征询一下他的意见？”伊文轻声说着，朝前面的项少云努努嘴。 　　萨奇蒙脸色更加阴沉了，道：“没这个必要吧？我们这么做已经是妥协了！总督大人，我看您再以总督府的名义发一条政令吧，让所有法藉种植园主都主动搬到河内去，就以要打仗的借口好了！” 　　“嗯！希望他们能识时务！” 　　昂波斯立刻就以总督府的名义向各地地方政府发出了这一条政令。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因为立场的不同，并没有多少法籍种植园主人领受他的善意。而等待他们的，将是学兵军设在金边的监狱。 第1622章 两度扬名 　　这是郭慕仪的名字第一次登上西方还有日本的报纸。用日本媒体还有英国媒体的话来说，学兵军在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对法人的残酷镇压震惊了世界，学兵军的那个独眼龙将军，就好像来自地狱深渊的魔鬼一样，用极其残酷无情的手段，毁灭了不知道多少个无辜的法国家庭…… 　　学兵军针对法国种植园主的报复行动是郭慕仪主持的。而单单从形象上来看，他也确实当得上恶魔这个称呼——独眼，而且那只眼睛里射出的光芒似乎永远都是冷冰冰的。 　　这一次行动中，有多少法国种植园主被没收了庄园又被投进了金边的监狱呢？其实只有两百人不到而已。而之所以称得上残暴，和两张照片有关。这两张照片上，无一不是尸体狼藉，而且每一张上面的尸体数目都超过了百人。 　　这两张照片，也是雄风在和狼牙、团纪旅的较量中唯一值得一提的成绩。小林洋太夫带到印度支那联邦的三十一个雄风队员，最终只有两个人活着离开了。正是最初想要找机会狙杀昂波斯的清水上士还有他的同伴。他们是幸运的——因为在见识了狼牙和团结旅解决杜德利伏击部队的手段以后，自忖不敌，迟迟的没敢下手，然后就再也没能逮到机会，也就暂时的留下了性命。在后来的逃亡中，他们有幸目睹了学兵军“残暴镇压”法藉种植园主的场面，而且还帮助一个日本特工拍下了相关的照片。那个特工最终没能躲过狼牙的追杀，他们两个却仗着在雄风特种部队练出的一手逃匿手段，在热带丛林中狂奔了大约五天以后，最终渡过湄公河进入了英控暹罗版图，从而为雄风挽回了一点点的颜面。 　　那两张引起世界舆论哗然的照片，死者中其实只有一个法国人，其他的都是法国人雇佣的当地土著。刚开始，有些高傲而顽固的法藉种植园主完全无视学兵军的通牒，认为他们不敢将自己如何，他们组织护卫队和学兵军进行武力对抗。却正好给了学兵军执行“恩威并重”之策，在当地立威的机会。规模最大的一次战斗，三家种植园的护卫队集中在一起，足足上千人和学兵军展开对抗。结果郭慕仪大开杀戒，全歼了这支混编护卫队。 　　学兵军清理敌对法界种植的行动，其实完全可以用波澜不惊来形容。当然了，这在习惯了在东方耻高气昂的西方人看来，乃是一种赤裸裸的挑战，是不能接受的。于是，可笑的一幕出现了。受害国政府“自由法国”都没说什么，日本和英国这一对仇敌居然同仇敌忾起来，在另外一种战场上居然结成了统一联盟阵线，将矛头都对准了学兵军。 　　以残暴闻名二战战场的日军居然正义凛然了一回，一方面因为他们和学兵军乃是死敌，另一方面自然和雄风在河内遭遇惨败有关。至于英国人，他们针对的明显是另外一件事。 　　这个月，学兵军在西方媒体上并不只是露了这一次脸。就在一个星期前，在广州，学兵军对英国海峡殖民地总督汤姆斯以及总司令官白思华上将为首的英国人进行了公审。消息传开，世界舆论一片哗然。德意法（维希政府）等国家的媒体想通过大肆渲染此事打击英国的民心士气，很快便将与此有关的前因后果炒得人尽皆知，让英国人颜面尽失的同时，让使得英国战时内阁首相丘吉尔尽管气得暴跳如雷，却也只能低调处理此事。 　　“新马华人大营救”被披露开来，学兵军和美国人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后者因此受到了世人的褒扬，其“正义的形象”一下子就树立了起来；后者则成了海外华人华侨心目中真正的英雄，成了他们心中国家的未来希望所在。 　　汤姆斯被判终身监禁，白思华被执行枪决，这些发生在英日媒体披露“中南半岛惨案”三天前。据后来的英国小报披露，当天，丘吉尔首相摔碎了一部电话机，由此可见他内心的挣扎。 　　河内的四方博弈，在昂波斯一行回到河内的当天便爆发了。 　　昂波斯为了尽可能多的解救同胞，避免他们陷入学兵军的“魔掌”，双管齐下，沿途或采取暴力手段或进行怀柔，总之，愣是没放过老挝东北以及越南东南地区的所有法藉种植园主，将他们悉数带到了河内。这使得他们滞后了将近两个星期才回到河内。 　　昂波斯等人蜗牛一样朝河内爬行，这给了小林洋太夫和让德句详细了解敌情的机会。值得一提的是，让德句在察觉到有学兵混编在昂波斯的队伍中以后，担心这些学兵是监视昂波斯的，放弃了既定的最后一次说服昂波斯的计划。而小林在察觉到这一点以后，致电真野春一郎，向他又要了一个中队的雄风。 　　如此一来，截止中日两国的特种兵开始首次较量之前，双方的兵力对比是一百四十三人对三百三十五人。单单从数量上而言，雄风特种部队稳稳占据了上风。 　　23日，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察觉到了什么，下午三点多钟，河内一带便下起了小雨。 　　罗兰公寓所在的那条街道，自三天前开始，每当夜幕降临便会变得异常冷清。而让当地人不敢出门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走在街上会产生一种全身赤裸裸的感觉，好像被不知道多少双冰冷的眼睛看着一样。 　　日军雄风方面，指挥官是真野春一郎的副手，岛田真一郎大佐。 　　岛田一行三百零二人是分三批次从海路潜入中南半岛的，他们于五天前在河内南郊的一个地点会合以后，岛田和仓阪诚亦带着一个小队的精锐先将河内附近的地形勘查个遍，然后在三天前进入河内城内，他们白天明目张胆的出入各种公共场合，晚上则潜伏在罗兰公寓附近的几条街上，摆出了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 　　学兵军丛林特战旅这边，郭奎不顾欧阳云的反对，亲自带着一个中队以及两个警卫增援河内，于五天前开始在昂波斯车队附近三公里范围内活动，并在22号晚上组织人手对回去河内的路线做了勘察。 　　大量的雄风特种兵涌入河内，蔡少明等狐瞳在察觉到这一点并向郭奎做了报告以后，便完全进入了冬眠状态。同时，黄海福的山地第一师学兵擦亮了刀枪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 　　老天不作美忽然下起了雨，正在罗兰公寓附近的一座庄园内看书的岛田真一郎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仰头朝天上望了一会，走回去对仓阪诚亦等军官说道：“就是今晚了！”然后他大手一挥道：“命令，所有人立刻躲起来睡觉，八点钟到北门外的坟地集合！” 　　此时，昂波斯的车队距离河内还有大约一百五十公里路程。而郭奎的车队则滞后在他们后边大约十五公里左右。郭奎看见落雨第一反应和岛田一样，将头探出窗外看天。稍后，他眉头轻轻一扬，咧嘴道：“看来就是今晚了。” 　　他的身边，狼头团的一个中队长问道：“老大，要通知黄师长吗？” 　　“用不着，通知一下项少云，让他说服法国人，将累赘先安置了。然后，再朝前面开三个小时。那里有一个庄子，正适合开打！” 　　“好的！” 　　项少云也已经猜到日本人会在今晚行动，接到电话之前，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给郭奎去电话提醒呢，此时反而放松下来。“日本人真敢在今晚动手的话，他们一定会后悔的！”他这样想道，转过身去，对昂波斯提出了在附近安置那些种植园主的要求。 第1623章 接触战 　　八点钟还差一分钟左右，河内城北门外的坟地边上，岛田真一郎拿出手表看了看时间，猛然低喝道：“集合！” 　　“咵咵咵”的脚步声响起，很快，将近三百个雄风特种兵在他面前排成十列。然后，快速的报数以后，排在队列最左边的十个小队长依次向他报告，称某某小队应到多少人，实到多少人，人已到齐云云。 　　“九、十两个小队原地留守，任务——监视东门一带的学兵军。其他人，跟我走！出发！”岛田说完猛的手一挥，然后率先上了一辆福特小轿车。 　　罗兰和让德句等法国人为他们提供了足够多的车辆，雨夜行军，有车的话会帮他们节约很多体力。 　　大量的不明身份者在这个雨夜忽然潜出了河内城，这一幕没能逃过呆在固定秘密据点的狐瞳的眼睛。 　　在岛田一行出发大约五分钟以后，蔡少明接到手下的电话，十分钟以后，他给郭奎发了封电报汇报了这一情况。 　　距离河内大约六十公里的一座不知名的小村子里，六点半钟左右，昂波斯的车队开了进去。自从被项少云告知，车队将有可能在今夜受到日本人的攻击，昂波斯等人便绷紧了神经，一举一动之间都保持着警惕，好像日本人下一刻就会出现在面前一样。法国人太长时间没有打仗了，乃至于他们都忘记该如何正确面对这种情况了。好在有项少云等教导团学兵。项少云当仁不让的接过了布防的任务，他这般那般的布置下去，很快便以昂波斯等人所借住的那幢屋子为中心构建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八点半左右，郭奎接到蔡少明发来的电报以后，不太放心村里的布防情况，进村指导一番又和项少云做了交流，九点钟左右这才离开村子潜入夜雨中。 　　总共将近五百人的特种兵大混战，这在世界特种作战史上并不多见。 　　鬼子特种部队大举潜入河内，欧阳云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以为这是小泉敏一郎策划的，第一反应便是质疑这个穿越之前的同行：这小子是特种兵出身吗？他了解特种作战的定义吗？特种兵没这么用的啊！？特种兵可不比普通士兵，每一个的训练养成，直至形成战斗力，都需要巨额的耗费。所以，特种兵执行任务的话，哪怕是什么大型任务，也只会以小单位出战。似日本人这样动辄就拉出来几十人几百人的，实属罕见。 　　当时郭奎就在他身边，听见他的质疑，接口道：“这正说明了小鬼子对印度支那联邦的重视。动用几百个特种兵就能收获法国殖民政府的全力支持，很划算的买卖哪！总司令，我觉得这是赤裸裸的挑战哪？小鬼子是不是以为他们的特种部队要比我们的狼牙厉害哪？！这样，我再带一个中队支援上去。这一次，我会让小鬼子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特种作战！” 　　郭奎制定的作战计划里，项少云率领的那个中队负责帮助昂波斯的警卫部队正面防御，而他率领的这个中队将成为攻杀鬼子的绝对主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雨水凄凄沥沥的下着，没有结束的迹象。 　　九点钟左右，岛田派出的第一批两人次的雄风尖兵终于出现在狼牙们的眼前。值得一提的是，郭奎后来支援上来的一个中队全部由狼牙组成，是真正的精锐中的精锐。 　　岛田在大部队之前放出了大约一个小队的侦察尖兵，他们不仅要负责找出昂波斯车队的所在地，还要负责帮助大部队开路，任务可谓繁重。这一个小队的雄风乘车前行三十公里下车，随即开始两两为一组执行侦察任务，在找到昂波斯车队之前，他们已经在雨地里跋涉了三十五公里左右。 　　“总算找到了！” 　　“远藤君，你留在这里继续监视，我回去报告！” 　　“吆西，青木君，你的小心！” 　　“你小心一点，敌人很警惕哪！” 　　“放心吧，我藏匿手段高超，他们不会察觉到我的。”……两个鬼子低声交谈着，浑然不知早在他们出现在这片丛林之前，就已经被将近二十双眼睛和耳朵注意到了。而现在，就在距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一个树洞里面，正藏着一名学兵呢。这位名叫江鲁生的狼牙此时正咬牙和一群蚂蚁做着不为人知的交锋。 　　这个树洞，本来就是人家蚂蚁的窝啊，他倒好，将里面的枯枝树叶掏出来以后便以为没了威胁，现在被不知道多少蚂蚁爬上了背部，那份痒痒，好比百爪挠心一般的让人难以忍受。 　　连郭奎算在内，总共七十三名狼牙，以小队为单位，每个小队负责封锁一片区域。他们或者躲在树上，或者趴在泥水坑里，或者潜伏在草丛中，每一个人都和周边的环境融为一体，成了这夜雨下的南方亚热带雨林的一部分。 　　“青木君”离开了，“远藤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拿出一支小手电，用手指挡在前面只露出一丝光开始仔细的查看周边的地形。手电筒的光亮一度从江鲁生脸上扫过，江鲁生在枯叶后面微微睁开眼睛，右手将三棱刺慢慢的插入树干里面，做好了冲出树洞的准备。 　　“远藤君”是为了寻找新的藏身地，分分钟以后，他看中了江鲁生藏身树洞的那棵大榕树，蹑足走过来。站在距离江鲁生的脸不足二十公分的地方，他慢慢的收拾了一下身上的雨披还有枪械，然后起脚准备攀上这棵树去。 　　眼看着其左脚就要踩到自己头上，江鲁生再不犹豫，双手伸出树洞一扒两侧树根，整个人登时钻了出来。钢盔重重的撞在“远藤君”的右小腿上，小鬼子粹不及防登时朝后摔去。 　　“纳尼？！”小鬼子低声惊呼，半空中将匕首抽了出来。 　　此时此地，江鲁生固然不想弄出大的声响，“佐藤君”也是一样的想法。江鲁生一声不吭的钻出了树洞，双手飞快的摘下雨衣就朝“佐藤君”罩去。后者看见模糊一团的黑影向自己扑来，还以为碰到了熊瞎子。他虽然被惊吓到却也并不慌乱——背部着地摔在地上，举起匕首就朝扑下来的黑影刺过去。扑向他的只是雨衣而已，他这一刺自然毫无效果。他心中大惊，正要先翻滚开去再寻找战机，双脚却已经被江鲁生捞在了手中。 　　江鲁生的动作够快，“远藤君”的双脚才猪呢比发力反抗，他已经将其一扭一压，然后整个人扑了上去。 第1624章 战斗打响 　　“喀嚓”一声脆响，“佐藤君”的两只小腿居然被江鲁生生生压断了。“啊——”被掀翻过来趴在泥水中的小鬼子疼得惨叫起来，不过，他的惨叫只发出半声就戈然而止了——江鲁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一记重锤直接将他的脑袋砸进了泥水里。受此重击，小鬼子疼得差点休克过去。他拼命挣扎着，双手将身边的泥水拍得噼里啪啦直响。江鲁生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一只手狠狠一拳擂在其颈椎处。“咔嚓”又一声脆响，小鬼子的身子一阵抖动，双手拍打地面的频率登时弱了下来，几秒钟以后，终于一动不动了。 　　取回自己的三棱刺，将这个鬼子塞到自己藏身的树洞里，将附近清理了一下，江鲁生爬上了附近一棵树，再次融入了这夜雨下的热带丛林。 　　雄风采取的是交叉往返的侦察方式，“青木君”将情报传递给紧跟在他们后面的一组雄风以后，便立刻返回了这里，前后历时不过二十分钟左右。 　　重新回到这里，却失去了远藤的踪迹，青木拿出随身的手电四下照了照，看到了特意清理留下的痕迹，心中一凛，马上熄灭手电扑向了旁边的一片灌木丛。他静静在灌木丛中趴了足足十分钟左右，没有发觉任何异常，终于捺不住学了两声鸟叫。青木的鸟叫声自然唤不回远藤，却被顺路摸过来的另外两个雄风听到了。 　　三个雄风自以为很诡秘的接上了头，他们背靠背的交换了情报。另外两人听说远藤不见了，皆认为有必要向小队长报告，于是他们留下原地警戒，青木回去向小队长报告。 　　又过去半个小时，负责侦察工作的雄风小队长森田英俊带着九个部下来到了这里。森田将手下放出去，自己带着青木拿着手电仔细搜寻远藤的踪迹，花了一刻钟左右，终于在那个树洞里找到了死不瞑目的远藤。 　　“八格，肯定是狼牙干的。”青木说道，心中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发现远藤居然是被活活打死的，想到有关狼牙的传说，怎不让他心生余悸——如果是自己留下来的话，此刻就换做他躺在这里了吧？ 　　“小岛，你们过来！”森田轻声唤道。 　　小岛和另外一个叫高田的正是刚才留在这里继续监视昂波斯车队的两个雄风。他们应召走了过来。“刚才可有异常？”森田轻声问他们。 　　“法国人换了一次岗，其它没有异常！” 　　“立刻彻底搜查这里，我们要防止有狼牙潜伏在附近！” 　　“哈依！” 　　战斗就从这个时候开始了，雄风即使比狼牙弱一些，但毕竟也是经现代化的训练手段培养出来的特种兵。十二个雄风一旦开始对这片丛林进行梳理，找出潜伏在其中的狼牙只是时间的问题。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了——这也是郭奎关照过的。至于这样会不会惊退鬼子大部队，郭奎的想法是，如果真能惊退的话，那所谓的鬼子特种兵也就造不成什么威胁了。等天亮昂波斯回去河内以后，将罗兰等人全部抓起来，那日本人就再也翻不起什么泡泡了。 　　十二个鬼子，两两一组，背靠背斜着身子搜索前进。两个鬼子当中，有一人手上拿着一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不时的就朝可疑的地方射上一枪，这也逼得狼牙们不得不现身了。 　　江鲁生距离这帮鬼子最近，鬼子们朝四周搜索前进以后，很快，他便获得了正对鬼子背面的机会，也就当仁不让的成了挑起战斗的先锋。 　　雨还在下着，此时的江鲁生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一只。两个鬼子从他身下走过去，其中一个鬼子忽然朝其左前方的一片草丛射了一枪。一股微弱的火光一闪，为他指明了目标，他忽然从树上跳了下去，双膝半空中曲起，朝另外一个鬼子当头砸下的同时，三棱刺扎向了拿枪的那个鬼子。 　　两个鬼子的反应很快，听见头上的异响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持手枪的调转枪口就射，另外一人则身子一斜想向旁边蹿去，同时也做好了将长枪枪口调转过来的准备——他们的反应快，奈何江鲁生已经抢得了先机。几乎在那支手枪再次喷出火光的同时，他的三棱刺扎在那鬼子的腰间，同时双膝砸在另外一个鬼子的钢盔上，将那个鬼子压倒了。“夺”的一声脆响，手枪子弹擦着江鲁生的左肋射进了树里。同时，被三棱刺扎中的鬼子发出了一声闷哼。江鲁生没料到双膝会撞上鬼子钢盔，瞬间的剧痛让他差点惊呼出声。那个头盔被砸中的鬼子十分机灵，颈部感受到大力涌来的时候人顺势躺了下去，同时枪尖上挑，将枪刺直刺上去。江鲁生双膝受力以后，强忍疼痛借力朝左边压去，生生将三棱刺完全送入了拿手枪鬼子的身体里。然后，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他松开三棱刺，左手肘一记重锤砸下去，正砸在拿枪鬼子的左侧脸，那个鬼子再闷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感觉到枪刺扎中了什么，持长枪的鬼子登时不管不顾的扣动了扳机。“呯”的一声枪响，将雨林完全惊醒了。其它几个地方相继发生了打斗，战斗升级了。 　　近在咫尺的一枪将江鲁生的右侧肋部轰出了拳头大的一记大洞，同时打断了一根肋骨。他疼得嘶吼一声，右手从大腿枪袋里掏出手枪，不管不顾的朝着持长枪的鬼子连轰五枪，将那个鬼子连头带胸打成了血肉一团。 　　在这样的环境里，率先开枪的人往往立刻会成为对方枪手重点打击的目标。江鲁生一气连发五枪，枪口喷出的闪光将他们的情景如实的映入其他人的眼帘。下一刻，一个鬼子端起步枪就朝他打了一枪，然后整个人朝旁边的大树闪了过去。 　　江鲁生连开五枪以后便想滚离这片危险区域，被这一枪击中左肩，疼得闷哼一声就趴在了地上，立刻失去了行动力。 　　其它几处紧跟着发生的战斗，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又有六个雄风被击毙，其中三人死于近距离扫射，还有两人则是踩中诡雷被炸死。 　　开枪的狼牙也有被回击射中，不过，因为他们随即就隐藏了行迹，所以森田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死了亦或只是负了轻伤。 第1625章 小菜 　　这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来得快结束得快，在这伸手不见五指又下着小雨的夜晚，隐藏自己相对来说要容易得多。而在有强敌环饲的情况下，率先暴露就意味着会遭到先手进攻，往往便会先失去性命。 　　狼牙们再次潜伏起来，这给雄风们造成了一种错觉——他们的敌人不再是一些人，而是变成了整片丛林。吃一堑长一智，雄风们也学乖了，他们趴着、甚至就在某一棵树下面静静的站着，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突然暴起的枪声惊动了村里的法国人，昂波斯和伊文还有萨奇蒙三个人商量以后，最终萨奇蒙说服其他两人站出来充当起了一线指挥官。他指挥心神不定的法军官兵加强了防御，为求心安，将三门迫击炮也抬了出来。法国人在积极备战的时候，项少云也没闲着，他用哨声告诉那些潜伏起来的狼牙和团结旅：战斗已经打响，准备厮杀吧！ 　　岛田真一郎率领的大部队距离这里已经只有两公里左右了，他们在五公里外就下车步行，此时听见枪声，岛田轻喝一声，所有人登时全部停了下来。将仓阪诚亦还有几个小队长悉数喊到身边，岛田沉声说道：“看来是森田他们被发现了，既然敌人已经有所察觉，那接下来就强攻好了。才不过一百人左右的狼牙而已，根本不足以阻止我们！仓阪，你带四五小队走左边；松尾，你带六七小队走右边。你们的任务是保护主攻方向部队的侧翼安全，切记要保持相等的前进速度，不要痴缠和支那人的战斗。增田，你指挥一、二、三小队作为主力从大路上发动正面进攻！八小队跟着我！” 　　“哈依！”众鬼子小队长低沉有力的应道，不少人皆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 　　“诸君，这是我们雄风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战胜狼牙’，今天，这不再是口号，而是真真切切的行动！雄风能否一战成名，能否从此让敌人闻风丧胆，关键就在此一战了！诸君，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帝国武运昌盛，加油！”岛田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其他人纷纷将右手盖上去，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加油！” 　　小泉敏一郎也好，真野春一郎也罢，自雄风正式组建以后，便无时无刻的不期待着和狼牙一战，以一举奠定雄风的威名。岛田受他们的影响颇深，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对这次和狼牙的正面碰撞不仅夷然无惧，相反还充满了期待。 　　郭奎也高度重视和雄风的这一次交锋，所以才会亲自前来指挥。他带来了最精锐的狼牙，想要好好的伸量一下鬼子特种兵的斤两，结果却让他有点失望。 　　雄风或许是日军中最精锐的武装，但是因为他们还没完全搞懂特种作战的意义所在，所以，他们所谓击败狼牙的理想，到目前为止也就只能称其为理想而已。 　　对于特种作战的惨烈，鬼子兵们显然没有深刻的认识。 　　四个小队，总共将近一百二十个雄风渗透进了夜雨下的热带雨林。他们的作战姿态倒是中规中矩，可是因为根本没经历过类似的实战，所以在狼牙们看来，这并不是一次力量对等的较量。 　　恶劣的环境，对双方差距无疑起到了放大的效果。对习惯了呆在某个粪坑角落里一呆就是三五天的狼牙们来说，这样的作战环境算不上恶劣。而对于讲讲踏上特种兵征途的雄风而言，伸手不见五指对他们而言，就已经是一道很难逾越的障碍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有豺狼自远方来，先上一道开胃小菜吧——狼牙们首先拿来招呼雄风的是无处不在、五花八门的陷阱。 　　时间上来不赢，狼牙们没能整出大型陷阱，但诸如小型陷坑，子弹做成的诡雷又或者野藤做弦、削尖了的树木做箭的碰撞弓，他们却准备了不少。单靠这些小把戏似乎不足以杀死鬼子，却足以在他们心中制造恐慌，而再间或辅以一颗地雷的话，立刻就能给鬼子们带来极大的危机感，甚至让他们产生了举步维艰的感觉。 　　对于仓阪诚亦和他手下的雄风而言，由马镇袭杀了十四个学兵是他们的初战。那一次行动虽然没能获得想要的情报，但是因为得手毫无难度，所以仓阪诚亦等人一度曾产生飘飘然的感觉，认为所谓的皇军最强大的敌人学兵军其实根本不堪一击，学兵军之所以屡建奇勋，被塑造成了皇军最强的敌人，那都是因为陆军太弱的原因。 　　“敌人的强大只是相对于那些弱小的部队而言的，如果陆军也似我们海军陆战队这么强大的话，学兵军从何强起？”在河内见到小林洋太夫以后，仓阪如此诠释他们在由马镇之所以会轻而易举就袭杀十四名学兵的原因。而在发给真野春一郎的电报中，他更以“不过如此”来形容学兵军，也算是误导真野进入了一个认知上的误区。 　　“啊？！我的脚——” 　　“八格，这里怎么会有猎人的兽夹？” 　　“呯！”“啊！我中弹了——” 　　“嘘，小声一点！” 　　……往前推进不过三百米左右，前面接二连三传来雄风们的惨呼声，四百米过去，队伍中居然就出现了十几个轻伤员，仓阪诚亦感觉到了不对。 　　“注意警戒，不许出声，疼也给我忍住！要是附近隐藏着敌人，你们就死定了！”走到一个被一颗子弹击中左膝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雄风身边，仓阪低声喝道。 　　十几个伤兵在三个士兵的掩护下朝丛林外撤去。 　　又前行五十米，忽然前面传来一声惨呼，一个雄风踩中机关，被削尖的树枝扎中了肚子。仓阪赶过去，循着那个受伤雄风的惨呼声伸手摸上去，摸清了凶器还有受伤雄风的伤情，知道这家伙活不了了，不禁胆寒起来。抬头看看四周，忽然产生被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窥视着的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他想了想道：“不要乱，阵形收拢一点，最前面的，砍一截树枝探路！”好不容易想到对策，他正低声向前面的人传达下去，忽然“呯”的一声枪响，他吓得身子一抖，赶紧趴在了地上。 　　“中队长，我中弹了。”他的身边，其警卫山内和一呻吟着说道。 　　“八格，这也可以！”仓阪惊得目瞪口呆的同时不禁手脚发凉，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说话声为潜伏在附近的狼牙指引了方向。他猛然想到什么，正要提醒前面的人注意收声，在距离他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忽然一团火光亮起，然后枪声和爆炸声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第1626章 正餐 　　在奉送了若干小菜以后，狼牙们终于送上了正餐。就好像凶猛的野兽在黑暗中张开了巨口露出了獠牙，狼牙们一出手，立刻就给予了小鬼子重创。 　　雨声屏蔽了雄风们的脚步声，他们不说话还好，不靠近到潜伏在附近的狼牙身边一定的距离，狼牙们还真发现不了。而他们一开口等于为附近的狼牙指点了射击的方向。仓阪的提醒其实有点多此一举，在接二连三有人踩中陷阱以后，居前的鬼子便下意识的收拢了阵形。当然了，不过他们做的结构，不过是方便了狼牙们进行集中打击而已。 　　一颗手雷突然在几个雄风队员中间炸开，将两个雄风炸上半空的同时，亮光将四周十几米范围内的一切都照出了行迹。真是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跳，屁股大的地方，这里居然聚集了十一个鬼子——附近同一个小队里的三个狼牙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三杆卫青式突击步枪同时开火，又打死五个雄风，同时还重创两个。雄风们还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聚集了这么多战友，他们的反应也算快的，可是却如论如何都快不过子弹。被击毙击伤的七人，六个人都作出了规避动作，枪声里，他们或俯扑或翻滚，跌倒在泥水里就起不来了。而等其他人扑倒在地展开反击，狼牙们已经如同昙花一现一般重新藏起了行迹，愣是一点机会都没留给他们。 　　乍然遭到偷袭，攻势还如此凌厉，其他雄风便不敢乱动了。 　　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电光石火间发生的突袭，仓阪诚亦忽然觉得身子冰凉，伸手一摸额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帽居然从钢盔上脱落了。有点艰难的吞咽了两口雨水，手伸到左胸，感觉到了心脏剧烈的跳动，仓阪无声自语：八格！这是狼牙的真正战力吗？！ 　　丛林再次寂静了下去，就好像它从来不曾异动过一样。雄风们那么竭心竭力的执行着潜伏这一训练科目的要点，对潜伏的涵义从未有过如此深刻的理解——事关个人性命，容不得他们不竭力对待哪。可是他们的任务是掩护主力部队，你可以暂时不动，却不能一直不动啊！ 　　在地上趴了五分钟左右，仓阪诚亦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的头脑，他闭上眼睛想了想，又想出一条对策。他猛的蹿起来，撞上一棵树以后，飞快的摸清了这棵树的树径，确认这棵树可以护住自己的后背，将枪平端指着前方，忽然大声喊道：“五个一组，搜索前进！”喊完这句话，他便朝另一个方向扑去。而让他心生余悸的是，他才离开刚才藏身的大树，左前方十几米远处忽然响起一声枪响，然后他刚才背靠的树干便被一颗子弹击中，发出了清脆的子弹入树声。 　　这样的环境下，最先发出枪火的地方都会遭到报复性射击。仓阪诚亦朝枪火闪出处猛开三枪，然后借着枪火辨清周边的环境，一个翻滚又滚入一棵树后面。 　　不止他一个人逮住了反击的机会，而雄风们的反击立刻又招来了狼牙的报复。恶性循环之下，这随即引起了新一轮的枪战。 　　这一轮枪战足足持续了五分钟，其间还夹杂着三声爆炸。其结果是这一队雄风完全被拖在了这里，并且又死了七人，而狼牙也终于有人直接倒在了小鬼子的视线里。 　　开枪，躲闪腾挪，潜藏，等待下一个机会。雄风们也学精了，狼牙们再不能像刚开始那样一个突袭就能干倒一片——这场战斗，也终于有了点高手过招的意思。可仓阪诚亦却殊无喜意，他尴尬的发现，他们居然很难再朝前突进了。 　　左边的四五小队被拖住了，右手边的六七小队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松尾荒作的指挥方式较仓阪诚亦粗暴，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被狼牙们的陷阱和袭杀激得失去了理智，居然组织了一次冲锋。好嘛，他们倒是通过爆发赶上了主力部队的前进速度，却因此死了将近二十个人，然后被死死的压制在一片低洼地再也动不了了。 　　四个小队一百二十个雄风就此被狙击在两边的丛林里，那郭奎出动了多少狼牙呢？也是四个小队，不过却是七人制的那种。二十八个狼牙就压制住了一百二十个雄风的攻势，如果岛田、仓阪还有真野知道这个情况的话，他们会不会气得吐血？ 　　两翼的部队被拖住了，负责正面进攻的一二三小队便失去两翼的保护。而一度潜伏不出的狼牙们也终于等到了狙杀他们的机会。 　　雨声虽然可以掩盖脚步声，但是走在空旷的大路上，想完全隐藏行迹却根本没有这个可能。一个水坑，甚至于一根干枯的树枝都可能成为狼牙狙击手们开枪的契机。随着他们和两翼部队脱节，不过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便有十余人倒在了乍起的枪声中。而雄风们不还击还好，一旦还击的话，那就会引来更多狙击手的光顾，必然会带来新一轮的损伤。 　　前进八百米不到，死了将近二十人，岛田心中怒气上涌，一张脸也变成了猪肝色。而在一枚手榴弹突然从林子里飞出将三个雄风队员炸飞，并炸伤四个以后，他终于绷不住了。 　　“散开，先肃清两边的敌人再说！”他咬牙切齿的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并且让手下开始不间断的发射照明弹。 　　第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的时候，蹲在一棵榕树树干上的郭奎乐了：“搞笑，这还是特种作战吗？小鬼子真他妈的奢侈啊，居然将特种部队当常规部队使用！” 　　照明弹升上天空，霎时间将两边丛林里照得透亮。岛田这么做的本意是为了让狼牙们无所遁形，可是他却忘了，与隐藏着的狼牙相比，此时更不能暴露的是那些借着夜色掩护站在树下甚至空旷地带的雄风们哪！狼牙们之前的袭击还要倚仗灵敏的听觉呢，现在猛然发现敌人就在自己身下又或者面前，战斗反而变得更加容易起来。 　　真正的较量开始了。战斗技巧和身体素质乃至于对危险的感知能力都变得重要起来，而有着丛生的热带树木做掩护，雄风的兵力优势被最大的弱化了。 第1627章 变阵 　　左侧丛林，就在五个雄风背靠背退往一处的时候，他们头上忽然响起了枪声，三个鬼子立刻被干倒了，另外两个刚刚朝两边扑去，“轰”的一声，一颗手雷在他们中间炸开，这五个雄风登时全部成了死人。 　　右侧丛林，几颗榴弹接二连三的射入雄风们藏身的低洼地，“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几个雄风被气浪掀起，其他人立刻如同炸了窝的蜜蜂一样朝四周高地扑去—— 　　一个落单的雄风一边朝一个腾挪中的狼牙猛烈射击，一边朝一棵树后面退去，就在他后背贴上树干感觉到无比宽心的时候，一支三棱刺从树后面悠忽闪出，直接将他的脖子洞开了；一个狼牙被三个鬼子的交叉射击逼得退无可退，这三个鬼子正要更进一步将其射杀，忽然旁边飞来两颗子弹，他们中的两个人同时被狙杀，第三个人听见枪响正欲调转枪口，被他们追着打的狼牙忽然现出了身形一个短点射，他心口被几颗子弹崩开一个血洞，立刻倒毙在地；两个鬼子前方五六米远的树后忽然闪出一个人，他们开枪猛扫，定睛看时，因为发现打得居然是自己人，心中才意识到不好，下意识的想要朝两边闪避，一个狼牙翻滚出那棵树，一顿扫射，他们双双胸口中弹，嘴中喷着鲜血倒了下去…… 　　照明弹还在持续升空，随着一二三小队的加入，雄风似乎渐渐的掌控了局势。忽然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狼牙们丢下两颗烟雾弹以后，退入了雨林深处。 　　六颗照明弹的燃烧时间，四五六七四个雄风小队又死了四十余人，而他们的战绩不过只是留下了五个狼牙而已。 　　岛田赶到仓阪诚亦身边，目睹左边林子里的狼藉景象，惊怒交加，走到仓阪面前，左右开弓四记耳光抽上去，将仓阪的牙齿都打掉了两颗。 　　仓阪被抽得跪倒在泥地里，任由雨水当头浇落，大口喘息着，不敢有一句怨言。 　　“蠢驴，笨蛋——”岛田骂着，目光扫过那些战死的雄风，眼角抽搐着，心头针扎一般的疼痛。每一个雄风都是一笔无可替代的资源哪，可是居然就这么毫无价值的死了——他这样想着，却不反思一下，究竟是谁造成了这一幕呢？ 　　三个雄风心有余悸的走向一个狼牙，其中一人伸手正要去拿狼牙右手边的卫青式突击步，忽然看见那个狼牙睁开了眼睛。“啊！”这个鬼子骇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上，他身边的两个鬼子见状，举枪就扫，将那个狼牙上半身几乎打成了碎肉。听着枪声，跌坐在泥地里的鬼子才心神稍定，抬头看见狼牙胸口的血肉中冒出青烟，他惊恐的喊道：“卧倒！”转身作势欲朝地上趴去，却已经迟了。“轰”的一声巨响炸响，一团烟火猛烈爆开将他们三人吞没进去，三个人几乎同时哀嚎着飞了起来，两个人嚎了半声就失去了声响，还有一人则持续的嚎着直至身体拍上一截树干。 　　那边厢，岛田还在训斥仓阪等人：“……战胜狼牙，难道就是这种战胜法吗？”忽然听见爆炸声，他转头望去，透过树枝正好看见三个雄风飞了起来，神情一僵，咬牙切齿道：“八格，现在集中到这里来，排成散兵线给我硬推过去！仓阪，你带四五小队继续前面开路，不要吝惜照明弹！我倒要看看狼牙如何破我的强攻阵！” 　　之前的战斗，雄风虽然全面处于下风，却也不是一无所得。就岛田真一郎看来，他至少搞清了敌人的实力。有点后悔太张扬了，在狼牙有准备的情况下选择了夜战，现在看来，就复杂环境下的战斗技巧而言，雄风与狼牙相比还差得远哪。不过事到如今，放弃已经不可能了。那就干脆以彼之长攻敌之短，摆明车马大干一场好了！ 　　岛田因势利导，自以为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殊不知在郭奎看来，他们这是自寻死路，连特种作战最后的一点优势都放弃了。 　　日军向左翼的集中之旅，又经历了一场狙杀。照明弹高悬天空，鬼子们无所遁形，狼牙们突袭起来更容易了。其中，松尾的右翼部队损失惨重，又有五个雄风被狼牙狙击而死，还有两个则在经过狼牙藏身的树下时，一个被三棱刺捅死，还有一个则被扳断了颈椎。 　　剩余的大约两百四十个雄风排出了正规阵形向前推进，貌似集中了最大的力量，却反而给了郭奎放手一搏的机会。不用再担心昂波斯等法国军官的安全，他一个电话打给项少云，对他说道：“小鬼子不玩特种作战了，小项，你们也可以出来活动了。告诉兄弟们，目标是一个不许放过！尽情的开杀吧！” 　　特种兵被当做正规军用来正面防守，绝对的大材小用。项少云正觉得碍手碍脚施展不开呢，接到这个电话自然大喜。他比较谨慎，还不敢将全部人都撒出去，留下两个小队贴身近距离保护昂波斯等法军大佬，然后带着其他人抬着法国人的两门迫击炮从村子各个角落蹿了出来。 　　接下来的战斗，已经不值得大书特书了。特种兵被当做正规军采取常规战法作战，根本就是一种资源浪费。与普通部队相比，他们也就枪法更准一些、战斗意志更坚强一些而已。日军自以为结成阵势可以最大的发挥兵力优势，殊不知道这样反而给了狼牙们自由发挥的机会。狼牙们一旦开始自由发挥，夜雨下的从林便完全变成了狼牙的主场，而集中在一起的雄风，则成了他们围歼的对象。 　　常规作战，对武器装备的依赖性很重。雄风装备的武器，皆来自德产。其中常规配置便是德产MP-38/40冲锋枪。MP-38/40冲锋枪的射程和威力都不如卫青式突击步。好嘛，上面有照明弹提供照明，只要把握好射程，狼牙们出神入化的枪法得到了最大的发挥。随着项少云他们从右侧加入战场，鬼子兵左中右三个方向皆遭到了狼牙们的攻击，很快，岛田便感到吃不消了。 第1628章 绝地反击 　　枪声起人倒，而且凶手就在你视界里。用MP-38/40扫射？对不起，人家并不在射程内；派狙击手反击？这边的狙击手才开始瞄准呢，那边树缝中的人影已经闪开了，继续瞄准，好吧，那你得做好先挨一枪的准备；选派小部队攻过去？那下场只有一个，这支小部队很快就会被雨林吞噬；视而不见，正面狂攻？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一颗地雷爆炸开来，居前的雄风成片的倒了下去……几乎能想出来的办法都试过了，但是部队的速度却始终拉不起来，而最要命的是，几乎每前进一步都有人倒下，持续这样下去，结果显而易见，估计还没看见法国人长什么样子呢，所有雄风便都见天照大神去了。 　　“八格！为什么会这样？”岛田铁青着脸，在心中愤愤骂着。他想不通啊，为什么想象起来很简单的一次任务，执行起来居然如此的艰难呢？此时，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预感，知道已部已经落入了学兵军的陷阱里，可是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失败啊！他眼珠子四转，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更大的危机来了。 　　距离他们大约八百米远的地方，项少云正在和几个狼牙、团结旅摆弄着从法国人那里借来的两门迫击炮。项少云：“很久没玩过这玩意了！” 　　“头，让我来吧，我在连队的时候，可是全团数一数二的迫击炮好手！”一个四方脸狼牙说道。 　　他的话立刻遭到了一个狼牙的耻笑：“切，方大头！你进狼牙之前是个机枪手吧！真会扯淡！” 　　“机枪手怎么了？总比你一个小工兵要强得多！” 　　“方大头？要不要较量一下？！” 　　“狗日的，老子怕你？！” 　　…… 　　两个狼牙正在互相诋毁，那个名叫欧阳雨的团结旅少尉已经蹲下来说道：“八百二十米左右，我来调吧！” 　　“你们团结旅的人也会玩迫击炮？”方大头诧异的道。 　　欧阳雨一边旋转着方向机手柄，一边淡淡的说道：“我就是因为迫击炮玩得好才被单军长选入团结旅的。” 　　“好了，就由欧阳雨操作。”项少云发话了。 　　几个狼牙不出声了，不过看着欧阳雨的目光却是明显的不服气。 　　欧阳云则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并没有打逛语。头两发榴弹飞出去，几乎就正中鬼子阵列中央，而随着六枚榴弹先后飞出去，鬼子立刻被炸得乱了窝。 　　有炮没炮的区别是巨大的，虽然狼牙这边才多了两门迫击炮而已，这对雄风也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六枚榴弹，有两枚因为打在树枝上发生爆炸，所以收效不大，其它四枚皆触地爆炸，收获可就大了——鬼子队形太集中了。而让岛田真一郎出了一身冷汗的是，如果不是他听见炮弹破空声不对及时扑倒在地的话，他也会像那十一个雄风一样成为榴弹下的冤魂。 　　榴弹破空声响起的时候，鬼子们的脸色便变了，及至有人被炸死，有雄风惊恐的喊出：“迫击炮！”雄风士气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进攻越发的疲软无力起来。 　　“阁下，决断吧！这一次行动已经失败了！”一个小队长扑向岛田真一郎，嘶声吼道。 　　稻田死鸭子嘴硬，喝道：“八格，你敢乱我军心！”一脚将他踢开了。 　　郭奎此时也已经来到了交战最前沿，听见榴弹破空声，他轻声自语：“没想到法国人还带了炮！”然后他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雨水的密度，叹口气道：“遗憾呐，要是不下雨的话，出动一架‘海东青’，估计能骇破这帮小鬼子的胆。” 　　一脚踢开那个小队长以后，岛田忽然站起来振臂喊道：“听我的命令，所有人集中起来，再来一次进攻！士兵们，我们是雄风，我们的目标是战胜狼牙！现在狼牙就在面前，你们的勇气呢？你们为天皇陛下效死的决心呢？失败并不可怕，但是我们就是全部死光光，也要让狼牙感受到我们的存在……” 　　他的话说完，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番话鼓舞起了士气，有鬼子振臂喊道：“雄风！”然后引来了其他人的应和。于是，剩下的一百七十余鬼子齐齐振臂喊道：“雄风，雄风！”然后，又在岛田的带领下，改呼“战胜狼牙”，“战胜狼牙”…… 　　树林里忽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听得懂日语的狼牙们听了，不少人先是讶然，然后不禁摇头笑了。郭奎也听见了，他对身边的宋犍为道：“喊口号顶用的话，我们不在乎喊一辈子的打倒小日本！格老子的，我真开始怀疑了，我们的敌人真是所谓的特种兵吗？” 　　宋犍为回答得好：“也许是受刺激过度了吧？” 　　“应该是，接下来，小鬼子会发动绝地反击了吧？嘿嘿，看来我也有机会大开杀戒呢。”郭奎说着，很轻巧的从树上溜了下去，然后很熟练的从背上将一支卫青式突击步摘了下来抱在了胸前。 　　战斗进行了一个半小时过后，两百九十六个雄风剩下了一半，而狼牙也牺牲了十九个。完全不对等的伤亡数字，而就难怪岛田会有种受辱的感觉，并失去理智般集中最后的力量欲发动鱼死网破的一击了。 　　很轻巧的溜下树，从宋犍为手上要过话麦，郭奎呼喊道：“各小队注意了，小鬼子准备拼命了，先往后收一收，切记，保全自己是第一要素！” 　　“一小队收到！”“二小队收到！”…… 　　“项少云，别只顾着打炮，准备收网了！” 　　“是！兄弟们已经上去了！” 　　小鬼子喊了两分钟左右的口号，一个个就好像吸食了鸦片一样变得斗志昂扬起来。岛田此时也是红光满面，在一枚新燃起的照明弹的镁光照耀下，他指挥刀狠狠朝前一劈，在又两枚榴弹的爆炸声中，雄风的绝地反击开始了。 　　仓阪诚亦再次担当了排头兵的角色。这家伙也真是命大，连续两次担任排头兵，他手下的五六小队死了一大半，他却只是被岛田打掉两颗牙而已。不时看到有人倒下，心中没有恐惧是不可能的。小心肝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用力的握住枪柄，仓阪诚亦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他指挥着五六小队仅余的十三个雄风在前面开路，看见可疑之处就一顿扫射，又或者抛出一枚手雷。一行人嗷嗷叫着朝前面跑进，完全无视可能遭到狼牙的狙击。 第1629章 铁砂掌 　　日本人的进攻手段一变再变，开始还有点特种尖兵的样子呢，接下来却越来越不是那么回事，狼牙们本来还挺看重这批对手呢，现在却不禁摇头蔑视，一个个嘴上不说心中想道：“就这种货色还咋呼什么‘战胜狼牙’，我们狼牙是这么好战胜的吗？笑话！” 　　日军这一轮绝地反击，足足冲出去八十米左右才遭到狙击。狼牙的小队长们没有急着指挥兄弟们投入进攻，而是针对小鬼子的变招重新调整战术。他们有的放矢，一旦开始反击，雄风那看上去势如洪水猛兽一般的进攻势头立刻便像撞上了山壁一样，不仅再难以寸进而且还撞了个头破血流。三个小队的狼牙几乎同时投入了战斗，他们从树缝中跑过，从树上、泥水坑中鬼魅一般露出身形，手雷、榴弹、甚至飞刀都成了他们杀人的利器。 　　枪声、爆炸声不间断响起，日军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雄风遭到了突然打击，一下子倒下了将近十个。 　　仓阪诚亦真的很幸运。他前后左右皆有人倒下，他却偏偏再次逃过了一劫。 　　雄风立刻展开了反击，子弹、手榴弹不要钱一般的抛撒出去，收效却甚微。狼牙特战旅的特色是，不单单个特种兵很强，而且一加一以后会变得更强。而如果是小队协同作战的话，那就不单单是战斗力成倍增加的问题了，队员们的生存能力也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狼牙们终于现形了，正是一较高下的机会，岛田真一郎红着眼睛大声嘶吼道：“冲上去，不要放过他们！” 　　“哈依！”“冲上去！”“狼牙，不要跑！”……雄风们很亢奋，他们的大脑完全被所谓的武士道精神给填满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证明自己对天皇陛下的忠诚度，反而将平时锤炼出来的特种作战技艺给抛到了脑袋后面。他们嗷嗷叫着三五个一组或者十几个一组向有狼牙露面的地段追了过去，将阵地推进战变成了混战。 　　枪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间或会有一两声爆炸声响起，照明弹一发接一发的升空——此时，不仅雄风持续发射着照明弹，狼牙们也开始间或的打出一发照明弹，登时将这片夜雨下的丛林照得亮如白昼。这样的环境下，仓阪诚亦带着几个鬼子继续向前推进，他追着一个狼牙拼命射击，追出去大约十五米的距离，打光了一个弹夹。他还没有失去冷静，一旦发现扣动扳机传出空响，立刻一个蹿步贴向一棵树。然后，他正要更换弹夹，忽然惊恐的发现身边居然没有其它雄风了，心中不禁一惊。“八格！这些家伙！”他愤愤骂着回头望去，看见倒毙在他追击路上的几个雄风，傻眼了。 　　五个人一起追过来的，这个时候居然只剩他一个了。 　　咬牙，警惕的环视四周，忽然，觉得左肋间被什么顶住了，他心中一凉，松开手上的枪慢慢转头去看，正对上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狼牙那双毫无表情的双眸。 　　“还是个大尉呢？”络腮胡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八格！”他忽然暴喝道，左手肘向络腮胡子腰部撞去，右手去掏手枪。 　　他的左手肘自然撞了个空，但右手却成功的抽出了手枪并且顺势顶开了枪机。他心中正大喜，忽然觉得心脏部一阵灼痛，然后整个人便好像被抽去了力气一样失去了支撑，手枪掉了不说，人也顺着树干滑了下去。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胸口忽然多了一个手印，脑中闪过一个传说，惊恐的张嘴欲惊呼，下一刻被沉坠入无边的黑暗里，就此没了呼吸。 　　一掌拍死仓阪诚亦的正是郭奎。 　　郭奎的铁砂掌一直没有停止过锻炼，这让他的铁砂掌功力也越来越深厚了。有一门奇功在手，老是不用的话也挺折磨人的，仓阪诚亦自己送上门来，郭奎如果不赏他一记的话，自己那一关都过不了。 　　宋犍为一直贴身跟着他，他趴在距离这里大约五米的一棵榕树树根下，眼见那个鬼子大尉被郭司令一掌拍成了面条，眼角不禁跳了跳，心说：铁砂掌实在是太邪恶了，希望我这辈子都不要受这样的煎熬。 　　正这样想着，忽然看见三个鬼子从前方十几米远的几棵树后面闪了出来，他立刻将枪口掉了过去，扣动扳机的同时，身子微微弓了起来。一个二连射，也不管有没有击中敌人，他立刻扑向了另外一棵树。 　　三个鬼子是在发现居前的仓阪诚亦他们没有动静以后赶过来的，粹不及防之下，一个鬼子左胸被宋犍为破开一个大洞，嘴里喷着鲜血就倒了下去。另外两人一惊之下，目光死死的咬住了宋犍为，打着点射就冲了过来。 　　枪声在背后响起，郭奎紧紧的贴在树上，默默的计算着距离。忽然，他一脚将仓阪诚亦的尸体踢了出去，迟滞零点几秒从另一侧绕过大树，闪电一般的扑向了那两个鬼子。 　　两个鬼子此时距离他藏身的大树不过一米多的距离，接下来，他们只要一个前冲就能躲到树后去。偏在这个时候。仓阪诚亦突然杀了出来，两个鬼子大惊之下，毫不犹豫的掉枪就射。枪声爆豆般响起，仓阪诚亦一下子被打成了筛子。他们正为击毙了突然出现的敌人而感到心神一松，郭奎豹子一样突然闪到他们中间，双掌一左一右，两个鬼子一个被拍中左胸，一个被拍中喉咙，布袋一般摔了出去，至死都没能发出一声呼喊。 　　郭奎这边才起脚将仓阪诚亦踢出去，宋犍为立刻半蹲在地上做好了射击准备。于是乎，当有一个鬼子自以为逮到机会向郭奎瞄准待射的时候，宋犍为已经先一瞬开火了。他射出的这颗子弹几乎贴着树干钻进了那个鬼子的右眼里，该鬼子惨嚎一声栽倒，右手下意识的扣动扳机，几颗子弹飞出，打得自己面前的地上泥土飞溅—— 　　郭奎用铁砂掌拍死了三个鬼子，终于过足了瘾，用宋犍为的话说，终于不发疯了。他一个翻滚重新躲到了那棵树后面，先朝宋犍为竖了竖右手大拇指，然后才将背上的枪摘了下来。 　　宋犍为不着痕迹的摇摇头，身子一缩，也躲了起来。 第1630章 蹂躏 　　郭奎和宋犍为的二人组，一进入战场就放倒了八个鬼子，让郭奎喜滋滋的是，他居然有机会用铁砂掌拍死了三个，足以证明自己宝掌未老了。 　　郭奎这边正喜滋滋的，岛田那边终于冷静了下来。 　　没办法不冷静，不，也许是完全被雨水浇得透心凉了——发动绝地反击的时候还有一半人左右呢，现在呢？他目力所及范围内，还在战斗着的，不超过一百人了。 　　随着郭奎和项少云他们进入战场，战火已经燃遍了整片丛林。眼见前方一个雄风被一枪击中后脑勺倒在雨水中，岛田带着第八小队雄风转身追去。才追出去五米左右，忽然右后方传来一声枪响，他身前的一个士兵脖子中枪倒地，他急转身举枪看去，却只见到了一抹雨衣的残影。他的手下可没有他这手镇定功夫，“哒哒哒”的枪声响起，他的身周最少有五个人朝那里开枪射击。然而，他们除了将那边的几棵树打得皮绽肉开以外，却是连狼牙的皮都没伤到。 　　“这是什么样的敌人啊！”他心中哀嚎道，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狰狞了。雄风还有战斗意志，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态度对于手下们的重要性，他即使心中打抖也只能死死忍着。 　　手指那片树干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地方，他低声吼道：“就从这里开始，我们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的清理！” 　　“哈依！”二十几个鬼子沉声吼道，众人围成一圈，皆枪口对外走了过去。 　　“哒哒哒！”忽然，一个雄风猛扣扳机开始了疯狂扫射。岛田转身望去，再次看见了一抹迷彩色闪过。他正略感安慰，心说还好这一次没造成伤亡，下一刻人已经被一个手下扑倒在地。“轰”的一声巨响在他身后炸开，听见几声惨嚎，他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雄风朝右手边滚去，回头看见三个雄风正张牙舞爪的表演着“笨鸟先飞”，再也忍不住恨恨的骂出一句：“八格！”然后狠狠的一拳擂在了泥水地上。 　　从地上爬起来，岛田猛的一跺脚，大声喊道：“我就不信了，跟我来！”当头冲了上去。 　　追追打打，打打停停，二十分钟过去了，岛田再次回头一看，猛然发现身边的人少了许多，仔细识别后，终于胆寒了。 　　仗打到现在，九个小队里面（森田的小队乃尖兵侦察小队），八小队本来是最齐整的，可是自展开追击以后，现在居然只剩下一半了，岛田如果还搞不清楚形势，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的话，那真该百死莫辞了。 　　枪声已经没有之前激烈了，爆炸声倒是频繁了起来。 　　雄风们在身边的战友越来越稀少的情况下，心中寒气越重，越来越依赖于手榴弹进行危险地域清理；格斗厮杀也多了起来——狼牙们从守方变成了攻方，不少人便不再满足于直接射杀鬼子，而希望逮到一两个活口。 　　和自己的亲卫背靠背站着，感受着雨水流过身体的冰凉，岛田嘶哑着嗓子道：“诸君，不能再继续这种无意义的战斗了，我们的目标是法国人。战胜狼牙，就留给后面的人吧！只要杀了那三个法国人，胜利就还是我们的！现在，各自凭手段逃命吧，都记好了，潜伏起来等待机会，只有先保存好自己，然后才有机会完成任务。哪怕只要有一个人活下来，也一定要完成任务，诸君，拜托了！” 　　岛田终于悟了，可惜太迟了。他太看重于“战胜狼牙”了，却不知道，这样一来正好给他们要执行的任务戴上了枷锁。 　　小鬼子忽然不发射照明弹了，不仅如此，随着一声声凄厉的鸟叫声响起，执著于进攻的鬼子居然龟缩了起来。 　　郭奎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一情况，他也更改命令，让狼牙们重新蛰伏起来——“我们就和小鬼子比比看谁更能精于潜伏好了，敌不动我不动，等到天亮，让黄海福派人来收拾他们。” 　　枪声渐止，丛林继续归于宁静。夜雨继续浇灌下来，至12点钟左右，这片丛林就好像没有发生过战斗也似的，沉寂陷入了河内的夜色中。 　　激战中的丛林忽然彻底归于沉寂，项少云等离开村子的教导团成员再也没有回来，这让昂波斯等人心惊胆战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天刚亮，早就接到郭奎电报的黄海福亲自带着一个旅的步兵掩护着一个炮团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军营。在南门坟地那里，他们遭到了两个雄风小队的伏击。雄风以有心算无心，一开始取得了开门红，足足三十余学兵在粹不及防的情况下倒在了他们的枪下，将黄海福激怒了。黄海福“睚眦必报”的土匪性格发作，亲自指挥炮团对坟地狂轰滥炸，结果愣是用火炮将两个小队的雄风悉数送进了地狱，算是满足了他们要在坟地里潜伏到底的愿望。 　　歼灭了这批鬼子，接下来黄海福加倍小心的朝目的地挺进，先在半路上遇到了待命的法国人车队。在搞清楚这些法国人是接应日本人的，黄海福毫不客气的将所有法国人缴械捆绑，又将所有车辆的汽油、柴油放了个干净，留下一个连看守，这才继续前进。 　　九点半钟，他们赶到了核心地域已经被战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交战丛林。郭奎已经撤了出来，他接手了指挥，先让山地第一师的学兵们将林子整个围住并建立了防线，这才让狼牙们撤出来。而在狼牙们全部撤出来以后，他一声令下，十二门火炮有序的挨个轰击可疑区域，登时就将里面雄风的生路完全掐灭了。 　　山地第一师的学兵们开始包围林子并建立防线的时候，岛田有所察觉就意识到不妙了。不过，直到炮声响起，他才真正绝望起来。发炮声响起，幸存下来的雄风完全陷入了恐慌。他们纷纷钻出藏身地，跑向岛田询问对策。 　　岛田心中恨得牙痒痒，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留下来就是等死，只能拼死突围了！”他吼道，清点了一下人数，将仅存的四十一个雄风分成两队，命令一队率先向西北方向突围，在引开学兵军注意力以后，自己再带着另外一队从东北方向突围。 第1631章 覆灭 　　感觉到全军覆灭的危险以后，岛田真一郎爆发出了强大的能量，指挥丝毫不乱且不说，还想出了声东击西之策。如果他的对手不是熟悉特种作战手段的话，那么还真可能创造奇迹。 　　鬼子特种兵的表现其实对不起郭奎的重视，但纵然如此，郭奎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才会让黄海福带一个旅的学兵过来。他的用意很明确，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因为他知道，哪怕跑掉一个，一旦其混入河内城甚至潜伏下来的话，也会成为心腹大患。 　　岛田不知道，郭奎在听黄海福说他们用火炮齐射歼灭了六七十个鬼子的时候，事后是出了一身冷汗的。 　　鬼子特种兵的整体战斗力确实不行，但单个拿出来却依旧是值得重视的祸害。想想六七十个特种兵一旦在河内附近潜伏下来，那么，便是郭奎手上再多两倍的狼牙，他也无法保证就能抵御他们对昂波斯等人的暗杀。 　　郭奎让黄海福派一个旅的学兵过来，就是为了能够彻底的将交战的林子给围起来，然后，哪怕付出一定的牺牲也要将他们给肃清了，绝不留下隐患。 　　第一队雄风一共十六个人，在岛田想来，他们发动猛攻的话，即使不能全部突围，跑出去一两个也是可以的——普通士兵哪是身经百战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特种兵的对手？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事实却是另外一回事——岛田明显低估了普通学兵的战斗力。 　　和狼牙正好相反，普通学兵的单个战斗力确实不行，可因为学兵军的武器装备太齐备了——一个班就有机枪一挺，而士兵们更是人手一支卫青式突击步或者冲锋枪，所以一旦形成规模的话，那么有了足够强大的火力输出，他们便是一支任何人无法小觑的力量。说起来雄风的突围点只有两个，但是他们要面对的却是周围将近一个连的学兵。而且，就是他们能够战胜这一个连的学兵，可问题是，那也得在一定的时间内完成才有效啊。别说旁边有狼牙虎视眈眈着，便是旁边的其它连队也能迅速的支援上来啊。 　　十六个雄风先是在林子边缘找准目标狙杀了两个学兵，然后就呐喊着冲了出来。 　　他们想当然的以为狙杀能够引起学兵的惊慌，殊不知他们的敌人虽然只是普通部队，可是却也不一般。山地第一师可是曾经在西北极其恶劣的环境下生存战斗过的——最艰苦的时候，身边每天都有战友倒下，他们的神经早就被磨练得坚如磐石了。 　　身边有两个战友倒下，这个班的学兵丝毫不乱。班长瞪圆了眼睛一声喊打，机枪手率先探出头，手指扣下，“哒哒哒”的枪声响起，一个雄风的胸部就被打成了马蜂窝，重重的摔倒在泥水地上。 　　“八格！”一个雄风一边和机枪手对射，一边猛冲过来。 　　机枪手脸部被击中，悲鸣一声倒了下去。 　　其他雄风以为机会到了，不顾卫青式突击步和冲锋枪的攒射，一边狂奔一边投掷手榴弹、猛烈开火。 　　“哒哒哒……”忽然又有三挺机枪从两边加入战场，两个雄风粹不及防被扫倒在地，还活着的雄风意识到了不对，也顾不得什么声东击西了，赶紧扑倒在了泥水地里。 　　更多的卫青式突击步和冲锋枪加入了合唱，剩余的十三个雄风虽然竭力想抬起头来展开反击，奈何稍微抬头钢盔上便是“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脑门剧痛。他们紧紧的贴在地上，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八格，这样会被死死压制住的！”一个雄风侧过脸对身边的人大吼。 　　“这片地方被修理过了！”与他隔了三米左右的一个雄风吼道。 　　确实被修理够，不然怎么会如此平整，连一棵灌木都没有？ 　　“咻！”忽然一声榴弹破空声响起，众雄风脸色大变，顾不得随时会被子弹击中的危险，暴喝一声站起来就要拼命。三个雄风最先抬头，然后，其他人就看见他们的脸蛋、脑袋西瓜一样破开，身子抖动了两下，重重摔落在了泥水里。爬起来就是被瓢泼大雨一般的子弹撕裂的结果，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其他人舔舔嘴唇，没人再敢擅动了。忽然，有一个雄风感觉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转头去看，看见了一张冷笑着的脸庞。 　　这是一名狼牙。 　　他判断出了鬼子的困境，居然借着山地第一师的学兵将他们压得死死的，站起来开始打活靶了。 　　才看清那张冷笑着的脸庞，下意识的想要将枪口平移过去，忽然发现一簇火光闪现，这个雄风只觉得面门一阵剧痛，然后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的暗了下去—— 　　站起来打活靶的狼牙名叫徐海望，他无疑捡了个大便宜——等山地第一师的学兵醒悟过来，意识到可以这样战斗的时候，他已经打死了四个鬼子。而让他身周的学兵感到敬佩的是，他射杀第四个鬼子的时候，那个鬼子已经将枪口举了起来—— 　　“最多只快了一秒钟，不，也许是零点一秒，那个鬼子脑门中枪没能来得及扣下扳机！”后来，目睹这一幕的学兵如此对战友们讲叙他的神奇。 　　西北边的枪声响起五分钟之后，岛田真一郎对另一队雄风下达了突围命令。三颗手榴弹被扔了出去，炸出了一片烟火的同时，包括岛田在内，二十五个雄风冲了出去。 　　岛田他们开始突围的时候，昂波斯和伊文还有萨奇蒙正在两个狼牙小队以及一个连法军的保护下沿着大路向这边走过来。 　　昨晚的等待让人太不安了，而在接到通报，得知来袭日军已经被围在了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里，三个法国人便强烈要求前往观战以长长见识。负责他们安全的教导团的一个上尉在征得郭奎的同意以后，保护他们走了过来。 　　正因为法国大佬要过来观战，郭奎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特地多安排了一个狼牙小队协防这里。于是，岛田的声东击西变成了自投罗网，一冲出来就尝到了狼牙狙击手们的厉害。 　　狼牙里面，不管你专业技能如何精通，枪法都要达到“李广级”。好嘛，将近九个“李广级”、两个“长孙晟级”的狙击手操枪瞄着这里，岛田真一郎等人直接悲剧也就不可避免了。 　　一片枪响，七八个鬼子就倒了下去，又一片枪响，又倒下去五六个。岛田等人冲出来没有三米，便乖乖的退了回去，然后被压在几棵树后面就再也挪动不了了。 　　十分钟以后，枪声完全停止了。西北方向的十六个雄风，除了一个重伤昏迷，其他十五人悉数被毙。在项少云的指挥下，几百个学兵还有三个小队的狼牙从地上站起来，他们喊着“缴枪不杀”的口号端着枪呈扇形向岛田等人藏身的地方逼近来，直接将岛田等人逼入了绝境。 　　岛田此时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他将背部紧贴一棵树的树干，掏出指挥刀用一块湿手帕仔细的擦拭着，稍后抬头看了众人一眼说道：“诸君，我要先行一步了。你们，准备玉碎吧！” 　　“哈依！”幸存的雄风人手一颗手榴弹，齐声回道。 　　岛田双手握住包着手帕的刀身，眼睛缓缓闭上，忽然一用力，将刀捅进了腹部…… 第1632章 大局已定 　　岛田真一郎带着雄风在夜雨下的丛林里和狼牙、团结旅血战的时候，让德句、罗兰为首的法国人也没有闲着。近千护卫队员被调动起来，他们将罗兰公寓所在的那条街道完全封锁了，在街道两边还各搭建了一个防御工事，架设起了两挺马克沁重机枪。这些，都是在让德句的指挥下完成的。让德句军人出身，对这些相当熟悉。当真正选择了和昂波斯为首的军人集团开战以后，他完全取代了罗兰的位置，成了这一派法国人事实上的领袖。 　　法国人表现得慎重其事，小林洋太夫对此不以为然。他不时的宽慰罗兰和爱马仕等人，告诉他们：“放心吧，雄风是大日本皇军中最精锐的武装，由他们出手，昂波斯就是有学兵军的保护，也在劫难逃！” 　　第二天清晨，南门忽然传来了枪炮声，法国人立刻全体被惊动，不少人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将身边的老婆吓了个半死。摆明了车马对仗，担心遭到军人的报复，罗兰这一派的法国人几乎都全家搬到了罗兰公寓。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多人鞋都没穿跑进大厅，看见了静静坐着那里的让德句、罗兰和小林洋太夫以后，心情才稍定下来。 　　让德句、罗兰和小林洋太夫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就起来了。让德句在山地第一师的军营外面安排了暗哨。黄海福开始集合部队的时候，暗哨便向让德句传回了消息。然后，让德句便再也睡不着了。他将罗兰还有小林洋太夫请起来，三个人一番热议，皆认为学兵军忽然出动，可能是昂波斯他们顶不住岛田部的攻势，这是向学兵军求援呢。至于昂波斯为什么不直接调法军过去，那是因为他自认不敌的缘故。 　　“中国人被调走了，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罗兰，我们分别带几个人去说降第一师和第二师怎么样？”让德句如此提议道，动了先将两个法军师控制在手中心思。 　　罗兰和军队的人不熟，正犹豫难决，小林洋太夫拍着巴掌连声喊起好来，他连声赞同让德句的提议，认为这实在不乏为一个好主意，认为此乃釜底抽薪之策，真将这两个法军师控制在手中，那即使昂波斯三人中有人幸免一死也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罗兰信任小林犹胜过让德句。听了小林的话，他正准备同意让德句的提议，南门那边忽然传来了枪炮声。 　　那正是黄海福的山地第一师和留守的两个小队的雄风在激战。岛田的这一手布置，小林也不知情。他们听见枪炮声那么激烈，皆认为战火已经延烧到了河内附近，小林便提议先不要轻举妄动，等雄风传回消息再说。 　　黄海福激愤之下动用了大炮，那营造出来的声响自然不弱，这让让德句产生了迷惑。恰逢众多法国人神色慌张的跑进大厅，让德句从稳定军心的角度考虑，决定先等等再说。 　　好言好语的将其他人都劝了回去，他和罗兰、小林继续在大厅里坐等消息。等了半个小时，并无捷报传来。小林也感到不安起来，他一边建议让德句派人去南门查看情况，一边试探着给岛田发了一封电报询问进展。 　　岛田部携带有一部电报机，不过此时，那电报机却连同法国人的车子一起成了山地第一师的缴获品，小林这封电报发出去自然如同泥牛入海。 　　电报发出去一刻钟了，岛田还没有回音。小林首先绷不住了，他站起来踱着步，自我宽慰道：“也许战斗太激烈了，岛田君没时间理会。” 　　他不如此惺惺作态还好，他一旦做出这种姿态，让德句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了。而便在此时，让德句派去南门的人回来了。两个法国人一身的泥水，进到大厅里面就扑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说道：“不好了！好多雄风的尸体，现场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哪！” 　　大厅里，已经陆陆续续的聚集了十几个法国人，他们之前受到枪炮声的惊吓，刚刚心神稍宁，听见这话，不少人脸色大变，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什么那么多雄风的尸体？日本人失败了吗？”…… 　　让德句和小林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祥之兆。前者快步走向那两个法国人，喝令其他人让开，然后说道：“什么事这么慌张，你们起来，先去洗洗！”然后，带着两个人出大厅进了一间空屋子。进屋以后，他将门关上，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慢点说！” 　　在南门被打死的雄风死状之惨，是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打过仗的法国人难以想象的。六七十个雄风，十之七八都是被重炮近距离炸死的，断手断脚、开膛破肚乃是常景，便是变成碎肉涂了一地的也并不少见。 　　两个法国人战战兢兢的将自己看到的情景说出来，其中让德句的心腹最后补充了一句道：“大人，中国人太凶残了，我看，我们还是赶紧逃吧！要是留在这里被他们抓到，我，我很担心——” 　　“好了，别说了！这种动摇军心的话，不许再说。你们赶紧洗洗去吃早饭，其它的，我会想办法的。”宽慰了他们两句，让德句回到大厅。 　　此时，大厅里已经吵成了一片。 　　所谓的种植园利益集团从来就不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团体，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们或许还能同乘一条船，力往一处使，然而现在，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的时候，不少人立刻退却了。 　　“我早说过，昂波斯他们手上有军队，一旦把他们惹火的话，难保他们不会进行鱼死网破的挣扎！现在好了，昂波斯被逼急了！他开始拼命了……” 　　“派代表和他们谈判吧，毕竟大家都是法国人，应该还有得商量！” 　　“谈判，是投降吧！那你就去投降好了。带上你家的地契，对了，还有你老婆和你的女儿，让她们都把自己洗干净一点！” 　　“里奎尔！你这个无耻的家伙，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 　　“让德句大人来了，大家听他说！”有人看见了让德句，就好像看见了救星一样，立刻高声喊道。 　　大厅里登时为之一静，所有人都看向让德句。让德句缓缓走到罗兰身边，扫视众人一眼说道；“先生们，你们都是绅士，请注意自己的言止！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程度，一切都还有可能，你们在这里吵吵什么？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听我说……” 第1633章 后患 　　学兵军喧宾夺主，在印度支那联邦站稳脚跟以后，立刻开始了一系列的激进行动。这些，昂波斯等人看在眼里，如果说完全没想法、不反感的话，自然是不可能的。欧阳云为他们描画出的复国大饼虽然十分香甜，但是他们也没愚蠢到为了这还不知道在哪里挂着的大饼就放弃一切的程度。 　　昂波斯之所以一直选择了忍耐，一是因为学兵军并没有触犯到其底线——学兵军无论做什么，都会事先和他们打招呼；另外，越南、柬埔寨还有老挝三个傀儡王国政府的控制权还在他们手上，而且，几乎所有的地方政府部门也都由殖民政府统属着。二呢，则是因为学兵军表现出的强大战斗力以及其霸道。 　　日军雄风特种部队在狼牙和团结旅学兵眼中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在昂波斯等人看来，这绝对算得上一支百战雄狮。雄风最后的抵抗很顽强也很残暴，学兵军为此付出了十一个学兵的牺牲，其中还包括一个团结旅。看着那些日本人毫不犹豫的拉响身上的手榴弹，有的更是怀抱着冒着青烟的手榴弹狞笑着扑过来，昂波斯等人受到了极大的视觉震撼，他们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等人遭遇这种袭击的话，那么下场肯定只有一个，他们连同千余护卫部队，将会死得一个不剩。 　　参与袭击昂波斯车队的雄风，最终只活下来两个。正是通过审问这两个雄风，郭奎得到了有关雄风的绝大多数情报。法国人有幸分享了相关情报，当他们得知类似的日军还有两千人的规模，不自禁的便都变了脸色。 　　八点钟左右完全肃清了雄风，九点钟不到和山地第一师留守看押法国车队的小部队相遇。回河内的路上，郭奎、黄海福和昂波斯同坐一辆装甲车。看到那个车队，黄海福手指过去问昂波斯：“总督大人，您要不要下去指点一下迷途的贵国同胞？” 　　昂波斯脸色铁青摇摇头道：“我和叛徒没什么话好说，他们是贵军俘虏的，就由贵军处理吧！只希望将军看在我们已经结成盟军的份上不要杀了他们。” 　　黄海福：“这样啊，也行。”然后他又问道：“那罗兰他们怎么办呢？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不，请让我们自己来好了！”昂波斯赶紧摇手拒绝，心中想的是：毕竟都是法国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我们自己动手比较好，那样还能少死许多人；如果让你们帮忙的话，那还不全给杀了。 　　郭奎笑了，对黄海福说道：“老黄，你放心好了，有我们教导团在，那些乌合之众翻不了天。” 　　“哈哈，也是，倒是我多虑了！” 　　三个人正在轻松的交谈，车载步话机的话麦忽然传出了声音：“师座，我是张坚，我们从缴获的鬼子电台里破译出了一封不久前收到的电报。” 　　这辆装甲车就是黄海福的指挥车，黄海福拿起话麦回道：“我是黄海福，送过来！” 　　郭奎：“难道小鬼子还有援军？” 　　昂波斯听懂了这句话，不禁一阵紧张。 　　电报很快送到，黄海福看了一眼递给了郭奎，笑道：“司令，机会啊！” 　　郭奎看了一眼递给了昂波斯身边的翻译，道：“翻给总督听听，这封电报有文章可做！” 　　昂波斯听翻译念出电文，又听了转述自郭奎的话，眼睛一亮，若有所得的点了点头，然后对黄海福说：“黄师长，请让您的手下如此回复，任务成功，正在返回！” 　　黄海福照办，很快，张坚便发出了回电。 　　小林收到回电之前，罗兰公寓里面，随着时间的流逝，法国人越来越坐不住了。让德句此时已经建立起了威信，有他坐镇，法国人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表示，但是彼此咬咬耳朵还是没问题的。这耳朵咬着咬着就出了问题，渐渐的影响到了一大批人，大厅内的气氛登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小林自电报发出一刻钟以后，笑容便越来越“皮笑肉不笑”了。必胜的信念一点一点的被时间带走，慢慢的，他有点坐不住了。“再等一刻钟，如果岛田还不回复的话，那我立刻就撤！”心中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他站起来，慢慢的踱到靠近大门的一个窗户，装作欣赏雨景转身看向窗外。 　　便在此时，他的手下忽然从甬道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进大厅，他就扬着手上的电报朝小林喊道：“阁下，雄风回电了，任务取得了成功！” 　　法国人里面，爱马仕精通日语，听见这句话，他首先吼叫起来，大笑着道：“太好了，成功了！” 　　法国人比小林更需要这个胜利的消息，登时大厅内欢声雷动，气氛为之一变。小林激动的转过身来走向自己的手下，接过电报看了看，然后走向让德句和罗兰，笑着用法语对他们说道：“先生们，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岛田君他们取得了成功！此刻正在返回途中！”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罗兰站起来忘形的说道。 　　让德句面皮一松，慢慢的长吐一口气，问小林：“电报没有问题吧？” 　　小林哈哈一笑，道：“当然！” 　　让德句终于展露笑颜，看向罗兰道：“那我们还等是什么，现在立刻出发去说降第一师和第二师！” 　　罗兰笑着回道：“好！”然后大声呼唤自己的管家：“瓦夫，瓦夫，把迭大叫来，我们现在去第二师的军营。” 　　迭大是罗兰的书记官，他有个哥哥是第二师的营长，是罗兰手下唯一能和第二师军官搭得上话的人选。 　　昂波斯原来的打算，为了万无一失，想先回去军营集合部队以后再围剿罗兰等顽固分子的。郭奎觉得他太小题大做了，建议抓紧时间直接开过去。他对昂波斯说道：“有我们教导团在，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昂波斯一想也是，于是给军营拍了封电报回去，让他们紧守营房，自己则带着千余法军和百余狼牙、团结旅直奔罗兰公寓所在的街道。 　　阴差阳错，他们居然就此错过了抓捕让德句和罗兰的机会。 第1634章 狼狈 　　让德句和罗兰各乘一辆小车一前一后出了街道，在一个十字路口，让德句听见汽车的引擎声，下意识的转头一看，看见开过来的一溜车队分外眼熟——正是他和罗兰等人筹借给岛田真一郎的。以为雄风得胜归来，他心中大喜，正要下令停车，下一刻，看见了一辆夹杂在车队中的装甲车，看到那上面清晰的狼头标识，他眉头轻轻一皱，改变主意，让司机放慢速度继续朝前开。 　　罗兰反应迟钝一些，比让德句晚一会发现车队。看到自家的车队，他摇下车窗朝让德句喊道：“是日本人回来了，我们要不要先见见他们？” 　　让德句回他一个严肃的表情，挥手示意继续朝前走。 　　罗兰开始还一头雾水，几分钟以后，当他看见成群的法军士兵从那些卡车上跳下来，并开始在街道口设置了路障的时候，他明白过来，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对司机大声喊道：“快，开快点，快离开这里。” 　　让德句让司机将车右拐拐入一个街道，然后他摇下车窗对罗兰说道：“很明显，日本人失败了，刚才的电报是他们的诡计。罗兰，现在去军营就是自投罗网，我们分开逃跑吧！” 　　“让德句，这就完了？”罗兰咬牙道，很是不甘。 　　“只能盼日本人早点打过来了，不过到那个时候，他们还需不需要我们可就两说了！” 　　“让德句，我们一起逃吧，我，我这方面没有经验！” 　　让德句看了罗兰两眼，心中叹息一声，点头道：“好吧！我从前，你跟上来吧！” 　　让德句担心昂波斯已经派兵封锁了城门，选择先在环境相对复杂，位于市中心的还剑湖藏身。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当他赶到还剑湖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小林洋太夫。 　　此时，他们已经弃车步行。罗兰今儿受到的刺激太大，而他的心智又实在不够坚固，看见小林，第一反应是勃然大怒，冲上去就要揪他衣领，一边大声质问道：“小林你这个混蛋，你是不是已经被学兵军给收买了。” 　　小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呢？ 　　小林现在想来还会后背出汗。时间回到昂波斯的部队开始包围街道的时候，忽然，罗兰家大厅内的电话响了起来。老爷不在，瓦夫留在大厅里陪伴众人，他很自然的走过去抓起了电话，很快，便喊小林：“公使先生，找您的。” 　　电话是小林的一个手下打来的，这个日本特工看到了藏身在法国人车队里的学兵军特有的装甲车以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小林报警，助小林逃过了一劫。 　　小林在两个手下的护卫下逃出来以后，也担心城门被封，所以也选择先赴还剑湖藏身。小林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让德句和罗兰，他正欲上前和两人打招呼呢，罗兰很不友好的抓向了他的脖子。他眉头一皱往后退了一步，他的一个手下上前一步，抓住罗兰的手一个背摔，将法国人撂在了雨地里。 　　让德句这时走上前来，他先将地上的罗兰拉起来，说道：“这不关小林公使的事，罗兰，你冷静一点。”然后对小林说道：“公使先生，对不起，罗兰失态了。” 　　小林摆摆手道：“财政官的心情我能理解，部长先生，我为帝国军人的失算向你们道歉！对不起了！”说完，他半躬身朝他们行了一礼。 　　罗兰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问题，不过被小林的手下摔倒在地，害他摔成了落汤鸡，他恼羞成怒，瞪着小林的那个手下，做咬牙切齿状。 　　让德句比他要有城府得多，将罗兰往身边拉拉，他对小林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因为我们才连累贵国损失了那么多精锐士兵。小林先生，我想知道，贵国会因此放弃既定计划吗？” 　　“不，不，我们当然不会放弃！对支那开辟西南战线，这是帝国西征舰队已经确定了的战略。部长先生，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会选择放弃吗？” 　　“我们当然不会放弃追讨该属于我国的权利，单就目前形势而言，不怕您笑话，我们只能选择暂时隐忍了。” 　　…… 　　两个逃跑者互相试探着，一番机锋以后，终于探出了对方的底线，并且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世人皆云日本人不可信，但是我愿意赌上一次！”最后，让德句如此说道。 　　小林作勃然大怒状：“谁说的，究竟是谁说的？支那人吗？支那人才是真正的小人，看看你们最初签订的协议，再看看学兵军如今在做什么！”然后，他拍着胸脯向让德句保证，他愿意代表帝国和法国人签署协议：只要法国殖民政府愿意向日本国提供所需的战略资源，日本国便会尊重他们对印度支那联邦的统治权。“支那人不可信也不足取，等着看吧，帝国西征舰队的舰队一到，支那人就别想再赖在这里了！部长先生，这个时间不会太长，请您给我三个月时间……” 　　让德句和罗兰不在，剩下的法国人完全没了斗志。没用教导团出手，昂波斯的手下只是虚张声势的挥舞了一番手上的武器，爱马仕之流就放弃了抵抗，不仅立刻让手下的护卫队解除了武装，而且还信誓旦旦的向昂波斯保证：他们都是因为受到罗兰和让德句的胁迫才和总督大人作对的，以后他们将唯总督大人马首是瞻，绝不会再受罗兰之流的蛊惑。 　　一枪未发就击溃了“叛军”，虽然被罗兰还有让德句以及小林洋太夫跑掉了，在昂波斯看来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法国人皆大欢喜的收场，郭奎却感觉到了更深重的危机——爱马仕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知有关小林洋太夫的情报悉数爆料出来，从中感觉到了日本人的野心，郭奎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向欧阳云汇报了此事，提出建议，为了防止日本人再搅起风浪，应该在印度支那联邦全境展开肃清行动，以争取彻底粉碎小鬼子的潜伏势力。 　　欧阳云同意了他的提议，于是，一场针对日本人的肃清行动开始了。而这直接导致两个漏网的雄风变成了丧家之犬，也一下子将小林洋太夫还有让德句、罗兰等人逼入了绝境。 第1635章 泰军反水 　　罗兰、让德句逃离，日本人策划的兵变行动失败，学兵军更加肆无忌惮的打击法藉种植园主，印度支那联邦登时进入了一个军人当政的崭新时代。欧阳云以另类的方式给十四个学兵报了血仇，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法国种植园主利益集团背了黑锅，他们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足足一半的殖民土地被收归“国有”，成了昂波斯用来偿还学兵军种种债务的抵押物。 　　学兵军磨刀霍霍表露出了极大的野心，目标直指橡胶这一战略资源。日本人需要橡胶，学兵军也有需要，而且，随着部队现代化程度越来越高，需求量将会越来越大。目前，学兵军所需橡胶主要依靠从美属菲律宾进口，可是一旦美日开战，菲律宾被日本人攻下的话，那么这一途径就断了。在这件事上，欧阳云老早的就有了谋划——陈策向学兵军输诚以后，他便立刻让范旭东组织人在海南岛种植橡胶，而经过将近两年的努力，现在的海南橡胶种植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当然了，距离收获还有相当长的时间。美日最迟今年底就会开战，海南岛的橡胶最少还需要五年才能收获，这段时间内，如何解决橡胶的需求呢？欧阳云原本倾向于囤积，西征以后又有了新的想法。这正是他谋求控制印度支那联邦，成为法国人背后的垂帘听政者的原因之一。 　　学兵军奉重庆政府的命令西征，外人看来是学兵军向中央政府妥协，是其外交上的一次失败。但在欧阳云以及姜树人等人看来，这却是一次开拓西南国际市场的契机。 　　放眼当前中国，学兵军特区是经济发展最好，人民最富裕的。这样就造成了如下令人尴尬的一幕，在国内，学兵军生产出来的高新产品除了在闽粤琼有比较好的市场以外，在其它地方销售哪怕是重庆居然都很难形成规模。眼看着粤闽琼三地的本地市场已经趋于饱和，为长久计，欧阳云不得不考虑开拓新的市场。 　　本来，英国人和法国人是拒绝学兵军产品进入东南亚的，不过现在却由不得他们了。 　　在姜树人和牛约翰的策划下，一个以范旭东为组长的东南亚经济拓展小组秘密成立了。该小组的任务，便是制定相关的计划，以帮助学兵军各企业向东南亚地区倾销在本地滞销的各种商品。 　　法国复国军的建立，是学兵军特区各企业打入东南亚市场的一个契机。欧阳云和昂波斯签订的合作细则里，虽然没有提到武器和军事合作之外的事情，但是只要法国人真想发展和壮大复国军，并想着向欧洲本土进军，那么他们最终会尴尬的发现，他们的部队除了人还是法国产的，其它的一切都已经被印上了“Made in Guangzhou”的印迹。 　　学兵远征军在稳步推行欧阳云的印度支那联邦经济殖民计划的时候，2月11日，久持不下的佛老防线，交战双方终于分出了胜负。中泰英三国联军在坚守了半个多月以后，英军首先发生溃败。然后，东北远征军前线统帅第53军军长万福麟在可能遭到日军夹击的情况下果断的选择了撤离战场。 　　英国人可以招呼都不打一声拔腿就跑，中国军队自然也没义务坚守到底，只苦了泰国人。结果，五万泰国军队除了战死五千余人以外，其他人居然集体向日军输诚，登时改变了整个中南半岛的战争势态。 　　在这场战役爆发前，泰国和日本保持着相当友好的关系。十九世纪，中国、日本还有泰国是亚洲唯一三个没有被西方殖民的国家。中国和日本之所以能够避免，前者太大不好下口，后者太强，至于泰国，则是充分利用了法国和英国之间的矛盾，从而成为了这两国亚洲殖民地的缓冲地带。 　　在两个西方大国的夹缝中过活，日子自然不好过。这让泰国人十分向往像日本一样强大，可以战胜北极熊那般的庞然大物。对西方百人的极端厌恶，让该国在1939行使君主立宪制以后，在军人政权的左右下，开始向强大的亚洲“远邻”日本靠拢，由此促成了很具分量的“日泰亲善”。 　　有据可查的是，当国际联盟因为满洲事变就向日本表示谴责进行决议的时候，泰国居然选择了弃权。另外，在曾经的历史上，当日本因为被ABCD包围网所困扰资源不足时，泰国当时的军人内阁居然大为同情，不仅不顾国际舆论向日本提供了大量的橡胶和棉织品。更荒唐的是，还向老蒋发出呼吁，称中日泰都是亚洲人，应该团结起来对付西方白人。 　　诸上种种，可见泰国政府对日本的亲善程度。山本五十六率西征舰队进入印度洋，打的是驱逐西方殖民者，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旗帜，这正好迎合了泰国军方的意思。如果不是韦维尔以大军压境逼迫泰国人开战，而日本人又实打实的占领了不少泰国的土地，泰国人肯定不会选择和日军开战。 　　佛老防线崩溃，英军和东北军大败，四万余泰军投降，这对当时的泰国Binpun内阁而言正好是一个台阶。之前Binpun和山本五十六接触的时候还犹抱琵琶半遮面呢，现在则直接揭掉面皮，赤裸裸上阵了。 　　2月13日，泰日代表在曼谷达成了所谓的“军事合作协议”，随即，被日军俘虏的四万余泰军摇身一变，变成了所谓的“大东亚联盟军”。泰国人这一次的改旗易帜相当的彻底。次日，刚刚得到相关消息还没来得及撤离泰境的一万五千余英军在赛育被一万泰军从西北方向截住了退路。然后，英军将帅还没反应过来呢，三千余日军忽然出现在东南方向。结果，日本人用高音喇叭喊了一通：“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投降不杀！”这两万余英军居然就真的乖乖的放下了武器向日军投降了。 　　发生在泰国的剧变自然没能逃过潜伏在当地的狐瞳的耳目，一封封密电传到波别，欧阳云看到以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不是无所不知，所以并不知道泰日之间早有暧昧。实在想不通这刚刚还是盟友的泰国人怎么就忽然改旗易帜变成了小鬼子的狗，而一想到柬泰边境将会变成前线，而敌人又多了十几万人，他的眉头紧紧锁起，心中不禁感到了一丝重压。 　　本来挺简单的局势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偏偏英军又太不争气，如此一来，阻击日军的重担反而全落到了东北远征军和学兵远征军的肩上。 　　欧阳云和张少帅每天都会通电报交流情况，因为泰国忽然反水，这一日在他们之间往返的电报多达三十余封。最终，他们达成共识。泰国就不管他了，但是缅甸还有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却绝对不能丢。 　　“老弟，哥哥佩服你的手段，但是刚过易折，对待法国人，手段还应该柔软一些。”商量好如果对日泰用兵以后，少帅在紧接着的一封电报里如此说道。 　　此时正值英日两国媒体大肆抨击学兵军在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的“暴行”，世界舆论也都炒得沸沸扬扬的，少帅有所耳闻也不足为怪。少帅显然很在乎英国人这个盟友，所以担心欧阳云这么做会激怒西方人，会对他们的西征不利。 　　对此，欧阳云半毛钱的担心都没有。他的回电很有意思：“老兄，弟谢谢你的好意。放心，拳头够大，真理就在弟这一边！老兄如果手头紧张的话，弟建议你也一试，效果大大的好！” 　　欧阳云这番话三分为戏，七分当真。他倒也不是想向少帅灌输什么，只是知道东北军当前面临的困境，给他出了一个解决后勤补给问题的点子而已。 　　老蒋当初选派东北军和学兵军组成远征军西下，本来行的便是借刀杀人之策。而如果这把刀不够锋利的话，他还会给它提供两块磨刀石。 　　老蒋的计划中，“云南王”龙云和补给问题便是那两块磨刀石。龙云被指定负责远征军的后勤补给，只要他起贪心的话，那一定会掀起滇军和东北军、学兵军的纠纷。当军阀的，谁会是善鸟，真闹起来的话，肯定是三败俱伤的局面，那样的话可就省了老蒋许多事了。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老蒋意料。这一次龙云不仅没有趁机揩油，还亲自过问此事，愣是没让手下有机会扣克一丝一毫。 　　一策不成，老蒋又生一计，干脆将额定的补给量缩减到三分之一。这样一来，便是龙云不贪，学兵军不稀罕这点补给，却也不足东北远征军敷用了。 　　学兵军在印度支那联邦整出那么大的动静，少帅早有所耳闻。恰逢遇到补给困难，要说他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心中却始终有顾忌，不敢妄所欲为。 　　东北远征军和学兵远征军本着同一个目的几乎同时进入中南半岛，虽然还保持着亲密的盟友关系，然而因为理念上的不同，不知不觉间，双方已经渐行渐远。 第1636章 亚细亚行营 　　2月31日中午时分，曼谷撒饭，人们正在忙着做午饭，忽然先是一阵尖利的警哨声响起，然后是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再接着两声枪响，宁静完全被打破了。 　　“日本人又在抓捕中国间谍了，不知道这一次是谁遭殃！”有好事者跑出来，隔着院墙议论着。很快，他们便又返回厨房继续之前的活计，没人愿意再多表示什么——随着日军宪兵进驻曼谷，这几日，曼谷城郊几乎天天都有类似的行动。渐渐的，曼谷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学兵军和法国人在印度支那联邦大肆搜捕日本人，清除日本隐藏下来的谍报力量。在泰国，日本人和泰国人开始了类似的行动。而有所不同的是，日本人有意借此机会清除泰国民间的抵抗分子，所以便经常有许多在曼谷居住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当地人被当做中国特工带走，从此就失去了讯息。 　　就在曼谷撒饭因为日本人的搜捕行动而变得鸡飞狗跳的时候，波别，潘媚人将一份电报递给欧阳云以后伤感的说道：“这大概是‘小象’的最后一份情报了！” 　　“小象”是潜伏在曼谷的一个狐瞳情报小组的代号，他们的活动区域正是撒饭。 　　自日军在曼谷开展反谍行动以来，学兵军先后已经损失了三个狐瞳潜伏小组，而如果“小象”也出了事的话，那学兵军在曼谷的地下力量就只剩下“头象”了。 　　日本人装备了最新的无线电探测仪器，正是凭借这一反谍战利器，他们才能持续的发现潜伏下来的狐瞳小组。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小象”的三个组员依旧冒险发出情报，实在是这则情报对学兵军来说很重要，值得他们为之献出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这是损失的第四个狐瞳小组了吧！？”欧阳云说着，接过了那份电报。 　　“电文没完全发完就突然断了，应该是小鬼子突然闯了进去。”潘媚人在一边解释道。 　　欧阳云也已经看出来了。将电报还给潘媚人，他说道：“这份电报的原件值得留作纪念，好好保存。若干年以后，它会成为相当有价值的文物！” 　　“知道了。大哥，要不要让郭司令过来？” 　　“把他叫过来吧，这事只能和他商量了。” 　　郭奎很快就到了，欧阳云开门见山的对他说道：“日本人不久将在曼谷召开筹建成立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军亚细亚行营’的会议，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大东亚共荣军亚细亚行营’？名称够复杂的，是和汪伪、李伪一样的伪军吗？都有哪些人与会？” 　　“性质差不多，与会者都是日军控制下的各国伪政权首脑。” 　　郭奎听得眼睛一亮，道：“好机会啊！正好一网打尽！” 　　“我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具体如何做，想达到什么效果，还需要认真的商量一下！还有一个困难，我们并不清楚会议召开的具体日期。为了这则情报，潜伏在泰国的狐瞳小组又牺牲了一个，现在，我们在泰国就剩下一个狐瞳小组了，我不想连他们也失去变成睁眼瞎！所以这个困难，得丛林特战旅自己想办法克服。” 　　“没问题，这件事交给我吧。‘海东青’也该出去捕食了，嘿嘿，让小鬼子骇一大跳！”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钟，狼牙和团结旅各一个小队在各自小队长的带领下潜出了军营，很快就消失在莽莽热带丛林里。 　　山本五十六欲在曼谷召开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军亚细亚行营”筹建会议，其主要目的有两个，一个是炫耀武功，威慑那些傀儡政权首脑，让他们死心塌地的；再就是想改变接下来的战争态势，准备将“印尼民族独立军”还有“泰国共荣军”推上前线，发挥人海战术硬耗中国部队，而让皇家海军陆战队变成“监军”。 　　雄风在河内完败，最终居然只逃回来两人，这对山本还有真野春一郎来说是一次沉痛的打击。两个人意识到了陆战队与学兵军还有狼牙之间的差距，皆认为当前最好的策略是借刀杀人。泰国和印尼还有大马人多又傻，正好可以用来消耗学兵军的有生力量。做出这个决定，日西征舰队便暂时的收缩兵力，集中全部精力来组织和准备这一次盛会。 　　泰国人对这个会议也有期待——在去年欧战爆发的时候，一直宣布自己保持中立的泰国Binpun内阁在和法国殖民政府交涉互不侵犯协约的时候，十分期待弱势的法国能够归还早先侵占去的两个省份，而在法国战败以后，他们更认为收复失地的机会到了，甚至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那时，泰国真对法国用兵的话，法国人肯定难逃败亡的结局。关键时刻，英国人帮了法国人一把。英国海峡殖民地总督汤姆斯派人照会Binpun内阁，让他们不许乘人之危欺负本土正遭受德国蹂躏的法国人，并严重警告，倘若泰国人不听话的话，将不惜诉诸武力。 　　英国人发出通牒，泰国人不敢违逆，只好暂时的收敛起了自己的野心。 　　现在，随着日本强势介入，英军节节败退，Binpun内阁认为真正的机会来了，他们十分渴望能够通过这次会议获得日本的支持，从而能对法国用兵，武力收回失地。 　　日本和泰国是各怀心思，中国的汪伪、朝鲜的李伪还有那些印度尼西亚的所谓民族独立军的将军们，他们完全是日本人的傀儡，日本人说要召开什么大会，让他们派重要人员参加，他们哪敢回个不字。 　　狼牙小队的小队长名叫顾友亮，团结旅小队的小队长名叫黎波。他们按照不同的线路向曼谷潜进，一个从明，一个从暗，以期能够混淆日本人和泰国人的视线，从而让他们防不胜防。 　　波别距离曼谷只有两百公里左右的距离，这点路，如果狼牙和团结旅只是赶路的话，十五个小时就能跑完。而现在，虽然日军和泰军分别调派了一个旅团和两个师的部队呈于泰柬边境，以波别为中心形成了三道警戒网，但是以狼牙和团结旅学兵的身手而言，对他们时间上的阻滞应该不会超过五个小时。 第1637章 邹黑邹嘉辉 　　3月1日，凌晨三点钟左右，泰国沙敦府东北方向的一个泰军哨卡，两个泰国哨兵正在轻声交谈着什么，忽然双双捂住喉咙口中发出“嗬嗬”声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清晨六点多钟，距离那个沙敦府泰军哨卡大约三十公里的一个日军哨卡，同样的一幕发生了。而仅仅过去一个小时，就在换岗的鬼子发现两个战友被暗杀在岗位上而发狂大叫时候，在距离这个哨卡大约六公里远的一处日军物资站，里面一个小队的鬼子被诛杀个干净，而且储油罐被点燃，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日军驻扎在曼谷的是陆战队第一军的第1师团，而因为要筹备“大东亚共荣军亚细亚行营”筹建大会，山本五十六又让真野春一郎率一个大队的雄风驻扎在曼谷南郊，全面介入曼谷警方的安保工作。 　　泰国人和日本人加强了安保工作，然而却不能阻止手下士兵遭到暗杀—— 　　哨卡和物资站先后遭到袭击，一个小时左右死了两个泰军士兵和三十余日军士兵，一线的泰军和日军指挥官不敢隐瞒，立刻向各自的上司报告。很快，报告便被传递到第1师团师团长水野权滨那里。值此敏感时期，水野权滨不敢等闲视之，立刻向真野通报此事，并建议他立刻派遣雄风彻查此事。 　　雄风特种部队直属山本五十六领导，所以，虽然水野权滨是中将，真野仅仅是个大佐，水野也只有建议权，而无指挥权。真野接到通报以后，一想到“大东亚共荣军亚细亚行营”筹备会议召开在即，以为这是学兵军回应雄风在河内的行动而展开的报复，神经不紧高度紧张，立刻召集雄风在曼谷的所有中层军官前来商量对策，认为应该全歼渗透进来的学兵军，以挽回雄风在河内的全线失利。 　　一个中队的雄风在河内几乎被全歼，最终只跑出来两个人，这对自视甚高的雄风军官们是个不小的打击。能够入选雄风，无论是兵还是军官，无一不是千中挑一。日军的基数比之学兵军要大得多，而且还顶着天下第二雄军之名，这也是真野等人敢以“战胜狼牙”为口号的原因。当然了，经过河内一战，部队每天训练的时候，口号虽然还喊着，可是不管是官还是兵，好像嗓子里面都有一口痰吐之不去似的，这气势和响亮程度比之从前却要弱上许多。真野知道这是部队士气遭到了严重打击的原因，有心想要求取一场胜利以挽回部队士气，此时，恰逢学兵军搞渗透进入，他便觉得机会来了。 　　“河内是学兵军的主场，曼谷则是我们的主场。狼牙之所以能够重创岛田他们，就因为有主场作战之利。而且，岛田他们过早的暴露了目的，反而因此陷入了被动，被狼牙抓住了行迹。狼牙这一次渗透入曼谷，很明显，就是为了刺杀那些参加大会的各国要员。这正是我们摆脱敌暗我明不利局面的机会。现在，我来分派任务，剑持小三少佐，你率21小队负责支那要员的安保工作……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务必全歼渗透进来的‘狼牙’。诸君，有信心没有！？” 　　“哈依！” 　　真野春一郎在给手下分派任务的时候，一路杀进曼谷的狼牙小队此时正在曼谷东郊的一座葡萄园里大啃葡萄呢。 　　七个狼牙，除了负责警戒的那位，其他六人围坐在一起，各捧着一串葡萄吃得不亦乐乎。吃了个半饱，一个名叫邹嘉辉的狼牙问顾友亮：“头，我们要不要留点钱啊？” 　　顾友亮还没答话，一个外号叫“花毛”的嗤道：“留毛钱啊？暹罗人现在可是我们的敌人！邹黑，我说你小子这段时间怎么回事？难道说谈恋爱会让人变傻不成？” 　　“我也觉得邹黑这段时间有问题，嘿嘿！”一个外号叫“棍子”的凑趣道。 　　邹嘉辉不干了，将手上的一串葡萄朝“花毛”扔去，低声回应：“花毛，什么叫恋爱会让人变傻？这叫成熟、深沉懂不懂？！算了算了，连女人手都没摸过的家伙，嘿嘿，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 　　邹嘉辉忽然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嘴脸，而且直戳花毛和棍子的短处，两个人纵然心有不甘，却也被驳斥得无言以对。 　　顾友亮见状开怀轻笑，对邹嘉辉道：“好啦好啦，小黑子，谈了个媳妇而已，别这么耻高气昂的好不好？！说不定花毛和棍子以后找到的比你那个‘小花椒’更好呢？说点正事，我们这一路杀过来，肯定已经引起小鬼子注意了。接下来，可不能再这么张扬了。邹黑，你长得比较像暹罗人，明天，就由你出去打探消息。最不济，给我把曼谷的机场位置打探出来。嗯，那些简单的会话，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棍子，明天你跟着邹黑为他打掩护。兄弟们，这一次咱们的任务可不简单啊！完全陌生的环境，一点外援都没有！弄得不好就会颗粒无收。兄弟们，咱们可是狼牙，要是被团结旅的那帮小家伙给比下去，嘿嘿，这面子上可挂不住啊！” 　　“头，放心吧！这种事不会发生的。”邹嘉辉道。 　　棍子紧跟着道：“头，您杞人忧天了啊！这世上还有我们狼牙办不成的事吗？嘿，团结旅的那帮小子和我们比还嫩着呢，雏儿！” 　　顾友亮摇摇头道：“别说大话，我看未必啊，这一路从广州过来，团结旅的成长我可都看在眼里，现在，他们除了经验上比我们缺乏一些，其它方面可一丝不差。好了，抓紧时间打个盹，晚上我们得挪个窝！” 　　狼牙小队正在谈论团结旅的时候，团结旅小队也在谈论着他们。 　　狼牙走明，一路杀着进入曼谷，速度上迟滞了一些。团结旅走暗，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速度比他们快了许多。狼牙小队还在曼谷东郊的一处葡萄园中时，他们已经潜入了城内，并且找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藏身之所。 　　黎波他们的运气真的很好，他们此时藏身的地方，居然是泰国王的一处别墅，看似危险，实际上却是曼谷城内此刻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顾友亮不希望被黎波他们比下去，黎波他们抱的同样的想法：“狼牙的那帮家伙一个个以前辈自居，这一次，我们就好好颠覆一下他们这个观念，让他们知道，我们团结旅并不比他们弱！” 第1638章 守株待兔 　　3月3日，下午三点钟左右，曼谷南方上空，一架九九式陆轰改装成的飞机在两架隼式战斗机的护卫下从南边远远飞来。战机引擎的轰鸣声中，很快，北方又出现了两架九九式陆爆——一座小山包上的荔枝林中，看到这一幕的顾友亮将狼牙小队其他人叫到身边，手指那五架飞机飞去的方向对他们说道：“很明显，那个方向应该有一个机场。伪奸们来曼谷的话，都会坐飞机，这是我们守株待兔的机会。现在，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天黑以后我们去找机场！” 　　七点半钟，一行七人离开了这片荔枝林，循着那三架战机消失的方向追踪过去。路上，他们悄无声息的潜过日军和泰军设置的五道防线，于凌晨一点钟左右终于找到了一座军用机场。 　　顾友亮所料不差，这一次汉奸、朝奸以及印尼独立军的高级将领都将会乘坐日军提供的飞机前来曼谷参加所谓的行营筹建大会，这座军用机场会成为他们抵达曼谷的第一站。 　　泰国政府已经将军用机场的防护工作完全移交给了日军。而为了表示慎重，日本方面除了水野权滨派出麾下最精锐的三浦联队驻扎在机场附近进行护卫，真野春一郎也调派了一个中队的雄风来负责安保工作。雄风在接管机场的安保工作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机场一千米范围内的树木砍了个干净，而且还让泰国政府出人在机场外面挖了一道宽五米左右，深三米左右的壕沟，并在沟底插满了削尖了的竹子。 　　狼牙小组在抵达距离机场大约一千五百米的一处丛林以后，顾友亮将邹嘉辉派出去侦察敌情。足足过了半个小时，邹嘉辉这才返回。 　　“机场防护相当严密。最里面是铁丝网，铁丝网的四角皆有一座塔楼，上面的探照灯交叉来去，我们要向躲避探照灯扫射进入机场内的话，只有三分钟的时间；铁丝网外面是一条环机场跑道，两队鬼子沿着跑道不停的巡逻，配合上探照灯的话，只有一分钟视线盲区；跑道外面还有一道堑壕，我看了，里面插得满满的都是竹子，两壁还削得很陡。头，你说说咋办吧！”邹嘉辉向顾友亮报告道。 　　机场的防卫情况超出了顾友亮的预料，他想了想道：“防卫如此严密，最少证明了将会有大人物到此。这是我们扬名立万的机会啊。照邹黑讲的情况，外围狙击不太现实，干脆，我们就来个中心开花好了。” 　　“中心开花？头，怎讲？”棍子好奇额问道。 　　“很简单，直接潜伏在机场里面，然后等明天大人物来的时候，直接包圆。这有很大的风险，弄得不好我们就会全部战死在这里。不过，如果我们能够驾机逃脱的话，嘿嘿，从此以后，狼牙战史上必然有我们浓重的一笔！” 　　“如果明天没有大人物来呢？”邹嘉辉提出一个问题。 　　“那就只能怪我们人品不好了，中心开花的话，这本身就是一次赌博。要不这样，我们分成两队好了，一批潜进去，剩余的人在外面掩护，或者寻找其它机会？”花毛道。 　　“不，一起行动！我们可是狼牙，如果仅仅是为了杀一两个伪奸头子，有必要出动我们狼也和团结旅各一个小队吗？派两三人过来就行了，你们难道还没领会总司令的意思吗？雄风去河内大闹一场，差点就将昂波斯等法国将军害死了，我们这一次来曼谷，就是为了讨一个公道，同时告诉所谓的雄风特种部队，就特种作战而言，他们还嫩着呢！”顾友亮很坚决的说道。 　　决定了战略，一行七人悄悄的潜伏到了堑壕边上。这在常人看来难以逾越的堑壕，在狼牙们眼中，并不比独木桥更难走一点。邹嘉辉当开道先锋，他借着两把匕首下到堑壕底部，然后像只猫一样，就以那些竹子为支撑，很灵巧的爬到了对面。再借匕首爬上了岸，找到一截树桩捆上攀爬索，扔到对岸去，很快，一座索桥就搭建好了。 　　七个人都安然无恙的渡到堑壕对面，接下来就是穿越换机场跑道并通过铁丝网进入机场内部了。 　　因为每二十分钟才有一分钟的安全时间，所以第一个出手的人至关重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顾友亮为了保险计，亲自上阵。在前一队鬼子巡逻兵刚刚消失在视野中时，他飞快的爬起来跑到铁丝网下面，然后手上的钢丝钳飞快的动作，在一道探照灯光打过来时，一共剪断了十一根铁丝，成功的弄出一个不小的网洞，然后一头就钻了过去。 　　第一个二十分钟，只突过去顾友亮一人，而第二个二十分钟，其他六人衔尾出动，在二十秒不到的时间内就全部突了过去。 　　进了机场内部，安全系数反而比在外面还要高一些，四盏大功率的探照灯只是沿着铁丝网进行扫射，反而让机场中间出现了一大片的盲区。 　　七个人以顾友亮为首，施施然的越过跑道、走到了停机坪那里。停机坪上一共停着九架战机，其中99式陆轰和99式陆爆各两架，其它的则都是隼式。花毛选定了一架隼式战斗机，绕着走了一圈并轻轻的敲击了一番说道：“油箱是满的，我干脆躲在这架飞机里好了。嘿嘿，明天我也当一回飞行员。” 　　狼牙有飞行科目，但课时很短要求也不高。毕竟，以学兵军空军的规模，正规航空兵还不能保证足够的飞行训练时间呢，哪有多余的飞机供狼牙们挥霍？ 　　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想翱翔蓝天的。狼牙们又学会了驾机，此时看见战机，心中那痒痒的程度无异于百爪挠心。 　　花毛这么一说开了个不好的头，其他人纷纷附和，有人道：“总共九架战机呢，每人一架还多两架呢，干脆，我们每人一架好了。九架战机一起投入战斗，骇都骇死这帮狗日的。” 　　“别胡闹了，真这样搞的话，只怕我们还没上天就会被揍下来。如果明天真有大人物过来，一定有战机护卫，有资格执行护卫任务的鬼子飞行员，肯定都是百战精兵，我们在地面上是王牌，可一旦上了天那就是十足的笨鸟了！危险系数太高，我不赞成！” 第1639章 以木更津航空联队的名义 　　当头的不赞成，花毛怏怏的正要从离开看中的那架隼式，却听见邹嘉辉低声说道：“头，你说到鬼子会出动战机进行护卫，我倒想到一个好主意。下午的时候，我们前后一共看见了五架敌机吧？后出现的两架是机场派出来相迎的，那说明机场内驻扎有鬼子航空兵，我说，我们能不能这样……” 　　“邹黑，高啊！”邹嘉辉话才说完，花毛兴奋的低声吼道。 　　“小声点！”棍子从身后踢了他一脚。 　　顾友亮想了想道：“邹黑的提议值得一试，走！” 　　邹嘉辉出的什么主意呢？还是夺机杀人，不过方式不一样。花毛的方式，属于霸王硬上弓，一点技巧性都没有。邹嘉辉的办法却要隐蔽有技巧得多。在顾友亮的指挥下，七个狼牙悄无声息的潜进了鬼子航空兵的宿舍楼，轻轻巧巧的就将里面的十七个航空兵悉数摸掉了。把这十七个死鬼藏到衣柜里、床底下，他们七个选择一间靠楼梯口的房间，集体睡下了。 　　清晨五点半钟，当机场外响起集合哨声，一个联队的鬼子开始晨练，一个中队的雄风也开始跑操的时候，狼牙们也起床了。 　　七个人穿戴一新，连航空兵头盔也戴上了，就站在阳台上观看鬼子们晨练。 　　看了半个小时，邹嘉辉指着在机场东边一块场地上进行格斗训练的一对鬼子对顾友亮说道：“头，那帮鬼子有两下子啊！” 　　棍子凑过来看了看，道：“不会就是那什么雄风吧？” 　　顾友亮眯起眼睛看了一会，肯定的道：“别猜了，就是雄风！” 　　其他人都正色看过来，看了一会一个个便收起了请示的神色，其中一个道：“很实用的搏击术啊，每一招都直奔要害，对手只要一个不察，那就非死即伤！” 　　邹嘉辉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军官证递给顾友亮，然后一边扭着脖子一边活动者手腕问道：“头，你看看我跟这个桥本三郎像不像？” 　　棍子凑过去看了一眼，惊呼道：“邹黑，真看不出来啊，你在日本还有个兄弟！” 　　“滚！”邹嘉辉勃然色变，一脚就踢了过去。 　　花毛过来道：“棍子，你小子找打不是？谁都知道邹黑最恨日本人，你居然和他开这个玩笑——”说着话，他也看了看那份军官证上的照片，不禁转头朝邹嘉辉多看了两眼，说道：“邹黑，还真他妈的像，我说，你老爹年轻的时候没去日本搞过日本妞吧？” 　　“花毛，你找死！”邹嘉辉一听更火了，怒气冲冲的拎着拳头就扑过来。 　　顾友亮朝他们中间一站，将他们分开了，他把军官证还给邹嘉辉，问道：“黑子，你什么意思？” 　　邹嘉辉狠狠的瞪了花毛和棍子一眼，看向顾友亮，道：“头，我想以桥本三郎的名义去伸量一下所谓雄风的斤两！” 　　棍子听得双眼发亮，叫道：“好主意啊！” 　　顾友亮瞪了他一眼，喝道：“闭嘴！”看向邹嘉辉，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首先帮我们解决一个难题，找到鬼子的食堂，让鬼子伙夫把早饭给我们送到楼上来。” 　　邹嘉辉连连点头：“没问题！”然后就下楼去了。 　　昨晚动手杀人时爽快，今晨醒来以后，顾友亮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待会吃早饭怎么办呢？且别说他们只有七个人，被杀死的鬼子航空兵却有十七个，数目根本不对。而且，日军规矩极大，各兵种之间的待遇有天壤之别，他们数目都不懂，难免会露出马脚。思来想去，他便想出了如上一招。 　　顾友亮孤注一掷，让邹嘉辉解决此事，邹嘉辉比他还图省事，直接走处宿舍楼，然后在路上逮到一个鬼子下士，对他吼道：“你的去食堂，山口阁下他们的不想下来用餐，你让食堂的人给他们送上去！快去，耽误了山口阁下他们用餐，死啦死啦的！” 　　山口中佐乃是被杀死的鬼子航空兵里军衔最大的，邹嘉辉自然借他的名义下令。真是巧了，这个小鬼子居然还认识那个桥本三郎，他立刻毕恭毕敬的敬礼应令，回道：“桥本阁下，您的放心，我这就去办！”然后屁颠屁颠的往食堂跑去。 　　目送这个鬼子跑向一幢院落，邹嘉辉加快步伐走向了雄风的训练场。然后，在一个热情的名叫森乔松大尉的带路下，他来到了雄风的营房外。 　　“你的进去通报一下，木更津航空联队的桥本少佐前来观摩贵部训练，请让你们的最高长官出来迎接。”森乔松煞有介事对站岗的两个雄风说道。 　　森乔松对雄风不假以颜色那是有原因的。雄风待遇太好，而士兵们又太傲气了。雄风的兵走路都是两眼朝天，这让同样目空一切的三浦联队的官兵们自然极不服气。雄风的训练营地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几天前，三浦联队就有军官因此被雄风的一个大尉狠狠揍过。而这事被捅到上面以后，被训的反而是三浦联队的联队长三浦河乡大佐，这自然难怪三浦联队的人看雄风越看越不顺眼了。 　　明知道雄风的训练营地不能进去，还将桥本三郎带了过来，森乔松显然是想让同为海军娇子的雄风和木更津航空联队对掐，好重重的打击一下雄风的嚣张气焰。 　　事情的发展正如森乔松所预期的那样，两个雄风站在那里视线都不偏离一下，就好像没看到有人站在他们面前似的，其中一人硬邦邦的说道：“雄风不需要任何人的观摩，此乃军事重地，请回吧！” 　　森乔松耸耸肩，对邹嘉辉说道：“桥本阁下，不是我不想帮您，实在是雄风的人太不通情理了，我看您还是回去吧！” 　　邹嘉辉轻轻一笑，上前两步，毫无征兆的扬起巴掌照着刚才那个开过口的雄风就抽了过去。那个雄风反应倒也快，看见巴掌影摇头想闪，可是狼牙的巴掌岂是这么容易闪开的。邹嘉辉这一巴掌可是实打实的，“啪”的一声脆响，那个雄风被抽得摔倒在地上，左边脸蛋立刻肿了起来。他倒也硬气，“噗”的一声吐出口含血带齿的吐沫来，看了一眼，立刻翻身站起朝邹嘉辉扑了过来。 　　邹嘉辉一巴掌扇掉人家一颗牙齿，犹谈笑风生，对森乔松说道：“一个小小的中尉居然敢如此张狂，今日我就以木更津航空联队的名义好好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对待前辈该是个什么态度！”嘴上说着话，恰逢那个中尉冲过来，他飞起一脚正中其右膝，登时将他踢得趴在了地上。 第1640章 找碴 　　邹嘉辉拳脚如风，森乔松还没反应过来，出言不逊的雄风中尉已经被揍得趴在了地上。“阁下，您是故意来生事的吗？”另一个雄风少尉吼道，也朝邹嘉辉冲了过来。 　　邹嘉辉冷笑：“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八格！”雄风少尉大叫着，将枪朝身后一背，向邹嘉辉发起了猛烈进攻。 　　森乔松此时已经缓过劲来，意识到事情闹大以后对自己绝无好处，他完全换了一副嘴脸，苦口婆心的劝道：“两位，有话好说，千万不要动手——啊——”还千万不要动手呢，那个雄风少尉比那个中尉更惨，被邹嘉辉一脚踢断一根肋骨，人躺在地上，疼得汗如雨下，脸都皱到一起去了。 　　中尉看到这一幕，不禁睚眦欲裂，他拿起挂在胸前的哨子放在嘴里，拼命的吹了起来。 　　尖利的哨声响起，正在训练的雄风们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他们迅速的将邹嘉辉还有森乔松以及倒地的两个雄风围住，然后让开一条小道，放一个少佐走上前来。 　　那个少佐眼神阴鸷，先是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个雄风，然后看向森乔松和邹嘉辉，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杀气。森乔松不自禁的往右移了一步，站得离邹嘉辉近了些。邹嘉辉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施施然点燃吸了一口。 　　“是你打伤了我的人？”少佐伸手一指邹嘉辉。 　　邹嘉辉平静的和他对视，回道：“怎么？不服气吗？” 　　“八格！”少佐身后，一群雄风齐声骂道。 　　少佐举起右手，所有雄风立刻噤声，转拿欲择人而噬的目光紧盯着邹嘉辉。少佐眼睛微微眯起瞪着邹嘉辉，说道：“如此说来，阁下是存心来找碴的了？好吧，我满足你的愿望，报上部队番号还有姓名职务吧！” 　　“木更津航空联队！桥本三郎！少佐！” 　　“雄风特种部队！铃木先道！少佐！请——” 　　邹嘉辉露出轻蔑的微笑，举起右手食指朝铃木少佐摇了摇，道：“你的一个人的不行，一起上！” 　　“八格！”铃木的众手下大怒，不少人激愤难忍就欲冲上来。 　　铃木则再慎重的打量了邹嘉辉一番，然后喊道：“伊藤后一郎，渡边喻义，小林木刀——你们一起上！”说完退向一边。 　　三个雄风走出了队列，两个上尉一个少尉，他们取代了铃木的位置站在邹嘉辉对面，三个人先齐齐朝邹嘉辉一鞠躬，然后对视一眼，同时轻喝一声就冲了上去。 　　同时遭到三个人的进攻，邹嘉辉丝毫不乱，他先对森乔松说道：“森，你退远一点！”然后身子微微往下一挫，两拳轰了出去。 　　在两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四只拳头对撞在一起，令人牙酸的“喀嚓”声中，两个出拳的雄风齐齐惨叫一声，然后捧着自己骨折的手腕急急的退了下去。 　　邹嘉辉够霸道，一上来就是硬碰硬。而他一双拳头同时和两个雄风对垒，不仅没落下风，而且一下子就将两个雄风的腕骨击断了。 　　三个雄风出手，两个出拳一个出腿，四只拳头相撞的下一瞬，邹嘉辉右手趁势一收，一记肘锤重重砸在踢向自己腰间的那条腿的脚面。出腿的雄风跟着发出一声惨呼，一屁股坐在地上，收回脚去双手抱着，看样子也受创极重，似乎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 　　三个格斗好手一照面就被击退，而且各自负了重伤，铃木以及一干手下既惊且怒的同时，心底升起一股寒气，看向邹嘉辉的目光便完全变了。 　　森乔松本来还为邹嘉辉捏了一把汗呢，此时见他没费什么劲就获得了胜利，受到感染，情不自禁的脱口呼道：“好！”然后，触到雄风们噬人的目光，他下意识的再退后一点，舔舔嘴唇不出声了。 　　“雄风！不过如此！”邹嘉辉轻描淡写的击败了三个雄风，脸上掩饰不住的得色，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铃木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忽然，他重重的一挥右手，森然说道：“诸君，为了雄风的荣誉，决死吧！” 　　“阁下？”他的身后，一个上尉问道。 　　“出了事我负责！”铃木咬牙切齿的道。 　　森乔松听得小心肝一紧，赶紧说道：“大家都是帝国军人——” 　　邹嘉辉不等他说完，转身将他往旁边一拉，道：“森，这不关你的事，你到一边看着就好。嘿嘿，今天我要让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彻底知道帝国海军航空兵精锐的厉害！” 　　邹嘉辉堵住了雄风营地的大门和雄风大打出手，其他的六个狼牙一边吃着早点一边不时借望远镜看上两眼，花毛看到将近三百个雄风将邹嘉辉完全围住了，羡慕的同时又有点担心，对顾友亮说道：“头，邹黑太托大了啊！不会出事吧！” 　　“没事，如果只是比试拳脚，除了郭司令和那些个武术世家出身的教官出手，否则谁能伤到邹黑。你们可别忘了，他练的可是铁布衫！” 　　“铁布衫再厉害，也架不住人多啊！要是小鬼子蜂拥而上将他往下面一压，他再大的本事也不中啊！”棍子道。 　　“没事的，看到边上的那个鬼子没有，他一定不会袖手的，只要有人劝架，嘿嘿，最后那帮鬼子就是白挨一顿揍！” 　　事实证明，花毛和棍子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雄风那帮鬼子自始至终就没想过使用无赖战术。他们三三两两的冲上去想要光明正大的击倒邹嘉辉，其结果和送上一堆人形沙包毫无区别——邹嘉辉火力全开，游走在鬼子队列中，每一拳每一脚下去，必有一个鬼子躺倒在地，而其中，有遇到对他下死手的，他会毫不客气的报之以李，好嘛，一个个鬼子手断腿折的倒在地上，五分钟不到，邹嘉辉的身周就躺倒了一片鬼子。 　　铃木先道很识时务，他迟迟没有加入战场，结果在旁边是越看越心惊，心里面仅存的一点傲气也被消耗干净，很快便失去了斗志——“八格！我怎么没听说木更津航空联队有这样一号人物？这还是人吗？完全，完全是铁打的啊！” 　　邹嘉辉此时脸上破了好几道口子，一只眼睑也肿成了熊猫，身上的衣服更是七零八落的，不过却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铁布衫的名号可不是盖的，一般的打击他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而如果被他擂上一拳或者踢上一脚的话，那不是骨折就是吐血，这然鬼子们越来越胆寒，手脚也就越来越不利索了。 第1641章 一个人的战斗 　　三浦河乡接到手下的报告，带着一个中队的宪兵赶到雄风营房门口的时候，恰逢浑身是血的邹嘉辉向百十个雄风紧逼过去。众鬼子看见躺了一地无声呻吟的雄风特种兵，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一个个傻逼一样站在那里，嘴巴大大的张开，口水长流犹不自知。 　　三浦在森乔松的提醒下，首先醒过神来，他惊呼一声：“天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下马走过去，朝邹嘉辉喊道：“桥本少佐，有话好说，且慢动手！” 　　邹嘉辉此时全身无处不疼，不过只要看到对面雄风们眼中又怒又怕的眼神，他心中便爽得不行，听见有人让自己住手，他摇摇脑袋转过身来，看见一个大佐在森乔松的陪伴下走过来，猜出此人身边，点点头道：“三浦阁下，您来得正好，这件事还请您评评理！” 　　近距离的看到了倒地雄风的惨象，三浦河乡完全被震慑住了，他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雄风伤兵走向邹嘉辉，问道：“桥本少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您生这么大的气？！” 　　邹嘉辉瞪了铃木先道一眼，对三浦说道：“阁下，我并不想惹事。可是您不知道，雄风的士兵实在是太猖狂了。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八格！难道我是学兵军吗？” 　　三浦看向森乔松，问道：“森君，是这么回事吗？” 　　追根溯源的话，这场纷争，其实是森乔松挑起来的。他并不知道邹嘉辉来雄风就是挑衅找事的，没他引导一下这一幕也会发生，所以不免心中有鬼，立刻低头鞠躬，道：“是的。” 　　不久前，三浦联队就有军官被雄风的人揍过，而这事捅到上面以后，三浦河乡因此还遭到了训斥。日本人的心胸从来就算不上宽广，所以，三浦当时虽然是毕恭毕敬的接受了训诫，实际上心里藏着恨呢。 　　心中本就有了偏颇，现在更有人证证明争端是雄风挑起的，三浦自然大义凛然的站到了木更津航空联队这一方。他再上前两步，看着铃木先道谆谆道：“铃木君，来向桥本少佐道个歉，此事就当做一次私下的切磋吧！大家毕竟都是帝国军人，当以大局为重。我觉得，这对你们来说也未尝是坏事——如果桥本君是敌人的话，现在你的部下可不就是受点皮肉之苦这么简单了。铃木君，雄风虽然号称精锐中的精锐，可也不曾到天下无敌的地步，皇家海军卧龙藏虎，你们还是应该谦虚一点啊！” 　　换做从前，要是三浦河乡对铃木先道说出这番话的话，铁定是自讨没趣甚至是自取其辱。不过现在——铃木先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转换着，牙齿将嘴唇都咬出血了，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邹嘉辉开口了。 　　他冷冷瞪着铃木道：“铃木先道，怎么？还不服气吗？那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了，来来来！我先让你三招！” 　　邹嘉辉恶人先告状不说，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铃木先道大叫一声：“八格，木更津的混蛋，你休要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叫着，状若疯虎一般扑了上来。 　　三浦河乡吓了一跳，赶紧摇手道：“两位，不要再打了！” 　　邹嘉辉朝他斜睨一眼，道：“三浦阁下，您且让开，请放心，我不会把他咋样的！”从他身边走过去，一脚将脚下的一个无声呻吟着的雄风踹开，迎着铃木先道迎了上去。 　　顾友亮等人此时已经吃完了早饭，他们六人共着两台望远镜密切关注着局势的发展，此时，花毛说道：“邹黑这回玩大了啊！” 　　顾友亮：“任他闹吧，正好可以吸引鬼子的注意力，那就没人关注我们了。” 　　棍子手上拿着一架望远镜，此时低声轻呼：“有意思，出来一个少佐！” 　　“邹黑会不会收不住手宰了那小子？” 　　“我觉得打断他几根骨头最好。” 　　“我说，郭司令他们不是说雄风挺厉害的嘛？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那要看他们遇到的对手是谁，嘿嘿，我们怎么说也都是狼牙里面数得上号的。特别是邹黑那小子，硬气功已经登峰造极，嘿嘿，小鬼子这回是真正踢到铁板了！” 　　六个狼牙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热议着，那边的打斗已经见了分晓。 　　邹嘉辉仗势欺人，先是和铃木先道硬对了一脚，直接把小鬼子的左脚脚趾踢断了三根。然后，两人又对了一次拳，这一次铃木先道吃亏更大，被邹嘉辉居高临下的一拳直接轰碎了右手腕骨。邹嘉辉这一拳余势不减，又砸中他的右胸口，一下子砸断了其两根肋骨、将他砸得翻滚出去两三米，趴在地上就此晕了过去。 　　邹嘉辉出手太狠了，三浦河乡近距离的看着，只看得脸颊上的肌肉不自禁的乱跳、心头发寒、猛吞吐沫，完全被震慑住了。 　　中队长被人打得倒地不起，其他雄风明知不敌，也狂吼着冲了上来。邹嘉辉采取硬碰硬的手法彻底废了铃木先道，身上的一口气也松了，不过他依旧凛然无惧，站起来看向三浦河乡冷冷道：“三浦阁下，看来我真要大开杀戒了！” 　　三浦被惊醒，赶紧上前几步挡在他的面前，对冲上来的雄风色厉内荏的喊道：“八格，你们想干什么？真想同室操戈吗？宪兵，给我把他们围起来！” 　　雄风被木更津航空联队的人痛揍，三浦联队的宪兵心惊肉跳的同时心头大爽，“哈依”着围了上来，挺枪指住了那些雄风队员。 　　雄风和三浦联队的宪兵们怒目相视，邹嘉辉没事人一般走向三浦，站在他身边对那些雄风说道：“今儿只是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后胆敢再在我们木更津航空联队的人面前猖狂，我见一次打一次！”说完，他朝三浦河乡敬了记军礼，道：“三浦阁下，这里就拜托您了，毕竟都是帝国军人，还是赶紧救治吧！您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他们并无生命危险。嘿嘿，希望他们以后能变得谦逊一些！” 　　三浦此时已经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了，他眼见邹嘉辉打了人就想走，赶紧将他喊住：“桥本君，且慢！” 　　邹嘉辉转过身来，问道：“三浦阁下？您还有什么指示？” 　　三浦此时对邹嘉辉已经产生了畏惧心理，他艰难的咽了口吐沫，面红耳赤的说道：“桥本君，这事虽然是雄风的人引起的，可是这，这性质实在太恶劣了些。如果山本司令官阁下追究此事的话，我希望您能够主动站出来……” 　　邹嘉辉闻言哈哈一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哈哈！放心好了，此事真有什么后遗症的话，让他们去木更津航空联队找我好了。嘿嘿，我现在在想，如果山本阁下看到这一幕的话，会不会请我去雄风当总教官哪！哈哈，哈哈！” 第1642章 别开玩笑 　　邹嘉辉留下一通狂话，大摇大摆的回宿舍楼去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三浦河乡认真一想，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登时宽心不少。三浦以及麾下鬼子的注意力，暂时的被雄风伤员们分散去了，狼牙小队受到的关注更少了，他们安逸的呆在机场航空兵宿舍楼上，俨然真成了小鬼子的航空兵。而如果不是鬼子巡逻队不知道怎么发现了他们剪破的铁丝网，估计直到他们驾机腾空，三浦都不会怀疑他们的身份。 　　十点半左右，刚刚和一家曼谷本地的医院谈妥接治雄风伤员的事情，准备坐下来喝口茶喘口气的三浦河乡屁股才刚刚接触到椅子，其副官长谷川清跑进来，一句话就将他惊得跳了起来：“阁下，大事不好！” 　　本能的以为之前的斗殴事件余波未了，三浦骂道：“八格！又怎么了？！” 　　“巡逻队刚刚在南侧铁丝网那里发现了一个大洞，他们怀疑有敌人潜进了机场！” 　　“什么？”三浦联想到前天刚接到通知，可能有学兵军潜进了曼谷，而且十之八九就是学兵军下面最精锐的狼牙，不禁一阵心惊肉跳。“带我去看看！”他说道，当头朝外面走去。 　　骑马带着一个小队的宪兵赶到那里，看见那被剪切开来正好能容一人进出的网洞，三浦心头发凉，脑海里掠过“桥本三郎”的身影，舔舔嘴唇，没敢继续想下去。“走，去航空兵宿舍楼！”他对手下下令道，调转马头就朝机场大门跑去。 　　此刻，狼牙七人，花毛负责警戒。他发现了三浦等鬼子的异常举动，立刻向顾友亮做了汇报：“鬼子发现我们潜进来的洞了！” 　　顾友亮从他手中结果望远镜跑出去看了看，回来对邹嘉辉道：“邹黑，你现在下去等着三浦河乡，尽量糊弄过去。”然后他看了看其他人，道：“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吧！” 　　邹嘉辉应了一声，下去了。其他人则将藏在床下的武器装备拉了出来，开始战斗前的准备工作。 　　三浦河乡带着一个小队的宪兵向机场大门奔去，一路上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桥本三郎”痛揍雄风的影像。越想越觉得“桥本”的拳脚有着浓重的支那痕迹，到达机场门口时，他将马勒住，对副官长谷川清说道：“去，让中村大队立刻来这边集中。” 　　“哈依！”长谷川敬礼应声去了。 　　三浦河乡下了马，站在机场大门口朝航空兵居住的宿舍楼看过去，心头满是阴霾。 　　长谷川的效率很高，不过十分钟左右，中村大队便在他和大队长中村友爱少佐的率领下全副武装的开了过来。远远的看见他们，三浦心定不少。而便在此时，门口岗亭里的一个军曹忽然跑出来向他敬礼说道：“报告！联队长阁下，水野师团长的电话！” 　　“师团长的电话打到这里来了？”三浦自语着随那个军曹走进岗亭。 　　无巧不成书，就在三浦开始怀疑邹嘉辉他们的身份的时候，日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团的师团长水野权滨接到了总司令部的电话，被告知了中国代表座机将会在半个小时以后抵达曼谷的消息。水野不敢懈怠，立刻打电话找三浦，欲关照他做好迎接安保工作。水野点名找三浦，机场总机只得逐层逐级的寻找，结果电话便被接到了机场大门岗亭这里。 　　三浦接到电话立刻惊呆了：“什么？半个小时以后抵达？” 　　水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惊诧，有些不高兴的问道：“怎么？有问题吗？” 　　三浦延缓上报雄风营地发生斗殴的事，本是为了好好的打杀一下雄风的威风，现在自食苦果，却是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了：“不，不，没，没问题！” 　　“三浦君，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阁下，我正要跟您汇报呢，就在刚才，雄风和木更津航空联队的人发生了斗殴——” 　　“不要管他们，你的任务是力保支那代表的安全！我警告你，支那代表要是出事的话，你我将都难逃军法处置，你的明白？！” 　　“哈依！”三浦满头大汗的挂断电话，正在思考如何才能确保支那代表万无一失，忽然听见了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他心中一惊，跑出去一看，看见一架隼式正在起飞跑道上滑行，另外一架隼式和两架99式陆爆的引擎也被发动了，他想了想，立刻返回岗亭，拿起电话要了航空楼，大声质问机场总调度：“怎么回事？谁让战机升空的？” 　　小鬼子为了保证与会各国代表的安全，保密工作抓得极严，直到代表座机距离曼谷的航程只有半个小时左右了，这才电话通知曼谷军用机场。而因为机场调度这一块和地面护卫部队并不相互统属，机场总调度和水野几乎是同一时间接到通知的，所以，就在机场总机四处寻找三浦联队长下落的时候，机场总调度已经将电话打给了“山口中佐”，要求他们出动战机护航。 　　顾友亮接到这个电话乐坏了，他一声呼嗬，六个人立刻穿戴整齐下去了，会齐邹嘉辉以后一溜小跑奔到停机坪，在一干地勤人员惊诧的目光中，七个人要了四架战机，然后急火火的驾机滑向跑道，短短五分钟之内，第一架隼式便开始滑行起飞了！ 　　第一架隼式拔空而起的时候，机场总调度总算弄明白了三浦河乡的意思，小鬼子当场骇得脸色发白，在电话里吼道：“阁下，这种事您可别开玩笑，给木更津山口中佐的电话就是我打的，我并没有觉出异常啊！” 　　三浦侧身看见那架隼式腾空，小心肝揪成了一团，他在电话里吼道：“八格，什么时候了，我和你开玩笑！”讲电话一摔，冲出去拔枪吼道：“不等中村大队了，士兵们，给我冲，就是用人堵，也不能让战机升空！” 　　“哈依！”小鬼子们被自家长官的态度吓坏了，所有人嗷嗷叫着冲向了起飞跑道，不少人一边跑还一边打枪，机场内不明真相的鬼子被惊吓住了，不少人纷纷抱头逃窜，还以为有敌人攻进来了。 　　航空楼上，担任总调度的鬼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下一刻，他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神经质的喊道：“快，快拉防空警报！木村，给总司令部发电，让他们立刻命令载有支那代表的战机返航……” 第1643章 菜鸟棍子的空战首秀 　　曼谷军用机场乱成一团的时候，其南方一百公里外三千五百米左右的高空中，一架九九式陆轰在前，两架九九式海爆紧随其后，三架日机呈品字形排列正沐浴着东南亚温煦的阳光向机场方向飞来。 　　九九式陆轰载弹仓改成的客舱内，六个人三三相对而坐，其中，坐在紧邻驾驶舱的两个西装革履打扮的中年人正在笑谈着什么。 　　“当时我就坐在陈公博左手，周部长，您当时是没看到，院长才宣读完出使名单，陈公博的脸立刻便变得漆黑一团——哈哈！” 　　“那是肯定的，他一直以为出使正使是他嘛！殊不知我早就和汪先生达成了默契，他不当场变脸才怪！” 　　“周部长，这一次会议中，只要您为国家争取到足够的利益，那从今以后，陈公博便再也没有资本和您叫板了，南京政府的第二把交椅，您坐定了！” 　　周部长摆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少卿，此言差矣，我周某人背着汉奸骂名投身汪先生倡导的和平运动，难道是为了个人名利吗？我所图的，不过是希望这场战争能够早点结束，国家人民少受一点劫难而已！” 　　这个戴着副眼镜，一副斯文书生相的周部长，自然就是汪伪南京政府三巨奸之一的周佛海了。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其心腹关田云。周佛海大言不惭，粉饰自己的卖国汉奸行径好像是在行舍生取义之举一般。倘若欧阳云在这里，绝对会一口浓痰劈头盖脸的吐过去。而关田云作为其心腹，自然不会与其唱反调，赶紧出言拍道：“周部长的苦心，在下自然是清楚的。而世人多有误解，我想也只是暂时的。待南京政府统一国家的那一天，相信所有人都会对您的义举颂歌戴德的。” 　　很享受这记马屁，周佛海点头微笑道：“少卿，你这话我爱听，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来撰写的。等我们真正统一了中国，到那个时候，国人自然会理解我们的苦心！”说完这话，他扫视四个军官一眼，正色道：“大家都记好了，这一次会议，除了日本，就数我们实力最壮，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仪表，要拿出一个大国使者该有的气度来！” 　　四个军官，都是周佛海亲自提拔上来的伪军中的新贵。他们纷纷点头表示一定会遵从部长大人的教诲，一定不会坠了国家的威风。 　　他们却不想想，作为日本人的附庸，有日本人在，他们又有什么威风可言。 　　周佛海等人正在自我陶醉的时候，狼牙们也正在两两议论所谓的“支那代表”会是何许人。日军改进型的九九式还有隼式，都是双座战机，这成全了顾友亮他们，让他们得以全部飞上了天。花毛驾驶一架九九式海爆最后腾空的时候，遭到了小鬼子机枪的扫射，如果他驾驶的是老式九九式海爆的话，估计就没机会腾空了。而要是再多劫持一架的话，估计也没就会起飞。 　　棍子和邹嘉辉共乘一架隼式，棍子担纲主驾驶，他心比较大，希望“支那代表”会是汪兆铭，并说：“老子要是能打死汪兆铭的话，那就成了万人瞻仰的大英雄了！嘿嘿，到时候只怕会超过总司令，成为全国姑娘们的偶像！想想都让人兴奋啊！成千上万的姑娘吵着嚷着要嫁给自己——啧啧！那种感觉！” 　　棍子白日做梦，邹嘉辉哭笑不得，骂道：“好好开你的飞机吧！小鬼子显然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身份，鬼子飞行员可是身经百战，你能击落敌机再说吧！” 　　百十公里的距离，两边对着开，十分钟左右便看见了对方的战机身影。 　　却说小鬼子这边，那架九九式陆轰的飞行员中村野生看见两架九九式两架隼式迎了过来，还有点纳闷：四周又无敌情，他们派四架战机做什么？难道因为舱里坐的是支那人吗？ 　　双方越飞越近，眼看着彼此间的距离不到一千米了，四架来迎接的战机却没有掉头返向的意思，速度也丝毫不减，中村野生心头的疑问更大了，他转身问自己的副驾驶：“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不掉头？” 　　副驾驶也是一脑门疑问，而便在此时，他的耳麦里传来一声长长的“滴”声，他赶紧低头去接收电报，不过几秒钟，他忽然惊恐的叫道：“战机被劫持！？快，立刻返航！” 　　“什么？”中村野生一怔，下一刻，不等副驾驶再说什么，他看见正对着自己飞过来的那架隼式机头下面忽然爆出一团火光，马上意识到遭遇了什么。他的反应倒快，立刻拉升降杆想要将战机拉起来，然而，他手脚再快又如何快得过炮弹的速度？ 　　向他开炮的乃是棍子。棍子彻头彻尾的就是一个航空菜鸟，所以他才敢在双方高速飞近彼此间不足五百米的距离上开火，而且，生怕击不中敌机，一气打出了足足十余发炮弹。 　　棍子的水平真的很菜啊，十余发炮弹，才三发击中目标。不过，如此近的距离，却也足够了。驾驶舱方向忽然响起激烈的爆炸声，然后机身便剧烈的颠簸起来，正在和关田云谈笑风生的周佛海登时吓得面无人色，他双手死死的抓住座椅扶手，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关田云之前将身上的安全带解开了，此时粹不及防之下一个趔趄趴在地上，骇得高声尖叫起来。慌乱中他双手乱舞抓住了周佛海的右腿，然后便死死的抱住了，惊恐的喊道：“部长，我们，我们遭遇袭击了吗？” 　　棍子开火的时候，另外一架隼式还有两架九九式也同时瞄准目标开火了。与他们对开的两个鬼子飞行员本正骂骂咧咧的数落对面的木更津航空联队的家伙瞎胡闹，正想将战机拉开呢，眼睁睁的看着几团火光爆开，然后一串火球扑面而来，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眼睛一花便失去了翻盘的机会——一架被打得凌空解体，还有一架则猛烈的朝左侧翻滚过去，然后就侧翻着跟头一路栽了下去。 　　“打中了，打中了！”棍子吼道。 　　邹嘉辉看出了不妙，同时吼道：“狗日的棍子，快拉起来，拉——”他话没说完，战机已经一头扑进了那架起火燃烧、却还在挣扎着的九九式陆轰爆燃营造出的火海里，“噗”的一声，驾驶舱前面的玻璃被一块碎片击中发生碎裂，一股火苗舔进来，将棍子脸上的毛发敛了个干净。 　　“妈呀——”棍子火海里发出一声吼，下一刻赶紧的去拉升降杆，手忙脚乱乱之下，他先将升降杆碰向了左边，好嘛，战机忽然朝左侧翻，左侧机翼撞在九九式陆轰的机身上，登时就断掉了。 第1644章 周佛海现在还不能死 　　棍子和邹嘉辉的那架隼式冲进那架九九式陆轰爆燃引起的火海时，顾友亮等战友看到，不禁都将心揪了起来。再看到它冲出来，因为断了左侧机翼开始朝左翻滚着向地面上呼啸着栽下去。顾友亮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到，猛的一拉升降杆使劲吼道：“跳伞，跳伞啊！”花毛则是气得大骂：“棍子你个蠢蛋，你不知道将战机先拉起来啊？！” 　　顾友亮在干着急喊棍子和邹嘉辉跳伞的时候，那架驾驶舱起火燃烧的九九式陆轰的客舱内，六个汉奸为了两个伞包正在激烈的争抢着。本来，小鬼子为防万一，不仅为他们每人配备了一个伞包，在他们登机前，还专门派人手把手的教他们如何使用。可是因为机背上被炸开了一个大洞，高空气流涌进来一下子鼓走了四个伞包，伞包一下子便不够用了。 　　周佛海一开始还想仗势压人优先取得一个伞包，然而，平时对他言听计从的关田云还有另外一个军官却好像忽然变成了聋子一样，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起来。关田云运气不错，他的伞包没有被鼓走。他本正抱着周佛海的小腿瑟瑟发抖呢，此时忽然变得无比英勇起来，无视飞机正在剧烈颠簸着，爬起来就冲向自己的座椅，伸手就去解椅背上的伞包。 　　“少卿，把伞包给我！”周佛海先命令他。 　　关田云头都不抬一下。 　　周佛海咬牙瞪了他一眼，看向一个上校：“罗明海，你的伞包给我，我身系国家未来，不能出事啊！” 　　罗明海已经取下伞包了，而就他两腿死死的夹住座椅，开始艰难的穿伞包的时候，他旁边的一个少将忽然冲上去，一拳将他打倒的同时将伞包抢了过来。 　　这个少将开了个好头，对死亡的恐惧让其他人所有人都变得勇猛无比，其他人纷纷加入争抢，周佛海见状也顾不得维持体面了，也扑了上去并成了第一个受伤者——周佛海翻嘴皮子的功夫不错，手脚却没多少力气。生死关头，可没人会因为顾忌他的身份而有所忍让。也不知道是谁下的狠手，一拳重重的擂在他左眼上，将眼镜打碎不说，还使得玻璃碎片刺穿眼球，弄瞎了他的一只眼睛。周佛海当时就疼得鬼哭狼嚎起来，也因此被迫退出了这场伞包争夺战。 　　关田云是这场抢斗的第一个死难者，他被一个少校一脚踢翻，恰逢飞机发生侧翻，被一股气流吸出了机舱，惨嚎着坠向了地面。 　　争抢还在继续，不过因为担心被气流卷走，四个伪军军官都小心谨慎了许多。而他们的争抢并没能持续多久——顾友亮为了保证将“支那代表”正法，驾机返回，又给了这架九九式陆轰十余发机炮炮弹，直接将之打爆变成了一团燃烧的碎片。 　　周佛海万万没有想到，这看似能够奠定他南京政府第二人的东南亚之旅，居然会送掉自己的小命。而陈公博如果得知这个消息的话，他会感到幸灾乐祸亦或是有所觉悟呢？ 　　狼牙截击“支那代表”一行的一幕，被站在航空楼上用望远镜观望的三浦河乡尽收眼底，当他看见那架明显载有“支那代表”的九九式陆轰被打成了燃烧的碎片，小鬼子想到自己因此将要承受的处罚，又惊又怒又怕，种种情绪纠缠心头，虚火上涌，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人笔挺的倒了下去，后脑勺都磕出了一个大包。 　　任务算是完成了，不过狼牙却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自始至终，邹嘉辉和棍子都没能完成跳伞，那架隼式因为栽入丛林的原因，虽然没有发生爆炸，可是从三千余米的高空摔下去，顾友亮不认为他们还能逃脱生天。 　　一架隼式、两架九九式海爆绕着那架坠毁的隼式飞了两圈，顾友亮在心中默默的念道：“别了，我的战友！”然后毅然的掉头向西，带头高飞而去。 　　半个小时以后，新加坡原英国海峡殖民地总督府内，山本五十六从相马正文口中获悉了“中国南京政府与会代表周佛海的座机遭到截击，周佛海和随行五人全部遇害”的消息，老鬼子怔怔的坐在那里，好长时间一言不发。 　　坏消息可不止一个——“木更津航空联队的十三位航空兵，还有陆航的四位航空兵悉数遇难……一个狼牙假借木更津航空联队桥本三郎少佐之名，重创雄风铃木中队六十七人，另有五十余雄风受轻伤。中队长铃木先道被重伤，初步诊断，已经失去了完全康复的可能……”沉默中的山本五十六极为可怕，相马正文自己本来也挺气愤的，可是感觉到山本阁下正像一座火山一样处于喷发的边缘，他念着电文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变得弱不可闻。 　　“必须有人为此事付出代价！”终于，山本嘶哑着嗓子开口缓缓道。 　　“哈依！” 　　“周佛海现在还不能死！南亚猴子没有见过周佛海，就从翻译官中挑一批个子高、气质儒雅的人装扮成中国人吧！” 　　“阁下，还是您想得周到，我立刻就去办！” 　　“你等等，先给水野权滨还有真野春一郎去电，让他们加强防卫工作并严守机密，告诉他们，如果还有类似事件发生，他们直接自裁谢罪吧！” 　　自在学兵军的“沉没吧”行动中被击沉两艘航母以后，山本五十六虽然性格大变，但是对部下却依旧相当照拂。水野特别是真野乃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实力干将，他忽然说出这番话，让相马不得不担心这是他愤怒状态下的失态之言，于是提醒道：“阁下？” 　　山本显然明白他的意思，眯起眼睛冷冷道：“皇家海军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全军范围抽调精兵强将组建雄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遏制学兵军的狼牙吗？可是你看看，河内客场作战失利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在主场被人家单人匹马打成这样！相马，用中国人的话说，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哪！雄风搞成这样，真野是有责任的。事不过三，我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雄风还不能有所改进，那我还留着他做什么？皇家海军不需要废物！” 　　“哈依！”相马正文立正敬礼，道：“阁下，我明白了！” 　　山本摆摆手：“去吧，我现在想静一静。” 第1645章 敌人在何方 　　山本五十六出于大局考虑，不仅将周佛海等人的死讯捂住了，还找人假扮他们以糊弄其它各国的与会代表，这使得欧阳云比他晚了两天才得知了这一消息。 　　小鬼子对此消息封锁得确实很严，不过，学兵军自有手段查出那些“支那代表”的身份。南京狐瞳小组通过潜伏在伪南京政府中的线人获得了出使东南亚的中国代表团的成员名单，这份名单被电到广州狐瞳总部，常根看见上面排在第一个的竟然是周佛海，先是不敢相信，随即激动万分，扔掉拐杖给吉星文打电话：“吉部长！大喜事啊！” 　　一个狼牙小队出击曼谷，干掉了载有“支那代表”的鬼子战机，并成功的劫持三架战机在崇左机场降落，此事已经在广州传开了。单单这个消息，就让人惊喜了。现在得知被击毙的“支那代表”中居然有周佛海这个汪伪汉奸大头头，吉星文也是兴奋莫名，他哈哈大笑着连说了三声“好”，然后对常根说道：“总司令那里你去电没有？还没有，赶快赶快，也让他高兴高兴！我敢肯定，参与行动的狼牙一个特等功是跑不掉了。我这就给李子文去电话，让他安排采访报道。这件事，值得大书特书！” 　　欧阳云接到常根的电报，获悉周佛海死了，第一反应是比较恍惚，不敢相信这个民国时期的小强居然会死在自己的手上。被潘媚人推搡了一把，他才反应过来，拍着桌子说道：“好，太好了，我要给参加这次行动的狼牙记功。嗯，特等功！” 　　周佛海在汪伪南京政府中地位极高，更是很多伪军将领的“引路人”，他被学兵军击毙的消息传开，不少人第一反应和欧阳云一样，都感到不可置信。而随着《学兵军时报》进行了可信度极高的跟踪采访报道，将顾友亮等参与者绘声绘色描述出来的场景印成了铅字，此结论渐渐被众多中国媒体接受，遂变成了“白纸黑字”的通讯。 　　汪伪南京政府的一干汉奸大佬，包括汪精卫和陈公博，重庆政府的一干要员，包括老蒋，所有人无不骇然变色，转而以全新的目光审视起割据南方三省的学兵军来。在全国民众奔走相告这一大快人心的消息的时候，学兵军的名声在民间再一次喧嚣尘上，转而引发了新一轮的进步青年投奔学兵军的热潮。 　　诛杀了一个周佛海居然带来了如此利好的一个副产品，是欧阳云始料未及的。他在通电嘉奖了顾友亮等七个狼牙以后，正在准备进一步扩大特种作战的范畴，曼谷又有新的利好消息传了回来。 　　在沉寂了大约五天以后，就在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军亚细亚行营”筹建会议正式召开的当天，继狼牙小队之后，团结旅小队也出手了。 　　3月10日10点多钟，曼谷北部的廊曼县直通县政府广场的街道两边，经过严格筛选被挑选出来的泰国人和“各国侨民”夹道站着，挥舞着各色国旗和鲜花，有序的表达着各国人民对这次会议的期待和对与会各国代表的欢迎。 　　在这热烈的气氛下，日本、泰国、中国、朝鲜、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新加坡、缅甸、越南、柬埔寨、老挝一共十一国代表依次走向县政府礼堂，他们中有人不时的朝街道两边的人群挥手微笑着，俨然一副成熟政治家的嘴脸。 　　在代表们前面，是日本和泰国的一些记者，他们端着相机拿着镁光灯，不时的打出一溜镁光按下快门留下一幅幅影像…… 　　以上种种，如果是不明真相者见到，还真会以为这是一次万众归心与和平正义有关的国际会议呢。而事实上呢，只要有心仔细观察一下，便会发现这热闹场面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些格格不入的东西。 　　欢迎人群里面，有一些戴着鸭舌帽或者墨镜的精壮青年人，他们无时无刻的不在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人物；在那些与会各国代表要员身边，也有这种装扮的青年人的身影，他们阴鸷的眼神隐藏在墨镜后面或者鸭舌帽帽檐的阴影下，毒蛇一样扫向四周；在街道两边不多的几幢二层小楼的楼顶上，一些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趴在那里，他们的枪口指向，正是街道两边的人群。 　　这些人自然都是雄风。事关个人生死，真野春一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不仅如此，他还让手下在紧靠广场的街道边搭建了两座高约十五米的哨塔。此时，在西边的一座哨塔上，他和水野权滨站在两个雄风狙击手身后，正在小声交谈着什么。 　　真野春一郎：“……我确实感觉到了和狼牙之间的差距，雄风要想完全长成，最欠缺的便是和高手过招！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会向山本阁下提出申请，在柬泰边境地区和学兵军进行渗透战。我希望学兵军能够派出狼牙应战，那样的话，哪怕最终结果是十存一二，也是划算的。能够在这样残酷的战斗中活下来，才能被称为真正的雄风……” 　　真野正在侃侃而谈，忽然“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他和水野同时惊呼一声循声望去，看见日本代表所在位置被一团硕大的火球吞没了，几个人影哀嚎着从火球顶端跌落，两个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眸一阵收缩。真野操起手边的一只扩音喇叭，大声喊道：“全部都有了，立刻执行一号预警方案！” 　　“执行一号预警方案！”哨楼下面，立刻有鬼子跟着喊道。下一刻，街道上一片“趴下”的呼喝声响起，那些刚刚还在摇晃着鲜花旗帜的泰国人和各国侨民立刻趴在了地上，同时，那些站着的人脱掉上衣，露出了里面胸前背后印有“雄风”的白色汗衫，并迅速的将“各国代表”团团围在了中间。 　　帝国的颜面是肯定要维护的，所以欢迎的人群和“各国侨民”是必须的。而为了避免其中被混进奸细，“一号预警方案”就显得很有必要了。如果黎波他们真的是以欢迎人群和“各国侨民”为掩护的话，那么肯定会在这一方案下无所遁形。不过，让真野和水野傻眼的是，几乎万无一失的“一号预警方案”亮了出来，袭击者却毫无踪迹，难道，刚才“日本代表”是踩中地雷诱发了爆炸吗？ 　　不知道多少双眼睛还有枪口在找着可疑的敌人，然，敌人在何方呢？ 第1646章 完美的袭杀 　　因为山本五十六的严令，真野春一郎和水野权滨三天前就开始在廊曼县布置防务了。他们将有关会议的消息封锁得极死，又想出了如此稳妥的善后方案，本以为万无一失了，然而，却依旧出了纰漏。 　　小鬼子严重低估了学兵军特种兵的实力——无论是单兵素质还是协同作战的契合度，团结旅都不如狼牙，可即便如此，黎波为首的团结旅小队依旧不是刚组建不久的雄风可以抗衡的。“一号预警方案”启动，将近八百个雄风在若干的泰国军警、陆战队第一师团的宪兵帮助下，貌似以众目睽睽之势彻底封死了团结旅出手的时机方位。然而，团结旅既然能够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制造爆炸，自然也能够无中生有创造战机。 　　第一个团结旅暴露在小鬼子面前的时候，真野也好，水野也罢，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敌人居然就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记者？是的。真野和水野千防万防，却没料到自家的记者队伍里居然混进了学兵军的人，而且还不是一个。一共十一个记者，五个日本人，八个泰国人。谁会想到，五个日本记者居然全部是由团结旅假扮的。爆炸发生后，五个“日本记者”和一群泰国同行退出街道贴墙站好，然后，摄影记者黎波先是不紧不慢的拍了几张日本代表被炸死的血淋淋的照片，然后收起相机，将背包打开了。五个“日本记者”极为默契的转身凑到一起，在一个泰国美女同行诧异的目光中各自掏出了一堆零件，变戏法一般飞快的组装出了卫青式突击步枪和冲锋枪各两支并一支狙击步枪。 　　黎波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又顶着“日本记者”的光环，因此赢得了泰国美女同行的好感。泰国美女记者默默的关注着这个帅气的日本同行，不时以目传情，便有幸见到了让她终身难忘的如下一幕——一支卫青式冲锋枪飞快的在黎波手上成形。他娴熟的将保险打开，又掏出一枚手雷，然后朝泰国美女同行笑了笑，用汉语低声说道：“我叫黎波，记住了！”随即，在她的尖叫声中扣下了扳机。“哒哒哒……叭！”五支卫青式枪械同时开火，五十余米开外的“支那代表”和站在他们身边的雄风受到了重点照顾，子弹瓢泼大雨一般迎面洒过去，瞬间倒下了好几个。 　　枪声骤响，真野和水野心中一紧，转头看去刚分辨出枪手是谁，忽然听见身边有惨叫声响起，下意识往下一蹲，便看见身前的两个狙击手脑门中枪翻出栏杆摔了下去。 　　真野不愧是雄风的总指挥，反应极快，他嘴里骂着“八格”，右手已经拔出枪连开了三枪。战斗瞬间打响，几颗烟雾弹在鬼子人群中炸开，炸死几人的同时，将五个团结旅所在的街道悉数笼罩进了烟幕中。 　　团结旅小组为了这一刻，也进行了精心的策划，当日军的注意力悉数集中到这条街道上时，另外两个团结旅从外围潜了进来，在被选定为突围方向的房屋背对着街道的墙壁上安装了爆破物。黎波他们前一秒发难，他们后一秒引爆了爆破物。“轰”的一声闷响过后，这面枪毙被炸开一个大洞，随即成了一条突围通道。 　　单人雄在组建团结特战旅的时候，考虑到单兵素质和狼牙相比差的太远，特别重视部队热兵器的操作训练。这让团结旅形成了和狼牙不一样的作战风格，团结旅更依赖于手上的枪支，对射击和爆破特别的拿手，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十分成功的一起袭击事件。黎波之前设定袭杀对象的时候，将“日本代表”和“支那代表”定位重点，他们颇为轻松的用一颗定时炸弹和一轮齐射达成了既定目标，接下来便是胜利大逃亡了。 　　真野不知道，在他手把手的安排狙击点和岗哨的时候，团结旅因为有记者这个身份作掩护，早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这才会有如此计算精准的袭杀和撤退计划。 　　黎波的撤退计划中，雄风狙击手是优先打击的对象。 　　狙击手之间的对射最为惊险，意识稍差一点、手脚稍慢一线、准头稍差一点就会成为最先倒下的那个。真野事先设置了许多居高临下的狙击点，他这样做本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现在却成了双方狙击手对射时已方的软肋——狙击手一旦失去灵活机动，那和固定岗哨有何区别？不过就是枪法准了一点而已。然而，能担任狙击手的，哪个又不是枪法高超的神射手呢？七个团结旅，最次的都是“李广级”狙击手，他们运动中和屋顶的雄风狙击手对射着，因为事先掌握了对方的狙击点设置，所以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团结旅赖以突围的那排民居，真野一共在上面埋伏了十一个雄风狙击手，让真野后来气得差点吐血的是，这十一个雄风狙击手，包括另外一个哨塔上的两个，不仅全数被毙不说，其中有五个人居然都没能射出一颗子弹。 　　解决掉了对团结旅小队威胁最大的雄风狙击手，接下来一个难题就是该如何迟滞鬼子和泰军警大部队的追杀了。对此，黎波也有精心的准备。 　　诡雷！ 　　第一枚诡雷设在他们仗以脱身的那幢民居的正门后面——三个雄风当先冲进去，因为烟幕模糊了视线的原因，一个雄风迎头撞上了那颗诡雷，“轰”的一声巨响，这个鬼子脑袋都被炸没了。紧跟在他身后的雄风一死一重伤，让后面的鬼子情不自禁的朝大门两边的墙壁闪去，十几秒以后才在军官的呵斥声中再次追了进去。 　　第二枚诡雷则设在那面墙壁的破口处，这是一枚绊雷，其引线被绕在一根枯枝上，一个雄风一脚踢下去，枯枝断裂，诡雷被引爆，又是一声巨响，三个雄风报销，重伤了两个…… 　　团结旅的诡雷层出不穷，九个雄风先后死在诡雷上，雄风的追击速度一再被迟滞，等他们追到隔壁的街道上，团结旅已经驾驶着一辆采访车和一辆三轮摩托绝尘而去。真野春一郎终于清醒过来，他下令部队分开，直接奔四座城门，又让水野的部队从外围配合，欲先封死狼牙（此时，日军高层对学兵军特种部队的认识，还只知有狼牙而不知有团结旅）的退路再逐家逐户的搜查追捕。 　　可是，半个小时以后，随着廊曼东边距离廊曼大约二十公里的一处日军哨卡打来电话报告称遭到了不明身份敌人的袭击，他知道已经基本失去了围歼这部狼牙的可能，不禁气得拔出指挥刀朝着路边的一棵树木乱劈乱砍起来，直到将指挥刀劈断了，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望天，喃喃道：“八格！狼牙就真的不可战胜吗？” 第1647章 登陆战 　　“日本代表”、“支那代表”都被杀了，而且是当着东南亚其它各国代表的面，此事已经再无回旋的余地。新加坡，原英国海峡殖民地总督府，现日本西征舰队总司令部内，相马正文拿着水野权滨发过来的电报，站在山本五十六的办公室外面，傻傻的站了五分钟左右，右手举起又垂落，愣是没敢敲下去。 　　相马如此犹豫，是生怕山本大怒之下真会让真野春一郎和水野权滨剖腹谢罪。而他有所不知的是，此时，山本已经从另外的渠道掌握了与“廊曼惨案”相关的一切情报。 　　“八格，真野和水野这两个蠢货，他们和那几个狼牙假扮的记者说过话居然都没能分辨出来真假，帝国养着他们还有何用？！”山本右手死死的握着话筒，左手连连捶打桌面，恨真野和水野恨得牙痒痒。 　　山本有足够多恨的理由。“支那代表”也就罢了，毕竟只是几个中低级军官伪装的。让他肉疼的是“日本代表”——为了表示对这一次会议的重视，山本五十六提请军部报备，委任西征舰队参谋长泽本赖雄中将为首席代表。泽本赖雄以下，两个大佐、一个中佐和三个少佐。一个中将，六个佐级军官，居然全死了，这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判处真野和水野五次死刑都不为过。 　　“咚咚”的捶击声传入相马的耳朵，他凛然一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上前两步敲响了山本办公室的房门。 　　“进来！” 　　推门进去，看见山本右手握着电话，眼睛中满是血丝，相马一怔，随即意识到司令官已经接到了报告。他立正敬礼，报告道：“报告，陆战队第一师团师团长水野中将来电——” 　　“不要念了！”山本移开目光，直接打断了他。将话筒搁下，他看着桌面，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道：“回电，让他们照我之前的吩咐做吧！” 　　“阁下？！”相马大惊，正欲帮真野和水野求情，对上山本冰冷的目光，不自禁的将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什么时候，我说的话在皇家海军已经不作数了吗？你知道吗？就在惨案发生前半个小时，真野和水野还特别召见了那几个狼牙假扮的所谓帝国记者！八格，这么愚蠢的家伙，我留他们何用？！”山本再次捶击桌子，嘶声吼道。 　　“他们，他们，他们还，还和那些狼牙说过话？”相马结结巴巴的问道，震惊得无以复加。 　　“你以为我是一点容忍心都没有的人吗？可是不如此做的话，我如何震慑那些本地猴子？”山本站起来，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来回踱了两步，他看着相马说道：“死几个士兵，哪怕是雄风，本也没有什么。那些外国人，就是死光了也没什么，可得要看什么时候！相马，你想过没有，经此一事，帝国的颜面何存，我们还怎么在那些南亚猴子和支那人面前保持我们的威严？！单凭的靠兵威吗？相马！我敢肯定，这件事一旦传扬开去，英国人、美国人，这些帝国现在的敌人和将来的敌人，他们会笑掉大牙的！耻辱啊！经过这件事，印度支那联邦的那些法国人，他们还敢对我们抱予厚望吗？相马，这件事造成的恶劣影响，不仅仅是我们现在能够看到的这些，这对我们的‘大东亚共荣圈’计划都是巨大的破坏啊……”山本喋喋不休的说道，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无奈还有失望、愤怒深深的感染了相马正文，终于让他打消了为真野和水野求情的念想。 　　等山本牢骚完了，他颤声问道：“那，那会议还要召开吗？” 　　山本转头看向书桌后面墙上米内光政送给自己的“武运长久”横幅，沉默了几秒钟，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不仅要召开，还要更加的隆重！不过时间要往后拖一拖！相马，这件事我会交给你负责。另外，雄风，我也想交给你去指挥！” 　　雄风成立之初，相马正文曾经提过相关要求。不过现在，值雄风与狼牙交锋三次皆败得一塌糊涂的情况下，他心中却生了惧意——“阁下？！” 　　山本五十六看着他，目光中寒芒一闪，冷冷问道：“怎么？怕了？！” 　　相马一怔，立刻立正昂首挺胸道：“不，我只是稍微感到有些意外而已！” 　　山本眼睛一眯，颇有深意的露出一丝微笑，道：“放心吧，小泉君会来协助你的！” 　　雄风本就是小泉敏一郎建议成立的，一切训练方案也都是他制定的。相马闻言露出惊喜之色，问道：“小泉君的工作忙完了吗？” 　　提及小泉，山本脸上总是会显露出一丝柔和的神色，他以怜惜的口吻说道：“帝国一日不能成为世界主宰，小泉君的工作便没有完结的时候。他这次来新加坡，是为了研制适合当地地形的战车。另外，皇家海军有意在新加坡组建一家大型造船厂专门生产潜艇，他还要负责此事！相马！我有意在近段时间发动一场针对印度支那联邦的登陆战，你觉得如何？” 　　相马一怔，问道：“阁下，您准备改变攻击方向了吗？” 　　“是！学兵军太猖狂了，如果不能打压其嚣张气焰，我担心南亚猴子会受欧阳云的蛊惑而做墙头草，这不利于我们在东南亚组建‘民族独立军’。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吧，学兵远征军正在印度支那联邦建设所谓的‘民族独立解放军’。绝对不能让其成了气候，否则的话，即使我们能够将英军彻底击败全面占领缅甸还有印度，届时只怕也难以地狱学兵军和美军的两面夹攻！” 　　“阁下，我明白了！” 　　“今天晚上，我们召开参谋会议，你也要参加。” 　　“哈依！” 　　团结旅小队取得的战绩自然不能和狼牙小组相比，毕竟击毙周佛海的意义要重大得多。不过考虑到他们能够在强敌环伺下全身而退，这似乎又比狼牙小队折损了两人才达成目的要高明一些。团结旅的组成比狼牙要复杂一些，百分之九十五的官兵都是少数民族的人，欧阳云综合考虑，也给黎波小队记了集体特等功。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邹嘉辉和棍子其实并没有死。他们的运气相当不错，那架隼式坠落下去砸在一棵巨大的榕树树冠上，被树枝托住没有发生爆炸，两个人只有棍子断了左腿，邹嘉辉甚至连油皮都没擦破。 　　当然了，考虑到他们此刻正在被六十余雄风追杀着，所以他们最终下场如何还很难说。 第1648章 再多一艘航母 　　1941年的3月，就在亚洲因为日本人的所谓“大东亚共荣军亚细亚行营”筹建会议闹剧而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各国媒体都在大肆报道学兵军和狼牙的时候（郭慕仪和学兵军因为“镇压”法国种植园主而上了日本和英国主要报纸的头版头条），在西方，直接影响到二战进程的一件大事发生了——美国国会通过了《加强美国防务法》，允许总统罗斯福向与美国安全有重大意义的国家以出售、转让、交换、租借等方式提供武器和军用物资，表示美国彻底放弃了中立立场，开始介入欧洲国家反法西斯德国的战争。 　　山本五十六正在调集军队，准备从陆海两线同时向印度支那联邦发动进攻的时候，欧阳云和郭慕仪就在研究着所谓的《加强美国防务法》，郭慕仪也第一次听说了学兵军正在美国组建航母舰队的事情。 　　乍听到这个消息，饶是郭慕仪以处变不惊而闻名，也不禁眨着那只独眼，嘴巴大大张开，好久才惊呼道：“总司令，真的吗？” 　　“当然！我们自己的那一艘现在已经形成了战力，正在加强训练。犹太人供应的那一艘也已经下水试航了，如果再算上犹太人自己操控的那一艘，我们将拥有三艘航母！三艘航母，再加上配套的舰艇，虽然不足以与日本联合舰队相抗衡，但毕竟有了自保之力。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明年年底，我们应该还会多上一辆艘！”欧阳云信心十足的说道。 　　航母，是真正的强国才有能力装备的超级武器。拥有了航母，才意味着中国有能力构建深蓝防线，才有可能将战火远拒于家门之外。而最重要的意义莫过于，中国才有可能实现远征，才有能力进攻日本本土。郭慕仪虽然是陆军出身，到现在为止也没从事过与海军相关的工作，听到这里也不禁心痒痒的，恨不得自己能够立刻飞到美国去，好成为学兵军航母舰队的一份子。 　　欧阳云能够想象这个消息对郭慕仪的震撼力，他笑眯眯的看着郭慕仪，心中也颇为自豪。三天前接到顾恋云的电报，得知“炎帝号”航母舰队已经正式形成作战序列，并且开始实弹演练，他激动得一夜没睡，画了大半夜的航母图不算，还破天荒的将刘奎等人轰走了，然后直接摸进了潘媚人的房间—— 　　郭慕仪清醒得很快，不知道他怎么想到的，忽然站起来立正敬礼，正色对欧阳云说道：“总司令，这应该是最高机密吧？谢谢您对我的信任！” 　　“坐下，坐下，这确实是最高机密。我告诉你，现在远征军里面，就四个人知道这个消息。哎，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啊！” 　　“总司令，不会仅仅如此简单吧？”郭慕仪试探着问道。 　　欧阳云点头笑，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我们学兵军的一号军师，一点就透。我想你去一趟美国！” 　　“啊？现在吗？” 　　“是，你先去海南，我让张良峰在海口基地等你。他会陪你去菲律宾，然后安排你乘坐美国人的船去美国。知道为什么要让你去美国吗？” 　　“是不是和《加强美国防务法》有关？” 　　“聪明！慕仪，此事关系重大，有些话我必须挑明了。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很好，在西北没有让我失望！美国人要支持与本国安全息息相关的国家，这是我们发财的一个机会。日本人进入东南亚，迟早会对菲律宾动武。美国人要顾及欧洲战场又鞭长莫及，肯定希望有一方势力能够拖住日本人的攻势。在印度支那联邦建立军事基地的我们会是最好的选择——当然了，这个我们自己说了不算，需要得到美国人的认可。你去美国的任务，就是要促成这件事。顾恋云你知道吗？” 　　郭慕仪正色说道：“知道，她是您的大夫人！” 　　“呃！”欧阳云嘴里正含着一口茶水，听见这个回答差点没喷出来——大夫人？他自己都不敢这样给自己的女人排号呢，手下的兄弟们居然先帮忙解决了。有点尴尬，他赶紧将茶水咽下去，摸摸鼻子道：“我指的是她官方的身份，她是我们学兵军驻美国的总负责人。你见到他以后，帮我把这封信带给她。我已经在信中详细的写明了你的任务，她看到信会全力配合的。你去美国的目的，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否则被美国人知晓的话会适得其反。”说完，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郭慕仪。 　　郭慕仪默默的接过来收好，忽然抬头看着欧阳云，说道：“总司令，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说！”欧阳云大手一挥，很爽气的说道。 　　“那个，我，我。”郭慕仪忽然变得结巴起来，“我”了几声，他一咬牙道：“我能要一个人随行吗？” 　　郭慕仪这个样子并不多见，欧阳云心生疑窦，问道：“你先说说看。” 　　“我去美国的话，应该有护卫的吧？” 　　“当然。” 　　郭慕仪飞快的说道：“我能指定人选吗？我想请游旅长陪我前往。” 　　“游旅长？”欧阳云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你说清楚一点，哪个游旅长？” 　　郭慕仪脸红了，道：“总司令，哪还有其他游旅长，就是娘子云卫团的那个。” 　　“你说游小莲？天，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郭慕仪脸涨得通红，低头弱声道：“总司令，您别笑话我，我，我在广州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就爱慕上她了！” 　　“哈哈！”欧阳云大笑起来：“真没想到，我们的独眼龙将军居然还是一个多情种子！中，这个我可以做主！不过我可要提醒你，游小莲人长得虽然很漂亮，可是出了名的暴力女，你想追她，可得做好挨踢的准备哪！” 　　“总司令，我既然敢开这个口，自然有信心征服她。” 　　“好，是男人该说的话！这样，我马上就给水红袖去电，让她给游小莲传达护卫你去美国的命令！嗯，还有其它要求没有？” 　　“没有了！” 　　“好，我祝你旅途顺风！你回去准备一下，尽快出发！我会让郭奎派人护送你到海南。” 　　“是！总司令，那就再见了！” 　　“再见！” 　　敬礼，握手，欧阳云将郭慕仪送到了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营房的阴影里，欧阳云想起他刚才的那句话，浅笑低语：“大夫人？！”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靓丽的倩影来。 第1649章 艰难逃亡路 　　从三千余米的高空坠下，没人想到棍子和邹嘉辉还能活着。然而事实上是，就在团结旅小队全身而退回到波别，郭奎责成顾友亮等人开始筹备棍子和邹嘉辉的哀悼会时，他们却还在紧邻泰国湾的热带丛林中和四十八个雄风进行着殊死搏杀。 　　历时一个星期的追击、狙杀，六十七名雄风被邹嘉辉和棍子杀死了十九个。而现在，邹嘉辉和断了左腿的棍子弹尽粮绝、筋疲力尽，两个人不得不正面起死亡来。 　　距离波别大约一百公里的北柳市一个不知名的河谷内，一堆乱石中间的凹坑里，邹嘉辉和棍子背靠背坐着，人手半条蛇肉，正在奋力的咀嚼吞咽着。泰国一年四季不缺水果，但是光靠水果可支撑不了大运动量的热能消耗，鱼肉蛇肉以及木薯块茎就成了必须的摄取物，哪怕再难以下咽，他们每天也会强迫自己吞咽下去一些。 　　“就是能够活着回去，我这条左腿也废了，那活着还有啥意思？邹黑，待会我来吸引鬼子注意力，你准备泅渡过河。”将手上的一截蛇骨扔掉，满头大汗的棍子费力的说道。 　　“想都别想，我们狼牙何时会抛弃自己的战友？省点力气少说点话，留着多杀两个鬼子。”邹嘉辉有点恶狠狠的道。 　　还在那棵榕树上的时候，棍子就让邹嘉辉独自逃走，但是邹嘉辉如何肯干。学兵军普通部队都有训诫，不到最后时刻绝不抛弃一个战友，作为学兵军中最精锐的狼牙，他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棍子怒道：“邹黑，你想让我死都不能瞑目吗？” 　　“扯淡，如果我现在留下你独自离开，才会真的活不瞑目。好了，黄泉路上有我作伴，你该感到荣幸才对。养点力气吧，别被鬼子摸上来连光荣的力气都没有——” 　　“邹黑！”怒气潮水般褪去，感动浮上心头，棍子感动的喊道，目中溢出泪水。 　　邹嘉辉紧抿嘴唇，却不肯再说什么了。他用一把匕首修理着一根长约两米的树枝，将旁枝削去，又将一头削得尖尖的。 　　棍子奋力的挣动一下身体，抬头望天，看着那已经变得通红的太阳，默默祈祷道：老天，快点黑下来吧！ 　　邹嘉辉和棍子逃得艰难，雄风们追得也不轻松。这部雄风皆是从曼谷军用机场追出来的，刚开始只是一个小队应铃木先道的命令去查看战机坠毁情况，侥幸的希望“支那代表”还能大难不死。这自然是奢望。意识到“支那代表”死了以后自己将要承受的惩罚，加上紧接着明白了邹嘉辉的身份。一旦想到被邹嘉辉以光明正大的手段放翻了百多个，铃木大队的雄风们羞愤欲狂，一旦发现狼牙的踪迹，立刻不要命的追了下来。 　　两个小队的雄风参加追击，一个星期过去了，两狼牙依旧在逃，雄风却挂了十九个，雄风们心中的屈辱感越发强烈了，同时也隐隐的感到了胆寒。追杀了一个星期，他们已经弄清了两狼牙的底细，其中还有一个重伤员哪，如果两个狼牙都完好无缺的话，那他们会倒下多少人？还能撵得上吗？ 　　吸收了足够的经验教训，带队的狼牙中队长，一个名叫西川健保的大尉更改策略，将剩下的雄风编成三人一组展开搜索，并严令发现狼牙以后不要轻举妄动，必须最少凑齐十人以上才行。 　　邹嘉辉不愧是练武出身的，体力超级棒，背着棍子还能疾走如飞。他一次又一次的逃出了鬼子的包围圈，然而此时此刻，他终于体力不支，只能选择了暂时潜伏以待天黑。 　　寻找合适的潜伏地绝对算得上技术活，比如他们现在藏身的乱石堆，如果不走近了看，绝对发现不了。而要是走近了的话，以邹嘉辉和棍子的手段，三个雄风会迎来什么，那可难说了。 　　“他们不会渡河了吧？”距离乱石堆大约十余米的一片芭蕉林边，三个雄风在小心翼翼的将芭蕉林梳理了一遍无所发现以后，凑在一起议论着。 　　“有这个可能，通知一下西川大尉吧！” 　　“松村，把你的水壶给我，我的水喝光了。” 　　“哈依，给。” 　　……乱石堆处于光溜溜的河滩上，因为中间有一个凹坑，看上去并不高，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过去，似乎隐藏不了人。 　　三个雄风一个在前，两个在后。居前的目视对岸，居后的两个斜着身子警戒着左右方向，浑然没想到正在步入死亡的陷阱。 　　乱石堆中间，邹嘉辉和棍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然。棍子将三棱刺紧握手中，邹嘉辉则虚握着刚制好的标枪。 　　三个鬼子停止了交谈，缓缓走了过来。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邹嘉辉双脚用力，身子贴着石堆慢慢的蹲起，忽然，他一个侧翻翻滚出去，奋力刺出了手上的标枪。 　　“啊！”一声惨呼，走在最前面的雄风被刺中喉咙，双眼瞪圆嘴中喷血倒了下去。此刻，邹嘉辉已经三棱刺在手，他猛力甩出，三棱刺扎中另一个雄风的胸脯，后者向地上倒去的同时，调转枪口且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MP-38/40特有的枪声响起，邹嘉辉翻滚挪爬着忽然大吼一声扑向了最后一个雄风。 　　“八格！”这个雄风大叫着，转身的同时顺过了枪口。“哒哒哒……”他扣动扳机的同时，一道白光闪过，棍子投出的三棱刺扎中他的咽喉。枪声止了，这个雄风嘴里发出一阵“嗬嗬”声，仰天栽倒下去。 　　邹嘉辉扑在这个鬼子身上，他大口喘气的同时，将棍子的三棱刺拔了出来。“噗！”一股鲜血喷出，淋了他一身。他伸舌头舔了舔那污浊的鲜血，尝到一点咸味，然后呸的连血带吐沫吐出来，用力将自己的枪摔碎了。从这个鬼子身上摘下冲锋枪、手枪、弹药包、手雷袋还有干粮袋，半蹲着跑到另外两个鬼子身边，捡回自己的三棱刺，再将他们身上的武器装备摘下来挂在脖子上，他跑到棍子身边，递给后者一支冲锋枪，朝他半蹲下说道：“上来，走！” 　　棍子也将自己的长短枪全摔碎了，然后接过那支冲锋枪，以枪拄地挣扎着半蹲起来，伏到了他的背上。 　　邹嘉辉背起棍子，分辨了一下方向，朝南边的树林撒腿就跑。而他刚跑出去十几米，后面就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六个雄风从西北两个方向赶过来，其中三人站在河对岸朝他们猛烈开火，子弹打折了他们身边不少树枝，扑簌簌的树枝断折声不绝于耳，让棍子和邹嘉辉头皮阵阵发麻，邹嘉辉大喝一声，激发出全部的潜力，奔跑速度登时又快了一些。 第1650章 结伴下黄泉 　　邹嘉辉背着棍子辗转一个星期才逃出来不过百十公里，之所以会这样，就因为他在逃跑过程中会优先考虑环境的生存保证，并没有一味的朝着泰老边境方向。这虽然增加了逃跑的路程，但却为他们争取到了一些休养生息的时间。在杀死了那三个雄风，夺取了他们的武器弹药以后，两个狼牙再次爆发，在五天时间内又干掉了十三个雄风，并袭击了一个泰军哨所，杀死了一个班的泰兵。泰军哨所被袭，死了一个班的泰兵，这引起了泰国军方的注意。泰军向日军通报了此事，立刻引起了新上任的陆战队第一师团师团长八代佑吉中将的注意。他很快搞清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对雄风不报上司批准擅自行动惊怒交加，一边电报西征舰队总司令部备案，同时下令第一师团宪兵队负责围歼行动，并让西川健保所部雄风退出追击到曼谷日军宪兵司令部报到领受处罚。 　　3月18日，泰国巴干府考茶干县，自下午三点钟开始，大量的泰国军警以及日军宪兵持续进入该地区，至入夜时，足足万余人的日泰部队将考茶干县通往外界的道路严密封死。随即，在二三十头军犬的配合下，两千余日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团的宪兵以小队为单位，对可疑地区展开了拉网式搜索。 　　考茶干县县城往东六公里处，一座被当地人叫做考斯母匹湖的湖泊东岸边的沼泽地里，气息奄奄的棍子趴在由树枝制成的简陋木筏上，听着由远及近的犬吠声，压抑着咳嗽两声，又摇晃一番脑袋，对趴在一边全身泥浆的邹嘉辉有气无力的说道：“邹黑，等到了阴朝地府，你要是看上谁家的女儿，哪怕是阎王爷的公主，知会一声，兄弟下刀山入火海都会帮你抢回来！” 　　两个人的指南针都已经丢了，所以虽然还带着一张破破烂烂的地图，却也搞不清楚身在何地了。逃亡十余日，经历大小战斗百余起，两个人累得几乎合上眼就能睡过去。棍子的那条腿，因为发脓，四天前的夜里被邹嘉辉狠心用匕首给锯掉了。此时如果有灯光的话，就能看见棍子的脸白得好像一张纸一样。 　　棍子先天乐观，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邹嘉辉瞪他一眼喝道：“少说点话！一点都不好笑！” 　　“咳咳——我，我不是怕你舍不得‘小花椒’嘛！” 　　棍子提到“小花椒”，邹嘉辉脑海中闪过一张青春靓丽的脸庞，不禁沉默了一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忽然看着棍子郑重喊道：“曹阳！” 　　曹阳正是棍子的大名，不知道多久没被人称呼这个名字了，猛然听到不禁有些不适。他微微一怔，然后轻声问道：“怎么了？这么慎重其事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活下去！” 　　“邹嘉辉，你什么意思？你别做傻事，你如果死了，我还活得下去吗？”曹阳大叫起来。 　　“小声点！狗日的你还有力气大叫啊？”邹嘉辉不满的说道。 　　曹阳却难以保持平静，他压低音量急急说道：“邹嘉辉，要不是我，你早就可以逃走了。你个混账小子，只想着自己当英雄，却要让我背负骂名！？老子左腿都没了，回去以后也当不了兵，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狗日的，你真当我曹阳是兄弟，听我的，老老实实的潜到湖里去……” 　　“别说了，你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 　　“那你也别说了，我们就结伴下黄泉吧！” 　　“曹阳！” 　　“邹嘉辉！” 　　“兄弟！” 　　“下辈子还做兄弟！” 　　“好！”两个人黑暗中各自伸出右手比出大拇指，下一刻，邹嘉辉数着一二三，猛然半伏起身扔出了一枚手雷。 　　一团火光在四十余米开外的地方炸开，“轰”的一声巨响过后，犬吠声中，“哒哒哒”的机枪声响起，战斗打响了。 　　“咻！”一枚照明弹升上天空，“啪”的一声炸开，将考斯母匹湖照得亮如白昼。 　　“在那边！” 　　“过去！快快！” 　　“吆西，抓活的！” 　　“两个小队的雄风都没能逮住他们，反而被杀了一个小队，现在却落到了我们的手里，从此以后，我们看到雄风不需要再退避三舍了！” 　　“狼牙啊，可是支那武力最顶尖的存在！真的好期待啊！” 　　……一个又一个鬼子小队受照明弹的指引朝这边跑过来，人声猛然变得鼎沸起来。 　　“对面的狼牙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们八代中将敬重你们是英雄，只要你们肯投降，皇军可以既往不咎！”一个精通汉语的少佐拿着个扩音喇叭，朝邹嘉辉和曹阳藏身的地方喊道。 　　邹嘉辉和曹阳充耳不闻，前者默默的将身上的武器都摆放在面前，调整着弹夹额拜访顺序；后者则从身上掏出两块压缩饼干，自己往嘴里塞了一块，扔给邹嘉辉一块。 　　“最后一谝，你们再不投降的话，我们就要发动强攻了——杀给给！” 　　“咻！”又一颗照明弹升空，犬吠声中，枪声爆豆般响了起来。人影幢幢，一个小队的鬼子呈扇形在机枪的掩护下逼近过来。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打！”曹阳念着，猛然爆喊着扣动了扳机。 　　邹嘉辉上身抬升一定高度，左右手各一支MP-38/40冲锋枪，从两边往中间扫射过来。“哒哒哒”，鬼子一个接一个的栽倒，惨嚎声响成一片。两支冲锋枪里的子弹讲讲打完，邹嘉辉往前一个俯扑，又拎起了两支驳壳枪。 　　邹嘉辉担任主火力手，冲锋枪、驳壳枪、手雷换着花样来，曹阳则是狙击手，手上拿着一支三八狙击步枪，瞄准鬼子的重火力手还有军官开火。 　　战斗打了五分钟不到，出击的一个小队的鬼子便死得只剩下五人。这五个鬼子有两个钢盔已经被打穿了洞，此时趴在地上皆不敢抬头。 　　“阁下，用迫击炮吧！”喊话的少佐眼见手下伤亡惨重，向指挥战斗的八代佑吉的副官荒井前卫建议道。 　　荒井此时已经红了眼睛，他猛的一挥手上的指挥刀，说道：“不，八代阁下的命令，必须抓活的，给我继续冲锋，消耗他们的弹药。” 　　“哈依！二小队，上！” 　　“哈依！” 　　又一个小队的鬼子冲了过来，曹阳察觉到了什么，对邹嘉辉说道：“鬼子想用人海战术消耗我们的弹药，看来是想活捉我们。” 　　邹嘉辉狞笑：“那我们就满足他们！别放近再打了，直接狙杀！” 　　“好！” 第1651章 老子没死呢 　　感觉到了左腿被锯断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痛，曹阳翻身，艰难的坐了起来。他眼部肌肉一阵收缩，死死咬住牙齿，猛的狠狠一收绷带，下一刻，闷哼声众，疼得全身肌肉都颤抖起来。疼得出了一身大汗，他重新趴好，迎着邹嘉辉投过来的关切的目光，嘴唇打抖的说道：“没，没事。这，这，这样利索多了！” 　　邹嘉辉咬咬牙转过头去，目光一扫，视线聚焦在一个鬼子身上时，右手手指扣下了扳机。“狗日的，死！”他大声喊道。枪声响起，距离他大约一百二十米左右的一个宪兵脑门中弹，“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来啊！”邹嘉辉再吼，又开一枪。 　　又一个鬼子脑门中弹倒地，死者左右的几个鬼子几乎同时情不自禁的俯扑在地。 　　邹嘉辉左移十几公分，枪口再微偏，再喊：“来啊！”枪声又响，一个军曹面门中枪，哀嚎着倒地。 　　军曹身边足足十几个鬼子，军曹哀嚎声才起，他们便一头扑倒在沼泽地里。 　　“混蛋！进攻！进攻！他快没子弹了！”一个少佐挥舞着指挥刀嘶声喊道，扑倒的鬼子先探头看上一眼，这才爬起来，猫腰向前趟进。 　　曹阳也加入了战斗。他先是一枪干掉一个机枪手，再一枪干掉一个少尉，登时迎来了十几个鬼子的报复性射击。 　　两个狼牙，几支德产冲锋枪和一支日产狙击步枪，他们不紧不慢的射击着，一个又一个鬼子倒下。五分钟时间不到，先后十几个鬼子皆被一枪毙命，终于，有人不顾荒井前卫的命令开始了还击。 　　荒井身边，一个少佐还有一个大尉看得眼角直跳，少佐忽然说道：“阁下，支那人弹药充足，我看还是直接炸死他们吧！” 　　“不！你的，枪给我！”荒井说着，将一个宪兵的三八大盖要了过来。打开保险推上子弹，他稳稳站住，开始向邹嘉辉瞄准。准星先是套住了邹嘉辉的脑袋，然后稍微朝左下偏去，套住了邹嘉辉的右肩。 　　“呯！”一声枪响，邹嘉辉右肩中弹，肩胛骨登时断了。两百多米的距离，子弹没能穿透，产生的大力登时将他推得往后倒去。骨头断裂，饶是邹嘉辉铮铮铁骨，也不禁疼得闷哼一声。 　　邹嘉辉仰倒，曹阳大叫：“邹黑！”情急之下，连之前刻意保持的称呼也换了。 　　邹嘉辉躺在泥水里，咬牙用左手松开武装带，又将右手塞进去，朝曹阳喊一声：“老子没事！”翻身，左手抓起一支冲锋枪，略略瞄准，扣动扳机，一个鬼子胸口中弹，惨叫着倒下了。 　　曹阳此时已经找到了大约两百五十米位置上的荒井前卫，他喊道：“邹黑，我给你报仇！”他稍微调整了一下三八式狙击枪的准具高度，瞄准，扣下扳机打出一枪。 　　“阁下！打中了，打中了！”听着少佐的欢呼，荒井正颇为自得的举枪欲再接再厉，忽然托枪的左手传来一阵灼痛，然后枪身一阵剧烈颤动脱手摔落，他惊出一声冷汗，不顾形象的扑倒在地，抬头喊道：“八格！给我全部压上！进攻，进攻！” 　　少佐已经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呆了，此时才回过神来，他向荒井跑去，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看见荒井将左手举了起来，其左手血淋淋一片，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不自禁的压低了两个身位。 　　曹阳本来瞄准的是荒井的心口，荒井命大，恰在此时举枪至胸口，很幸运的躲过了一劫。看着自己齐根而断的食指、中指还有无名指，再看看那已经不能用的三八大盖，荒井心悸得厉害，活捉两狼牙的心情立刻淡了——这才多长点间隔，居然就被狼牙逮到了机会，如果他们弹药充足的话，那要死多少人才能活捉他们？死人太多的话，他又如何向八代长官交代？ 　　看见荒井猫腰爬了起来，邹嘉辉忍痛嘲笑曹阳：“棍子，次了啊！” 　　曹阳：“邹黑，给我一支冲锋枪。” 　　给一支冲锋枪换上弹夹，扔给他，邹嘉辉道：“棍子，唱支歌吧！” 　　“毛！老子没——”曹阳道，想说没力气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改口道：“好！”然后，他一边将冲锋枪举到面前，一边唱了起来：“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唱着，他一个短点射，放倒两个冲得有点近的鬼子，忽然道：“不唱了，奶奶的，还飞行军呢，老子——呃！” 　　一颗子弹打在曹阳的钢盔上，他的脑袋被这股大力冲得一偏，差点扭了脖子，牙齿受力咬住了舌头，疼得脑门子发晕。 　　邹嘉辉一边单手开枪扫射，一边悲声喊道：“棍子！” 　　曹阳艰难的摇了摇脑袋，张开嘴吐了吐舌头，道：“老子，老子没死呢！” 　　“哈哈！”邹嘉辉大笑，再拿起一支冲锋枪，一边扫射一边道：“老子还以为你先走一步了！” 　　“毛，老子还没杀够呢！”曹阳说着猛烈开枪，又放倒了一个鬼子。忽然，他看见一个手雷从三十余米远的地方向邹嘉辉飞去，眼睛不禁瞪得溜圆，上半身稍微仰起，枪口追了过去。 　　“哒哒哒——轰！”他打光了枪里的子弹，硬是将那颗手雷打得凌空爆炸，帮邹嘉辉解除了一次危机。 　　百忙之中，邹嘉辉转头朝他喊道：“棍子，谢——”“谢”字才出口，他看见曹阳胸口爆开一团血花，紧跟着悲呼道：“不！” 　　胸口传来剧痛，然后照明弹的镁光便变得羸弱起来，曹阳的意识开始变得混乱，他张嘴骂道：“妈的——”嘴里喷出血沫，然后脑袋猛的朝木筏上磕了下去。 　　最亲密的战友为了救自己死了，邹嘉辉悲痛欲绝，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单手拄地半蹲起来，连滚带爬的冲向了曹阳。 　　荒井前卫看到了这一幕，他大声喊道：“抓活的！” 　　少佐以及他身边的鬼子将他这句话迅速的传达出去，此起彼伏的“抓活的”的喊声中，邹嘉辉身上爆开一团又一团血花，血人一般终于扑到了曹阳的身边。他半跪在泥地里，单手将曹阳的脑袋捧在了怀里，嘶声喊道：“棍子，棍子！” 　　距离他最近的几个鬼子军官挥手朝手下示意，众鬼子对视一眼，枪口对准邹嘉辉和曹阳，缓缓的从三面逼了上去。而在靠近湖边水草茂盛的地方，两个鬼子训犬员小心的给两条德国黑背做着手势。那两条德国黑背随即匍匐着向邹嘉辉和曹阳爬了过去。 　　枪声暂止，沼泽地里的气氛反而变得更加扣人心弦了。 第1652章 海东青 　　又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啪”的一声炸开，变成了一个镁光光球缓缓落下。 　　曹阳的脑袋忽然动了动，邹嘉辉先惊后喜，松开他喊道：“曹阳，好兄弟，你，你——” 　　曹阳的视界里，刺眼的镁光光球比月初的月牙亮不了多少，这让他的世界变得有些昏暗而透着诡异。以为自己已经挂了，他用虚弱之极的声音问道：“邹嘉辉，你，你也下来了？” 　　邹嘉辉一怔，随即大笑：“哈哈！曹阳，我们还没死啊！” 　　“啊——” 　　邹嘉辉将他的脑袋轻轻放下，拿起他的那支三八式狙击步枪，道：“我怕你不能兑现诺言，自然要和你一起下地府才安心！” 　　曹阳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右手摸索着，从腰间摘下一枚手雷，紧紧握住闭上了眼睛。 　　曹阳没死，对邹嘉辉来说是天大的喜讯。含笑看了他一眼，枪口抬起，对面“哗”的一声响，三个鬼子一头扑倒在了沼泽地里。他枪口再转，又有几个鬼子扑倒了。 　　邹嘉辉枪法太犀利了，鬼子们此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哈哈！兄弟，你看看，这就是所谓的天下第二强军？！哈哈！”邹嘉辉放声大笑，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荒井阴沉着脸在少佐和几个手下的簇拥下向湖边走去，忽然，少佐停下脚步皱起眉头对荒井道：“阁下，您听听，什么声音？” 　　荒井止步一挥手，附近的鬼子悉数站定了。他侧过脑袋耳朵听了听，听见一股引擎声，转头朝声响来源处看了过去。“是我们的战车吧？师团长阁下来了？”他自语道，下令：“告诉前面的，一定要抓活的！” 　　“抓活的！”少佐大声喊道。 　　“抓活的。”有鬼子军官跟着喊道，喊声此起彼伏，很快传遍了整个战场。 　　“棍子，你听听，这帮狗日的痴心妄想，居然还想活捉我们！”邹嘉辉看着曹阳轻声说道，话刚说完，猛的转头朝右手边瞪去，先是做咧嘴做龇牙状，紧接着吼道：“畜生，你们也敢打老子的主意？” 　　两条德国黑背此时已经匍匐潜进到了距离他不过五米左右的距离。它们的耳朵里猛然炸响一声呼喝，视线中出现一张血迹斑斑杀气盈然的脸，两个畜生身子一颤，然后“呜呜”叫了两声，在一众鬼子惊诧的目光中，居然夹起尾巴转身就跑。 　　眼看着自己的军犬就能建功，却被那个狼牙一声爆喝吓得转身就跑，两个鬼子训犬员不干了，他们纷纷呼喝：“千岛丸（黑虎），不要跑啊，回去咬他！” 　　邹嘉辉的枪已经掉了过来，听见这话，他低吼一声：“死！”一枪正中一个鬼子训犬员的脑门，然后枪拄地，左手去拉枪栓。 　　“冲，冲！”有鬼子军官看出了便宜，嘶声吼道。鬼子们反应过来，呼喊着“抓活的”加速向邹嘉辉奔跑过去。 　　邹嘉辉左手拉着枪栓，头却抬了起来。他也听见了引擎声，而且感觉还那么熟悉。 　　整个考斯母匹湖湖畔，已经聚集了不下一个大队的日军，而更多的日军和泰国军警还在源源不断的赶往这里。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从他们的头顶上掠过，茫茫夜色中，不少鬼子举起手电查看，然而隔了八百余米，他们又能发现什么呢？ 　　而在战场上，因为照明弹的关系，终于有鬼子发现了制造出巨大声响的罪魁祸首——“那是什么？”一个鬼子举手喊道。 　　他身边的鬼子纷纷抬头望去，有比较白痴的道：“是不是我们的战机？” 　　荒井和少佐也抬头看去，他皱起眉头道：“这是什么飞机？” 　　少佐眼尖，猛然看见机身上面的学兵军徽章，尖叫起来：“学兵军，是学兵军！” 　　荒井大惊，惊呼：“机枪手，射击，射击，把它们打下来。” 　　邹嘉辉此时也已经看到了一架“海东青”矫健的身影，他先是一怔，随即喜极而泣，哈哈大笑着对曹阳说道：“曹阳，看见没有，海东青，哈哈，总司令派人来救我们了！” 　　曹阳睁开了眼睛，他艰难的朝邹嘉辉做了个手往下压的手势。 　　邹嘉辉一怔，随即听见一声枪响，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趴了下去。 　　“呛！”一枚子弹从他钢盔上滑过，打得他一阵眩晕，他趴在地上，犹止不住笑意，笑着对曹阳说道：“奶奶的，幸亏听你的话做了几个陷阱，不然我们可得辜负兄弟们的盛情厚谊了！” 　　他这话刚完，“轰隆隆”的爆炸声传来，五架“海东青”上的火箭吊舱开始发威了。 　　时间回到一小时又一刻钟前，欧阳云正在批复潘媚人送过来的几封广州发过来的请批电报，门忽然被撞开了，郭奎急火火的闯进来，冲到办公桌面前，双手撑着桌面吼道：“总司令，紧急军情！邹嘉辉还有曹阳并没有死，小鬼子正调集大部队在围剿他们！” 　　“什么？！”欧阳云大叫着站起来，钢笔朝桌上一扔，踢开椅子转身走到军事挂图前，问道：“方位？” 　　“考察干！” 　　欧阳云拿起尺子一量，说道：“距离我们这里一百公里，出动‘海东青’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亲自带队，带三架‘海东青’。” 　　“三架太少，五架。” 　　“是！” 　　“等等，记得带个好点的军医，药品要齐备！” 　　“是！” 　　丛林特战旅这段时间有在边境一带侦察敌情，日泰军队如此大的动作自然没能瞒过他们的眼睛。有一个团结旅小队活捉了一个泰军连长，从他口中得到了这一消息，他们立刻用步话机向郭奎传递了这个消息。于是便有了上面的一幕。 　　五架“海东青”攻击直升机，三个小队的丛林特战旅学兵，他们出其不意的发动进攻，立刻取得了战场主动权。 　　一个火箭吊舱装载十八枚火箭弹，一架“海东青”两个吊舱，五架一共一百八十枚火箭弹，这么多的火箭弹咆哮下去，鬼子又正处于密集阵型，遭到迎头痛击，伤亡十分惨重。 　　战友们在痛揍鬼子的时候，邹嘉辉感慨着：“曹阳，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左手在腰间摸了摸，将一只信号筒拽了出来，扯去引信，被信号筒忽然迸发出的烟火眩得闭上了眼睛，他躺在沼泽地里，感觉幸福正像潮水一般向自己涌过来。 第1653章 海东青的初战 　　狼牙神兵天降，战场局势突变，荒井前卫看着手下士兵在炮火中狼奔豕突，眉角剧烈的跳动着，睚眦欲裂、呼吸粗重、牙齿都快咬碎了。“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他心中呐喊着，眼角流下了血水。 　　他手下的军官们，一开始还想组织士兵用步枪和机枪与直升机对射呢，可就好像用鸡蛋碰石头一样，除了自己头破血流，却是难以撼动那呼呼盘旋着缓缓飞过的战机分毫。 　　根本不知直升机为何物的荒井理所当然的将“海东青”当作了战机的一种，这一情报失误直到小泉敏一郎到来才得以消除。 　　“阁下，怎么办？”少佐惶恐的问道。 　　荒井正欲痛骂作答，忽然感觉到右边传来一阵闪光，他转头看去，正好看见一蓬绚丽的烟火破空而起。终于，他找到了排泄心中愤怒和无奈的方法，指挥刀朝那边一指，吼道：“杀了他们，杀了那两个狼牙！” 　　“哈依！”少佐大声答，然后喊道：“不要管敌人的战机，杀了那两个狼牙！杀了他们！快，快！” 　　营救小分队在郭奎的指挥下循着照明弹升起的方向赶来，狼牙们担心邹嘉辉和曹阳的安危，恨不得能够插上翅膀直接飞过去。 　　开始攻击的时候，他们无不在心中祈祷着：“邹黑，棍子！坚持住啊！我们来了！” 　　看见信号烟火，郭奎手指那个方向急急的大声吼道：“那边，快，靠拢过去！狙击手，有针对性的射击！” 　　突如其来的打击，击溃了不少鬼子的心理防线，对敌人战机的恐惧，让不少鬼子忘记了他们距离目标其实只有二十米不到的距离了。荒井的命令提醒了他们，心中的惊惧无处发泄，他们嘶吼着向邹嘉辉和曹阳他们扑了过去。 　　战友们的到来，让邹嘉辉完全松弛下来。他感觉到了危险，想要挣扎着起来，可是一阵头晕目眩，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一丝力气也聚集不起来了。 　　他们处于紧张状态中时间太久了，体力和脑力消耗早就突破了极限。多少个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在刀尖上过活，他们居然能挺到现在，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妈的，能再看上一眼‘海东青’，老子现在就是死了也值了！”邹嘉辉喃喃道，脸上漾着笑意。 　　“轰！”在距离他大约十五米左右的地方，忽然一声爆炸声响起，三个鬼子哀嚎着被炸飞了——他们中的一个人踩响了地雷。 　　“啊！”又一声鬼子的惨叫，这个倒霉的鬼子一脚踩进一个陷坑里，小腿被尖木削得血淋淋的。 　　信号烟火刚刚升起，鬼子就朝那里疯狂的扑了过去，郭奎等人正心急如焚，看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郭奎先赞道：“不愧是老子的兵，硬是要得！”然后又巨声吼道：“快点，快点！” 　　又有地雷被踩爆，鬼子们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而不等他们调整过来，五架“海东青”已经飞临他们头顶。 　　“哒哒哒……”机枪声爆响，其间还夹杂着卫青式冲锋枪、狙击枪的密集枪声，一个又一个鬼子颤抖着栽倒在沼泽地里，有不少鬼子畏惧这种居高临下的攻击火力，转身想逃，然而，沼泽地的特色却迟滞了他们的逃跑速度。狼牙们枪口微调，扣下扳机，一个又一个鬼子背部中弹扑倒在泥地里，至死都没能摆脱恐惧的阴影。 　　“不要慌，先彻底击溃！”郭奎判断战场势态，沉着下令。 　　五架“海东青”笼罩住邹嘉辉他们头顶方圆百十米左右的上空，机载机枪、狼牙们手上的冲锋枪、狙击步沉稳开火，更多的鬼子倒了下去。终于，日军的意志被完全击溃，开始了无序的逃窜。 　　郭奎提着一支冲锋枪，扫视一遍四周，下令：“槌绳梯！” 　　两架“海东青”槌下绳梯，他一马当先攀援而下。 　　降落在邹嘉辉身边，将冲锋枪背到背后，就着另外一架“海东青”打过来的灯光，他看见邹嘉辉正朝他咧嘴笑，嘴里满是血沫，再看清他和曹阳的惨象，眼眶不禁一热。“好兄弟！我们来接你们回家！”他对邹嘉辉说道，俯身将他抱了起来。 　　“司令——先救棍子！”邹嘉辉躺在他臂弯里，虚弱的道。 　　“没关系，我们来了很多兄弟！” 　　“司令——”邹嘉辉弱弱的喊了一声，含笑闭上了眼睛。 　　郭奎身后一个狼牙见到，大吃一惊，放声大吼：“邹黑，邹黑！”伸手过来还想拍他脸颊。 　　郭奎瞪他一眼，喝道：“他只是太累了！” 　　“啊，嘿嘿，我太紧张了！” 　　一刻钟以后，邹嘉辉和曹阳皆被背上了郭奎乘坐的那架“海东青”，随队的军医立刻为他们输液包扎，郭奎一声令下：“返航！”五架“海东青”缓缓拔高，然后朝东边加速飞去。 　　目送五个硕大的黑影越飞越远，渐渐机身上的灯火也没入了夜色中，荒井前卫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猛的大叫一声，握住指挥刀就往腹部扎去。 　　“阁下！”他身边的少佐见状惊呼一声扑上来，伸手倒在刀尖前面，生生用自己的手挡下了他剖腹的一刀。 　　剖腹不成，荒井掷刀悲呼：“耻辱啊！重兵围困之下，居然让学兵军将人救走，我，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少佐捧着自己受伤的左手战战兢兢的说道：“阁下，我，我觉得这非战之过！” 　　“什么？” 　　“学兵军出动了最尖端的武器，我们没有防空武器，被他们把人救走也是，也是没办法的事！” 　　“八格，你这是推脱之词！败就是败了，我们身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难道连承认失败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阁下，您就是要剖腹谢罪，我觉得也该在帮助情报部门搞清楚了学兵军的新式战机以后。阁下，我们当中，只有您对兵装最了解……” 　　“是这样吗？” 　　“当然！” 　　十分钟以后，八代佑吉接到了荒井前卫的报告，老鬼子先是目瞪口呆，随即狠狠的将那份电报拍在桌子上，恶狠狠的道：“八格！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荒井这个混蛋，我要剁了他！” 　　他的参谋长说道：“阁下，还是先向山本阁下汇报吧，两个狼牙跑了也就跑了，学兵军出现新式战机，这个情报更有价值啊！” 　　八代喘了一会粗气，叹息道：“也许吧，嗯，这封电报，你来拟吧！” 　　“哈依！” 第1654章 决不放弃一个弟兄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郭奎率丛林特战旅小分队前往营救两个狼牙居然传得满营皆知。当郭奎率队返回的时候，便有了如下感人的一幕——直升机大灯灯光照耀下，各排营房门口，站得满满的都是脖子伸得老长的学兵，而在丛林特战旅的直升机停机坪上，欧阳云和一干将领仰头站在那里，所有人全一副揪着心的表情。 　　五架“海东青”依次降落，不等它们停稳，欧阳云大手一挥，十几个外罩白大褂的军医护士抬着担架拎着急救医药箱冲了过去。 　　“怎么样？”欧阳云见到郭奎第一面，便急急问道。 　　“重伤！”郭奎答。 　　“全力抢救，不惜一切代价！”欧阳云对军医们喊。 　　军医们没人理睬他，只顾着搬运伤员，并给他们检查伤势。 　　“司令，邹黑和棍子没事吧？”顾友亮等五个狼牙还有黎波等七个团结旅结队奔了过来。 　　郭奎还没答话，一挂担架上的邹嘉辉用嘶哑的嗓子回应道：“我没事，棍子伤势有点重！” 　　顾友亮向他们围了过去，还没靠近就遭到了军医们的驱逐：“让开，让开！别添乱！” 　　军医和护士在学兵军是最受尊敬的一群人，顾友亮他们立刻老实了许多，他们坠在担架队的后面，放低音量弱弱的问：“黄院长，他们没事吧！” 　　黄院长是李子文从上海挖过来的一个大医院的内科主任医师，他摆摆手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你们先让开！” 　　欧阳云逮住郭奎询问情况，首先关心的是有没有其他人受伤。“两个兄弟擦破一点油皮，其他人毫发无伤。”郭奎答，然后看看四周，颇为感慨的道：“全惊动了啊！” 　　欧阳云才想起这件事，他对潘媚人说道：“你去广播一下，告诉兄弟们，营救行动很成功，让各部归建。”然后，他朝一干军官挥挥手道：“大家都散了吧！有什么事，明早晨会上说。” 　　众军官敬礼，纷纷散去。 　　随着各营区的大喇叭播送出潘媚人的通报，学兵们各自归建，整个营区迅速的安静下来。通报声中，欧阳云和郭奎往战区医院走去，路上，郭奎向他详细的说明了营救经过。最后总结道：“海东青真的很好用，用于执行作战时的斩首行动再合适不过了。总司令，我有个建议，不仅特种部队应该装备直升机，普通部队也应该装备。最好是普及到军一级。” 　　考察干营救行动，是这个时空有史以来直升机第一次投入实战，可谓一战成名。 　　欧阳云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考虑到经费问题，才没有进一步的推广。他说道：“直升机用于地面渗透确实犀利，不过普及到军一级的话，暂时还没这个需要。这个事情先放放，我们先去看看我们的英雄再说。” 　　欧阳云想第一时间见到手术后的邹嘉辉和曹阳，好给他们最大的安慰。不过因为他们受创太重，手术时间超长，他没能如愿。 　　两个狼牙，邹嘉辉受伤较轻，不过手术也进行了大约六个小时。让给他执行手术的医生护士感到由衷敬佩和恐怖的是，他们从邹嘉辉身上居然取出了四枚弹片和三颗弹头，而至于一般的创口，居然达到了二十余处。曹阳的手术，黄孟翰黄院长亲自主刀，手术足足进行了十一个小时。让黄孟翰感到心悸的是，如果再晚上一天进行手术的话，那曹阳铁定没救了——他那条断腿的创处已经发脓长蛆了，而且失血过多，随时都可能休克而亡。 　　曹阳创造了学兵军医疗史上的一项奇迹，黄孟翰先后下令给他输血七次，前后一共输血4000ml，等于帮他来了个全身大换血。为此，郭奎一共找来了一个连的学兵等着为他献血。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钟左右，给曹阳实施手术的手术室门打开，黄孟翰第一个走出来，走到门口，他两腿一软居然就软倒在了地上。 　　郭奎和顾友亮等人一直等在门外，看到这一幕皆惊得不轻，以为是因为抢救不力的缘故。早有护士上前扶起了黄孟翰，里面的护士推着曹阳出来，顾友亮看到他白削的脸色，眼中泪如雨下，扑上去嘶喊道：“棍子，你这混账小子，这么长时间都坚持过来了，怎么能倒在自家手术——” 　　其他几个一起执行任务的狼牙也纷纷落泪，他们靠墙站着，默默的流着泪，双脚并拢，右手举起行起了军礼。 　　“你们干什么？人抢救过来了。”一个护士嗔怪的说道。 　　“啊！”顾友亮一怔，随即破涕而笑，然后，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冲上去抱住那个护士，“叭”的一声在人家额头上亲了一口。“哈哈，太好了！”他手舞足蹈着，笑得像个孩子。 　　郭奎也以为曹阳没救了，正黯然神伤，看见这一幕，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下一刻，看到那个护士羞红了脸躲到同伴身后去，他指着顾友亮哈哈笑道：“狗日的，这油揩得有水平！” 　　顾友亮的部下有人反应过来，他们看着自己的头，皆一副暧昧的笑容。 　　顾友亮终于回过神来，他“呀”的大叫一声，羞得无地自容。 　　这一出意外冲淡了手术室外面紧张的气氛，黄孟翰悠悠醒来，看到众人奇怪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稳身子道：“都挡在甬道上做什么？伤员需要静养，都出去！” 　　顾友亮正惶惶不可终日，闻言如蒙大赦，拔腿就溜了。 　　被他占了便宜的护士的姐妹们不干了，有人据报道：“院长，他——”她话没说完，被自己那个羞意未绝的姐妹拉住了，后者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让他去吧！” 　　黄孟翰累得够呛，可没精神理会小女儿的情思，他摆摆手道：“加强监护，有状况立刻通知我，我去休息一下。”然后，他朝郭奎点点头，转身去了自己的院长室。 　　邹嘉辉和曹阳皆被抢救过来，欧阳云接到报告立刻赶过来探望。邹嘉辉和曹阳一个正在假寐，一个处于昏睡状态，曹阳还需要观察，邹嘉辉已经被确认脱离了生命危险。欧阳云本意不想惊扰他们休息，但是邹嘉辉却极为敏感，欧阳云和郭奎才走进去，他便睁开了眼睛。 　　“总司令！司令！”职业本能，他立刻想挣扎起来敬礼，结果却是疼得眉头一皱。 　　欧阳云一个箭步上去，将他按住，道：“不放心情况过来看看，你别乱动！” 　　“总司令，司令，谢谢你们。”邹嘉辉道，想起什么，紧接着问郭奎：“司令，这下子，小鬼子发现‘海东青’的秘密了！” 　　欧阳云和郭奎对视一眼，皆笑了。欧阳云盯着邹嘉辉的眼睛，正色道：“小子，好好养伤，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别说仅仅被发现了，就是折损几架又如何？兄弟们的性命可比那些死物金贵得多。记住，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们绝不会放弃一个兄弟！” 　　“总司令！”邹嘉辉被感动了。 第1655章 法国远东舰队 　　直升机提前暴露，按说不是什么好事，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山本五十六本已经决定了水陆合击、对越南发动登陆战的确切日期，但因为八代佑吉忽然来电，报告说发现了学兵军一种新式战机，这种战机可悬停空中向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相当于一辆具备飞行能力的坦克战车，他犹豫中延缓了进攻日期。 　　“不能打无把握之仗，发动进攻前必须搞清楚学兵军这种新式战机的确切参数。”他对相马正文说道，有意等小泉敏一郎来了以后再做决定。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 　　而在此期间，因为法国远东舰队回归远东，印度支那联邦的局势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法国远东舰队在远东海军司令让·德古的指挥下于去年三月份回去北大西洋，本是为了支援本土抵抗德军侵略的，然随着法国战败投降成立维希政府，德古为了避免介入威胁政府和自由法国的纷争，同时也担心遭到德海军潜艇的猎杀，自以为是的进入加勒比海，然后在那里一龟缩就是半年多。 　　远东舰队忽然失去消息，加上印度支那联邦法军总司令马丁回国以后就失去了音讯，这才有了昂波斯和罗兰等人崭露头角的机会。学兵军进入印度支那联邦，并且开始“残酷镇压”法藉种植园主，此消息经英国和日本媒体大肆报道，传到了德古耳中。德古在英国人的蛊惑下，有志于解救本国人民于水火中，于是率舰队经南大西洋进入印度洋。法国远东舰队在孟加拉湾英军码头靠泊以后，德古先去了法属印度的本地治里，在那里与印度印军总司令韦维尔会晤以后，乘坐英国人提供的飞机，在缅甸景栋降落，随即在一个团的英军护卫下赶赴河内，准备说服昂波斯等陆军将领，让他们撕毁与学兵军达成的协议，转和英军无缝隙合作以驱逐学兵军抵抗日军，以保护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的权益。 　　无论资历实力，马丁之后，德古都堪称印度支那联邦法军中的第一人。韦维尔也是病急乱投医，在已方远东海军实力不济的情况下，希望借法国远东舰队重新获得和日西征舰队叫板的本钱，这才会鼓动如簧之舌，说动德古东进，指望其能凭借威望兵不血刃的重新夺回印度支那联邦的控制权，然后好重塑英法军事联盟。 　　吃一堑长一智，策划“新加坡大撤退”时，韦维尔因为低估了学兵军的力量，结果大败亏输。中日英三方角力，英国成了最倒霉的那个。这一次，他事先做了万全的准备。有意识到学兵军在对法藉种植园主进行镇压以后，可能已经全面控制了印度支那联邦法军，他便让麾下最精锐的“哥曼德”随德古赴缅甸，在缅甸景栋和等待在这里的一个团的英军装扮成德古的护卫部队，随其进入印度支那联邦。 　　“哥曼德”的英语释义为突击队，是英军特种部队的别称。追根溯源，“哥曼德”最早来自英军对布尔战争中擅长搞突袭的布尔人小股部队的称呼。英军创建“哥曼德”的时间并不长，韦维尔麾下，也就两个排规模的“哥曼德”而已。而为了帮助德古夺回印度支那联邦控制权，他下了血本，一次性就派出了一个排。 　　英国人是秘密进行这一系列安排的，为了保密，他们甚至都没让德古知道有“哥曼德”参与了这才行动。 　　韦维尔低估了学兵军情报部门的能力，他自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千余“法军”护送着十余法国人才进入老挝最北边的城市芒新，就被学兵军的情报人员侦察到了。而他们才到桑怒，欧阳云处理这件事的意见办法已经到了黄海福案头。 　　于是，在德古带着千余“法军”距离河内还有五十公里的时候，让他极度震撼的一幕出现了。一架又一架战机从东边飞来，在他们头顶上低空盘旋几圈以后，组成编队，然后沿途“护送”着他们，直至昂波斯的接应军队和他们会合，这才施施然离开了。 　　这还没完，距离河内城还有十里，一支庞大的机械化部队从他们对面隆隆开了过来，坦克、装甲车、越野车、自行火炮、军卡……而在这支部队开过来时，迎接他们的法军居然下令将车开到路边，让对方先过去。 　　看着从身边鱼贯开过去的战车还有军卡上那些目不斜视、威风凛凛的戴着笔枪帽徽的年轻士兵，德古再也忍不住，问来迎接他们的法军最高指挥官一个旅长：“他们就是中国人的学兵军？” 　　那个旅长毫不掩饰心中的艳羡之情，道：“是的。将军，您觉得如何？是不是很彪悍！” 　　德古轻轻的吐出憋在胸口的一口浊气，道：“中国人的军队，什么时候拥有如此先进的装备了？” 　　旅长认真的想了一下，答道：“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不过据他们自己说，应该是两年前的事情。” 　　“两年前？”德古和英国人的指挥官，一个隐藏了军衔的少将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是震惊之色。 　　“报道有误啊，不是一直说中国人严重缺乏先进装备，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的汽车厂的吗？可是据我的观察，他们的战车，甚至都比得上德国人的了。”德古道，眉头皱起，对此行能否有建树信心严重不足起来。 　　英国人对“新加坡大撤退”功亏一篑始终耿耿于怀，韦维尔总想着扳回一城，这才会让手下一个少将参谋扮成一个上校带着一个团装扮成法军护送德古入印度支那联邦，也才舍得动用“哥曼德”。而他们绝对想不到，他们之所以会遇到这种高规格的礼遇，那是因为欧阳云盯上了法国人的远东舰队。 　　法国人的远东舰队，虽然和日西征舰队相比几乎不值一提，可是里面却有两艘战列舰。战列舰这种一战利器，看似已经失去了昔日辉煌威风不再，但是如果用于远洋登陆战的话，却依旧是最佳的火力支援平台。欧阳云费这么多心血为了什么？归根结底是为了进攻日本本土。出于效益考虑，他绝对不会再造战列舰，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将其它国家的战列舰据为已有。纵观各国情报特工部门，狐瞳资历还浅，所以直到法国远东舰队自己现身，一直都没能侦获相关情报。现在，既然德古自己送上门来，学兵军如果不笑纳的话，可太对不起郭慕仪牺牲形象挣下的“残暴”名声了。 　　震撼一出接一出，进入河内市还有。 　　在昂波斯为德古一行准备的暂驻军营里面，德古等人看到一帮子法国官兵居然在学兵的指导下进行训练，那些平时高傲得恨不得在头上顶个鸡冠的高卢雄鸡们，居然对那些顶着尉级军衔学兵的破口大骂、拳脚相向能够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他们彻底傻了眼，直到大张着的嘴里流下的口水打湿了衣襟这才醒转过来。 第1656章 法国殖民地联合政府 　　眼前的一幕，是德古无法想象的。他气得脸色铁青，对昂波斯爆喝道：“昂波斯，这是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每一个士兵都是国家的骄傲，怎么可以让他们被中国人随意辱骂和体罚？！这，这不是体罚，这是施暴！施暴，你懂吗？” 　　学兵军教导团刚开始训导法军的时候，昂波斯等人对这种方式也不能接受，认为自己的士兵根本无法适应这种野蛮的受训方式，如果不加以校正甚至会有发生兵变的可能。昂波斯他们担心啊，这三个师的法军是他们最后能够倚仗的力量，他们担心要是这些士兵发生哗变，那他们就彻底失去话语权了。那个时候，他们是真正后悔了，觉得放学兵军进来就是前驱狼后引虎之举，实在是得不偿失。 　　三个将军，唯有萨奇蒙坚持看看再说。他的理由是，只要中国人真能帮他们训练出一支强军，能够让他们看到复国的希望，那么再大的牺牲都值得。 　　昂波斯坚决不同意这个观点，他找到项少云，要求变换训导方式，并提出质疑，称他参观过山地第一师的训练，并无辱骂和体罚士兵的现象。他威胁项少云说，如果他们不改正这一套训导方式，他将向欧阳云总司令投诉，要求更换训导团。 　　项少云当时是这么回答他的：将军您说得对，我们学兵军确实早就不采用这种比较落后的训导方式了。可那是有原因的，我们的士兵自觉啊，长官下令跑五公里负重越野，一声令下，士兵们便会争先恐后的冲出去。可贵军士兵的表现呢？他们倒也会执行，可是那速度和乌龟爬有何区别？而且，您到终点去看吧，一个团的士兵，最后能有一百人装备齐整的，那都是奇迹！将军，您想过没有？如果他们现在是受命执行狙击任务，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呢？能不能及时赶到狙击地点另谈，只怕就是赶到，也根本狙击不了敌军吧？枪都没了，您指望他们和敌人徒手肉搏吗？不是我小瞧贵军，这样的士兵恐怕还没生出来呢吧？ 　　听完项少云这番回答，昂波斯羞得满脸通红，从此便再不管他们具体怎么训导手下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切身体会到部队的变化以后，他从心底接受了这种训导方式，并如此安慰自己：也许，中国人是真的想帮助我们呢？ 　　选择在这里接待德古和英国人，乃是黄海福秉承欧阳云意志强加给他的主意。而且，为了达到震慑的效果，这个受训的团接受这种特训才三天。他有料到德古见到这一幕的反应，早就准备了答案，此时见德古果然怒不可遏大发雷霆之怒，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将军，您应该清楚我做这一切为了什么。为了复国大业，我愿意做一切尝试。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玉不琢不成器、木不砍不成材。将军，我们法国人并不是不能打仗，他们只是养尊处优惯了而已。您等着瞧吧，就是这个团，一个月以后您再来看，绝对是另外一番景象。” 　　德古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道道，闻言更加愤怒，他指着昂波斯的鼻子骂道：“昂波斯，韦维尔将军说你被中国人给洗了脑，我当时还不信，但是现在，我信了。你忘记印度支那联邦的历史了吗？当初，是我们的祖先从中国人手上抢来的。中国人，即使不是我们的敌人，但也绝对不是我们的朋友！”说到激动处，他手指那些正被狼牙和团结旅教官们骂着、踹着的法国士兵，吼道：“你也是父亲，如果是你的儿子在这里遭受这种非人待遇，你会怎么想？昂波斯，你的良心已经被狗吃了吗？” 　　德古此时不过是个少将，昂波斯却已经升为中将。本来，因为这个中将的水分颇多（自己升的，现在印度支那联邦法国陆军，就属他最大），而德古手上又握有老大一支舰队，所以昂波斯才会显得十分卑恭。如果德古只是随便发泄一下的话，昂波斯从大局计，说不定就忍了。德古却不识好歹，不仅因为他的卑恭而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昂波斯便是泥人也不禁火气上涌，他一挥手打断德古反问道：“德古，你现在是总统吗？” 　　德古一怔，很快领悟过来反唇相讥道：“昂波斯，你这是嘲讽我吗？你这个所谓的总督还有中将衔，好像还是自封的吧？”一顿，加重语气说道：“我说你两句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看看你看看，看看我们的士兵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昂波斯皮笑肉不笑的“哈”了一声：“他们再变成什么样子，也是我的部下！” 　　“你的部下？他们首先是法国的军队，我决不允许你如此糟蹋他们！昂波斯，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德古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纸文件递给他。 　　这是一张委任状，上面写着委任德古为印度支那联邦总督，加盖的戳印是法国殖民地联合政府。 　　昂波斯扫视一眼以后哈哈大笑，递给一边的伊文还有萨奇蒙，说道：“你们看看，法国殖民地联合政府？维希是德国人扶持的，这个政府又是谁授权成立的？”转对德古，他眼中精芒毕露，问道：“是你德古吗？你何德何能，居然也敢自称政府？” 　　这个所谓的“法国殖民地联合政府”，是韦维尔建议德古还有法属西印度总督乔治·罗贝尔鼓弄出来的，韦维尔认为这样可以对印度支那联邦形成制约，方便德古劝服昂波斯等人，将他们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值得一提的是，在法国本土向德国投降并成立维希政府以后，法国众多的海外殖民地各自为政，充分发挥“自由精神”，或接受维希政府领导间接投降德国，或接受自由法国领导和临近的英国殖民地政府结盟，更有旗帜鲜明表示中立的，反正是各有各有的主张。而就是这个法属西印度总督罗贝尔，在德古率远东舰队来到之前，实际上接受的是维希政府的政令，暗地里却又和韦维尔眉来眼去，摆出一副身在德营心在英的姿态。 　　韦维尔提议成立所谓的“法国殖民地联合政府”，正好切中德古的痒处，而现在被昂波斯当面揭穿，则立刻成了他的痛处。 　　德古勃然色变，指着他骂道：“昂波斯，看来你真的无可救药了，既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说完往后一退。 第1657章 中英特种兵之间的较量 　　英国人扮成的法军极有默契，几十个大兵冲上来，直接将昂波斯等人围住了。 　　图穷匕见，昂波斯和伊文、萨奇蒙惊怒交加，伊文瞪着德古质问道：“德古，你这是什么意思？” 　　德古斜睨他一眼没有说话，转对那些正“遭受虐待”的法军士兵大声说道：“法兰西的士兵们，我，远东舰队的司令官让·德古，解救你们来了！你们，我们法兰西的骄傲，什么时候沦落到如此地步了。这些黄皮猴子，他们有什么资格充当你们的教官？印度支那联邦是法兰西的，是我们的父辈用热血牺牲换来的，我们怎容他在我们手上丢失！你们的长官受到了中国人的胁迫，现在，我已经将他们解救出来了！士兵们，现在听我的命令，将这些黄皮猴子给我赶出去！” 　　德古英雄一般对那些正在“受虐”的法国士兵喊着话，自我感觉越来越好，而他身后的一排英军“哥曼德”在一个上尉的眼色指使下，端着枪朝学兵训导团逼近过去，想要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好帮德古撑起场面。 　　昂波斯大喊起来：“士兵们，不要听他的，这是阴谋！” 　　萨奇蒙看着德古，冷声道：“德古，你的护卫部队是英国人吧？我劝你赶紧让他们回来，不然的话——”三个人里面，萨奇蒙最为冷静，他已经瞧出了德古护卫部队的破绽。英国人虽然穿的都是法式军服，但是枪械却是标准的英军制式。萨奇蒙知道学兵教导团的厉害，这其实是善意的提醒。而他话没说完，就被那个英军上校打断了。身份被挑破，后者没有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他对德古说道：“将军，您无须担心，他们绝对有能力拿下这帮中国人。” 　　正在受训的法军士兵此时觉得很无辜。上层大人物之间的争吵，甚至干架，如果没有那千余虎视眈眈的友军在旁边瞪着的话，他们会义不容辞的站出来力挺昂波斯等本系长官。但是现在，他们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至于听从德古的号召和中国人作对——“上帝啊，那你还不如让我们自杀呢！”他们心中如此呼喊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响应德古。 　　训练场上，学兵训导团一共只有十三人在这里。三十四个英国人（他们早就知道这所谓的德古护卫部队是英国人假扮的）步履沉稳的向他们走过来，带队的狼牙上尉常剑眉头一挑，朝那些法军士兵用法语大喊一声：“继续训练！”然后朝其他狼牙和团结旅挥挥手，带头向英国人迎了过去。 　　昂波斯瞪着德古，说道：“德古，你会后悔的！” 　　德古也看出了这十三个中国低级军官的不凡，他多少有些紧张，说道：“昂波斯，我并不想发生流血冲突，为了避免矛盾升级，我建议你还是让中国人乖乖自动退出为好！” 　　萨奇蒙冷笑起来：“流血？究竟谁流血？”然后他看向站在德古身后的那个英军上校，郑重其事的道：“上校，我警告你，不要让手下开枪。否则的话，我们将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焦点移向训练场，昂波斯等人反而冷静下来，这让德古隐隐感到不安，他看向英军上校，眼神不无担心。 　　英军上校很笃定，他先给了德古一个自信的眼神，然后回应萨奇蒙道：“将军，您应该为之担心的是中国人。放心吧，我们的士兵很绅士的，他们绝对不会首先开枪！但如果中国人敢开枪的话，那么，后果自负！” 　　一边三十四人，一边十三人，双方气质差不多，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训练场边沿，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站定了。 　　英军上尉和常剑面无表情的对视着，前者慢慢的增加力量，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常剑嘴角微微撇开，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英军上尉眼睛眯了起来，他手指营门，用英语说道：“自己离开这里，或者我们将你们扔出去！” 　　常剑用英语流利的回答：“英国人，我原话奉回！”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有点吃惊，同时也收起了一点敌意。他看着常剑说道：“大家都是军人，那么就以军人的方式解决好了，我和你比试一下，输的一方退出去！” 　　常剑“哈”的一声，右手举起食指摇动，道：“No，你不是我的对手！” 　　英军上尉先是脸色涨得通红，然后他强自收敛怒气，冷静的道：“逞口舌之利有什么用，手上见真章吧！” 　　“哼！求之不得！” 　　英军上尉将身上的装备解下抛给身后的手下，然后大步跨了过去。 　　“走，我们过去看看！”英军上校向德古提议。 　　德古点点头，又示意那些围住昂波斯等人的英国大兵散开，一行人走了过去。 　　英军上尉和常剑已经相对站好了，他挥舞了一下拳头算是热身，钵大的拳头挥动起来虎虎生风气势十足。 　　常剑则只是耸了耸肩。 　　“开始了！”英军上尉喝道，一记踏步上前，右拳朝着常剑的面门砸了过去。 　　常剑有意立威，不闪不避，同样出右拳和对方撞到了一起。“乓”的一声闷响，两个人身形同时一震，常剑吐气开声，左拳紧跟着闪电般挥出；英军上尉面色泛红，右手收回抖了抖，红着脸退开一步。 　　只是一招，高下立判。英军上尉的身后，众“哥曼德”齐齐瞪眼，眼珠子差点没凸出来——英军上尉在他们之中乃是有名的大力士，一拳下去能打倒一头公牛，可是现在居然先退却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让他们中的不少人惊呼出声——英军上尉避开一拳以后起左脚踢去，被眼疾手快的常剑一拳擂中脚面，只听见“咯嘣”一声脆响，英军上尉的左脚脚面传出骨裂声，后者闷哼一声坐在地上，竟然似乎不堪再战了。 　　“我说过的！”昂波斯此时有话说了。 　　德古面色一变看向英军上校。后者面色泛红，眼神中透出一丝慌乱。 　　常剑稳稳的站在英军上尉身前一米处，右手食指挑挑，道：“再来！” 　　英军上尉羞愤得满脸通红，他龇牙咧嘴的挣扎着站起来，瞪着常剑道：“拳脚我输了，再比枪法！”说完，好似意识到自己有毁诺之嫌，他补充道：“我们是军人，当然要比试一下枪法！” 　　“狗日的耍赖！”一个狼牙喊道。 　　“哈哈！”有狼牙和团结旅跟着笑了起来，一个团结旅道：“枪法再输的话，是不是要群殴啊？英国佬，我说，干脆群殴算了，哪边的人先倒下，哪边的人算输！” 　　英军上尉已经没了脾气，他想到中国人会功夫这一传说，咬牙道：“现在是热兵器时代，还是比枪法吧！各出五个人，如何？” 　　“你们要是输了呢？”常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英军上尉更加羞愤，慌不择言道：“我们怎么会输，你们中国人会功夫，但是火枪却是我们英国人先发明的！” 　　“火药还是我们发明的呢！哈，比就比！” 第1658章 一地死鸡 　　作为特种部队，狙击手自然是必备的。 　　关于“狙击手”这一称呼的来源，很普遍的一种说法是，其就源自于英军。 　　狼牙也好，团结旅也罢，射击都是其基本训练项目。狼牙的要求较高，射击术最少得达到李广级狙击手的水平，团结旅稍次一些，但也必须通过养由基级狙击手考核。 　　“哥曼德”对于队员射击术的要求，和团结旅差不多。每一个士兵单独拎出来，都要能够胜任狙击手一职。 　　狙击手之间的较量，单纯打靶可没什么意思。昂波斯和德古还有英军上校参与其中，他们最终想出一个比试方法，建议双方打活物。 　　距离是两百米开外，靶子是一群母鸡。 　　英军上尉要求先来，五个“哥曼德”站在一条直线上，萨奇蒙自告奋勇担当司号员，他抱着一挺捷克ZB-26轻机枪，先朝着鸡群上空一阵突突。鸡群立刻炸开了，而与此同时，计时开始了。 　　时间只有一分钟。五个“哥曼德”各抱一支李·恩菲尔德狙击步枪，立刻开始了射击。 　　“叭叭……”枪声响起，一只又一只母鸡咯咯叫着倒在了地上，及至三个计时员同时喊时间到，五十只母鸡倒下了三十七只，而五个“哥曼德”一共打出了四十三发子弹。 　　清点数字完毕，轮到教导团了。让德古还有英军上校感到面上无光的是，与“哥曼德”精心挑选出赛队员不同，教导团居然争先恐后谁都想上甚至发生了争吵。最后，常剑无奈，只好用抓阄的办法选出了另外四名和自己一起参加比赛。 　　同样的过程，结果却是迥异。随着三个计时员同时喊时间到，五十只鸡全部倒下，而常剑他们居然还多出了六发子弹。 　　其实，当常剑他们人均射出三发子弹的时候，在场的行家里手便已经判断出了这一次射击比试的输赢。同样是射击，常剑他们却更有章法——五支卫青式突击步枪圈定了一个范围，想要跑出这个圈子的母鸡是首先被击倒的，而随着圈子越缩越小，一枪两鸡的情形便变得很频繁了。 　　教导团射击完毕，现场的气氛变得僵硬起来。“哥曼德”们的脸色都相当难看，而德古还有英军上校的表情则有一些挣扎。 　　萨奇蒙抱着那挺轻机枪就再也没有放手，他注意到英军上校和上尉之间有表情交流，担心这帮英国佬会走而挺险，甚至会连累他们，他眼珠子一转，机枪平端朝着英军上校，说道：“走，看看现场去！” 　　英军上校和“哥曼德”上尉都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动作，两个人交换一下眼神，前者舒缓表情，对德古说道：“将军，走吧！过去看看。” 　　一行人走向两处母鸡屠宰场，途中，萨奇蒙不动声色的问常剑：“上尉，教导团其他一百多个教官，都能达到这种设计水准吗？” 　　常剑一直冷眼旁注英国人的反应，见问答道：“是。” 　　萨奇蒙这话其实是说给英军上校和“哥曼德”上尉听的，两个人倒也不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特别留意常剑的回答，听到答案以后再对视一眼，表情渐渐彻底恢复了平静。 　　两堆死鸡，一堆三十七只，一堆五十只。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哥曼德”们留意那五十只母鸡的中枪部位，辨清以后无不脸色发白，不少人皆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萨奇蒙有意帮教导团立威，他将两堆死鸡都看了个仔细以后大声说道：“左边三十七只死鸡，十七只脑袋中弹，四只眼睛被射穿；右边五十只，三十二只脑袋中枪，十五只鸡眼睛被射穿——则啧啧，这枪法！” 　　他这话说完，“哥曼德”们表情有点发怔。德古呢？他咬着牙摇了摇头，看向昂波斯时，眼神竟然现出迷茫之色。 　　当天晚上，河内总督府旁边的一幢公寓内，德古和英军上校忧心忡忡的聚到一起，前者说道：“真没想到，小小的一个中国军阀，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武装。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 　　英军上校苦笑：“德古将军，有些事情也不需要隐瞒您了。约乔安他们那个排，乃是印度英军总最精锐的‘哥曼德’。本来按照韦维尔总司令的命令，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帮您夺回印度支那联邦的控制权。不过现在，我想已经没有继续执行的必要了。” 　　“你说什么？约乔安他们是‘哥曼德’？” 　　“是的。抱歉，没有事先通知您。” 　　德古摇摇头叹道：“无所谓了。克拉利，我看，我们明天就离开吧！” 　　“将军，您决定了吗？” 　　“是。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还是日本人是不是？中国人和日本人肯定势不两立，既如此，我们还是先等等看吧。” 　　“您不担心中国人拿昂波斯他们当炮灰吗？” 　　“担心，我当然担心。可你看看，现在不仅是昂波斯和伊文、萨奇蒙等陆军高层，就是那些士兵，都已经受了中国人的蛊惑，我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也是——”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韦维尔将军和贵国政府的善意。克拉利，我要特别谢谢您我的朋友，这一次东进，毕竟有一定的危险。” 　　“不，不，将军，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个人正在你谦我让的说着客套话，忽然德古背后的窗户响起了“笃笃”的敲击声。两个人一惊，克拉利站起来，把枪打开保险，喝问道：“谁？” 　　“德古将军，是让德句殖民部长派我来的。”窗外传进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用的是法语。 　　“让德句？”德古脱口惊呼。然后，他对一脸疑惑的克拉利轻声说道：“让德句是越南王国政府殖民部长，我问问他。”凑近窗口，他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带来了让德句殖民部长的信。”外面的人轻声说道。 　　“把信塞进来！” 　　“好的，还请您将窗户打开一点！” 　　德古正要开窗，却被克拉利制止了，他轻声道：“我来！”将德古推到一边，自己站好位，小心谨慎的将窗户打开了一线。 　　一封信被塞了进来。 第1659章 贼心不死 　　信真是让德句的手笔。法国人在越南经营多年，根基深厚，昂波斯虽然倚仗学兵军坐牢了总督之位，但是并没有获得法国种植园主利益集团的效忠。法国在越南的地下势力，现在依旧掌握在罗兰和让德句手中，正是靠着这一股上不了台面的势力，他们不仅躲过了法国巡捕的追捕，而且还得以继续活跃在河内一带，甚至可以渗透入戒备森严的总督府中心地区，将这封信送到德古手中。 　　让德句和德古私交不错，这是他敢于在河内风声鹤唳的大环境下依旧敢主动联系他的倚仗。让德句希望能够和德古见面，共同商讨远东法国殖民地的出路。他在信中提到，有鉴于发生在中南半岛的这场战争其实是中日英三方角力，而就目前形势来看，日军完全占据上风，所以要想保住法国在远东的利益，最正确的抉择是和日本人合作。 　　从地上转入地下，法国人的情报搜集能力大大降低。远东舰队的回归，让让德句看到了重新夺回印度支那联邦控制权的希望——他凭借自己对德古的了解，认为他肯定不会甘心居于昂波斯之下，认为在中国人全面掌控河内局势的情况下，其人未必就不会考虑和日军合作，却没料到，因为身边有英国人，德古即使心内认同他的建议，却也不可能有实际的行动。 　　看完让德句的信，感觉到克拉利正双目炯炯的盯着自己，德古脑筋急转，将信递给他说道：“你也看看，让德句想和我见面。” 　　克拉利没有客气，接过来看了看，还给他说道：“看来，让德句和罗兰他们是亲日的。将军，有意思啊，现在的印度支那联邦居然存在着三种势力。” 　　“我不会和日本人合作的，中国人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日本人绝对比他们还要坏——我听说，贵军被俘官兵在战俘营内并没有公正待遇。”德古赶紧申明自己的观点，末了，小小的刺激了克拉利一下。 　　让德句的出现，出乎了克拉利的预料。英国人本来以为他们都已经被学兵军或者昂波斯秘密处决了，而他们的出现，无疑让河内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了。克拉利眉头微皱，正在思考如何做对已方最有利，窗外，那个信使坚持不住了，他小声说道：“德古将军，让德句部长希望您能够给他回信，还请您快点，我的腿已经蹲麻了！” 　　德古看了克拉利一眼，道：“我决定和让德句见上一面。有些事情，我不能光听昂波斯他们的一面之词。”说完，他坐下来，找出纸笔，开始写回信。 　　克拉利也觉得应该和让德句见上一面，“也许我可以试图说服他。”他这样想道，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德古一行在昂波斯的陪同下，参观了法军和雇佣军营地。昂波斯麾下的三个陆军师，已经有一个旅换上了学兵军的制式装备。远观是一回事，近距离观摩又是一回事。和山地第一师擦肩而过的时候，德古和克拉利还有那个“哥曼德”上尉虽然也有惊讶于学兵军武器装备的先进，但当他们可以进入继光型战车内部，也可以亲自操作卫青式和去病式枪械的时候，那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了。 　　英国人现在的主要对手其实是德国人，而德国人最让他们畏惧的便是战车部队。因为这个原因，克拉利下意识的在心中支起一架天平，将德国四号坦克和继光型陆改各放一边做比较，然后惊讶的发现，继光型陆改的性能参数比德国的四号坦克居然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克拉利最关注的是战车等战略型武器，“哥曼德”上尉则更看重轻武器。恰逢一个连的法军正在学兵教导团的督导下实弹打靶，他厚起脸皮向昂波斯提出试射要求，后者慷慨的让部下给他一支卫青式突击步枪和一个弹夹。前者花了五分钟时间搞清楚了卫青式突击步枪的性能，然后点射、短点射、连射分别玩了一次，便对手上的枪支爱不释手，几乎不肯归还了。 　　出于礼貌，项少云有陪同德古一行参观。“哥曼德”上尉抱着那支卫青式突击步枪走到项少云面前，谦虚的问道：“少校，这种枪多少钱一支？” 　　项少云还未答话，他身边的伊文先接道：“怎么？看上我们的枪了？” 　　“是，将军，我能冒昧的提一个要求吗？这支枪能否送给我？” 　　伊文看向昂波斯，后者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于是很豪爽的一挥手道：“当然可以！这支枪就归你了！” 　　因为这一幕插曲，“哥曼德”对学兵教导团的敌意减轻了不少，连带着，德古和克拉利对项少云也礼遇了三分。 　　项少云感觉到这种变化以后，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自好笑，心说：“我们卖给法国人的坦克还是初始型号呢，要是将现在的主力战车卖给他们，那这些洋鬼子岂不是要装孙子？” 　　三个法军师之后，是所谓的雇佣军。 　　法国人毕竟是印度支那联邦暂时的主人，又经营了这么多年，他们一旦要征募当地人当兵，可比学兵军方便多了。学兵军辖下的“民族独立解放军”的规模不过才两个师左右，法国人的“雇佣军”已经有五个师了。这些主力为种植园主护卫队和本地警察的雇佣军，经过个把月的训练，现在已经初具部队的雏形，而他们的武器装备，将是法国人换装以后淘汰下来的。 　　昂波斯也好，伊文和萨奇蒙也好，现在对欧阳云相当迷信。雇佣军除了教官是法国人，其它什么训练手段、兵饷制度，皆是学兵教导团帮助制定的。 　　德古和克拉利刚听说接下来要参观的是完全由本地人组成的雇佣军时，相当的不以为然。出于对当地人的极度了解和不信任，德古嘴上不说，心中却认为这根本就是胡闹。克拉利虽然认为这不失为一个筹措炮灰的好办法，可是联想到印军在新加坡战斗中的表现，摇摇头心中想道：炮灰虽然必须有，但是上去战场一触即溃的话，对主力部队的士气打击太大，那还不如没有。 　　没亲眼见证时，两个人都不看好雇佣军。而等从雇佣军军营出来，他们的想法则完全改变了。德古开始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他问昂波斯：“那些墙上的条件，真会兑现吗？” 　　昂波斯点点头。 　　德古眨巴一下眼睛：“那印度支那联邦会破产的！” 　　昂波斯答：“只要能够复国，破产又如何？” 　　德古惊呼：“昂波斯，你疯了！” 　　昂波斯摇摇头道：“不，我没有疯。我只是重新找到了活着的意义而已！” 　　德古口中所谓“墙上的条件”，指的是昂波斯开给雇佣军的条件。参加法国复国军的外国雇佣兵并无固定的军饷，他们的报酬一切与战争挂钩。执行一次任务，杀一个敌人都会有报酬，特别是杀敌和大胜仗，那报酬相当的丰厚。乃至于雇佣兵们私下计算，他们只要能够上到欧洲战场，杀死五个德国兵就足够他们享用一生了。 　　昂波斯有句话没说，印度支那联邦本就是当地人的，他用本属于当地人的土地财产来支付当地人的报酬，实际上做的是无本买卖。而如果真能击败德国人光复国家的话，他认为，新的法国政府绝对不会在意他将印度支那联邦给抵押出去。 第1660章 红白脸开唱 　　雇佣军的这种军饷给付方式，自然是欧阳云出的点子。欧阳云当然没安好心——他不怕法国人会攻击他居心叵测，且别说学兵军现在拳头够硬够大，且看得见摸的着的诱惑摆在那里，他坚信法国人权衡利弊以后，一定会乖乖的就范。 　　“法国复国军能否真的打回欧洲，关键在我们。我们中国人向来慷慨大方、乐善好施，条件允许收益可观的话，我不介意帮法国人一把。当然了，真到了那一天，印度支那联邦肯定不存在了——哪里去了？卖给我们学兵军了啊！不不，我当然没有殖民东南亚的打算。但是我认为，一个负责任的世界性大国，是有义务首先维持好周边地区安全形势的。我可不希望我们帮他们获得独立，结果还被当做敌人一样的对待。就是要成为敌人，那也应该是我们首先挥起刀枪……” 　　以上一番话，是欧阳云就学兵军帮助昂波斯组建复国雇佣军，对印度支那联邦甚至东南亚的未来有何影响的一番阐述。 　　分析他这番话的实质其实就一个中心意思，学兵军吃定法属印度支那联邦了。 　　德古和克拉利白天观摩完雇佣军的训练，晚上便在当地法侨为德古举办的欢迎酒会上见到了让德句还有小林。 　　让德句和小林胆子倒是足够大，小林早早的就藏在了那家夜总会的酒窖里，让德句则乔装扮成了一个侍者。当他以侍者的扮相出现在德古和克拉利面前的时候，德古惊愕万状，手指着他差点没惊呼出声。 　　让德句向他使个眼色，道：“先生，请跟我来！”然后转身离开了大厅。 　　德古和克拉利对视一眼，后者向一边的“哥曼德”上尉做个手势，然后和德古跟着让德句走去。 　　让德句直接将他们引到了酒窖，进入酒窖以后，他看着克拉利问德古：“这是哪位将军？我怎么不认识？” 　　远东舰队重量级的军官，让德句全认识，所以才会这么问。 　　德古答道：“他是罗贝尔的侍卫官瓦莱福上校，让德句，你找我有什么事？” 　　让德句再看了克拉利一眼，没有再纠缠他的身份问题，将他们往里间引去，一边说道：“德古将军，我为你引荐一位老朋友。” 　　德古和克拉利对视一眼，跟着他往里面走去，很快便看见了戴着顶礼帽站在那里的小林洋太夫。 　　德古没想到这个朋友竟然是日本驻印度支那联邦公使小林洋太夫，脱口惊呼道：“小林公使？” 　　小林微笑着回道：“德古司令官，很高兴又见到您！”说完摘下礼帽朝他微微一躬。 　　克拉利的眼眸收缩了一下，看了一眼让德句，若有所思。 　　小林也注意到了他，问让德句：“他是谁？没关系吗？” 　　让德句：“他是我们西印度总督罗贝尔将军的侍从官瓦莱福上校，自己人。” 　　小林“哦”了一声，朝克拉利微微一躬，然后对德古说道：“德古司令官，没有征得您的同意就出现在这里，还请您见谅。” 　　通过让德句那封信，德古知道了他的亲日立场，但却没料到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心头有点讶异，但是面上却不展露分毫，他很有风度的说道：“小林公使客气了。”然后，他看向让德句，问道：“罗兰呢？他怎么没来？你们没在一起吗？” 　　“罗兰病了。”让德句道。看着德古，他试探着问道：“德古将军，您和学兵军的欧阳云总司令见过面了吗？” 　　“没有？我是在英国人的帮助下从缅甸东南部直接来河内的。让德句，说说看吧，你们接下里有什么打算？”德古说着，朝克拉利看了看。 　　克拉利眉头轻轻的皱了皱。就好像德古始终对他抱有戒心一样，他对德古也没有完全信任。感觉到德古刚才特别提到英国人有些突兀，他不禁担心，德古的立场也许并不如他之前保证的那样坚定，如果日本人开出足够的条件——比如许诺帮他夺回印度支那联邦的总督之位的话，难保他不会改变立场。起了疑心，他凝神聆听德古和让德句之间的对话，不肯放过一字一句。 　　克拉利的疑虑是有道理的。德古确实有提醒让德句和小林洋太夫的意思，只是他们两人太紧张了，并没有体会到他的用心良苦。 　　让德句一开始选择和日本人合作，抱的是虚与委蛇并加以利用的想法，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煎熬，他的立场发生改变，认为只要能够保证印度支那联邦法人的利益，可以向日本人做出重大让步。 　　罗兰为首的种植园主利益集团被打倒以后，昂波斯为首的军方势力没了制约，开始大张旗鼓的展开复国军建设，让德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认为昂波斯等人这是自掘坟墓。他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如果任由当地人组成的“雇佣军”继续壮大下去，不管学兵军最终能否抵挡得住日军的进攻，拥有足够武装部队的印度支那联邦各王国政府都必然会摆脱法国的控制。本来，让德句这段时间努力的方向是督促日军赶快打过来，而现在因为远东舰队的回归，德古回到河内，他心思活泛，有了新的想法。 　　他要求和德古见面，商谈印度支那联邦的未来是假，其真实目的是想促成日法结盟，然后远东舰队直接从马六甲海峡杀回来，从海路进攻河内，通过兵谏重新夺回印度支那联邦的控制权。 　　“我不知道昂波斯他们意识到这一潜在的威胁没有。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他们继续纵容学兵军发展当地武装部队，将来肯定会失去军事控制权。我甚至怀疑，昂波斯他们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在学兵军的淫威下做这一件事。” 　　让德句很有眼力价，这番分析相当有水准。 　　他这番说完，德古竟然无从反驳。而紧接着，小林洋太夫从日本的立场又说出一番话，彻底动摇了他的立场。 　　让德句和小林结伴来见德古，就是为了达成红白脸的效果。让德句是以理服人、谆谆善诱；小林则是武力威胁、暴力恐吓。他的话很直白，坚信皇军肯定会成为这场世纪大战的最后赢家，并声称他们之所以要对中南半岛用兵，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开辟支那西南战线——“我们并不想侵害传统东南亚殖民国的利益，但是，如果有谁妨碍我们开辟对支那的西南战线的话，我们不介意彻底毁灭他们！英国阻碍帝国进军中南半岛的步伐，结果你们看到了吧？十几万英军，战死被俘各一半！不是我小林自吹，放眼远东，还没有哪个国家哪个势力能够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言尽于此，德古将军，何去何从您可得想仔细了！可万万不要因为一念之差而成为本民族的罪人哪！” 第1661章 枪声 　　国强则民强，国弱则民弱。这个民既包括升斗小民，也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事实上，因为那些大人物和外国人打交道的机会要多一些，所以他们对这句话绝对有着更深的感悟。而如果这个大人物还是一个正常人的话，就肯定会因此失态。 　　小林颐指气使的拿新加坡之战说事，更夸大其词，将印度扈从军、澳大利亚盟军、荷兰盟军悉数归入英军建制，克拉利本已经说服自己这不是事实不应该和他一般计较，但终究没拗得过心头那一点军人的热血，脱口而出道：“小林公使，你好像少算了一股势力！” 　　克拉利忽然掺杂进来，德古立刻感到不安起来。让德句则皱了皱眉头看了德古一眼，埋怨的意思显而易见：德古，这个瓦莱福可有点不识抬举。紧接着，他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不禁暗暗惊呼：不对，罗贝尔的侍从官不是叫布莱明吗？什么时候变成瓦莱福了？ 　　三个人里面，小林自然最感到不快，他语气不善的问克拉利：“上校，我少算哪股势力了？” 　　克拉利将德古还有让德句的反应看在眼里，本已后悔自己意义用事了，听见小林反问，他心中一横，答道：“当然是学兵军！据我所知，贵军在学兵军手上可没少吃亏！嗯，我记起来了，贵国海军联合舰队的‘赤城号’航空母舰还有‘飞龙号’航空母舰就是被学兵军炸沉的！” 　　“赤城号”和“飞龙号”航母被学兵军炸沉，是所有日本人心中的禁脔哪，克拉利激愤之下拿此说事，立刻深深的刺痛了小林。后者脸色猛然涨得通红，表情变得十分狰狞，眼神也充满了敌意。他瞪起一双金鱼眼死死盯着克拉利骂道：“八格！上校，我发誓，你会为这句话后悔的！”小林是真被气到了，这句话居然是用日语说的。说完这句话他犹不解恨，对让德句和德古说道：“两位，我已经代表山本司令官充分表达了我西征舰队的善意，可是你们也看到了，他居然如此态度对我。你们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的话，我不敢保证我的部下会对他做出些什么！” 　　他这番话是用法语说的，克拉利听到也不禁动了真怒。意识到此时不应该再以瓦莱福的身份说事了，他直接用英语对德古和让德句说道：“德古将军、让德句部长，事已至此，我不想让你们为难，只能亮明身份了！”转对小林，他眯起眼睛说道：“小林公使，睁大你的狗眼瞧仔细了，我并不是什么瓦莱福，而是印度英军总司令韦维尔上将的作战参谋克拉利。我刚才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所谓的大日本皇军，在学兵军这一中国军阀武装面前，难道不是一败再败吗？我告诉你，这是我们皇家海军主力被德国人牵制在了北大西洋，否则的话，什么西征舰队，早就沉到南中国海海底喂鱼去了。哼，‘加贺号’航母是如何沉没的？哈哈，我皇家海军远东舰队不过就出动了两艘潜艇而已……” 　　克拉利自亮身份，德古便觉出不妙了，此时此刻，最尴尬的自然非他莫属了。前者忽然说出这番话来，德古终于无法保持沉默了。他拉住克拉利说道：“克拉利，够了！我们今天是来谈话的，并不是来吵架的。” 　　“赤城号”、“飞龙号”还有“加贺号”都是日本海军当前的绝对主力航母，以小林的身份，他可不知道本土的船坞里，大和和武藏已经变成了航母且已经下水了。前两艘主力航母的沉没是旧疤，而“加贺号”航母的沉没则是新疤，两道疤痕同时被揭，血淋淋的刺痛刺激得他几乎要疯掉。他一把推开挡到身前来的让德句，拿起放在面前橡木桶上的高脚杯狠狠摔到了地上，然后对让德句说道：“既然他是英国人，那么就怪不得我无礼了！让德句、德古，这件事和那么没关系，你们让开！” 　　小林和克拉利彻底闹翻，而且看小林的意思，他似乎还埋伏有后手。德古知道“哥曼德”上尉和他的几个手下正在外面呢，小林真准备对克拉利下手的话，他们肯定会冲进来，届时情势肯定会被变得失去控制。他惶急的对小林说道：“小林公使，息怒，请一定息怒，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让德句再次挡在他们中间，苦劝小林：“小林阁下，看在我的面子上，此事暂且揭过。外面有昂波斯的人，你可不能小不忍而乱大谋啊！” 　　小林在让德句等人面前，虽然貌似恭敬，实际上却是前恭后倨。小鬼子的大脑壳里此时被肾上激素填充满了，哪里听得进去让德句的劝谏，他瞪着克拉利，恶狠狠地道：“大日本帝国的尊严是不能侮辱的，他今天必须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克拉利此时也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他朝德古吼道：“你让开，我今天要给东洋人一个教训！”说着拔出了手枪。 　　便在这时，外面冲进来两个做夜总会侍者打扮，但却明显具备日本人特征的精廋汉子，他们冲进来就掏出手枪扳开保险问道：“小林阁下，发生什么事了？” 　　小林看见了克拉利手上挥舞着的手枪，缩身躲到让德句身后对他们下令：“杀死拿枪的英国佬，杀死他！” 　　“哈依！”两个日本特工应了一声，纷纷从怀里掏出一只消音器拧到了枪管上。 　　让德句：“小林，你不能这样！现在河内可不是我们控制！” 　　德古朝让德句大喊：“快喊人来！必须制止他们！” 　　他喊声才毕，忽然“呯”的一声枪响，却是克拉利感觉到了危险，开枪示警了。 　　枪声响起，让德句和德古还有小林身子齐齐一震，德古看到两个日本特工举起了枪口，反应极快，立刻朝旁边的橡木桶缝隙中躲去。让德句则挥舞着双手喊道：“小林，千万别打死他！我们能否脱身，就赖他了。” 　　德古忽然躲开，身前变得空荡荡的，克拉利下意识朝身边的一堆橡木桶靠去，同时朝两个日本特工开枪射击。 　　两个日本特工身手不赖，立刻躲开了，子弹击中他们身后的橡木桶，酒水喷溅而出，淋了其中一人一身。 　　小林此时也反应过来，他更改命令：“活捉他！”然后也钻入了橡木桶缝隙中去了。 　　他的喊声很及时，一个日本特工本来已经瞄准了克拉利的心口，此时枪口稍偏，“咄”的一声闷响过后，克拉利持枪右手中弹，痛得哀嚎一声，手枪摔落到了地上。 第1662章 曹碧霄 　　“哥曼德”上尉大意了，或许，他是因为这几天的经历，感觉到了学兵军的强大，以为学兵军完全控制了河内这才放松了警惕。 　　事实却不是这么回事。此时的河内城内，安保等相关工作依旧由法国人掌握，在这家夜总会内，除了蔡少明的一个手下在，再无其他学兵军人。 　　面色苍白，一脸怒容的克拉利被反绑双手，被一个日本特工枪抵后心扭着手臂从酒窖中押出来。在他身后，则是同样一脸怒气被一个日本特工用枪顶着后心的德古。德古之所以会受到这样的待遇是小林的主意——克拉利是他带来的，小林认为他们之间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不顾让德句的反对，坚决命令手下特工也以他为质。 　　法国人的反应很快，事涉德古的安危，昂波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和在河内的萨奇蒙带着一个团的法军赶过来，将夜总会所在的那条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让德句，你真是丧心病狂，暗算我们不成，现在居然胁迫起德古将军来了！让德句，你还是法国人吗？”昂波斯躲在一辆长城轻型装甲车后面，拿着一只扩音器向夜总会里面喊话。 　　让德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事到如此，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而经此一事，他的命运已经和日本人绑在了一起。他还想回来河内的话，除了跟随日本占领军进来将别无他途。 　　小林表现得凛然无惧，他回应昂波斯的喊话，大声道：“昂波斯，立刻给我们准备一辆装甲车，你面前的那辆也成，再准备一条封闭式快艇。我给你一刻钟时间准备，一刻钟以后我得不到肯定的答复，你就准备给德古收尸吧！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手上还有韦维尔的作战参谋克拉利！” 　　小林后面的提醒其实多此一举，克拉利的真实身份，昂波斯等人已经明了。而正因为知道德古身边有“哥曼德”，他们才放心他参加这个酒会，谁知道这就被日本人还有让德句逮住了机会。 　　“不能让德古死在这里，不然戴高乐那里我们绝对过不了关。克拉利也不能有事，韦维尔的左右手啊，他要是出事的话，我们就别想再得到英国人的支援了！” 　　“可是怎么办呢？小林洋太夫显然豁出去了！” 　　“妈的，他们肯定就藏在河内，可是我们的军警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他们！” 　　“只能向学兵教导团求援了！他们应该会有办法！” 　　“只能这样了，我先拖住他们，你立刻去找项少校！” 　　“好的！” 　　昂波斯和伊文小声议论着，最终敲定对策。伊文立刻赶去找项少云，昂波斯则再次拿起了扩音器。 　　“小林，你的要求我们可以考虑满足，但是，你如何让我们相信，你会释放德古司令官和克拉利将军呢？” 　　“混蛋！昂波斯，你是怀疑我们大和人的诚信吗？” 　　“我需要肯定的答复！我看这样好了，你将让德句交给我们，等你们上船的时候，我们再交换回来！” 　　“混蛋，让德句部长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朋友，我们大和民族最讲究仁义，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昂波斯，你还有十二分钟，十二分钟内，让你的手下将车开到夜总会门口，否则的话，你就等着替德古还有克拉利收尸吧！” 　　昂波斯和小林打着嘴仗，“哥曼德”上尉和他的手下则在研究着营救计划。他们有想过派狙击手狙杀那两个日本特工，可是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射击角度。他们也想派人将装甲车开过去，借机发难，但是却谁也没有信心就一定能够制服那两个日本特工而保证人质的安全。“关键有两个人质，要不，我们只管营救克拉利将军好了。”一个“哥曼德”提议。 　　“哥曼德”上尉对这个提议很动心，不过他认真的想了想，还是否定了这个计划：“不行，那样的话，法国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如果因为这件事引起两国纠纷，克拉利将军也难辞其咎！” 　　一众“哥曼德”正感到束手无策，忽然他们身后起了一点小小的骚动，他们转身看去，其中一人说道：“教导团的人来了。” 　　众“哥曼德”看过去，有人道：“他们应该也没办法吧！” 　　“哥曼德”上尉：“走，过去看看！” 　　项少云的住宿营区离这里比较远，接到伊文的求援电话以后，他担心日本人真的会不计后果的撕票，便打电话给距离夜总会最近的一个名叫曹碧霄的小队长，让他带所部教导团兄弟过来救急。 　　曹碧霄他们此时正在督导一个营的法军夜训，接到命令立刻开着一辆越野车赶了过来。而此时，距离小林给出的限定时间已经只剩下两分钟了。 　　此时，昂波斯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看见他们，三言两语的向他们说明情况，便请求曹碧霄一定想想办法，把人质安全的解救回来。 　　小林又在大叫了，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歇里斯底的叫道：“昂波斯，还有一分钟了！你再不做决定，可别抱怨我没给你机会！” 　　“答应他！”曹碧霄很决断，对昂波斯说道。 　　昂波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拿起扩音器喊道：“小林，你别乱来，我答应你，我这就让人把这辆装甲车给你开过去！” 　　“快，应该只有三十秒了！” 　　曹碧霄再无二话，从一个法军士兵头上摘下帽子，扯下他的上衣，然后飞快的穿戴上，坐进驾驶室打响了引擎。 　　“小林，车来了！我警告你，上船之前一定把人交给我们，否则的话我们不在乎开上一炮来个玉石皆焚！”昂波斯喊道，嗓子都有点嘶哑了。 　　“昂波斯，我们大和人说话算话，你放心好了，只要上了船，我们立刻放人！”小林吼道，语气明显的放松了许多。 　　“让开车的人不许带武器！”一直默默无言的让德句忽然开口提醒道。 　　小林一怔，回道：“没事，等他将车开过来，我们让他先下车接受检查好了！” 　　让德句：“也是，我多虑了！” 　　“不，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朋友，用不着沮丧。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来的，届时，你将会以总督的身份！” 　　“我期盼着这一天。” 第1663章 制敌 　　曹碧霄驾车向夜总会大门口驶去，昂波斯还有“哥曼德”上尉默默的看着，前者汗依旧下，后者双手用力，握紧了手中钢枪。 　　引擎轰鸣声越来越近，小林洋太夫先转身挥舞着手枪逼迫大厅内的人离他们远点，然后朝两个手下努努嘴，他们会意的点点头，推着德古和克拉利跨出大门。两个人紧紧的贴着自己的人质，微微偏头从德古和克拉利肩膀处露出半个脑袋，监视着那辆装甲车驶过来的情形。 　　有资格参加今天这个欢迎酒会的，都是在河内有头有脸的法国人。这些人不管内心真实想法如何，至少表面上都是昂波斯的拥扈者，否则不可能获得昂波斯的同意得以为德古举行这么个酒会。让德句能够潜入进来，就因为得到了其中某人的帮助。让德句和他有眼神上的交流，后者断然没想到让德句居然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此时脸色相当不善。不仅仅他，其他法国人看着让德句，没一个表情友善的。学兵军对法藉种植园主的镇压行动已经搞得印度支那联邦风声鹤唳，在这种大环境下，没人愿意顶着风头“作案”。而一旦德古和克拉利出事的话，且别说昂波斯会如何处理此事，学兵军那一关他们就过不了。让德句清楚他们的想法，他心中暗暗想道：经此事以后，我真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吱嘎”，装甲车停在了夜总会大门口。小林洋太夫躲在两个手下身后，挥枪朝曹碧霄吼道：“下来，举起双手！” 　　曹碧霄打开车门下来了，并且慢慢举起了双手。 　　“你的，上去搜查一下！”小林对一个手下道，然后顶替他的位置，站到了克拉利身后。 　　那个日本特工右手持枪对着曹碧霄，左手搜查他是否携带武器，抬头看到对方的脸，微微一怔。 　　曹碧霄正视着他，面无表情。 　　日本特工感觉有点不对，但又想不出究竟不对在什么地方。他怀着这种疑问搜查了曹碧霄的全身，接着退后一步，对小林说道：“阁下，没有武器。” 　　“让他将后面的门打开。山下，你坐副驾驶座位监视他。” 　　“哈依！将后面的门打开。” 　　曹碧霄依言去打开后面车门，这时，小林对让德句喝道：“走了！”然后用枪顶了克拉利一下，喝道；“上去！” 　　让德句走了过来，另外一个日本特工则押着德古向装甲车走去。 　　“你的，回去坐好。”山下用枪指着曹碧霄，对他下令。 　　曹碧霄转身，和让德句打个照面，让德句看见一张东方人特有的面孔，一惊，下意识的喝道：“中国人？！”枪口就抬了起来。 　　经他的提醒，山下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他下意识的就要扣下扳机，然而眼前一黑，喉咙处传来一阵刺痛，“咯嚓”一声，他脑袋重重的垂下，人向地上栽倒下去。 　　曹碧霄面上看似毫无表情，实际上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让德句神色才有变化，他便出手了。左手猛然一拳将身边的日本特工喉骨连同颈椎砸断，引得其他三人朝自己举起了枪口，他随手将山下的枪顺过来，腰身同时一弓豹子一样蹿向了另外一个日本特工。 　　“呯，呯。”枪声连环响起。昂波斯等人无不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哥曼德”上尉立刻举枪瞄准，他的眼睛才凑到准星后面又慢慢的抬起头来，然后，他转身问身边的几个手下：“你们看清楚没有？” 　　那几个“哥曼德”齐齐的摇了摇头。 　　开了两枪却都放了空，让德句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朝小林大喊：“人质！” 　　小林也反应过来，而就他调转枪口朝向克拉利的时候，“呯”的一声枪响，他脑门中弹，人仰天重重摔了出去。 　　如果一开始小林、让德句还有那个日本特工都不把枪口调向依旧对着德古和克拉利的话，他们或许还有机会。然而，只要他们将枪口调转，那就失去机会了。 　　另外一个日本特工才开出一枪便面门一疼，然后整个人僵住了，“噗通”一声仰面栽倒。一枚钢针扎在他鼻子上，上面附带的神经毒素瞬间麻痹了他的神经。 　　曹碧霄身子弓下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直起来过，他豹子一样闪躲腾挪着，除了面颊上被一颗子弹擦伤，再也没有负一点伤。他闪躲中一枪击中小林脑门，将其击飞，然后收住形体半蹲在地上，枪口对准了让德句的面门，喝道：“把枪放下！” 　　让德句的枪也正指着他呢，可是联想到对方的身法枪法，却根本不敢去赌谁的枪更快一些。他手一松，“叭”，枪摔落在了地上。 　　曹碧霄慢慢的站起来，左手举起做了个手势。 　　昂波斯身边，立刻有教导团的学兵说道：“将军，搞掂了！” 　　昂波斯“啊”了一声，吼道：“上！”带着一大帮军警冲了上去。 　　“哥曼德”上尉和手下们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而他们走到离酒店门口还有十几米距离时，“呯”的一声，又一声枪响，他们大吃一惊，纷纷加快了步伐。 　　曹碧霄一枪击中一个法国人的右手，将他手上的枪打落，然后朝对方说道：“你，出来！” 　　让德句转身看去，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心中不禁一阵后怕。他感觉得到，对方忽然出枪并不是针对中国人的，而是想将他杀了灭口。“蠢蛋，这样一来，我们的地下势力真要被连根拔起了！”他恨恨的想道，心头不禁被灰暗情绪填充满了。 　　枪声在身边响个不停，饶是德古和克拉利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也不禁全身冷汗流个不止，良久才稳定住心神。 　　昂波斯带着大部队赶过来，局面登时被控制住了。昂波斯和伊文走到让德句面前，两个人皆面色不善，昂波斯说道：“让德句，你让我们太失望了。你是非要将印度支那联邦拉入水深火热之中才罢休啊！” 　　“昂波斯，落到你们手中我无话可说，但我要提醒你们，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带下去！” 　　“是！” 　　一帮“哥曼德”给克拉利松绑以后，簇拥着他蹲到那个僵硬在地的日本特工身边，“哥曼德”上尉细细的看了一会，发现了其面门上的钢针，总算搞清楚了一件事。他和手下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畏惧，然后极有默契的看了看一边没事人一般的曹碧霄，心中产生一个念头：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和这样的人成为敌人，太可怕了！ 第1664章 染指 　　电光石火之间，情势便被曹碧霄一个人给逆转了。 　　小林洋太夫，这个曾经的日驻印度支那联邦公使和他的两个手下，两个头部中弹被一枪毙命，一个则因为中了神经毒素失去了行动力。让德句呢，则直接被缴了械。曹碧霄留他们活命，是为了撬开他们的口好彻底挖出潜伏在河内的敌对地下势力。 　　项少云还有黄海福在二十分钟以后驱车赶到，见到昂波斯，黄海福开门见山的说道：“总督大人，经过这件事，你们应该彻底收起侥幸心理。我建议，由我们山地第一师和贵军一起成立一个安保部门。嗯，就叫中南反谍战办公室好了。您觉得如何？” 　　黄海福奉命驻扎河内确保河内至崇左后勤辎重通道的安全，他一早就想介入河内城的安保事务，却被昂波斯一再拒绝。小林洋太夫和让德句没有料到，他们为了活命挟持德古和克拉利，正好给学兵军进一步染指河内提供了借口。 　　让德句已经被带走了，惊魂未定的德古和克拉利坐在昂波斯的身边，两个人相对苦笑，德古想道：“真是讽刺，自己是为了将学兵军驱逐出印度支那联邦而来，现在却反而成全他们加强了控制。” 　　昂波斯没有拒绝的理由。今天要不是曹碧霄出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想了想有点无奈的问道：“这是欧阳总司令的意思吗？” 　　“是的，我们总司令一直想肃清日本人在印度支那联邦的潜伏力量，他认为如果任由日本谍报人员潜伏在境内是十分危险的事情。总督大人，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件事，我们的情报人员发现日军和泰军这段时间正在调兵遣将，我们估计日本人下一步进攻方向将不是向西，而会选择东进。如果日本人里应外合在越南沿海地区登陆的话，我们的现有防御布置就完全被打乱了。在日本人发动进攻之前，我们必须彻底清剿干净他们的谍报人员，然后重新布防。” 　　“这情报准确吗？”昂波斯紧张起来。 　　复国军建设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昂波斯现在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的努力会替学兵军做嫁衣，所谓的“雇佣军”会先被拉去和日本人对决。他甚至担心，三个法军师最终也会被迫开上前线和日本人打仗，那样的话，他将哭都没地方哭去。 　　黄海福肯定的答道：“是。” 　　昂波斯看向德古。后者站起来朝黄海福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法国远东舰队的司令官德古，很高兴认识您。” 　　“黄海福，学兵远征军山地第一师师长。”黄海福说着，向他敬了记军礼。然后他看向克拉利，问道：“这位是？” 　　昂波斯正要替为作答，克拉利站起来朝黄海福敬上一记军礼道：“在下克拉利，印度英军总司令部作战参谋。” 　　德古和克拉利的身份，黄海福已经从项少云口中得知，不过，他依旧装作才知道的样子，瞪眼看着克拉利，语气很不好的问道：“英国人？” 　　大难不死以后，德古和克拉利的态度都收敛了不少。前者彻底死了夺回控制权的心思，而克拉利则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克拉利自报家门，让昂波斯和德古都有些吃惊，两个人搞不清楚英国人葫芦里卖什么药，都有一些担心，生怕他们会因为新加坡的事情而当场翻毛。 　　黄海福表情不善，克拉利则表现得相当绅士，他微笑着问道：“将军，您好像对我们英国人有成见。” 　　德古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暗说你不是自讨没趣吗？你们在新加坡害死那么多华人，以学兵军的脾性，对你们没有成见那才怪了。 　　昂波斯想打圆场，当然更主要的是生怕背上背着学兵军和英国人勾勾搭搭的嫌疑，他赶紧解释道：“黄师长，克拉利少将是护卫德古司令官入境的。” 　　黄海福没有理他，依旧瞪着克拉利说道：“一支军队，不想着如何在正面战场抵御敌人，却只会在后方和平民老百姓抢夺逃生机会——嘿嘿，克拉利少将，你觉得这像话吗？我对你并没有成见，但是从军人的立场，我十分鄙视你们所谓的皇家陆军。” 　　这话攻击意味太浓了，昂波斯和德古双双色变，德古有心帮克拉利开脱，而开始看了一眼站在黄海福身边的曹碧霄，想起那根泛着蓝光的钢针，他强行忍住了。昂波斯嚅嗫道：“黄师长？” 　　众人所处的位置，就在那家夜总会的大厅内，“哥曼德”上尉一行人站在克拉利等人身后，他们听见这番话，无不气得脸色铁青。而如果不是“哥曼德”上尉用眼色制止他们，估计会有人站出来反击这番言论。 　　黄海福表现得咄咄逼人，让昂波斯不禁面露难色。他看向克拉利，眼神中透露出希望息事宁人的诉求。 　　克拉利没有回避黄海福的瞪视，他开口说道：“黄师长，新加坡发生那样的事我很遗憾。海峡殖民地英军的表现确实有辱我们皇家陆军的颜面，我个人愿意就此事向贵军及您道歉。”说完他站起来，郑重其事的向黄海福鞠了一躬。 　　黄海福侧身让开了，他说道：“克拉利少将，你的态度我很欣赏。不过这并不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如果贵军真想道歉的话，我想应该是韦维尔向我们总司令书面致歉才行。” 　　“这个我无法保证。将军，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我认为，在日本人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我们不应该因为这件小事而伤了和气。” 　　黄海福哼了一声，喝道：“小事？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黄师长，我觉得克拉利将军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战争年代，总会有一些意外发生。再说了，贵军已经处罚过了肇事者，这件事还是先搁置一边吧。您刚才也提到了，日本人正在策划东进攻势，我们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谈谈，该如何粉碎日本人的野心呢？”昂波斯抓住机会说道，摆足了和事佬的姿态。 　　德古跟着说道：“昂波斯总督说得在理，黄师长，还是先将这个话题搁置下来吧。大家有着共同的敌人，现在应该精诚合作一致对敌才对。” 　　黄海福看向德古，又看了看昂波斯，颇有深意的问道：“德古司令官，您终于承认昂波斯将军为印度支那联邦总督了？” 　　德古面色微变，眼睛眯了眯算是默认。 　　昂波斯和伊文对视一眼，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喜色闪过。 第1665章 谋划 　　德古识时务而改变立场，压在昂波斯肩上的最后一座大山被搬掉了。接下来的事情可以预期，印度支那联邦的法国人心甘情愿也好，虚与委蛇也罢，都不能阻止昂波斯集中力量发展“复国军”。而不管学兵军居心何在，最终将扮演什么角色，有一件事情已经不可避免，学兵军将全面介入法国人对印度支那联邦的管理。当然了，从昂波斯为首的复国主义者的角度考虑，至少在目前，他们可以安心享受“复国军”组建这个过程，这也算是一种乐趣。 　　克拉利的态度来了个180°的大转弯，虽然是出自私人角度，可是考虑到他对韦维尔的影响力，颇值得人玩味。昂波斯摆足了和事佬的姿态，黄海福也无法一直冷着张面孔。究竟如何处理和英国人的关系，他知道总司令的想法——至少在目前，总司令并不想四面树敌，而考虑到英国人和美国人的“血缘关系”，学兵军也不想和英国人闹得太僵。 　　调整一下口气，黄海福对昂波斯说道：“总督大人，新加坡的事情您已经知道了。您给评评理，我国的侨胞们，他们何辜？他们是不法之民吗？要遭到英军那般的对待？” 　　昂波斯此时心情大好，他含笑摆手道：“黄师长，对于贵国侨胞在新加坡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不过，这件事毕竟已经过去了，而且我想，英国政府迟早会给出说法。呵呵，我们还是多关注一下不久将要发生的战事吧！” 　　黄海福盯着克拉利看了两眼，然后对昂波斯说道：“这件事您无需担心，我们总司令早有全盘布划，相信很快，您就会收到相关公文。” 　　“黄师长，您能帮忙安排一下，让我拜会一下欧阳总司令吗？”克拉利忽然说道。 　　黄海福很干脆的答：“我们总司令不会见你的。” 　　“哦？为什么？这只是私人间的拜会而已——” 　　“在贵国政府没有就新加坡事件道歉并作出赔偿承诺以前，我们总司令肯定不会见任何一个英国人。” 　　“是吗，那太让人遗憾了。” 　　黄海福转向昂波斯道：“总督大人，成立中南反谍战办公室的事情，您尽快给我答复。还有，我会在明天下午派人来将让德句还有那个日本特工接走，你们要审讯的话，请抓紧时间。”说完，他朝众人行了记军礼，道：“诸位，在下先告辞了！” 　　黄海福带着一票手下走了，项少云等人也相继离去。 　　昂波斯和德古客气的送走了他们，众人回到大厅内，德古看见克拉利皱着眉头做沉思状，说道：“克拉利将军，我们也该准备返程了。” 　　“不，我暂时还不想离开，欧阳云，我非见到不可。” 　　“为什么？克拉利，中国人相当的不友好，你何必自取其辱？” 　　“中国人确实很蛮横，可是我的朋友，此一时彼一时，我认为他们有资本如此。昂波斯将军，我有个请求。” 　　“请说。” 　　“我需要一辆学兵军的战车还有成套的单兵装备。” 　　“很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上。我们和学兵军之间有协定的，他们出售给我们的武器我们只能自己使用。学兵军有权利定期进行检查，报废枪支，他们也会回收。”昂波斯说着脸上一红，很有些不好意思。 　　德古看着他说道：“昂波斯，英法两国可是铁杆盟友，这个忙你一定要帮。” 　　“真不行，德古司令官，您应该看出来了，这些中国人。”昂波斯说着摇摇头：“我有的时候也很担心，不知道这样会把印度支那联邦带入怎样的局面，可是为了复国大业，我别无选择。克拉利将军，难道您看中了学兵军的武器装备？” 　　克拉利点点头道：“是的。虽然很不甘心，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武器装备要比我们先进得多。如果我们印度和缅甸部队都能换上学兵军的制式武器，我想，接下来绝对不会重演新加坡之大溃败。” 　　“可是我以为，单靠武器装备并不能解决全部问题，德古司令官，克拉利将军，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那个学兵军器械旅，他们接受学兵军的特训才两个月不到，可是精神面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支部队能不能打仗，和其战斗意志有着直接的关系。你们真想彻底改变贵军风貌，单单引入学兵军的制式武器可不够，最少还需要一个营级规模的学兵军教导团。”伊文说道。 　　克拉利看着伊文苦笑：“道理我知道，但是请中国人帮忙训练部队，太不现实了。” 　　德古：“克拉利，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我认为我们还是先回去的好。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感觉十分不好。昂波斯，别怪我多疑，我真的无法相信中国人。你我都清楚，印度支那联邦传统上就是中国的属国，中国积弱时，他们自然不敢打收复的主意，但是现在呢？昂波斯，你们真不应该将学兵军引进来哪！” 　　昂波斯苦笑：“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今时不比往日，学兵军不进来的话，单凭我们根本无法阻挡日本人进入印度支那联邦。细观日本人在荷属印度支那的举措，您以为被他们入主会有什么好事吗？克拉利将军，您急于获得学兵军制式武器的迫切心情我很了解，我给您提个建议，贵军其实可以走东北军的路子。东北军的张少帅和欧阳总司令私交颇深，他肯出面的话，欧阳云肯定会卖这份人情。” 　　昂波斯等人正在帮克拉利出谋划策图谋学兵军制式武器的时候，黄海福回到了自己的指挥部，立刻指示自己的通讯参谋给总司令发了一封电报，如实汇报了在夜总会发生的一切。 　　欧阳云接到电报以后，立刻让潘媚人打电话将郭奎还有黄华叫来，几个人讨论了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欧阳云让潘媚人给项少云发去密电，指示他如何如何。 　　次日凌晨一点多钟，在德古一行最先入驻的那座法军军营里面，克拉利正在辗转难眠，忽然听见一声集合哨吹响，然后便是哗啦啦的脚步声响起——他微感诧异，起床开门望去，看见附近的几座营房，大队的法军士兵全副披挂冲出营房并开始报数点名，他心中想道：这是夜间紧急集合训练吗？还是哪里发生了战事？ 　　“哥曼德”一行住在他的附近，“哥曼德”上尉也走了出来，看见他靠近过来喊道：“将军，您也被惊醒了？” 　　克拉利苦笑：“我根本就没睡着。上尉，你怎么看待学兵军的武器装备？” 　　“学兵军的武器确实比我们的先进，将军，您的想法是对的。不过真要实现，难度也不小。” 　　“难度再大我也要试一试。上尉，你将德古送回去以后，去找一下总司令，我会有一份报告让你带回去。你自己也请如实的向他汇报一下对学兵军武器的观感。你知道吗？与单兵武器相比，我更看重的是学兵军的战机还有战车！哎，真没想到，那么弱的一个国家，短短几年居然就发展出了如此先进的武装，而我们居然一直都没有察觉！” 　　“将军，我记住了。” 第1666章 大生意 　　法军紧急集合完毕，随即被拉出了营区。两三千人的队伍，十分钟不到就全部开了出去。克拉利目睹这一切，心中做了下比较，无奈的发现这支法军的反应速度已经超过了英军，他一边感慨学兵教导团的能力，正要回去屋内，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断喝：“谁？口令！” 　　“哥曼德”上尉反应相当快，立即转身疾走几步护在他面前，手枪也握在手中打开了保险。 　　自克拉利在夜总会被挟持以后，英国人就不信任法国人了。“哥曼德”上尉在他们住宿的营房四周安排了暗哨，而现在发出断喝的就是一名“哥曼德”。 　　来的人是项少云。他用英语流利的说道：“不要误会，我是应克拉利将军的邀请前来拜会他的。” 　　“哥曼德”暗哨并不知道这件事，他让项少云等等，正要示警召唤同伴，克拉利听见这话心中一动，他对“哥曼德”上尉说道：“让他过来。” 　　项少云摊着双手出现在两个英国人的面前，克拉利和“哥曼德”上尉对视一眼，皆感到有点诧异。他们见过项少云，知道他是学兵教导团的负责人。见识过教导团的厉害，加上不明其来意，“哥曼德”上尉表现得十分的警惕，他依旧死死护住克拉利，问道：“少校，您这个时候来此有何贵干？” 　　项少云看了一眼克拉利，笑了：“不是克拉利将军请我来的吗？” 　　克拉利幡然醒悟，笑着道：“请进，请进。”又对“哥曼德”上尉吩咐道：“你守在外面别让其他人进来！” 　　“将军？” 　　克拉利看了项少云一眼，道：“确是我邀请他来的，放心吧！” 　　“是！” 　　克拉利和项少云一前一后进入屋子，克拉利居后将门带上，笑着说道：“欢迎欢迎，项少校，很高兴您深夜来访，请坐。”说完便去拿水瓶倒水。 　　项少云微微一笑坐下，道：“将军，您就别忙了，我来是和您谈大生意的，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说正事吧。” 　　克拉利看了他一眼，放下水瓶坐下了，道：“项少校快人快语，那我就不矫情了，只是不知道您要和我谈什么大生意呢？刚才的紧急集合，是您的手笔吧？” 　　“是。将军，我听说您很喜欢我们的武器？” 　　“项少校的消息很灵通啊！没错，贵军的武器装备，我很喜欢。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马上得到一大批。” 　　“能详细点吗？” 　　“陆军，我们在缅甸有四个师，在印度有七个师，如果算上澳大利亚的扈从军，那么总共有十五个师，这其中包括四个装甲师。条件许可的话，我希望全部更换贵军的武器装备。航空部队，我们在缅甸有一个师，印度有三个师，我们也希望能够全部列装贵军的最新式战机，包括‘空中堡垒’。” 　　克拉利这番话没有说完，项少云就在摇头苦笑了。英国人的胃口太大了，以学兵军现在的生产能力，就是全部用来满足英国人的需要，最少都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可问题是，英国人等得起吗？学兵军自身和法国复国军的需求又该如何满足？“总司令应该算到这一点了吧，才会提到可以输出生产线。”项少云如此想着，问道：“将军，这究竟是您个人的想法呢还是贵军韦维尔总司令的意思？您应该清楚，如此数量庞大的装备价值可相当不菲啊！” 　　项少云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克拉利闻言不禁一阵面红耳赤，他舔舔嘴唇说道：“暂时，这还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不过我敢保证，只要我能够带着样品回去，韦维尔总司令一定会同意我的提议的。” 　　项少云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将军，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克拉利一听急了，赶紧道：“不，不，是时候是时候。我这次护送德古司令官来河内，另一个任务就是考察和贵军合作的可能性。虽然我现在只能代表个人的意见，但是我相信，一旦韦维尔总司令收到我的报告，他一定会同意我的提议！少校，其实我军能否输出更强的战力，和贵军想要在印度支那联邦达成的战略意图息息相关。贵军向我方输出武器装备，乃是双赢之举。” 　　“我就选择相信您一回？” 　　“当然，我当然值得您信任。” 　　“那么我们就深入的谈一谈？” 　　“好的好的，这是盟友之间该有的态度。” 　　“这话且慢说，我们总司令虽然授权我和您谈生意，但也仅限于生意而已。将军，我看得出来您是个务实的人，身上并没有政治家特有的虚伪和傲慢，那么，我也就不和您打言语上的机锋了。我们总司令的意见是，可以向贵军提供几条生产线，也可以提供一定数量的装备，而作为交换，除了相应的报酬以外，我们需要法国人的‘远东舰队’！” 　　“什么？法国人的远东舰队？少校，欧阳总司令的胃口实在太大了啊。您不觉得这根本不合情理吗？我们并做不了法国人的主——”克拉利忽然变得激动起来。 　　项少云则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欧阳云忽然打起了法国人的远东舰队的主意，他刚刚将这个想法透露出来时，遭到了郭奎等人的一致质疑。他们想不通啊，法国远东舰队此时正在印度洋呢，且别说学兵军的手根本伸不过去，就是伸得过去，法国人也不会答应啊。 　　“总司令，您不会是想以昂波斯等人为质来个霸王硬上弓吧？”郭奎打了个不恰当的比喻，而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达成这一目的。 　　欧阳云摇了摇头，吐出一个烟圈道：“我们学兵军是这么粗鲁无礼的人吗？我是要光明正大的拿过来！” 　　郭奎猛摇头：“不可思议！” 　　黄华想了想道：“总司令，说句不好听的话，我，我觉得有点异想天开！” 　　“英国人！”欧阳云给出了一点提示。 　　郭奎和黄华若有所思。 　　山地第一师忽然亮出强大的武装，昂波斯等人以为是做给德古看的，实际上学兵军针对的乃是英国人。当然了，英国人不眼热的话，欧阳云只得想其它办法了。可问题是，在经历过新加坡大溃败以后，英国人能不眼热吗？此时英国人的装备情况，比之国军都要差上少许，和学兵军比更几乎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至于他们会不会因为英法两国的“友情”而下不了手，欧阳云则是一点都不担心。 　　英国人自私自利在曾经的二战史上是出了名的，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只要拿出足够的利益，就是让英国人卖掉自己的媳妇，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况且，只是无足轻重的其它国家的一支指望不上的舰队呢？ 　　项少云气定神闲，克拉利也就无法继续装腔拿势了，他打个哈哈说道：“此事干系重大，我可做不了主。少校，有件事您还不知道吧，我们总司令可是指望法国人的远东舰队帮我们对抗日西征舰队的。” 　　“你们？对付日本人的西征舰队？哈，将军，不是我刻意贬低贵军的实力。您自己想想可能吗？法国人的远东舰队，一艘航母都没有，他们能顶什么事？嗯，这些话本不该我多嘴。将军，我们的条件就放在这里，至于贵军接不接受那是你们的事情。对了，我们总司令说了，他愿意等两个星期，因为最迟两个星期，日本人肯定会对印度支那联邦用兵，届时，他可没时间来理会此事了。将军，该转达的我都转达了，那么，告辞！” 第1667章 豪赌 　　项少云拍拍屁股很潇洒的走了，克拉利则百爪挠心，越发的睡不着了。这没想到学兵军会盯上法国人的远东舰队——感觉到了学兵军，特别是他们总司令的野心，心中隐隐升起不妙的预感，总觉得自己顺着对方的条件走下去的话，极有可能会上大当。可是赤裸裸的诱惑摆在那里，心中想象着前几天见到的学兵军的军容，想到要是自家的部队也能整上三个师的话，绝对能够稳住缅甸防线，他便有些把持不住了。 　　不为人知而与克拉利息息相关的一件事是，韦维尔为了巩固缅甸防线，有意让克拉利出任缅甸英军的总指挥。他让克拉利护送德古入河内，就是希望他能够搞好和德古的关系，渐而稳固英法东南亚联盟，三方（东北军）使力将日军死死的堵截在泰国境内。克拉利肩负重要使命而来，在主任务已告失败的情况下，因为亲眼目睹了学兵军的强大，另辟蹊径想到了中南半岛的另外一种战略走向。当然了，现在看来，因为学兵军胃口太大，要想达成的话困难相当的大。 　　德古第二天就离开了，“哥曼德”上尉带着一个团的英军护送，因为黄海福授意，昂波斯派了一个排的法军护送，而他们携带的装备是全学兵军制式的。 　　因为日军西征舰队对马六甲海峡的封锁，远征舰队的存在对于改变印度支那联邦的局势帮助并不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随着日军将进攻重点放在东线，远征舰队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将淡出世人的视线。当然了，如果英国人接受欧阳云的条件背后对其捅刀子的话，有些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德古离开河内一个星期后，新加坡丰盛港，小泉敏一郎登上了东南亚的土地。相马正文应山本五十六的命令，带着司令部的一帮少将级和佐级军官亲往迎接，他见到小泉的第一句是：“小泉君，您可算来了。” 　　小泉朝他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雄风的事情我知道了。相马君，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找回场子。” 　　“是，是，有您在，我就放心了！” 　　随着小泉在日本军界发挥出越来越大的作用，相马等人也对他盲目崇拜起来，现在的小泉，虽然才是一个少将，但是出行的排场已经不弱于那些集团军的司令官了。 　　到了总司令部，山本已经等在门口，看见小泉，他不待对方敬礼，热情的上去扶住他道：“小泉君，你又瘦了！要注意保重身体啊。” 　　“阁下，谢谢您的关心，您也要保重身体！”小泉和山本并肩向山本的办公室走去，一干少将和佐级军官跟着他们身后，无不露出艳羡的目光。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山本的办公室内，小泉从山本手上接过一张有关“海东青”的素描，眉头紧锁说道：“这是直升机，真没想到，学兵军居然连这种武器都研制出来了。” 　　山本：“直升机？” 　　小泉简单的向他们介绍了直升机的定义和功能，然后说道：“看来我们又晚了一步，直升机一旦出现，说明学兵军肯定研发出了配套的火箭弹。火箭弹还没什么，最可怕的是其升级产品——导弹。阁下，从战略上说，我们必须尽快开辟支那西南战线，不能再任由学兵军无限制的发展下去。可是我以为，以我军当前实力，想要开辟支那西南战线的话，恐怕还力有不逮。直升机特别适合丛林战，是装甲部队以及小股部队的天敌。而如果是大规模作战的话，热带丛林的特点又限制了其效果——” 　　小泉话没说完，被相马打断了，这样的场合，也就他能够插得上话了，其他少将则只有乖乖听着的份。他说道：“小泉君，您应该没忘吧？学兵军在美国有打造航母，而按照时间推算，现在，他们的航母应该已经投入训练了。欧阳云野心很大啊，他现在虽然只是一介军阀，但是却拥有支那最强大的武装。假以时日，如果重庆中央军被我击败的话，有人站出来拥护他，他就完全能够拥有号召全支那的力量。届时，哪怕我们能够全面占领东南亚和印度洋，哪怕最终能够战胜美国，最终也会因为学兵军蓄足了实力而功亏一篑的！” 　　“相马君的担心有一定的道理。”山本看着小泉道：“学兵军的生命力太强大了，纵容其发展下去，肯定会成为帝国的心腹大患。”然后他又看了看其他人道：“不过小泉君刚才的分析也是正确的，热带丛林作战自有其特点，比较一下敌我两军的装备特点，学兵军的武器装备无疑更适合丛林作战。我甚至怀疑，欧阳云早就预料到今天这种局面了！我之所以滞后进攻，就是顾忌这一点。” 　　山本的话让小泉一阵失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欧阳云为什么会预料到今天这种局面的原因了，毕竟，他们都是熟悉这段历史的人哪。只是两相比较，他似乎总是滞后了一步！有些不甘，更有深深的恨意，他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自己的腰，感觉到下体蚯蚓一样的绵软无力，牙齿便深深的咬住嘴唇，直到咬出血迹这才松口。 　　山本看到了他嘴唇上的血痕，一阵肉疼，出声提醒：“小泉！” 　　“哦，对不起，我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小泉欠欠身道，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起一颗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看着山本慢慢说道：“阁下，我认为可以打一次。不需要出动全部力量，就当做一次试探好了。有便宜可占咱们就增加投入，战事不顺则立即收缩。阁下，您注意到没有，其实在学兵军身上我们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而如果我们将这些运用到其它国家的部队身上，当会受到奇效。阁下，学兵军已经成长到了一定规模，此时要想歼灭他们，必须集中帝国全部力量。可您也看到了，去年的那场围剿战，我们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收效却微乎其微。对于学兵军，我的意见是，继续动用共荣军消耗其有生力量，同时和他们拼发展——学兵军在发展，我们也在发展。而以我国的兵工规模和科技积累，学兵军拍马都赶不上——这其实是一次赛跑，不过赌头比较大罢了。” 　　山本听得连连点头，他接着道：“是，人与人之间赌的不过是钱，最多是命，两个国家之间赌的则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国运。自明治维新以后，支那已经被我们远远的撇在了后面，也罢，我们就再给他们一次龟兔赛跑的机会好了！哈哈，说到赌博，我可从来不怵任何人！” 　　山本年轻的时候以好赌出名，更曾放言过如果天皇给他一年时间去赌博，他可以为日本赢回一艘航母。 　　在座的大多知道这个典故，闻言不禁都凑趣的哈哈大笑起来。 第1668章 野心 　　4月13日下午，吉大港，印度英军总司令韦维尔见到了德古和“哥曼德”上尉一行。德古一行刚刚回到缅甸景栋，韦维尔就收到了相关情报，得知德古无功而返而克拉利自愿留在了河内，不明白其中原委的他还为克拉利感到担心。而在看了克拉利的报告，又和德古交谈一番以后，他明白了克拉利的苦心，不过并不见情。对于克拉利在报告末尾提到的有关欧阳云对法军远东舰队的野心，他嗤之以鼻相当的不屑：“痴心妄想！”将报告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他着人安排德古去洗漱休息，召来“哥曼德”上尉，详细的了解相关情况。 　　“哥曼德”上尉已经完全被教导团所折服了，又有克拉利特别交代，说出来的话自然和报告上的内容没什么出入。韦维尔没听几句，脸色便变得严肃起来，问道：“学兵军的武器装备真有这么先进？” 　　“是！” 　　来了兴趣，韦维尔决定去一探究竟。“走，带我去看看！罗根鲍尔，你去把塞舍夫他们也叫来，一起去见识一下。”出门以后，他对自己的副官吩咐道。 　　十分钟以后，在法国人的营地内，几十个英军将校围住一辆继光型坦克还有一辆长城牌轻型装甲车充满好奇的探究起来。 　　“我看到过学兵军自己使用的坦克，比这一辆还要先进。”“哥曼德”上尉在一边说道。 　　一个少将怪叫道：“什么？你的意思，这种坦克还不是中国人最好的？” 　　“是的。” 　　“维森特，你没有撒谎吧？这种战车，应该比希特勒的四号战车还要先进！”一个和“哥曼德”上尉相熟的上校吼道。 　　维森特苦笑着说道：“我为什么要撒谎，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一个上校钻进了车内，过了一会他爬出来对韦维尔叫道：“司令官阁下，倘若维森特说的是真的，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刻向中国人采购这种坦克。” 　　“我们的部队如果有这样的坦克，那部队的士气一定会得到极大的改观。届时，哪怕日本人的攻势再疯狂，只要上一个团级编制的坦克部队，就能够一举粉碎他们的进攻！” 　　……众英国军官侃侃而谈，都对面前的这辆继光型坦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欧阳云主持下的继光型坦克，特别强调装甲防护能力。即使是这种已经被学兵军主力部队开始淘汰的老式继光型号，其装甲厚度依旧可以近距离抵挡住日本人绝大多数的攻击武器，特别是那种人肉炸弹——英国人在与日军的对战中屡战屡败，英国人自己总结得出的原因是部队适应不了日本人的打法，认为部队当前最需要改进的是想出针制日本人人肉攻击战术的方法。 　　“日本军官可以无视手下士兵的生死，但是我们做不到，我们大英帝国每一个士兵的生命都是无价的”——这就是英国军官为他们动辄下令撤退所找的借口。 　　坦克是英国人最先发明的，一战时曾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按说，英国人的坦克应该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可实际上呢，现在他们不仅在坦克技术上完全被德国人比了下去，而且坦克战术也已经远远滞后于对方。 　　在很多方面，日本人都视英国为学习榜样，所以之前也不太重视战车的发展。后来，虽然因为吃了继光型坦克的大亏开始加大投入，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形成足够的战力。山本五十六这一次率西征舰队进攻东南亚，所辖的陆战队并没有配备足够数量的装甲部队。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新加坡战役中，拥有师级坦克兵建制的英军居然不敌没有一辆坦克的日军。日军不过动用了几百人的人肉炸弹就炸得英军白旗一片高举。而随着日军利用缴获的英军坦克组建自己的坦克师，转而形成闪电攻击链，英国人傻眼了，居然都不敢再将坦克往前线派了。 　　这种大环境下，英军对于能够抵御日军人肉炸弹攻击的坦克是极度渴求的。 　　手下的将官们对学兵军的战车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并将之视为战胜日军的法宝，韦维尔静静的看着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韦维尔和手下们的想法有所出入，他认为英军装备不济虽是事实，但是更值得忧心的是部队的士气和战斗意志。他的理念是：再好的武器没有合适的人用也是白搭。所以才会对克拉利的提议不太热心。 　　两辆战车之后，是卫青式和去病式枪械。看到去病式通用机枪，英国人炸开了：“这不是德国人的MG42吗？不对，有一些区别！” 　　“是改进型吧？要精致一些！” 　　“自动步枪？射程多少？” 　　“我看看我看看！” 　　“维森特，这真是中国人的武器吗？你告诉我是德国人的我更相信！中国，那么落后的一个国家。而且，以这两种枪械的先进程度，我们不可能事先一点消息也听不到啊！” 　　“那么问总司令吧，他那里有克拉利将军的报告。” 　　“克拉利呢？怎么没看见他？” 　　“他留在河内了。” 　　手下们的将官更看重继光型坦克，韦维尔对却对卫青式和去病式枪械更为上心。他有感觉到这些自动武器能够给部队战力带来的改变，心中的坚持不禁有一些松动。 　　半个小时以后，他在自己的临时指挥部内再次召见了“哥曼德”上尉维森特——“那个学兵军少校求见克拉利的时候你也在场？” 　　“是的。” 　　“德古司令官知道这件事吗？” 　　“他不知道，他住在城内。总司令，我观摩过学兵军训导法国人。其实我认为，您刚才应该让将军们见见那些法国士兵。那些法国士兵在一个月前和我们的士兵没什么两样，但是现在您看看——” 　　“你是说我们也应该请学兵军来训导我们的士兵吗？” 　　“不，我只是觉得可以推广他们的经验。中国人能够做到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到？某些方面中国人确实走到了我们前面，中国人有句古话——” 　　维森特越说越起劲，韦维尔听不下去了，摆手打断他道：“维森特，我怎么发现你去了河内一趟，好像被中国人洗脑了？” 　　“总司令，我，我只是感触太深而已。” 　　韦维尔从抽屉里拿出克拉利写给他的报告，递给维森特：“你也看看这份报告。” 　　维森特点点头，接过来一目十行的扫完，末了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这个欧阳云好大的野心？！” 　　“你也这么认为吗？维森特，你是个明白人。你刚才也说了，我们最应该关注的是那些接受过学兵军训导的法国士兵。再好的装备没有合适的人用也是白搭——再送给日本人吗？这种傻事做一次就足够了！学兵军的武器装备确实不错，值得买。但是我想优先考虑战机。战机最不容易被缴获，而我们的航空兵还是很勇敢的。现在有个难题，如果中国人死揪着他们认定的条件不松口，我们怎么办？我看出来了，中国人真有打法国远东舰队的主意——‘新加坡大撤退’你知道吧？那是我策划的。白思华肯定把我供出来了，而那个欧阳云已经摆明了态度，如果我们不帮他们暗算法国人，那就必须道歉并赔偿相关损失，否则他们不会同意这笔交易……” 　　“总司令，那您的意思是？” 　　“我想等一等。” 　　“等？” 　　“是，等他们渡过这一关再说——接下来，日本人肯定会先对印度支那联邦用兵！如果学兵军这一关过不去，那还有谈的必要吗？” 　　“我明白了！” 　　“维森特，好好干，我需要你们‘哥曼德’。” 　　“是！” 第1669章 头顿的防空战 　　4月27日，中南战役终于打响了。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首先爆发战斗的地方并不是学兵军驻有重兵的波别，而是距离波别将近四百公里的安纳乍能府。而且，主动进攻的一方并不是泰军和日军，而是隶属于学法联军阵营的所谓“老挝民族独立解放军”下辖的独立旅。 　　安纳乍能府战斗打响三个小时前，日陆战队第一军的第一师团和一个师的泰军刚刚在北柳完成进攻准备，泰内阁收到了欧阳云署名的一封通牒电报。欧阳云在电报中警告泰王国停止为虎作伥的一切敌对行为，并限令其在三个小时内将部队收拢离开边境五十公里范围内，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因为是通牒电报，日泰联合部队指挥官日陆战队第一军的司令官增田富川中将接获以后，对泰军联络官他生笑道：“学兵军黔驴技穷，连不入流的威胁恐吓手段都使出来了，他生君，你们泰国人不是被吓大的吧？” 　　他生面上赔笑道：“当然，我们连英国人和法国人都不怕，还怕他区区一个支那军阀？”心里却想道：“学兵军这可不是黔驴技穷哪，我们现在都被压制到北柳一带了，这场战事，真不容乐观呢！” 　　他生这话说完才过去三小时，日军三个大队的轰炸机和一个大队的战斗机才刚刚从曼谷军用机场起飞，安纳乍能与老挝交界处便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很快，他们便接到曼谷来电，称学兵军在安纳乍能发动了进攻，驻扎在那里的一个团的泰王国国防军不敌，现在已经败退，让他们立刻发动进攻。 　　“八格，学兵军先动手了？”增田眉头一囧，喝道。 　　他生：“阁下，我们怎么办？” 　　“不急，我们按照既定步骤来。” 　　所谓的“老挝民族独立解放军”是印度支那联邦三个王国政府中最不成熟的一支“民族独立解放军”，这支完全由当地猎人和护卫队员组成的部队，拢共才三千多人，但是对外却宣称下辖两个师又一个独立旅，总兵力一万三千人。 　　欧阳云让老挝人先动手是有原因的，老挝和泰国有着积年的历史恩怨，而且安纳乍能府一带地势十分复杂，十分适合小股部队的骚扰作战。 　　“这一战的目的，歼灭小鬼子还在其次，先给我把泰国人打痛。英法两国互相牵制养肥了泰国人的胆子，我们今天就给他称量一下！”自丛林特战旅前线侦察小分队侦获日军泰军有大规模军事调动，又发现日侦察机开始频频造反越南东南沿海海岸，欧阳云估摸着日军的攻势会在就近展开，召开战前会议时，对手下的将官们如此下令。 　　欧阳云的作战计划中，学兵军和所掌握的“民族独立解放军”将负责老挝和柬埔寨的陆上防御，而法军则在黄海福的山地第一师的帮助下负责海岸防御。欧阳云在发给昂波斯的电报中写道：“总督想要复国，雄心壮志令人感佩。然一支强军的长成，需要经历血的熔炼。闻项团长言，贵军已经投胎换股，那么就请将此战当做复国军的复国第一战吧？倘若根据地都保不住？谈何复国？” 　　曼谷军用机场开始成批放飞战机的时候，距离越南头顿市海岸大约五十公里的洋面上，日西征舰队“冲鹰号”航母也开始放飞战机，很快，三十架左右的混编战机集群便向头顿市飞去，一刻钟时间不到，他们飞临头顿市海岸防线上空，先曼谷机场起飞的日机开始了轰炸和对地攻击。 　　凄厉的警报声响了起来，海岸防线上，一个团的法军和一个团的学兵军纷纷躲进了防空工事，同时，数十个防空火力点开始了猛烈还击。 　　头顿市距离迪石很近，因为迪石驻扎着楚天歌的部队，法国人并不是很情愿不远千里从河内赶过来。昂波斯的理由倒也充分，要是日本人绕道在越南东部登陆咋办？我总共就三个师的主力军们，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将所有越南海岸线全部守住。欧阳云一句话就堵死了他：“果如此的话，我会从崇左派出空军予以救援！” 　　日军的这一波轰炸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而在历时十分钟的战斗中，法军损失了大约两个排的部队，不过他们也取得了击落敌机一架的战果。 　　来援头顿的法军一共一个旅，是昂波斯能派出来的最大的建制了。法国人还是担心被学兵军用作炮灰，所以那些个旅长虽然在开会时一个个胸脯拍得山响，号称要为保住法国最大的殖民地而献出自己最后一滴血，真被点名要求上去头顿前线时却各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去不了，而最荒唐的是，其中一个旅长的借口居然是他的情人要生孩子了，自己作为父亲有必要在孩子来到这个世上时让他看到自己。 　　项少云有列席会议，他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对一个坐在角落里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旅长说道：“埃蒙斯，你们旅上吧，我支援你一个小队的教导团！” 　　任何一个部队里面都有铁骨铮铮的汉子，埃蒙斯算得上昂波斯麾下头一号猛将了。昂波斯一直不点他的名其实是保护他，防着学兵军一手。埃蒙斯倒不怕上前线，他站起来朝昂波斯敬个礼道：“总督大人，那就我们旅上吧！” 　　战争肯定会死人，而对于男人来说，战争也会给他们带来快感。 　　刚才的战斗，称得上埃蒙斯旅的初战，虽然伤亡不小，可是取得了击落一架日机的战果，法国人欣喜若狂，不少人脱帽欢呼，好似他们打了个大胜仗似的。 　　项少云派给埃蒙斯的教导团小队，小队长正是曹碧霄。敌机远离了他们的视线，听着法国人的欢呼声，他对埃蒙斯说道：“埃蒙斯准将，听着手下士兵的欢呼声，您什么感觉？” 　　“激动是有的，同时还有点羞愧。”埃蒙斯想了想答道。 　　曹碧霄感到不解：“羞愧？” 　　埃蒙斯朝旁边的学兵军防线指了指。 　　山地第一师来援的同样是旅级建制，现在坚守前线的也是一个团。他们在这一轮轰炸中只死了十余人，击落敌机却有三架。看着那些学兵除了抢救伤员的，其他人都默默的蹲在工事后面，埃蒙斯感觉到了巨大的差距，这才会产生羞愧感。 　　曹碧霄笑了，他道：“一支部队的成长需要时间，放心吧，仗打多了，你会发现部队的改变的！” 　　“我期待着这一天！” 　　“我也很期待，毕竟，我们也曾经为之付出过。” 　　“我了解，曹，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我真心感谢你们——我感觉到了你们的善意！” 　　“是吗？您能这样想是对我们最大的安慰。好了，让士兵们住嘴吧，战斗时保持肃穆很重要——” 　　“知道了！” 第1670章 又是这招 　　头顿海防线上的防空战刚刚结束，波别学兵军军营迎来了日军的第一轮轰炸。一棵榕树下，欧阳云拿起望远镜透过树枝缝隙看过去，接连看见几架飞过去的敌机机身上都漆有“木更津航空队”字样，他笑着对身边的刘奎道：“木更津航空队的小鬼子被邹嘉辉他们祸害惨了，这是急火火的想着报仇雪恨呢？” 　　刘奎嘿嘿一笑道：“就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那下面连绵的军营都是我们三天前才加工出来的，会作何感想。” 　　“铁定会哇呜哇呜的大哭吧！”刘奎的身后，一个叫张梁的警卫连长说道。 　　欧阳云笑了，看了他一眼道：“小鬼子才没这么丰富的感情，好了，收声吧！小鬼子开始轰炸了！” 　　欧阳云早早的在波别扎下营房，那是有目的的。这片营房在这里伫立太久了，小鬼子的侦察机不知道在上面飞过几个来回，对这里不要太熟悉。于是战事一旦打响，木更津航空队的指挥官理所当然的便先对这里展开了空袭。 　　“轰隆隆！”连绵的爆炸声传来，欧阳云将望远镜递给张梁眯起眼睛道：“凝神听吧，世上没有比这更优美的音乐了。” 　　经过战火的考验，学兵军工兵的伪造技术越来越娴熟了，以前，一辆坦克要十几个人折腾一天，而现在，一个班长带着三个小兵，半天的功夫就能给搭建起来了。 　　自确定日军会在最近几天发动攻势，学兵远征军总部就拆掉了原有营地，迅速藏进了附近的丛林。自三天前开始，双方尖兵在敏感区域有接触以后，黄华一声令下，总司令部直属的一个团的工兵行动起来，花了一夜功夫就弄出了一座仿真度极高的营地。 　　“轰隆隆”的爆炸声过后，“学兵军营地”很快大火肆虐，日军一个大队的轰炸机参与了这一轮轰炸，鬼子航空兵们一开始还忌惮会遭到防空火力的还击，渐渐的便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炸弹落点处烟火缭绕，轰炸貌似收到了极好的效果，但指挥官木更津航空队的浅野次郎大佐却察觉出了不对——地面上都炸成那样了，怎么防空警报声一点不乱？再者，里面的人难道都死光了？为什么看不见有人逃窜！ 　　“停止轰炸，立刻停止轰炸！”他在话麦里喊道：“将战机拉起来？” 　　“小鬼子想跑。”距离鬼子战机集群主力所在空域大约千米远的地方，西征特炮旅旅长黄华身边的一个参谋叫道。 　　黄华眼睛眯起飞快的做出判断，将手上的信号枪举起喊道：“不等了，开炮！”然后扣下了扳机。 　　工兵团的学兵们辛苦了一夜整出那么规整的一片营地，不好好利用的话哪里对得起他们付出汗水，丛林特炮旅下辖的一个团的霹雳火部队化整为零以连为单位埋伏在四周，想要重演福鼎之战那一幕。黄华心大，本想等所有鬼子战机都投入进攻的时候再下令还击的，此时见鬼子有所察觉，担心放跑他们，于是果断下令开炮。 　　一颗红色信号弹升空，随即，二十七门霹雳火同时开火，很快，一片爆炸声连绵响起，须臾间，那个将要投完弹正准备爬升的日军轰炸机大队所在空域被烟火笼罩住，紧接着，更猛烈的爆炸声响起，一架又一架敌机火球一般从空中摔落——十二架敌机，最终只有三架飞出了火幕。 　　信号弹升空时，浅野次郎便心中一颤觉出了不妙，而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视界里已经是一片黑红色。小鬼子气坏了，大叫道：“八格，又是这招？！” 　　“大佐，我们怎么办？要报复吗？”一个少佐在话麦里喊道。 　　滞后学兵军空军三年，日本人新一代的战机上终于安装上了无线电通信系统，而因为电子技术严重落后，所需半导体都需要依赖从学兵军走私，日本人也只有能力为长机配备，这限制了他们调整战术的速度，而等浅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丛林特战旅的火箭炮已经藏入了工兵们花费了大力气为他们搭建的防空措施。 　　又一轮的轰炸开始了，不过从浅野次郎的角度去看，新的一轮轰炸过后，在那些有防空炮弹升起的地方，他除了看见一些断裂的树枝以外，居然没能发现一辆炮车的残骸。忽然，他听见一声沉闷似打炮一般的枪声响起，在他左前方，一架战机驾驶舱被击出个大洞，里面的飞行员下半身都被撕裂了——那架战机随即失去控制，朝地上扎了下去。 　　“八格！这是什么？”浅野次郎再次大叫。 　　鬼子开始低飞轰炸，给了丛林特战旅那些狙击手用反器材狙击步枪揍下他们的机会。他们抱着“威武I”型卫青式反器材狙击步枪，背靠在大树上或者伏在树干上，沉着瞄准，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先手有四架轰炸机和一架战斗机被击中，三架因为飞行员被击毙，立刻尖啸着朝地面上坠去。一架被击中油箱发生爆炸，一声巨响过后，空中解体变成了一堆燃烧的碎片私下洒落。 　　山本五十六虽然将这一次的攻势的性质定义为试探，出动的航空部队却一点不少。欧阳云早就料到小鬼子会因为直升机的出现而加强作战地区的空域控制，所以为他们准备了连环大餐。现在看来，这种地面防空火力的配置效果极好，十分适合用来出其不意的打击鬼子航空部队。 　　为了这一次空袭行动，小鬼子有进行充分的情报侦察，为此死了不少人。不过现在看来，这些鬼子都白死了。 　　又损失了五架战机，而取得的战果几乎为零（有十六个学兵在轰炸中伤亡，两辆炮车受到重创），浅野次郎暴怒过后强迫自己冷静。他看着下面莽莽热带丛林，沉思一会毅然下令道：“有鉴于轰炸目标需要重新核实，先行撤退！” 　　敌机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而去，黄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立刻电话向总司令报喜。 　　欧阳云早就看在了眼里，他的手上，也抱着一杆“威武I”呢，遗憾的是却没逮到开枪的机会。他表扬了黄华几句，让他们撤到下一个集合点去。随即，他通过一个中转站接通了前线部队的电话，提醒宝军，让他注意防空，又让他注意和卞监生部的配合，并再次强调此战重点：“有机会就痛揍泰国人，给我彻底把他们打痛！” 第1671章 无差别突袭 　　欧阳云对泰国人的通牒，是言之有物的。 　　自郭慕仪开始清扫顽固法藉种植园主，山地第二师和第三师就被欧阳云撒了出去。那个时候，偌大的波别军营，其实已经空出了三分之二还多的营房。在一个星期前，就在日军和泰军刚刚开始集结的时候，卞监生的第三师便开始向泰国纵深突进，现如今其前锋已经突入到泰国巴真府境内。宝军部三天前开始一系列备战行动，现在全师都开过了泰柬边境并深入十余公里。这一场战斗还没打响，学兵军其实已经算得上入侵泰国领土了。 　　卞监生部和宝军部如入无人之境在泰国境内肆虐，和欧阳云放纵丛林特战旅展开无差别突袭战有关。 　　自狼牙小队和团结旅小队在曼谷成功破坏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军亚细亚行营”筹建会议以后，欧阳云决定让丛林特战旅在泰柬边境实施特种作战，刚开始，他只准备针对日军。而在邹嘉辉和曹阳被救回来以后，恼愤于泰国人在围剿邹嘉辉和曹阳中的表现，他决定给泰国人一点厉害瞧瞧。遂更改命令让丛林特战旅对日泰据点进行无差别定点清除。此后短短一个星期时间内，日军和泰军在泰柬边境地区先后损失了几十个关键据点和几百个官兵，泰国人先扛不住了，开始有计划的收缩防线。而日军又坚持了一个星期以后，发现玩这种小部队的对抗根本不是狼牙（日本人依旧不知道团结旅的存在）的对手，也开始收缩防线，及至山本五十六下达进攻命令，日泰部队开始集结，日泰部队已经从边境地区后撤三十公里左右。而他们退出的地区也摇身一变成了他们第一个需要攻占的战略要地。 　　上午十点钟左右，触猜，卞监生的前锋部队伏击了泰军的一个团，战斗随即全面打响。日军一个联队飞速从南边向这里包抄，和卞监生的主力部队在纱缴府东南方向发生交火。双方激战半个小时以后，日军两个大队的航空兵赶到战场开始对学兵军阵地进行空袭。山地第二师和第三师并没有配备专门的防空部队，卞监生审时度势，明智的下令撤退，率主力撤往波别。 　　而日军航空兵刚刚开始返航，日军的步兵联队刚刚展开追击，宝军部的一个团从东南方向兜住了该联队坠在后面的一个辎重大队，打了一个酣畅淋漓的歼灭战。 　　而等该联队赶回来救援，他们见到的不过是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后勤辎重车和几百个死人，再就是一群嗷嗷乱叫的驴马。而他们正准备联合另外一个联队向波别方向推进，在他们以南五十余公里的地方，泰军一个旅遭到了宝军部的伏击。装备相当简陋的泰军哪里是学兵军的对手，激战半个小时，该旅就被击溃了，总共三千多人的部队丢下千余具尸体以后作鸟兽散。该旅旅长最后只带着百十人逃回了北柳。增田富川接到报告，担心宝军部会包抄那两个日军联队的后路，只得让他们就地驻扎，等泰军先收回丢失的阵地再说。他让他生联络泰军总指挥，希望泰军能够夺回丢失的北柳东南地区。然而泰军已经被打寒了胆，虽然装模作样的再次集结部队，不过却迟迟没有向失地进军的意思。 　　泰柬边境南线打得热火朝天，泰老交界处泰国境内则是一片乱象。“老挝民族独立解放军”所辖的独立旅进入泰境以后，那些猎户出身的士兵还好，那些护卫队员恃强凌弱的劣性暴露无遗，在多座村庄杀人放火，一下子整得泰东北乌烟瘴气哀鸿遍地，也让泰军方一下子产生力不从心之感。于是乎，日军期盼的反攻就越发的遥遥无期了。 　　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头顿海岸。 　　因为没有海军也缺少岸防炮，而只拥有几十架老旧战机的法国航空部队根本不敢迎战，所以从头至尾，驻守头顿海防的学兵军和法军都只能被动应战。 　　日冲鹰航母舰队抵近十五公里左右的海域，配合海航动用舰炮对头顿的岸防工事进行狂轰滥炸。而在持续轰炸炮击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两个大队的鬼子在一个名叫岩村左兵卫的少佐的带领下开始了抢滩战。 　　两千余名鬼子乘坐着几十条大大小小的登陆艇，以一艘千余吨的登陆艇为中枢，在又一轮炮击结束以后发起了冲滩。 　　持续长时间的轰炸和炮击让守军损失惨重，各一团的法军和学兵军，法军伤亡四百余人，学兵军也有两百余人的伤亡。这是一场实力对比完全不平等的战斗，成几个小时的只能挨打而不能还手，对部队的战斗意志是极大的考验。让埃蒙斯最担心的额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的部队出现了逃兵，而且是一个排集体逃跑。对此，他没有丝毫的心软，直接将那个排长就地正法，并用枪顶着那些加入逃跑行列的士兵重新回到前线。 　　眼看着小鬼子的登陆艇已经进入迫击炮射程，埃蒙斯朝旁边的学兵军阵地看了看，发现所有的学兵都不声不响的趴着，他对曹碧霄说道：“需不需要增兵，看日军的规模，应该有两千人！” 　　曹碧霄：“也就两千人而已！你们还是等山地第一师的进攻信号吧！对面的李团长打仗很有一手。” 　　山地第一师那边，坐镇前线指挥的只是一个团长，名叫李建生。埃蒙斯一开始就亲临前线也是没有办法，手下无将可用，如果他也让手下团长坐镇的话，估计此时人已经跑光了。 　　欧阳云并不担心日军在头顿一带登陆，楚天歌的两个师就驻扎在附近，除非日军舍得一次性投入一个师团，那么少于这个规模，即使他们能够登陆，最终也是被重新赶下海的命运。至于为什么非要让法国人和黄海福的山地第一师不远千里赶过来打这一仗，他的打算也简单，就是要让法国人知道日本人的凶残，好为接下来的布局积累理由。 　　学兵军和法军各一个旅从河内赶过来，都没有配置炮兵部队，这也就决定了这场海滩攻防战的性质，将会是一场苦战。 　　“让迫击炮排准备开炮吧！”曹碧霄道。 　　埃蒙斯点点头。一个将军却要听一个上尉的，貌似有点扯，但是曹碧霄在营救德古和克拉利的行动中表现出了超强的战力，完全折服了埃蒙斯，因此埃蒙斯心中并无排斥。 　　当日军最居前的登陆艇距离岸防工事只有一千米距离时，“空空”声响起，李建生首先下令开炮了。 第1672章 接触战 　　埃蒙斯一挥手，早就等得手心见汗的法军迫击炮手也投入了战斗。将近二十门迫击炮同时向日军的登陆舰队开火，立刻遭到了小鬼子舰载机关炮的还击。炮弹呼啸来去一刻钟左右，第一批鬼子涉水向守军发起了进攻。 　　迫击炮用于对海攻击收效并不大，日军的涉水登陆因此显得颇为顺利。李建生和埃蒙斯很快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很默契的，两个人都下令停止炮击，转而命令手下做好战斗准备。 　　准备战斗的命令传达下去，不少法兵登时紧张起来，不少人呼吸加重，不时的伸舌头舔着嘴唇，扣着扳机的手微微颤抖着，随时会扣下去的样子。曹碧霄等教导团学兵此时俨然成了法兵们的定心丸——他将保险打开，又拿出身上的手榴弹放在面前，对左右的法兵说道：“不要紧张，我们埋设了地雷，先等日军踩响地雷再说！” 　　一队鬼子涉水冲出了水面，他们立刻趴在地上架设火力点，很快，便有五个机枪阵地被架了起来。这里，距离守军工事的距离只有一百五十米左右。这个距离，其实已经可以展开狙击了，但是考虑到法军官兵们那实在不堪一提的枪法，早先曹碧霄就向埃蒙斯提出，放近一点再打。该部法军算是纪律比较好的，没有长官的命令，所有人都能忍住不开枪，只是额头却见汗，便是埃蒙斯，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更多的鬼子冲上了海滩，在累积到一个中队的规模以后，远在指挥艇上的岩村左兵卫下达了进攻命令。命令传达下去，滩头上一个日军军曹指挥刀一举，两个小队的鬼子排成散兵线发起了试探性进攻。 　　九二式重机枪还有歪把子机枪响了起来，其间还夹杂着榴弹的呼啸声——这是最具日本特色的掷弹筒开火了。 　　枪炮声响起，法兵们更沉不住气了，曹碧霄见状提醒道：“不要慌，还没通过地雷阵呢！” 　　埃蒙斯点点头，转身对左右说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开枪，违令者军法从事！” 　　他这话刚刚说完，一枚榴弹在他身后五六米的地方炸开，一枚弹片击中他的头盔，将他身边的警卫吓了一跳。这个警卫后知后觉的扑到他身上，让曹碧霄忍俊不禁的发出了笑声。 　　“杜兰，你反应慢了些！”埃蒙斯呵斥道，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曹碧霄一眼。 　　曹碧霄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埃蒙斯，道：“没什么，等会一旦开打，我们会优先打击日军的掷弹手还有机枪手！” 　　日军的进攻方向侧重在西边，令法国人感到郁闷的是，刚开始分配防守方向的是，是他们自己要求防守西边阵地的。 　　“日本人是不是看出什么了？知道我们好欺负？”埃蒙斯身边的上校团长对他说道，被埃蒙斯赏了一记大白眼：“既然上了战场那就不要心存侥幸，胜利是属于勇敢者的，这一点恒久不变！” 　　少校咬咬牙不吭声了，而他身边的几个法兵朝学兵军阵地看了看，眼中依旧有羡慕的神色流露。 　　曹碧霄注意到这一点，唯有摇头苦笑。埃蒙斯则直接视而不见免得心烦。 　　守军按兵不动，日军反而更加小心翼翼。他们弓着腰举着枪缓缓前进，仅仅过去一分钟左右，随着一个鬼子踩响地雷被炸飞上天，他们全部趴在地上，再不敢妄动了。 　　枪声变得更加激烈起来，不过因为地雷阵的存在，这些都只是徒造声势而已。 　　“用手榴弹给我炸开一条通道！”鬼子军曹倒也有勇有谋，对手下下令。数以百计的手雷被扔了出去，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起，埃蒙斯忍不住了，他对曹碧霄道：“开火吧，不能让他们炸开通道！” 　　曹碧霄：“不急，再等等。” 　　“还要等啊！？”上校团长说道。 　　曹碧霄：“要打就必须将敌人的这一波进攻打退，否则只是惊退他们有什么用？日军长途来袭，别看他们现在声势巨大，实际上所带的兵力有限，我们打死一批他们少一批。你们没看出来吗？日军这一次进攻是试探性的！” 　　埃蒙斯瞪了那个上校一眼，喝道：“听曹上尉的，记住，我们现在是学生，明白吗？” 　　上校敬个礼，将嘴闭上了。 　　日军动用了一百余颗手榴弹，在法军阵地前方炸开了一条宽约五米的通道，随即，那个军曹指挥刀再举，两个小队的鬼子集中到一处发起了进攻。 　　当他们冲到距离工事只有五十米左右距离时，曹碧霄朝不远处的李建生看了一眼，挥手道：“打！”率先扣下了扳机。 　　曹碧霄早早的就瞄准了一个鬼子掷弹兵，那个鬼子脑门中弹应声而倒，将他周围的几个鬼子兵吓了一跳。 　　“哒哒哒——”法军的六挺哈奇开斯1914型重机枪随即投入了战斗，冲在最前面的鬼子一下子倒下了四五个。大量的F1手榴弹被法兵投掷出去，爆炸声响起，日军的进攻序列被炸乱了。 　　遭到了守军的猛烈狙击，鬼子军曹凛然不惧，他半蹲在沙地上挥刀喊道：“卧倒！还击！”鬼子们纷纷的趴在地上举枪还击，很快，法军就出现了大量伤亡。 　　埃蒙斯的麾下，只有一个团的部队换装了学兵军制式武器。这一个团是埃蒙斯的宝贝，被他藏在了后方做预备队，现在防守前线的这一个团，使用的都是法军自己的老式装备。战斗才进行了十分钟左右，这些装备的弱点就暴露了出来。法国人平时对装备的保养严重不够，很多枪械不耐久战，很快都出现了卡壳现象。你这方卡壳，日军那边却可以正常发挥，很多法兵在发现枪忽然打不响以后，心急火燎的忙着修复枪械，稍微不注意就被日军一枪击中头部毙命，短短十分钟，五十余法兵战死，这让他们的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长官，我的枪卡壳了！”有士兵朝埃蒙斯喊道，急出了满头大汗。 　　埃蒙斯咬牙吼道：“枪卡壳了，那就用手榴弹战斗，手榴弹投光了，那就准备白刃战！后退者死，唯有坚守阵地才有活路。明白？！” 　　那个士兵不吭声了，将枪上了刺刀放在身边，转而全心全意经营手榴弹战术起来。 第1673章 失败的协同作战 　　二十分钟以后，随着日军掷弹手和机枪手被曹碧霄为首的教导团学兵一一狙死，鬼子军曹意识到此次进攻注定无功，却已达到了试探的目的，便下令暂停进攻。而此时，冲上海滩的鬼子已经多达一千三百余人。 　　百十个鬼子人肩一个沙包，在临水的沙滩上垒成了一个环形工事。岩村左兵卫的临时指挥部便设在里面，他坐在两个弹药箱垒成的凳子上，查看着同样铺陈在弹药箱上的地图。紧接着，他又用望远镜仔细的观摩了一会对面的防御工事，向那个军曹询问了几句，心中对接下来的战斗便有了详细的规划——决定等部队全部上岸以后将战线拉开，利用这片海滩的宽度展开全面进攻。 　　很快，日军登陆完毕，岩村拔出指挥刀朝前一举，对手下的两个大队长下令：“如论如何都要攻占守军的第一道防线，不如此，主力部队将无法展开，如果守军隐藏有炮兵部队的话，一轮齐射就能破灭我们的登陆企图。两位，为了天皇陛下大东亚共荣伟业，进攻！” 　　源源不断的日军冲上了海滩，渐渐的累积起了近两千人的大部队。看着那些秩序井然，刺刀闪着寒光的日本兵，不少法兵目睹这个画面，面色发白嘴唇发干，他们看着自己的长官，有心提议撤到后面还算完备的二道工事里去，但是再看看旁边严阵以待的学兵军，又将这想法硬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 　　军人的荣誉感要远比一般人强烈，前段时间接受教导团的训导，“懦夫、蠢蛋”之类的辱骂承受得太多，法国人遗忘已久的荣誉感雨后春笋一样破土而出。他们都有心改变自己在教官们心中的形象，于是隔壁的学兵就成了攀比对象。 　　手下们心慌得厉害，埃蒙斯也有点坚持不住了，老行伍了，眼睛伸量一下就能看出对面部队的战斗力。他有心再调一个团上来，可是看到曹碧霄淡定如初的眼神，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他清楚预备队的重要，也知道极限战法最容易激发部队潜力，问题是知道是一回事，可真要去实施却又缺乏自信心，对于结果心中完全没底。 　　有那个军曹提供经验，鬼子依旧用手榴弹破守军的地雷阵。而就在他们执行这一战略的时候，十余架敌机从南边飞速掠来，很快在守军上方盘旋起来。 　　这波航空兵的出现，岩村左兵卫并不知情——值得一提的是，指挥这一次登陆战的冲鹰航母舰队的指挥官正是被击沉的“加贺号”航空母舰的舰长山田定义。“加贺号”被学兵军的两艘宋级潜艇偷袭击沉，让山田定义的军旅生涯差点就此终结。好在日本海军没有陆军那般疯狂，上峰不会动辄要求部下剖腹谢罪。后来，因为小泉敏一郎的说情，他才获得了指挥冲鹰航母舰队的机会。 　　在那个时空，山田定义其实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过现在因为有小泉的照拂，加上他对海航战术确有独到的见解，这才没有被一棒子打死。 　　“此战取得怎样的战绩还是其次，关键在于陆海空协同作战的磨合。登陆部队、舰载火力、航空部队，三者如果能够有效结合，其综合战力绝不止一加一再加一等于三如此简单，我理想中的数字是六。山田君，好好干吧。加贺号没了，可是我们还有大和和武藏——帝国海军的春天已经来了，您还等什么？” 　　小泉这番话对山田是极大的鞭策，他指挥冲鹰航母舰队向头顿市驶来，一路上满脑子的都是协同作战。于是，在岩村左兵卫率领两个大队的陆战队士兵开始第一波抢滩战之后，他从冈田春胜手中接过指挥权，开始试验起所谓的海陆空协同作战战术来。 　　岩村接到的进攻命令中，并无所谓的协同作战这个概念。不过对于已方派出航空部队支援作战，他也并不排斥——战机的攻击精度要远高于火炮，只要不和守军纠缠在一起，他们就能够避免被误炸。 　　已方战机飞临战场上空并开始对守军展开轰炸，他指挥刀一挥，更改命令道：“放缓攻击速度，确保射击精度！” 　　日军开始推行稳扎稳打的战术，这对守军可不是什么好事。李建生判断局势，下令：“三营，反冲锋！将鬼子赶进海里去！” 　　“滴滴答！”冲锋号吹响，三营三百余学兵冲出了防御工事，沿着东边的无雷区向鬼子发起了反冲锋。 　　学兵军发起了反冲锋，埃蒙斯看得莫名其妙，曹碧霄则立刻领会了李建生的意思。他对埃蒙斯说道：“将军，您也准备分冲锋吧！一旦地雷阵被日军穿透，立刻下令全团反击！” 　　埃蒙斯十分不解：“为什么？好好的防御工事不利用，却要发起危险的反冲锋！” 　　曹碧霄眉头一皱指着天上肆虐的日军战机道：“将军，这不会是日军的最后一波敌机，与其坐等挨炸，为什么不和日军展开缠斗？那样的话，日军战机投鼠忌器，将无法完全展开火力！他们的空中火力支援就等于白给了！” 　　“可是。”埃蒙斯还想说什么，忽然海面远处目力不可及之处响起了沉闷的开炮声，他悚然一惊道：“怎么回事？难道日舰还敢开炮？” 　　曹碧霄也想不出个理所然，他侧耳听了一会，又看看已经和日军展开近距离攻杀的学兵军，斟酌道：“不对啊，日军投入的兵力并不比我们少，而且并没有呈现败迹——日本人究竟想干什么？” 　　曹碧霄看不透日舰忽然开炮的玄机，岩村左兵卫同样如此。身后传来发炮声，小鬼子一开始还以为舰炮打击的是守军纵深。而仅仅过去十几秒钟，听着炮弹的尖啸声，感觉到其落点就是这片海滩，他脸色一变狂呼起来：“八格！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什么了？”他的反应倒也快，随即想到一种可能，转身奔进海水里，朝停在不远处的登陆艇喊道：“中西二岱你这个混蛋，谁让你呼唤炮火支援的？八格牙鲁！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中西是这一波登陆部队的副指挥，他留在指挥艇上负责和远处的主力舰队联络，是唯一有权力呼叫炮火支援的。岩村想当然的以为是因为他的召唤主力舰群才展开了火力支援，浑然没想到，这一波炮火突然来袭，完全是舰队总指挥山田定义少将的心血来潮。 　　山田定义忽然不合情理的更改命令，首先引起了陆战队指挥官小野末次少将的质疑。他认为即使要试演海陆空协同作战，也有必要和前线陆战队指挥官打声招呼，让其有所准备。山田定义则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他的嘴给堵死了：“小野君，这是战争不是演习。战场态势瞬息万变，等我们将通知送到，那等待下一次机会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作为前线指挥官，岩村必须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况且，我也有意想考察一下他的指挥应变能力。小野君，这是小泉阁下亲自给我布置的命令，属于一等机密。我直到此时才透露出来，也是为了达到奇兵制胜的效果啊！” 　　小泉的身份太特殊，因为山本五十六的宠信，现在俨然已经成了西征舰队山本以下的第一人，山田将小泉抬出来做挡箭牌，小野末次登时无语了。 　　日舰队的这一轮炮火连袭十分疯狂，二十余艘炮舰动用一百五十毫米口径以上的巨炮持续轰击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后，那片海滩上，守军伤亡且不论，日军两个大队的陆战队折损了百分之九十，连岩村左兵卫也被炸成了重伤。 　　山田定义良心大大的坏，他没有事先通知岩村左兵卫哪里是想考察他的指挥应变能力，实是担心其不愿配合自己的“海陆空协同作战”演练。 　　日军因为完全暴露在海滩上，所以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守军虽然有工事做隐蔽，损失也十分巨大。当担任侦察任务的鬼子战机在战场上空盘旋检查实战效果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片支离破碎的工事还有间杂其中的守军。 　　爆炸声终于停止了，曹碧霄从一片浮土中探出头吐出一嘴沙子，愤愤骂道：“妈的，狗日的真的疯了！”忽然他想到了埃蒙斯，立刻在身边扒拉起来。 　　埃蒙斯还算幸运，身上虽然有几处炸伤，但是都不致命。他被曹碧霄从沙子里刨出来以后，使劲的咳嗽了几声，然后心有余悸的对曹碧霄说道：“这是我见过的最疯狂的军队，日本人，根本就不是人！” 　　这一轮炮袭过后，法军一个团仅有五十余人活了下来，而李建生部活下来的更少——他让麾下的三营发动了反攻，那个营和鬼子兵纠缠在一起，因为无遮无避，结果只活下来三人。 　　硝烟弥散，幸存者在李建生和埃蒙斯的指挥下重新上到支离破碎的最前沿工事，不少人心有余悸，埃蒙斯的手下，十几个官兵受不了刺激，趴在地上大呕特呕，将胃黏膜都吐了出来。 　　日军比他们更惨，莫名其妙的遭到了自己人的炮击，两千人最终活下来的不足两百人，他们的士气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一众鬼子抬起昏迷不醒的岩村左兵卫涉水朝登陆艇狂奔，彻底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 第1674章 兵变 　　发生在前线的惨烈的战斗惊动了后面的守军预备队。山地第一师的旅长陈中带着一个团的学兵支援上来，众学兵看到战场上的惨象，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陈中从李建生口中知悉刚才发生了什么，有感于日军的疯狂举措，担心这里会是日军的主攻方向，立刻向黄海福做了汇报。黄海福接到报告也不敢等闲视之，立刻向欧阳云去电汇报。 　　欧阳云也不禁为之迷惑——登陆战肯定比陆上推进艰难，小鬼子来这么一手究竟想干什么？终究担心日军会在头顿强行登陆，他立刻给楚天歌下达命令，让他先派一个旅的步兵和一个团的炮兵支援头顿，并随时做好大部队增援的准备。 　　半个小时以后，中西二岱带着一百余灰头土脸的陆战队鬼子抬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岩村左兵卫登上了“冲鹰号”航空母舰，随即气势汹汹的冲向了舰长室。 　　之前的“无差别”炮击太不合情理了，如果不是确认自己和岩村在这一次出战的军舰上并无仇人，中西甚至要怀疑是有人公报私仇想要谋杀他们。 　　“冲鹰号”航母舰队上的宪兵感觉到了中西他们的来势汹汹，想要上来阻止，却被一帮子红了眼的鬼子用枪托砸倒在甲板上，他们将舰桥团团围住，强烈要求司令部交出造成这次误射的元凶并严惩之。 　　这一次海陆空协同作战自然是不成功的。山田定义虽有命令要求航空兵及时汇报射击效果以帮助参战军舰矫正射击诸元以保证精确打击，可是隔着十五公里要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太难了。中西其实应该感到幸运，因为舰炮兵并无威胁到登陆舰的安全，要知道，他们当时距离那片海滩也就三千米左右的距离。 　　此时的“冲鹰号”舰长室内，刚刚结束了一轮激烈的争吵——侦察机刚刚带回战报，小野末次闻悉两个大队的陆战队在自己人的炮火下折损惨重已无再战之力，当场发飙，指着山田定义的鼻子大骂，认为他草菅人命，根本不配担任如此重要战役的指挥官。说到激动处，他揭开山田的伤疤拿“加贺号”说事，说正是因为他的草率，才导致“加贺号”遇袭被击沉——“我虽然没有指挥过海战，但是也知道，自一战以后，各国海军旦有大规模行动，反潜都会当做头等大事来抓。可是你呢？出动一个航母舰队，居然连最起码的反潜措施都没有。山田定义，你以为这是在小河里面玩舢板吗？” 　　小野末次这话太毒了，山田定义当时就气得跳了起来，抽出指挥刀要和小野决斗。众人好不容易拉架成功，中西二岱发动“兵变”，带着百余残兵抬着昏迷不醒的岩村左兵卫围住了舰桥，并且打伤了执勤的宪兵。 　　山田定义因为小野的辱骂正憋了一肚子火，中西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小鬼子不顾其他人的阻拦，走到舰桥边上，扶着栏杆朝中西他们吼道：“八格，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我命令你们立刻丢下武器等待处置——”他话没说完，下面有一个少尉抬手就是一枪打来。好在他的副官见机得快立刻把他拉开，否则的话，山田就得交代在这里。 　　日军等级森严，什么时候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个少尉一开枪，中西便知道此事再也不可能善了，挥枪道：“山田这个混蛋不想让我们好活，他也别想好过，士兵们，拼了！”一枪击倒侧面的一个宪兵少尉，带着人向舰桥发动了进攻。 　　枪声一响，舰长室内的众鬼子军官便知道事情大条了。小野末次冲出去，挥舞着手臂喊道：“士兵们，我是小野末次，我命令你们立刻停止射击！” 　　山田定义怎么也没料到这帮陆战队的怂蛋居然有这个能耐，竟然敢朝自己开枪，气得脸色铁青，他对扶着自己的副官道：“反了反了，立刻发战斗警报。杀，全部杀死他们！” 　　小野末次毕竟是陆战队的最高指挥官，他一出面，中西等军官立刻约束手下暂止射击。然后中西出面和小野对话，他说道：“小野阁下，您要帮我们讨还一个公道啊！两个大队的皇军陆战队士兵，没死在支那人手上，结果却倒在了自己人的炮下。阁下，我们实在是义愤难忍啊！” 　　小野心中对山田的恨意不亚于中西等人，可是碍于身份和职责所在，此时却必须帮山田说话。他拉住山田的副官，用眼色让其暂缓拉响警报，然后瞪着中西严肃的说道：“中西二岱，身为一名军官，不管你有怎样的理由，纵兵以武力胁迫长官都是死罪知不知道？此事是个误会，真要追究责任的话，罪在传令的通讯兵。他没有将命令及时的传达出去，这才导致惨剧的发生。现在军情紧急，你们的事乃是内部矛盾，先放一放。请放心，等打完这一仗，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先回去各自的舰船！明白？！” 　　中西二岱引发的这场“兵变”，此时已经引起了众多鬼子的围观。“冲鹰号”上的宪兵荷枪实弹的冲上甲板，在舰桥前和溃兵形成了对峙。而旁边一艘炮舰上，几门副炮调转炮口也指了过来，黑森森的炮火直指中西等人。 　　中西听着小野的话，又看了看周边的情况，缓缓的抽出指挥刀，冷静的说道：“阁下，我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弥天大罪。我只有一个要求，请放过我的手下并一定救活岩村君。所有的罪过，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说着，他转向东方，双手握住刀刃就要朝自己腹部切下。 　　那个朝山田开枪的少尉早在中西开始说话的时候就站到了他的身边，此时伸手一把抓住刀尖尖声叫道：“中西阁下，不可！” 　　中西刀刺不下去，他转身怒视少尉，沉声喝道：“吉野，你干什么？放开！” 　　吉野：“阁下，反正是死，为什么不死在战场上？”然后他转身朝小野说道：“阁下，卑职有一个请求。战事还在继续，请让我们加入这一次进攻序列吧。”说完深深的低下头去。 　　一刀没刺下去，中西自戕的决定便有所松动，闻言他松劲看向了小野。 　　小野咬咬牙看向山田，问道：“山田君，您看。” 　　山田的脸阴沉得似乎能拧出水来，他也咬咬牙道：“小野君，他们既然是你的部下，就由你决定吧。不过我要必要提醒你一句，接下来依旧是协同作战——让你的部下放聪明点！” 　　小野眉头一搭算是点头，然后朝下面喊道：“身为军人，战场确实是最好的归宿！山田阁下同意你们的请求了，去吧！” 　　中西鞠躬应道：“哈依！那么，岩村君就拜托了！” 　　“去吧，岩村君我会照顾好的！” 第1675章 差距 　　日本人正在内讧的时候，楚天歌支援的学六旅在旅长毛向南的带领下火速赶到了头顿。到达头顿以后，毛向南没有急着将大部队拉上去，而是先带着警卫营去前线查看情况。到了那里，他和陈中、埃蒙斯交换一下看法，也完全搞不懂日本人葫芦里卖什么药，遂决定先按兵不动，依旧由埃蒙斯旅和陈中旅防守一线阵地。 　　毛向南刚从前线撤下去，日军第二轮攻击便开始了。 　　经历了刚才的瞎指挥，接二连三被小野末次痛骂，被中西等人逼宫，山田定义的猪脑壳终于开窍了。吸取教训，他和小野登上了登陆艇随登陆部队亲临一线指挥。而为了试验小泉阁下的协同作战能力，小野也拿出了全部的本钱，将剩余的陆战队悉数派了出来。如果再算上中西那一帮溃兵，总数达到了三千五百余人。 　　大大小小二十余艘登陆艇，在二十余架战机的护卫下急速朝头顿海滩开来，距离岸防工事还有三千米时，数十艘铁壳登陆冲锋舟被放下了水，而就在一个大队有余的鬼子开始登艇时，远方沉闷的发炮声响起，小鬼子的炮火预备开始了。 　　小鬼子吃一堑长一智对协同作战有所完善，守军同样也吸收了经验教训。两个团的守军主力此时都已经撤到了三道防线后，只在第一道防线放了大概一个排规模的瞭望哨。 　　炮击十分钟左右，小野下达了进攻命令，瞬即，几十艘铁壳冲锋舟的马达嘶鸣起来，划出漂亮的水线向海滩冲锋过去。 　　小野下达进攻命令时，山田拿起电话对空中的航空兵下令：“进行最后的弹着点矫正，射击精度必须控制在五十米范围内。对，五十米！” 　　日军陆战队才开始冲滩，守军第一道支离破碎的阵地上便有数面小旗竖了起来并左右摇晃。埃蒙斯和陈中的战前指挥部已经放到了一起，两个人交换看法，埃蒙斯说道：“这种炮火密度，根本冲不上去啊！怎么办？” 　　曹碧霄在一边道：“小鬼子这一轮炮击可比刚才精准多了！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只能放弃了！” 　　陈中朝天上看了看，道：“不仅要放弃前两道防线，第三道防线也要放弃。鬼子战机在头上盘旋着呢，我们一冒头肯定会遭到轰炸！现如今，只能请求毛旅长提供炮火支援了。” 　　埃蒙斯：“可是日军有航空兵，炮兵一旦暴露，肯定也会挨炸！” 　　陈中：“不怕，鬼子战机没有携带重磅炸弹，炸不开我们的炮车装甲！” 　　埃蒙斯：“那我没有意见！” 　　曹碧霄忽然道：“不对！” 　　埃蒙斯一怔，问道：“什么？” 　　曹碧霄猛然爬起来道：“必须立刻撤，鬼子火炮开始延伸了！” 　　陈中此时也听出来了。他眉头一皱道：“绝对不能撤，鬼子航空兵能够及时修正弹着点，撤的话只会被鬼子火炮追着打！” 　　撤也不行不撤也不行，埃蒙斯急了，问道：“那怎么办？难不成还要在这里挨炸等死？我都已经损失一个团了！” 　　陈中看了他一眼道：“只能抓住机会往前冲了！” 　　埃蒙斯惊呼：“什么？那不是送死吗？” 　　陈中没有理他，而是转身下令：“迫击炮，立刻发射烟雾弹，半个基数，目标登陆海滩！” 　　“是！”传令兵应了一声，猫腰飞快的朝后面跑去。 　　忽然，一道防线的烟火中，一个学兵站起来双手同时摇动了手上的旗帜。陈中看到，立刻拿起话麦按下送话键喊道：“毛旅长，请求炮火支援，五分钟急速射，目标三道防线往前！” 　　日军的登陆行动十分顺当，而他们一抢上海滩，小野便下达了冲锋命令。与此同时，山田更改命令：“命令各舰进行延伸炮击，五十米一轮，每轮三发！另，请注意炮击效果，及时调整射击诸元！” 　　对讲机的传输距离决定了山田的命令要通过三架战机接力才能够传回舰队，这大约三分钟的延迟让登上海滩的陆战队对小野产生了误解，误认为这又是一个送死命令而犹豫不前。而便在他们优越不决的时候，学兵军的炮团开始发威了。 　　西北方向忽然传来发炮声，海滩上的鬼子是面色剧变，而山田则露出了狞笑。他立刻给航空支援集群下令，让他们前往轰炸守军炮兵阵地。二十余架在战场上空盘旋的战机呼啸而去，山田转头对一边的小野说道：“这才是协同作战的最高境界，航空兵负责轰炸最具威胁的敌支援火力，舰炮负责掩护步兵推进。小野君，我知道您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我的气，但请您相信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帝国大业，是为了将天皇陛下的武功遍布大东亚——” 　　山田正在自吹自擂，目睹海滩上的部队惨遭覆盖炮击的小野面色却已经变了，他摆摆手道：“山田君，战事还没结束，你这些话还是留待开总结会议的时候再说吧！我想知道，以一个大队的兵力引诱守军暴露炮兵方位，这究竟值与不值？我们总共就剩下三个大队了，可是支那人明显还没有动用预备——八格，毒气弹？现在可是西北风！”他话没说完，发现海滩上正遭遇舰炮轰击的守军阵地上忽然弥漫起烟雾，话锋一转问道。 　　山田也有点懵了：“毒气弹？我们这一次并没有携带毒气弹啊！” 　　“可那是什么？” 　　敌舰的炮击掩饰了陈中部发射烟雾弹的行为，而就在敌舰炮开始向纵深延伸时，陈中一声令下，其麾下的学兵猫着腰冲出了第三道防线工事体，然后冒着炮火朝前猛冲了过去。 　　从陈中的理解，他带领部队发起反攻是冲出敌舰炮的封锁，而在埃蒙斯看来，这与送死似乎没有区别。 　　关键时刻，曹碧霄对他吼道：“将军，冲吧！再不冲就迟了！”说着架起他就走。 　　冲出炮火封锁，这需要幸运，更需要勇气。埃蒙斯被曹碧霄架住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咬牙吼道：“先生们，为了法兰西，冲啊！” 　　“为了法兰西！冲啊！”法军军官们跟着嘶喊起来，冲出战壕向前冲去。 　　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士兵们的勇气终于被激发起来，他们跟着呐喊起来，一边嘶声喊着一边冲了上去。 　　听见法国人山呼海啸般的吼声，陈中急了，吼道：“不要喊，不要喊！噤声！” 　　曹碧霄也反应过来，对埃蒙斯说道：“将军，别吼了，我们发射烟雾弹就是为了日军摸不清我们的踪迹，你们这一会暴露目标的。” 　　埃蒙斯并不傻，听他这么一说立刻领悟过来，他立刻下令所有人停止呼喊。然而，千余人的队伍，发动起来容易，要踩急刹车停下来却有些难。好在日舰炮正好开始对着三道防线进行三发覆盖射击，爆炸声足够响亮，这才没有让陈中的苦心付之流水。 第1676章 吉野 　　日舰炮又持续轰击了十分钟左右这才停了下来。让埃蒙斯心有余悸的是，如果他没有率部从第三道防线工事中及时冲出来的话，此时他应该又失去一个团了——趴在一个重磅炮弹炸出的大坑边沿，他拿起望远镜朝身后的第三道防线看去，发现战壕和交通壕完全被炸翻了，他看了一眼附近的陈中，这才认识到了在实战指挥上自己与对方的真实差距。 　　攻守双方都是炮兵唱主角，伤亡却是天壤之别。埃蒙斯部一共跑出来七百余人，陈中部则跑出来将近九百人。日军呢？先期抵达的那个大队比岩村部还惨，活下来的不超过一百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自然和日海航集群的无作为有关。日机集群倒是成功的对毛向南部的炮团进行了轰炸，可是因为携带的五十磅航空炸弹对炮车的伤害微乎其微，所以便没能如山田定义所预期的那样彻底粉碎守军的支援火力，也等于给那一个大队的鬼子给判了死刑。 　　“阁下，支那人使用的新式炮车装甲防护能力极强，我们，我们没能形成有效杀伤！”海航集群的指挥官通过步话机向山田汇报战况。 　　山田已经猜到了。 　　最先觉悟的是小野末次，战机集群才向毛向南的炮团扑过去，他忽然问道：“海轰携带的是五十磅的常规炸弹吧？” 　　山田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小野的脸立刻就耷拉下来，瞪着他嘶声吼道：“你不知道支那人的炮车是自行式带防护装甲的吗？” 　　“啊！”山田满脸通红，彻底无语了。 　　“一个联队啊，就这么没了！”小野说着，右拳猛捶面前的栏杆，白色的手套上沁出血迹犹不自知。 　　又一个大队的鬼子被冲锋舟载着开始登陆了，中西部也在其中，小野恶狠狠的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让他们回来，停止进攻！” 　　传令兵看向山田。山田颓然的摆摆手：“先让他们回来吧，我们需要重新拟定战术！” 　　“在航空部队重新找到支那炮兵并将之摧毁前，我不会同意发动下一次进攻！”小野说着，看着烟雾转淡的守军阵地，莫名的一阵心悸。 　　山田砸吧下嘴，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第一个登上海滩的大队在遭受守军覆盖性炮击的时候，中西和吉野乘坐的冲锋舟刚刚开始冲出。三千米的距离并不算远，以至于中西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海滩上的爆炸景象。看着友军士兵的身体被炮火肢解，残肢断臂甚至于头颅被气浪掀起又洒落，不少鬼子承受不了这种画面，加上冲锋舟颠簸得厉害，不禁纷纷趴在船沿狂呕起来。 　　“八格！这帮蠢货，皇军的性命就这么不值钱吗？”中西回头朝指挥艇上看了一眼，愤愤的对吉野说道。 　　吉野咬牙道：“我只恨刚才没有打死那个混蛋。” 　　吉野朝田村开了一枪，虽然没有建功，但是却让中西二岱对他刮目相看。他用力拍了拍其肩膀大声道：“哈！吉野，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么冲动的一个家伙！” 　　“中西阁下，您好像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您刚才可是打死了一个宪兵少尉呢！” 　　“无所谓了，吉野，实话跟你说，我没想活着回去！”中西说着，从身上掏出皱巴巴的一包烟来，撤开烟壳笑道：“正好还有两支，一人一支！” 　　两个人点起烟，各自美美的吸了一口，吐出，吉野道：“我还不想死——好怀念家乡的樱花啊！” 　　“不想死？老弟，不是我打击你，此战我们就是能打赢并活着回去，你也肯定死定了！山田定义这家伙可是睚眦必报的人！” 　　当冲锋舟队离海滩还有千米距离时，炮声终于停止了，船上的众鬼子正暗暗舒了一口气，吉野朝四周看了看，忽然放低声量对中西说道：“回去当然是死，但是就一定要回去吗？” 　　中西闻言大惊，同样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吉野，你想做什么？你可别做傻事！” 　　吉野看了他一眼道：“中西阁下，您觉得这场战争，我们还会赢吗？” 　　“八格！这是什么混账话！吉野，你我都是天皇陛下的武士，怎可以讲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中西忽然暴喝道，看向吉野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吉野看着中西，眼神寸步不让，平静的道：“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 　　“收起这种念头！该死，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冲锋舟触滩了，吉野站起来拔出手枪说道：“有这种想法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好了，不说了，先打仗再说！” 　　中西看着他，眼神极透穿透力，似要将他的肺腑射穿。不过随着吉野跳进水里，中西摇摇头也跟着跳下去，算是暂时放过了此事。 　　众鬼子跳进水里，先将冲锋舟船头拨朝大海，中西正下令冲滩，忽然撤退命令来了。另外一个大队的鬼子还好，立刻重新开始登船，中西部的鬼子却炸开了。中西部的鬼子因为之前闹的那一出兵谏，基本上都被判了死刑，所以是小野旅团中真正不怕死的一批人。 　　有鬼子立刻就发飙了，朝着指挥艇所在方向大叫：“八格，那帮混蛋干什么？朝令夕改？这是战场可不是演习场？” 　　“究竟打还是不打，这会让支那人笑话的！” 　　“就是，支那人还以为我们怕了呢！” 　　有鬼子建议道：“回去也是死，干脆拼了吧！这样还能进神社！” 　　“中西阁下，您发话啊！” 　　中西二岱此时正脸色阴沉的看着吉野。吉野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聚集起了十余人，这些人一副唯吉野马首是瞻的样子，让中西警惕起来。 　　中西瞪着吉野，一字一句的说道：“军人，当以服从命令是天职！撤退！” 　　“登船登船！先撤，能多活一会也是好的。”有鬼子应道并开始登船。 　　吉野等人却纹丝不动。他不动，中西便也不动。 　　有听到两人对话的鬼子看出气氛不对，一个大尉凑过来对吉野说道：“吉野君，先撤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吉野说话了，他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会回去！” 　　大尉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厉声喝道：“吉野君！请注意你的身份！” 　　吉野：“你们不要逼我！” 　　吉野露出了底线，中西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八格，吉野，你是想当逃兵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自己的亲人。” 　　“我的亲人？他们早就死光了！” 　　“八格！” 　　“阁下，怎么办？！” 　　中西的眉毛竖了起来，他想伸手去摸枪，但是对上吉野的眼神，最终还是放弃了。“八格！”他再骂道，然后沉声喝道：“走！”一挥手，率先爬上了就近的冲锋舟。 第1677章 毛程城 　　冲锋舟来得快去得也快，突突声中，很快便离开了吉野等人足有千米。 　　吉野这才放松警惕，对身边的手下说道：“诸君，你们真的做好思想准备了？” 　　众鬼子看着他，其中一人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吉野君，早在长崎兵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将性命托付给您了，您尽管去做吧！” 　　吉野深吸一口气，看向不远处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的阵地，眼眸竟然变得湿润起来。稍后，他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先过去打探一下！” 　　“吉野君，小心！” 　　“吉野君，我们等您的消息！” 　　吉野点点头，涉水走向海滩，然后向上攀去。 　　早在吉野和中西二岱发生对峙的时候，陈中就看出不对了。不过饶是他想象力再丰富，也不会猜到这个吉野究竟想搞什么鬼。 　　日军等级森严，吉野一个少尉居然敢和中西二岱这个少佐龇牙，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吉野究竟想干什么？说到这个话题就不得不提及他的身世。 　　吉野，全名吉野程城，虽然顶着个日本人的名字，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华人。吉野程城的原名叫做毛程城，而他现在之所以会被叫做吉野程城，盖因为他乃是被一个叫吉野一春的日本人在香港从教会学校中收养去的孤儿。毛程城被吉野一春收养的时候虽然只有六岁，但是他却牢牢记住了自己的中国名字。六岁被老吉野带去日本长崎，从此就在那里生活长大，渐渐的，毛程城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是中国人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李岚汪。 　　李岚汪乃是欧阳云派去长崎执行刺杀小泉纯一郎任务的刺杀小组一组的现任族长。他无意中发现吉野程城居然是中国人，自然不愿意看到这个懵懂纯真的孩子被军国主义洗脑而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汉奸。而正是在李岚汪的言传身教下，毛程城身体里的华夏子孙血脉开始复苏，然后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之前朝山田定义打得那一枪，毛程城是真的想一枪毙了这个狗娘养的。不过，他毕竟不是团结旅也不是台特战，更不是狼牙，枪法有所欠缺让山田逃过一劫。当然了，他间接的救了自己一命。 　　毛程城的身世如此离奇，如果他不自揭身份的话，曹碧霄也好，陈中也罢，就是欧阳云来了，估计想破脑壳也不会搞清楚他弃暗投明的真正原因。 　　日海军开始扩编陆战队，毛程城也应征入伍，而因为有大学学历，他一入伍便当上了少尉。毛程城这个少尉当得相当不赖，也不知道他具体怎么做的，在陆战队没待多长时间居然就收服了一帮对他忠心耿耿的鬼子部下。 　　一个鬼子少尉单枪匹马“杀”了过来，陈中的警卫还有埃蒙斯的警卫担心旅座的安全，全部将枪口瞄准了他。陈中伸手做个终止动作，低声喝道：“不许开枪！”然后他对曹碧霄说道：“小曹，你看这是个什么情况？” 　　曹碧霄眯起眼睛想了想道：“会不会日本反战联盟的人？” 　　陈中想想有理，对他说道：“你会日语，喊话问一下他什么来意。” 　　曹碧霄便扯开嗓子，用日语询问毛程城什么的干活。 　　毛程城出发前是接到李岚汪布置的秘密任务的，他用有些结巴的中文反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是学兵军吗？” 　　这个鬼子居然会中文，曹碧霄和陈中对视一眼，心中越发好奇了。 　　曹碧霄喊道：“我们隶属于学兵远征军，请说明你的来意！” 　　李岚汪布置给毛程城的任务相当重要，所以他十分谨慎，站住喊道：“我需要证据！” 　　“证据？老子就是证据！”曹碧霄说着站了起来，并且特意的指了指钢盔上的徽章还有胸牌。 　　毛程城看清了上面的学兵军标识，心弦终于有所放松，喊道：“刺杀小组你们知道吗？我的上级是刺杀一组现任组长李岚汪上尉。” 　　李岚汪这个名字，曹碧霄太熟悉了。狼牙老弟兄了啊，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在异国他乡居然还能听到他的消息，他立刻激动起来，喊道：“你说幺娃是你的上级？他，他现在怎么样？” 　　刺杀小组继续潜伏在日本的事情，乃是机密中的机密，别说曹碧霄没权知道，就是学兵军的高层，知情者也是寥寥。 　　听曹碧霄喊出李岚汪的绰号，毛程城对他的身份再无怀疑，他急跑过去，一边喊道：“他很好！欧阳云总司令在哪里？我要见他！” 　　他一提及欧阳云，陈中冷静下来，朝他厉声喊道：“你先站住！说，找总司令有什么事？” 　　曹碧霄也冷静下来，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起，他看了看海滩边上还荷枪站着的十几个鬼子，心说不会吧？幺娃不会叛变了吧？这帮鬼子要见总司令，不会是想行刺吧？ 　　毛程城站住了，他举起双手说道：“李大哥有极重要的话让我转告欧阳云总司令，请你们立刻带我去见他！” 　　陈中和曹碧霄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看中看到了重重疑虑，曹碧霄想了想道：“我去会会他！” 　　陈中点点头，提醒道：“小心点，那边十几个鬼子看样子不是善茬！” 　　曹碧霄冷笑：“没事。最多是雄风吧？老子又不是没会过！”说着朝毛程城便走了过去。 　　毛程城等他走到面前，连声说道：“请你们一定相信我，真有十分紧急的情报。” 　　曹碧霄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缓缓道：“人证是有了，物证呢？” 　　毛程城苦笑：“李大哥还真是算无遗策啊！”说着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来问道：“就在这里吗？” 　　曹碧霄误解了他的意思，眼睛眯起讥笑道：“不在这里难道还要到我们总司令那里？你想的未免太美了！” 　　毛程城摇摇头，忽然一刀朝自己的左大腿内侧剜去。曹碧霄见他右肩抖动，身上的肌肉便不禁绷紧了，而见他居然一刀剖开了自己的左大腿内侧，他一愣，有点看不懂了。 　　毛程城已经用刀尖从肉里面挑出了一个纽扣大小的物事。也许是这玩意放在里面太久了，居然和血肉长在了一起，所以他取出来时上面还粘着血肉。 　　见他疼得满头白毛汗却愣是不吭一声，曹碧霄也不禁暗自佩服。接过那个粘着血肉糊糊的纽扣，他稍一琢磨就发现了其中的机关。这一枚纽扣居然是一个铝制盒子，好似有猜到其他人会刁难毛程城，盒子上刻着一行字：非总司令不能启。 第1678章 比赛射击侦察机 　　李岚汪预留下这个铝盒，其实是为了向欧阳云证明毛程城的身份的。欧阳云既是刺杀行动的策划者，也是最后还和刺杀小组有过联系并清楚刺杀小组残存人员名单的学兵军高层。只要欧阳云不是死脑筋，看到他的短信就一定会相信毛程城的身份。 　　他担心有人会先强拆铝盒，所以才会预备下这一手，他却不想想，既然人家已经对毛程城甚至是他产生了怀疑，他这一布置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担心里面会是炸弹，曹碧霄更是非拆不可了。也不和毛程城打招呼，他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将纽扣旋开了。 　　预料中的爆炸却没有发生。纽扣里面只有一封短信，打开，上面只有两行字：毛确系我派回来的，换血行动很成功——幺娃。 　　看完这封短信，曹碧霄完全相信了毛程城的身份。可接下来又一个问题摆在面前，那些鬼子怎么回事？又该如何处置？ 　　一架鬼子侦察机忽然出现在曹碧霄的视野中，他立刻背起毛程城就跑，并将纽扣塞给他道：“这个你留着，放心，很快你就会见到总司令的。” 　　曹碧霄和鬼子少尉后面的对话陈中等人没有听清，却将他们的举措都看在了眼里。鬼子侦察机出现，陈中一个手势，众人缩回了沙子里，螃蟹一样的藏了起来。 　　这架侦察机忽然现身战场，自是奔着吉野程城等人来的。 　　中西二岱向小野末次汇报吉野等人拒不撤退，小野当场就赏了他一个大耳刮子骂道：“蠢驴，吉野这是自忖必死，准备投降支那人了！八格牙鲁！皇军的脸被你丢光了！快，给我联络冈田舰长，让他派侦察机查看一下状况！” 　　冈田舰长就是冈田春胜。他本是山田定义的副官，山田升官，他也跟着沾光，成了“冲鹰号”航母的舰长。 　　曹碧霄反应够快的，不过依旧没能逃过侦察机飞行员的眼睛。这个鬼子航空兵断定吉野是真的向支那人投降了，一推拉杆就俯冲下来，操纵机上唯一的一挺机枪想要将他连同那个学兵就地格杀。 　　“哒哒哒——”“咄咄咄！”一排子弹从毛程城和曹碧霄身边擦过，打得沙尘飞溅。 　　虽然左大腿被剜掉一块肉，现在还在流血，但是毛程城并不认为自己就失去了行动能力。本就不愿意被一个大男人背着跑，此时叫道：“放下我，我能跑！” 　　曹碧霄将毛程城背起来的时候，心中就在骂娘了。这个毛程城看起来身量不高也不壮，但是却浑身都是精骨肉——被炮弹犁过一遍的海滩都是浮沙，本来就不利飞奔，饶是他曹碧霄也算是狼牙中的大力士，背上毛程城跑出去不过二十米左右，居然就开始气喘了。不能让鬼子侦察到还有部队躲藏在一二道防线的浮沙中，那就能一直跑下去，想想这样下去真有可能被这架鬼子侦察机搞死，曹碧霄将毛程城放下，将挂在胸口的卫青式突击步枪抱起来对他说道：“你往后跑，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 　　毛程城站定了，诧异的看他一眼，问道：“你想用步枪打飞机？” 　　“这个你不要管！” 　　“可是他们怎么办？他们都是我的忠诚部下。”毛程城朝那十几个鬼子指了指。 　　“他们都是鬼子？” 　　“……”毛程城先没听懂鬼子所指，正站在那里白霎着眼睛，曹碧霄忽然一脚将他踹开，吼道：“闪开！”然后举起步枪就打了一个短点射。 　　鬼子侦察机调转机头，再次扫射过来。 　　一串子弹从曹碧霄和毛程城中间“扑簌簌”打过，一排沙花绽放。 　　又躲过一轮扫射，毛程城朝那帮手下喊道：“你们的过来！” 　　那十几个鬼子登时跑了过来。 　　曹碧霄眼中厉芒一闪，枪口掉了过去。 　　“请不要开枪，他们绝对服从我的命令！”毛程城叫道，然后又对跑近的鬼子喊：“横田，你的步枪拿过来。” 　　横田是一个个子不高黑黝黝的鬼子，他“哈依”一声，将步枪送了过来。 　　毛程城接过来，看着曹碧霄道：“我们就比试一下，看看谁的枪法更准！” 　　“你和我比？”曹碧霄瞪大了眼睛说道，虽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一屑不顾，但是那语气的轻蔑意味却是傻子也能感觉出来。 　　毛程城嘴唇抿了抿没反诘什么，横田却看不下去了，这个鬼子瞪着曹碧霄道：“八格，你敢轻视吉野阁下？！” 　　没想到自己很矜持的一句话会引起毛程城“忠诚部下”的敌视，曹碧霄看了看横田，又再看看毛程城，嘴角一撇露出了一丝微笑，心中想道：“如果这个毛程城真是幺娃的人，那么倒真是个人才，小鬼子桀骜不驯可不是这么好驯服的。”没理横田，他抬头找到那架鬼子侦察机，枪口抬起，准星对上，然后说道：“小毛，你可看仔细了！” 　　曹碧霄和鬼子少尉居然比赛用步枪射击鬼子侦察机，陈中看不下去了，他探头喊道：“曹碧霄，不要胡闹！” 　　曹碧霄没有回应，他看了看那帮距离自己只有十几米远的鬼子，换了种能够防备他们忽然发难的站姿，然后收敛心神，慢慢的抬起枪口开始专心致志的向那架侦察机瞄准。 　　毛程城同样举起了枪。 　　鬼子侦察机已经又一次调转了机头，他看到这一幕，登时狞笑起来。“八格！找死！”他自言自语的骂道，调整方向再次俯冲下去。 　　“哒哒哒！”枪声响了——最先开枪的是鬼子侦察机。一串子弹从十几米远处向曹碧霄直扫过来，距离他还有八米左右时他终于逮住了机会，迅速的扣下了扳机。而几乎同时，毛程城也扣下了扳机。 　　曹碧霄一扣下扳机立刻向右边摔去，一串子弹几乎贴着他的身子扫向毛程城，然后在距离毛程城仅仅两米处停止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击中的，但可以确定的是，鬼子航空兵已经死了。那一帮仰首望去的鬼子透过那架侦察机的驾驶舱面罩前端被子弹射穿的一个大洞望进去，看见那个航空兵胸部血红一片，脑袋也向一边歪了过去，有人欢呼道：“吉野阁下，您的枪法真是太精准了！” 　　“妈的，老子打的好不好？”曹碧霄骂着，慢慢的站了起来。 第1679章 小狼牙 　　“轰隆隆！”鬼子侦察机摔在三道防线后面的沙地上变成了一团火球，毛程城认真的盯着曹碧霄看了看，说道：“看来你真是李大哥的战友。” 　　曹碧霄耸耸眉从身上掏出一个急救包扔过去，命令道：“先将伤口包扎一下！” 　　毛程城弯腰正要去拿，那个横田抢过去拿在手上，涎着脸对他说道：“阁下，我来我来。” 　　毛程城心安理得的任由他给自己包扎，注意到曹碧霄看向自己手下的目光相当不友善，他想了想说道：“长官，有件事我有必要向您说明一下。” 　　曹碧霄默默的看着他。 　　“他们其实并不是纯正的日本人。” 　　曹碧霄皮笑肉不笑：“杂种？” 　　那一帮鬼子里面，却有人听得懂汉语，一个上等兵猛的冲过来，一边骂着：“八格，你骂谁杂种！”一边就挥枪托砸了过来。 　　“哟？还敢在老子面前龇毛？”曹碧霄狞笑，左手猛的抓住枪托一拽，将那个上等兵拽过来，右手猛的伸出掐住了他的脖子，嘴里发声：“咔嚓！”登时将那个上等兵吓得面无人色差点晕过去。 　　“八格！”其他鬼子纷纷挺枪围上来，而另一边，陈中右手一挥，几十支卫青式和去病式枪械探出枪口，准星牢牢的套住了这些个鬼子。 　　“长官，我是认真的。他们是琉球人！”毛程城说着，冷冷环视众手下一眼，做个手势，那些鬼子愤愤的瞪视曹碧霄一眼，将枪口垂下了。 　　曹碧霄一愣：“琉球人？！” 　　“是！”毛程城说道：“他们都是我暗中发展起来的‘小狼牙’的队员。” 　　“小狼牙？！”曹碧霄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他双手一松，那个上等兵跌了个后屁墩，赶紧手脚并用朝后面挪了几步，然后狼狈的爬了起来。 　　毛程城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说道：“不瞒长官，回来学兵军成为狼牙是我的梦想。而在这之前，我想先组建一个‘小狼牙’，好找机会杀回来！” 　　感觉到了毛程城说这番话时眼中的热力，曹碧霄挥挥手道：“这些话有机会再说吧，现在先撤。为了确保你和你部下的安全，先缴械吧！” 　　“好！”毛程城很爽快的将枪交了出来，而他一声令下，那些鬼子也纷纷将枪扔在了地上。 　　让他们缴枪也是种试探。对他们的配合很满意，曹碧霄挥手道：“别扔在地上，将枪栓给我就行。”然后将所有枪栓还有手枪都收拢起来，他带着他们回去一道防线后面。 　　过了一道防线那道坎，守军的阵形登时完全暴露在毛程城等人面前。看到那些黄发碧眼隆鼻的法国人，毛程城在内，所有鬼子皆一脸诧异。此前的攻防战，法国人的表现实在太差，乃至于战斗到现在，日本人只以为对手仅有学兵军。 　　十几个鬼子的出现，同样让法国人感到惊诧。埃蒙斯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手下官兵更是一头雾水。眼见有法兵将枪口瞄准过来，曹碧霄赶紧用法语说道：“不要开枪，自己人！”然后他走到陈中身边，三言两语向他说明了情况。 　　毛程城的身份得到确认，陈中便不敢耽误他向总司令汇报紧急情报了，立刻出主意让曹碧霄带他们去找毛向南借车去金边，然后他再通知总司令部让他们派人去金边接人。最后，他说道：“要是这些鬼子真是琉球人的话，倒是可以收留。你先将他们一并带走，我会向总司令部汇报这一情况的。具体如何做，还要请总司令定夺。” 　　曹碧霄向手下教导团小队的一个上士交接了指挥权，又和埃蒙斯打声招呼，便带着毛程城等人去找毛向南去了。 　　一个小时以后，毛向南派了两辆车一个班的学兵护送他们去金边。 　　曹碧霄等人才刚刚离开岸防阵地，山田定义再次下达了进攻命令。 　　利用望远镜将海滩上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在目睹曹碧霄这个学兵和吉野那帮叛逆将侦察机击落之后，山田和小野末次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小野分析情况，认为学兵军对皇军恨之入骨，即使吉野等人是诚心投降，肯定也不会得到那么友善的对待。而现在之所以会出现这一幕，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个吉野程城或者其手下里面早就有人和学兵军暗通款曲。他立刻就让自己的参谋长调查吉野以及那帮叛变士兵的资料，发现那些叛逃士兵无一例外的都是冲绳籍以后，心中一寒，算是明白了真相。他对山田说道：“八格，这些琉球猪都被帝国征服两百年了，居然还心向支那，真是不可饶恕！” 　　历史上琉球自成王国，曾是中国的藩属，而且属于比较忠诚的那种。然而由于清王朝的昏庸无能，最终却被日本吞并。 　　山田想到一种可能，恶狠狠的说道：“陆战队中冲绳籍的官兵为数不少，必须歼灭这些混蛋。不然的话恐会酿成大乱！” 　　小野深以为然，山田立刻致电冈田春胜，让他派出两个大队的航空兵追杀叛逃士兵。 　　两个大队的鬼子航空兵很快就飞临战场，不过此时吉野一行已经失去了踪迹。 　　“跑了？！八格！小野君，我以为，哪怕是为了追剿吉野等叛逆，也有必要立刻发动登陆战！很明显，支那人将他们藏到头顿市区某个地方了，这样，让航空兵配合陆战队进攻。支那人的炮兵也就一个团，只要我们的攻击速度够快，他们未必能够发挥决定性的作用。有正在搜索吉野部的战机死死顶住支那炮兵，我再命令冈田将剩余战机起飞，全部装载重磅航空炸弹，支那炮兵的覆灭将是迟早的事情。届时，支那人就没有能够和我们抗衡的力量了。” 　　山田急红眼了，小野何尝不是？头脑一热，他没有深想便同意了山田的作战计划。 　　此刻，所谓的海陆空协同作战演练被他们不知道抛到哪个角落去了。 　　大批鬼子战机飞临战场，陈中眼睛眯起，咧嘴笑着对埃蒙斯说道：“小鬼子应该察觉到什么了，只是晚了。将军，让你的手下千万藏好，我敢肯定，接下来鬼子不会进行炮火预备就会发动登陆战。” 　　用沙子隐藏行迹是陈中扑进浮沙中才产生的想法。鬼子之前的轰炸和炮击太猛烈了，这片海滩被他们犁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和沙漠没什么两样。 　　倒不是山田和小野大意，实在是陈中他们这一着变招太出乎人预料了。望远镜所能覆盖的视野，一片翻开的沙土，他们万万想不到守军大部不仅躲过了之前空前猛烈的轰炸和炮击，而且还潜进到了岸防阵地的最前沿。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此时正是正午，太阳当头照下，沙子的温度相当高，山田和小野站在甲板上都热得冒汗，自然想不到守军居然会藏在热烘烘的沙子里。 第1680章 小野自戕 　　第一批升空的鬼子战机扩大了搜索范围，毛程城那十几个人还有守军炮兵成了他们最关注的目标，他们一次次从守军藏身的岸防前沿阵地上掠过，没有人注意到那些浮沙里的玄机。 　　残余的小野旅团的陆战队鬼子再次开始了登陆战，第一批鬼子上岸以后，立刻就开始了冲锋。大约一个大队的鬼子，在一个大队长的吆喝下很快就冲到了陈中等人面前。 　　鬼子开始冲锋的时候，陈中和手下的学兵纹丝不动，一个个好像沙雕一样。埃蒙斯有些紧张，他不时的舔一下干裂的嘴唇看一眼陈中，见陈中面色无丝毫改变，便强压心头的不安，朝手下做出不许开枪的手势。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眼看着鬼子就要冲过代表第一道防线的那道沙坎了，不少法兵难忍心头紧张，都开始蠕动起来。陈中感觉到了这一点，回头看了一眼，猛的咬牙先喊“打”，再喊：“冲啊！”从沙坑里爬起来，右手一举扣动扳机击倒了当前的一个鬼子。 　　“滴滴答！”冲锋号立刻吹响了，“哒哒哒——呯呯……轰隆隆！”枪声和爆炸声立刻响了起来。一个团的学兵几乎在冲锋号吹响的同时全部发起了冲锋，一个团的法兵比学兵们晚了大约十秒钟左右，也跟着发起了冲锋。 　　鬼子毫无防备，居前的瞪视倒下一大片。 　　那艘指挥艇上，山田和小野听到枪声心中便是一紧，刚刚放下望远镜的他们立刻再次举起望远镜看过去，看到成排的守军从沙土里站了起来并开始了反冲锋，小野当时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山田的反应比他还不甘——陆战队就剩两个大队了，这和学兵军对上的肯定是一个也活不了了，而另外一个也已经开始下船涉水登陆了，此时就是下达撤退命令，估计能够活着回来的也不会超过一个中队。“八格！这些学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快，让酒井他们回来——”山田撕心裂肺的喊道，嗓子瞬间就沙哑了。 　　战斗毫无悬念，两个大队的鬼子，除了见机得快立刻登船逃跑的四百余人，其他人尽数被歼。 　　战斗只进行了二十分钟左右，等鬼子航空兵参战的时候，海滩上已经没有几个活着的鬼子了。“吁——哒哒哒——”鬼子战机开始投弹和扫射了，浑身是血的陈中抬头一看，猛的转身下了一个他从来没有下过的命令：“兄弟们，逃啊！” 　　这一战对于参战的法国人而言，简直梦幻。便是埃蒙斯也没想到，仗居然还可以这样打——放烟雾弹，穿过炮火封锁，潜伏，伏击——不亲身经历的话，他自认为自己是无法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的。不，疯狂不足以准确形容，应该是别出心裁。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法国人最大的收获是，原来日军并不是传闻中那么强大啊！难道不是吗？一通排枪打过去便倒下一大片；都说日军拼刺技术相当了得，可似乎言过其实嘛，要知道我们可是第一次上战场，不少人刺出枪刺的时候小腿肚子还打抖呢！可真正拼杀下来，好像还是我们法国人胜率更高哦。 　　当日机开始投入战斗的时候，法国人又有了新的发现。这一发现和学兵军有关——经过前番的并肩作战，法国人本来以为学兵军能打敢拼命几乎不知道死亡为何物，然而当学兵们开始胜利大逃亡时，他们才发现，原来学兵军逃跑和打仗同样精通——这些中国人看似莽撞，实际上却比鬼还精，这从双方倒在炮击和轰炸中的人数比就能够看出来。 　　“一场神奇的战斗！”事后的总结会上，埃蒙斯如此总结。 　　守军的损失其实不低，不过因为大多数的伤亡都是日舰炮还有日机造成的，所以法国人谈起这一仗的时候往往会刻意遗漏这一点，而重点讲叙他们是如何和鬼子地面部队进行战斗的。 　　守军先后投入四个团又一个炮团，炮团来了个通五分钟急速射就从战场上消失了，所以可以忽略不计——法国人的说法。伤亡情况，法军一千五百余人，学兵军一千两百余人。 　　日军呢？先后投入五千人，最终只有四百余人逃离战场，更损失了十一架战机和将近十艘冲锋舟。 　　“冲鹰号”航母第二波放飞的战机加入战场有点迟，而因为毛向南的炮团并没有现身，最终，恼羞成怒的鬼子航空兵将携带的重磅炸弹皆扔进了头顿市区，将规模不大的头顿市几乎夷为了平地。 　　第二波放飞的战机从头上掠过向“冲鹰号”航母停泊海域飞去，脸色早就白削的山田对小野说道：“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然后默默的将指挥刀抽了出来。 　　同样脸色白削的小野转头看着他，满嘴苦涩。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断定岸防阵地再无守军了，可是尴尬的是，他们也失去了再次发动登陆战的能力。五千的皇军哪，现在居然就剩下五百人不到，这已经算得上是一次完败了——小野想着，觉得眼角有湿润的感觉，赶紧伸手抹去了。 　　留意到了山田的举动，小野心中的酸涩感太重，咬咬牙忽然伸手夺过了他手里的指挥刀，然后定定的看着他道：“山田君，海陆空协同作战并不是件易事，请继续加油吧。”说完左手握住刀刃，双手一翻腕将刀尖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山田大惊失色，惊呼道：“小野君！”冲上一步将他抱住了。 　　小野看着他道：“请让我以一个武士的死法死去吧！” 　　小野很明智。这一仗打成现在这样，又出了吉野部集体叛逃的事情，总司令部肯定要追究责任。虽然细究起来是山田的责任，可死的都是他小野旅团的人，而且他可没有小泉那样的后台，那么，这口黑锅他是背定了。 　　山田一怔，松手。 　　小野朝甲板上坐去，眉毛嘴角一阵抽动，脸上凝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咬牙朝东方盘腿坐好，忽然大吼一声：“天皇陛下，小野末次向您效忠了！”双手用力，愣是在腹部切出了一个十字。“山田君，继——续——”他费力的说着，有血从他的嘴角沁出，话没说完直瞪着眼睛缓缓栽倒在了甲板上。 　　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样子，山田手脚冰凉，忽然呆若木鸡。而在他四周，一众鬼子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小野，一个个脸色苍白浑无血色。 第1681章 指导 　　时间回到九天前，新加坡，小泉敏一郎在相马正文的陪同下带着大约一个小队的鬼子走进了一座军营。军营内，大约千余鬼子正在做着各项训练。小泉和相马一行人缓缓从各个训练场所看过去，最终在格斗训练场边上停了下来。 　　在格斗训练场边上站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小泉和相马低语了几句，后者又向负责的一个少佐讲了几句，那个少佐立刻上前几步道：“停下，全体集合！” 　　分把钟左右，百余个鬼子便完成了集合。少佐环视众人一眼，道：“诸君，你们应该看出站在我身后的是哪位长官了吧！没错，就是缔造了我们雄风前身大白鲨三栖特种部队的小泉少将还有我们雄风的现役指挥官相马少将！”说完，他转身，忽然大声吼道：“敬礼！” 　　众鬼子立刻毕恭毕敬的敬礼。 　　“下面，请小泉少将训诫！” 　　小泉上前一步，首先朝众鬼子敬了记军礼，然后说道：“诸君训练很刻苦，我很欣慰。不过——”说着摇摇头，忽然吼道：“这还远远不够！因为你们的对手可不是一般的部队——帝国之雄风，组建的目的是什么？” 　　众鬼子立刻齐声答：“战胜狼牙！” 　　小泉冷笑：“原来你们还记得？真没想到，连续惨败三次，你们还能喊得这么大声。我是该夸赞你们勇气可嘉呢还是该嘲笑你们不知廉耻呢？”冷冷的说完这番话，他环视众人，眼神相当只犀利。 　　感觉到他目光中的锐刺，众鬼子虽然站得笔直，眼神却变得飘忽起来。 　　小泉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了？这是表示你们还知道廉耻吗？” 　　少佐站在最前方，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对他的语意领会得格外清楚，咬牙和他对视着，忽然喊道：“报告！耻辱不敢忘，但是卑职以为，我们现在更需要勇气！” 　　“勇气何来？” 　　“总结总结再总结！” 　　“勇气何用？” 　　“战胜狼牙！” 　　“凭仗呢？” 　　“训练训练再训练！” 　　少佐回答时声音山响，小泉却渐渐地额失去了耐心，他不屑道：“就这种程度程度的训练吗？安田渐次！” 　　“嗨！”相马的身后，一个大尉大声应道。 　　小泉退回原位，看向他道：“你，指导一下他们！” 　　“哈依！”安田渐次鞠躬应道，然后走到了那个少佐面前面无表情的对他说道：“先来三个人吧！” 　　少佐额头上的青筋爆了爆，他瞪着安田沉声喊道：“太田证允、青木林次郎、木村浩二，出列！” 　　三个鬼子应着“哈依”，然后走出队列。他们走到安田面前，齐齐一鞠躬，说道：“请指教！”然后便一起冲了上去。三个鬼子显然有练过配合，两个出拳，一个出腿，拳击安田左右太阳穴，脚踹安田裤裆。 　　安田脸颊上的肌肉一阵跳动，等两拳一脚快到面前时，身子微微一曲闪电般出双拳并踢出左脚。下一刻，四拳两脚接实发出如击败革的声音，然后，让少佐和其麾下雄风色变的是，太田和青木还有木村两个抱拳一个跌倒在地上抱脚，虽然没有出声，却皆疼除了一头大汗。而再看安田，却没事人一样很平静的站在那里，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的说道：“这种程度，六个！” 　　“我来！”少佐忽然喝道。 　　安田眉头微微一皱转头看向了小泉。 　　小泉眼睛微微一眯，道：“点到即止！” 　　安田朝他微微躬身点头，然后转身看着少佐，又复面无表情起来。 　　少佐扭了扭脖子，颈椎登时响起一阵咯嘣咯嘣声，然后他朝安田微微躬身，下一刻拉出架势缓缓逼了过去。 　　无疑，少佐是这队鬼子里面最能打的，不过对上安田却依旧一招就败下阵来。少佐一拳中路砸向安田的鼻梁，后者后发制人，轻轻一摆头让开，突前一步，一拳闪电般击出，带着风声在少佐的喉颈处凝住了。 　　毫无疑问，安田要是蓄意杀人的话，这一拳就能要了少佐的命。少佐一下子脸色苍白，额头上也滚落下了汗水。 　　安田收拳，朝少佐微微鞠躬，然后退了回去。 　　少佐耷拉着头，朝小泉跪下了，道：“阁下，卑职愧对您的信任——” 　　小泉的脸色却缓和下来，说道：“起来吧！我并不想有意折辱你们。格斗、射击还有潜伏，是特种兵必须掌握的三项基础技能，其中，格斗能力尤为重要。训练方法不同，效果自然不一样。平野少佐，你也不要太过沮丧。安田大尉他们能有今天的成就，那可是成吨的子弹还有数以百计的支那战俘喂出来的。而据我所知，欧阳云的狼牙，他们中的很多人，格斗术比安田只高不低。相马君，把他们带上来吧。” 　　相马虽然置身事外，此时却也是一头冷汗。小泉的这帮秘兵太强大了，简直是传说中的武道高手。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让他觉得惊惧的是，他之前居然一直都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如果这是小泉独自训练出来的秘兵，那么他要是想暗地里对付谁的话——想到这里，他心头惊惧更甚，没敢再继续想下去。 　　小泉从战俘营筛选出一批英国战俘并带到雄风军营时，相马一开始还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现在才算弄明白了。相马之所以一开始会想不明白，倒不是他比小泉善良，而是因为山本五十六有严令，不许虐待和迫害英国战俘。山本以海军大臣的身份兼任联合舰队司令官，本就已经开了日海军人事任命上的先例，现在更能率领西征舰队在外征战，更是打破了相关常例。此时的山本，其权势之大，用“滔天”这个词来形容也不为过。这种情势下，他的命令不亚于天皇的诏令，别说海军序列中没人敢违背，便是涉及陆军，估计也没人敢不遵号令。当然了，如果非要在海军序列中找出一个胆敢违背他军令的，也就小泉一人了。 　　将近五百个英军战俘被三十辆左右的军卡载了进来。随即，在一帮日军宪兵的驱逐下，他们跳下车，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可怜的英国人，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雄风的陪练，其生命已经完全失去了保障呢。因为山本的严令，这段时间受到了日本人的“礼遇”，英国人渐渐的便被假象蒙蔽了，还以为所谓的日内瓦条约真对日本人有威慑力呢。 第1682章 可怜的英军战俘 　　小泉敏一郎扫视一眼那些被喝令坐在地上的英军战俘，上前一步对平野少佐说道：“我先来做个示范。” 　　走到英军战俘面前，他用流利的英语说道：“英国佬，我现在给你们一个获得自由的机会。我们日本人崇尚武士道精神，所以对勇士总是格外的尊敬。来吧，任意一个人，只要能够击倒我，就可以离开这里。” 　　小泉现在给日本人的印象，是一个科学家、发明家，极少数人才知道他还是一个特战好手。而即使清楚他是一个特战好手的，因为其左小腿在“长崎反叛事件”中被炸掉的缘故，对他的格斗能力也保持怀疑。 　　安田那帮鬼子还好，他们静静的站在那里，木雕泥塑的一般。相马则不安起来，不过碍于小泉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他却没敢上前劝谏。 　　英军战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小泉见状，弯腰捋起了左腿裤管。金属材料为框架的假腿露了出来，现场一片惊呼声。小泉继续用英语对英军战俘说道：“没看出来吧？我其实是一个行动不便的瘸子。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想要活着从这里出去，只有一条路径，那就是杀死一个皇军士兵。” 　　“你无权这样做，我们已经投降了——”一个少校战俘站起来吼道。 　　小泉冷笑，朝安田渐次看了一眼。 　　安田渐次微微点头，把枪就射。“啪”的一声，那个少校战俘脑门中弹，随即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英军战俘登时乱了，不少人纷纷站起来，他们呼喊着：“鲍尔少校！”“少校！”“日本人，我要向国际军事法庭控告你们！”…… 　　“哒哒哒！”忽然，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响起，一排子弹打在英军战俘脚下，登时强迫他们冷静下来。 　　小泉：“懦弱的死去，或者击倒我离开。我是一个瘸子，应该很容易杀死——这个机会可只有一次！” 　　“婊子养的，我宰了你！”一个身高足足有两米，长得像头熊一样的英军上尉站起来，吼着“噔噔噔”的大步走向了小泉。 　　相马看着小泉，眼中不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想了想走向安田，轻声嘱咐道：“注意警戒，绝对不能让小泉君有事。” 　　安田撇撇嘴道：“阁下无需担心，小泉阁下完全应付得了。” 　　相马可不敢放心，他看了小泉的假腿一眼，厉声道：“这是命令！” 　　安田眉头一跳，只得“哈依”了一声。 　　英军上尉已经向小泉出手了，他摆着自由搏击的架子，慢慢靠上去，忽然挥动醋钵大的拳头朝小泉的脑袋砸了过去，嘴中恶狠狠的道：“东洋猪，这是你自找的！”说着话，他的左脚也踹了过去。 　　英军上尉的拳脚很快，凛凛有风声。平野还有相马等人看到他的气势，无不替小泉捏了一把汗。相马死死的攥紧了拳头，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能被小泉看中挑选到这里来的英军战俘，都属于桀骜不驯类型的。他们眼看着上尉一拳一脚就要招呼到日本人的身上，纷纷鼓噪起来：“打死他！”“揍他狗娘养的！”“为鲍尔少校报仇！”…… 　　忽然“哎哟”一声惨叫，“噗通”声中，那个熊一样的英军上尉仰面栽倒，众战俘登时集体失声。 　　有英军上尉熊一般宽壮的身子挡着，不少战俘都没看清小泉究竟是如何反击的，而有幸看到的一个个目瞪口呆，浑没想到瘸了一条腿的日本人还能作出那样犀利且歹毒的反击。 　　一拳一脚砸过来，小泉忽然一个侧身，居然于间不容发的情况下让开了。英军上尉一拳一脚几乎擦着小泉的脸和腰使了个空，眼见小泉揉身向自己怀里扑来，他赶紧出左拳继续轰击其脑袋，便在这时，小泉右脚一记鞭腿狠狠的踢在了他的子孙根上—— 　　英军上尉牛肉喂起来的身体相当的强壮，小泉身高才刚过一米七，难以对他的头部构成有力威胁，这种情况下，子孙根几乎是英军上尉唯一的软肋了。还有一个原因，因为自己在“长崎反叛事件”中被阉了，小泉心理上发生了畸变，而英军上尉那里又那么的突出，自然引起了他的嫉恨。 　　小泉这一脚太狠了，英军上尉下面的两颗蛋都被踢碎了，倒地立刻人事不省。 　　这世上什么事对年轻男人打击最大，失去那个能力绝对能排得上前三。如此可以推测小泉对欧阳云的恨有多深——他以近乎自虐的方式坚持锻炼，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欧阳云报仇。当然了，要想杀掉欧阳云，他首先面对的便是狼牙这一关。 　　这才是他组建大白鲨三栖特种部队的真正原因。 　　大白鲨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不过却有了雄风还有大和魂。 　　雄风前段时间和狼牙过招三次，皆大败亏输，这对小泉是个沉痛的打击。他有心改变雄风的训练方式，首先便从格斗入手。 　　转身看着平野和其手下的雄风们，感觉到了他们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对自己尊崇之情，小泉眼睛微微一眯说道：“下面就按照这种训练方式进行，一挑三及格，一挑五优秀，如果谁能一挑八的话，那么大和魂将向他敞开大门！先从单挑开始，不过，我也不反对那么跨阶进行。都明白了？” 　　众鬼子齐声答：“哈依！” 　　小泉走到相马身边，相马看了安田等人一眼问道：“小泉君，他们就是大和魂？” 　　“是的，他们才能算是真正的特攻队员。雄风？嘿，如果仅仅是格斗的话，他们最少可以一挑五，而如果小组对抗的话。他们一个小组最少可以干掉他们一个中队！” 　　“这么强大？” 　　“还远远不够！我现在正在想其它的办法予以突破。相马君，雄风就拜托给你了。嗯，三天后，请您筛选出三十人参加接下来的‘挑狼行动’。” 　　“‘挑狼行动’？” 　　“是！我要动用大和魂挑落支那人狼牙头上的光环。” 　　“这些英军战俘，他们如果真能击倒雄风的话，放他们离开？” 　　“相马君？您真是太善良了！” 　　“啊！我明白了！” 　　“不是我说话不算数，可是我承认他们什么了吗？我只是同意他们离开这座军营而已！” 　　“哈哈，小泉君，您说话真是滴水不漏啊！”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相马君，希望您牢记这一点！” 　　“嗨，我知道了！” 　　“对了，英军战俘很多，您了解的？” 　　相马心头倒吸一口凉气，面上不动声色的答道：“那足够我们再培养出若干大和魂了！” 　　小泉龇牙一笑：“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1683章 大和魂 　　三天后，小泉敏一郎在三个大和魂的护卫下再次来到了这座军营。在军营门口，他们看着一辆急救车疾驰而去，小泉对身边的安田说道：“看来淘汰率很高啊！” 　　安田道：“我们当时的淘汰率是百分之九十七，伤亡率百分之五十六，他们应该比我们会好一些。” 　　“淘汰率肯定会比你们低，但是伤亡率可未必。英国人人高马大，可比支那人要难对付得多。” 　　安田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支那士兵的影像，有心反驳支那人威胁更大一些，想了想又把嘴闭上了。 　　见到相马正文，互相敬礼过后，小泉直入正题问道：“三十个预备大和魂筛选出来了吗？” 　　再见小泉以后，相马自一开始脸色就不太好。正如小泉所预料的那样，这一次选拔，雄风的伤亡率相当的高。如果单单是一般的受伤，相马还能承受。可因为三天来已经死了二十七人，致残两百余人，他便承受不了了。“这些战死和致残的士兵，任何一个人放到普通部队去都绝对能够独挡一面，结果却死在训练场上——这简直是谋杀啊！”私下里，他对自己的副官如此发着牢骚。 　　“很抱歉，符合条件的只有二十三名。”相马说着，一阵阵肉疼。能够通过这种死亡选拔的，无一不是万中挑一的好手，如果能将这些人留在身边，相马自认为天下虽大皆可去得。然而碍于小泉的淫威，他却不敢私扣一人。 　　虽然名义上来说他是雄风主官，小泉只是协助者，可因为在山本心目中的地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实际上他更像是小泉的助手。 　　“人数少了点，不过也够用了，将他们交给我吧！没几天就要发动进攻了，‘挑狼行动’也该发动了！相马君，辛苦了！” 　　“小泉君，您太客气了！那么，相关的训练——” 　　“训练不能停，多好的机会啊，相马君？您这是心疼了？” 　　“不不，英军战俘死得太多了，我怕不好向山本司令官交代。” 　　“这个您不要担心，我是得到山本阁下的同意才敢这么做的。相马君，如果雄风是西征舰队的尖刀，那么大和魂就是这把尖刀的刀尖，所以雄风和预备大和魂的训练和选拔一日都不能停。安田，拿过来。” 　　安田打开随身公文包，递给小泉一本薄薄的册子。 　　小泉将他交给相马，说道：“这是我新修订的特攻队员的养成办法，您请收好。以后特攻队员的训练就按照这个册子做，如果陪练的靶子不够，可以要求一线部队输送战俘，相马君，拜托了！”说完，他认真的向相马鞠了一躬。 　　时间回到开战当天。就在小野末次剖腹自裁的时候，泰国境内，考斯母匹湖东边十公里处的一处丘林中，一队二十四个大和魂在一个泰国向导的带领下正在穿行，忽然居前的一个大尉停步举起右手，所有人立刻凝立不动了。 　　那个大尉又做个手势，然后迅速钻进了一片藤蔓中。 　　“隐蔽！”带队的一个名叫木下单一郎的少佐轻声下令，众鬼子立刻趴到灌木丛中或者躲到树后。那个泰国向导则被一个中尉拉进了一片草丛中。 　　众鬼子刚刚藏好身形，一队穿着迷彩服的学兵出现了。 　　这队学兵，乃是宝军部山地第四旅山一零三团的侦察兵。山地第四旅此时正奉宝军的命令赶往纱缴府，欲在那里建立一个前进基地。泰军的羸弱养肥了学兵远征军的胆子，宝军和卞监生连战皆捷，两个人便动了在泰国境内扎根的心思。他们向欧阳云报告，认为在泰军已经被打怕的情况下，可以考虑将波别防线前移，从而将战火限制在泰国境内。 　　欧阳云对此战设定的目标就是要彻底打痛泰国人，他综合渗透进泰境的丛林特战旅侦察到的敌军分布情况，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于是重新调整兵力分布，下令各部向纱缴府集中，先把这个前进基地稳定下来再说。 　　山地第四旅原先的位置距离纱缴府大约有五十公里，接到新的驻防命令以后急行军两个多小时，跑进三十公里抵达目的地以后，旅长黄明涵便将各团的侦察部队都派了出来，开始寻找战机和需要特别照顾的战略要点。 　　热带丛林的特点限制了大规模兵团作战的可能，小规模的武装渗透便变得频繁起来。小泉正是洞悉了这一点，才有了“挑落狼牙”的野心。 　　木下的身边，一个大尉轻声问道：“少佐，只有三十二人，打不打？” 　　木下：“等等看！” 　　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小时。没见到大部队通过，木下正在猜测他们放过的可能是狼牙，那队学兵又折返回来，并且在带队鬼子大尉身前三十米左右的地方站定了。 　　这队侦察兵，率队的是排长齐军。齐军是个黎族汉子，加入学兵军之前是个猎人，对于山势地形有着独到的分析能力。此刻，他正指着木下藏身的地方对一个名叫大山的手下说道：“记一下，那里可以预设一个暗哨。” 　　大山在地图上标注上了。 　　木下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先是轻轻的拍了下面前的树干，等手下看过来时做了个准备攻击的手势。 　　距离这里大约两千米的地方，一个丛林特战旅小队正在小队长雷天威上尉的带领下搜索前进。 　　自决定在纱缴建立前进基地以后，欧阳云更改了对丛林特战旅的命令。他们将从之前的破袭战转为战略侦察——在主力部队集中到纱缴府地区以后，他们将充当总司令部的眼睛，以便欧阳云能够第一时间知悉敌军新的战略动向，从而好调兵遣将针制性的出招。 　　雷天威七人早上在考乍毛山端掉了一个泰军团的团部，正想着大展身手在敌后掀起腥风血雨呢，接到这个命令还颇有些不甘。 　　“这下子见血的机会可不多了，就不知道小鬼子的雄风还有没有胆量再次出击。杀泰国鬼子太没意思了，团级规模啊，居然被我们七个人吓跑了！”一个名叫柳浪的狼牙喋喋不休的说道。忽然前方传来密集的枪声，然后又有剧烈的爆炸声传来，雷天威喝道：“有情况，跑起来！”带头向传出枪声的方向跑了过去。 　　二十四个个大和魂伏击一个排的学兵侦察兵，结果自然毫无悬念。 　　整整一个排的学兵尽数殉国，其中三人在最后时刻拉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光荣弹，用他们年轻的生命捍卫了学兵军的尊严。 　　正因为他们殊死的抵抗，一个大和魂被炸死，这使得木下在检查了他们的装备和身份证明以后毫无胜利的喜悦，反而冲着一帮大和魂很发了一通火：“我说过不要活口，那么就等死绝了再冲上去，为什么不听？！八格，难道你们真是扶不上墙的泥巴吗？” 　　这一个大和魂小队，只有一半人是老资格的大和魂，其他人皆来自雄风。二十三个脱颖而出的雄风，放在雄风的队列中已经是佼佼者了，不过在木下看来却依旧是一帮不入流的军汉。 　　老资格的大和魂，在出征前都在国内执行了若干的特殊任务，足有上千个日本国内的政见不同者死在他们的手中，可以说，每个人手上都有累累的命案。 　　“少佐，您看看这个！”一直紧跟在木下身边的大尉说着将一张地图递了过来。 　　木下接过来看了看，眼睛一亮，对那个大尉道：“浅野君，你这个发现很好。” 　　浅野有点遗憾的道：“就是不知道支那人还会不会按照这个地图布防。” 　　这张地图，正是那个名叫大山的学兵用来标识有必要设置暗哨点的那张。 　　木下将那张地图交给他，说道：“收好了。这应该是支那人的一个侦察小分队，支那人肯定不止这一个侦察队，只要他们想在这里驻扎，那么迟早会在这些地方设防。嘿嘿，我们过一段时间再来好了。” 　　“少佐，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将还算完好的衣服扒下来，看看有多少套！” 　　“只有七套还能穿。少佐，支那人的军服真是没得说，用于丛林战简直太般配了。穿这样的衣服往草丛里一趴，不走近了绝对发现不了。” 　　“七套，我想想——支那人的狼牙好像就是以七人为一个行动小组。嗯，你，你，你们给我把衣服换上。武器也换上，你们的武器？其他人背着就是了。你们在前面开路，接下来我们去三号地区。” 　　“哈依！” 　　浅野问道：“少佐，这些支那人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留在这里了。大冢，你带几个人将剩余的支那武器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们将来或许有用。浅野，你过来——用刀在这棵树上刻行字，用中国字，就刻‘狼牙不出，偷袭到底’！署名雄风。” 　　“少佐，为什么不署名大和魂？” 　　“八格，大和魂是为欧阳云准备的，怎能轻易泄露！” 　　“哈依！” 　　看浅野开始在树上刻字，木下想了想，从浅野腰间取下一枚手雷，三两下一弄，在齐军的尸体下面做出了一个诡雷。 第1684章 玉石俱焚 　　自朝鲜伪军入台以后，小林跻造一度夺回了战事主动权。不过这却有个前提，那就是有海航提供足够的支援。随着日海军主力去了印度洋，小林跻造便等于失去了最强的倚靠。 　　学兵军在台湾的部队，经过一段时间的糅合，现在已经形成了两大战斗主力集群。一部是江大河、蒋川俊为首的原台湾兵团。他们以游击战术为主，稳打稳扎的蚕食日军据点，开辟为根据地，现在已经牢牢的控制了台南台中地区。另外一部则以萧逸和郭戴为首，主力则是波田支队反正的台湾特战旅。萧逸麾下，除了少量狼牙和狐瞳，其他尽数是反正的台湾二鬼子。有了这帮熟悉台湾民情地形和日军行为习惯的原二鬼子，台湾特战旅的活动区域要广泛得多，作战手段更是千变万化。他们活跃在台北和台中搭界地区，最喜欢的做的事情便是肃清大汉奸和台湾伪军头目，再就是定点清除日军和朝鲜伪军中队规模以下的据点。因为他们的打法飘逸毫无规律可循，现在已经成了最让小林跻造头疼的抵抗力量。 　　五万朝鲜伪军入台，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所剩已经只有三万余。至于小林跻造的直属部队，现在更连一个旅团都不到，已经不足以发动一次大的反攻了。 　　陆地上的战斗已经让小林跻造顾首不顾尾感到难以为继了，偏在此时，欧阳云为了保证年轻的海军拥有安全的训练海域，着令铁林飞在高雄筹建台湾陆航基地。好嘛，随着高雄空军基地建成，台湾的天空居然也成了学兵军的天下，这下子，小林跻造是真的没辙了。 　　便在日西征舰队在东南亚摧枯拉朽从英国、荷兰等老资格殖民国家手中夺得大片土地，并开始从长远计在苏门答腊岛兴建石油工业和军事工业基地的时候，小林跻造三番两次的向大本营发出急电请求援军。终于，伏见宫博恭王和米内光政等人意识到了台湾形势的严峻，然后，便有了所谓的“玉石俱焚”作战计划。 　　“玉石俱焚”计划的提倡者是东条英机。东条英机的出发点很简单，他认为：既然台湾已经失去了控制，台湾人已经成了帝国叛徒，那么就该以最大的决心彻底铲除附着在帝国身上的这一大毒瘤，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他还列举出这么做的好处，认为如此一来不仅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台湾问题，而且可以杀鸡儆猴威慑那些朝鲜棒子。 　　东条英机提出的“玉石俱焚”计划相当的毒辣，首先是调集两个主力师团在朝鲜伪军的帮助下在台北建立隔离线，然后再出动绝对优势的空军击溃据守于高雄的支那空军，在取得台湾制空权以后，动用轰炸机对台北以外的地区进行生化轰炸。“台湾人既然选择和学兵军在一起，那么就要有承受帝国雷霆之怒的准备！这些冥顽不化的支那猪，是该让他们见识一下帝国的雷霆手段了，不如此，我们还怎么威慑朝鲜人还有那些南洋猴子？”东条在计划书的最后如此写道。 　　东条英机的“玉石俱焚”作战计划一在东京大本营公布，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而经过足足一个多月的讨论，在小林跻造接二连三的发出台湾形势危急的求援急电以后，日军参谋本部在对东条英机的“玉石俱焚”计划做了一番修改以后，终于通过了这一灭绝人性的作战计划。 　　此时滞留日本的刺杀小组成员，已经有几个人混进了日军阵营。其中李岚汪更因为机遇进入了佐世保海军基地的特高课，成了一名“擅长破译英美密电”的反谍战少尉特工。 　　日军参谋本部对“玉石俱焚”做出的修改，有一条是要重点防范西方媒体和英美国家的谍报系统，以保证“玉石俱焚”的绝密性。 　　李岚汪精通英语，逻辑思维能力也极强，于是被抽调出来加入了所谓的“一号反谍特作战小组”并成了骨干。直属东京参谋本部的“一号反谍战作战小组”本是为了防范英美情报部门和特工而专门成立的，现在却反而为学兵军的谍报部门开了一个后门。李岚汪手上恰好有毛程城这枚棋子，于是就有了在头顿海滩的那一幕。 　　毛程城并不能提供有关“玉石俱焚”更深一点的内容，不过单单从这个名字，就足够引起欧阳云的高度重视了。 　　欧阳云当天晚上去到金边，立刻就和广州的狐瞳总部取得联系，并责成常根成立专门的情报小组以负责这件事。他给常根下的命令是，不惜动用一切力量一定要搞到有关“玉石俱焚”的具体行动方案，时间上越快越好。 　　然后，他又给陈策去电，让海军出动潜艇去到台北以东洋面，密切关注日军动向。 　　做完这两件事，他坐下来吸了两口烟喝了口茶，又给蒋光鼐去电，让他联络台湾兵团，让台湾兵团这段时间收敛一下，甚至可以考虑放弃一些不具备重要战略意义的城镇。 　　“妈的，现在看来，老子当初在台湾着子好像早了一些。不过谁会想到小鬼子这么不经打呢？”缩在一张躺椅上，欧阳云一边抽烟一边想道，心中愁郁难解。 　　要搜集“玉石俱焚”计划的具体行动方案，这不仅是个技术活而且肯定需要时间。这件事算是暂告一段落，接下来，有关“超级炸弹”的情报又阴云般笼罩住了欧阳云的心头。 　　欧阳云不用脑子想都能猜到，所谓的“超级炸弹”肯定是核弹。大家都是穿越者，他能想到的事情，小泉敏一郎又怎么会想不到。暂时，学兵军的核弹研究算是走在了日本的前列，但是考虑到双方基础条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一旦日本人开始着手的话，那么铁定能赶在学兵军前列。 　　“不行，绝对不能让小鬼子得手，否则不仅八年苦战最终可能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场空，恐怕整个二战结局都将被改写。这件事其实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嗯，幸亏将郭慕仪派去了美国，否则单凭恋云恐怕还真难摆平这件事——我该感到庆幸啊，日本人要去美国逮人，那说明小泉这小子自己并不具备相关能力——嗯，这件事也要立即着手才行！” 　　一根烟抽完，欧阳云关于如何应付日本人的“超级炸弹”便有了完善的想法，他立刻起身喊潘媚人，让她给顾恋云发电通报此事，并责成她在郭慕仪抵达以后立刻开始相关布置，哪怕杀死那个美国人也不能被日本人抢去。 第1685章 特种兵之间的对垒 　　李岚汪搜集到的有关“超级炸弹”的情报其实并不准确。他提供的情报中说日本人想绑架一个美国人，实际上小泉给出的名单中有关美国人的名字是两个，分别是罗伯特·奥本海默和爱德华·特勒。 　　提到奥本海默，就不得不提到美国人的曼哈顿计划。曼哈顿计划由美国总统罗斯福亲自批准立项，在新墨西哥州沙漠中成立了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总共动用了十万人，相关科学家四千余人以和德国抢时间争速度，以求首先制造出破坏力惊人的原子弹。 　　规模如此庞大的科研项目，又在美国的本土纵深进行，小泉居然敢打其科研主要负责人的主意，看上去似乎有痴人做梦之嫌疑，但正是考虑到这个项目参加的人太多，浑水摸鱼也变得相对容易，欧阳云反而不敢掉以轻心。 　　欧阳云给顾恋云下达那样的指示，从美国人的角度看，其居心相当不善。作为美国默认的盟友，欧阳云其实只要向美国人通报这一情报，以美国人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只要稍微留意一下便能让日本人的企图胎死腹中。可是他却选择了暗中插手，甚至有了最坏的打算，其居心叵测，很明显是不希望在原子弹的研究上美国一家独大。深究一下，也是不希望美国借此树立霸权，好让中国有更多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件事且先抛开，视线转向泰柬边境。 　　郭奎刚刚回到位于波别的秘密总前指所在地，机要参谋便将雷天威发回的情报呈送上来。一下子死了三十几个侦察兵，其中半数都是脑门中弹，这引起了郭奎的高度重视。学兵军陆军各细分兵种中，侦察兵虽然比不上狼牙等特种兵，但也是各部队中的尖兵。雷天威小队发送回来的电文虽短，但是其中蕴涵的信息量可不少。通过这份情报，郭奎最少得到三个信息，首先是遇难学兵是遭到了伏击，其次伏击他们的小鬼子数量很少，再就是这部鬼子作战手段相当老辣。“雄风？不像，雄风没有这么强的战斗力，难道是另外的鬼子特种部队干的？小鬼子署名雄风分明就是为了混淆视听，他们这是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吗？”郭奎找来丛林特战旅的随军总教官，也是这次渗透行动的实战总指挥古战，和他商量这事该如何处理。 　　古战的分析和郭奎基本没有二致，而他格外提到的是，绝对不能被鬼子的留言“狼牙不出，偷袭到底”所迷惑，要加强各作战部队指挥部的安保工作。“总司令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司令，您看出来没有？这一支日军的手法和我们的狼牙有很多相同之处，也许就是那个小泉训练出来专门针对总司令的——‘狼牙不出，偷袭到底’，狼牙真的尽出的话，才真的上了他们的大当。司令，接下来我准备这么办，王长龙的两个团回收，鲁治白的那个团放出去，一个中队向曼谷渗透放羊，一个中队别的不干，专门逮日军和泰军的指挥部，就像雷天威他们一样……小鬼子想和我们比狠，我们就和他们比比好了。” 　　“就按你说的办吧。总司令那边不需要担心，有刘奎和张梁在，鬼子如果只是百人以下的小部队的话，根本不可能突破外围防线。我补充两点，首先是各部队的口令，尽量整一些生僻的，最好是带当地特色的。另外，特炮旅的指挥部的守备工作要加强，我看再增加两个小队的丛林特战吧。” 　　“是，我这就去布置。”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的样子，雷天威一行七人在几棵树上休息了大约四个小时以后，开始了全新的一天。 　　接到新的命令以后，雷天威所在的中队就被放羊了。这正是特种兵们最喜欢的作战方式，虽然有可能会陷入敌军重围，但是却也可能像邹嘉辉等人那样创下赫赫战功。雷天威一行从栖息的树上下来以后，六个人换上泰国国防军的军服，一个人换上日军军服，然后将自己原来的武器装备捆包背在身上，便端着泰军的仿三八大盖大摇大摆的开始沿着大路向曼谷挺进了。 　　两个小时以后，他们在一个泰人村庄的村长家里用了午饭，然后买了七头大象，骑乘着大象向十五公里外的一个泰军补给据点进发。 　　一个半小时以后，在距离那座泰军补给据点大约两千米的地方，雷天威先让兄弟们开上几枪并引爆一颗手榴弹，然后一人骑象冲向了据点。据点里驻扎了一个连的泰军看守一座简陋的加油站，泰兵们听见枪声纷纷涌了出来。雷天威跑到那里，用日语朝泰军连长一通吼，连比划让泰军连长明白了意思：皇军在附近发现了几个可疑的支那人，但是兵力不足，让泰军连长带部队赶去支援。 　　泰军连长不敢迟疑，立刻集合了两个排前去帮忙。赶到发生交战的地点，他们却只发现了六个泰兵打扮的士兵。泰军连长正要询问敌人在哪里，雷天威的枪已经抵住了他的胸膛，然后做个手势让他和部下全部将枪放下。 　　柳浪等人早已掉过了枪口，一个泰军排长反应挺快的，举枪就想朝雷天威射击，结果一声枪响，他的脑门中弹脑浆迸射，其他泰兵登时不敢动了。 　　泰军连长被雷天威顶住胸膛，魂都吓飞了，看见手下排长的惨状，担心步其后尘，赶紧大吼让手下放下枪，然后结结巴巴的问雷天威：他们哪里做得不对了，惹得皇军要开杀戒。 　　雷天威等人没一个听得懂泰语的，他们也不废话，将众泰兵驱离原地，然后将他们的武器手枪没收，步枪卸掉枪机，随即押着他们回去据点。 　　雷天威之所以要偷袭这个据点，是想碰运气看看里面有无先进点的代步工具。结果没有让他失望，这个据点里还真有机动车，而且还是三辆，正好满足他们七人出行。于是，在将所有泰兵缴械又赶到营房里面，从外面将门锁死以后，他们用一颗手榴弹炸弹了这个据点的储油罐，随即在猛烈的爆炸声和冲天大火中驾驶着这三辆意制CV型攻坚车长驱而去。 　　丛林特战旅的建制和狼牙一样，一个中队下辖十个小队。十个小队一起向曼谷渗透，沿途祸害得泰军和日军可是不轻。就在这一天，泰军和日军一共九个据点遭到袭击，其中最具轰动的是泰军位于纱缴府西南三十公里附近的一个团防守的军事仓库遭到破袭，里面日军刚刚赠送给泰军，泰军还没装备上的三十余门山炮还有大量的弹药毁于一旦。而让泰军方高层感到尴尬和惊悚的是，仓库都被炸了，守军居然都没有发现敌人。 第1686章 乃志小队 　　泰国首相披纹·颂堪举着摆脱西方殖民统治的旗帜坚决的和日本站在一起，其真实目的是想借助日军之手击败英国和法国，从而可以吞并老挝和柬埔寨甚至缅甸，实现中南半岛的统一。中国远征军进入中南半岛，颂堪一开始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连英国人都战胜不了日本，那么国土已经沦陷一半多的中国又有什么能力可以抵御日本人的军事扩张呢？事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而让他感到无比恼火的是，在他看来已经深得日本陆军精髓，堪称中南半岛第一强的泰国陆军，对上学兵军时居然成了蹒跚学步的孩子，好像连枪都不会打了。颂堪终于摆正态度开始正视学兵军，于是有关学兵军的情报便源源不断的被搜集过来。而让他越看越寒心的是，就是这个学兵军在几十万日伪军的包围中愣是在中国南方强势伫立，不仅不显颓势而且越战越强。再联想到最近这段时间的战斗大多发生在泰国境内，他不禁担心起来——要是日本人始终不能击败学兵军的话，那泰国最富要的湄公河流域会不会因此全部卷进战火而变成一片废墟啊？ 　　前线噩耗相继传来，颂堪不禁坐卧不安，开始怀疑起自己当初的决定起来。终于，他忍不住给山本五十六发了封电报，希望与其会面以商讨如何对付学兵军的疯狂反扑。 　　颂堪并不清楚学兵军为什么会发动如此犀利的反击，山本五十六却是心知肚明。接到颂堪的电报，他不忧反喜，暗忖道：“看来是小泉的大和魂发挥效力了，不然的话学兵军断不会如此疯狂。嗯，这倒是往泰军里面掺沙子的机会。”他立即致电颂堪，邀请他访问新加坡，并说将在新加坡就进一步加强日泰军事合作进行磋商，以改变目前泰柬边境战事不利的局面。 　　颂堪接到电报，第二天便乘专机飞往新加坡。而就在这一天，大和魂和丛林特战旅终于碰头了。 　　战斗就发生在齐军他们遇害的那片丘林地带。在又偷袭了一支学兵军的小部队以后，木下小队回到了那片丘林，开始按照大山的那幅地图欲对学兵军的一些暗哨进行定点清除。 　　时间是下午三点多钟，九个假扮成学兵的大和魂开路，木下则带着其他人在丛林里尾随。多出来的两套迷彩服源自他们后偷袭的一个那支学兵军的小部队。而木下等鬼子绝对想不到的是，就是多出来的这两套军服引起了照面丛林特战旅对他们的怀疑。 　　小鬼子自以为有假扮的学兵能够迷惑敌人，所以行止显得有点肆无忌惮。九个鬼子倒是装得很像，其中两人一边走路还一边以中国话交谈着，而如果细细分辨的话，甚至能够听出其中一人带有很明显的上海口音。 　　和他们照面的是王长龙麾下二团的吴大志小队。 　　吴大志因为其名字的原因，被兄弟们取“胸无大志”的谐音送了个绰号叫做大奶子，而让他的兄弟们跟着遭殃的是，他们这个小队也就成了大奶子小队。当然了，他们自己对外称呼的时候，则以“乃志小队”谐之。 　　乃志小队来这片丘林就是为了看看有无小鬼子留下的踪迹。他们的行动十分谨慎，一个精于搜索的团结旅王永升开路，后面跟着一个狙击手邱联成，吴大志则居于第三。 　　王永升忽然停下了并且做出有情况的手势，邱联成立刻占据有利地形，并且将手上的卫青式狙击步枪的保险打开了。吴大志上前两步登上一个高位，同时朝身后做了个隐蔽的手势。 　　其他四人瞬即躲了起来。 　　距离王永升大约六十米开外的地方，一队学兵走了出来。王永升很冷静，没有动也没有出声招呼。九个人全部走了出来以后，王永升仔细的辨别了一下，看出他们的部队序列正要出声忽然眼睛一眯又把嘴闭上了。 　　九个学兵，七个是山地第二师第四旅山一零三团的侦察兵，两个是山地第二师第六旅直属工兵连的，可据他所知，四旅和六旅之间最少有五十公里的距离，而且工兵连应该紧跟着旅部才对，怎么可能和第四旅的侦察兵混搭在一起？这还是次要的，最可疑的地方在于，那两个工兵手上拿的居然是卫青式冲锋枪，这根本不是工兵的标准武器配置啊——心念电转，他朝身后的邱联成做个警戒的手势，从树后探出半个头喊道：“对面的，口令！” 　　小鬼子反应相当的快，居前的那个立刻将枪口调转过来，一边大声喊道：“谁？吆喝什么呢？出来！”其他人则立刻散开并就近隐蔽起来。 　　“妈拉个巴子，跟老子装傻？”王永升想着将脑袋完全缩回，同时做出了攻击手势。 　　邱联成的枪立刻就响了。 　　“啪”的一声枪响，那个喊话的鬼子左腿中枪立刻摔倒在了地上。 　　这个鬼子还真有表演天赋，倒地以后居然大喊道：“兄弟们，有鬼子！”然后朝着子弹飞来方向就射出一梭子子弹。 　　邱联成刚打出的一枪相当的保守，怕就怕对面真是自己的兄弟，听见这话不禁有一丝迟疑。不过王永升却相当坚定，他先朝众人做个战斗手势，然后也将枪打开了保险。 　　王永升吆喝出声的时候，九个假扮学兵的鬼子就有人做出了有敌情的手势，木下看到，双手半举朝两边一分又向前一推，登时其麾下的大和魂便从两边密林向前潜进，各种武器也打开了保险做好了攻击准备。 　　受伤的鬼子还在继续表演着：“兄弟们，不要管我，立刻向上峰汇报！”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连邱联成也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只因为在学兵们的语言习惯中，这个“上峰”真的很少出现，就是有，也只会出自那些机要参谋之口。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错误，他有心击毙这个真当自己是演员的鬼子，然而换了两个狙击位，却皆没找到瞄准的机会。他朝身后做个手势：敌人扎手。然后加上榴弹发射具，飞快的装上了一枚榴弹。 　　受伤的鬼子真的很有表演天赋，他藏身在一块圆溜溜的石头后面，一边用手势和身后的鬼子们交流着，一边满嘴跑火车：“对面的小鬼子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趁早出来投降，我们学兵军优待俘虏。” 　　这话更假了，学兵军会优待俘虏倒是真的，但是这里面绝对不包括日本人。 　　邱联成嘴巴微微一撇，榴弹发射具抬起适当的高度，扣动了扳机。 　　榴弹破空声响起，那个鬼子听出不对，立刻爬起来就朝旁边扑去。不过他明显低估了对面学兵的算计水平，邱联成这枚榴弹并不是正正的向着他藏身的石头后面射的，而是偏离了大约两米的距离。而已这种榴弹的破伤半径，这鬼子除非立刻翻过那块石头将避无可避。 　　轰的一声巨响，这个鬼子身上被十几枚弹片击中，终于停止了他最后的表演。 　　而此时，鬼子们也做出了最恰当的反击。 第1687章 对垒 　　一具掷弹筒几乎同时射出了一枚榴弹，目标正是早早暴露出来的邱联成。 　　小鬼子的这一击也相当的毒辣，瞄准的并不是邱联成藏身地，而是其后方两米处的一棵大树。邱联成做出的判断要比那个鬼子精确，他迅速的切换了狙击步的射击功能，榴弹的破空声中扑了出来，半空中开了一枪，下一刻就掉进了一片灌木丛中。 　　他才露出身形，三个伪装成学兵的鬼子就同时扣下了扳机，而其中一人使用的居然是学兵军配置的狙击步枪。 　　邱联成这一扑十分惊险，三颗子弹几乎贴着他的身子滑过，感受到三股灼热气浪，左耳忽然一阵撕痛，却是耳垂被打掉了。 　　“妈的，这帮鬼子厉害！”邱联成没敢再灌木丛中久待，立刻又向左手边的凹处滚去，同时暗暗心惊。 　　小鬼子一开火暴露藏身地，王永升立刻抓住机会开了两枪。 　　而跑过来增援的吴大志则扔出了一枚地瓜手雷。 　　战斗就此全面打响了，而暂时的，双方暴露出来的兵力是九比三，其中鬼子死了一人，而邱联成也被撕掉了右耳。 　　特种兵之间的较量，枪声独具特色，基本上以点射为主很少有连贯的。而间或传来爆炸声，也不是以杀伤敌人为主，而是为了为战友提供脱离险境转移阵地的机会。 　　木下单一郎听了一会便断定他们的对手是狼牙，这让他格外的兴奋：“吆西，是狼牙，诸君，支那人终于忍不住了，很好，给我狠狠的挑落他们！” 　　潜伏的鬼子大和魂在潜进以图包抄对面的学兵，乃志小队其他的狼牙和团结旅同样如是。 　　首先发生接触的在王永升的右手边。两个团结旅对上了三个大和魂。团结旅是一明一暗的掩护阵形，大和魂则是品字阵形。居前的团结旅和狼牙在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上发现了对方，两个人几乎同时开火，又同时闪进了临近的大树后面。 　　这边枪声一响，两边的主官皆感到了一丝压力。有预料到敌人不止暴露的那几个，但被证实以后，吴大志想的是：究竟有多少鬼子？这该不会是小鬼子大部队的侦察尖兵吧？而木下则想：这里乃是学兵军的控制区域，他们随时可以召唤战术指导，如果不能速战速决，那就只能撤退了。 　　这样一想，他对紧跟在身后的浅野挥挥手，命令道：“动用秘密武器吧！” 　　“嗨！”紧跟在他身后的浅野应了一声，将身上的战术包解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了一支榴弹枪。 　　为了“挑狼行动”，小泉敏一郎筹谋已久，这杆榴弹枪就是他为大和魂设计出来的攻坚利器之一。浅野紧接着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枚弹体上面漆着骷髅头的榴弹，小心拔去了保险栓，然后装进了枪管里。 　　木下一指走前方，道：“那棵树是个不错攻击点！” 　　“哈依！”浅野应着，猫腰跑了过去。 　　战斗进行了十分钟左右，九个首先暴露出来的大和魂死了两个，两边潜进的大和魂死了一个，而乃志小队也牺牲了一名团结旅。 　　大家都是射击高手，使用的又都是自动武器，这个时候比的已经不是枪法了，而是意识和运气。 　　吴大志除了一开始抛出一枚地瓜手雷，后来再没有出手。他静静的听着，做着分析，很快心中就有了大概的数据结果。有点心惊于这帮鬼子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在得出这帮鬼子不少于二十人以后，他更改了作战命令。 　　一枚黄色的信号弹升上天空，其他五人看到，立刻改变了战斗方式。 　　邱联成首先撤了下来。狙击手，保证距离可以让他更好的掌控全局以便支援战友。其他人也开始后撤，同时不着痕迹的布下了诡雷。 　　王永升和吴大志是最后撤下来的。两个人交替后撤，最终，王永升在邱联成前方一百米处停下了，而吴大志则在布下一个简陋的警戒陷阱以后，在陷阱后方五米处爬上了一棵大树。 　　敌人势大，那么运动中歼敌是首选。 　　丛林特战旅和大和魂之间的较量，看似两支特种兵队伍之间的生死比拼，实际上是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于特种作战理解上的比试。 　　至于两人孰高孰低，其实单单从他们有无实战经验上便可以判断出来。 　　欧阳云穿越前曾参加过多次实战行动，敌人里面既有那些狡猾残忍的大毒枭，也有十分猖獗以敢于玩命而著称的分裂分子。 　　小泉呢？他倒是有参加日军在多地的维和行动，但是却连杀人的机会都没有获得过。 　　单人雄是狼牙出来的，他创建的团结旅，训练方式和狼牙如出一辙，这就保证了丛林特战旅作战理念上的统一。在特种兵的训练方式上，欧阳云既强调训练手段的先进和先进武器的运用，更重视学兵作战意识和传统狩猎技能的培养。 　　小泉不知道，当他沉迷于先进武器和先进训练手段的时候，有关特种作战的时代特色和地域特色便被他放弃了，而这绝对堪称大和魂这支劲旅致命的弱点。 　　大和魂也有陷阱机关课程，他们布置诡雷的技术并不比丛林特战旅差，但是具体运用上却远不如丛林特战旅灵活机动。 　　当然，木下部大和魂轻敌突进也许和他想速战速决有关。 　　对面的敌人忽然抽身而退，此时木下可以作同样的选择，那样的话，他们虽然放过了一次和狼牙深度对抗的机会，但是却也能保存实力，保持在敌占区的持续存在。 　　木下没有这么选择，他看了看表，决定再战十分钟。 　　走到浅野藏身的那棵大树下，他招手让其下来，面授机宜道：“浅野！抓住机会就打，我们的目的就是杀伤打痛他们！十分钟以后，所有人立刻撤退！” 　　命令很快通过手势传达下去。二十个大和魂组成七个作战小组搜索前进，其中，木下和浅野带着那个泰国向导走在最后面。 　　浅野直接将榴弹枪抱在了胸前，以等待最佳时机出现。木下则是一杆三八式狙击步枪，他阴鸷的眼神不时扫过两边的可疑地点，并没有察觉到就在他们的脚下，“狼牙”已经布下了多个诡雷。 　　两分钟过去，左前方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他心中一惊，脸色变得阴森起来。 　　很快有手下用手势向他汇报，得知有人踩中了诡雷，他咬咬牙，更加确定了敌人的身份。他森然的对浅野低语道：“不愧是狼牙，果然不好对付！” 　　浅野代他向两边传出命令，让众人警惕诡雷和陷阱。 　　大和魂们警醒起来，前进的速度一下子被拉低了。 第1688章 警戒陷阱的功用 　　仔细的观察，确定行进路线上没被做手脚，猫腰迅速穿插过去，隐蔽，然后为身后的战友警戒，如此往复，五分钟过去，三个鬼子穿插到了距离吴大志仅有十米左右的地方。居首的大和魂紧贴着一棵树站好，朝自己右前方的鬼子做了个手势。那鬼子点点头，微微探头认真的查看起自己的前进路线来。目光落到一根虚架起的枯枝上，他的眼神停留了两秒钟，然后又向前方扫去。很快，确认到下一颗树之间没有诡雷之类的存在，他猫腰疾步冲了出去。 　　小鬼子身子左一闪右一闪显得十分的灵活，而在跑出去五六米以后，他一脚踩中那根枯枝，登时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与他制造出来的脚步声相比，这声脆响并不显得太过突兀，但是随即响起的两声枪响却让他头皮一阵发麻——他的支撑脚本能的发力，身子就朝前方扑去，然只觉得腰间和脸颊上几乎同时巨疼起来，他眼睛里的泥土和树木草丛便混淆成了一幅黑幕，然后便觉得整个人身子变轻，思绪弥散开来—— 　　一根虚架的枯枝而已，几乎都不能算是一个陷阱。然而对于吴大志来说，那声脆响却是最好的瞄准参照物。脑海中早就演示过了刚才的一幕，所以他仅仅将枪口探出来，两颗子弹的盲射便击毙了一个大和魂。两声短促的枪声一响，立刻引来了那个负责警戒的鬼子的报复。“哒-哒-哒”的枪声里，吴大志藏身的大树被打得木屑乱飞、枝叶摇曳，他凛然无惧，几乎贴着树干朝树下溜去，同时将一枚手雷握在了手中。 　　负责警戒的鬼子战术素养很高，抓住这个机会一边打着点射一边向吴大志藏身的大树稳步奔进，而三人小组里的另外一个鬼子也同时现出身形，他端着枪缓缓前进，枪口直指王永升藏身的地方。这个鬼子的意识相当不错，王永升虽然躲起来以后并没有暴露过，但是却被这个鬼子想当然的当作了假想敌。 　　吴大志溜到树下，立刻拽开了手雷引线。而此时，那个打着点射的大和魂已经奔到了那个被他击毙的鬼子身边。该大和魂用脚踢了一下那个鬼子，确认其已经断气，毫不迟疑的继续向吴大志逼近。 　　吴大志正好默数到五，他立刻掷出了手雷，然后握枪做好了射击准备。 　　一颗手雷飞过来，那个大和魂眼睑一阵收缩，怪叫一声朝左边扑去。“轰”的一声，手雷爆炸了，饶是他扑得及时依旧被好几块弹片击中，就好像一条鱼一样重重的摔在地上。 　　“石田！”另一个大和魂高声叫道，终于放弃了继续监视可能存在的潜藏敌人掉过枪口朝吴大志藏身的大树连开三枪。 　　石田很是顽强，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半蹲起来，无视身上多处传来的疼痛，半蹲起来朝吴大志藏身处猛烈射击，同时呼应战友喊道：“小林，不要管我，手雷！” 　　“嗨！”小林大声应着，摘下一颗手雷拉开弦线就朝吴大志藏身的大树甩去。 　　便在这时，一直在等待机会的王永升出手了，他探出半个脑袋连扣扳机，石田脑门连续中弹，哼都没哼一声半个脑袋就被削飞了。 　　吴大志刚开始打的两枪已经将其他大和魂小组吸引了过来。枪声爆响，王永升钢盔被一颗子弹击中，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后，王永升仰面朝后栽去。 　　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战场状况的邱联成看到这一幕，钢牙紧咬，心中默呼“老王”，瞄准镜的十字准星瞬间套住了那个开枪的鬼子扣下了扳机。 　　“呯”的一声枪响，那个鬼子左肩中弹，随即扑倒在了地上。 　　邱联成放了一枪以后立刻朝走后方转移，而他前一瞬扑开，下一瞬藏身的树丛就遭到了两个鬼子的关照，爆裂的枪声中，树丛被子弹击打出了一蓬飞尘。 　　“轰”的一声，那个叫小林的鬼子投出的手雷这才击中吴大志藏身的大树发生了爆炸。一团烟火在吴大志身边腾开，他只觉得右腰传来一阵咬痛，一咬牙转身朝左边扑了出去。 　　小林投出手雷以后，立刻据枪在手避开王永升这个火力点的射角向大树狂奔。一个迷彩色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界里，他枪口微调的同时扣动扳机，下一刻下巴处中弹，整个人向后弹飞了出去。 　　吴大志和小林几乎同时开枪，结果却是一死一伤。小林的这一枪击中了吴大志受伤的右腰，吴大志感觉到右腰间传来一阵刺疼，意识到有肋骨被打断了，与地面接实以后立刻一个前扑又一个侧翻，再手脚并用向前匍匐，直到爬入两棵树之间这才停了下来。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其实就是将一个急救药包塞进伤处又用一个三角带绑紧了。吴大志刚吐出一口血沫，忽然觉得后背升起一股寒气，他立刻朝前一扑，右手同时拔出手枪朝右边连开三枪——“哒哒哒、呯呯……”的枪声夹杂着响起，一个学兵军装束的大和魂一声哀嚎，不甘的倒了下去。 　　这一次对射，吴大志再次受伤，右小腿的胫骨被打断了。 　　“狗日的，有些棘手呢。”他再次吐出一口血沫，心中默默想道。忽然，一声尖锐的榴弹破空声震动着他的耳膜，他心头一凛，瞬间做出判断，双手用力撑起身子左腿使力扑到被他刚刚击毙的大和魂身边，直接将这个鬼子的尸体拉到了自己面前。 　　“轰”的一声闷响，有烟雾升腾开来，吴大志大惊的同时立刻屏住呼吸，再次爬起来，单腿蹦跶着一跃两米多，然后一头扑入了视界内最安全的一处灌木丛中。 　　“呯呯——”两声枪响，他觉得左耳边传来一阵灼痛，下意识的朝那个方向连开两枪，然后便顺着地势向东边滚去。 　　浅野终于逮到了出手的机会，不过敌人反应超快，却并没能建功。有点汗颜，他对木下忏悔道：“阁下，对不起。” 　　战斗再次打响以后，木下的面皮便没松弛过，不过听见这话，他挤出一点笑容说道：“没关系，只要支那人知道我们手上有毒气弹，目的就达到了。” 　　“嗨！希望支那人会因此感到紧张。” 　　吴大志有感到紧张吗？肯定的，不仅如此，他还因此显得有些慌乱无措。不过，要是浅野以为这样就能给战友创造战机的话那可就大谬了。 　　吴大志翻滚中感觉到有人正向自己举枪射击，毫不犹豫的打光了手枪里最后三发子弹，然后左手抓住一棵灌木，左脚同时用力，人已经改变姿势变成了半蹲右手同时弃枪并且戳了出去。 　　十分惊险的事情，他射出的子弹居然与当面的鬼子射出的子弹发生了碰撞，两颗子弹相碰发出了极为刺耳的爆鸣声，下一刻，那个鬼子手中的德产冲锋枪被一颗子弹击中，钢性结构发生变形变成了烧火棍。 　　这个鬼子反应也相当的快，没有继续射击而是双手一松，脖子上挂着那支冲锋枪赤拳空手的就向吴大志扑了过来。 第1689章 点穴 　　能入选特种兵行列，无一不是射击好手，因为这个原因特种兵之间的对抗其实很少有近身格斗的机会，不过一旦贴身缠上那绝对堪称最残忍级别的厮杀。 　　吴大志在王永升和邱联成的配合下，用一个微不足道的警戒陷阱解决掉了木下小队的一个三人战斗小组，随即遭到了又一个小组的疯狂追杀。 　　乃志小队以吴大志的“大奶子”的绰号闻名，作为小队长，吴大志自然也是该小队的绝对主力。当然了，他能够多处负伤却依旧不死，这得感谢王永升和邱联成冒着生命危险的掩护。 　　木下单一郎此时也远远的加入了战斗，他持着一杆三八式狙击步枪远远的窥视着战场，在吴大志和王永升解决掉了又一个大和魂战斗小组前三分钟，终于逮到机会一枪击中邱联成，将他的左肩胛骨完全打碎了。 　　王永升刚才真的很险，击中其钢盔的子弹只要稍微下偏一点点，他绝对是脑门中弹的下场。若是换做一般人挨了这么一枪，心理上肯定崩溃了，即使还能战斗，多半会畏手畏脚。王永升则不然，这差点致命的一枪不仅没有让他心生畏惧，反而让他变得更加嗜血起来。 　　新对上吴大志的大和魂战斗小组此时只剩下两人，而为了不让他们形成二对单的局面，王永升果断出击，一边开枪一边向另一个大和魂逼了上去，不让他有调转枪口对准吴大志的机会。 　　王永升为了保护吴大志已经豁出去了，那个鬼子因为清楚吴大志的伤势，认为战友完全可以在这一场单对单的格杀中获胜，所以同样不想让王永升有袭扰战友的机会。抱着同样的心思，两个人枪口始终朝向对方，一边奔跑挪移一边找机会射击，子弹从他们身边嗖嗖飞过，只要他们有稍微的迟疑，便会成为最先倒下的那个。 　　王永升正在这边和鬼子展开枪战决斗，那边吴大志已经分出了胜负。被他放倒的鬼子倒地以后很是“倒不瞑目”，无它，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支那兵只是用手指在他腹部捣了一下，他身上的力气就忽然全部消失了。 　　难道这个支那人会传说中的巫术？ 　　“八格，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他惊恐的瞪着吴大志，嘶声喊道。 　　吴大志听得懂日语，他抽出身上的三棱刺，狞声说道：“狗日的，这叫点穴知道不？你们这帮孙子，现在知道爷爷们的厉害了吧？”三棱刺扎下刺穿其心脏，三股血箭飚出——这个鬼子喉头“咯咯咯”的响着，嘴角溢出鲜血，眼神慢慢溃散，至终都保留着恐惧之极的神情。 　　有点讨巧的解决掉了这个鬼子，吴大志拾起手枪故意当着那个和王永升对射的鬼子的面明目张胆的向其瞄准。那个鬼子立刻就感觉到了，他莫名的心中一紧，正要向旁边的一棵树后面躲去，忽然脑门爆开一朵血花，哀嚎着栽倒在了地上。 　　吴大志摇摇头半举左手向后竖起大拇指，然后才开始更换手枪弹夹。 　　王永升咧咧嘴，左手食指向前方一指，一猫腰藏了起来。 　　正向他瞄准的木下单一郎用瞄准镜看到了这一幕，咬咬牙将枪放下对浅野说道：“传令，撤退！” 　　浅野不甘的喊道：“阁下！” 　　“我说撤退！” 　　“哈依！” 　　就在吴大志和大和魂的第二个战斗小组殊死搏杀的时候，距离他大约四百米的地方，一个名叫金成宝的狼牙和一个大和魂正在进行着惨烈的近身格杀。而在他们身边，两个大和魂和一个团结旅倒在地上，其中两个大和魂一个咽喉上钉着一把三棱刺，一个左腹有枪伤、颈骨断裂，都已经没气了，而在那个颈骨断裂的大和魂身下，那个腹部和左脸各有一处枪伤、团结右胸扎着把匕首的团结旅，此时正气息奄奄的昏迷着。 　　金成宝左大腿处有一处枪伤，这影响了他身体的灵活性，而且因为三棱刺已经投进了一个大和魂的咽喉处，没了兵器，这让他面对小鬼子的匕首便显得十分的被动。双手被小鬼子的匕首划开了两三道口子，左手食指更被切去了小半截手指，十指连心的疼痛感让他满头大汗，脸上的肌肉都在不自禁的痉挛着。 　　金成宝此时有点困兽犹斗的意味，然而，即便是只困兽，其对面的大和魂也未必就讨得了好。 　　缠斗中，大和魂忽然一匕首捅进了金成宝的腹部，与此同时，金成宝的右拳狠狠的砸在他的面门上，将他的鼻梁骨都砸断了。“八格！”大和魂嘶声叫着一脚踹出将金成宝踹倒在地上，然后不等他爬起来就扑了上去。 　　两个人随即搂抱在一起，大和魂左手捏住金成宝的脖子，右手拼命的去摸匕首的柄，想要搅动匕首；金成宝则用断了半指的左手揪住了对方的耳朵，右手抓住了对方的右手死死的往外推。翻滚中，匕首在金成宝腹中倒腾着，让他每时每刻都承受着巨大的疼痛——感觉到力气正在随着腹部流出的鲜血和体液流失，他猛然松开右手然后朝胸前一扯，将光荣弹的弦线拉开了。 　　“嗤嗤”声中，他的胸部冒出青烟，那个大和魂闻到了，眼睑收缩起来，曲起身子双脚猛踹他的腹部，同时一拳击中他的下巴。 　　“妈拉个巴子——”金成宝混糊不清的骂着，右手朝前一捞猛的抓住了软软的一坨，他狞笑着下死劲捏去，“噗”声中，感觉手心里有什么破碎了，忽然放肆的大笑起来。 　　子孙蛋被捏碎了，那个大和魂哀嚎一声，疼得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双手下意识一松，而金成宝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右手拔出腹部的匕首顺势一插从大和魂的下处直捅进了其腹部然后一搅，大和魂大叫一声，身子彻底软了下去。 　　小鬼子终于被干掉了，金成宝心神一松，鼻端闻到一股硝烟味，苦笑道：“妈的！白光荣了。”大口的吐出两口血沫将身子朝右边一翻，不想连累到左边的团结旅。然而，一分钟过去了，爆炸声依旧没有响起，他愣了一下，奋起余力将那颗光荣弹扔出去，心中暗忖：不会是哑弹吧？ 　　还就是一枚哑弹。那枚光荣弹在几米开外的地方滚了滚，还真就没有爆炸。 　　有簌簌声出现在他左前方，他从身上摸出一颗手雷，眼睛闭上正在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忽然脚步声消失了。 　　“妈拉个巴子，小鬼子不会撤了吧？”他这样想着，转身朝那个昏迷的团结旅看了一眼，一阵困意袭来，眼睛慢慢的闭上了。 　　木下也好，浅野也罢，他们撤退得并不甘心。对面狼牙的数量已经完全暴露了，而且还有好几个重伤员，此时他们继续进攻的话，一定能够全歼他们。然而随着限定的时间到了，木下依旧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小鬼子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消失在了莽莽的丛林中。 第1690章 联合采访团 　　吴大志没有下令追击。不是不想，而是乃志小队已经失去了这个能力。 　　不到十分钟的战斗，木下大和魂小队再次交代了十人，其中九个都是雄风新通过选拔的预备大和魂。乃志小队这边虽然暂时还没人死亡，但是新增重伤员五人，唯王永升算是毫发无伤，情况也不容乐观。 　　木下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前脚刚走，学兵军的援军就到了。一个连的学兵赶到了交战现场，他们看到战场上那血腥的一幕，无不被震惊了。 　　大和魂和丛林特战旅的第一次交手，大和魂亡命十人伤两人，丛林特战旅亡一人重伤五人，再将双方兵力比计算进去，丛林特战旅可算取得了完胜。不过当这一战报递交上去的时候，郭奎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喜悦——这一部鬼子特种兵，要比雄风强悍太多啊！热带丛林的地理特性限制了调动大兵围剿的可能性，而如果单凭丛林特战旅展开围杀，那又要付出多少特种兵的性命才能将这帮鬼子完全剿灭呢？这些都还是次要的，经过这一番接触战，郭奎基本上可以断定，虽然小鬼子打的是挑战狼牙的口号，但是其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问题是，其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在郭奎接到乃志小队报告一个半小时以后，位于曼谷的大和魂临时指挥部也收到了木下小队的报告。该指挥部的最高指挥官由一个名叫池田兵次郎的中佐担任，他直接向小泉敏一郎负责，是这次“挑狼行动”的直接负责人。 　　电报是一个名叫酒井猛村的少佐呈上来的，他也是大和魂的教官之一，有过在德国进修特种作战的经历。 　　池田将那份战报看了三遍，然后对酒井说道：“狼牙不负盛名哪！” 　　酒井比池田乐观，他说道：“玉碎的主要是预备大和魂，木下小队的实力还在。经过这么一闹，学兵军高层肯定注意到他们了。这将便于他们彻底将水搅浑，以混淆学兵军高层视听。如此一来，安田小队将会有更多的机会找到狼牙的主基地，出其不意的捣毁其新装备的特战利器直升机。” 　　“你说的很有道理。安田小队的电台一直保持静默，想必他们已经进入敌军纵深了吧！” 　　“中佐，安田可是连小泉阁下也赞不绝口的特战精英，有他指挥这次行动，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酒井君，话是不假，但对手毕竟是狼牙！皇军在狼牙手上吃的亏还少吗？所以绝对不能麻痹大意！” 　　“嗨！” 　　五天后，金边，欧阳云在惴惴不安中终于等到了有关“玉石俱焚”计划的详细报告。这一次，立功的是以久保田洋子的身份打入旅居上海日本侨民中的江云燕。江云燕于学兵军谍报系统中的地位类似于日军特工系统中的死菊，掌握其真实身份的学兵军高层不超过四人。动用江云燕是有代价的——自狐十三在上海斩杀了日本剑道第一人柳生权斋狠狠的扇了狂妄的日本人一记耳光以后，新任梅机关的机关长中岛成子和上海宪兵司令部的司令官洋田村也大佐加强了对上海的控制。而随着日军西征东南亚对英法宣战，英法租界也落入日军掌握，此时的上海，可以说满城都是鬼子兵和汪伪政府的白狗子，已经没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不仅学兵军的狐瞳，中统和军统还有共产党的特工悉数被迫撤出，这让情报的传递工作格外的危险。江云燕的身份是至高机密，为了掩护她，常根动用了上海附近的两个狐瞳小组，在牺牲了六名狐瞳的情况下才将情报偷运出来。 　　有了江云燕提供的这份情报，常根结合破译的日军电报综合分析一下，做出判断，最迟六月份，日军就会在台湾实施惨绝人寰的“玉石俱焚”计划。 　　对着那份报告深思熟虑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欧阳云最终想出了一个制止日本人实施这一计划的办法，并积极进行两手准备。 　　他在金边遥控指挥，广州的吉星文、李铁书还有福建的蒋光鼐同时运作，很快，一支声势浩大的国际记者联合采访团成立了。 　　这支联合采访团中，既有来自国内几大主要报纸媒体的记者，又有来自美国、苏联、英国还有德国的记者。而较为引人注目的是，其中还有来自所谓国际联盟下属机构难民委员会的代表。 　　由两个英国人和一个瑞典人组成的难民委员会考察团，本是应英国人的要求想过道广州去法属印度支那联邦考察“法国难民”的生存状态的，现在正好被吉星文抓了壮丁被编入了前往台湾的采访团。 　　此时的国际联盟和后来的联合国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但毕竟也算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国际组织，再加上那些充满正义感的大国记者，对于日本的威慑力就不容小觑了。在日本还没有向美国和苏联宣战的情况下，他们想当着这些记者的面使用生化武器，当会有所顾忌。 　　联合采访团出行前，蒋光鼐在福建为他们举行了声势浩大的送行活动，不仅如此，同时还以学兵军军政府的名义通电全世界为这一次联合采访活动造势，称要借各国富有正义感的记者和编辑向世人揭露日本侵略者可鄙的嘴脸，让世人知道台湾人民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组织联合采访团赴台采访，让日本人投鼠忌器属于阳谋。而为了防止日本人狗急跳墙，欧阳云还有另外一手准备。在他的命令下，铁林飞的空军增加了出勤率，开始将制空半径扩大到覆盖整个台湾海峡。同时，高雄的航空部队也增加了出击台北的次数，并且开始重点轰炸台北日军的码头设施。 　　有关国际记者联合采访团出访台湾的事情刚刚见诸日军情报，米内光政等日军高层便意识到“玉石俱焚”计划暴露了。对此，米内光政等人相当的恼火，米内光政一边下令情报部门彻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这一绝密计划的泄露，同时召集东条英机等人商讨对策。老鬼子虽然是军人出身，政治嗅觉却也极为敏感。意识到这种情势下发动“玉石俱焚”计划有可能让日本本已四面楚歌的外交形势更加恶劣，而且有可能引发一系列不良反应，正欲下令暂缓此次行动，山本一封急电的到来让他改变了这个主意。 第1691章 张梁 　　如酒井猛村所预料的那样，在郭奎等人被木下大和魂小队吸引住视线的时候，一直藏于水下的安田小队获得了突入学兵军控制区域纵深的机会。而对于学兵远征军而言，单是如此也就罢了，要命的是，安田小队在侦测附近的电波源以寻找学兵军的指挥中枢和战略要地的过程中，居然侦测到了金边方向有频繁工作的大功率电台存在。 　　学兵军的反谍战工作一直抓得很严，这使得日军掌握的相关学兵远征军的情报十分有限，一直以来都只能通过侦测敌控区的电波源来判断其指挥部或者集结点所在。比如前一段时间，波别一带是电波讯号来往最密集的所在，日军便判断出这里是欧阳云的总指挥部所在地。而现在，发现这一电波源转往了金边地区，安田渐次便断定欧阳云的总指挥部已经搬往了这里。 　　矛与盾的较量，只要矛足够执著，那么盾便是再坚固也不可能护得周全。 　　安田很沉得住气，寻找电报源的途中没有采取一丝丝挑衅行为，只是静静的观察，将学兵军的兵力分布情况默默的记在心里。他们在发现波别和金边中间只驻扎了一个团的学兵军以后，产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认为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实施一次“斩首行动”，偷袭金边欧阳云的总指挥部。 　　请求更改行动计划的电报传到曼谷，兹事体大，池田兵次郎不敢擅专，立刻去电向正在苏门答腊岛规划石油工业的小泉敏一郎请示。小泉批复以后向山本五十六去电通报，山本联想到“玉石俱焚”计划泄密一事，意识到金边忽然出现频繁的电波通讯肯定和此有关，于是便向米内光政去电建议暂缓更改停止该行动的命令以吸引欧阳云的关注，从而达到为安田小队指明方向的目的。 　　米内光政同意了山本的建议，同时也万分期待起安田小队的这次“斩首行动”来。 　　三天后，金边西郊郭达师的主营地。凌晨两点左右，欧阳云的临时办公室并寝室外三十米处，张梁正蹲在系在两根毛竹之间的绳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烟来，忽然听见左前方十几米远处传来一声异响，他心头一凛，轻轻跃到地上的同时将烟塞回口袋，顺势掏出驳壳枪并打开了保险，蹑手蹑脚的贴着竹林边朝传出响声处走去。距离那里还有几米远处，就着弯月看到了一个人影蹲在地上，面前居然放着一具迫击炮，他想都不想抬手就是一枪，然后在那人的闷哼声中朝竹林里闪进。“哒哒”几乎同时响起，身后的毛竹转来清脆的断裂声，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左手将衬衣上口袋里的哨子塞到嘴里，吹响的同时将另一支驳壳枪也提拉了出来。 　　枪声一响，口哨声紧跟着响起，霎时间，距离欧阳云的临时办公室大约一百米位于东北方向的两座竹楼上同时亮起了一盏大功率的探照灯。“有情况！”“有刺客！”……有学兵高声喊道，然后一挺去病式通用机枪便“哒哒哒”的开火了。 　　“呯呯——”两声清脆的枪响，两盏探照灯才完全点亮便被击灭了。下一刻，先是“空”的一声，然后“咻”的榴弹破空声响起，张梁大惊，平举着两支驳壳枪就朝响起发炮声的地方奔了过去。 　　“保护总司令！”“兄弟们，冲上去！”……更多的学兵冲出了营房。 　　张梁奔跑中听见，气得狠狠的啐出一口牙沫子，暗忖道：一帮蠢蛋，这不是直接为敌人指明总司令的方位了吗？忽然，他感觉右脑一阵发麻，于奔跑中右脚猛的斜出踢在一颗毛竹上，生生的借着毛竹的反弹力将身子朝后倒去。“叭”一声枪响，感觉到胸腹部一阵热流涌过，皮肤被烧灼得生痛，他那里的肌肉一阵收缩泌出了一层毛毛汗，身子与地面呈45°时，右手腕翻了过去，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连扣扳机。 　　伏击张梁的鬼子是个少佐，名叫野村毛安生，乃是安田小队里射击术最为高明的狙击手。野村负责保护那个刚才打出一发榴弹的榴弹手，刚才如果不是张梁反应奇快，现在肯定已经成了其手下的第六十七个战果了。 　　相距只有二十余米，以有心算无心这一枪居然没能击中目标，野村也很是惊诧。不过他并没有执着于此，而是迅速的拉动枪栓又往枪膛里上了一枚子弹，然后稍稍朝左边挪了挪，换了另外一棵毛竹做掩护。 　　张梁倒地以后，立刻双脚蹬地又将身子后移两米多，这才借着几棵毛竹的掩护半蹲起来。而他这边才半蹲起来，“空”的一声响，鬼子榴弹手再次发射了一枚榴弹。“咻”声再响，激烈的枪声中显得格外的刺耳。张梁想到身后的总司令正在遭遇鬼子的炮击，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子，转头四顾，忽然将双枪插回腰间，往右手心吐了口吐沫，再双手一搓，然后选中一棵毛竹滋溜滋溜的便爬了上去。 　　这里有必要详细的介绍一下张梁的出身。张梁和狼牙的总教官古战其实属于同一类人，都是传统的武术世家子弟。而张梁之所以没入选狼牙，并不是他能力不够，而是欧阳云看中了他的身手。古战擅长打穴，与人对敌向来是一招制敌，吴大志便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张梁擅长什么呢？轻功。 　　张梁也是真急了，他选中的这棵毛竹并不是很粗，在他的控制下，当他爬到顶部时便朝欧阳云的临时办公室方向倾倒下去。而当这颗毛竹与地面呈20°左右角时，他伸出右脚使劲的在一棵毛竹上一蹬，这棵毛竹登时反弹而起，将他像炮弹一样发射了出去。 　　此时，刘奎和郭达已经被惊动了，而安田小队的身份也暴露了。刘奎就住在附近五十米外的一处警卫部队的营房内，他为了确保欧阳云的安全，向来都是和衣而卧，听到枪声以后立刻抓枪冲出了营房。他房间旁边的几个房间里，几乎同时冲出来几十个学兵，而他们才冲出来就被埋伏在暗处的大和魂放倒了六人。刘奎知道暗哨肯定都被摸掉了，惊讶于敌人强大的火力，他下令先退回去，然后走到后窗一侧，忽然很迅捷的打开了后窗。 　　他这边后窗才打开，枪声就响了。 　　营房前后都被鬼子封锁了，刘奎的心脏登时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来了多少敌人哪？清一色的自动火力，这里应该只有小鬼子才有这样的实力。不管小鬼子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他们既然敢在重兵防御的情况下发动突袭，那么绝对是有足够准备的。越想越是心惊，他猛然大声喊道：“兄弟们，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没错，为了总司令的安危！可是总司令的安全现在受到了威胁！兄弟们，和狗日的拼了！” 　　“拼了！”邻近营房里忽然响起嘶吼声，下一刻，几十个学兵再次冲出了营房。 第1692章 艰难的战斗 　　郭达的住处距离这里稍有点远，所以晚了郭奎几分钟才做出反应。闻悉有鬼子偷袭总司令的住处，他惊得只穿一条裤头光着脚便跑了出来。 　　欧阳云遇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在郭达想来这一次最为危险。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一方面自然和这里是他的防地有关，不敢想象总司令在这里出现差池会产生怎样恶劣的后果，自己又将要承担怎样的责任——只觉得一把利刃悬在头上，他脑门上的毛细血孔完全炸开，眼睛里很快就布满了血丝；另一方面则是这里距离前线太近了，而且四周都是异民族，陌生的环境增加了其危险性。激烈的枪炮声传来，他不知道有多少鬼子突破进来，心急如焚，喝令勤务兵开着他那辆装甲车就冲了过来。 　　安田渐次很狡猾，对这次行动也准备得很周详。战斗才刚刚打响，其手下精通中国话的鬼子便用中国话大喊起来：“兄弟们，一个国家只需要一个领袖，欧阳云狼子野心，居然想和总裁抗衡，他这是不把兄弟们的性命当回事啊！兄弟们，我们有必要为这样的人卖命吗？” 　　“兄弟们，国家正遭受苦难，我们决不能再起内讧啊！反了欧阳云他狗日的，我们从此就是一家人啦！” 　　“总裁有令，谁要是杀了欧阳云，士兵晋升少将，军官晋升上将，并赏光洋五十万——兄弟们，你们还等什么？” 　　安田渐次野心很大，居然想一箭双雕，“斩首行动”才解开幕布，便开始嫁祸起来。可惜他导演的功力不够——其手下有人不争气，当然也许是表演得太投入了，前一句还是用中国话喊的，后一句却用上了日本话，结果徒增笑耳矣。 　　学兵军这边，并没有人因此发笑，不是笑点不够，而是安田小队给了他们太大的压力。 　　安田小队的兵员素质就不说了，虽然也只有二十四人，可是其中却有十八个跟随小泉从本土过来的大和魂。不仅如此，他们的火力配置要比木下小队强大得多。 　　木下小队只配备了一具榴弹枪，安田小队则不仅配备了一门迫击炮，还配备了三具掷弹筒。此时，正在朝欧阳云的临时办公室发射榴弹的便是其中的一具掷弹筒。 　　激烈的枪炮声为张梁的行动提供了掩护，于是直到被他当做投石机的毛竹开始将他发射，野村才察觉到了异常。当然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人会从天而降，所以虽然朝上面瞥了一眼，却也只是瞥了一眼而已。 　　安田小队也有配备毒气弹，但只有野村保护的这个榴弹兵才有，这也是野村这个狙击手中的王牌被抽出来专门保护其的原因。 　　头上忽然传来沙沙的竹枝竹叶摩擦声，野村和那个榴弹兵都感到了不对，他们几乎同时仰头望去，下一刻同时惊呼起来。野村的反应很快，抬头看到一个大鸟型人影的同时便欲举枪。那个榴弹兵的手上因为正捧着一枚榴弹，反应稍慢了一拍，而他的右手才摸到腰间的手枪枪柄，面门处连续两下凿疼传入脑际，他瘫坐在那里，立刻就失去了知觉。 　　欧阳云的警卫部队中，使用驳壳枪的人已经不多了，毕竟，有更好的云型1935式手枪，谁还用这种土货啊。可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只要还在用驳壳枪的那么便绝对是枪术高手，其中一些人的射术甚至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 　　身子在四边不落的空中飞着，还能够拔枪瞄准同时射杀两个敌人，学兵军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估计也只有擅长轻功精于枪术的张梁了。 　　野村和他保护的榴弹兵皆被两连发爆头，不同的是，因为野村突前一米多，所以他是额头和头顶中弹，直到死都保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张梁扣响第一枪的时候，欧阳云立刻坐了起来。毕竟是特种兵出身，而且又一直征战在外，他反应很快，伸手从枕头下面一摸就将手枪抄在了手中，然后下床赤脚走向了窗口。因为这里只是临时的指挥部，所以潘媚人和他睡在了一起，她同时被惊醒了，不过，和欧阳云不同，不知道是对自家的男人充满信心呢，或者是神经大条，她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问道：“哪里打枪？” 　　“有鬼子潜进来了。” 　　“鬼子？！”潘媚人语气一紧，赶紧下床穿起衣服来。 　　“你先躲一躲，小鬼子有备而来，没准带了什么大杀器！”欧阳云说着走到床边，将潘媚人抱着塞进了床底。 　　“哒哒……”“呯呯……”竹屋的后左右方向皆有枪声响起，埋伏在竹屋这三个方向类似张梁这种境界的警卫部队军官和小鬼子交上了手。 　　总司令部直属的警卫部队虽然整体素质远远不如狼牙，但是其中也有不弱于狼牙的好手。这些学兵是警卫部队真正的暗哨，也构成了保障总司令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 　　竹屋四周同时响起枪炮声，欧阳云上下牙齿磕了磕，摸了一下鼻子走到窗口。 　　“咻”——有榴弹破空声响起，他心中一凛道：“还好！” 　　“轰——”屋顶传来一声闷响，他面色真的变了，赶紧再回到床边对潘媚人说道：“不行，我们得出去。” 　　“出去？” 　　“是，鬼子使用的可能是毒气弹。还好，郭达他们修建这座竹屋的时候屋顶加了钢板，不然我们可惨了。”欧阳云说着，撩下短裤朝着床上的毛毯撒了一泡尿，然后撕下两幅，递给潘媚人一幅道：“捂住嘴鼻！” 　　潘媚人接过来照办。 　　欧阳云则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四下环顾，忽然他举枪朝前窗便是几发连射，然后拉着潘媚人趴在了地上。前面传来的枪炮声格外激烈，这说明小鬼子在这个方向遭到了顽强的抵抗。而因为毛竹屋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差，刘奎便极为贴心的下令警卫们离这里远些，这下可好，反而给了鬼子机会。那几枪，欧阳云就是想试探一下营房前面是否被鬼子占领。 　　在地上趴了十几秒钟，又有“咻”声响起，然后窗外忽然闪烁进来一片强光，紧接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欧阳云的眉头皱了皱，很后悔没在身边留一支长枪。 　　小鬼子的迫击炮开始发威了，刚刚解决掉野村和其保护的掷弹手的张梁朝身后望了望，枪火中，满眼乌黑的竹子，他咬咬牙朝向传来发炮声的地方跑去，感觉距离那里还有二十米距离时，将双枪插回腰间决定重演刚才的一幕。 　　刘奎等学兵在付出二十余人的伤亡以后，终于击毙了埋伏在他们营房前面的四名大和魂。而就在他们准备向欧阳云的那幢竹屋冲去的时候，营房后面埋伏的两个鬼子冲了出来，两枚手雷一顿扫射再次放翻了五名学兵。 　　因为毛程城提供的有关“玉石俱焚”还有“超级炸弹”情报的紧迫性，欧阳云这次来金边就带了张梁的那个警卫连还有直属刘奎的一个警卫排。这让他们在和大和魂的对抗中不占一丝上风，空有兵力优势短时间内却无法转变成实际效果。 　　两个班的暗哨，还有一个班的巡逻队，此时已经团灭，而如果不是郭达有派了两个排加强防御，此时，安田渐次应该已经杀进竹屋内了。 　　战车引擎的轰鸣声中，郭达带着增援部队终于“姗姗”到来了，而此时，张梁刚刚将自己再次发射出去。 第1693章 决死 　　一脚踢开窗户，欧阳云鱼跃着扑了出去。在地上打个滚半蹲起来，他用毛毯捂住嘴鼻猫腰走到窗户下，朝里面喊道：“媚人，出来！” 　　潘媚人奋力爬了出来。欧阳云二话不说将她背在背上，猫腰朝张梁刚才警戒的那片竹林奔去。忽然，感觉到左前方一道火光一闪，他向地上扑去，在枪声响起的同时扑倒在地，同时侧身将潘媚人放下了—— 　　安田渐次的作战计划中，迫击炮还有掷弹筒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登场。然而因为张梁提前发现了他们的企图，分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向竹屋的潜进都被破坏，他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强攻。偷袭变成强攻，饶是大和魂单兵素质占优，一时却也不能突破张梁等人构建的最后一道防线。随着大量的学兵军警卫战士加入战场，迫击炮和掷弹筒不得不扮演起“斩首行动”的主力，开始轰击竹屋起来。 　　张梁再一次腾空而起，腾飞过程中双枪再次捞在了手中。须臾间的事情，三个黑影便呈现在他的面前。三个大和魂，一个是主炮手，一个担纲了副炮手，还有一个则负责警戒。主炮手正在装填榴弹，无暇他顾，另外两人听见异响抬起头来，其中那个副炮手惊呼道：“头上有敌人。”伸手就去抓胸前挂着的冲锋枪。下一瞬，他脑门中弹倒在地上，双腿一蹬一命呜呼。担任警戒的鬼子冲锋枪就抱在怀里，抬头的同时枪口已经掉了过来。在脊椎还有胸部同时中弹的时候他扣下了扳机，“哒哒哒”声响起，张梁腹部中了一枪，他疼得闷哼一声，嘴里的一口气一泄，整个人登时好像飞翔中中弹的鸟儿一样直坠下来。 　　“通”的一声，一枚榴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尾焰喷在他的脸上，那里的皮肤瞬间就被烤得焦黑。 　　担任主炮手的大和魂反应相当的敏捷，枪声响起他双手就抱住了发热的迫击炮炮管，仰头的同时就将迫击炮朝张梁抡了过去。 　　左边脸颊被榴弹尾焰灼伤的同时，张梁双眼本能的闭上了闭，然后就被迫击炮炮座砸中左腰，整个人登时被抽了出去。 　　“啪啪啪——”他在飞出去的同时努力睁开了眼睛，在泪水糊住视线的同时双枪连发瞬间打出了不下十颗子弹。“当当当”——事情怪了，这些子弹居然全部击中迫击炮炮管和底座，火光迸射中，小鬼子双手吃不住劲松开了迫击炮，下一刻拔匕首在手向张梁扑了过来。 　　被灼痛刺激出的眼泪糊住了眼睛，再听见“当当当”的脆响，张梁心中一凛，身子刚刚与地接实双脚便蹬地向后疾退。 　　小鬼子一匕首插在土中，怪叫一声四肢发力再次朝他扑去。 　　张梁疾退的过程中用衣袖捋了把眼睛，然后便看见一个黑影扑了过来，他想都不想调转枪口就打，同时双脚狠狠的蹬了出去。 　　“啪啪”两声枪响，小鬼子腹部中弹全身一僵反应一慢，被他蹬中胸部，整个人登时向后飞了出去。张梁半仰着头再扣扳机——“咔咔”的闷声中，两把枪居然同时卡壳了。“妈的！”他骂着一个翻滚朝几棵毛竹间扑过去。 　　那个鬼子此时已经抓起了一把散落在地上的冲锋枪疯狂的向他扫射过来。 　　“哒哒哒”的枪声中，张梁觉得左腿一痛，咬咬牙从腰间摘下一枚手雷，一边单手抓住毛竹根部帮助双脚用力在地上滑行，一边用牙齿将手雷弦线拉开了。 　　在手上延迟了几秒钟，他将手雷甩了出去，“轰”的一声，一声惨叫响起，枪声终于停止了—— 　　竹林外的战斗此时已经呈现白热化。事关总司令的安危，学兵都显得特别的疯狂。郭达亲自操着车上的机关炮，带着数以千计的学兵向安田安排的几道狙击线发起冲锋。“咣咣咣”的发炮声响起，一片又一片毛竹被炸断，隐藏在其中的大和魂无处藏身，在几十支甚至上百支卫青式和去病式枪械的横扫中中弹倒地。 　　毋庸置疑，大和魂的个人战斗力确实要胜过警卫部队的学兵，比郭达师的学兵更要胜过良多。而他们精准的狙杀一度也让学兵们产生了畏惧心理，刘奎甚至不得不因此和兄弟们暂时退入了营房。可是，安田要是觉得这样就能完全吓阻住他们的话，那可大错特错了。 　　他完全低估了欧阳云在学兵们心目中的地位。 　　“兄弟们，为了总司令，冲啊！” 　　“前进！” 　　……不知道多少学兵在嘶声呐喊着，他们前赴后继的出现在大和魂的准星中，让幸存的大和魂开始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敌人实在是杀不胜杀啊！ 　　“大尉，五号和六号狙击线都被凿穿了。” 　　“大尉——” 　　一个名叫田村次男的少佐向安田报告着前方的战况。安田心神一阵摇动，定睛看时发现有人影在竹屋窗户下活动，凑眼瞄准时却已经失去了目标。“八格！住嘴！”他恶狠狠的低喝道，然后再次眯眼瞄准，枪口指向正是竹屋与竹林之间的空地。 　　安田选择了正对竹屋的一片草地做狙击阵地，亲自担任狙击手，便是算定了在毒气弹的攻击下，欧阳云肯定会从竹屋中向竹林中逃窜。不管四周打得多么激烈，他钉子一样趴在这里，等待着最佳的狙击机会。田村汇报情况选择的时机相当不好，他稍一分神，两个人影已经从竹屋的窗户里翻了出来，这让他如何不气。 　　人影再次出现了，他略略估测了一下提前量然后扣动了扳机。 　　目标反应相当迅捷，这一枪居然放空了。意识到其中就有欧阳云，他也不顾前方有无学兵军的暗哨了，低声喝道：“八格！决死吧！”一枪放空，拎着枪猫腰冲了上去。 　　“我掩护您！”田村道，冲锋枪抱在怀里，紧跟着他冲了出去。 　　竹屋右前方，欧阳云低声问道：“媚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 　　“你趴在这里别动，我去引开他们！” 　　“嗯！” 　　欧阳云回头看了潘媚人的身影一眼，四肢用力往前一蹿，忽然半蹲起来猫腰就朝竹林跑去。 　　这个机会被安田抓住了，他立刻就扣下了扳机。 　　这一枪却再次放空。 　　从安田的视角，欧阳云的跑动似乎纯粹是情急奔命，而欧阳云自己却十分注意节奏。他左脚和右脚迈出的步径并不一样，而且脚掌上还留有余量。枪声再响，他着地的右脚忽然用力，身子便忽然加速多移出去了二十公分左右。 　　一颗子弹几乎贴着他的后背掠过，灼热的气浪灼得他后背生痛，他忽然转身站定抬手就是两枪，下一刻朝后面翻转着卧倒，四肢用力一蹿就蹿过了毛竹栏杆到了一口水井边。 第1694章 这个时空不属于你 　　刘奎带着几十个警卫终于冲到了竹林边，刘奎远远的看见竹屋前的空地上有人影翻腾，马上叫道：“是总司令！”然后又布置道：“小张，你们进竹林搜索！一有发现立刻开枪，切记别给鬼子有狙击总司令的机会。”然后，他带着其他人直奔竹屋而来。他这边刚刚从竹林的阴影里现出身形，田村次男便开枪扫射过来。刘奎反应快，侧蹿趴在了地上。而他的身后有两个学兵反应稍慢一拍，被子弹击中要害，惨呼一声倒地不起。 　　欧阳云刚才的还击让安田从枪声中判断出了其手上的武器，由此更加确定了欧阳云的身份。他狞声对田村低声道：“你的拖住他们，欧阳云交给我了！”说着举枪朝欧阳云消失的地方开了一枪，然后一拉枪栓，冲前几步再开一枪。再上前几步，同时拉动枪栓，照着井沿又是一枪。 　　井沿是石头垒起来的，高速飞进的子弹击中石块，发出“嘣”的声响时石屑飞溅，欧阳云头皮一阵发麻，心中微凛。“呯！”枪声再响，下一瞬，他忽然直对着井沿坐起，双手持枪瞬间找到目标朝安田连开两枪。 　　很遗憾，相隔了大约五十米的距离，又是黑夜，射击精度受到极大的影响，这两颗子弹擦着安田的身子飞过，却是没能奏功。 　　两枪刚毕，欧阳云立刻平躺下去。而他的头才贴到地面，“呯”的一声，一颗子弹贴着井沿掠过击中距离他头部仅仅只有几十公分的地面，子弹钻地的“噗”声让他头皮再次一麻。 　　安田很沉着，而此时欧阳云只要稍有不慎，那就会脑袋中枪。 　　“哒哒哒——”刘奎等人找到机会开火了，田村立刻给予了还击。隔了大约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双方这一轮对射都没有击中对方。刘奎翻滚着挪动一个身位，微微抬头看见了目中无人只是向总司令逼近的安田，大急吼道：“兄弟们，为了总司令，冲！”然后一边搂火一边爬了起来。 　　学兵们再次发起了冲锋，几颗子弹几乎贴着安田的身子擦过，感受到身周有灼热的气浪涌动，安田终于调转了枪口。杂乱的枪声中，一个绰号“小狗子”的学兵额头中弹倒在地上。到目前为止，刘奎这一队学兵已经至少牺牲了四十人，这刺激得其他人眼睛都红了。有人喊道：“为小狗子报仇！”一边开枪射击一边冲了上去。 　　忽然“咻”声响起，一颗榴弹从竹林中飞出，向井沿飞了过去，立刻让所有人的心脏为之一颤，注意力也被这“咻”声吸引了过去。有学兵喊道：“总司令小心！”然后，他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却是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心脏。 　　其实不用这个学兵提醒欧阳云也听出了不妙。听声辨出这颗榴弹的落点就是自己附近，更担心小鬼子发射的是毒气弹，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情急之中猛然站起，俯扑出去的同时朝安田和田村连开三枪。 　　对于安田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他猛然松开狙击步枪抽出手枪连连开火，同时喊道：“机会！” 　　田村心领神会，放弃了和学兵们纠缠，调转枪口追着欧阳云的身影猛烈射击。感觉到有子弹击中了欧阳云，他正欣喜若狂忽然惨呼一声栽倒在地，却是被刘奎两枪连续击中了面门，立刻魂归了地府。 　　竹林里飞出来的这枚榴弹着点相当的精确，居然直接落进了水井中。“轰”的一声闷响，一股烟火自水井中冒出，水花四溅中，刘奎一边朝安田猛烈射击一边撕心裂肺的喊道：“总司令！” 　　欧阳云也没想到这枚榴弹居然会落入水井中。早知如此，他继续躲在井沿后边该有多安全？当然，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好在那几颗子弹都击中他的胸腹部，如果头部中弹的话，他连后悔都没机会了。 　　黑夜中子弹飞过的痕迹十分明显，十几道弹痕稍纵即逝，其中明显有几道在欧阳云的身影处终结——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不少学兵当场失态，肝胆寸裂的嘶吼起来：“总司令！”又有人喊：“为总司令报仇！”纷纷向安田渐次冲了过去。 　　趴在原地的潘媚人一直翘首关注欧阳云的安危，看到这一幕，她忘记了大哥身上时穿着防弹衣的，眼泪立刻在脸上纵横。“不要——”她嘶声喊着爬起来就向欧阳云奔了过去。 　　学兵军这一边的人都以为欧阳云遇难了，安田渐次却不然。他向欧阳云飞奔过去，一边狞声道：“欧阳云，我知道你还没死，不过有我安田渐次出手，你今天注定难逃一死！” 　　欧阳云遇刺不是一回两回了，最危险的时候心脏处都曾中枪，而他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靠的正是身上的防弹衣。甚至于后来在学兵军政府军民中间都产生了“总司令刀枪不入”的传说。日本人一度也被这则传说迷惑，因此放弃再对他实施刺杀——直到小泉敏一郎的出现。防弹衣在那个时空并不算是稀罕物，同为穿越者的小泉自然能够窥破其中奥秘。小鬼子很奸诈，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揭露这件事，只是暗中偷偷布置。他的想法是：杀死一个刀枪不入的欧阳云要比杀死一个穿着防弹衣的欧阳云更能打击支那军民的士气。 　　安田渐次秉承他的意志前来斩首欧阳云，自然不可能没有准备。他一边喊着话飞快的向欧阳云跑来，一边从胸口抽出了一根引线。 　　刘奎听见了这句话，潘媚人也听见了，他们其实没听懂这句话真正的寓意，不过心情激愤之下依旧欧阳云冲了过来。踉踉跄跄奔出竹林的张梁虽然没有听清，却也看见了这一幕，他嘶声喊道：“拦住他！” 　　“哒哒哒——”枪声爆豆般响起，安田狂奔的身形颤了两颤忽然狂笑起来：“刀枪不入，不死之身？欧阳云，觉悟吧！这个时空不属于你！” 　　这句话安田其实是代小泉说的。他此话才说完又被子弹击中，身子再颤，他狂吼一声再次向欧阳云冲来，然后在两眼发黑前使出最后的力气腾空而起扑了过去—— 　　如果是白天的话，欧阳云会发现安田脸上是带着满足笑容的。此时，安田距离他最多还有二十米而已，而以安田身上炸弹的威力，便是距离再多十米，他也难逃此劫。 　　对于小鬼子而言，能够杀死欧阳云，哪怕是以粉身碎骨的代价，那也绝对是无上的尊荣哪！这就难怪他在失去知觉前会由衷的露出这等表情了。 第1695章 老子还没死呢 　　半空中胸腹部被三四颗子弹击中，虽然有防弹衣挡住，中弹处依旧疼痛难忍，欧阳云甚至以为有肋骨断了。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再扣扳机，“咔”声中却没枪声响起，原来枪里没子弹了。安田渐次的喊话他微微一怔，脑海中闪过小泉敏一郎这个名字，还没回过味来，看见狂奔过来的人影身上有一点火星迸射着，再听见潘媚人的喊声，他心神一紧赶紧转头喊道：“快趴下！”下一刻手脚并用朝水井扑了过去。 　　“突突突”的引擎声中，郭达乘坐的装甲车开入了潘媚人的视野。听见欧阳云那熟悉的声音，惊喜于他居然还活着，根本无暇关注其它，她惊喜的喊道：“大哥！”忽然一团火光迸发，她只觉得一股大力冲来身子一轻眼前一黑，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个硕大的火球爆开，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刘奎也好，张梁也罢，还有那站在炮手座位上的郭达，所有人就像被抽走了思想一样痴痴的看着那团火球慢慢收缩然后变成一朵黑漆漆的蘑菇云，身体好像忽然被冰冻住了一样失去了知觉。下一刻，刘奎嘶声大叫着“总司令”狂奔了过去；“完了——”郭达一阵头晕目眩，一跤从炮塔上倒了下去砸在了机关炮炮座上；张梁只觉得手脚发凉，一屁股坐在地上泪落如雨。 　　更多的学兵悲泣起来，他们就好像一群死了老娘的孩子一样向爆炸点奔去；也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发怔，好像人生已经失去了意义似的。 　　欧阳云死了吗？没有。不过此时他也并不好受。郭达选择的主力营地地势有点高，所以那口水井水面距离地面足足有六米多呢。他跳进去以后废了好大的劲才抠住井壁探出头，才换了一口气，下一刻被炸塌的井沿上震落的石头击中脑袋，登时头破血流再次没入了水中。这一下重击着实不轻，他两眼一阵发黑差点没晕过去。 　　毛竹制成的栏杆还有附近的草木都已经被点燃了，劈里啪啦的燃烧声中，有火苗不时窜起将四周照得通亮。刘奎等人肝胆俱裂的跑动爆炸点中心，随即一边呼喊着总司令一边在爆炸点四周疯狂的寻找起来。几十人然后是上百人找了几圈只发现倒伏在地上的潘媚人，不少人心头一片冰凉，下一瞬跪倒地上啜泣起来。 　　刘奎的反应最大，他悔恨交加如受伤的狼一样哀嚎起来：“总司令，是卑职无能害死了您啊！”心头充满了强烈的负罪感，他忽然将枪口顶住了下巴，喊道：“总司令，到了阴曹地府，老刘一样给您当警卫！”右手拇指便往扳机圈里伸去。 　　他喊出“一样给您当警卫”的时候，其几个手下感觉到不对劲就奋死扑了上来。他们夺下刘奎的枪，有人喊道：“团座，您可不能死啊！就是要死，我们至少也要为总司令报仇了再说！” 　　刘奎一怔，随即大喊道：“对，老子就是要死，也得先给总司令报仇再说！”他猛的站起来嘶声吼道：“兄弟们，总司令之所以遇难都是我们这帮警卫无能，集合！我们这就出发去端了小鬼子在曼谷的老巢！” 　　被石头砸得头晕目眩的，欧阳云一时没听清上面的闹剧。刘奎下令集合的时候，他正好清醒过来，立刻嘶声喊道：“刘奎，快拉老子上去！” 　　众学兵正在集合，脚步声淹没了他的喊声，他连喊两声才被一个学兵听到了，那个学兵嘘了一声道：“都别出声，我好像听见总司令的声音了！”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凝声屏气，恰好欧阳云在唤气，他们凝神听了一会根本没有任何异响，有人不知道想起什么对刘奎说道：“团座，是不是总司令听见了你的话，这是呼唤你下去呢？” 　　学兵特别是能担任欧阳云警卫的文化程度都挺高的，立刻有人反驳：“鬼扯，会有这种事？” 　　又有人说道：“大张，你别吓人！” 　　大张急了：“我刚才真听到了！” 　　他这话才说完，欧阳云再次呼救，这下刘奎也听见了。他立刻叫道：“都别说话，我也听见了，就在这附近！” 　　“不会吧，总司令难道阴魂不散？” 　　刘奎狠狠的瞪他一眼大喝：“闭嘴！”然后支楞起了耳朵，忽然他朝井口奔去，探头问道：“总司令，你在里面吗？” 　　他们的对话欧阳云全有听到，这让他哭笑不得，一口气一岔这才隔了一会才再次喊出话。他应道：“是我，还不把我拉上去！” 　　刘奎大喜，哈哈笑道：“真是总司令！”然后急喊：“快快，找绳子将总司令拉上来？” 　　有学兵喜极而泣：“总司令没死？” 　　“总司令没死！”有人则欢呼起来。 　　郭达被手下酒醒了，他正肝胆寸裂，听见呼声先是一怔，随即惊喜道：“总司令没死？”然后又下令：“快快，快去找蔡医生！” 　　张梁听见呼声一下子蹦了起来，下一刻他捂住腹部哀嚎两声然后又慢慢的坐下了。 　　听见欢呼声，欧阳云两眼也不禁泛泪，而联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他心中杀意升腾，瞬间有了好几个报复计划。 　　很快，欧阳云被拉了上来。他坐在地上先让刘奎帮自己将头上的伤口包扎了，问道：“小潘呢？她没事吧？” 　　刘奎嚅嗫道：“没有大碍，不过，不过掉了一半头发。” 　　“什么？”欧阳云立刻站了起来。众人赶紧让路，他走到潘媚人身边将他抱入怀中，看到那半边已经只剩寸长的焦黑的头发，心中万分感慨，抚了抚她的脸忖道：“再不带女人上战场了，都是女人惹的祸啊！” 　　看到这一幕，刘奎立刻立正低头道：“总司令，卑职护卫不力。请您责罚！” 　　欧阳云抱着潘媚人站起来道：“都别在这杵着了，赶紧抢救伤员。这一次的伤亡一定不小吧！？” 　　所有人都脸色黯淡的低下头去。 　　欧阳云这么问其实有试探的意思——这股鬼子绝对是类似雄风的精锐，他们以有心算无心，居然能杀到他居住的竹楼前，那么学兵的伤亡肯定不会小。众人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他心头即悲且怒忽然嘶吼道：“老子还没死呢，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做什么？格老子的，小鬼子居然敢欺到老子头上，当我们学兵军都是没卵的软蛋吗？刘奎，别给我耷拉着个头，先抢救伤员，至于总结经验教训和报复，明日再整。格老子的，我们学兵军成立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格老子的，老子会让小泉敏一郎知道谁才不属于这个时空的！” 　　总司令暴怒，所有人立刻昂首挺胸站得笔直，刘奎有些艰难的吞下一口吐沫说道：“总司令，还是先送潘秘书就医吧？” 　　“她没事，就被敛掉一点头发而已！张梁呢？这个狗日的哪里去了？” 　　“总司令，我在这里！”张梁在两个学兵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看见他身上多处缠着纱布，欧阳云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张梁笑：“死不了。” 　　“赶紧好利索，很快有大仗要打了！” 　　“我现在就能上战场——哎哟！” 　　“总司令！”郭达挤了进来，隔着几十个学兵喊道。 　　学兵军让开路来，欧阳云看见他穿着条裤头光着脚，额头也青了一大块，骂人的话没能说出来，冷冷的说道：“老郭，你在西北白呆了啊！主力营地居然都被人家凿穿了。” 　　火光中，郭达一张脸憋得通红，忽然吼道：“总司令，卑职有一个请求，我强烈要求加入一线战斗序列。” 　　欧阳云冷冷瞪着他，问：“你想干什么？” 　　郭达昂首答：“报仇雪耻！” 　　“报仇雪耻？” 　　“是！” 　　欧阳云瞪了他一挥道：“好，我答应你。三天后，随我去波别吧，金边就留一个团好了！” 　　“是！” 　　欧阳云环视一周喊道：“都记住了，我重伤了！好了，赶紧打扫战场抢救伤员。” 　　“啊！”张梁大吃一惊，仔细端详着他，问道：“总司令，您，您还有哪里受伤了？” 　　刘奎等人也紧张起来，纷纷仔细打量着他。郭达盯着他缠着三角带的头紧张的问道：“总司令，您的头没事吧？” 　　欧阳云咬咬下嘴唇道：“我就是受伤了！” 　　郭达看着他，最先领悟过来，对刘奎和张梁说道：“笨，那么猛烈的爆炸，总司令能不受伤吗？”然后他放低声音问道：“总司令，您，您刚才怎么躲过去的？” 　　刘奎代答了这个问题：“总司令躲水井里去了。” 　　郭达这才注意到欧阳云全身精湿，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道：“真是万幸，幸好我们打有水井！”然后看着欧阳云又道：“不过也只有总司令在那般危急的情况下才能想到这招，换了我们，此时肯定变成炮灰了。” 　　刘奎立刻应道：“那是，总司令是谁啊！军神下凡啊！” 　　欧阳云：“好了，都去忙吧！刘奎，你带几个没负伤的兄弟跟我来！” 　　“是！” 第1696章 支那人疯了 　　在那声响彻整个金边城的爆炸声响起后半个小时，日军忽然发现金边一带的电讯信号变得强烈起来，值班的机要参谋例行做了记录，并向增田富川的总指挥部还有池田兵次郎的大和魂临时指挥部报备。因为三天前安田渐次曾经发回一封电报称在近今日开始行动，池田敏锐的感觉到这应该和安田小队的行动有关，立刻下令手下的电台不间歇的呼叫两个大和魂小队，连续呼叫了两个小时，却只接收到了木下小队的回应。木下小队此时依旧在波别一带活动，所以并没有听见这声巨响，不过他们却截听到几封金边发给郭奎还有宝军和卞监生的电报。他们将这几则电文原封不动的传回曼谷，池田立刻召集人手进行破译，同时命令木下小队向金边进发，看看那里有没有发生什么。 　　金边频频辐射出去的电波，内容自然和欧阳云“负重伤”有关。郭奎第一个接到消息，他当时就傻了。捏着“狼头重伤，暂昏迷中，封锁消息，不惜一切代价围剿入侵日特种部队”这则电文，他感觉到脑子里有什么被抽空了一般，暂时的竟然陷入了懵懂状态。 　　“司令。”鲁治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向他手上扫去。 　　另一边王长龙的视线也斜睨过来。 　　他一惊，赶紧将电报捏成一团又取出打火机点燃。看着它变成一堆灰烬，他收拾一下表情说道：“治白、长龙，立刻集合部队！” 　　“是！” 　　丛林特战旅剩余学兵很快被集合起来，郭奎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表情阴森的道：“刚接到总司令的命令，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歼灭入侵的鬼子特种部队，现在我命令，以小队为单位向金边搜索前进。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能不能全歼这一小撮鬼子，就看我们了！” 　　“是，保证完成命令！” 　　“不是保证，是必须！” 　　郭奎很久没有表现得如此杀气腾腾了，不少狼牙老兵立刻从中感觉到了什么，心中一凛，身姿不禁站得更加挺拔起来。 　　出发前，郭奎让旅部机要参谋给活跃在泰国境内的各战斗小队发电，让他们在泰老边境展开拉网式搜索，不惜一切手段截断这撮鬼子的西逃之路。最后他发了狠话：“老子要亲手捏碎这帮狗日的卵蛋！” 　　宝军和卞监生次一些接到了相关电报。他们和郭奎的反应略有不同，毕竟是单人雄一手打造出来的部队，心理上对单人雄更依赖一些，同时也不是太了解那则电报背后蕴含的意味。心头的哀痛要轻一些，所以排兵布阵上显得很理智。两个人通电话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各成立一个以狙击手为主力的拦截部队，重点在高地设防，用防不胜防的狙击战术来阻截可能西逃的鬼子。 　　磅德拉，楚天歌接到电报先是骇然色变，随即对楚猛叫道：“去叫熊天道，让他立刻集合部队随我去金边，速度要快！” 　　河内，黄海福被接替郭慕仪担任参谋长一职的黄海禄从床上叫起来以后，看到自家兄弟浓云密布的脸还十分不满，斥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副表情，你现在可是参谋长，你这样子会影响到士气的知道——” 　　黄海禄直接打断了他，低声道：“金边来电，总司令受了重伤！这是电报，你看吧！” 　　“什么？”黄海福大惊，接过电报一扫，“噌”的从床沿上站起来道：“封锁消息？总司令看来伤得不轻啊！” 　　“电报上写的就是重伤！” 　　黄海福来回踱着步，恨声道：“妈的，郭达这小子搞什么？一个师的人都护不了总司令的安全吗？总司令要是出事，那学兵军立刻是分崩离析的命啊！妈的！老二，你立刻去把警卫团叫来，我得立刻去金边一趟！” 　　“可是电报上让我们立刻全营戒备——” 　　“你主持就行了。老二，总司令对我们可有大恩啊，不是他，匪名还在我们头上顶着呢。奶奶的，老子发誓，要是总司令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哪怕拼到一个人也要杀上日本岛搞他娘的天皇一下！” 　　…… 　　广州，正在总司令部值班的吉星文看到那份电文以后悚然心惊，他立刻打电话给李铁书让他过来。挂了电话以后，他越想越是不安，亲自拿着那封电文去电讯室，询问值班通讯参谋：“电码三天一换，你有没有搞错？” 　　通讯参谋是个小姑娘，算是首先知道这则消息，她泫然欲滴梗咽着道：“吉总，我也希望是搞错了，我，我对了三遍呢，就是这个内容。” 　　“噗！”吉星文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脸色沉重的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金边西北方三十公里处的一片郁郁葱葱的丘岭上，木下单一郎倚在一棵树上大口的喘着气，一边说道：“八格，支那人疯了！” 　　他的身边站着吊着一根胳膊的浅野，小鬼子的头盔都掉了，脸上也有好几处擦伤，他舔舔干裂的嘴唇说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支那人显然洞悉了我们的目的，那些学兵岗哨根本不畏死，一看见我们就开枪。敌人又有直升机能够迅速赶赴战场，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被消耗干净。” 　　木下小队现在就剩五个人了，其中还有两人带伤。郭奎出动了直升机围剿他们，郭达配合在金边一带的丛林中布置了大量的警戒哨，这些学兵一发现情况就开枪报讯，丛林特战旅的直升机闻讯而来，让木下小队的一切战术都失了灵。 　　浅野：“支那人忽然变得如此疯狂，肯定是有原因的。难道是安田小队做了什么刺激到了他们？”说到这里，他和木下对视一眼同声道：“难道欧阳云遇刺了？！” 　　木下眼眸一亮肯定的道：“肯定是这个原因！说不定欧阳云已经死了！” 　　“不死肯定也受了伤，看支那人的反应，伤势绝对不低！” 　　“发报吧，立刻向指挥部汇报这一消息！” 　　“哈依！” 　　“支那人”疯了吗？他们并没有疯，而是欧阳云疯了。安田小队才二十四个人而已，可是居然打死了一百五十三名学兵重伤了三十九人，一旦想到这些学兵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其中半数以上更是一直跟随在身边的警卫部队老人，欧阳云便癫狂了。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形，便有了他重伤一说。 　　而总司令负了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学兵们立刻为之疯狂了。 第1697章 兴师问罪 　　曼谷，池田兵次郎双手捧着木下小队发回来的电报，神情相当的激动。他大笑着对酒井猛村说道：“哈哈，真是天佑我大和，安田小队的‘斩首行动’已经取得了成功。哈哈，立刻向小泉阁下汇报这一喜讯，还有山本阁下。另外通报给增田阁下，我想学兵军接下来肯定会进行疯狂的报复，不过只要顶过这一波，那么中南局势就会得到彻底的改善。酒井君，我甚至可以断言，一旦欧阳云身死的话，法国人一定会重新考虑他们的立场，也许我们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印度支那联邦。” 　　苏门答腊岛的小泉接到报告的时候，正带着一帮地质学家和石油勘探工程师在野外作业。看完电文，他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电流通过，说不尽的爽利。“欧阳云，你也有今日！”他心中恶狠狠的咀咒道，下意识的将手伸向裆部，然后又收了回来重重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树上，沉声道：“诸君，不要傻站在这里了，继续工作！帝国的春天来啦！” 　　同为穿越者，小泉更清楚欧阳云对于日本的威胁。而在解决了欧阳云以后，他认为是时候心无旁骛的积蓄力量对付美国了。 　　众鬼子哈依一声，皆埋头工作起来。小泉则抬头看向南方，心中暗忖道：“欧阳云一死，学兵军就成一盘散沙了。重庆的那位蒋某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号的兼并机会吧？兼并了又如何？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没了欧阳云的学兵军还能称之为帝国的克星吗？现在大和号、武威号航母都快形成战力了，再加上苍龙号、三艘大鹰级和两艘瑞凤级还有改进后的龙骧、凤翔，美国的太平洋舰队注定将在劫难逃！”狠狠的挥动了一下拳头，他热血澎湃难以抑制心中豪情，张嘴大喊道：“啊——” 　　山本接到报告以后的反应和小泉有所不同，老鬼子先是连声问刚调到身边的高木武雄少将：“情报准备吗？这是真的吗？”在得到肯定回答以后，他哈哈大笑三声，然后大手一挥道：“快，立刻给小泉君去电，告诉他这个喜讯。” 　　高木武雄善意的提醒道：“阁下，欧阳云只是负了重伤，死不死还不一定呢？” 　　山本摇摇头，瞬间完成了从质疑者向释疑者的转变，右手抖着那份电文朗声道：“高木君，中国人反应如此疯狂，那么欧阳云即使没死负伤也不会轻。嗯，立刻给增田军团长去电，让他小心支那人的反扑。另外给首相大人去电，告诉他可以下达暂缓执行‘玉石俱焚’计划的命令了……” 　　“卑职这就去办！” 　　“去吧去吧，对了，叫田村给我送一瓶红酒过来——对，就是那批从荷兰人酒窖中缴获的……” 　　金边，郭奎与楚天歌几乎同时赶到了郭达师的主力营地，其中郭奎手上还提着木下单一郎那颗面容狰狞的脑袋。楚天歌提前几分钟抵达，他来得匆忙并没有带通行证，守卫营门的学兵便不肯放他进去。楚猛说了一番好话得不到通融，熊天道火了，大手一挥和手下用枪顶住营门守卫，声明再不放他们进去，他们就闯营了。双方正在推搡间，直升机的引擎声传来，众人抬头望去，便看见五架海东青还有两架信天翁低飞过来。 　　正是郭奎为首的一帮丛林特战旅。郭奎老远的看见这一幕，让机群在距离营门大约三十米左右的平地上降落，然后提着木下单一郎的脑袋就跳下了飞机。老远的，他喊道：“郭达呢，快让他来见老子！” 　　楚天歌向他迎过去，靠近了，他沉声问道：“你也接到电报了。” 　　郭奎点了点头，道：“我和这伙鬼子交过手了，堪称日军精锐中的精锐。”将手上的脑袋提起来，他说道：“喏，这个就是我们斩杀的鬼子指挥官。” 　　两个人并肩向营门走去，郭奎对营门守卫中军衔最高的那个排长说道：“你们师长呢？赶快带我们去见他！不认识老子吗？老子是郭奎，这位是第一军的军长楚天歌司令！妈拉个巴子，你们还属于第一军的序列呢，居然如此对待最高直系长官，不想活了？” 　　郭奎和楚天歌都属于学兵军中的大人物，那个排长又岂能不认识他们，只是因为郭达下了严令，为总司令安危作想，这才显得不通情理而已。他苦着脸说道：“郭司令楚司令，不是卑职刻意刁难，实是我们师座有严令——” 　　郭奎急于知道总司令的真实情况，哪里有心思听他废话，打断道：“少唧唧歪歪的，你不带我们去，我们自己没脚吗？小楚，我们走！”说着和楚天歌并肩走了进去。 　　郭达此时在干什么呢？他正在亲自批复一份又一份诘难电报。 　　欧阳云虽然有下令封锁消息，可是事关他的安全并学兵军的未来，吉星文等人哪里敢有一丝一毫的轻慢。吉星文担心日军会借这个机会在闽浙赣一带发动大规模的攻势，又担心重庆方面会有什么不利于学兵军的举措，和李铁书磋商以后，给蒋光鼐、叶肇、单人雄、何正降、铁林飞、陈策等人一一打电话通报此事，结果这些人纷纷致电郭达责难询问相关情况，郭达饱受委屈的同时不得不亲自一一回复，可谓身心皆深受煎熬。 　　郭奎半路上逮到一个学兵，然后让他带着自己去见郭达。在郭达的指挥部外，两个人无视一众警卫的阻拦，昂首跨了进去，然后郭奎将木下单一郎的人头扔在指挥部的沙盘上，双手叉腰对一干目瞪口呆的参谋和旅团长喝道：“郭达呢？把他给老子叫出来！” 　　郭达就在里间，听见郭奎的吼声，他摇摇头立刻起身出来，然后毕恭毕敬的向他和楚天歌敬礼，道：“郭司令，楚司令，你们来了。” 　　“郭达你个混蛋，亏你还在西北打了那么长时间游击，一个师的人都护不了总司令的安全，格老子的，总司令养你何用？！”郭奎看见郭达便满肚子来气，冲上去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抡起右掌就要开抽。楚天歌从后将他的右手抓住了，说道：“老郭你别冲动，先听他说说详细情况——郭达，我大哥究竟怎么样了？” 　　郭奎可是练有铁砂掌的，就是不发功盛怒之下一巴掌拍下去也绝对会出人命。郭达当时冷汗就下来了，甚至有点坚守不住防线。 　　“总司令负了重伤，现在还昏迷着。” 　　“医生怎么说？有没有生命危险？” 　　“正在全力抢救，医生不敢保证——” 　　郭奎一听彻底急了，吼道：“格老子的！走，立刻带我们去见总司令！” 　　郭达：“郭司令，总司令受伤很重需要隔离治疗，现在谁都不能去见他！” 　　郭奎一怔，楚天歌想到一种可能表情有所缓和，他回头扫视了指挥部内的其他人，一把拽住郭达的衣袖将他往里间拖去。三个人进去以后，楚天歌将门关上，压低声音瞪着郭达问道：“郭达，你老实告诉我，我大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第1698章 杀无赦 　　“总司令还有心跳和呼吸，但是很虚弱。医生说了，他能不能挺过去，关键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对了，总司令昏迷之前有交代，所有人都必须坚守战斗岗位，要防止鬼子乘机偷袭！不许为他报仇！” 　　“什么？不许为他报仇？这怎么可能？总司令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活剥了小泉敏一郎那个混蛋！？”郭奎嘶声叫道。 　　楚天歌眯起眼睛继续等着郭达，问道：“郭达，你发誓自己没扯谎？” 　　郭达脸色微微一变道：“总司令就是这么交代的。” 　　楚天歌：“那带我们去看一下吧，我们就远远的看一眼！” 　　“不行，隔离区谁都不能进去，会感染。” 　　郭奎吼道：“远远的看一眼都不成吗？” 　　郭达低头道：“这是医生的意思。” 　　郭奎还欲说什么，忽然感觉到楚天歌神情有异，看过去正对上他的眼睛。楚天歌轻轻的摇了摇头对郭达道：“既然大哥有命令，那我们坚决执行。郭达，一有新的消息立刻通知我们！记住了？” 　　“是！” 　　楚天歌拉着郭奎离开了。出了屋子，郭奎不甘的说道：“不看上一眼我实在不放心啊！” 　　楚天歌意味深长的道：“看郭达的样子，大哥的伤势虽重但似乎并没到不可救治的程度。老郭，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守护总司令啊！格老子的，郭达太不让人省心了，刚才不是你拉住我，我真会抽他两个大耳刮子！” 　　“除了这个你就不想干点别的什么？” 　　郭奎站定了，看着楚天歌道：“小楚，你什么意思？别和我打机锋。” 　　楚天歌的神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些淡然起来，他背起手道：“我想发动一次反击为大哥报仇！” 　　郭奎摘下帽子挠起脑袋：“可是总司令不让替他报仇啊！” 　　楚天歌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接到相关命令了？” 　　郭奎眨眼，忽然想通什么，挥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真要报仇算我老郭一份，除了随我来金边的，丛林特战旅前线部队就交给你指挥了。” 　　“好，这一次我会给泰国人一个深刻的教训的！” 　　“泰国人，不是为总司令报仇吗？对象应该是小鬼子才对吧？” 　　“老郭，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 　　“那么你就睁大眼睛看好吧！” 　　河内距离金边有些远，黄海福一天后赶到这里的时候，郭达师的主力营地里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团。他追问总司令在哪里，郭达又去了何方，却被告知这是机密，然后又给他一个电台频道，让他有疑问可以与之联系。 　　黄海福也是来探视欧阳云伤情并向郭达兴师问罪的，却扑了个空，终究不放心河内局势，强忍要揍人的冲动咬牙返回了。 　　郭达还有欧阳云去了哪里呢？ 　　一日夜的功夫，他们已经强行军开进了泰国境内，并且在泰国尖竹汶府西北方三十公里的塞隆军营外埋伏了下来。一片一望无垠的水稻田里，欧阳云毫无形象的坐在泥水中，手拿红绿铅笔在一张军事布防图上将塞隆军营圈了出来。将地图递给身边的郭达，他说道：“让兄弟们抓紧时间休息，半个小时以后发动进攻！” 　　“是！”郭达应道，将地图又交给了一边的参谋长胡勇，然后轻声对刘奎说道：“老刘，待会打起来，你们可要跟着总司令寸步不离。” 　　刘奎老实的应是，又低声朝身边的几个警卫部队的学兵交代了几句。 　　安田小队的“斩首行动”虽然没有成功，却让郭达等人草木皆兵。欧阳云电光火石间想出来的作战计划十分的疯狂，当然也十分危险。可是他们不是李铁书也不是楚天歌，不够分量提出质疑，于是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郭达和刘奎表现得十分小心谨慎，欧阳云则一点都不担心——情报显示，泰隆军营只驻扎了一个师的泰军而已。泰军实力相当有限，别说郭达师这一次出动了将近一万一千余人的部队，便是只出动一个团，估计都能冲垮他们。 　　半个小时以后，一颗红色信号弹升空，“空空”的迫击炮发炮声中，战斗打响了。 　　战斗结果自然毫无悬念，学兵军从三个方向发动进攻，泰军只抵抗了一刻钟左右便因为前哨防线被攻破而发生溃败。学兵们呼喊着为总司令报仇的口号冲进军营，来不及逃跑的泰兵纷纷举枪跪倒在地，十分钟之后便完全放弃了抵抗。 　　欧阳云最后一拨进入军营，此时降兵已经被归拢起来，人数居然高达两千人，军衔最高的则是一个副旅长。 　　欧阳云身上穿的是郭达的军装，他走到那个副旅长面前，冷冷的瞪着他问道：“知道老子是谁吗？” 　　有学兵翻译过来，那副旅长战战兢兢的敬礼，如实回答：“下官愚昧，还，还请上官明示。” 　　欧阳云喝道：“老子郭达，学兵远征军第一师的师长。” 　　“噗！”旁边，一个学兵忍俊不禁嗤笑出声，欧阳云身边站着的郭达嘴角咧了咧，神情相当的古怪。 　　“啊！原来是郭师长，失敬失敬，不知道，不知道您有什么指教。” 　　“知道老子为什么要打你嘛？” 　　“下官愚昧，下官不知！” 　　“啪！”欧阳云狠狠的一个耳刮子抽上去，骂道：“愚昧无知？那你怎么还敢做日军的帮凶？！格老子的，居然敢暗算我们总司令，我看你们泰国佬真是活腻歪了！”骂着，他将手枪抽了出来。 　　这下可把那个副旅长吓坏了，他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上官饶命啊，下官只是奉令行事，并非有意和贵军作对啊！” 　　将枪口在副旅长面前晃了晃，晃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欧阳云冷声道：“不杀你也可以，帮我做两件事！” 　　副旅长匍匐在地，恭声道：“请上官示下！” 　　“给我带句话给披纹·堪颂，告诉他小心自己的狗头！再，老子给你们一天的时间，立刻将曼谷到这里的居民全部迁走，后天，老子就带大军杀到曼谷去，沿途所有泰人，老子杀无赦！” 　　“啊！阁下，战争与平民无关啊！” 　　“他们不是泰国人吗？你们泰国人没和日本搅合在一起？我告诉你，只要还有一个日本人呆在泰国，老子就当泰国人是日本人！格老子的，老子暂时还杀不到日本岛去，那就先拿你们开刀好了！滚！”狠狠一脚踢去，将副旅长踢了个跟头，欧阳云带着郭达一行人奔军械库去了。 　　具体的作战计划，郭达都不甚了解，被他刚才那句话吓到了，他低声问道：“总司令——” 　　欧阳云眉头一皱，等他一眼低喝：“我现在是郭师长！” 　　“扑哧！”刘奎忍不住笑了，下一刻，他立即用手捂住了嘴。 　　郭达尴尬，他咽了口口水道：“郭师长，您真准备杀泰国平民？” 　　欧阳云冷冷的答：“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可是——” 　　欧阳云忽然停下来转身看着他道：“副师长，你记住了，我们现在是侵略军，正在敌国领土上作战！你理解侵略军的涵义吗？” 　　郭达心头一凛。 　　欧阳云：“我们不可能一直重兵驻扎在泰柬边境，如果我估算得不错，英国人很快就会向我们求援，届时我们也许只能在这里留下一个师。那时怎么办？泰国人为什么会和日本人搅合在一起？他们不过是觉得以为借着日本的力量可以侵并柬埔寨和老挝而已！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我们要将泰国人彻底打痛，哪怕将这里变成地狱也在所不惜！” 　　他这番狠话放出来，这回不仅是郭达心头凛然，刘奎等人也是心头惊悚，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 第1699章 兄弟之间的默契 　　欧阳云要当恶人了，学兵军成了侵略军。 　　泰隆军营被放跑的副旅长将“郭达”的话传达给了泰军高层，登时引起一片哗然。泰国人比日本人稍晚一些知道了欧阳云被大和魂偷袭生死未知的消息，前一刻还倍感欢欣呢，然后泰隆军营被克的消息就传了回来。泰国人本来以为学兵军失去了主心骨，正是他们收复纱缴府等被占领的领土的机会呢，现在却是傻了。 　　欧阳云说到做到，立刻派出步兵出击泰隆军营各地的村庄，强行驱逐泰人。泰人自然不可能心甘情愿的背离家园。于是让郭达感到不安的事情发生了，其麾下在驱逐泰人的过程中遇到了十几波对抗，学兵们武装到了牙齿，自然不可能在对抗中吃亏，但是因为一下子死了大约两百余泰国平民，他“恶魔将军”的名头却是坐实了。 　　泰国内阁首相披纹·堪颂和陆军元帅沙立先接到了学兵军大肆屠杀平民的消息，然后才收到了那个副旅长的报告。两个人前一刻还在幻想着可以在学兵军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发动反攻以乘机收复纱缴等失地呢，下一刻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心理上产生的落差就好比从天上忽然掉到了地上。闻到了湿润空气中含带的一丝血腥味，两个人一边召集高参商议对策一边向山本和增田求助，正感到焦头烂额时，新的噩耗传来，尖竹汶府东南方向五十公里外的桐艾府在学兵远征军第二军一部的进攻下也沦陷了。这一次泰军的境遇更惨，一个旅将近四千守军竟然只逃出来两百余人。 　　和郭达部全部步战不同，楚天歌亲自指挥的这一场战斗，对于泰军而言乃属于一种全新的作战模式。前头是坦克装甲车部队开路，后面茫茫多的车载步兵跟上，中间则是将近一百五十门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自行榴弹炮——那一个旅的泰军有什么呢？战车只有四辆日本提供的豆战还有将近二十辆CV攻坚车，火炮基本上没有，哦，迫击炮倒是有几十门，可在学兵军的重炮面前那和孩童的玩具何异？ 　　欧阳云是先攻占泰隆军营再放出要“杀无赦”的狠话，楚天歌做得更绝，看见守军据点就是一通炮击，行军时更是毫无规则，坦克战车一律从茫茫田野中直冲过去。在向那一个旅的泰军发起进攻之前，他更是下令进行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最终直接将泰军据以防守的那座城镇给变成了废墟。在如此猛烈的炮火打击下，那一个旅的泰军最终能够跑脱两百余人，这已经算得上是大幸运了。 　　不愧是欧阳云的结拜兄弟，就在其他人都对欧阳云负重伤一说信以为真的时候，他却通过敏锐的观察窥破了其中的玄机，并且极为默契恰如其分的表达了自己的愤怒——第二军的直属部队、游击第一师和第二师，他只在迪石和磅德拉各留了一个团，其它的部队全部带了出来。而且清一色的机械化行军，这就保证了部队的推进速度——堪颂和沙立三个小时前才接到桐艾府被攻陷的消息，紧接着便接到了尖竹汶府省会城市他迈守军指挥官的求援电话，称不下五万的中国军队包围了他迈，该部以及一个大队的日军陷入了重围，随时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他迈距离曼谷不过两百公里，而以楚天歌部的推进速度，最多八个小时就能抵达。堪颂和沙立此时终于觉悟过来，他们成了日本人的替罪羊了。堪颂再次致电山本，请他下令增田立刻支援，同时又致电重庆向老蒋解释泰国的立场，表态说泰国并无意与中国为难，他们暂时性的和日本建立军事同盟，只是为了驱逐西方强盗以帮助亚洲的被殖民国家独立。 　　颂堪并不清楚重庆政府和学兵军之间微妙的关系，病急乱投医，指望老蒋能够出面弹压学兵军。他却不知道，且不说老蒋有无能力制辖学兵军，就是有这个能力，此时也肯定不会与学兵军众官兵的意愿背道而驰，反而会抓住这个帮欧阳云报仇的机会以收买人心。 　　老蒋的真实反应如何呢——重庆蒋公馆，当陈立夫将堪颂的电报呈给老蒋以后，老蒋先是惊疑不定，随即拍桌子骂道：“娘希匹，暹罗佬把我蒋某人当什么了？灭火器吗？不理他！”过了一会，不知道想起什么，他对陈立夫道：“戴笠回来没有？” 　　“还没有。” 　　“去电让他彻查此事，要尽快！如果事情属实的话，这可是改变抗日局势的一大契机哪！” 　　陈立夫心领神会，立刻应了，临走前小心翼翼的问道：“总裁，那泰国方面？” 　　老蒋眉头微微一皱，沉思一会道：“回封诘难电，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和日本人一起祸害我们远征军的副总司令！措辞要严厉一点，明白吗？” 　　“卑职了解！” 　　不说重庆政府如何去电泰国向堪颂问难，目光依旧投向泰柬战线。 　　就在他迈发生激战的时候，楚天歌带着一个团的警卫飞速赶赴泰隆军营，并指名道姓要见郭达副军长。 　　此时的郭达就是欧阳云哪，刘奎搞不清楚天歌的来意，又不敢揣度总司令的心意，趁楚天歌被胡勇拦住说话，赶紧向欧阳云汇报。“天歌来了？让他进来吧！”欧阳云道，然后放下手上的红绿两色铅笔对郭达说道：“老郭，我说你的演技不行吧？你偏偏不信，看看，天歌找上门来了。” 　　郭达还想不通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摘下帽子挠挠头道：“可是我都照你说的去做的啊！” 　　“问题就出在这里！”欧阳云说着转过头去，便看见了一身戎装的楚天歌。 　　郭达师一出现在尖竹汶府，楚天歌便猜到大哥可能会随军行动，后来再听到有关“杀无赦”的传闻，越发笃定了这个想法。虽然已经推测出他并无大碍，但是没见到本人心里终究不踏实，所以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到欧阳云只是头上缠了两圈纱布，他悬着的心算是彻底落回了肚子里，走过来敬了记军礼，用带点埋怨的口吻说道：“大哥，你这次可行了招险棋哪！” 　　欧阳云明白他的意思，拉开一把椅子让他坐，说道：“老家有老李和吉总还有蒋老坐镇，我一点都不担心。机会难得，不乘机捞足好处，如何对得起那些惨死的兄弟？天歌，我放出去的狠话你听说了吧？说说看，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掉问题。” 　　楚天歌扫了一眼他面前的地图，看见泰隆军营至曼谷之间标出了两道红线，他沉吟了十几秒钟后说道：“我不赞成滥杀平民，那样的话，我们和日军何异？大哥，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吧，我保证那些泰国人看见我们就好像看见洪水猛兽一般。既然已经出击了，那么不彻底打痛泰国人就太不划算了。不管能不能打下来，曼谷肯定要打一下。不过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我们所掌握的情报里，日军在泰国境内一共屯驻了三个师团，他们肯定会帮泰国人出头。如果时间拖得久一些，我估计山本老鬼子会将西征舰队剩下的三艘航母都调过来，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我们最终即使能够实现既定战略，损失也肯定不小。我的意思是派一部尖兵长驱直入兵临曼谷城下，其它各部配合这部尖兵打一个运动破袭，将曼谷以东地区完全搅乱搅烂——反正是为了给你报仇，学兵们情绪偏激也是可以理解的，杀平民不行，但是烧房子捣毁田地总行吧？” 　　楚天歌出兵之前就有了全盘的计划，后面的那段则是临时加上的。 　　“杀平民不行，但是烧房子捣毁田地总行吧？”楚天歌很平静的将这句话说出来，就好像他大手一挥，下令部队继续前进一样。欧阳云眼眸里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本是他“杀无赦”的实施方案；郭达则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忖：真看不出来，这个楚司令平时一副与人无害的样子，原来心肠这么狠毒。没了房子田地，那些泰国人只怕会生不如死。不仅如此，这些人要是全聚集到曼谷的话，那就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好毒计！ 　　“此策可行！天歌，既然你来了，那么这次‘复仇行动’就由你指挥吧！你可以以第一军军长的身份致电黄海福和昂波斯，让他们调一个法军师过来。还有，给郭奎去一封电报，让他将丛林特战旅的活动区域再扩大一些。我希望能够在盛夏来临之前结束这场战斗！” 　　“是！大哥，那山地第二师和第三师呢？” 　　“一个师留守纱缴，一个师伺机出击！你进逼曼谷的话，日本人和泰国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予以阻拦，这正是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反正是意气之战，各部单独行动也说得通。嗯，正好可以迷惑小鬼子！” 第1700章 野蛮宣言 　　楚天歌在泰隆军营呆了大约半个小时，恰在此时，包围他迈的学兵军遭到了大约两个大队日机的轰炸和扫射。 　　学兵军各部疯狂的展开报复行动貌似间接佐证了欧阳云遇刺重伤的事实，接到堪颂的求援电报，山本立刻给陆战队第一军司令官增田富川下令，让他一定帮助泰国人顶住学兵军的这一轮反扑，又回电安慰堪颂，称只要顶过学兵军这一轮反攻，那么泰国就能迎来一个阳光灿烂的明天——我们大和民族向来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没了欧阳云，学兵军注定会风化成一滩散沙，届时只要阁下愿意，大日本皇军愿意帮助你们将整个中南半岛收入囊中。 　　不知道是不是被山本描述出来的美好未来给打动了，堪颂心情稍定，他和沙立以十二分的热情投入这场防御战中，真产生了防御住这一轮攻势就能迎来美好明天的想法。 　　一连串的调防命令从曼谷发出，周边地区的五个泰国国防师接到命令后立刻向曼谷集结。同一时间，增田富川签发命令，首先让木更津航空队支援他迈防御战，又让正向北柳集结准备向纱缴府发动进攻的第一师团就地建立防线，以警戒纱缴府的学兵军也向曼谷发动进攻。最后他下令正向巴真府运动的第二师团加快行军速度，限他们在十小时内建立完备的巴真防线，以防止学兵军可能西进。 　　楚天歌回到他迈前线的时候，木更津航空队在损失了五架战机以后刚刚打转向曼谷飞去，目送小鬼子的战机离开，他立刻更改命令，先让封锁住他迈至曼谷所有道路的毛向南旅让开一条道路，然后让泰军俘虏回他迈带话给守军将领，称给他们半个小时撤出平民，半个小时以后将展开覆盖性炮击。 　　他的原话是：“郭达愿意给你们一天时间，老子最多给你们半个小时，逾期不走的，等着挨炸吧！” 　　十分钟以后，他迈难民潮出现了，随着他迈城内的喇叭开始反复广播这一最后通牒，平民就别说了，立刻拖家带口的踏上了逃亡路。那些个开了小差或者没有归建的泰兵，也加入了逃难大军，很快便在他迈西门附近形成了大约三四万人的难民潮。 　　三十分钟以后，楚天歌大手一挥，学兵军百炮齐发，他迈登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这一轮炮击足足持续了四十分钟左右，四十分钟过后，他迈城变成了一堆废墟，而里面滞留的几百个泰国平民、两千泰兵和一千余日军皆葬身火海，只有极少数几个泰兵最后幸运的成为了学兵军的俘虏。 　　直接动用重炮群将他迈轰成了废墟，楚天歌部没做一分钟的停留，立刻向五十公里外的格灵攻去。 　　为了给泰国人逃亡的机会，楚天歌下令部队放缓行程，一路上看见村庄就烧，看见稻田便让战车碾压过去，折腾了大约四个小时这才抵达格灵城外。此时的格灵，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里面除了百余个打死不肯离开故土的顽固泰民，其他军民皆跑了个精光。 　　晚上十点半的样子，留守格灵城内的绝大多数顽固泰民都被集中到了郊外的一片空地上，便在这里，对着那以极度仇恨的目光瞪着自己的六十几个老头老太还有十几个小伙子大姑娘，楚天歌进行了后来被称为“学兵军野蛮宣言”的格灵讲话。 　　“我们中国人从来都是讲道理的，善良的，也乐于给邻居力所能及的帮助。自古以来，我们中国给予你们暹罗的帮助不算少吧？可是你们都做了什么？你们或许会说，战争是大人物决定的事情，你们是被胁迫的，是无辜的。扯淡！要是有一个有识之士顾念到暹罗和我们中国之间的渊源，便不会同意和日本这个强盗国家结盟吧？既然你们选择和日本这个强盗国家为伍，那就要有承受相关惩罚的觉悟。我们中国人是善良，但是并不表明我们是软蛋，可以容忍他人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看在你们年老体迈，老子放你们一条生路。去曼谷吧，去问问你们的那些官老爷，问他们还记得否？曾经在很久之前，有一位中国皇帝曾经说过什么——也许他们不记得了，那么你们替我告诉他们，这句话就是‘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是夜，格灵燃起的大火照亮了方圆几十公里范围内的夜空，而在看到这冲天的大火以后，格灵西南方向至曼谷之间的泰民纷纷收拾起行囊向曼谷逃亡，难民潮很快从几万人变成了几十万人。 　　成片的田地被战车压过变成了烂泥，成片的村庄被焚毁一尽，别说感到深受切肤之痛的泰国人，便是学兵们看到，也不禁心头凛然，第一次怀疑起上峰的决定起来。 　　学兵们的这一情绪变化，楚天歌早有料到，当那些中低级军官集体来向他反映这一情况并显得忧心忡忡的时候，他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众人打消了所有疑虑：你们忘记总司令的栽培了吗？总司令现在可还重伤昏迷着呢？要不是这些暹罗佬，小鬼子能成功偷袭总司令！ 　　军官们将这句话带回部队，学兵们先是集体默然，随即激愤难抑的喊道：杀！杀！杀！杀光暹罗猪给总司令报仇！ 　　安抚了部队情绪，楚天歌下令短暂休息两小时，然后让人将许智还有封岚山等人找来，将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布置了下去。 　　孤军深入本是兵家大忌，但是为了给总司令复仇，许智和封岚山等人都觉得自己义不容辞。楚天歌回来前的那一轮防空战，指挥者是许智。是役，第一军伤亡了五百余学兵军，损失了大约二十余门车载防空武器这才抵御住了小鬼子的这一波空袭。感觉到该股日军航空部队已经成了已部向曼谷挺进的最大阻碍，许智对楚天歌建议道：“司令，现在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就是前进机场设在曼谷的日军航空部队，如果能够敲掉这个前进机场，我们的复仇行动将再无阻碍。请让我率一队尖兵前去执行这个任务吧！” 　　楚天歌正要回答，楚猛忽然跑进来汇报道：“司令，特炮旅来人了，您见不见他们？” 　　“黄华的特炮旅吗？”封岚山问道。 　　楚天歌则笑着对许智说道：“老许，你不用去曼谷了。有特炮旅的话，小鬼子那点战机不堪为虞！”然后他对楚猛说道：“快请进来吧！” 第1701章 罗勇府的防空陷阱 　　学兵远征军各部中，黄华的特炮旅知道总司令负重伤的消息最晚。当这一消息在特炮旅官兵中传开，登时引得他们群情激奋，纷纷要求出战为总司令报仇。民意难违，再者黄华心中也有这样的想法，出战便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然而在选择进攻目标和复仇方式的时候，问题来了——特炮旅的作战方式决定了他们不可能独自发起进攻，而因为他们只接受欧阳云的指挥，现在欧阳云和总司令部都隐匿了行踪，他们又没有其他各部的联络讯号，于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摆在了面前——他们该打哪里又要怎么打呢？ 　　有人建议去纱缴府，因为山地第二师和第三师都在那一带，去那里的话最不济可以帮助他们防守。 　　有人则建议直接杀去北柳，因为有情报显示，那里聚集有大量的日军和泰军。 　　众说纷纭，黄华不禁犹豫难决，便在此时，郭达师攻占泰隆军营并放出了“杀无赦”狠话的消息传来。他立刻拍板去泰隆军营。 　　特炮旅因为器械比较特殊只能走大路，所以黄华选择沿波别至桐艾府泰柬边境一个柬方小镇的大路开进。而等他们赶到那个小镇，便听说了楚天歌的第一军攻克桐艾府并包围他迈的消息。黄华作为学兵军的起家部队学生训练班的一员，情感上自然和楚天歌更亲。臆测楚天歌此刻的悲痛心情，觉得跟着楚天歌能更加酣畅淋漓的报仇，他便下令改向他迈行军。 　　一个半小时以后，特炮旅和学兵远征军第一军会师了。黄华下车以后见到楚天歌，眼泪立刻就下来了，楚天歌迎向他时，他紧走两步先敬个礼，然后便抱住他泣不成声的说道：“楚大哥，总司令，总司令——” 　　黄华的反应有点大，见过活蹦乱跳的欧阳云的楚天歌还有点不适应。他正在调整情绪好配合黄华将这出戏演下去，他身后的许智、封岚山等人已经受到感染跟着哭了起来。楚天歌心中感动，也不需要调整情绪了。他默默的用力拍了拍黄华的后背，附耳说道：“都是旅长了，注意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总司令只是负了重伤而已，还不至于如此。” 　　黄华这才收泪止泣，松开他擦了擦脸说道：“楚大哥，总司令这个仇我们非报不可，你就下令吧！接下来怎么打，我听你的！” 　　特炮旅的到来增强了楚天歌突袭曼谷的信心，他和黄华等人商量了一个多小时，制定出了一套算计日航空部队的计划，然后便下令向三十公里外的罗勇府进军，并与凌晨三点钟左右兵不血刃的占领了已经空无一人的罗勇府。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曼谷军用机场，三架隶属于日海航木更津航空队的侦察机先后起飞，分别向泰隆军营、纱缴府和罗勇府方向飞去。半个小时以后，北柳日海军陆战队第一军的司令部，增田富川中将便接到了其中一架侦察机反馈的侦察情报。将电报认真的看了一遍，将其递给身边的参谋长羽田晴少少将，他说道：“支那人没有焚毁罗勇府，看来是想将这里当做前进基地了。支那人为了威慑泰国人，过度依赖重炮，弹药消耗速度极快，如果我所料不差，今天上午他们大概都不会有大的军事行动。” 　　羽田点点头道：“肯定的，他们必须在这里等待辎重部队将弹药补充上来。阁下，这是我们的机会啊！” 　　“你是指空袭他们的辎重部队吗？” 　　“不，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等辎重部队进城正在装卸弹药的时候突然发动空袭。” 　　“羽田君，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回电吧，让坂本凃野增加侦察频率。告诉他注意规避支那人的耳目，最好是从海上绕行直接侦察其纵深比较稳妥。” 　　“哈依！” 　　羽田亲自拟定电文去了。大概十分钟过后，他重新来到了增田身边，又递给他一份电报道：“阁下，这件事还请您出面和山本阁下沟通一下，请他向泰国人施压。泰国人太胆小了，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不敢完全开罪英国佬。” 　　增田将那份电报接过来看了看，眼神变得阴鸷起来，道：“这点小事哪需要劳烦山本阁下，我来处理吧！”随即他走到办公桌边，拿起电话说道：“我是增田富川，给我接堪颂首相的专线！” 　　与日本人老神在在不同，随着数以十万计的难民不断涌入曼谷地区，泰国东南地区被焚毁一尽，堪颂等泰国高层皆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当增田的电话打进来时，堪颂正在声色俱厉的训诫着曼谷的警察局长，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证首都的秩序，不可放一个难民进入市区呢。增田的电话算是帮那个警察局长解了围，堪颂大手一挥，满头大汗的警察局长心中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立刻躬身跑走了。 　　日本人虽然给出了种种保证，但是迄今为止却没什么大的实际行动，堪颂对于日本人已经相当不满了。当然了，日本几十万大军还有将近半百万的所谓民族独立军呈于马泰边境，他口头上可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先挥手将副官赶了出去，然后咬咬牙做个深呼吸调整下情绪，他拿起电话尽量平心静气的说道：“增田将军啊，听说您有急事找我，是有对付学兵军的办法了吗？” 　　堪颂不敢口头上对增田不敬，增田对于堪颂同样不敢流露出心中的真实情绪，这样的问题，堪颂已经提了不下十遍了，因此，增田已经产生了强大的免疫力。避而不答这个问题，他直奔主题道：“首相阁下，我刚刚接到手下的报告，说英国佬又闹事了，而且还打死了两个皇军！可是您的手下居然不让我们的宪兵追究行凶者的责任，阁下，您是举得我们皇军士兵的性命不如英国佬珍贵吗？” 　　这事堪颂其实根本就不知情。他现在应付学兵军的入侵还来不赢呢，哪有时间去关注战俘营的小事，感觉增田的语气很严厉，他故意缓和气氛说道：“增田将军，您这是什么话？贵国士兵的性命自然比英国人珍贵。你放心吧，我这就去让人彻查此事，如果事情属实，我立刻将凶手交给你们！” 　　“不用这么费事了，阁下，我看还是将战俘营的防务交接给我军吧。阁下，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您坚持不把这批英国战俘交给我们，难道是还想留着和英国人媾和用吗？” 　　“不，怎么可能？” 　　“那就请将战俘营的防务直接交接给我军好了，阁下，我们驻曼谷的宪兵大队已经前往接收了，现在就等您一纸命令了。” 第1702章 可怜的英军战俘 　　这批英军战俘正是在赛育被突然反水的泰国人爆了菊花的那批。严格点来讲，这部英军其实是向日本人投降的，而他们之所以会成为泰军的俘虏，则源于山本五十六的算计。山本有意深化泰英两国之间的矛盾，将泰国彻底拖上日本战车，便让泰国人管理这批战俘。然而随着日泰军事合作协议的达成，日本出于战略目的开始修建从新加坡直达毛淡棉的公路，缺乏劳工的日本人又开始惦记上这批英军战俘了。可是，因为韦维尔给泰国政府下了通牒，威胁堪颂必须善待这批战俘否则后果自负，恰逢日泰联军进攻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受阻，堪颂有感于日泰军事联盟的前途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光明，所谓的大东亚联盟军更像是一场闹剧，其立场产生动摇开始预留后路，于是这批战俘对于他和泰国政府来说就显得重要了。他将这批战俘视作和英国人媾和的筹码，以各种理由为借口拖延不肯交给日本人。日本人也是被逼急了，软磨硬泡不成，于是再次祭出了苦肉计。 　　日本人选择的时机很好——泰东南被学兵军攻占，并因此产生了百万数量的难民潮，堪颂正指望他们帮忙解除危局呢，增田此时以强硬姿态提出接管要求，他哪里还敢再找借口拖延。 　　九点半左右，位于曼谷城东北方向十五公里的兰卢加战俘营，两个大队的日军宪兵携带重型武器接管了战俘营。随即，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日军将十余个手上“沾染皇军鲜血”的“不服管教者”押上了大操场，当着上万英军战俘的面对他们进行了枪决。 　　日本人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杀一儆百，保证战俘营在学兵军发动疯狂反扑的期间保持秩序。然而他们有所不知的是，就在他们枪决十余个英军战俘的时候，正有十四双学兵的眼睛正默默的注视着这里。 　　这些学兵，正是欧阳云撒出来的丛林特战旅的狼牙和团结旅们，一共两个小队，其中之一便是雷天威小队。因为保持了无线电静默的原因，他们此时还不知道“总司令负重伤”的消息。他们于一天前在袭击一个泰军加油站的时候照面，然后两个小队便决定合兵一处干一票大的。雷天威和另外一个小队长宋远壮刚开始想效仿邹嘉辉等人再偷袭一次曼谷军用机场，而在意外的发现了这座战俘营以后，一个更大胆的作战计划产生了。 　　他们本来准备在昨晚动手的，可是在目睹两个鬼子兵在战俘营被英国佬群殴而死，小股鬼子和大部泰兵对峙的场面以后，有红狐之称的宋远壮灵机一动，有了更好的点子。他对雷天威说出自己的想法：“小鬼子嚣张跋扈是吃亏的主吗？我敢肯定，他们一准会出动大队人马前来报复。到时候，我们只需如此如此，那么……” 　　雷天威一听拍地叫绝，于是动手时间就延后了。 　　不过很遗憾，他们预料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当小鬼子两个大队的人马开到战俘营的时候，不仅泰国人老老实实的撤了出去，而且那些英军战俘也完全没了之前的锐气，上万人居然任由几百个鬼子冲进去抓人，愣是没给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 　　枪声响起，十余个英军战俘先后倒地，看着那些鬼子兵端着刺刀上前给那些倒地的英军战俘补刀，宋远壮右拳重重的捶了一下地恨恨道：“奶奶的，这帮英国佬也太他娘的没血性了他们可是军人哪，上万人都眼睁睁的看着小鬼子屠戳自己战友居然愣是没一个敢反抗的！奶奶的，这帮英国佬都被阉了吗？” 　　雷天威倒看得开，低声安慰他道：“推迟一天动手也没什么。看守换成了小鬼子更好，动起手来还有点刺激感。红狐，你没感觉吗？杀泰国鬼子太没意思了，一点压力木有，这可不利于我们增长实战经验啊！” 　　宋远壮笑了：“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么点意思。怎么样？来个比赛吧！” 　　“比赛，行啊，你说说怎么个比法！” 　　“两条。一比哪个小队杀的鬼子多，二比谁的伤亡小。” 　　“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红狐，你也算是狼牙老人了，有点志气好不好！虽说鬼子多了点，但就一定会有伤亡吗？” 　　“啊！是是，我错了，我自己打嘴——” 　　“好了，先撤吧，找个地方养神！” 　　“闪！” 　　“等等！” 　　“嗯？又来了战俘？咦，居然是个上校？” 　　“嘘！” 　　雷天威和宋远壮正要带队撤离，十几个泰兵驾驶着几辆攻坚车押解着一个英军战俘驶过他们面前。这个英军少校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右手吊在胸前，左眼睑肿得馒头大，左嘴唇也撕裂了，样子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他被从攻坚车推下来以后，表情一开始还很镇定，然而在看见迎上来的一群军人是典型的日式打扮以后，忽然大叫一声掉头就跑，然后被一个泰兵从背后一枪托给砸倒在了地上。 　　小鬼子和泰国人办理了交接手续，那个英军少校随即被两个鬼子兵拖了进去。 　　这一幕被雷天威和宋远壮看到，两个人皆感到十分好奇。撤离战俘营以后，他们商量这件事，雷天威道：“那个英军少校看见鬼子兵就像看见了鬼一样，小鬼子究竟对英国人做了什么？” 　　宋远壮想得更多：“这个少校没死的话，一定得把他救出来带走！我有感觉，我们要有惊人的发现了。” 　　“坑杀战俘？” 　　“也许比这个更惊人，小鬼子在我们国家做的禽兽事还少吗？” 　　“嗯！这个英国佬值得带走。” 　　这个名叫威利·琼斯的英军少校看见日本兵为什么会有那样激烈的反应？因为他是从新加坡雄风基地逃出来的，而为了掩护他逃跑，千余英军战俘倒在了九二式重机枪的扫射下。亲眼见到了雄风如何虐杀自己的同胞，再有千余战友惨嚎着栽倒在身后血泊中的体验，也就难怪他看见日本兵会如见蛇蝎了。 　　看守战俘营的鬼子不知道他还有这等经历，所以并没有对他区别对待，而这间接的帮助了雷天威和宋远壮的两个丛林特战旅小队，让他们解救英国战俘并鼓动他们暴动的行动变得相对简单了许多。 第1703章 蝗虫 　　就如增田富川所推测的那样，学兵远征军楚天歌部在攻占罗勇府以后并没有继续向前推进——“中国人蝗虫一样以罗勇府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出去，所过之处村庄被焚毁、果树被砍倒、田地被碾压成了平地——这些深受日本人三光政策之苦的中国人，似乎正在将日本人强加给他们的痛苦转移到了泰国人的头上——凭心而论，我觉得这不是一支英雄部队该有的行径……”这段话是一个法国上尉写的——当萨奇蒙的复国第三师应楚天歌的要求进入泰国，并循着他们的路线向前挺进，法国士兵们沿途所见到的便是如此凄惨的景象。 　　日本海军木更津航空部队的一个名叫大竹宇的少尉对此印象更为深刻，驾驶着侦察机亲眼见证了学兵军对罗勇府周边地区的荼毒过程，他悚然心惊，认为该部学兵军已经失去理智了。因此，在向坂本凃野做汇报的时候，他画蛇添足的加了一段：……这说明大和魂确实重伤了欧阳云，此时和支那军交手是不明智的，即使可以取胜，那也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坂本凃野很重视他的建议，在向增田富川汇报时如实的反映了上去。 　　增田富川闻言很兴奋，他在电话里说道：“这是好事。支那人越疯狂，对泰国造成的伤害越大，对我们越有利。坂本君多虑了，暂时，我并没有发动地面反攻的意思，让过支那人的这股疯劲再说。” 　　罗勇府南郊的一处丘林里，楚天歌的指挥部就设在这里。听闻各部汇报鬼子侦察机频繁出现，他对于防空陷阱的达成也越来越有信心了。 　　十点半左右，远在五十公里外的瞭望哨传回消息，称发现了大量敌机，他立刻和黄华联系，得知特战旅战术三团护卫乔装的辎重部队将在十分钟以后抵达罗勇府，他算是明白了小鬼子的企图。 　　“你们头顶上还有日军侦察机吗？” 　　“有一架，它跟了我们一路了！” 　　“鬼子机群出动了，现在距离你们还有五十公里，立刻按照二号作战计划行事！” 　　“是！” 　　此刻，驾驶侦察机尾随着战术三团的正是那个名叫大竹宇的少尉。小鬼子忽然发现下面的车队猛然加快了速度，时速从每小时三十五公里左右突然升到了五十公里左右，他心中一凛，立刻让副驾驶兼电讯员向出击机群去电汇报。 　　增田富川对这一次空袭行动十分重视，自始至终全程参与，坂本凃野不敢掉以轻心，便亲自驾机指挥。接到大竹宇的报告，他猜到支那人应该发现了什么，但是并不觉得他们有能力抵御这次空袭，稍微想了想便忽略了过去。 　　距离罗勇府还有三十公里的样子，坂本便看到了一片遮天蔽日的烟雾带，又过去五分钟左右，燃烧的村庄还有那些漫山遍野肆虐的学兵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心头凛然，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证又是一回事，从天上俯瞰，更能看清罗勇府遭破坏的情况——罗勇府周遭几乎到处都是大火，到处都是浓烟，而已经燃烧殆尽的地方则是焦黑一片，哪里还有半点人间的样子。他暗忖道：“都说支那人是属羊的，但现在看来，被激怒了羊也有变成狮子的时候，帝国想要完全征服支那，任重而道远哪！” 　　大竹宇目送监视的学兵军辎重部队飞速奔进城内，然后就没入了罗勇府的主要街道中，他一个低掠近距离侦察，想要找到那些辎重卡车的集结点，俯冲下去才两分钟，忽然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了起来，眼睛的余光里看见下面有一点闪光，大惊之下立刻将战机拉了起来。 　　“嘭”的一声巨响，机身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他毫不犹豫的将油门加到最大，推杆拉到最后直冲上去，自感脱离了地面防空火力的射程以后才对身后的副驾驶说道：“检查一下，哪里被击中了。” 　　副驾驶朝后张望一阵道：“机腹被击中了。奇怪，难道是步枪？” 　　“步枪？” 　　“没有发生爆炸，我想是步枪子弹。” 　　击中大竹宇座机的乃是一杆重狙。为了确保罗勇府这座防空陷阱能够一举重创小鬼子的航空部队，楚天歌将麾下四十七名长孙晟级狙击手集中起来配合特战旅作战，刚才大竹宇飞得太低了，一个狙击手没忍住扣下扳机，差点就要了大竹宇的小命。 　　被步枪子弹击中，听起来太不可思议，大竹宇正要继续追究，耳麦里传来了坂本的声音：“大竹少尉，发生什么事了？” 　　大竹凝神望去，发现执行空袭任务的主力机群已经飞临罗勇府上空，他当即答道：“阁下，我怀疑支那人已经有了防备，刚才，我的座机被击中了。” 　　“支那人当然会有防备，你别忘了，我们下面支那军的指挥官可是欧阳云的结拜兄弟楚天歌。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拉开安心观赏我们的表演吧——”下一刻，坂本提高音量，充满激情的喊道：“天皇陛下的雄鹰们，让支那人尝尝我们的怒火吧！第一序列！出击！” 　　十五架各式轰炸机脱离主力集群向下俯冲过去，刚刚掠过烟雾带，地面上便枪炮声四起，分布于罗勇府城内的四个守军防空阵地同时开火进行了拦截。 　　首先投入战斗的是第一军直属的防空团和隐蔽于各处的那些长孙晟级的狙击手，他们扮演的角色是诱使敌机集群进入防空陷阱的香饵。防空团共拥有十八辆防空炮车和二十四联高射机枪，同时发威立刻给出击日机机群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防空团的十八辆防空炮车，每辆各装有两台双联速射防空炮，乃是学兵军早期继光型陆空坦克的改进产品，不仅射速更快、射程更远，而且调整射角也更加的快捷。三十六门双联速射防空炮同时开火，立刻在出击日机集群的俯冲线路上布设了一条宽度在两百米左右的阻击火力线。负责指挥第一攻击序列的是一个名叫高村木哉的大尉，小鬼子不信邪，先下令集体拉升，然后派出一架先进的九九式海爆作试探性穿刺。这架九九式海爆先是一马当先冲出集群，随即爬升到防空炮的射程之外，几乎贴着层层叠叠炸开的防空炮火向前掠去，下一刻一个漂亮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守军最东边的那个防空阵地的后方俯冲了下去。 第1704章 重狙击手楚猛 　　防空陷阱能否奏效，关键就在于防空团能否挡住日军的第一波空袭。矛和盾的较量，按照常理推断盾肯定处于弱势的一方，楚天歌虽然对防空团还有那批长孙晟级的狙击手很有信心，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将心提了起来——如果防空团连一架第几的挑衅都应付不了的话，那又怎么可能抵御得住十四架敌机的密集进攻？ 　　地上，作为防守一方的最高指挥官，楚天歌的心提了起来。天上，作为进攻一方的最高指挥官，坂本凃野同样提着一颗心。和楚天歌的关注点有所不同，坂本担心的是地上是否隐藏有在波别给航空队造成巨大伤亡的火箭炮部队。作为上，楚天歌只能干看着，坂本却可以调整攻击阵形，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被那架九九式海爆所吸引的时候，他通过对讲机连连发号施令，将主力集群调整到了罗勇府的东南方向，准备在最恰当的时候予以增援一举击溃守军的空防力量。 　　坂本不动声色的将阵型调整过来，那场一V一个团的战斗终于有了结果。从驾驶那架九九式海爆的飞行员的视角，他眼看着高度降到了一千一百米左右，投弹瞄准具的准心已经开始套住了地面上的一辆防空炮车，再坚持秒秒钟就能够按下投弹按钮，忽然最少十二根炮管转向对正自己，然后一片鲜花盛放的景象中，他下意识的想要将战机拉往左侧，但是右手才开始操作，一团绚丽的火光将他的思绪吞没，他的世界便彻底的黑了下去—— 　　从旁观者的视角，曳光弹拖出的明显痕迹下，那架九九式海爆忽然被最少十余条弹痕笼罩，其中四五条弹痕以那架海爆为终止点，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那架海爆凌空解体变成了纷飞的一堆细碎火球，缓缓的从他们的视线里摔落直至消失了。 　　“好！”楚天歌悬着的一颗心略有下沉，放下望远镜喝道。 　　“八格！”坂本愤愤的骂道，透着阴鸷气的眼珠子一阵转动，忽然按住送话键下令：“桥本、山上、水谷、荻原，你们支援高村大队一下。记住，我不要求你们一定达成怎样的战果，只要能够吸引一定的火力就足够的。高村，我让桥本他们帮你吸引一定的防空火力，你自己掌握出击时机！” 　　“哈依！”五个鬼子齐声答道，然后桥本四人驾机飞离主力集群，散开，降低高度，分别向一个防空阵地低掠过去。 　　刚才试探穿刺的那架九九式海爆的遭遇，让桥本等人意思到了，如果飞临防空阵地上空再行俯冲的话，那就是被集中火力打击的命，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操控难度较高的低空突破，妄图以此消解守军单一个方向上的火力密度。 　　看到这一幕，楚天歌悬着的心完全落回了肚子里，他对身边的几个手下笑道：“小鬼子这一手变招貌似精明，其实是自寻死路。大餐前的点心，楚猛这帮小子有口福了！” 　　“司令，您对楚猛他们这么有信心？” 　　“长孙晟级的狙击手，手上拿的又是连坦克都打得穿的重狙，楚猛他们要是连这四架战机都搞不掂，那可以往脸上套个西瓜皮跳海去了！” 　　“哈哈——” 　　为了重创盘踞于曼谷的这部日军航空部，楚天歌是真下了本钱。要知道学兵军中，一个团最多才有两个长孙晟级的狙击手，这些人要是放到战场上，每一个人都堪称王牌杀神，甚至能够通过狙杀敌军的最高指挥官改变一场战斗的结果。这些人损失一个都够楚天歌心疼三个月的，况且还有一个装备齐整的防空团呢？ 　　楚天歌是真下了血本，而坂本凃野为了以最小的代价歼灭罗勇府的防空力量，也算做出了最妥善的布置。他点名让桥本等四人出战，可不是随口一说的。这四个人无一不是木更津航空队的空战高手，其中桥本和山上更是王牌飞行员。 　　两军头头们的盘算，楚猛等人不知道也没心情去猜想，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虽然他贵为楚天歌的堂弟，但是该他上的时候他绝对不含糊。甚至，正因为多了这个身份，他觉得自己更应该做出表率，以不辜负堂兄的栽培和赏识。 　　不顾天气的炎热，披着厚重的伪装，满头大汗的楚猛骑坐在一棵十余米高的雪梨木上，远远望去就好像这棵雪梨木上长出的一个木疙瘩。在他的身下，是他的观察手，同样来自楚氏家族的楚泰。桥本驾驶的那架隼式才开始在他的狙击位置上移动，楚泰便轻敲树干做出警醒。然后，当那架隼式开始降低到大约两百米的高度机身并开始拉平的时候，他伸出右手测了一下风速，轻声报出了一串数字。 　　才得到楚泰的警醒，楚猛便将面前的伪装撤去了，看见那架隼式，他手上重狙的瞄准镜套了过去，锁定，然后便好像牛皮糖一样牢牢黏住直到楚泰忽然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树干。 　　直线距离八百米，楚猛重重的扣下了扳机，“嘭”的一声巨响，一团焰火从枪口喷出，枪口猛的一抬，他的身子被后座力顶得重重撞在树干上，两腿一滑差点就摔了下去。 　　开始保持两百米的高度低掠以后，桥本便十分注意观察四周地面的敌情——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楚猛和楚泰藏身的那棵雪梨木其实十分的显眼，然而，因为街道两边停了不少蒙着篷布的载重卡车，更有几辆卡车因为他的出现在在飞速狂奔着，被这些卡车吸引了注意力，所以他并没有多向那棵雪梨木看上两眼。既然奉命吸引防空阵地火力，看见了奔逃的卡车，他便义无反顾的追杀了过去，妄图以此引起远处防空阵地上守军的注意力。他正追着一辆军卡疯狂的开炮打得正欢，忽然正前方一团火光闪烁，他本能的叫声不好想将战机拉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楚猛的这一枪打得相当的精准，子弹先是打碎了驾驶舱的面罩，随即高速旋转着扎进了高桥的锁骨部位，高桥都没来得及惨呼颈部下面就被开了个足球大的口子，脊椎被打断，他的脑袋耷拉下去，瞬间就死绝了。 第1705章 激怒 　　桥本驾驶的那架隼式庞大的机身忽然失去控制，折了翅膀的鸟儿一般一头扎进了城内低矮的民居中，推土机一样将四五座房子一推到底——坂本看到这一幕，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我看见了，是那棵树，那棵树上藏有支那兵！快看！他们溜下来了！”有眼尖的鬼子居高临下的看到了楚猛开枪的情景，他立刻在对讲机里大叫起来。 　　“八格！我没看错吧！居然是步枪，支那人居然用步枪打下了我们的木更津雄鹰！”又一个鬼子又惊又怒的吼道。 　　“八格，闭嘴！”坂本恶狠狠的喝道，然后他张开的嘴巴好像失去了控制一样就保持着喇叭的造型，眼珠子凸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山上驾驶的那架九九式海战驾驶舱部位忽然发生了爆炸，然后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样一头朝街面上栽去，随即发生剧烈爆炸变成了一团爆燃的火球—— 　　两个王牌飞行员先后被击落，这且算了，让坂本不能接受的是，他根本就没看见明显的防空炮火，好像真的是被步枪击落似的。 　　大竹宇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对步兵武器了解得多一些，此时加入讨论，沉声说道：“是支那人的狙击手！” 　　战斗机大队的大队长西村幸次担忧起其麾下士兵的安全来，紧跟着吼道：“水谷，荻原，快拉——”“起来”没来得及说出口，水谷和荻原驾驶的两架战机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几乎同时闪烁起了火光，水谷的座机油箱部分忽然爆开一团火光，然后发生了猛烈的额爆炸，随即整架战机变成了一团火球朝地面上砸了下去；荻原倒是坚持将战机拉了起来，可是就在众鬼子以为他已经脱险的时候，那架战机昂起的机头忽然又朝下坠去，然后居然笔直的摔了下去，触地以后发生爆炸变成了一堆碎铜烂铁。 　　不长的时间，四个最优秀的飞行员先后被击落，坂本凃野终于醒过神来，小鬼子受伤的母狼一样发出一声哀嚎，嘶声吼道：“都有了，自由攻击！撕碎支那猪！”吼声未绝，他已经将战机拉了起来，然后使劲的压下机头，一马当先的朝着楚猛和楚泰藏身的街道俯冲了下去。 　　司令官做出了表率，其他鬼子牙齿紧咬，纷纷摆出一副凶相，嗷嗷叫着紧跟着向下扑了下去。 　　主力集群咆哮着俯冲下去，正在绕着防空阵地打转以图找出防空死角进行突破的高村木哉看到，神情一凛恶狠狠的说道：“都别兜圈子了，天皇陛下的雄鹰们，让我们把罗勇府变成燃烧的地狱吧！”说完关闭了对讲机，将战机拉成与地成180°，油门一加到底，猛的向那座位于城市中心放满弹药箱的院子疾掠过去。 　　看到这一幕，楚天歌一度忐忑的心境忽然变得静若止水，他放下望远镜，朝黄华的指挥部所在地看过去，心中暗忖道：“黄华，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小鬼子上钩了！”黄华的身边，特炮旅的参谋长方少卿兴奋的说道。 　　黄华一手捏着块军用电子手表，一手拿着话麦，沉着的下令：“全体都有了，三十秒以后投入战斗，必须在五秒钟完成发射！明白没有！” 　　“一团收到！”“二团收到！”“三团收到！” 　　为了设置好这个防空陷阱，特炮旅的学兵们全策全力想出了不少好点子。用火箭弹防空，关键在于把握反击时机，瞬间用饱和的弹药将某一空域完全覆盖。为了把握好这个度，因为专业限制只能充当看客的战术四团、五团的学兵们以另外一种方式加入进来，帮助一二三团的学兵们以最短的时间撤去伪装使火箭炮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待发状态。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不能重创敌机，那么会出现什么情况，不用我多说了吧？在座的绝大多数可不是第一次参加防空战了——”开战备会议的时候，黄华对参战的团营长们慎重交代。 　　火箭弹装填十分麻烦，而处于装填中的火箭炮那就是死靶子，所以特炮旅包括原特战科在内的三个火箭炮团，其实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三个团长将黄华的命令传达开去，登时，特炮旅所有的学兵就像斗鸡一样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支楞起了耳朵蓄势待发。 　　距离楚猛和楚泰藏身的街道还有将近两千米直线距离时，坂本凃野按下了射击按钮。先是“咣咣咣”的发炮声，然后是“轰隆隆”的爆炸声，须臾间那片街道便被连成一条直线的一连串的爆炸产生的烟雾给吞没了。 　　“吁——”航空炸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响起，两架轰炸机俯冲到投弹高度，几秒钟之内便投下了十余枚炸弹…… 　　爆炸声不绝于耳的响了起来，成片的街区被烟火吞没，一个爆炸的中心地带，一辆飞奔着的军卡被气浪掀起，凌空发生解体，驾驶室里的学兵被烟火舔过，半空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三个团多达五十四门的十六管火箭炮还有三十六辆战术防空车以故意暴露在日军视野中的军火库大院为中心分布，其中一个连的四辆战术防空车就布置在正遭到轰炸的那条街道里，爆炸近在咫尺，不少学兵不得不扶着卡车才能稳住身形，他们身上用于伪装的篷布被气浪掀开，登时暴露在小鬼子的视野里。 　　三十秒倒计时，黄华正数到：“10，9，8——”看到这一幕，他毫不犹豫的跳过去直接喊出“3，2，1！”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喊道：“打！” 　　藏身的房子被机炮击中发生爆炸并燃起大火，楚猛和楚泰不得不冲了出去，楚猛很有经验，他招呼楚泰沿着和坂本飞进的反方向猛跑，在坂本的眼皮子底下再次蹿进一间屋子再次隐匿了踪迹。 　　“八格！想跑！”坂本狞声道，正急转弯想掉过头去继续追杀，机身打出90°时，眼睛的余光看见街道上停着的几辆军卡边忽然多了一群学兵，这些学兵正在奋力拉扯军卡上蒙着的篷布，他稍稍一愣，随即两眼瞪圆了——篷布下面，四个硕大口径的圆筒慢慢现出了身形，忽然，圆筒底部和车厢相接的部位有白烟升腾，下一瞬，他的视线被四个圆筒喷出的橘红色焰火眩到，脑海中出现了从波别逃回的航空兵描述的一种武器，一股寒气油然而生，不禁声嘶力竭的喊道：“陷阱，撤退，拉起来！快拉起来！” 第1706章 完美的陷阱战术 　　空对地，向来都是酣畅淋漓的一虐到底。而因为学兵军有火箭炮这种版本的防空武器存在，坂本凃野觉得自己足够小心谨慎了。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他不过小小的冲动了一把，居然就此葬送了整支部队。 　　三个超编大队，足足四十二架各式战机，瞬间就被一片几乎覆盖整个罗勇府上空的烟火层给吞没了。一边的大竹宇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先将战机再拉开几千米的距离，然后才敢掉头回望。看到已方战机下饺子一样的从天上坠落，小鬼子脸色骇得苍白，小心肝蹦蹦乱跳，惊骇得的连话都不会说了——“纳尼？怎，怎，怎么，可，可能？” 　　身处战场的鬼子兵的感受要远比大竹宇深刻，身下或者附近一声闷响，然后是一连串的巨响，巨响过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炸弹被气浪鼓来，一切挣扎都显得那么的无力。单个“子弹”的爆炸力其实相当有限，除非直接击中战机要害部位，否则并不足以给战机致命性的打击。可问题是，相对于战机硕大的机身，漫空乱飞只有一根雷管大小的“子弹”要击中他们实在是太容易了…… 　　最多两三秒种，超过十架战机从天上摔了下来，其中不乏急切间想将高度拉起结果一头撞入弹幕的——正将机头拉起的坂本凃野看到这一幕，猛然惊觉自己刚才的命令适得其反和让部下送死无异，心头激动，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的愚蠢哪！”他愤愤的想着，一边将机头拉平，一边更改命令：“进入投弹高度的，别拉高度了，保持低空飞出去！”然后将油门踩到底加速朝烟火层外逃去。战机速度才加上去，视线的余光里猛然多了一道人影，他凝神望去，匆匆一瞥间对上了一只黑洞洞阴森森的枪口，小鬼子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狞声骂道：“八格！”正欲将战机拉成侧水平，一团火光在他视线的尽头猛然爆发开来，那道人影踉跄着向后退去，他身上骤然一寒生出一层鸡皮疙瘩——“哗啦”一阵脆响，他面前的防护罩破碎开来，他只觉得视线一阵迷离然后变成漆黑一团，下一刻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二哥，这是第二架了！”地面上，楚泰对楚猛说道。 　　楚猛贴墙站好，云淡风轻的说道：“比总司令还差一点，我这可是重狙！” 　　“二哥，你知足吧，总司令那样的人，全世界能有几个？” 　　“少废话，继续！” 　　“是！” 　　坂本凃野死了，这个在中国战场上凶名卓著的木更津航空队的王牌飞行员可谓死得十分憋屈，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步兵手上也就算了，而且连脑袋都没了。这下子，他是别想回归天照大神的神国了！ 　　包括大竹宇在内，木更津航空队下辖的坂本航空团一共四十三架战机参战，然而短短十几秒钟时间内就被击毁三十一架，最终，包括大竹宇在内，一共只有七架战机逃回了曼谷军用机场。至此，这个航空团算是彻底完了。 　　战报传到增田富川那里，老鬼子根本不敢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一迭声的对参谋长羽田晴少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坂本是傻瓜吗？木更津航空队是第一次上战场吗？” 　　羽田低着头不敢回话，他能够理解增田的感受，因此心中越发的难受，就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灼着心肺一样。 　　良久，增田重重的坐了下去，瞪着面前的战报发起呆来。又过了很久，他抬头对羽田说道：“羽田君，给山本阁下发电吧！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其实我们应该感到庆幸——卫青式突击步枪、去病式通用机枪、继光型坦克、白鳍豚……学兵军哪一样新式武器后面没有欧阳云的影子。还好，他终于不能对帝国带来威胁了。这一次损失，我个人认为是可以接受的。支那人表现越疯狂，越能说明欧阳云对于他们的重要性，这正证明了斩首欧阳云的重要意义。看样子，支那人还要疯一阵子，他们这股疯劲不过去，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和武器配备，根本不可能阻止他们进军曼谷。羽田君，和你说句实话，如果可能的话，其实我挺想袖手旁观的——就让泰国人替我们承受支那人的怒火好了。当然了，我们真这么做的话，没准泰国就此会向支那人输诚——羽田君，请山本阁下一定支援两支航母舰队，有航空兵在暹罗湾提供火力支援，我们才有能力遏制住支那人的攻势。” 　　羽田点点头：“阁下，我立刻去办！” 　　防空陷阱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以极小的代价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绩，楚天歌和黄华大喜过望，两个人商量下一步的行动，皆感觉向曼谷挺进之路已经没了阻碍，便有意乘胜追击，立刻攻打过去。两个人正在商量具体的行军路线以及部队行进序列，战术五团的团长耿荣志兴冲冲的跑来向黄华报告：“旅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兄弟们修复了一架鬼子战机。” 　　楚天歌一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黄华说道：“修复了一架战机？小黄，走，一起看看去！” 　　被战术五团的学兵们修复的那架战机，乃是坂本航空团的王牌飞行员桥本驾驶的那架新隼式。桥本被楚猛击毙以后，这架战机扎进民居中，因为木质结构房屋的缓冲，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战术五团的学兵中，有一个名叫郭海清的曾经干过机械师的工作，他围着这架隼式看了看，认为有修复的可能，便请兄弟们帮忙将它拖了出来。然后仔细一检查登时乐了——这架战机除了驾驶舱的面罩完全损毁，机翼和机身特别是发动机都没受太大的损伤，恰好有一架隼式机头部位保持了完好，他便组织了几个兄弟将驾驶舱的面罩卸下来换上，再敲敲打打，愣是将这架隼式给恢复了原观。 　　楚天歌和黄华赶到现场的时候，几十个学兵正喊着号子一起用力将那架隼式抬起来以方便驾驶舱里的郭海清将起落架放下来。 　　起落架顺利的放了下来，一脸油污的郭海清从驾驶舱里跳下来跑到楚天歌和黄华面前，很兴奋的报告道：“楚司令，旅座，卑职正在和兄弟们修复这架小鬼子的战机。我已经检查过了，这架战机还能飞！” 　　“干得不错！现在我们也算有空军了！”楚天歌说着嘉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黄华问道：“真能飞？武器系统没问题吧？” 　　“真能飞，武器系统也没问题。” 　　黄华对楚天歌说道：“联系郭司令吧，请他派两个会飞的狼牙过来，那样我们至少多了一双眼睛。” 　　“嗯，我这就和老郭联系！” 第1707章 意外 　　郭奎接到楚天歌向他要人的电报以后，立刻去电鲁治白，让他就近派两个会开鬼子战斗机的狼牙过去。鲁治白麾下正有一个中队在泰境内活动，他的电报发出去，埋伏在兰卢加战俘营一带的天威小队和红狐小队也接收到了。雷天威和宋远壮两个小队长皆符合条件，他们当时就心痒痒得不行，但是考虑到晚上营救英国战俘的行动，他们商量了一番以后，最终只能继续保持无线电静默，算是眼睁睁的放过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很快又到了晚上，天刚刚入黑，雷天威便先行潜回了之前的埋伏地。宋远壮等人晚了三个小时抵达，此时，雷天威已经摸清了日本人的防御布置情况。 　　十四个特战队员趴在战俘营东边的一条小河边上，雷天威先向众人分解了日军的布防特点，然后逐一安排任务。最后，他伸出左手腕道：“对一下时间，现在是十点零五分，一刻钟以后开始行动。不管成功与否，二十分钟以后立刻撤退！集结点白天潜伏的那片果林。散！” 　　几乎与此同时，兰卢加战俘营的甲号分营房的一间牢房里，威利·琼斯少校正在向几个不愿意加入他们阵营的官兵说道：“先生们，千万别再抱任何幻想，我们面对的并不是精神正常的敌人，他们根本就是一帮禽兽。我向上帝起誓，我之前所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张。先生们，我们没有别的选择——逃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留在这里，那就是被虐待至死的命！” 　　英国人太久时间没打仗了，乃至于不少人虽然穿着军服，但是胆子并不比那些没拿过枪的平民强上多少。威利少校苦口婆心的劝说没有打动他们，而生怕受到牵连，他们中的一些人还劝说自己的朋友或者一个班排的战友不要跟着冒险，认为这样只会激怒日本人自寻死路。 　　最后的劝说无效，威利朝那些已经决定随其冒险的官兵使个眼色，然后说道：“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好了——当某一天你们发现身边忽然少了许多老面孔的时候，你们就会相信我的话了！” 　　十点二十分，随着战俘营四角哨塔上的探照灯光圈依次扫过与战俘营大门平行的那条大道东侧，两个团结旅飞快的蹿了出来，他们一个挥动着一把折叠工兵铲在地面上刨出一个又一个十公分左右的土坑，一个往里面填进婴孩拳头大的袖珍地雷，短短两分钟时间不到，就完成了六颗地雷的埋设。然后在光圈距离他们还有五米距离时，两个人同时蹿回路边，在草丛里趴下了。 　　同一时间段，战俘营东西两侧围墙外，雷天威小队从东边，宋远壮小队从西边，各自开始了渗透行动。雷天威这边采取的是拆墙潜进法，他们先选定适合潜入的墙段，然后用匕首撬开墙上的混凝土，再将里面的石块取出来，花了五分钟时间先弄出一个窥视孔。通过窥视孔侦察清楚里面的情况，错开巡逻队的巡查和探照灯的照射，两个人搬石头，一个人快速钻过去，在灯光和巡逻队过来时再将墙洞堵上，每次能够送过去两人。而在潜进去四人以后，鬼子的一个八人巡逻队便遭殃了。 　　雷天威这边是拆墙潜入，宋远壮他们则是撑杆跳入。因为有较劲的意味，宋远壮老早的就想好了进入的办法。他预先准备了一根长达八米左右的竹竿，于是，该小队的狼牙和团结旅便都成了撑杆跳高手。他最后一个跳进来，在半空中时他先将竹竿顺墙推倒，这才舒展身体落入墙内，而他刚刚跳入墙内，一个手下便对他耳语道：“头，天威他们干掉鬼子的一个巡逻队了！” 　　“啊？被他们拔了头筹啊！没关系，不是还有一个巡逻队吗？！”他们正说着话，在他们右手前头的一个狼牙轻嘘一声，他们立刻闭嘴凝神望去，去见远远的一支日军巡逻队伴随着探照灯的光圈走了过来。 　　这队鬼子的带队军曹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知道有人想要暗算他们，居然就踩着东北角哨塔的探照灯的余光一路带队前进，愣是没给他们机会。于是，当他们开始沿着东侧围墙巡逻时，再次被天威小队找机会给摸掉了。 　　解决掉了巡逻队，下面就该对付四个哨塔上面的鬼子哨兵并营救英军战俘了。两个小队立刻分散开了，其中各出两人摸向哨塔，天威小队再分出两人去战俘营守军营房门口警戒，其他人则两个一组摸向了三座战俘分营房。 　　多达一万一千余英军战俘被关在这里，为了便于管理，泰国人将兰卢加战俘营一共分为甲乙丙丁四个营区。雷天威等六人正利用探照灯的死角向战俘营摸进，忽然甲号营区内传出了英语呼救声：“救命啊！”六个人一愣，随即跃向墙角贴墙趴下了。 　　“妈的，这帮英国佬！”宋远壮身后，一个团结旅擂地骂道。 　　“几十秒！看看再说！”宋远壮低喝道，目光扫向了守军营房。几分钟以后，他爬起来说道：“走！” 　　其他人正欲爬起，忽然“叭”的一声枪响，包括宋远壮在内，他们又赶紧趴下了。而他们才趴好，四角的探照灯便一起向甲号营区照了过去，几乎同时，守军的那一排营房房门也纷纷打开，几百个仅着丁字裤的鬼子端着三八大盖就冲了出来。 　　枪声也是从甲号营区传来的——四盏五十千瓦的探照灯照耀下，宋远壮和雷天威他们能够透过木栅栏清晰的看清营区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相当无语的是，英国人居然组织了暴动，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筹谋不当，亦或是组织者缺乏足够的魅力，参与暴动的英国人居然只有二十几个人，而此时，最少有十个人倒在了小鬼子的刺刀下面，其他人也被小鬼子用刺刀逼着已经高举双手贴在了牢房的木栅栏上。 　　这次暴动，自然是威利少校发动的，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他们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所以开局虽然不错，但是过程和结果却是一团糟。 　　这也就算了，让威利吐血的是，在暴动被镇压以后，和他一起行动的一个英军战俘居然向日本人举报他。 　　接管这座战俘营的日军最高长官是一个名叫工藤布胜的中佐，也是驻曼谷日本宪兵部队的司令官。因为山本老鬼子对这些英国战俘相当重视，又恰逢学兵军发动疯狂攻势，所以工藤布胜不敢掉以轻心。枪声一响，他带着几十个衣冠不整的鬼子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进去营区，看到事态已经被控制住了，而肇事者居然就是上午刚被泰国人送过来的英军少校，他十分生气，上前抡起手枪照着威利的后脑勺就砸，一边恶狠狠的骂道：“八格牙鲁，英国猪，你这是挑战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威信！你以为——啊！” 第1708章 暴动 　　雷天威的位置距离甲号营区比较近，所以看得比较清楚，认出遭到小鬼子特殊对待的英军战俘正是上午被送过来的那个少校，他不禁暗叹造化弄人——如果这个少校再隐忍几分钟的话，那么此时应该已经被救出来了吧。和小鬼子打交道多了，清楚这些畜生的秉性，此时出击明显不智而且肯定阻止不了鬼子杀人，雷天威正以为英军少校已经死定了，忽然睁大了眼睛，在他身边的一个团结旅更差点惊呼出声。 　　原来就在他以为英军少校死定了的时候，场面上的情势已经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工藤的枪柄刚要砸到威利的后脑勺，威利忽然转过身来，左脚一个膝顶重重的顶在了工藤的裆部——要害部位受到重创，工藤惨叫一声身子弓了起来，威利右手夺过他手中的枪，左手勒住他的脖子，枪口顶着他的太阳穴，以他的性命相威胁，命令对面的鬼子丢下枪和钥匙。 　　“不要管我！”工藤叫道，他话才出口，威利枪口一抬几乎贴着他的脑袋打了一枪，被枪声震得脑袋一阵头晕目眩，而等他恢复神智，十个担任狱警的鬼子手中的枪和钥匙已经到了英军战俘的手中，临近这间牢房比较近的几个牢房门相继打开，数以百计的英军战俘鼓噪着涌了出来。工藤急了，他大吼一声“射击”，左手肘重重击在威利腹部，右手抓住威利的右手一扭，威利手枪落地，两个人随即扭打在一起。 　　宋远壮身前，一个十分有时间观念的团结旅忽然回头低声说道：“头，时间到了。”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宋远壮在他左小腿上擂了一拳，低声骂道：“球的时间，继续！” 　　工藤刚和威利扭打在一起，外面他带过来的几十个衣冠不整的鬼子立刻隔着木栅栏向那些持枪的英军战俘开枪射击，枪声登时爆豆般响了起来。 　　威利打出震慑性一枪的时候，几百个该他们轮值的鬼子便在一个少佐的指挥下全副武装支援了过来，枪声忽然炽烈起来，少佐抽出指挥刀朝前一举，喊一声：“杀给给！”十几个鬼子机枪手登时趴在地上，架起机关枪便向甲号营区扫射起来。霎时间，不知道多少英军战俘被穿过两层木栅栏的机枪子弹击中，哀嚎声响彻了整座战俘营。 　　少佐带着其他人向营区大门奔来，距离还有三十余米时，他再次挥起指挥刀喊道：“天皇陛下的勇士们，大开杀戒吧，杀光这群白皮猪！” 　　众鬼子就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一个个眼睛里绽放出嗜血的光芒，高声应着“哈依”疯狂的扑了上来。 　　大队日军增援过来，威利便以为他们的暴动已经彻底失败了。他心头一口气一松，反应一慢登时被工藤抓住机会一脚踹了出去。然后，眼见工藤狞笑着抽出指挥刀朝他劈了过来，他暗叹一声咬牙闭上了眼睛。 　　忽然，“哒哒……”的枪声在更远处响起，然后一道强光一闪而过，下一刻轰隆隆的爆炸声响彻耳际，奇怪为什么预料中的死神迟迟不至，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却看见正向自己挥刀劈来的日军中佐已经仰天栽倒在地，而其脑袋已经只剩下了一半。而稍远一些的地方，本来正向他们冲来的日军已经全部趴在了地上，其中一半多人背对着营房，而在他们枪口所指的黑漆漆的营区里不时有一团火光绽放，下一瞬，日军中便有人中枪倒地。更远一点的地方，日军的营房燃起了熊熊大火，不少日本兵光着身子从着火的营房内跑出来，随即遭到了来自战俘营四座哨塔上的机枪的扫射——他不过闭了一下眼睛，战俘营的局势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及时出手救了威利的自然是雷天威和宋远壮他们。在四座哨塔的探照灯先后都不着痕迹的晃动了几下以后，恰逢工藤向威利挥起指挥刀，宋远壮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手中重狙的扳机，随即，雷天威等人包括负责在日军营房区那里警戒的狼牙和团结旅同时发难，几秒钟功夫就击毙了小鬼子的机枪手，并且炸死了两百余还在酣睡的鬼子。 　　四座哨楼易手，对于小鬼子而言那就是噩梦。兰卢加战俘营最犀利的控制性武器——哨塔上的四挺九二式重机枪可以扫到战俘营的任何一个角落，它们一起发威，营区内的鬼子连冲了三次，结果只是徒劳的丢下了三百余具尸体，然后便冲不动了。 　　工藤死得太不是时候了也太不是地方了，如果他还在营房内的话，此时当可以发挥最高长官的威慑力通过喊话联合所有鬼子一起往外冲，那样的话，四挺九二式虽然阻挡一阵，但是最终绝对挡不住他们。 　　那个少佐“大开杀戒”的命令也下得很不是时候，机枪手们过早的死去让他们失去了唯一的重火力，而隔着大约二三十米的距离，对面又有八个最次养由基级的狙击手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头上最少有两挺九二式可以扫到他们，他们想要夺回那些机枪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必死的局面忽然出现了转折，威利也不管救兵究竟来自哪里，立刻捡起工藤的手枪指挥战俘们和工藤的手下战斗，以掩护更多的人冲出来。 　　此时的甲号营区内，充当狱警的鬼子兵已经死绝了，而那些随工藤增援过来的也死伤了将近一半。 　　随着更多的战俘被解救出来，战俘人数开始占据绝对优势，威利下令向营房内的鬼子发起冲锋，在死了四十余战俘以后将这部鬼子赶出了营房，随即将营房大门关上了。 　　英国人这边开始关营房大门的时候，那个少佐终于醒悟过来，他立刻下令朝离他们最近尚被控制着的乙号营区转进，却已经迟了。 　　东南角和西南角哨塔上的两挺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口调转过来，他们刚刚爬起来就被扫倒一大片，登时连重新趴下的机会都没有了。 　　“咻咻”的榴弹破空声响起——在突前几十米以后，雷天威和他的一个队员动用了榴弹发射器，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五六个鬼子被炸飞，日军的士气登时降到了冰点以下。 　　鬼子兵肝胆俱丧，战俘们看到了生的希望，群情激昂，四个营区同时响起了他们的咆哮声：“杀死这帮婊子养的！”“杀死他们！”…… 　　一刻钟过后，战俘营的局势被彻底逆转，冲出营房的鬼子包括营门口的一个小队的鬼子被歼灭干净，万余英军战俘被营救出来，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随即成了小鬼子的催命鬼，拿起日式武器甚至赤手空拳的冲向了日军营房，如雷天威和宋远壮所预期的那样，营救行动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暴动。 第1709章 实习机会 　　对于增田富川中将而言，今天实在是个大凶的日子。 　　白天的坂本航空团遭遇覆灭性打击一事已经够让他上火的了，到了晚上，因为刚刚接到山本五十六的电报，得知总司令部已经将龙骧号和凤翔号航母派了过来，他正为之松了一口气，泰国陆军的最高指挥官沙立元帅忽然打来了电话——兰卢加城内驻扎有大约一个旅的泰军，战俘营方向忽然响起激烈的枪炮声，泰军旅长不明真相，还以为日本人正在枪杀战俘呢，立刻向泰军方最高指挥部做了汇报。泰军方值班军官意识到事态严重不敢擅专，立刻将电话转给了沙立。沙立一听大吃一惊，觉得要是这万余英军战俘被杀的话，泰军方肯定难辞其咎，便很不友善的给增田去电，让他立刻下令制止部下的野蛮行径。 　　刚开始，增田也以为是工藤为了报复那两个皇军士兵被杀而拿战俘们出气，所以并没有太当回事。他向沙立作出承诺，保证妥善处理此事。挂了电话以后便让手下的电讯官接通战俘营的电话。 　　战俘营与外面保持联络的电话线早就被雷天威他们给剪断了，这电话如何接得通？白天坂本航空团遭到算计的阴影掠过增田的脑海，老鬼子心中产生极为不妙的感觉，立刻给沙立去电，称战俘营的电话打不通，请他派兰卢加的守军去查看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了皇军的面子，老鬼子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心，沙立隉不会联想到其它，于是让那个旅长派几个人去看看。 　　那个旅长不折不扣的执行了，结果就悲剧了。乘坐着三辆攻坚车前往战俘营的泰兵还在路上时，战俘营便已经易手了——因为最后时刻手无寸铁的战俘们遭到了看守们的屠戳，被激怒的战俘们不仅杀光了所有鬼子，而且还变得空前团结起来。 　　九个泰兵自投罗网，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英国人的面前，既然日泰军方已经有所察觉，那么接下来他们该何去何从呢？已经成为英军战俘事实上的总指挥的威利·琼斯少校召集一干军官开会，首先根据自己的体验指出从西边突围乃是羊入虎口之举，然后在所有人忧心忡忡的目光注视下，指着栅栏外面站在阴暗角落里的雷天威等人说道：“现在，我们只能向中国人求助了！” 　　“少校，你的意思是向东突围吗？”一个名叫杜兰的少将问道。 　　“是。诸位先生，你们应该清楚，今天晚上要不是有中国人的帮助，此刻我已经见了上帝。而你们，迟早也会死在日本人训练新兵的靶场上——” 　　“威利少校，您是从新加坡战俘营逃出来的，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您冒这么大的风险？”一个叫黑里的中校问道。 　　兰卢加战俘营关押的英军战俘都是同一个军的，属于同一个体系。相对于他们这个集体而言，威利其实是个外人。威利的身份和来历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不明白他在新加坡战俘营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冒死逃出来。黑里这么一问，所有人都看向威利，一副探究的神情。 　　英国人并不是一条心，或者应该这么说，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孤注一掷参与暴动。因此，即使此刻他们已经获得了自由，不少人依旧心怀忐忑，甚至觉得是威利害了他们。 　　被迫回想起在新加坡雄风训练基地的遭遇，威利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沉思了几秒钟，觉得如果不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的话不足以打消众人对日本人的幻想，他缓缓开口，如实的讲出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随着他的讲述，所有英国人都惊呆了，杜兰少将不时的在胸口划着十字，黑里则不时倒吸一口凉气…… 　　英国人迟迟没有决定，雷天威不耐烦了，他对宋远壮说道：“英国佬在搞什么？难道他们还准备和小鬼子大干一场吗？” 　　宋远壮将手上的烟扔掉，很惬意的做了个深呼吸，有点懒洋洋的说道：“你担心什么？现在的情势，他们除了按照我们设定的路线走，根本没有第二条出路。小雷，再打个赌怎么样？我赌五分钟之内，英国佬就会来求我们。” 　　“得了吧！这赌有什么意义？来了来了！” 　　威利在前，其他人在后，一票英军军官走向了雷天威和宋远壮。走到近前，威利举手向他们敬礼，说道：“再次谢谢你们，我们的救星。两位先生，贵国有句古老的谚语——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们已经将我们从日本人手中救了出来，那么就请好事做到底，帮忙把我们安全的带出去吧！” 　　威利不玩虚的，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这正是军人式的说事方式。宋远壮英语比雷天威好，他接口很爽快的说道；“没有问题，但是我有个要求。” 　　“请讲。” 　　“我们既然能将你们从日本人手中解放出来，自然有本事将你们绝大多数人安全的带出去。但是，为了将伤亡减到最低，你们必须完全听我们的！” 　　“您是要求指挥权吗？没问题，我可以答应您。” 　　“那好，我看队伍也完成集合了，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吧。” 　　“是！长官，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们？” 　　“免贵姓宋，这位是我的拍档雷少尉。” 　　“宋少尉，雷少尉！”威利很认真的向宋远壮和雷天威行了记军礼，然后转身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听到了，立刻集合队伍随两位长官出发！” 　　雷天威和宋远壮刚开始决定营救英军战俘的时候，所谋不过是想借助他们的力量在泰国腹地给日泰军方增加点麻烦而已。而在白天接收到鲁治白的电报，判断出楚天歌的第一军已经攻占了罗勇府，两人的想法便变了。 　　雷天威的原话是：“总司令说过，我们狼牙中的每一个人，迟早都是将军的料子，可以独挡一面。这可是现成的实习机会啊！” 　　宋远壮则更干脆：“看总司令的意思，这一次想要直捣黄龙哪！那么我们干脆把兰卢加占了算了。兰卢加有一座军械库呢，足够我们把英国人武装起来了。兰卢加一旦被我们拿下，那就等于在泰国腹地钉入了一枚钉子。泰国鬼子和日本鬼子要是想先拔除我们这颗钉子，那我军的选择可就多了——要达成这一步，最大的难题是如何让英国佬乖乖的听话！” 　　英国人主动交出了指挥权，最大的难题迎刃而解，雷天威和宋远壮信心倍增，偷袭兰卢加的计划如愿展开了。 第1710章 理想与现实之间 　　十二个丛林特战就驾驶着泰国人送上门的三辆攻坚车，一马当先的朝兰卢加城驰了过去。万余英军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十分钟不到，不少人就气息喘喘连呼吃不消起来。位于部队最后方，坐在一辆日本军卡车厢里的杜兰少将不时见到有人掉队，开始还有精神吆喝两句呢，很快便熟视无睹了。“威利少校，你刚才太草率了，他们才十二个人而已，军衔最高的不过是少尉。你将指挥权交给他们，这与赌博何异？”忽然，他对身边的威利说道。 　　“我也觉得太草率了，先生们，你们应该不会忘记吧？就在不久前，我们的白思华司令官就死在中国人的手上——中国人对我们未见得会友好啊！”杜兰的参谋长跟着帮腔道。 　　威利摇摇头，借着后面军卡大灯投射来的灯光看了众人一眼，目光最终凝聚在杜兰少将脸上，轻轻说道：“将军，您没发现吗？他们虽然只有十二个人，但是其战力却绝对不会弱于日军一个中队。战俘营那么严密的防卫，他们偷偷的渗透进来不说，居然还控制了四周的哨塔。将军，这样的战士，比之我们的‘哥曼德’也不遑多让哪！我敢肯定，他们就是传说中学兵军最犀利的部队狼牙的特种兵。将军，我并不想灭自家志气长他人威风，但是事实如此——中国人未必就是朋友，但是我们这一次想要逃出去，只能依赖于他们的帮助。” 　　雷天威他们在战俘营里的表现，杜兰当然有看到。作为一名实战经验丰富的旅长，他也不可能看不透他们的实力。可是作为一名少将却要听两个少尉的，这两个少尉还是其它国家的，倒也难怪他会产生心理上的不平衡。 　　兰卢加战俘营距离兰卢加城大约有九公里的路程，这点距离，任意拉一个学兵出来，一个小时绝对能够跑完。然而对于这批英军战俘来说，这个要求却似乎太不现实了一些。走了半个小时左右，眼看身后的英军士兵变得稀稀朗朗起来再无秩序可言，雷天威下令停车，对宋远壮说道：“这样可不行，要是小鬼子赶过来，只要一个大队就能冲垮他们。” 　　宋远壮眉头皱起想了想道：“必须尽快攻占兰卢加，否则的话一旦日本人和泰国人发应过来，那么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这样，让英国人挑千把能跑的出来先随我们赶过去，无论如何，先将兰卢加拿下来再说！” 　　雷天威：“只有这样了。狐狸，诈城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有办法让英国佬跑起来。小生、优兰跟我来。”雷天威说着下了车，然后带着小生和优兰飞快的闪进了夜色中。 　　雷天威他们才停下来，英军官兵们以为要休息一下，登时躺倒一地。威利等人见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让司机将车速提上去，赶到前面来询问究竟。听了宋远壮的计划，他和杜兰商量了两句，立刻就同意了。然后他亲自挑选了千余人跟着宋远壮等人向兰卢加快速开了过去。 　　兰卢加战俘营还传出枪炮声的时候，泰军旅长还忐忑不安呢，而随着那边寂静下来，他便不当回事了。看看时间已至深夜，他便对值班军官交代了两句，令他等去战俘营查看情况的士兵回来以后再向自己汇报情况，然后就睡觉去了。 　　主官都不当回事，下面的官兵更不会自寻烦恼了。于是，南门外的岗哨很轻易的便被扮作泰国人的宋远壮等人欺近身去，然后稀里糊涂的就丢了性命。 　　威利相当有心机，他以负伤之身亲自率队参加偷营行动，为的乃是偷师。宋远壮等人解决泰军岗哨的时候，他对身边的士兵低声嘱咐：“都把眼睛睁大了，看看中国人是怎么做的。” 　　宋远壮等人杀人的手段相当的老辣，两个泰军哨兵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捂嘴拧断了脖子。然后他们进去了哨亭后面的营房，三分钟左右出来朝威利他们做出了胜利的手势。 　　一个排的泰军，结果没到五分钟就被九个丛林特战给悄无声息的宰了，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英兵此后再无一人敢以正眼直视他们。 　　泰军的军营和军械库紧靠在一起就设在靠近南门路卡的地方，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几条主要干道上都设置了路卡，从而以为敌人根本不可能直接攻打到城内的原因，当宋远壮等人带着千余英兵摸到军营附近的时候，居然发现军营还有军械库门口的泰军哨兵都斜靠在门框上睡着了。这四个哨兵连同他们身后的门房里睡着的一个排又一个班的泰兵自然毫无疑问的于睡梦中被宋远壮他们给送进了地狱。然后，宋远壮让英国人先将军械库给控制起来，再在军营的几个角上架起九二式重机枪，先往里面丢了颗手榴弹再突突了一阵子，居然就将近五千个泰兵全给俘虏了。 　　俘获泰军的过程近乎于小孩过家家——英国人第一次打这种仗，乃至于不少人自始至终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当泰国人排队从军营里走出来的时候居然有人失手扣下扳机。这下好了，泰军战俘们集体恐慌开始亡命飞奔，而那些英军机枪手们以为他们要反抗，紧张之下开枪扫射，差点就让局面失去了控制。 　　因为这出闹剧，宋远壮事后没给英国人好脸色，直言不讳的对威利说道：“先生，你们英军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我真怀疑，他们真是军人吗？恕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贵军士兵都是这样的素质，我们将不能保证将更多的人安全救出去！” 　　威利羞得简直无地自容，他又是敬礼又是鞠躬，连连道：“实在对不起，士兵们心理素质实在太差，还请你们多多担待。您就放开了指挥吧，我本来就没敢奢想将所有人都带出去。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们对我们的士兵进行必要的训练。” 　　因为英国人的表现，宋远壮指望靠他们守住兰卢加，从而为主力部队创造战机的机会已经淡了，他摇摇头道：“我们只能尽力而为，训练这种事，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是是，我明白。” 　　宋远壮苦笑，嘴上不再说什么，心中却想道：“光你明白有个鸟用，老子想利用的是你的兵啊！妈的，真想不明白，这种部队怎么训练出来的？不会是直接拉出来的农夫吧？” 第1711章 处决权 　　宋远壮正为看透了这帮英军战俘的实力而哭笑不得，那边，雷天威带着小生还有优兰用两支三八大盖还有一具掷弹筒就将英国人的潜能给完全激发了出来——在有人发出“日本人打过来了，逃啊”的呼喊声中，那些刚才还死狗一样瘫坐在地上的英兵，忽然都变成了活蹦乱跳的兔子，他们争先恐后的向兰卢加城区方向逃去，先是最后面一群人，以讹传讹波及到整支部队，然后，居然只比宋远壮他们迟了不到半个小时，也就跑进了兰卢加城内。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英军溃兵一头撞上威利他们的队伍，居首的一个英军上士喘着粗气对威利说道：“长官，大，大事，不好，日，日本人杀过来了！” 　　威利大惊，立刻让人去请宋远壮。宋远壮此时正在和楚天歌利用电台进行联络，闻讯大吃一惊，吆喝一声带上几个学兵就匆忙赶了过去。当面问清了情况，再仔细的观察了一会，猜出这是雷天威搞的鬼，他对威利说道：“没事，应该只是战俘营逃脱的日军残余。少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和上峰汇报了这里的情况，上峰指示，让我们就在兰卢加固守待援，他们最迟三天就能增援过来。少校，其实贵军的身体素质并不差啊，您看看，八九公里的路呢，他们一小时带一刻钟也就跑完了。我以为，只要他们打上几场硬仗，也就能够形成战斗力了。” 　　“三天？少尉，能不能请贵军快点，兰卢加可是泰国腹地——” 　　“少校，已经够快了，您也说了，兰卢加是泰国腹地，就是没有日泰军队的拦截，我军直接开过来，最少也要在路上跑个两天。”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实在是被日本人打怕了。我很担心，一旦日泰军队大举来攻，别说三天了，我们恐怕一天都坚持坚持不下来。” 　　“少校，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连您都没信心，我看你们干脆直接向日本人投降好了。嗯，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放任各部自由突围，那样应该能够逃出去一些！少校，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你们自己选择吧。老编，准备撤退！” 　　老编正是负责电讯的丛林特战，闻言立刻大声应是，然后喊其他人过来集合。 　　特种兵的效率很高，十几秒钟的功夫就集合完毕，威利一看急了，赶紧对宋远壮说道：“少尉，您不能这样啊。你们要是离开，那我们真的没救了。” 　　宋远壮眉头一皱，很不客气的说道：“贵军要是这种状态，我们就是留在这里也没用。少校，贵军也有‘哥曼德’这种特种部队，您应该清楚特种部队的用途——” 　　“我知道，但是您刚才也说了，贵军主力三天后就能增援过来，我以为，我们这一万多人在兰卢加守上三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您真是这么想的？” 　　“是！” 　　微弱的灯光里，宋远壮面无表情的瞪着威利，身上一股血腥气自然而然的迸发出来，让威利不禁产生了站在一把血迹斑斑的刺刀边的感觉。此时的中南半岛，即使是晚上气候依旧很宜人，但是威利却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真正的百战精兵哪！自己手上要是也有这样十几个人，那么整支部队将焕发出怎样的战斗力？”他这样想着，心中念及之前的“偷师”想法，强迫自己挺直了腰身和宋远壮对视起来。 　　万余英军中，如果还有哪个人能让宋远壮刮目相看的话，那就只有威利了。宋远壮脑子飞快的转动着，过了几秒钟开口说道：“少校，给您说句交心的话，别说您手上还有万余人，哪怕只有三千，只要他们不畏死，那么就能守住兰卢加三天！” 　　威利并不知道中国人刚才的撤离乃是故作姿态欲擒故纵，听宋远壮的语气出现松动，赶紧说道：“少尉，早在决定进攻兰卢加之前，我就已经将指挥权交给你们了。您就放心大胆的指挥吧！您放心，我会组织一支宪兵队帮助你们维持部队的秩序——无论是谁，只要违抗你们的命令，我立刻抓人！” 　　宋远壮嘴角一咧冷笑道：“单单抓人管个屁用，少校，我要求处决权！” 　　“处决权？！”威利大惊失色的重复道。 　　“是！我给您五分钟的时间和其他人商量，逾时我们立刻撤离。老编，你带两个兄弟去前面看看，雷头他们该回来了。” 　　“是！” 　　得知在身后追击自己的乃是战俘营逃出去的日军残余，本来亡命飞奔的英军战俘心头一松，双腿登时灌铅跑不动了。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不少人几分钟内就合上双眼睡了过去。 　　独具英格兰特色的鼾声中，威利狰狞的脸上各种神情变幻，忽然猛的说道：“少尉，我答应你！”然后，他自慰式的自言自语道：“为了绝大多数人能够活着离开，也只有如此了！希望我的苦心能被所有人理解。” 　　宋远壮再次看向他，问道：“不需要与其他人商量吗？” 　　“不需要！” 　　“那好！查理！” 　　威力身后，一个身高足足有一米九的英军中尉站出来大声应道：“师父，您有什么吩咐！” 　　查理是宋远壮半个小时前刚刚收的徒弟。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却相当发达的家伙，一开始对身量矮自己很多却极为臭屁的宋远壮极不服气，屡屡出言顶撞，把宋远壮给惹毛了，便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连续被摔了三次，一次比一次重，可是都没发现宋远壮是怎么出手的，查理经战友的提醒，知道中国人会神奇的武术，于是追在宋远壮的屁股后面哭着求着要拜师学艺。宋远壮拗不过只得同意，于是不仅得了个便宜徒弟，顺带的还成了查理那个排英兵的太上排长。 　　宋远壮朝那些躺在地上的英兵一指，对查理下令：“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他们立刻弄醒了！” 　　“是！先生们，跟我来！”查理说着走向一群睡着的英兵，先是弯腰用手摇，见他们没有反应，站起来用脚踢去，一边踢一边骂道：“蠢猪，起来了！” 　　宋远壮看了一会，嫌查理他们效率太低，走到他身边叫住他道：“这样不行，你看我的！”然后从一个英军士兵的腰间摸出一颗手榴弹，朝不远处的一个水塘扔进去，一边喊道：“日本人打过来啦！” 　　“轰”的一声巨响，不少英兵立刻屁股上挨了扎一样的爬起来，嘴上怪叫道：“日本人来了，跑啊！”拔腿就要跑。跑出去几米，发觉不对站住了，三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日本人在哪里？你们怎么不跑？” 　　见到这一幕，威利囧得无地自容，他阴沉着脸对与查理同一批进城的英兵下令：“你们也去帮忙！哪怕用刺刀捅，也将所有人都给叫醒了！” 　　查理则冲上前去劈头盖脸的骂道：“蠢猪，日本人真来了的话，你们已经下地狱了！一帮胆小鬼！还不快列队！快点快点！”他骂着朝天放了一枪，登时，更多的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第1712章 一群猪 　　查理为首，千余英兵花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将英军再次集中起来，而让杜兰和威利等英军军官皆感到脸上无光的是，万余人逃出来的，此时居然只剩九千不到了，八九公里的路程，竟然跑丢了两千余。如果后面真有日本人追过来的话，此时他们肯定再次被俘虏了。 　　杜兰等人本来对威利将部队指挥权交给中国人挺不满的，此时识时务了，皆乖乖的闭上了嘴巴，眼巴巴的看着宋远壮等人，指望这些中国人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帮他们赢取一条生路。 　　八千七百余英兵被集中到了原泰军所在的军营里，几堆篝火点燃起来，宋远壮站上一只空的汽油桶，扫视那些站无站相的英兵们一眼正要说话，手下的一个兄弟向他汇报：“雷头回来了！”他看过去，便看见雷天威还有小生、优兰正押俘虏一般的驱赶着几百个英兵向这边走来。 　　这些英兵都是以为日本人打过来而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蹿的，雷天威一路追上来，一路收容他们，最后居然拉起了一支足足三百余人的溃兵队伍。 　　“先生们，你们看看，看看你们的那些战友，他们哪还有一点军人的样子——”宋远壮手指那队英兵吼道，吼完这句清了清嗓子更大声的骂道：“垃圾！根本就是一群垃圾！日本人长了三头六臂吗？见鬼，他们一样的是血肉之躯，子弹打上去，照样能要他们的命。先生们，我不是恐吓你们，最迟明天中午，日军和泰军主力就会围上来——拿起枪战斗，搏一条生路；或者，屁股撅起等着挨枪子！你们可以选择相信日本人会优待俘虏，但是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我希望你们先听听威利少校讲述一下他的经历。我没有强迫你们拿起枪来抵抗的意思，但是想要活下去，像个男人一样的活下去，你们就只有一个选择，拿起枪，像个男人一样的去战斗……愿意留下来的原地不动，想要离开的出列，我给你们十秒钟时间选择——10，9……很好，所有人都留了下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从现在开始，不要有一丝一毫畏惧避战的意思——查理，挑三百个人出来，你们的任务——无论是谁，没有上峰命令胆敢擅自放弃阵地，杀无赦！” 　　“是，长官！”查理很大声的答，然后以自己那个排的士兵为基础，又从第一批千余英兵中挑选出两百多人，组成了执刑队。 　　为执刑队配备了最先进的武器，让他们就在队列四周布置警戒线，宋远壮和雷天威简短的交流了几句，开始挑选士兵组成侦察连。 　　“我需要一百个真正不怕死的勇士。”宋远壮站在汽油桶上大声呼道。 　　有英兵想要走出来，却被身边的其他人阻止了。英国人普遍不信任宋远壮他们，他们担心被当作炮灰使用，对于宋远壮的命令有着发自骨子里的抵触感。 　　宋远壮等了几分钟，发现只有十一个人走了出来，他挥手让那十一个人站到身后来，然后环视其他人骂道：“Shit！八千余人都凑不出一百个长卵子的，你们真是一群猪吗？英伦猪？！” 　　宋远壮今天表现得特别的粗鲁，三句话不带脏字好像就不舒服似的。他肆无忌惮的辱骂此刻终于收到了效果，人群中一个大嗓门吼道：“将军，我们不是猪！” 　　宋远壮听得眼睛一亮，脸上的杀戳之气却更浓重了，他朝发声处看过去，冷冷道：“你错了！首先我不是将军。其次，你凭什么说自己不是猪？你们不是猪的话，为什么能被三个假扮的日本兵追得亡命飞奔？我说你们是猪，还是高看你们了。即使是猪在面对屠户的屠刀的时候也会叫上两声试图踢上两脚咬上一口呢，你们呢？当日本人向你们亮出屠刀的时候，你们又做了什么呢？猪，你们就是一群猪！一群英伦猪！” 　　宋远壮的话越来越难听了，更多的英国人被刺激得失去了冷静，那个首先开口反诘的上尉不顾身边战友的拉扯走出了人群，他走到宋远壮面前，昂首瞪着他说道：“将军——不，少尉！我承认，我们之前的表现确实有损身为军人的荣誉。但是您如果觉得这样就能肆意侮辱我们的话，那您可就太浅薄了。我们既然愿意留下来并接受您毫无人道可言的督战手段，那么就已经做好了流血牺牲的准备。您是想组织敢死队吗？没问题，我这就帮您挑一百个人出来。”说完也不等宋远壮答话，他转身朝向众人开始逐个点名，而他才点了三个人的名字，几百个英兵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其中还包括十几个伤员。他们或默默的在上尉面前有序排开，或一边走一边大声疾呼道：“中国人太目中无人了，这口气我们绝对要争——大不了一死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上尉面前很快集结了五排五百余人，其中还有两个校级军官。他下令立正报数，将数字统计上来以后向宋远壮敬礼报告，要求他下达作战命令，并称他们会用实际行动来捍卫大英帝国皇家陆军的荣誉。 　　包括那个上尉在内，一共五百三十九人。宋远壮巡视了他们一眼，对上一些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或冰冷无情的目光，面上毫无表示，心中却颇为意动，暗暗想道：也是啊，万余人的部队，其中怎么可能没有真正的敢死之士？有了这些人，守住三天问题应该不大了。“第一排出列！上尉，你亲自指挥，你们的任务是侦察方圆三十公里内的敌情，一有发现立刻汇报——嗯，你们最少要分成四拨，需要有四个电报兵，你自己解决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侦察营的营长了。其他人，士兵晋升为排长，立刻去挑选自己的部下——什么？遇到原部队长官怎么办？他们既然放弃了长官该担的责任，那么至少现在，他们已经被解职了！你是猪啊，他不听你的你不会揍他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怎么让士兵听你的，滚吧！” 第1713章 或者死 　　五百三十九人中，军官的数量只有百余人不到，这些人中，低级军官居多，而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只因为自己勇敢的站了出来，居然就摇身一变的成为了营长、团长甚至旅长，而那两个校官一个则成了宋远壮的战术联络官，另一个则直接升任师长，取代杜兰的位置成了和威利并驾齐驱的最高指挥官。 　　宋远壮只花了一刻钟不到就将部队的指挥框架重新搭建起来，然后便下令各部组织备战。在第一缕阳光透出云层之前，在查理的执刑队的监督下，被划分为三个旅的英兵以原泰军军营为中心向外辐射，在城内的两条主要街道上成功修建起了将近三十个街垒工事，同时还设置了不下一百个暗堡。 　　上午九点多钟，被折腾了一夜的英兵正在各自的驻守工事后面呼呼大睡的时候，两架机身上漆有大象标识的战机穿破云层，先是在战俘营方向盘旋了两圈，随即向兰卢加城内飞来——沙立早上醒来以后，见兰卢加还是没有报告过来，便让手下打电话去催问。兰卢加军营通往外面的电话线路都已经被剪断了，泰国人打不通电话便意识到情况不妙了。沙立一边紧急下令陆航派出侦察机进行侦察，同时又给增田富川去电，询问他是否和战俘营联系上了。增田富川接讯立刻急了，他一边下令集结部队一边等待沙立传来最新的消息。十点钟刚过，沙立的电报便发来了。泰国老头当真急了，在电报中很不客气的问增田究竟怎么搞的，两千人居然守不住一座军营，电报的末尾，更以相当不善的口吻让他立刻着手解决此事，称如果因此影响到泰国国防军保卫曼谷的作战行动，那么他会向堪颂首相提议重新考虑有关“大东亚联盟军”的事情。 　　看完这封电报，老鬼子惊得目瞪口呆、脸色煞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谁会想到在这节骨眼上，一直温驯如绵羊的英国佬会有胆子暴动，而且居然能杀死工藤部的两千宪兵呢？老鬼子其实并不是太在乎工藤部的覆灭以及英军战俘暴动成功，可问题是时机不对啊。他一旦想到如此一来日泰军队保卫曼谷、防御学兵军疯狂报复行动的作战计划肯定会受到影响，而一旦曼谷保卫战失败，那么本就蛇鼠两端的泰国人将可能真的重新考虑其对帝国的立场，这个责任可不是他能够承担的。 　　“八格！工藤布胜这头猪，我要活劈了他！”老鬼子拔出指挥刀疯狂舞动着，一边嘶声吼道。 　　“阁下，看着情形，工藤君只怕已经玉碎了！”参谋长羽田晴少善意的提醒道。 　　老鬼子又何尝不知，他只是太气愤了，需要这么发泄一下来平息心头的怒气而已。一刀劈在办公桌上，他沉声下令：“参谋长，你亲自带安达旅团去兰卢加，英国佬肯定跑那里去了。八格，沙立这个混蛋，说什么皇军两千人守不住一座战俘营，他们在兰卢加还有一个旅足足五千人呢，不还是照样守不住？参谋长，传我的命令此战不要俘虏！八格，我要让英国佬为他们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哈依！阁下，那我去了！” 　　北柳距离兰卢加大约八十公里左右，安达旅团机械化程度不高，赶到那里最少也要十个小时。下午三点多钟，在他们距离兰卢加还有四十公里的时候，泰国刚刚从西方调过来的一个师奉沙立之命率先向兰卢加发起了进攻。 　　泰国人打仗和日本人如出一辙，也是飞机先行轰炸，然后是大炮狂轰。而因为航空部队规模颇小，泰国人只出动了大约一个大队的战机对兰卢加进行了轰炸。这给了雷天威表演的机会，就当着杜兰还有威利等人的面，他用重狙击落了一架敌机，然后笑着对英国人说道：“泰国人不行，这种水平和我们国家的那些地方保安部队差不多。也许，我们可以适量的发动一下反击。” 　　卫青式重狙的造型拉风得不行，雷天威谈笑之间击落一架敌机，那风采无异于万军丛中挑落敌酋。英国人看得眼热得不行，杜兰更提出要亲自试验一下改枪的威力。雷天威没敢给他，他们两个小队才这一支重狙，那是备着救命用的。威利的注意力着落到了关于反击的问题上，他说道：“少尉，士兵们太疲惫了，是不是等一等？” 　　雷天威摇头：“等？等日本人上来吗？少校，不是我小看你们，你们英国人打仗真的不行。嘿嘿，我不打击你了，还是看红狐的意思吧。” 　　泰国人的攻击模式对于丛林特战们而言毫无特色，对于英国人却造成了不小的震撼。先轰炸再炮击，然后是几辆攻坚车掩护小股部队作试探性进攻，泰国人对日本人的那一套运用得挺娴熟的，英国人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日本人的影子，居前的一个连阵脚便有点乱，那一小股泰军距离他们还有两百多米呢，便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扣下了扳机。他一开枪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于是兵兵乓乓的枪声响起，百余英兵猛烈开火，立刻遭来了泰军迫击炮和掷弹筒的还击。 　　宋远壮亲自督促这个方向的防御，他在后边看到立刻急了，对身边的一个团长骂道：“一群蠢蛋，仗哪能这么打？立刻让他们停火，告诉他们，放到五十米的距离再打！奶奶的吗，真是气死老子了！” 　　那个团长之前才是个排长，他倒是挺勇敢的，立刻就要冲上前去喊话。宋远壮一把拉住了他，然后招呼查理的执刑队上来。原来就在这个时候，遭到掷弹筒和迫击炮射击的英兵扛不住了，百余人除了几个人留守在那里，其他人纷纷溃败下来。 　　“师父，您有什么吩咐？”查理带着百余执刑队队员上来，趴在宋远壮身边问道。 　　宋远壮一指那些正溃败下来的，命令道：“看到没有，给我打！” 　　“啊！”查理大惊。 　　宋远壮瞪着他，喝道：“怎么？想抗命？！” 　　“不是！我，我——” 　　宋远壮将枪举了起来，冷冷的瞪着一干执刑队队员说道：“泰国人的一次试探性进攻就能打跑他们，要是发起总攻呢？死几十个人，或者全部死，你们自己选择吧！” 　　查理脸上的肌肉跳动着，忽然恶狠狠的喊道：“兄弟们，为了大英帝国，射击！”喊着，举枪瞄准一个跑在最前面的少尉扣下了扳机。 　　查理一带头，立刻有人跟上。枪声响起，十余个逃兵惨叫着倒在地上，其他人抬头看到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对向自己，先是愣在那里，随即在查理“回去，或者死”的喊声中呐喊着返身冲了回去。 第1714章 兰卢加战俘敢死队 　　拿起枪战斗或者还有生的机会，后退只有死路一条，如此简单的选择题，除非脑筋有问题便不难做出选择。英兵们“勇敢”的转过身去，恰逢泰军攻入距离他们的防线五十米范围内，在被宋远壮火线提拔的几个军官的嘶吼声中，英国人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义无反顾的投入战斗。短兵相接，泰国人之前呈现出来的勇气便成了纸糊的老虎，在一个英军新晋排长操纵的九二式重机枪的扫射下立刻就被捅破了——几个攻坚车缝隙里的泰兵好像狂风中的稻草一样哀嚎着倒了下去，其他人赶紧趴在地上或者龟缩到攻坚车后面，泰军的这一轮试探性进攻就算被瓦解了。 　　查理枪杀第一个逃兵的时候，看见那个士兵胸口飚出一道血箭，惨嚎着倒在血泊中，他的双手颤抖着，脸上一副无比痛苦的表情，嘴上喃喃念道：“Shit！我并不想杀人，这是你自找的，为了大局，我这是为了大局——”随即他就看到被“勇敢”的英兵打退了泰国人的这一幕。他慢慢的恢复了冷静，眼睛里开始充血，凛凛的杀气流露出来。“我是对的，这帮狗娘养的就是欠揍！”他这样想着，朝前面那群英兵嘶声喊道：“看到没有，敌人并不比我们强大。先生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来，战斗！战斗！”然后又对身边的执刑队队员吼道：“兄弟们，我们并不想谋杀自己的战友，但是为了更多人能够活着离开，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大英帝国万岁！” 　　泰军战术乏善可陈，试探性进攻被打退以后，便又是炮击再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而对于英国人来说，万事开头难，有了这一个好的开头，接下来的战斗虽然一度险象环生，但是军心却渐渐的稳住了。军心稳住，防线便也屹立不倒，士兵们也就表现得更英勇了。如此几个轮回，英军士气节节拔高，随着太阳西斜，宋远壮采纳了雷天威的建议，决定来个反击以彻底击溃这部泰军。 　　他对查理说道：“看到没有，泰国人并不如你们想象中那么强大，和你们相比，他们更像是一群刚刚学会开枪的孩子。查理，我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挑选一个团的士兵，伺机发动反击，我们要把泰国人彻底赶出去！如果你能完成这个任务，那么我就真正承认你是我徒弟。你们不是担心战争结束以后因为枪杀自己人可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吗？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这个后顾之忧——加入我们，成为一名光荣的学兵。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上再无哪个国家哪个人可以追究你们此战的责任！” 　　对生存、民族等等概念理解的不同，让英国人对于朝自己人开枪相当的忌讳。查理虽然头脑相对简单，但是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却让他十分担心战后会遭到追究，宋远壮这番话说出来，算是给他打了一针强心针。 　　查理之前就有要求要跟在宋远壮身边作战，以学习到高超的作战技术。学兵军的名声自韦维尔的“新加坡大撤退”计划破产以后就已经传遍了英军各部——成为一名学兵？这个想法查理之前根本不敢想，在内心中，他觉得自己还是很爱国的。当然现在这种处境下，这或许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了。大个子两眼发亮，盯着宋远壮说道：“师父，您保证？！” 　　“是，我保证！” 　　查理怦然心动。 　　任何一支军队中都不缺乏敢死之士，就好像没一个民族各个艰难时期都会出现自己的英雄一样。而这些勇士之所以会被埋汰，多因为长时间被这支部队固有的气质渲染，结果愣是从一头雄狮变成了一头绵羊——这也就是所谓的将熊熊一个，兵熊熊一窝。从昨晚到现在，宋远壮等十二个丛林特战向英国人展现了太多的精悍军人该具备的特质，查理等人深受感染和鼓舞，心中已经开始在仰视他们了。刚才，又经过枪杀自己人那一幕的刺激，心中被埋没的血性开始萌芽滋长，就好像狮子的野性被复苏了一样，目光中渐渐的带上了侵略性。大个子没费什么劲就说服了手下的执刑队，然后他挥舞着枪对自己的那帮手下高呼：“像一个男人一样的战斗，或者屈辱的被绵羊一样的泰国人打败，你们怎么选择？！我选择前者！大英帝国的英雄们，是男人的就站到我身边来，让我们给泰国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Yes，Mr。”“算我一个！”“我也要参加！”刚刚打热了身，心中正有热血涌动的英兵们立刻就被激发出了足够的勇气。只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查理便纠集起了一支两千三百余人的队伍，并自称“兰卢加战俘敢死队”。 　　手上掌握着一个足足可以武装两万人的军械库，如果不是因为缺乏火炮的话，此刻的宋远壮甚至敢直接向曼谷发起进攻。武器弹药足够的多，宋远壮用来武装英国人毫不含糊。他给查理等人配发了足够的歪把子机枪还有甜瓜手雷，又集合一干敢死队的军官讨论了详细的战术，并对查理面授机宜。天刚刚黑下来，他和查理热情的拥抱了一下，再紧紧握手，说道：“查理，我等待你的好消息！记住，你是我的徒弟，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大个子黄毛很激动，拍着胸脯保证，用很别扭的中国话喊了声“师父”，再用英语说道：“您就放心的等待胜利的消息吧！我会像狮子驱逐羊群一样将泰国人彻底冲垮的！” 　　反攻开始，宋远壮先集中五十余门掷弹筒对泰国人阵地前线进行了一通饱和打击，然后亲自打出了一颗红色的信号弹。 　　信号弹刚刚在天上发出刺目的红光，查理便跃出了工事，抱着一挺歪把子吼道：“兄弟们，跟我冲啊！” 　　两千余敢死队员随即跟着冲了上去，枪声密集的响起来，爆炸声此起彼伏，爆炸产生的烟火将兰卢加一带的天空都染红了。 　　泰军指挥官根本没有想到一直被自己“压”着打的英国人还有余力发起反攻，所以并没有针对性的摆出防御阵型。几千泰兵散在守军的防御工事前，看似堵死了守军向南突围的道路，却也让自己的战线纵深变得薄弱起来。 　　于是，面对拥有足足五百余挺歪把子机枪的“兰卢加战俘敢死队”，他们直面进攻的那个点仅仅坚持了五分钟不到就被击溃了。 　　查理率队很轻易的就在泰军阵线上凿穿一个点，随即分成两步向左右发起进攻，泰军在他们密集的火力进攻下瞬间就崩溃了。 第1715章 全面出击 　　泰军的指挥系统相当混乱，由此造成的最大的弊病便是陆军元帅沙立和首相披纹·堪颂往往各下各令，从而造成了下面指挥官的无所适从。 　　查理带人开始投入反攻的时候，沙立刚刚从堪颂那里得知兰卢加正储存着日本人支援的大量军火的消息，老头气得心绞疼，差点没当场吐血。 　　一刻钟以后，他这边正紧急调整战略，想要再调两个师的部队围攻兰卢加，忽然兰卢加前线指挥部传来急报，称所部遭到了英国人空前猛烈的反攻，现在建制已经被打乱，为了保存实力，糖将不得不向曼谷撤退。他这边正痛声怒叱该部指挥官是草包，防守伯纳尼空的泰军指挥官索察中将又来电向他汇报，称驻守该地的两个师的泰军遭到了学兵军的重炮袭击，万余泰兵加五万民夫花了三天时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防御阵地毁于一旦，请求他立刻向北柳的日军海陆第一军军长增田中将求援，让日军从侧面进攻学兵军，以缓解其部正面压力。 　　楚天歌将“三光政策”进行到底，因此推进得比较缓慢，这麻痹了泰军和日军高层。红狐小队和天威小队总共才十二个人，目标很小，以至于泰军方日军方高层一直没有察觉，也就没有将英军战俘的行动和学兵军牵连起来，更不会想到学兵军已经决定营救这部英军战俘，作战重点已经有了改变。 　　楚天歌也真是大胆，他将麾下的四个自行火炮团集中起来，没有配备一点战车部队和步兵便让他们对伯纳尼空泰军阵地进行了偷袭。泰军和日军的侦察机白天的时候还看见楚天歌部的战车在稻田里四处肆虐呢，哪里会提防到这一手。四个团的自行火炮，一刻钟打光了所携带的所有炮弹，别说泰国人的所谓防御阵地皆是木土结构，便是混凝土结构也吃不消这种密度的重炮轰击哪。索察中将可不敢猜测学兵军只出动了炮兵，还以为学兵军这是大举进攻前的炮火准备呢，哪能不惊慌失措？ 　　接到索察的求援电话，沙立一点脾气都没了，泰国老头想了想取消了继续增兵兰卢加的计划，命令这两个师转而增援伯纳尼空，同时又去电增田富川，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派出足够数量的部队从侧面进攻攻击伯纳尼空的学兵军，以帮助他们守住这挡在首都曼谷前面的最后一道防线。 　　沙立不知道，就在他感到焦头烂额的时候，增田的处境并不比他好多少。宝军部和卞监生部在沉寂了两天以后，终于也开始了为总司令复仇的行动。两个人各派出一个旅，一个往西进攻巴真府的金湖，一个则向北柳日军前哨发起了试探性进攻。日军在巴真府有一个师团，在北柳也还有一个旅团，对于这点学兵，增田还不放在心上。而他之所以感到不安，却是因为一度在泰隆军营大举为总司令复仇旗帜的郭达部忽然失去了踪迹。 　　当羽田晴少将沙立的求援电文呈上来以后，老鬼子扫了一眼便扔掉了，他盯着墙上的作战地图道：“在找到攻占泰隆军营的那部支那军之前，我们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我很怀疑，支那人一定设好了什么圈套在等着我们！这部支那军是率先举起为欧阳云报仇大旗的，其疯狂程度绝对不亚于在东南一带肆虐的支那军——”他猛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着羽田惊呼道：“羽田君，有没有这个可能？英军战俘之所以暴动成功，根本就是有支那人在帮忙？” 　　羽田一想颇有这个可能，接口道：“完全有这个可能，英国人的战力我们又不是不清楚，说实话，我不以为空手赤拳的他们能够抵御得住两千皇军精锐的镇压！难道说有一支规模不小的支那军突破了我们的封锁线悄悄的潜进了曼谷地区？” 　　增田猛的一拍桌子道：“为什么没有这个可能？泰军可不是我们大日本皇军，他们虽然人数众多，可是防御布置却一点纵深都没有。以学兵军之能，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你别忘了，他们有那种可以垂直起降的直升机，运载个几百人通过我们的封锁区还是很简单的。而只要突破了我们的封锁，那就等于鱼入大海了，泰国那些草包如何防得住他们！” 　　“阁下，大事不妙！” 　　“羽田君，你发现了什么？” 　　“我想起一件事，我们支援泰国人的军火就放在兰卢加，以泰国人的秉性，他们应该还没有完全派发下去。英国人显然已经得到了这批军火，再加上有学兵军相助，安达旅团——！” 　　“八格！泰国人真是一群猪猡！羽田君，你立刻给安达旅团长去电，让他暂缓进攻兰卢加，一切等我们弄清楚具体情况再说。” 　　“哈依！” 　　安达木正少将接到羽田亲自拟发的暂缓进攻的电报时，距离兰卢加已经只有十公里了。恰在此时，泰国人正被查理为首的英国人撵着屁股追打得溃不成军，安达远远的听见枪炮声，本正欲下令部队加速前进呢，结果收到这封电报，他当时就迷茫了。小鬼子先下令部队就地警戒休息，然后在十几个鬼子的簇拥下走到部队最前列，侧耳聆听前方传来的枪声。听了几分钟，他阴沉着脸对参谋长花冢一聪中佐说道：“很显然，英国佬正在拿着我们支援给泰国人的武器反击泰国人——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花冢摇头苦笑道：“阁下，泰国人根本不是合格的盟友，真想不通山本阁下为什么那般看重他们。” 　　“大义的需要啊，帝国想要在东南亚有所发展，就必须爱惜羽毛。” 　　“那我们——” 　　“司令部说可能有数量不菲的学兵军参与了英军战俘的劫营行动，我们还是等等吧——啊！”安达话没说完，忽然远处的夜色中一团火光爆开，随即一声枪响，他右胸中弹登时惨叫一声倒在了花冢的怀里。 　　花冢立刻慌了，先是高呼“阁下”，然后下令道：“快，保护旅团长！山木，带宪兵队追上去！” 　　“哈依！”山木应了一声，带着几百个宪兵向枪火亮起处奔了过去。而在他身后，小鬼子们如临大敌，千余人行动起来，很快就将安达等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严实。 第1716章 穿插 　　开枪暗杀安达木正的乃是那个被宋远壮火线任命为侦察营营长的上尉里恩。让人觉得遗憾的是，里恩虽然抓住了机会，但是却因为枪法稍逊一筹而没能一枪致命，丧失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一行二十余人，摆脱小股日军的追击以后逃回了兰卢加，见到的是一片欢呼胜利的景象。 　　查理带着两千余“兰卢加战俘敢死队”出战，仅仅损失了两百余人就将大几千的泰军赶得放了羊，歼敌数最少千余，缴获无数，英国人的信心一下子就回来了。到处一片喧嚣的景象，里恩见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之前死气沉沉的兰卢加战俘吗？ 　　早在安达旅团距离兰卢加还有三十公里的时候，里恩就先传回了情报。这也是宋远壮决定冒险先将泰国人击溃的主要原因。击溃泰国人以后，他根据里恩带回的日军新的动向重新调整战术，分出三千人在泰国人放弃的临时阵地上重新构建防线，以防止泰国人卷土重来。然后以“兰卢加战俘敢死队”为底子，扩建为三个敢死加强团，他和雷天威各指挥一支，另一支交给威利和查理，向东推进，在兰卢加东城区五公里外布下品字形阵势，决定挟余勇给日本人打一场阵地战。 　　英国人这边重新焕发勇气，做好了狙击准备，日本人那边却扎窝不动了——前有增田富川暂缓进攻的命令，现在安达木正又意外重伤，安达旅团的参谋长花冢一聪征求安达的意见以后，干脆原地加强防御阵地建设，于是日英军队隔着五公里左右的距离形成对峙，前一段时间还打得不可开交的兰卢加战场立刻安静下来。 　　安达负重伤的消息传到增田那里，老鬼子对于进攻兰卢加更加的审慎了。他先回复沙立的出并请求，明确指出在当前情况下，日泰军队保持守势比较有利，同时派出了大量的侦察部队在北柳至春武里府磨汤县一带活动，以找出那支消失的学兵军。 　　宝山的山地第二师和卞监生的山地第三师还有楚天歌的第一军主力都已经显露行迹，那么首先挑起战端的郭达师又去了何处呢？ 　　将目光投向北柳正南方向十五公里外的尖竹汶河最西端的一条湖泊边，郭达师正潜伏于此。欧阳云假扮的郭达发布的“杀无赦令”对泰国人很有威慑力，曼谷以东的泰国人拖家带口的逃离家园，现在郭达师所处的北柳府境内，泰国人十户九空，这就保证了郭达师可以极轻易的避开日泰侦察部队的侦察，完成长距离的穿插。 　　欧阳云指挥郭达师埋伏在这里，本来的目的是想找机会阴八代佑吉的第一师团一把的，然而，因为天威小队和红狐小队异想天开的救出了兰卢加战俘营的英军战俘，并且发动他们攻占了兰卢加，形成了不可小觑的一股战力，对日军造成了相当的困扰，谨慎的增田富川紧守营盘，对于楚天歌部在泰东南一带的肆虐视若无睹，欧阳云此番算计算是白忙活了。 　　丛林特战旅本就是欧阳云洒出去的一把散子，没有战事的时候，他们所能起的影响或许不足为道，但是只要一开打，他们中的一个小队甚至一个人只要能够逮住机会给敌人捅一个大篓子，那对于学兵军而言就可能是一个极大的战机。 　　兰卢加被英国人攻占以后，对于学兵军而言是一个绝佳的对日泰军队分而击之的机会。欧阳云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你小鬼子不是龟缩在北柳不出来吗？那么我就先将附近的泰军完全击溃再说。如果泰军完全被击溃的话，日本人分据北柳府和巴真府，最终北柳府的日军绝对难逃被群殴的下场。 　　欧阳云藏在暗处策划学兵军的“报复行动”，这对日本人和泰国人本身就是一个误导。日泰军队高层皆以为学兵军各部自行其是互不统属，这恰好给了欧阳云暗地里统筹各部队以谋求“默契决胜”的机会。 　　天渐黑，楚天歌转发的兰卢加一带的最新战报到了欧阳云手中，欧阳云得知进攻兰卢加的日军忽然屯兵不动了，冷冷一笑下令楚天歌趁夜向伯纳尼空进军，然后召集郭达等人开会，将郭达师分成两部分，郭达率一个旅继续留在原地监视北柳府日军动向，他则带其它部队向挽南表县进发，以期抢在日本人察觉之前攻占七十公里外的挽南表县。 　　出发前，欧阳云对参加抢攻挽南表县的学兵发表讲话，他只说了两句话：“兄弟们，我对你们的要求就一点，能跑多快跑多快！开动！” 　　两个旅并欧阳云一个连的警卫部队，包括欧阳云在内，所有人皆撒开脚丫子狂奔。最初的一个小时，他们居然跑出去十五公里。然后只花了两个半小时就赶到了距离北柳大约三十公里的巴亮要县。 　　巴亮要县城内，增田富川在这里屯驻了一个中队的日军。学兵们明目张胆的狂奔，脚步声很响亮，他们经过巴亮要县县城的时候，城内的日军听到了，立刻向中队长做了汇报。这个中队长担心是敌军突袭，立刻下令全军戒备。十分钟左右，学兵们就从他们面前两千米左右的大路上跑了过去。等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夜色中，鬼子们纳闷了，那个中队长不敢等闲视之，立刻向八代佑吉做了汇报。八代佑吉又向增田富川汇报，并说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支那军？ 　　增田富川对照地图看了看，认为这个可能性极大。想到挽南表县一旦被学兵军攻占的话，那不仅安达旅团将腹背受敌，第一师主力西撤之路也将被堵死，他立刻传令安达旅团，让他们从兰卢加前线撤离退却到挽南表县，并特别告诫花冢一聪有一支部队正在向该县方向进军，很有可能是接应英国人的支那军队。 　　花冢一聪接到电令以后一分钟都没耽搁，立刻下令部队悄悄的撤离，然后在离开原驻扎地大约三千米以后，下令全军加速朝挽南表县奔进，以防止支那军偷袭该县从而断绝他们与主力部队的联络通道。 　　里恩奉命监视安达旅团动向，英国人很敬业，安达旅团才离开原阵地他便察觉到了。他立刻向宋远壮汇报，宋远壮开始还以为日本人想欲擒故纵，十分钟以后判断出日本人是真的撤退了。他找到雷天威和其商量了一下，先将这一情况向楚天歌做了汇报，然后下令全体开拔，保持严谨的阵形缓缓的沿着日军撤退的路线逼了上去。 　　楚天歌接到安达旅团新的动向报告，立刻转发给了欧阳云。欧阳云收到以后便知道已部的行动可能被日本人侦测到了。他倒也不惧，一边电告楚天歌，让天威和红狐小队尽可能的组织英国人发起一次进攻，多少迟滞一下安达旅团撤退的速度；一边火线选拔出五百余人的队伍，让他们抛弃重武器装备轻装上阵，要求他们必须抢在小鬼子之前进入挽南表县。 　　此时，欧阳云部距离挽南表县还有大约三十五公里，而安达旅团距离挽南表县则还有二十公里左右。貌似一场不平等的赛跑，然而考虑到一个有心一个无心，其最终结果却还是未知数。 　　宋远壮接到进攻命令以后，立刻就让手下的英军司号员吹响了冲锋号，有悖常理的隔着五六公里的距离向安达旅团发起了进攻。 　　英军率先发起进攻，对日本人而言无疑是个挑衅。日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团在马来西亚和英国人没少对仗，因为根本就没败过，所以普遍存在轻敌情绪。花冢一聪倒是想坚决执行增田阁下的命令来着，奈何他比不得安达木正，对手下的佐官们缺乏足够的威慑力。于是先后一个联队长三个大队长向他一施压，他便同意了和英国人打一仗的请求，下令就地展开防御，号称要给英国佬一点厉害瞧瞧。 　　部队发起了进攻，震天价的喊杀声中，雷天威和宋远壮一阵耳语，后者再找到查理，拉住他面授机宜。查理连连点头，然后拉起本部队中“兰卢加战俘敢死队”的老底子，又去其它那个阵列找到其他敢死队员，不着痕迹的将他们纠合到一起，慢慢的离开攻击大阵列，在最左边单开一个阵形。 　　雷天威和宋远壮有自知之明，知道单凭这帮英军战俘根本不可能和日军打阵地战，他们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把英国人全部救出去，与是不谋而合，皆想到了一个利用这支鱼腩部队阴小鬼子一把的好主意。 　　事实证明，雷天威和宋远壮对英军战力的估算相当准确，当日本人刚摆开防御阵型的时候，英军仗着人多倒也攻得有声有色，然而随着三次攻击受挫，他们的阵形就有些乱了。然后让人失笑的一幕就发生了，日本人才一个小队发起试探性反击，英国人登时兵败如山倒，居然立刻就溃乱了。 第1717章 机会难得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溃败的时间还是太快了点，宋远壮和雷天威借着爆炸的火光相视苦笑，雷天威道：“幸好这次没预备执刑队，否则肯定会适得其反！” 　　宋远壮朝左边看了看，那里，两千个英兵凛然不动，他们倒是锻炼出来了。 　　英军败得快，小鬼子表现得越发猖狂，他们狞笑着追上来，不少人一边开枪一边大笑道：“哈哈，白皮猪，就凭你们也敢挑战我大日本皇军！去死吧！” 　　有鬼子军官保持审慎的态度，不时吆喝道：“保持阵型，你的，跑慢一点！” 　　宋远壮点起一颗烟。烟头的火光不时照亮他的脸，让那些正向他跑来的英兵们脸色一变，赶紧绕道跑开。天威小队还有红狐小队的人慢慢的集结到了他们身边，然后是威利率领的几百个英兵。杜兰等人先开始还想靠过来，然仔细的看了看日军的攻击阵型，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威利：“少尉，我们不应该主动进攻的，士兵们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宋远壮斜睨他一眼，猛的将才燃烧一半的香烟扔在地上，举枪就射打倒一个对他们有威胁的鬼子，然后用英语吼道：“敢死队，冲锋！”吼着，和雷天威并其它丛林特战率先向日军迎了上去。 　　查理一直在等待着宋远壮的命令，此时恶狠狠的叫道：“先生们，拿出男人的勇气来，冲啊！” 　　查理他们的武器装备相当优越，两千人就有不下五百挺歪把子。白种人身材和力气上的优势让他们抱着轻机枪就好像日本人抱着冲锋枪一样。五百余机枪手分成三排，查理一马当先带着最前面的一排一边扫射着一边向日军迎上去，爆豆般的枪声响起吗，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稻草般倒下吗，追击的势头一下子就被遏制住了。 　　第一排机枪手打完子弹，第二排的又顶了上来，然后是第三排，而等第三排的打完子弹，查理他们已经更换完弹夹再次补充上来。 　　花冢一聪一开始只想给英国人一个教训而已，但是随着“兰卢加战俘敢死队”投入战斗，他们反击的势头不仅被遏制住了，草草不成的防线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敢死队冲锋的速度极快，不过五六分钟时间内就和冲出来的大约两个大队的鬼子纠缠在了一起。 　　此时，就能看出英军和日军的差距了。日本人虽然因为敢死队强大的火力而处于劣势，但是却丝毫不乱。他们嗷嗷叫着扑向查理他们，前赴后继丝毫不因为喷吐着火舌的机枪枪口而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同一时间，花冢一聪看出形势不对，向日军处于阵线中列的迫击炮中队下达了开炮命令。而在安达旅团阵地的最后面，其山炮大队的鬼子也拉开了架势，开始架设大炮也准备参战。 　　“咻”的榴弹破空声响起，宋远壮便知道敢死队不可能再有什么大的作为了，他扫了一眼战场，发现小鬼子死伤不下千人，而敢死队也有五六百人的伤亡，很果断的让威利等人先撤，然后又给查理传达分散撤退命令。和小鬼子打得仗多了，宋远壮他们太熟悉小鬼子的战法了。他的撤退命令下得很及时，查理他们一阵扫射将当面的日军放倒之后返身就跑，在小鬼子迫击炮的轰鸣声中很快就远离了小鬼子的视线，然后散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敢死队开始撤退以后，他和雷天威等丛林特战散入黑暗中开始狙杀鬼子军官和九二重机枪射手，以为查理等人做掩护。 　　日军的佐官们这一次表现得很克制，没有再要求追击。 　　英国人一次投入五百余挺歪把子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自家支援泰国人的武器居然被敌人拿来进攻自己人，这对安达旅团的士气是个不小的打击。而丛林特战们最后时刻的狙杀也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慑力，意识到这批英军战俘并不似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他们一个个变得循规蹈矩了许多，对战场进行了简单的打扫以后便快速向挽南表县撤了过去。 　　这一仗只打了半个小时，时间并不理想，但却已经是英国人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表现了。将近五千个英兵出战的，结果却死了大约两千人。秉承楚天歌的指示，宋远壮和雷天威并不敢把英国人打残，最终能够活下来三千人，也算是可以接受的一个结果了。 　　日本人很凶残，给予英国人的威慑力太大了，不少英兵彻底当了逃兵，这让再一次的集合部队花去了整整一个小时还多。其中发生的不和睦的一幕——查理为了将大约五十余个逃兵抓回来，当着那些逃兵的面直接枪杀了两人。 　　就在原先的防御阵地那里重新集合起队伍，派出里恩的侦察小队继续监视安达旅团的动向，又让威利派人去将留守的部队叫过来。在等待他们的过程中，宋远壮和雷天威再次对英国人做了一次思想工作。 　　“你们也看到了，最后要不是查理他们挺身而出粉碎了日军的反扑，那么——你，你——”宋远壮的手一一指过去，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甚至我们都可能逃不脱日本人的魔掌。不相信是吗？你们可以回去战场看看，看看刚刚还在你们身边活蹦乱跳的战友、兄弟，他们有多少人是正面中枪的。我虽然没有计数，但是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正面中枪的绝对要远远少于背后中枪的。这说明什么？说明逃跑比进攻更容易送命。有人也许会说我在那种情况下让你们进攻是让你们去送死！真是这样吗？敢死队关键时刻发起的冲锋你们看到了吗？我看到了，我告诉你们，他们于日军的战损比是一比三。这又说明什么呢？日本人也是血肉之躯，一样会死。我实话告诉你们，就是为了救你们，我们学兵军的一支部队正在从七十公里外的地方赶过来，他们需要抢在日本人前面占领挽南表县，唯有如此，才可能防止日本人和泰国人集中大部队将我们围而歼之！上峰给我的命令是让我组织你们拖延日军最少两个小时，可是你们坚持了多久呢？才仅仅半个小时——先生们，如果你们最终只能葬身异国他乡，我告诉你们，那都是你们自找的。因为懦弱，你们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自由！” 　　雷天威的英语不好，因此这个便宜指挥官加教父便让给宋远壮做了。他此时接口道：“明天天一亮，日本人和泰国人肯定会发动更大规模的攻势，届时，我们将会四面受敌。先生们，是生是死，其实关键就看今夜了。宋长官的话讲得重了一些，但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们最终能否逃脱生天，就看能不能抢在日泰军队合围之前拿下挽南表县。上峰命令我们拖住日军两个小时，我们只拖住了半个小时，日军多出这个一个半小时，铁定能够抢在我们的增援部队之前拿下挽南表县。那样的话，我们就只能发动强攻拿下挽南表县才可能等待我军大部队的接应了。先生们，你们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拿起你们的枪立刻向挽南表县方向前进——查理，你们敢死队都是好样的，站出来吧，鼓励一下你们的族人，让他们也有为了自由而敢于拼命的勇气。” 　　查理点点头，率先站了出来，而他刚要说什么，宋远壮身边一个丛林特战背上背着的步话机的话麦忽然响了起来。那个丛林特战一把抓起话麦打开了接听开关，然后就听见里面传来里恩的声音：“猫头鹰，我是夜莺一号，收到请回话。” 　　“我是猫头鹰，完毕！” 　　“日军遭到伏击发生激战，距离太远看不清详情，完毕！” 　　雷天威叫道：“肯定是我们的增援部队上来了，好快啊！红狐，我们应该立即赶过去！要是能够形成两面夹攻的话，说不定能吃掉这部鬼子。” 　　宋远壮从那个丛林特战手上接过话麦，捏下送话键说道：“请一定和伏击日军的部队联系上，告诉他们，我们立刻就赶过来。” 　　“收到，夜莺一号遵命！” 　　和里恩通话完毕，宋远壮转头朝向威利等人，道：“你们都听到了，我们的增援部队已经过来了，而且还抢先一步占据了挽南表县。不过日军势大，要做到确保挽南表县这个交通战略要点不失，我们应该立刻赶赴战场。全部都有了，立刻向挽南表县方向进发。查理，从现在开始，你的‘兰卢加战俘敢死队’将不仅是作战部队，还是执刑队。但凡有想临阵脱逃的，杀无赦！” 　　查理大声应道：“是！师父！”然后再次将敢死队的老底子纠合起来，子弹上膛杀气腾腾的站到了路边。 　　威利：“我们不等留守部队了吗？” 　　“不等了，机会难得。”雷天威道，然后走到宋远壮身边，伸手在他手掌上写下一个字：“快！” 　　宋远壮清楚他的意思，将手上的卫青式突击步拉开保险，吼道：“全体都有了，跑步前进！”然后站到道路一边，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些夜色中的幢幢人影。 第1718章 以少击多 　　天威小队和红狐小队一路向曼谷渗透的时候，都有经过挽南表县，因此雷天威和宋远壮都十分清楚该地对于兰卢加英军战俘的意义。他们对于自家部队的实力同样十分清楚，听到里恩的战情汇报，再和楚天歌提供给他们的有关增援部队的信息对照一下，他们便断定这应该是增援部队前锋干的。虽然不是很明白前锋部队为什么要在野外以少击多打伏击而放弃抢城而守，现在赶过去增援却是必须的。如果前锋部队能够顶到增援大部队赶上来，那么前后合围之势就形成了。 　　“跑起来，前进！快一秒赶到战场，我们就多一份逃生的机会！” 　　“不想屁股挨刺刀的就给我将速度架上去！” 　　“先生们，不想被日本人当做训练新兵的活靶子，那么就疯狂的奔跑吧！” 　　……查理、宋远壮、雷天威还有威利、杜兰都加入了催促部队加快行军速度的行列，其中威利是被两个丛林特战架着的，而杜兰直接被两个英兵抬起来狂奔。 　　雷天威和宋远壮所料不差，伏击安达旅团的正是欧阳云派出来抢占挽南表县的前锋部队。他们的带队军官乃是一个名叫洪天文的团长。洪天文有一个绰号叫做“神行太保”，其荷重行军速度在学兵军每个月月初的会操上是拿过第一名的。在他的带领下，五百余挑选出来的学兵飞速向挽南表县前进，抢在日军之前赶到了挽南表县。挽南表县有一个营规模的泰军保安部队，安达木正为了方便指挥给他们配备了一名少尉参谋。洪天文他们摸掉了泰军岗哨潜入到其指挥部外面的时候，恰好听见这个日军少尉在对那个泰军保安营长大光其火。正是因为偷听了这个小鬼子的一番话，洪天文他们掌握了安达旅团之前有遭遇英军进攻现正向这里撤退的情报。在枪杀这个鬼子少尉并将一个营的泰军全部缴械以后，洪天文产生了一个投机的想法。他留下一个排看守那帮泰军，然后带着其他人出城向日军撤退方向迎去，在出城五公里后，前面的侦察小分队便发现了敌军的踪迹。担任侦察小分队指挥官的是一个名叫李翠海的排长，听到前面有马达声还有微弱的灯光，他立刻轻嘘一声，所有人全部躲了起来。李翠海倚在一棵树后面朝鬼子队列定睛一望，借着灯光看到了一门大炮登时乐了。他轻声说道：“撤！”率先拔腿就朝回跑，看见洪天文以后大声汇报：“团座，好消息啊！” 　　“发现鬼子了！” 　　“嗯，而且小鬼子居然是炮兵在前。” 　　“是吗？”洪天文一听眼睛开始发亮：“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最多一千五百米。” 　　“太好了！全体都有了，立刻到路边潜伏起来。江正何，你小子会打炮的是吧？” 　　江正何是一个长得瘦瘦弱弱的连长，他跑过来问李翠海：“李排长，你看清是什么炮了吗？” 　　“没太注意。” 　　江正何对洪天文说道：“团座，给我一个排的人，我保证只要一门炮就能将小鬼子压制得死死的。” 　　“中！兔崽子们，都听好了，待会扔手榴弹的时候别把江连长的炮给炸坏了。” 　　“是！”“嘿嘿！”…… 　　花冢一聪之所以会将炮兵大队放在撤退的第一序列那是因为担心英国人阴魂不散还会发动进攻。他这样倒是将英国人防范好了，却给了洪天文机会。 　　距离挽南表县越近，小鬼子的戒心越小。洪天文部是长途跋涉，安达旅团同样如此。而且他们之前还刚刚经历一场战斗，士兵们心理上和身体上皆感到疲累不堪。 　　战斗忽然打响，洪天文亲自带领着两百余人从炮兵大队和步兵衔接处直插进去，用一通手榴弹炸出了一段真空地带。随即，江正何等人三面包抄，将鬼子炮兵给包了圆。 　　枪声乍响，窝缩在拖拽九二式步兵炮的军卡上的许多鬼子炮兵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然后怪叫着猛然站起。下一瞬，“哒哒哒……”卫青式突击步和冲锋枪的枪声里，他们惨叫着跌倒在车厢里或者摔落车下，不少人至死都不明白敌人是哪个，嘴里发出的怪叫声中居然包含了“英国佬”这个名词。 　　步兵打炮兵，而且是近距离伏击，结果一点悬念都没有。三百余鬼子猝不及防之下就倒下了百十个，然后等花冢一聪反应过来指挥大部队反扑，他们已经全部去见了天照大神。 　　歼灭了鬼子炮兵，江正何的表演时间到了。小鬼子倒是很配合，炮口直接对着自家大部队，他毫不客气，一边大声吆喝：“快，快，帮老子搬炸弹来！”然后就开始调整射击诸元，做好了开炮的准备。 　　成箱的炮弹被搬了过来，“咣！”发炮声响起，然后是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正在向洪正文亲自指挥的狙击线发起进攻的鬼子们听到，脸色立刻变了。 　　“轰隆隆”的爆炸声里，三四个鬼子连同一挺九二式重机枪被气浪掀起，火光中手舞足蹈的惨嚎着摔落——爆炸点燃的火堆映照下，周边的鬼子脸色煞白没了血色。被自家的火炮轰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打击士气的了。花冢一聪刚刚弄清楚伏击敌军的数量，紧绷的心弦正为之一松呢，此时脸色也完全变了。 　　“轰隆隆！”又是一声巨响，刚刚发出一波榴弹的鬼子迫击炮阵地遭到了炮击，火光中迫击炮与鬼子一起飞天，随即皆摔了个七零八碎。 　　一炮炸掉鬼子一个重机枪火力点，再一炮轰瞎了鬼子的一个迫击炮阵地，给江正何打下手的学兵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他们纷纷赞道：“江连长，好样的！”“江连长，再来一炮！”…… 　　江正何却充耳不闻，他竖起大拇指借着鬼子阵地上闪烁起的火光寻找有价值的目标，很快又瞄定了鬼子的一处机枪火力点。 　　然后又是一声“咣”和“吁”、“轰隆隆”的合奏，火光中，那处鬼子机枪火力点连同周边的鬼子被放倒了一大片。 　　三炮过后，日军士气受到了沉重打击，同时，有实战经验丰富的鬼子军官则听出了什么，他大声呼喊：“不要怕，支那人只有一门炮，冲上去，胜利必然是属于大日本皇军的。” 　　他这番话算是给小鬼子吃了一枚定心丸。不少鬼子军官凝神一想觉得果然是这么回事，重复这样的话鼓励部下，日军的攻势登时重新变得凌厉起来。 　　花冢一聪此时也终于开始发挥他总指挥的作用了，小鬼子大声传令：“木村少佐，佐野少佐，你们从两边包抄过去，支那人兵力有限，把他们围起来打！” 　　“哈依！”木村次郎和佐野各阁大声应着，然后点起本大队的鬼子便从左右向学兵们的两翼包抄过去。 　　江正何的炮兵阵地上，十几个学兵从前沿狙击阵地奔了过来，其中当头的一个山东大汉高声道：“江连长，俺们也会打炮，给俺们几门炮。” 　　江正何手一指前方：“大炮有的是，操吧！” 　　“操！”山东大汉怪叫一声，自己个抱起一箱炮弹奔向了一门炮。 　　“咻！”“啪！”一颗照明弹在战场上空点亮，洪正文借着照明弹的光亮看见了日军新的动向，他心中微凛，猛然下令：“全体都有了，每人一颗手榴弹，准备——投！撤到江正何那里去！” 　　“轰隆隆”的一串爆炸声响起，手榴弹爆炸产生的烟雾暂时的挡住了日军的视线。四百余学兵在洪正文的吆喝声中爬起来转身就跑，飞快的退回到了江正何他们前面。 　　花冢一聪在后面看见了这一幕，小鬼子指挥刀举起大声喊道：“支那人想跑，冲锋！” 　　几个鬼子军官紧随着举起了指挥刀，在他们的怪叫声中，小鬼子们从地上爬起来，狼嚎着向学兵们追了上去。 　　忽然，“咣咣咣”的发炮声连续响起，然后是炮弹的尖啸声齐鸣，刚才那个喊话说“支那人只有一门炮”的鬼子军官脸色大变，感觉到有炮弹落点距离自己不远，他大声喊道：“卧倒！”然后一头就扑倒在了地上。 　　山东大汉和他的战友们打炮水平其实相当有限，但是有江正何这个炮术高手在此，他们很快就从准炮兵变成了专业炮兵。总共七门炮，江正何统一设定射击诸元，山东大汉照做就成，然后一轮齐射，鬼子冲锋阵形中便会出现一片真空。他们连射了三轮，正面发起冲锋的鬼子就吃不住劲了。指挥战斗的联队长宫本成环大佐眼见学兵军炮火犀利，强行进攻的话伤亡太大，他先下令士兵们就地卧倒规避炮击，然后跑回去向花冢一聪请示，是不是先派出一支部队绕过这部学兵军抢占挽南表县再说。 　　“阁下，支那人敢以少击多肯定有所依仗，我估计这就是增田司令官告知我们的支那军的前锋部队。倘若情况属实，一旦其主力赶到，那我们就将面临支那人和英国人的两面夹攻……”宫本如此提醒花冢。 　　花冢惊出一身冷汗，立刻传令木村次郎，让他立刻转往挽南表县，同时下令宫本和佐野立刻投入进攻以牵制当面的学兵军。 第1719章 赛跑 　　洪天文部成功伏击安达旅团的时候，欧阳云亲自率领的郭达师主力距离挽南表县还有大约十公里左右的距离。接到洪天文的报告，特别留意到其话语中有关缴获日军十门左右九二式步兵炮的消息，欧阳云心情相当振奋，将郭达叫到身边如此这般的耳语一番。郭达心领神会，拿起一只扩音喇叭大声喊道：“兄弟们，总司令对大家好不好！” 　　几千学兵异口同声答：“好！”有少数几个更拖长了音调答道：“好的不得了！”登时引起一片笑声。 　　郭达再吼：“总司令被鬼子重伤，想不想为总司令报仇？！” 　　这一回学兵们的回答就完全一致了，几千人同时狂吼道：“想！” 　　“好，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洪团长他们在前方成功的截住了一部鬼子——他传回情报，该部鬼子里面就有偷袭了总司令的所谓‘雄风特种部队’。兄弟们！这些狗日的既然撞到我们枪口上，那就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全体都有了，为了给敬爱的总司令报仇，跑起来——” 　　“跑起来！”旅团长们纷纷跟着喊道。然后是连排长们，他们从机枪手和迫击炮手手中接过机枪和迫击炮往肩膀上一扛，爆喝一声：“跑！”带头冲了出去，立刻将整支部队的行军速度又提高了一截。 　　快速跑进中，郭达用步话机与前面三团的团长顾增安联络了几句。后者随即转身对四周嘶声喊道：“三团的！为总司令报仇！冲锋！”他手下的兵们随即嗷嗷叫着向前猛冲，很快便超过了前面的二团和一团开始齐头并进。 　　二团的团长连笑一看不干了，他撸了撸右手袖子使劲挥出右拳大喊道：“二团的！为了总司令！冲起来！”“吼！”二团的学兵们齐声呐喊一声，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总共九个团的学兵相互较劲似的向前疯跑，整支部队的行进速度登时再提高一截。 　　郭达师主力刚刚开始朝挽南表县疯跑的时候，里恩率领的侦察兵就赶到了战场。因为前有安达木正被偷袭重伤之鉴，花冢一聪对英国人防守得很严。里恩他们不敢离战场太近，便没法看清究竟是哪部分人马伏击了日军。里恩头脑相当灵活，他见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立刻意识到要是这个时候他们从西边发动进攻的话，将能事半功倍，此乃他们突围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立刻向宋远壮汇报了这一发现。 　　宋远壮没有让里恩失望，立刻组织英军开始反冲锋。于是，以挽南表县为中心便形成了这样的一幕——学兵军、日军还有英军各有一部都在加速前进，其中日军是倚仗照明弹光明正大的发起进攻，学兵军则是点起了火把，而英军正是沿着大路飞奔。 　　第一个达成奔跑目的是英国人。三支部队中，论体能的积蓄还属英国人最优，英国人的武器装备也没学兵军和日军齐备，负荷较轻，所以虽然其战术素养最差，但是在查理为首的执刑队的监督下，加上有意识到此番急行军于己关系甚大，没有人敢再偷奸耍滑，居然抢在木村大队进入挽南表县之前先抵达战场，并随即向日军背部展开了进攻。 　　宋远壮此时已经将查理真当做“自己人”了，借着照明弹的光亮刚刚看见前面鬼子的朦胧身影，他枪口朝上一举，大喊道：“查理！” 　　“师父！”查理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累不累？！”宋远壮问。 　　“不累！”查理虽然胸口剧烈起伏，腰身却挺得笔直。 　　“很好！集合敢死队，准备冲锋，这一次，我们会和你们一起向日军发动进攻！” 　　“是！” 　　花冢一聪有安排鬼子监视英国人的动向，宋远壮他们距离其阵列还有两千米的时候，其手下的侦察兵就侦察到了。小鬼子经过宫本的提醒，现在脑袋瓜子灵光多了，他立刻判断出英国人和学兵军之间有默契，同时也意识到了此战的艰难。他先是沉着的让通讯参谋给军团司令部发电，向增田富川汇报这里的情况并请求援兵，然后将旅团部直属部队大约两千五百余鬼子召集起来说道：“你们都听到了，英国佬这帮鼠辈居然还敢反击我们！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把你们的战刀擦亮，让这帮鼠辈见识一下大和武士真正的勇武吧！安达大尉！” 　　“嗬！”众鬼子狞声怪叫着，纷纷开始往枪上装刺刀。一个脸颊瘦长，目光深沉的鬼子大尉应声走出队列，默默的看着他。 　　“你是安达阁下的侄子，英国人重伤了你叔叔，我给你一次报仇的机会。英国人自以为缴获了大量的皇军机枪就可以天下无敌了，我希望你们能够冲破他们的机枪阵线。带宪兵队去那边，一挨他们靠近你们的侧面，立刻发起冲锋！” 　　“哈依！”安达顺微微一躬，转身一挥手，带着七百余鬼子向花冢一聪手指的方向快步小跑过去。 　　花冢一聪扫视其他人一眼，沉声道：“英国佬想要捡便宜，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现在就地设防，记住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开枪！” 　　“哈依！” 　　有照明弹当头照着，日军的一举一动皆在洪天文的眼中。眼看一个大队的鬼子距离主战场越来越远，然后绕去了挽南表县县城，他回头朝东边看了看，默默的念道：“师座，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洪天文只留了一个排的学兵看守那一个营的泰军保安部队，他可不认为这个排能够狙击千余鬼子多久。要知道挽南表县可没有城墙，而仅仅藉着民居防守的话，部队规模太小，则将面临无从防起的窘况。 　　留守挽南表县县城里的学兵排长名叫黄雄辉，看到了木村大队的身影，他对手下的学兵说道：“兄弟们，绝对不能放这些鬼子入城，不然的话洪团长他们的努力就算白给了，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给我全部挺住。” 　　“排座，您就放心吧。兄弟们可没有孬种，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小鬼子就别想进城。” 　　“头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岁以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妈拉个巴子，鬼子想要进城，那请先付给足够的人头！”一个脸上有道疤痕的学兵班长恶狠狠的道，脸上杀气凛然。 第1720章 狠毒 　　黄雄辉眼睛眯起朝身后的泰军俘虏们看了看，心说待会还要派人看守这帮暹罗猪，那可有点麻烦。忽然他头脑中电光一闪，他大喊道：“有了！”然后下令：“快，把俘虏们都押过来。” 　　疤痕脸一愣，随即惊喜道：“排座，你的意思是先宰了他们？” 　　“三百多人呢，可要费点时间。”一个学兵道。 　　黄雄辉骂道：“哪来这么多废话，执行命令！” 　　“好嘞！”疤痕脸应一声，然后招呼本班去将那些泰军战俘押了过来。 　　泰国人不知道他们想干嘛，借着照明弹微弱的光亮看到了疤痕脸眼睛里闪烁着的残忍的光芒，不少泰兵以为中国人想要枪决他们，不禁两腿发软朝地上一跪，然后泰语般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婴儿”便出来了。 　　“妈拉个巴子！一群怂蛋，有胆子和小鬼子勾结，没胆子赴死吗？”疤痕脸照着一个军官摸样的泰军俘虏一脚踢去，将他踹倒在地上，三棱刺就拔了出来。 　　“宋思儒！干什么？！”黄雄辉喝住了他。 　　宋思儒，也就是疤痕脸眨巴两下眼睛故意装傻，问：“排座，不是要宰掉他们吗？” 　　“毛，等小鬼子再靠近一点把他们赶出去，朝小鬼子那里赶！” 　　“啊——我明白了，排座，好主意啊！”宋思儒先惊后喜，静静的等了两分钟左右，猫腰老鹰抓小鸡一般的将那个泰军军官从地上提拉起来，吼道：“泰国鬼子，你们听好了，现在你们自由了！”然后他手指木村大队的方向，再道：“看到没有，你们的‘友军’营救你们来了！快列队跑过去欢迎！”说完，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这句话挺精辟的，居然“嘿嘿”怪笑起来。 　　宋思儒在排里就是个活宝，黄雄辉闻言不禁笑了，摇摇头道：“他们又听不懂中文，白瞎感情！” 　　宋思儒怪叫：“是啊！” 　　三百余泰国战俘里面，还就有懂中文的。这个泰国人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可不敢自表这个特长，只是悄悄的向身边的人转述宋思儒的话，然后一传十，居然很快就传得战俘们人尽皆知了。 　　宋思儒的摸样实在有点可怖，当然，宋思儒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脸上那道疤痕非但无损自己的容貌，反而平添了许多英豪气息，向来是最乐于向人展现的。 　　就因为宋思儒的这张脸，有泰兵大着胆子拔腿就朝外逃去，然后没发现学兵们有什么异动，他撒开脚丫子就跑，并且怪叫着向远处的皇军报起警来。人都有盲从心理，况且这些战俘们此刻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根本无法平静的思考其中可有陷阱，于是有人成功的做出示范以后，其他人纷纷跟上，很快便一窝蜂的向木村大队跑了过去。 　　泰国人被宋思儒吓破了胆，木村次郎可不傻，看到这一幕，小鬼子脸色立刻变了，他叽哩哇啦的朝泰国人一阵大喊，然他们散开不要阻挡皇军的进攻路线，然而却等于鸡同鸭讲，那些泰国人急着逃命，别说听不懂日语，就是听懂了又哪有心情去理会。 　　眼看着这帮泰军战俘就跑出去一百多米，微弱的照明弹的光亮中，宋思儒看了看黄雄辉，轻声道：“排座！开始吧！” 　　黄雄辉回应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枪口抬起，狞声道：“那还等什么！杀过去！”然后一梭子子弹从泰国人头上打过去，并大喊道：“兄弟们，杀啊！” 　　泰国人逃离了宋思儒他们百多米远，正感到安全有所保障，忽然背后响起枪声和喊杀声，他们心情更慌，疯狂加速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队形也越发混乱了。 　　三百余泰国人向自己的队伍冲过来，后面跟着三十余学兵，木村次郎看到这一幕，气得哇哇大叫连声痛骂“八格”！ 　　“阁下，架起机枪扫射吧！支那人太狠毒！泰国人的胆子已经被吓没了！不如此，只怕他们不会照您的意思去做！”木村大队的参谋长，中尉渡边宏至咬牙向他建议。 　　木村眼睛眯起，脑子里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那边，泰国人已经迎头冲了过来，而学兵们也终于放平了枪口——“哒哒哒”的枪声响起，泰国人和其手下的士兵哀嚎着倒地，而让他睚眦欲裂的是，不少人是因为泰国人阻挡了视线，然后被一起扫倒的。 　　“轰隆隆！”一枚手榴弹在日军队列中炸开，两个鬼子兵和一个泰兵惨叫着被炸飞，这一下，木村次郎终于兜不住了，他指挥刀超前一举，喊道：“机枪手！无差别杀给给！” 　　木村大队装备的三挺九二式重机枪早就被鬼子们架了起来，木村少佐命令一下，都能对战友和敌人进行无差别射击的鬼子机枪手们毫不迟疑的就扣下了扳机，三团米把长的火团喷涌而出，“哒哒哒”的枪声里，十几个泰兵哀嚎着栽倒在地，泰国人先后遭到夹攻，登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妈拉个巴子，这帮狗日的还真下的了手！”宋思儒喝道，一个斜扑躲开一架九二式重机枪的扫射线路，架起枪略略瞄准然后扣下扳机。一声枪响，那架九二式重机枪的主射手脑门中弹，哼都没哼一声就扑在枪身上，左手覆上滚烫的枪管，登时发出一阵烤肉香。这个鬼子身边，担任第一副射手的鬼子见状赶紧将其拉开，然后正蹲下身子，忽然脑门也爆开一团血花，同样俯扑在了枪身上。 　　黄雄辉看到了这一幕，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抽空朝宋思儒竖了竖大拇指，道：“行啊，不愧是红狐的弟弟。” 　　“毛！”宋思儒喝道，再次扣下扳机，将那挺重机枪补充上来的第二副射手再次爆头。 　　众所共知，有“红狐”之称的狼牙宋远壮有一个枪法出众的弟弟，而不为人所知的是，本名宋远剑的宋思儒其实也想加入狼牙来着，然而却因为在成为狼牙预备役的最后一关被自家哥哥淘汰了，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最后一关上失利，一个有着出众枪械操控能力的奇才居然愣是没能加入学兵们最梦寐的狼牙特战旅。然后，宋思儒就将自己的哥哥给“埋怨”上了——这个做哥哥的，可太不体恤兄弟了。 　　“掷弹筒！”木村见识了学兵精准的枪法，脸上的肌肉不自禁的跳了两跳，随即指挥刀一挥，冷冷的喝道。 　　“咻”的榴弹破空声响起，再见三百余泰兵已经死伤了近一半，黄雄辉见好就收，喊道：“撤！”率先朝后面的建筑里猫腰跑去。 　　其他人紧跟着蹿了回去，很快便消失在木村的视线中，而此时，三百余泰兵已经不足五十人了。 第1721章 无赖打法 　　挽南表县西门外的激战爆发五分钟前，宋远壮一声令下，十二个丛林特战并一千余英军敢死队以五百余挺歪把子机枪当头，气势汹汹的向当面的鬼子冲了过去。 　　“噗”、“噗”、“噗”——三颗照明弹先后升空，隔着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居前的宋远壮看到了前方草丛里露出来的日式钢盔，左手持枪右手一挥：“第一队，上！” 　　“跟我来！”查理喊道，带着一百余敢死队的机枪手冲了上去。“打！”雷天威忽然喊道，前冲的身子猛的一挫，右手扣下扳机。“轰”的一声枪响，烟火飞腾中，他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电光石火之间，在他的正前方三百米左右的一个没戴钢盔的鬼子军官脑袋西瓜一样炸开，将其旁边的几个鬼子骇得一愣，然后下意识的贴得地面更紧了。 　　雷天威的重狙刚刚打响，查理等人手上的机枪便也集体暴吼起来。“哒哒哒”的枪声里，上百条火线朝日军阵地延伸过去，先是打得日军阵地前面草木横飞、地皮犁开，然后扫进日军阵列，两三秒时间内，最少一百个鬼子被火线扫中，惨叫着此起彼伏，渲染得其他鬼子的心情莫名的紧张起来。 　　十秒左右的时间，第一队的弹夹就普遍空了，查理枪口一竖，大喊：“第二队！” 　　“吼！”他身后的百余英兵齐声吼着，上前几步走到他们身前，枪口略略小垂，上半身向后吊起，紧跟着扣下了扳机……一共三个队，如此反复各打光了三个弹夹，便推进到了距离日军阵地不足一百五十米范围内。 　　第二队机枪手顶上来的时候，花冢一聪的脸色便变了——英国人这种打法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让他牙疼的是，这种无赖打法却相当实用，他纵然毫不怀疑部下赴死的勇气，可是面对这种一压到底的火力，却也清楚光靠形而上的勇气并不能改变什么。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怨愤的目光忽然扫到英兵队列中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影，他心中一凛暗暗想道：“我就奇怪英国佬怎么忽然变得坚挺起来了，原来有学兵在其中作祟！八格，这帮支那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呢。”他咬咬牙朝右手边的一个军曹招招手，待他爬过来以后说道：“立刻去找宫本大佐，让他将所有的掷弹筒都调过来！” 　　“哈依！”军曹应了一声，匍匐着去找宫本成环去了。 　　敢死队和中国人都冲了上去，而且还打得有声有色的，其他英国人受到感染，情绪一下子被调动起来。杜兰看着日军在敢死队的压制下连头都抬不起来，更别说进行有效反击了，也不禁产生了热血澎湃的感觉。他和威利等人商量了几句，发表了一通激情四溅的讲话，带着剩下的英军追了上去。 　　英军这边士气大振，日军那边士气陡降，有鬼子忍不住开枪还击，然后他的脑袋才抬高几寸，几条火线便扫了过来，然后，这个鬼子虽然如愿的开了一枪，几乎同时却被弹线切割成了碎片，脑袋连同钢盔都变成了碎片。 　　“八格！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耳朵聋了吗？”花冢一聪痛声骂道，那些本来忍受不了这种密集火力威胁而要借还击发泄恐惧的鬼子听到，登时都老老实实的趴着，再不敢妄动了。 　　与此同时，宋远壮大喊道：“加快速度，一起冲！”然后举枪瞄准一个鬼子的钢盔便是一枪。 　　隔着不过百米左右的距离，日军钢盔并不能防住卫青式突击步的子弹，那个鬼子脑袋上被开了个酒杯大的洞，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便一命呜呼去了。 　　“冲啊！”查理紧跟着喊道，飞快的换上一个弹夹，然后加快脚步冲到前排，再次扫射起来。 　　距离越近，趴在地上的鬼子遭受打击的几率越大，前前后后最少五百个鬼子一枪不发就倒在了歪把子的扫射下，不少鬼子听着似乎永无休止的枪声，胆寒得厉害，许多人都是一身一脸的汗水。而在他们身后几百米远的地方，大约百余个鬼子两两一队，一个抱着掷弹筒一个扛着榴弹箱正向这边飞奔。 　　正是宫本支援过来的鬼子掷弹手。 　　距离越近，十二个丛林特战便变得越发的显目起来，他们枪口所向，一个个鬼子被击毙，让小鬼子们不寒而栗的是，那些遭到“支那人”重点关照的无一不是军官或者重火力手，他们感受着那如臂使指的精准射击，一个个心中狂跳，无不产生了恐惧心理。 　　“八十米——五十米——”花冢一聪心中默默的念着，念道五十米时忽然暴喝道：“杀给给！”然后举枪手枪就射。 　　“杀给给！”很多鬼子军官紧跟着嘶声喊道，“叭”、“叭”的枪声响起，敢死队登时就出现了伤亡。 　　而正面的鬼子刚刚发动反击，左边的阴暗中，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七百余小鬼子不声不响的就杀了出来。 　　小鬼子还真能忍，但对于宋远壮来说却完全没有意义。英国人死再多他都不心疼，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前面正在顽强狙击鬼子的学兵军减轻压力。他反应很快，立刻就将枪口指向了左边，一边打出一枪一边使劲喊道：“兰卢加战俘敢死队的勇士们，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杀光日本人！” 　　“杀光日本人！”查理紧跟着吼道，忽然将打光子弹的机枪扔在地上，然后拔出手枪就射。 　　看见安达顺部发动了，花冢一聪猛的从地上爬起来，指挥刀朝前一举大喊道：“天皇陛下的勇士们，出击！” 　　“出击！”立刻有鬼子军官跟着喊道，然后众鬼子冒着机枪扫射就爬了起来，端着明晃晃的刺刀迎向了冲过来的英兵。 　　三十米的距离，日军付出了三百余人的代价才冲了过来，而没等他们靠近，宋远壮便及时更改命令道：“机枪手，退，其他人，上！”然后他飞快的将三菱刺装上，端着卫青式突击步便迎向了一个鬼子。 　　那个鬼子显然认出了他的身份，大骂着“支那猪去死”就挺着枪刺朝他腹部扎了过来。宋远壮嘴角一抿脚步不停，枪却一收然后一挑再一个下扎，三菱刺立刻洞穿了这个鬼子的腹部，而那个鬼子正嚎叫着要变招再刺，他一脚踢出，将其狠狠的踹倒在地上，三棱刺再刺，在其喉咙口开出个三角槽。 第1722章 吸引 　　十二个丛林特战都相当的有效率，一个照面每人最少解决掉了一个鬼子。这一幕落在花冢一聪和安达顺的眼中，他们眼眸一阵收缩，同时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成功狙击安达木正的肯定是这些支那人中的一个。花冢一聪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格杀能力有限所以并没有冲上去。亲眼见证了雷天威用沉重的重狙将一个士兵的脑袋砸碎，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转身望去，看见了支援上来的宫本联队的掷弹手，迎上去几步手指雷天威道：“看到那个支那人没有？炸死他！快！” 　　花冢一聪被雷天威“吸引”住了，安达顺的目光则牢牢的锁定了宋远壮。 　　宋远壮的杀人手段相当简练有效率，双方近身接战不到五分钟，已经有三个鬼子倒在了他脚下，而他除了溅了一身血，毫毛都没伤到一根。 　　近身搏杀开始以后，查理便有意识的向宋远壮靠拢，想要现场学习其杀敌手段。而宋远壮眼睛的余光扫到他以后，立刻嘶哑着嗓子喊道：“查理，快去找威利，让他组织大部队攻上来，告诉他不要和日本人拼刺刀，射击，射击，伤到自己人也在所不惜！” 　　虽然面前从没少过对手，但以宋远壮的能力应付起来却是绰绰有余。一边清扫着送到面前的鬼子，将他们送往天照大神的国度，他一边扫视全场，然后眉头便不禁微微皱了起来。英军日常训练水平实在是太差了，哪怕是十中选一的“兰卢加战俘敢死队”队员，和小鬼子相比依然有着不小的差距。这个时候，杜兰和威利暂时统领的那帮作战意志薄弱的英兵就显得重要起来。 　　“师父，我这就去！”查理应道，然后大步朝距离战场还有千米左右距离的威利等人跑了过去。 　　日本人顶住了敢死队的机枪扫射，最惨烈的白刃战开始了，各种版本的惨叫登时成了战场的主旋律。杜兰借着照明弹的光亮，远远的看到一个英兵被一个个子比他矮得多的日兵狠狠的捅中腹部，然后双手握住枪刺大张着嘴惨嚎，他刚被点燃不久的热血立刻冷却下去，脚步也变得迟疑起来。 　　军官都这样了，更别指望那些小兵有什么好的表现了，他们没有掉头就跑已经算是很有勇气了。查理飞快的朝他们跑去，距离越近火气越大，跑到队伍前面，正好听见威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试图说服众人加速冲过去，他爆喝一声打断了威利很有风度的说服，朝天开了一枪吼道：“你们这帮胆小鬼，前面正在和日本人刺刀见红的难道不是你们的战友吗？战友为了所有人重获自由正在流血，你们居然忍心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我们都死了，你们就能活吗？一帮鼠目寸光的蠢蛋！少校，对付这些胆小鬼说教是没有用的，应该这样！”他吼着劈手夺过一个英兵手上的三八大盖，然后一拉枪栓，凶神恶煞般的指向众人，再吼：“全部都跑起来，五分钟以后，如果还有人站在我面前，那么休怪我无情了！” 　　威利咬牙说道：“查理，断后的事就交给你了！”然后朝一直护卫在他身边的几十个英兵说道：“兄弟们，我们走！”单手抓着一支三八大盖就向战场昂首小跑而去。 　　不知道是受到威利的感染或者是迫于查理的压力又或者是良心发现，当头的英兵相继跟着威利他们向战场跑去。再然后，所有的英兵便都动了，跟着冲向了战场。 　　查理转怒为喜，吼一声：“这才像个男人嘛！”然后将枪抱在胸前便追逐威利他们跑了起来。 　　安达顺率领的七百余鬼子才是安达旅团本部的精兵，他们一杀入战场，敢死队的英兵们立刻便感觉到了压力，宋远壮和雷天威眼看着不时有英兵倒在小鬼子的枪刺下，他们远远的对视一眼，同时一个唿哨，其他丛林特战听到，立刻转移战线，转身向这部鬼子迎了上去。 　　“狗日的好像有两手嘛！”宋远壮帮助一个英兵将一个鬼子捅死，然后自语着向表现非常夺目的安达顺走了过去。 　　死在安达顺手上的英兵此时已经有了三个，其中居然有两个是被斩首的。他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宋远壮，宋远壮的目光才看过来他便感觉到了。他面无表情的将家传宝刀“左太”从一个英兵的心口拔出来，然后无视这个英兵瞪着他的眼神，转头直对上宋远壮的目光，慢慢的迎了过去。 　　雷天威也注意到了这个鬼子军官，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朝宋远壮喊道：“红狐，让给我！” 　　“毛！”宋远壮头也不回的回他一句，双手微微加力将枪握得紧一些，然后猛的半侧身一挥，让过一柄枪刺的同时将一个鬼子的脖子割断，再向安达顺靠近了一些。 　　宋远壮目中无人的走向安达顺，安达顺面前的鬼子一旦发现他目光的焦点着落在安达顺身上，纷纷避让开了。 　　威利刚刚赶到战场，便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立刻就被吸引了。“这个日本军官看样子很厉害啊，宋上尉是对手吗？”他心中这样想着，潜意识的居然很为宋远壮担心。 　　宋远壮先出手了，在距离安达顺还有三米距离时，他做出了一个让威利瞠目结舌的动作，居然将三菱刺从枪上卸了下来，然后一甩手将枪背在了肩上。而等他再跨出一步，黝黑的三棱刺便向安达顺的心口扎了过去。 　　距离宋远壮还有五米，安达顺便双手握刀摆出了架势，此时他眼眸一阵轻微收缩，然后双手手腕一翻，“左太”便划出一圈月光般的刀光斩向了宋远壮的左颈——日本人居然完全没有防守的意思。 　　不少英兵看到了这一幕，而出于本能，他们几乎都惊呼出声。 　　三棱刺要短得多，所以“左太”虽然是后发，但是如果宋远壮不闪让的话吗，那绝对会先一步被砍中。而一旦脖子中刀，以日本刀的锋利程度，宋远壮铁定活不了，那时他是否还有力量将三棱刺继续扎下去可就是两说了。 　　虽然日本人选取的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但是在威利看来，其最终结果却绝对会是宋上尉最先倒下。不管其他英国人如何想，威利是真正将宋远壮当成了他们能否逃脱生天的希望，所谓关心则乱，一向稳重的他也不禁惊呼了起来。 第1723章 轰杀 　　与刀身明亮的“左太”相比，黑黝黝的三棱刺实在是太不显眼了。当然了，从纯粹的战场生存法则的角度去看，三棱刺却比“左太”要危险和实用得多。安达顺生于武士世家，家传的刀法在军中相当的有名，这是他无惧“狼牙”威名的底蕴。小鬼子对冷兵器以及中国武术有一定的研究，所以并不敢轻视黑黝黝的三棱刺。他之所以从安达家族这一代的后辈中脱颖而出得以佩戴“左太”，那是因为深谙家传刀法的要领——小鬼子出手前脑中就已经过电影般算到了接下来的后三手过招——和威利等人的看法完全不一样，他可没敢去想一招就放倒在皇军中“恶名昭彰”的“狼牙”。 　　超过四千人的生死对决，放眼整片战场，到处皆有生死搏杀。以命搏命，恐惧也好、兴奋也罢；被迫也好，主动也罢，为了获得生的机会，所有人都不得不打起十足十的精神投入搏杀。不少英兵都是第一次杀人，根本不擅长刺杀术也没这个胆子和小鬼子进行白刃对决的他们无论距离多近都坚持开枪杀敌，很多人匆忙间打出一枪，这边正在拉枪栓呢，忽然心口一凉就此被小鬼子给捅死了。一枪两命多了起来，误伤自己人的现象也频频发生，被误伤的英兵破口大骂，而误伤了自己人的英兵心中一悯手脚一慢，不少人因此被小鬼子偷机给捅死了……枪声，喊杀声，惨嚎声交织在一起，伴着随风溢开的血腥味，让人不自禁的心脏收缩头皮发紧。但饶是如此，宋远壮和安达顺的对决依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就在英兵们的惊呼声中，宋远壮刺出去的三棱刺忽然竖了起来，然后“当”的一声和“左太”撞在一起，下一刻，两把冷兵器的主人一个疾退一个疾进，让威利大松一口气又目瞪口呆的是，日本人那势在必得的一刀居然没能砍下去，不仅如此，居然还被宋远壮追着打，只能不断的后退以求保持均势。 　　“空空”的榴弹发炮声忽然响了起来，宫本成环支援的掷弹手终于投入了战斗并且立刻压过了正在激斗中的宋远壮和安达顺，成了英国人的首要关注目标。“咻”的榴弹破空声响起，正握住枪管用重狙枪托将一个鬼子砸倒在地的雷天威忽然头皮发麻，下一刻毫不注意形象的向前扑去，紧跟着一个翻滚，将一个倒毙的鬼子抓在了身前。“轰隆隆”的几声巨响响起，总共五枚榴弹击中了他之前所处位置附近，两个鬼子四个英兵被炸飞，其中一个鬼子被炸断了右腿，其撕心裂肺的惨嚎声让他一阵头皮发紧。烟火腾起再散开然后袅袅飘过，他将那个身上衣服已经被火苗舔光不知道多了几多新创的死鬼子放开，蓬头垢面的站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受到小鬼子掷弹手如此优厚的对待，他看向东边，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戾气，暗暗骂道：“奶奶的，真看得起老子啊，五具掷弹筒齐射！”扫视一下四周，他扛起重狙尽量避开小鬼子集结的地方向战圈边缘走去。 　　这时，宋远壮和安达顺已经分出了死活。呼喝声中，安达顺一刀从宋远壮的左肋间捅了进去，几乎同时，宋远壮用三棱刺洞开了他的咽喉，然后两个人安达顺在下宋远壮在上重重的倒在地上。左肋部传来剧痛，宋远壮闷哼一声，瞪着安达顺的目光变得通红；安达顺嘴里发出一阵“嗬嗬”声，嘴角和鼻孔里慢慢溢出鲜血，眼睛里不甘的神采慢慢流失，最终定型为错愕的表情。 　　“妈的！”宋远壮吐出一口带血吐沫，正欲翻身想办法将刀从身上抽出来，三个鬼子同时高呼着“为安达阁下报仇”向他冲了过来。他抬头望了一眼，左手撑地，右手拔出三棱刺一甩，伴随着几声枪响，三个鬼子一个脑门中弹倒在地上，一个胸腹部中了三枪哀嚎着仰面栽倒，还有一个则被三棱刺扎中心口，双手握住三棱刺慢慢的坐倒在了地上。 　　红狐小队七个人，战场上早有默契。之前宋远壮和安达顺的搏杀，其实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安达顺不知道，当时如果不是他和宋远壮离得很近的话，早就被一枪崩掉脑袋了。小队里面一个司职卫生员的团结旅再次枪杀了两个鬼子，将宋远壮身边的威胁清除干净，然后戒备着跑到他身边，帮他将左肋间的刀给拔了出来。 　　一颗新升上天空的照明弹炸开的镁光中，“左太”刀身闪烁出一片秋月般的乳白色光芒，团结旅脱口赞道：“好刀！”然后插在地上，从身上掏出一个药包捏出两块分别给宋远壮刀伤的前后创口糊上，再拿出一方三角巾帮他绑起来，说道：“头，这一回你可以休息一阵了。” 　　宋远壮负的伤可不轻，但是他却完全不以为意，疼得咬了下牙，再吐出一口血沫，他嘶声道：“这点伤算什么？照样杀鬼子！” 　　榴弹破空声持续响起，威利注意到了躲在战场之外的鬼子掷弹手，他朝那边一指，指挥紧跟着他的几十个英兵道：“不要管其他敌人，立刻去解决了那些掷弹手，他们威胁太大了。” 　　查理正好冲到他身边，他一举三八大盖吼道：“跟我来！”然后便向那个方向猛冲过去。 　　雷天威手上的重狙威力太过惊人，因此被花冢一聪视为最大的威胁。他集中五具掷弹筒齐射不仅没能杀掉雷天威，反而引起了他的警惕和仇视，小鬼子又惊又怕，严令那五个掷弹手不要管其他人，一定要将那个“支那人”轰杀。说话间，他忽然眼角一花，定睛看时，哪里还有雷天威那特别的身影。他正四下张望，猛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不禁心头悚然，眼睛的余光里，重新发现了雷天威的身影，他凝神望去，刚刚看见雷天威被重狙击发后腾起的烟雾吞没，然后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意识。 　　花冢的身边，几个鬼子掷弹手正在帮着寻找雷天威的身影，忽然听见身边“噗”的一声有西瓜破裂的声音，他们转头看去，便正好看见花冢的脑袋整个炸开，被其脑浆和血液的混合物涂了一身，一个鬼子受不得这种刺激，失态的大吼起来：“啊——参谋长，参谋长阁下玉碎了！” 第1724章 胜负已定 　　雷天威一枪轰杀了花冢一聪，登时让鬼子掷弹手士气大跌。雷天威对一直围绕着他转的天威小队的其他人暴吼一声：“掩护我！”枪口再举，然后“轰”的一声巨响后，对面的一个掷弹手被轰中胸部，直接被轰成了两半。 　　查理回到战场，敢死队的英兵们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他带头向鬼子的掷弹手冲去，沿途射杀挡在前面的鬼子，身边一开始只有几十人，渐渐的人越聚越多，待他凿穿战阵时，身边已经有了两百余人。如此规模的阵容，立刻引来了日军掷弹手的重点关照——日军的掷弹手此时已经成了英军最大的威胁，他们普遍发射了不下十枚榴弹，最少杀死了三四百英兵还有百余鬼子。花冢一聪死了后，宫本联队的一个少尉接过了指挥权，此时他指挥刀朝查理他们一指，连声催促道：“轰掉他们，快！” 　　“咻、咻……”超过十枚榴弹朝查理他们飞来，查理心头凛然，杀气腾腾的大叫道：“干掉日本人！冲啊！”然后撒丫子狂奔起来。 　　威利带着大部队增援上来，不管这些英兵战斗力如何，对于死了主官的日军而言都是一种士气上的沉重打击。小鬼子严守步兵操典中关于白刃战的战术要求，冲入战场之前步枪里就已经退掉了子弹。对他们而言，这或许是所谓的“武士道”精神的体现，而在英国人看来，这实在是极为愚蠢的自杀行径。 　　英军单兵作战能力实在太差，白刃刺杀术更是一塌糊涂，加上贪生怕死，所以根本不给小鬼子展现武勇的机会。往往的，他们两三人甚至几十人一组排成散兵线举着三八大盖向前逼去，然后隔着十几米甚至几米的距离超过鬼子瞄准射击。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多杆枪，便是他们再不熟悉三八大盖的性能，被瞄中的鬼子却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英国人的打法相当的懦夫和无赖，偏偏鬼子兵对此毫无良策。三八大盖的穿透性能极佳，加上英国人的枪法实在不敢恭维，所以哪怕是十几个人齐射，未必就能一枪致命，这让鬼子兵普遍的鼻子都被气歪了。对于这种打法，鬼子兵心中也是恐惧的，因此不少人色厉内荏的暴吼着：“八格，懦弱的白皮猪，是男人就和老子刺刀见血！”然后嗷嗷叫着端枪发起冲锋。“叭、叭”，三八大盖的枪声响起，他们身上多了一两道贯穿伤，他们更大声叫着，继续前冲。然后又是一轮枪声，他们哀嚎着倒在地上，或者一命呜呼，或者彻底胆寒，开始呼天喊地的叫起疼来。 　　鬼子兵数量越少，丛林特战的单兵作战优势便得到了更大的体现。宋远壮蹒跚着在战场上游走，第一次担任起红狐小队的火线警戒起来。有他在后面罩着，红狐的其他人肆无忌惮的投入和小鬼子的厮杀，很快便清出了一片真空地带。另一个方向，雷天威轰杀了九个鬼子掷弹手以后，右肩疼得不行，又见查理他们突近到了鬼子掷弹筒阵地三十米范围内，便带着天威小队向红狐小队靠拢过去。 　　花冢一聪被击毙十分钟以后，宫本成环和另外一个联队长岛村胜先后接到消息，两个人正欲派部队回援，挽南表县县城方向的枪炮声忽然变得激烈起来，两个人意识到肯定是学兵军增援部队主力赶到了，然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身后——日海军陆战队成军时间较短，兵员素质和陆军十七个常备师团完全没法比，宫本和岛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对上同等数量的学兵军毫无胜算，所以皆想到从西线突围。 　　挽南表县县城内，黄雄辉排已经只剩了六人。兵力相差太悬殊了，又没有专业性的防御工事，木村次郎连续发动进攻，先是一个小队然后是两个中队，紧接着全军发起进攻，黄雄辉排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以后，不得不放弃第一道环城民居向城内退去。而就在木村次郎以为已经成功击溃守军的时候，从东边距离他们大约两千米距离东边的树林后面忽然转出来一条火龙，下一刻，“滴滴答”的冲锋号声里，几颗照明弹相继升空，成百上千的学兵直接向他们冲了过来。 　　“兄弟们！杀鬼子啊！” 　　“冲啊！” 　　“杀！” 　　……有点声嘶力竭的呼喝声中，卫青式自动武器特有的枪声响起，木村大队阵形大乱，不少鬼子放弃跟随前头部队向城内冲锋转而趴在地上立刻开始了狙击。 　　欧阳云太久时间没进行这种长距离的武装越野了，此刻的他脸色发白，脚下发飘，嘴中泛着苦味，几乎随时就能倒下。刘奎他们每天都保持着足量的训练，所以虽然同样气喘的不行，但是脸色要好看得多。欧阳云为首的这群学兵是唯一自始至终没有点燃火把的，所以此前并没有注意到欧阳云的异样。 　　部队投入战斗以后，照明弹点燃，刘奎他们终于注意到了总司令的异样，几个人吓坏了，赶紧上前来嘘寒问暖。 　　“我没事，去告诉郭师长，让他尽快解决战斗。兄弟们需要时间休整，后面还有苦战。”欧阳云挣脱所有人的搀扶，对刘奎吩咐道。 　　“是，我这就去！”刘奎应一声，又吩咐其他人几句，然后如飞而去。 　　连续狂奔六七个小时，便是铁人也吃不消，况且每个学兵身上还有相当的负重。别看郭达师投入战斗以后表现出的气势相当惊人，郭达和欧阳云却知道兄弟们已是强弩之末了。日本人并不知道这个情况，木村次郎看到越来越多的学兵转出了那片树林，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洪天文所部五百余学兵，此时已经只剩下两百人不到了。饶是有缴获的九二式步兵炮提供火力支援，可是小鬼子三面狂攻，他们还是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挽南表县的枪炮声忽然变得激烈起来，左臂被击伤的洪天文如释重负的大喊道：“兄弟们，坚持住，师座他们赶过来了！” 　　“吼！”学兵们欢呼起来，士气大振，枪声也变得密集起来。 　　此战功臣江正何此前一直紧绷着神经，听到这个消息心神为之一松，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一歪就此沉沉睡去。 　　江正何太累了，他在八九门炮之间来回穿梭指导其他人调整射击角度，脚下早就打飘了。欧阳云他们要是再迟十分钟赶到，而英军又不能顺利增援上来的话，那么他们绝对挡不住日军的持续进攻。 第1725章 突围 　　木村大队潮水般退了下去，黄雄辉他们走出藏身的民居找到了战友们的遗体，宋思儒看到一个内脏都被炸出来的学兵一下子虎扑上去，抱住他大放悲声。这个学兵是为了救他才牺牲的，正是因为他及时的将一枚榴弹扑在了身下，宋思儒才逃过了一劫。 　　一个大男人，而且天生一副凶形——源于脸上那道伤疤，居然抱着战友的遗体哭得如此上心，鼻涕泡都吹了出来，欧阳云恰好走到这里，看见他那张脸便想到了白流苏，心中自然的产生亲切感，朝刘奎挥挥手走过去说道：“人已经死了，多杀几个鬼子为他报仇吧！” 　　“要你管！”宋思儒一腔怨愤正无处发泄，闻声吼道。然后他便呆住了，昂着头看着欧阳云，嘴巴大大的张开，喃喃道：“总，总司令？” 　　郭达师急行军赶到挽南表县，“总司令重伤昏迷”这个假消息的利用价值算是被压榨光了，欧阳云没打算继续隐瞒下去。闻言他微笑道：“将阵亡兄弟的遗体收敛起来等待火化吧，士兵，战斗还在继续，你现在可没时间悲伤。” 　　黄雄辉等人都围了过来，众学兵都显得很兴奋。学兵军规模越大，底层官兵见到总司令的机会越少，所有人几乎都听过有关“小长官”的传说，欧阳云于他们来说，不仅是偶像，更是心中最后的那根定海神针。“总司令，卑职远征第一师……少尉排长黄雄辉向您敬礼！”黄雄辉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赶紧敬礼。 　　欧阳云还礼，然后看着宋思儒脸上的伤疤问道：“哪场战斗受伤的？这么大块？” 　　“报告，是在西北的时候受伤的。”宋思儒爬起来立正敬礼以后大声答道。 　　“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值得永久性收藏哦。”欧阳云风趣的道，宋思儒嘿嘿的笑了。 　　战斗还在继续着，中心开始向西边偏离，英军战俘逃出战俘营以后最大的考验来了。首先接受血与火的洗礼的是查理那帮突进到宫本联队掷弹筒阵地的英兵。花冢一聪催得急，宫本成环没有给掷弹手们配步兵就将他们派了出来，一旦被查理他们近身，只有几把手枪防身的掷弹手们的处境便堪虞了。 　　“杀光他们！”查理端着一支三八大盖恶狠狠地道，看着日军掷弹手们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一群死人。 　　有胆子跟着他突破榴弹封锁冲过来的英兵无一不是嗜杀之人，他们嗷嗷叫着向日军扑去，不少人故意不开枪想学日本人直接用枪刺挑死对手。 　　“婊子养的，让你们尝尝自己国家刺刀的锋利！”一个英兵对一个鬼子吼道，狞笑着挺枪使劲捅向其心口。那个鬼子半蹲在地上，眼中有野兽一般的光芒闪烁着，就在刺刀将要扎中他的时候，他忽然怪叫一声跳了起来，两只手各握着一枚榴弹头尾一撞，登时一团火光迸发，“轰隆”声中，英兵和他一气被炸飞了。 　　爆炸声惊动了其他英兵，查理心头一跳狂喊道：“射杀，直接射杀！”然后瞄准一个鬼子便扣下了扳机。那个鬼子同样手握两枚榴弹扑了上来，“咔”声过后，发现英国佬枪里居然没有子弹，他狞笑道：“白皮猪，给我陪葬吧！”两枚榴弹撞向了一起。 　　枪里子弹居然打光了，查理心中大惊，然后毫不犹豫的向后倒去。一团火光迸开，他感到胸腹部一阵疼痛，低头看见胸膛正中嵌了一枚弹片还有大量的血肉糊糊，他出了一身冷汗，咬牙爬起来吼道：“狗屎，你居然打伤了老子！”然后走到那个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鬼子身边，伸脚猛踩其头，将那个鬼子的头直接踩进了泥里。 　　爆炸声四起，十余个鬼子先后采取同一种方式和攻击他们的英兵同归于尽，英兵们无不被这种攻击方式所震慑，不少人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去。危急中，一个英军中尉大声喊道：“拉开距离！”所有英兵登时齐齐往后退去，而小鬼子哪肯放过这个机会，纷纷手握两个榴弹“勇猛”的冲上去，一边吼道：“白皮猪，别跑！” 　　“Shit！这就是一群魔鬼！”查理见到这一幕骂道，然后转身就跑，跑了几步拔出手枪就射，刚打死两个鬼子，听见旁边一个英兵忽然怪叫起来，他顺着其目光看去，看见大队的鬼子正向他们冲来，后背一阵发紧，赶紧吼道：“手榴弹呢？快点解决战斗，日本人的增援部队来了。” 　　郭达师进入战场十分钟以后，雷天威先感应到了，他朝东边不时有火光爆开的地方看了看，然后对宋远壮说道：“应该是我们的大部队赶过来了——不好，看样子小鬼子想从我们这个方向突围——” 　　宋远壮定睛看了看，面色也变得严峻起来。他扫视一下身周，发现小鬼子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立刻招呼身边的一个英军上尉道：“你赶紧将敢死队的机枪手集中起来，日军可能要从我们这个方向突围！” 　　这一仗打到现在，无疑是英军上尉从军以来最为淋漓酣畅的一次。英军和日军交战，最畏惧的便是日军的白刃战法。上尉正感到无比兴奋呢，听见这话脸色大变，问道：“突围，日本人为什么要突围？” 　　宋远壮狠狠的瞪着他喝道：“执行命令！” 　　上尉不敢多话了，立刻集合队伍，很快便集中起三百余人的机枪手队伍。宋远壮让他们就地建立防线，然后和雷天威找到威利，问他：“兰卢加城内的部队呢？怎么还没他们的动静？” 　　威利红了脸，嗫嚅道：“应该，应该快到了吧！” 　　宋远壮冷哼一声道：“我们的主力部队已经赶过来了，日军接下来可能会向这个方向突围，让你的人立刻做好准备。少校，为了兰卢加的部队，我们绝对不能放这部日军突围出去，否则会发生什么事，你心里应该有数。” 　　“啊，贵军主力部队赶过来了？！” 　　“是！” 　　“那我就放心了！”威利说完转身集合队伍去了。而他刚刚聚集起近千人，日军的佐野大队便冲了过来。 　　宋远壮亲自指挥那帮机枪手展开狙击，出于对英军战斗意志的极度不信任，日军还在三百米开外时他便下令射击，而随着“哒哒哒”的机枪声爆响起来，新的战斗开始了。 第1726章 关于道歉 　　安达木正少将悠悠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首先觉得口干得厉害，他不禁喃喃道：“水，水——”然后，他听见一声惊喜的呼声：“宫本阁下，旅团长醒了！”思绪立刻恢复清醒，眼睛四扫，没看到花冢一聪的身影只见到戴了顶钢盔一脸憔悴的宫本，他喝道：“停下！” 　　担架被放到了地上，宫本走过来，先是向他敬礼，然后神色复杂的道：“阁下，您，您终于醒了！” 　　安达扫视一下四周，吃惊于身边只有两百余士兵，问道：“其他人呢？参谋长呢？” 　　宫本低头，眼中蓄泪道：“就，就只活下来这些。” 　　“八格——哎哟！”安达大惊且怒，双手撑地想要坐起来，却感到右胸一阵剧痛，登时惨呼一声重新跌躺了回去。胸口剧烈的起伏一阵，他嘶哑着嗓子问道：“怎么回事？我昏迷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阁下，您先喝点水——”宫本招手从一个士兵手上接过一个水壶递给安达，然后娓娓讲述起来。当他讲到学兵军主力部队赶到战场，宫本联队和岛村联队合兵一处想从英军方向突围的时候，安达摇摇头道：“你们错了，既然支那人已经出现在战场，这个时候最佳的选择是直接脱离战斗。” 　　“是，我们以为英国人好打，谁知道反而陷进了泥潭——阁下，英国人用我们的武器攻击我们，这对我军士气是个沉重的打击，我觉得，我军的败北和此有一定的关系。” 　　“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阁下，我，我也不清楚！” 　　“你也不清楚？” 　　“旅团部除了您，其他人都，都玉碎了——” 　　“电报机也丢失了？” 　　“是！” 　　“八格——”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在成功围歼了安达旅团以后，欧阳云接见了威利和杜兰等英军将官。此战，英军战俘损失相当的大，最先投入战斗的五千人活下来的只有一千六百余人，“兰卢加战俘敢死队”更是死得至于三百余人，差点就全军尽墨。 　　让宋远壮感到啼笑皆非而又大光其火的是，就在战斗快要结束的时候，兰卢加城内的英军终于姗姗来迟。英国人很聪明啊，居然派出哨探在战场外围游离，然后在发现大局已定以后这才施施然旗号鲜明的杀了过来。可是他们显然低估了日军垂死挣扎的能力——三千余英兵排着整齐的队列气势汹汹的向战场开来，结果反而被日军残部抓住机会杀了进去。一番混战，该部英军被打死了四百余人以后作鸟兽散，反而成了学兵军追击日军的障碍。宫本成环也才有机会带着两百余残兵逃了出去。 　　英军战俘万余人逃出了兰卢加战俘营，在拥有全副武装的情况下最终只活下来不到四千之数，这让威利和查理等人相当的无语，在见到欧阳云的时候无不面上发烧相当的羞愧。 　　欧阳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有着那个时空的经验，他对英军战力早就心知肚明。营救英军战俘并不在这一次大规模进攻行动的计划之列，当然了，能当一回英国佬的救世主他也并不反对。在宋远壮等人眼中，营救英军战俘不过是为了给泰国人和日本人制造麻烦，而在他眼中，这些人可都是硬梆梆的英镑哪！ 　　欧阳云深谙孔夫子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对英国人表现得相当的友善。他先向英国人表示了慰问，然后信誓旦旦的保证，有学兵军在，他们就安全了。 　　今非昔比，此刻的学兵军在中南半岛已经闯出了赫赫名声，而杜兰等人先有和宋远壮等人相处的经历，再有刚才亲眼见证的学兵的“凶残暴虐”，此时已经完全被“折服”了。和其它外军的将领见到欧阳云的第一反应一样，十分惊讶于“总司令”的年轻，杜兰滔滔不绝的拿此说事，阿谀奉承之词源源不绝，哪里还有平时表现出来的一丁点的傲气。 　　宋远壮见到了自己的弟弟，心里面十分高兴。前者因为“奉献”了大把英军战俘立功非小，后者则受到了总司令的特别青睐，兄弟两个都得以站在欧阳云身后。有感于杜兰前后表现判若两人，宋远壮对宋思儒说道：“这个英国老鬼子不是好人。” 　　宋思儒更直接：“马屁精一个！” 　　兄弟俩在拿杜兰开涮的时候，查理和里恩也在讨论着欧阳云。 　　查理是个大老粗，他品味着欧阳云的笑容对里恩说道：“我怎么觉得欧阳总司令的笑像是奸笑啊！” 　　里恩认真的看了看，说道：“这就是上位者的神秘感吧。查理，你真的会加入学兵军吗？” 　　“当然，宋上尉是我师父，我要跟着他学习神秘的中国功夫！再说，我杀了那么多人逃兵，回去的话肯定要上军事法庭，与此被监禁一生，不如去中国帮助打日本人。” 　　杜兰毫无廉耻的当着众人的面大拍欧阳云的马屁，威利为之脸红，终于，他忍不住了，开口打断道：“欧阳总司令，我能向您提一个请求吗？” 　　杜兰或许是以为欧阳云和他身边的中国大兵们听不懂英语这才肆无忌惮的大奉阿谀之词的吧，可问题是欧阳云的英语很精通而且脸皮还没厚到一定程度，也想摆脱这个局面，他接话道：“少校，请讲。” 　　威利先敬一记军礼再鞠一躬，然后道：“阁下，再次感谢贵军的援手。是这样的，我军在新加坡战俘营还有好几万的战俘，我想请您帮忙救他们出来。阁下，您不知道，日本人根本不是人，这帮禽兽竟然拿我们的士兵做他们训练特种部队的工具，我就是从他们的训练基地逃出来的……” 　　欧阳云对日军的这一手并不陌生，他凝神听着，然后眼神一敛说道：“少校，我对贵军战俘的遭遇十分同情。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帮助你们将人救出来也没有问题。可是——你知道‘新加坡大撤退’吗？” 　　威利就是从新加坡逃出来的，当然知道这件事，想到自己也有参与抢夺中国侨民的逃生机会，他脸色一红，再次鞠躬道：“阁下，为那件事，我想您郑重道歉。” 　　欧阳云冷笑，看着他的军衔道：“少校，你只是一个团长吧！” 　　威利一怔然后马上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登时嗫嚅起来。 　　一边的杜兰感觉到了欧阳云心中的怒气，在感觉到四周学兵们杀人般的眼神，心中凛然，赶紧说道：“阁下，对于那件事，我并不赞成——” 　　“你闭嘴！”郭达忽然喝道：“有你什么事？一边呆着凉快去！” 　　杜兰对总司令阿谀奉承，郭达生怕他会带坏总司令，早看不惯了。宋远壮已经向他们汇报了这部英军战俘的具体情况，既然杜兰只是个草包旅长，郭达自然不会客气，也算是报了耳朵受污之仇。 　　欧阳云忽然变脸是有目的的，他继续对威利说道：“少校，无论如何，贵军在新加坡的行径都非真正的军人所为。至于道歉，应该贵国政府和韦维尔司令官出面才对吧。你好好看看，为了救你们我们死了多少学兵。”他忽然提高音量吼道：“我们中国人的性命难道不值钱吗？！还是你们当我们是傻子，就该为你们牺牲？！” 第1727章 大中华圈 　　欧阳云这番话声色俱厉、字字诛心，威利想起在广州被处死的前新加坡英军司令官白思华，不禁心头狂跳汗如雨下，变得忧心忡忡起来——这个杀心极重的中国军阀头头会怎么对待我们呢？ 　　现场气氛变得有些僵硬，学兵军这边，除了欧阳云以外，其他人皆面无表情，这让杜兰和威利心中更加没底了。这时，已经憋了一段时间的查理忽然大声朝宋远壮喊道：“师父，我们的事您和总司令说了没？”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个英国大个子，学兵军这边，众人的眼光在大个子脸上瞄了两下顺着他的目光又转到了宋远壮身上。 　　郭达厉声问道：“小宋，怎么回事？” 　　欧阳云一摆手，看向宋远壮轻笑道：“可以啊，收了个英国佬做徒弟。” 　　宋远壮的脸微微一红，将相关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解释道：“我就是随口说说。” 　　他话才说完，郭达斥道：“胡闹，这吸收外军加入本部队的事情是能够随便说说的吗？这会引起国际纠纷的。” 　　欧阳云眉头微皱了皱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郭，这事就交给你处理了，整理一份文约，要着重提出他们主动要求加入这一点。大家都是抗日队伍，碍于人家的百般恳求，我军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记住，每个人都要签字画押。小宋，你之前有提到什么敢死队，全名叫什么来着？” 　　宋远壮毕恭毕敬的答：“兰卢加战俘敢死队。” 　　“中，就叫这个名字。编制先给一个旅，直属总司令部！” 　　“是！” 　　解决了英军战俘的问题，欧阳云开始关注起学兵远征军其它各部的进展情况起来。他让郭达分别向楚天歌、郭奎和宝军、卞监生三部发去“总司令已经醒转”的通告，间接的宣布总司令部恢复行使总指挥权，然后以总司令部的名义给郭奎、宝军和卞监生去电，要求丛林特战旅其它各部立刻赶赴挽南表县，山地第二师和第三师集中兵力进攻北柳。 　　“总司令脱离生命危险”的消息迅速传开，学兵军各部皆一片欢腾。金边，郭奎手捏那份电报，立刻下令集合部队，然后亲自去向潘媚人汇报这个消息。 　　按照欧阳云的指示，潘媚人早在偷袭事件发生的第二日就该被送走了，但是她担心欧阳云的安危死不肯走，郭奎不敢告诉她真相，便只能听之任之。现在算是有理由送她离开了。安排了一个小队护送潘媚人前往河内，郭奎随即带着其他人直奔丛林特战旅的基地，在那里会合了丛林特战旅的主力动用各种工具迅速的向泰隆军营开去，准备在那里再建立一个临时基地，然后再向挽南表县前进。 　　郭奎这边正在向泰国境内进发的时候，萨奇蒙率领的法国复国军第二师应楚天歌的要求从磅德拉向泰境内进发。而他们刚刚进入泰境，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村庄城镇变成了废墟，田地变成了沼泽，果树被腰斩，一度繁荣的泰东南广袤地域此时竟然变成了地狱一般的存在。经过一座还在冒着青烟的城镇的时候，一个名叫纳波利的旅长对萨奇蒙说道：“泰国人倒大霉了，他们低估了中国人的卫戍西南边境的决心！” 　　“中国人原来这般‘凶残’，我的心里为什么忽然直冒寒气——将军，我们不会是与魔鬼为伍吧？”萨奇蒙的参谋长瓦莱担忧的说道。 　　萨奇蒙面色沉重，摇摇头道：“瓦莱，你忘记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有关中国的预言了吗？很显然，中国这只睡狮已经醒来了。我敢肯定，从此以后，全世界都将能听见他的吼声。先生们，你们应该感到庆幸，因为至少现在我们和他们还是盟友关系。我个人觉得这是我们的机遇。欧阳总司令的野心不小，只要我们和学兵军一直保持这种密切关系，那么一旦日本战败的话，就能借他们的锋芒挺进欧洲！瓦莱，你亲自起草一份电报给总督大人发回去，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端正态度，真正的仰学兵军的鼻息行事了。” 　　“是，我立刻去办。” 　　同一时间段，学兵军远征第一师和第二师主力在楚天歌的指挥下，正向距离曼谷仅仅三十余公里的北榄府邦波发起猛攻。总司令苏醒过来且脱离了生命危险，这极大的提高了部队士气。“为总司令报仇”的口号换成了“为总司令出口恶气”，学兵军的攻击力度有增无减。震天价的爆炸声中，沙立花了大精力在邦波突击出来的所谓“邦波防线”的防御工事烟飞灰灭，三个师的泰军仅仅坚持了半个小时便告不敌。突前的一个旅泰军直接投降，其它泰军各部作鸟兽散，从军人变成了难民，不仅让本就堪虞的曼谷周边地区的治安雪上加霜，而且还瘫痪了邦波至曼谷的交通。 　　自前天晚上起，楚天歌部便再也没有停下进攻的脚步，泰军节节败退，现在直接将曼谷的东南门户给交了出来。 　　十五分钟的炮火准备加一波冲锋就拿下了“邦波防线”，楚天歌下令趁胜追击直逼曼谷，扬言要活捉泰国国王，让他尝尝成为亡国奴、阶下囚的滋味。 　　逼近曼谷，碍于前方茫茫的难民，楚天歌严肃了军纪，并且加强炮火管制，但即使如此，误伤平民的事件却依旧屡屡发生。这让泰国高层产生了极大的恐慌，他们不清楚学兵军的报复行动何时是个头，底线又是什么，再加上盟友日本皇军的表现又实在不给力，于是分歧产生了。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的话，中泰两国堪称友邦。即使在日军侵略中国的时候，泰国政府和民国政府也保持着相当良好的关系，这便让泰内阁中相当一部分人对“日泰军事联盟”产生了极大的反感，认为泰国之所以沦落到这种地步完全是受了日本的连累。以副首相西那瓦为首的一帮亲国王大臣便提出要派出使者前往重庆向老蒋求情以重拾“中泰友好”，并提请国王严惩促成“日泰军事联盟”，成立“大东亚联盟军”的肇事者。 　　西那瓦等人的提议自然遭到了以首相堪颂和陆军元帅沙立为首的主战派的反对。双方随即发生激烈争吵，登时将泰国政坛变得乌烟瘴气。 　　这一幕被潜伏在曼谷的军统特工捕捉到，他们立即向重庆总部去电报告，这自然引起了老蒋的浓厚兴趣。老蒋先还为“欧阳云大难不死”而耿耿于怀，认为这影响了他建立一国一党一政府的宏伟构想，此时却难得的念起欧阳云的好来，认为他总算做了件好事。他先是以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名义向远征军正副司令去电，要求他们暂停在泰国的一切军事行动，然后指示戴笠亲自负责和泰国方面的联络，指示他“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泰国重新拉回大中华圈”。 第1728章 山本的艰难决定 　　毋庸置疑，这一次老蒋的决策是相当英明的——但凡还以中国人自居的，便不会忘记祖先的荣光。遥想当年中国以天朝之名享万国来朝，那是何等的威风和荣耀。然而随着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来临，中国错过了与时俱进的机会，从此沦为名义上的大国，恰逢国土沦丧、国事维艰之时，如果能有一个昔日的属国再次表示顺服之意，这对民心士气该是多大的鼓励哪。 　　就在楚天歌部进一步向曼谷开进，准备兵临城下的时候，挽南表县的欧阳云在睡了两个小时以后被刘奎喊醒了：“总司令，军事委员会来电。” 　　坐起来接过电报，欧阳云扫了一眼想了想，撇嘴一阵冷笑。然后他起身前往隔壁的总司令部，对里面的一干参谋说道：“给楚司令去电，让他们暂缓进攻曼谷。”然后他找来郭达，询问有关北柳的战况。 　　宝军和卞监生于三个小时前向北柳之日军发动了猛攻，增田富川手上只剩第一师团的冈本旅团和方面军直属的一个联队，本就没有兵力优势，加上挽南表县被学兵军攻占以后，他担心遭到合围，派出了一个联队防守北柳西北方向二十五公里外的帕伊沙拉堪，以期保持和第二师团的交通要点，结果被宝军和卞监生的三个旅压着打，至欧阳云小憩前已经连续丢了三个外围城镇。 　　欧阳云很“歹毒”，他没有立刻率领郭达的第一师去兜北柳日军的后路，为的是给日军留下撤退的余地，然后好方便宝军和卞监生一个城镇一个城镇的推进过去，用炮火将沿途泰国城镇直接变成废墟。 　　郭达：“半个小时前宝师长来电报告，他们已经拿下了北柳城外东西南三个方向的所有日军据点，现在应该正在全力进攻北柳城。” 　　“那个威利和韦维尔联系上了吗？” 　　“是，小宋向我报告说威利向韦维尔提出了有关向我们道歉的事情，言辞颇为激烈。总司令，我们是不是逼迫英国人太甚了？英国人自大惯了——” 　　欧阳云掏出一包烟来，递给他一支，然后忽然插话道：“老郭，你知道法国人的远东舰队吗？” 　　郭达摇了摇头。 　　欧阳云点起一颗烟吸了一口道：“我看上法国人的远东舰队了。” 　　“啊，总司令。” 　　欧阳云笑了：“你担心什么？怕我豪取强夺破坏印度支那联邦现在的局势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介意这么做。可问题是法国人的远东舰队现在在孟加拉湾呢。要想得到远东舰队，必须有英国人的帮助。本来想用我们先进的武器装备诱惑韦维尔的，不过现在不必了。两艘战列舰、三艘主力舰、二十六艘其它各型战舰，总吨位十四万还多——划算啊！” 　　郭达若有所思。 　　欧阳云这边正一心一意的谋算着法国远东舰队，新加坡的山本五十六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变得坐立不安起来。堪颂一封接一封的告急电报发来，语气越来越不善，然后增田富川将截获的有关“欧阳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情报传回来，他便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其实也说不上上当，海军陆战队初建，兵员素质就这样，加上兵力又不具备压倒性优势，武器装备也远远不如学兵军，泰军完全不顶事，这些因素加起来，注定了学兵军一旦发动大的攻势，那失败只是时间的问题。可问题是，他们绝对不能失去泰国这块跳板，否则只能从缅甸开辟支那西征战线的话，那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老鬼子思谋再三，和小泉敏一郎通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电话以后，最终痛下决心，先是将已经抵达泰国湾等待进攻命令的凤翔航母舰队和龙骧航母舰队召回，随即给增田富川下令，让他立即率部向巴真府撤退，会合那里的第二师团以后向通帕蓬撤退，集中第一军主力以后前往毛淡棉，接替那里的第五师团负责攻略缅甸的作战行动。亲自签发了给增田富川的电令以后，老鬼子靠坐在椅子上瞪了屋顶足足五分钟，然后咬牙起草发给堪颂的电文，称为了保护泰国这个盟友的利益，愿意暂缓执行“日泰军事结盟”的相关协议，从而不给学兵军继续入侵泰国的借口。在这封电报的最后，老鬼子引用小泉的话恬不知耻的写道：“大日本帝国对于盟国的照顾，将通过这件事得到最佳的体现。相信经历此事，贵国上下更能认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泰国内阁在对待中日两国的态度上忽然出现分歧，已经潜伏于水下的军统特工都能察觉到，活跃于水面上的日本特工自然更没问题。小泉正是根据这一现象做出判断，如果皇军不能帮助曼谷抵御学兵军侵略的话，那么泰内阁中的亲中势力必然得到助长，甚至就可能颠覆披纹·堪颂的领导，那样的话，日本驻泰军队的地位就尴尬了，甚至可能遭到中泰部队的围攻。与其发生这种情况被赶出泰国，那还不如主动撤退。如此一来，学兵军侵略泰国的借口也没了，相当于帮了堪颂的忙。而只要堪颂内阁不倒台，日泰重新结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就是堪颂内阁被颠覆也不怕，西征舰队实力一旦增长起来，以泰军的战斗力哪里还能阻止皇军的进入。“阁下，帝国的主要敌人其实只有三个，支那、苏联、美利坚，其中，当以美国为头号大敌。苏联自有德国人对付他们，我们只要在最恰当的时机出兵远东就够了。支那，学兵军一支军阀武装的猖獗于大局无补，假以时日，只要我们控制了太平洋，那么彻底击败支那将是举手间的事情。我们最大的敌人还是美利坚，在击败美国之前，就放人学兵军猖狂一时好了。”通话的中程，小泉就日本当前和潜在的敌人发表了这样的看法。 　　日本以武尚国，向敌国，特别是当前帝国全民痛恨的敌人学兵军示弱是极为丢份的事情，山本一度十分犹豫，而正是在听了这番见解以后，才下定了决心。 第1729章 下臣西那瓦 　　山本颇为艰难的做出了妥协决定，虽然觉得有失体面，但依旧觉得这是为了保存盟友而做出的忍辱负重的牺牲。可在堪颂和沙立看来这却和赤裸裸的背叛并无二致——首相府电讯处收到山本亲自起草的电文时，堪颂和西那瓦等一帮文武大臣就如何应对当前危局正在泰王面前激烈的打着口仗。潜伏在曼谷的军统特工接到戴笠的命令，组长王啸云摇身一变成了新任中华民国赴泰全权交涉大使，他按照戴笠的指示呈国书于泰国政府，提出中华民国并无意入侵泰国这个传统友邦，之所以会发生当前这种局面，实是泰国人咎由自取勾结日寇的结果。并在国书的最后一页提出解决办法，称只要泰国宣布和日本解除盟约并和中国结盟，那么中华民国将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他们抵御日军的侵略。民国政府不计前嫌递出橄榄枝，有已经突破邦波防线的学兵军暂停军事行动为佐证，西那瓦为首的亲中派得到强有力的支持，便上书泰王要求召开殿前会议讨论此事。双方正争吵得面红耳赤之际，山本忽然来电，堪颂哪里想到日本人居然打起了退堂鼓，只以为日军已经有了新的部署，当下让电讯官当堂宣读电文。首相有令，电讯官哪里敢不从，朗朗将电文念出，登时满堂皆惊。 　　堪颂和沙立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差点没当场吐血。 　　西那瓦则心神一松。碍于堪颂的淫威，他强行忍住想要发声大笑的冲动，出言讽刺道：“首相大人，这就是您口中所谓的伟大盟友？真是太无耻了——大日本帝国对于盟国的照顾，将通过这件事得到最佳的体现！他们所谓的照顾就是抛弃盟友独自逃命吗？首相大人，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您可不能再犹豫了！立刻发表和日本解除军事协议的声明吧，我可是听说学兵军对民国政府的命令并不是十分服从……” 　　西那瓦说话的过程中，堪颂念头百转，很快便有了决定。他猛然抬起头来打断道：“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立刻发表通电对外宣布这件事吧。你的担心是正确的，为了防止城外的中国军人做出过激之举，我决定派你去和他们谈判。” 　　“什么？为什么派我去？”西那瓦吼叫起来。 　　“因为你与他们媾和的呼声最响亮啊！”堪颂冷笑道。 　　西那瓦对上他的眼神一个激灵，不敢多说什么了，心中想起这段时间城内流传的有关学兵军的传说，心头悚然的同时，不禁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王啸云摇身一变成了中华民国赴泰全权交涉大使向泰国政府递交国书以后，按照戴笠的指示直接去了楚天歌的军营。老蒋和戴笠都清楚，这一次泰国对华政策之所以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是学兵军打出来的。隔着将近两千公里，他们自知所谓中央政府对学兵远征军毫无威慑力，所以只求面子好看，将具体的决定权悉数赋予了学兵远征军的前线指挥官楚天歌。 　　由王啸云的牵线搭桥，征得学兵军的同意以后，西那瓦打着白旗仅仅带着一个翻译进入学兵军军营求见楚天歌。楚天歌在临时搭建的一个帐篷里接见了他，让他微感错愕的是，西那瓦见到他的第一面居然是双手合十深鞠一躬，然后神情恭谨的说出了一番话。 　　“他说什么？”楚天歌问西那瓦身后伺立着的翻译。 　　翻译赶紧鞠躬，然后答道：“副首相说下臣拜见上国大将军，他请大将军见谅，我国与日寇结盟乃是不得已的事情。” 　　“下臣，上国大将军？！”楚天歌念道，摇摇头嗤道：“既然自称下臣，那么看来是了解中泰两国的历史的了，那么为什么还要和日本人勾结呢？难道你们以为中日之战中国已经败定了吗？” 　　翻译将他的话翻译过去，西那瓦一听浑身惊出一身冷汗，恭谨的道：“和日寇结盟那是堪颂首相和陆军沙立元帅一力主张的事情，我们都是被胁迫的，还望大将军明鉴。” 　　又被称呼大将军，虽然挺享受这个称呼的，楚天歌正色说道：“别再叫我什么大将军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军长而已。时代变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也不一样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是，是，军长阁下，我这次前来是应贵国政府的要求来表示两国结盟的诚意的。” 　　“应我国政府的要求？哈，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诚意！” 　　“啊，不，不，是下臣口误了。是，是我国政府向贵国政府求情希望得到谅解，下臣这是专程来赔礼道歉并对上国天兵表示慰问的。” 　　“原来是这样。西那瓦副首相，你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不过你却找错了对象——我只是一名军人，只知道听命行事。你的明白？” 　　西那瓦听了翻译的转述大惊失色，他勇敢的抬起头来看了楚天歌一眼，发现这位传说中吃人心的魔鬼长得并不是多么可怕，结结巴巴的道：“军，军长阁下，下，下臣是诚心实意的前来赔礼道歉的，我，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楚天歌不知道，此刻的曼谷城中，有关他的传说已经满天飞。其中最离谱的是把他形容成了身高三丈人身狮首喜食人心的恶魔。 　　这些传言都是日本特工放出来的，日本人这么做本是为了激起泰国人对学兵军的憎恨，可结果却似乎起了相反的作用——泰国人憎恨学兵军倒是不假，可是因为无法克服心中的恐惧，这憎恨也就仅仅是憎恨而已，并没有进化成力量。甚至因为太过恐惧，泰国人仅余的斗志也损失殆尽，只差举起双手直接喊投降了。 　　欧阳云设计“报复行动”之初只不过想给泰国人一个深刻的教训，好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战事中有所顾忌而已。但现实的效果却远超预期——泰国人不仅被吓住了，而且似乎还被“驯服”了。最重要的是日军居然就此放弃了泰国这个盟友，那么接下来的一定时间内，日军是无法从老挝和越南展开对华攻势了。始料未及的收获，欧阳云惊喜之余也就乐得做回好人顺从一次老蒋的意思了。 　　有那个时空的经验，欧阳云知道泰国政府软弱可欺，但是却没想到居然会达到这种程度。为了这一次行动，学兵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欧阳云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人，既然老蒋将和泰国政府的谈判工作交给了楚天歌，他自然不介意当一回幕后“周扒皮”——他才刚刚“脱离生命危险”，这与泰国人磨嘴皮子的事情似乎也只能楚天歌去办。 第1730章 泰奸 　　学兵军这一次并没有死多少人，所以楚天歌本来只想要泰国政府赔偿一笔军费再在尖竹汶建立一座军事基地而已。然西那瓦怯懦的表现却喂大了他的胃口，结义兄长堪称周扒皮，他这个兄弟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番恐吓之后，他狮子大开口在重庆方面开出的主条件后面又提出了一大串具体的赔偿要求。 　　楚天歌不知道西那瓦自降身份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的，目的其实就是希望他开出天价条件，然后才好见机行事。他开出这个天价条件，本是为了给接下来的讨价还价留余地，于是当西那瓦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以后，他先是一怔，然后看向西那瓦的眼神就十分的不友好了。他厉声问那个翻译：“此人真是贵国的副首相？” 　　翻译不明就里，老实的应是。 　　“泰奸？”一个名词浮上心头，楚天歌眼神稍雯。 　　这时，西那瓦又说话了：“国王陛下吩咐下臣无论上国提出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只是——” 　　听见这句话，楚天歌心头反而一松，暗道：这是讨价还价了？他说道：“只是什么？这些条件也不是没有商洽的余地，你尽管说。” 　　硬着头皮看了楚天歌一眼，西那瓦强忍心头的颤栗道：“只是我国政府现在由堪颂首相说了算，他，他一向和日本人走得近，而贵国与日寇的战争又处于劣势，他，他恐怕不会同意！” 　　堪颂其人，楚天歌并不陌生。在泰隆军营和欧阳云的拿此会面，他们谈到过此人。当时欧阳云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现在的泰国与其说是王国政府，不如说是堪颂政府，要是能够干掉堪颂，我们会省很多事。 　　西那瓦这番话耐人寻味，楚天歌不是政治初哥，又有欧阳云这句话打底，他心有灵犀的问道：“西那瓦副首相，听你的语气，你和堪颂首相的政见似乎并不一样？” 　　“是，是，军长阁下明鉴，我，我乃是泰王国政府中一贯的亲华派，至于堪颂首相，您一定清楚的，他乃是铁杆的亲日派。” 　　“原来如此。”楚天歌会意的笑了，然后他喊外面的楚猛，对他吩咐道：“去把我们的翻译找过来，我要和西那瓦副首相密谈！” 　　很快，一个名叫丁亮亮的学兵被叫了过来。楚天歌让楚猛带泰国翻译下去喝茶，等他们离开以后问西那瓦：“你带的翻译可靠吗？” 　　丁亮亮将这句话翻译成泰语，西那瓦听完立刻变得激动起来。玩政治的都是聪明人，楚天歌如此明显的暗示，西那瓦要是还感觉不出来的话，那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他强抑心头激动，诚惶诚恐的说道：“再可靠也不如天朝的人可靠，阁下，您，您——” 　　泰王国政府高层中，想扳倒堪颂的不是一个两个，然而在堪颂一手遮天的情况下，要实现的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当然了，这个时候如果学兵军愿意帮忙的话，那成功的希望就太大了，难怪西那瓦嗅出这个味道以后会如此激动，甚至“天朝”都出来了。 　　丁亮亮等了一会见他“您”啊“您”的就是没有下文，无奈只得如实翻译过去。 　　楚天歌笑了，他盯着西那瓦的眼睛忽然问道：“西那瓦，你想不想当首相？” 　　才听完翻译，西那瓦便道：“想，当然想！”然后居然就朝楚天歌跪下趴在地上道：“还请军长阁下成全。” 　　“妈的！”楚天歌忽然骂了一句，然后赶紧对丁亮亮道：“这句话不要翻译。”兴奋的站起来，楚天歌双目炯炯的看着西那瓦想道：这就是内奸的危害啊，哈哈，如此一来，泰国可真正成了我国的属国了，不对，是我们学兵军的属国——妈的，这也算是开疆拓土了吧！不对不对，这个念头要不得，嗯，还是先和大哥商量一下为好，这件事太大条了。他对丁亮亮说道：“告诉他，我现在还不能给他明确的答复，让他在这里等一晚上。” 　　丁亮亮翻译过去，然后应楚天歌的要求将西那瓦从地上拽起来，送他出去休息。 　　收到楚天歌的急电，欧阳云也是兴奋莫名。他想起那个时空与此类似的一件事，暗暗忖道：“前世之事后事之师，国家之间从来就没有永恒的朋友，与其相信友谊这类不着调的东西，还不如提前预制一些手段。现成的机会，如果不借此在泰国培养起一支亲华势力的话，那可太对不起那帮老前辈用生命换来的经验教训了。”主意打定，他连夜给楚天歌回电，然后两个人就用电讯联络讨论相关细节，最终决定等郭奎赶到以后再具体实施，而在此之前，要先帮助西那瓦在泰国政府和民间建立起足够的威望—— 　　次日一早，双眼变成熊猫眼的西那瓦带着翻译在几十个学兵荷枪实弹的押送下走出学兵军军营，神情坚毅步履踉跄的回到了曼谷。西那瓦副首相负责的谈判事关曼谷内外几百万军民的生死和泰国的未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看到他这个形象，泰国军民心凉了一半的同时对学兵军的憎恨更深一层，同时望向西那瓦的目光也变得热切起来。 　　当天，西那瓦副首相为了维护国家利益和野蛮的学兵军斗智斗勇的事迹便有声有色的传遍了曼谷内外。对此，堪颂和沙立一开始相当的怀疑，而在亲眼见证了西那瓦的伤势，又获悉中国方面提出的赔偿要求细则以后，他们不得不当面向西那瓦表示慰问和勉励，同时变得忧心忡忡起来。枪杆子不行，又得不到国际上的支持，他们的选择只有妥协和继续斗争。可问题是，之前的几场战事已经说明了继续抵抗只有死路一条，那么真的接受那苛刻之极的条件的吗？真那样的话，与成为中国的殖民地又有何差别？早知如此，还不如和日本建立更深层次的盟约，直接跟着日本人干呢。 　　堪颂和沙立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军政两界老人，然而面对“泰奸勾结外人”的算计，他们却真正的束手无策了。 第1731章 名声鹊起 　　堪颂和沙立焦头烂额的日子并没有维系多久——五天后，就在泰王再次召开殿前会议讨论与中国进行停战谈判相关事宜的时候，西那瓦一方的一个大臣忽然跳出来当众指责堪颂和沙立，声色俱厉的指出是他们祸害了国家，应该将他们交给中国政府以平息中国人的怒火。 　　以往的这种场合，从来都是堪颂说了算，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堪颂大怒，立刻下令外面的警卫进来抓人，声称这个大臣已经被中国人收买了，是中国人的奸细。 　　在以前，堪颂就是采用这一招对付政见不同者的，然而今天他却失算了。他话音刚落，外面倒是进来了一批四个警卫，但却不是他的人，而是郭奎借调给西那瓦的丛林特战假扮的。 　　为了确保将堪颂和沙立等顽固分子一举成擒，郭奎动用了一个中队的丛林特战。七十人建制的丛林特战中队，对付一个泰军旅都够了，泰王宫殿外不过只驻扎了一个团的卫戍部队而已，加上堪颂和沙立早早成擒，哪里挡得住七十个丛林特战的进攻。这些卫戍部队的泰兵倒是十分忠诚，结果却是徒增伤亡。而在被杀死百余人以后，随着西那瓦已经控制了局势，在西那瓦方的一个少将的命令下，这些泰兵放下武器停止抵抗，至此，堪颂和沙立已经完全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堪颂和沙立随即被两个小队的丛林特战带往了学兵军的营地，而在抓获了这两个挑起中泰矛盾的罪魁祸首以后，学兵军变得宽容了许多。当然了，泰国军民接受到的信息是另外一种描述：在新任首相西那瓦大人的力争下，学兵军放弃了诸多无理要求，最终同意撤兵，只在尖竹汶府由某一中立国驻扎一定数量的部队以行监督双方执行停火协议之责。 　　不为人所知的是，就在同一天，西那瓦和楚天歌签订了一揽子的双边合作协议，其中包括将在全泰推行汉语教育等等。 　　这个消息传到新加坡，山本五十六面无表情的看完相关电报，第一次对小泉敏一郎产生了不满，并由此怀疑起小泉力主的许多提议起来：“与欧阳云相比，小泉还是太嫩了。先解决美国这个大患吗？不，我得重新好好的考虑一下了！也许，学兵军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哪！” 　　学兵军以相当激进的方法解决了日军欲强加给中国的西南危局，这引起了世界上相当一些国家高层的注意。 　　英国伦敦的首相官邸，丘吉尔第一次正眼看待学兵军和欧阳云这两组名词，然而却发现情报部门能够提供的相关情报实在有限。他找来相关人员狠狠的训斥一通，又找来外交部长艾登，对他说道：“发生在泰国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就是处决了白思华的中国军阀部队，他们居然凭一己之力改变了东南亚的整个局势。艾登，我在想，也许我们应该向中国人赔礼道歉。” 　　艾登向来唯丘吉尔马首是瞻，他点头道：“您的决定是对的，我们大英帝国向来是有承担的国家，白思华将军那件事中国人的处置虽然严厉了些，但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担任过陆军大臣的艾登对军事相当在行，清楚东南亚一带英军的处境，在见识了学兵军的能力以后，他对中英法军事协议格外重视，算是丘吉尔内阁中较早倾向于和中国保持友好关系的大臣之一。 　　“那就决定了。致电韦维尔，让他具体操办此事。我听说学并军的欧阳云总司令为人相当傲慢，你要提醒韦维尔，为了大英帝国在远东的利益，一定要保持克制！” 　　“是。我这就去办！” 　　美国白宫，罗斯福召见了顾恋云，第一次在公开的场合谈到了和学兵军的合作及友谊，并着令国务卿科德尔·赫尔和顾恋云洽谈有关加深两军在南中国海进行军事合作的事项。 　　以小泉敏一郎为首的日本海军人正在苦心竭虑的算计着美国的太平洋舰队的时候，美国人鉴于日军在全面占领荷属东印度和英属马来西亚以后已经对美属菲律宾形成了事实上的包围，便不再对日本政府的承诺抱有幻想了。 　　之前的《加强美国国防法》已经流露出了美国这一心态，而现在罗斯福直接在白宫召见顾恋云，说明他们已经将日本当做假想敌给予防范了。 　　美国政府此前和学兵军的合作，虽然有涉及军事，但是却绝对不牵扯到中日战争。而且其一个鲜明特征是绝不吃亏。而现在，随着日军在东南亚一带越来越猖獗，学兵军则独柱擎天，用实际行动向世人证明了自身的实力，美国国会中相当一部分议员第一次开始正视起这支中国军阀武装起来，无形中产生了相当的影响力，促成了罗斯福总统的这次官方召见。 　　赫尔很直接，和顾恋云面对面的在会议室里坐下以后，开口便说出了美属菲律宾当前的处境，并直言不讳的提出希望学兵军能够支援相当的地面部队帮助美军加强菲律宾的陆上防御力量。最后他说道：“学兵军在与日军的作战中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这正是我国军队所欠缺的，我们陆军的小伙子需要贵军这方面的指导。当然，这不是无偿的，我国政府会提供可观的酬劳。我们十分钦佩贵军在抵抗日军侵略中所展现出来的英勇，也了解贵军的处境，并愿意在一定范围内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当然，在我们与日本开战之前，这些仅仅能够通过买卖的名义实施——美丽的夫人，您来美利坚时间也不短了，应该清楚我国的体制，还请体谅总统阁下的难处。” 　　顾恋云来美国这久，负责学兵军在美国的一切事务，早就被锻炼成了一个出色的外交家。加上早在一个月前，欧阳云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出并且给了顾恋云足够的提示，所以对顾恋云来说，她虽然被迫仓促上阵，实际上胸腹中早有丘壑——她首先表示十分了解美属菲律宾当前面临的挑战，从她个人的角度十分愿意提供帮助，然后话音一转，称学兵军涉及军队的事情只有欧阳总司令才有权处置，所以她需要向总司令部汇报以后才能根据指示给予答复。然后她说道：“贵国政府在‘新加坡营救行动’中帮了我们大忙，总司令不止一次的在信中提及此事，每次提及都要求我向贵国政府表示感谢。以我个人对总司令的了解，只要情况允许，他肯定会向贵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赫尔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他随即提出希望和学兵军草签一份军事合作协议，该协议核心条款便是他前面提出的那些，后面则包含一些隐藏协定，其中之一：日本一旦向美国宣战的话，该协议将自动升格为结盟协定，届时美军将和学兵军结成攻防一体的盟友关系。 第1732章 隐藏协定 　　协议书美国人早就准备好了，赫尔此番话说完就拿了出来，递给顾恋云道：“夫人，您看看可有哪里需要改动的。” 　　顾恋云仔细的看了看，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冷哼起来。纵观整个协议条款，看起来似乎对于签约双方都很公平，可是因为后面的隐藏协定，学兵军可就吃大亏了。美国人猴精似的，我顾恋云就是傻子吗？她这样想着，将一份协议收起来道：“赫尔阁下，兹事体大，恕我不能立刻给您答复，这份协议我就先带走了。” 　　“不，不，夫人，最后的隐藏协定您必须留下。” 　　“阁下，这份协议书，隐藏协定才是最关键的部分，这样我无法向总司令汇报。” 　　“隐藏协定您肯定不能带走，对不起，这是总统阁下的命令。” 　　“看来贵国政府根本没有诚意。” 　　“夫人，我们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可是您也清楚，美国人民并不想打仗，人们对战争很厌恶——” 　　“好吧，我可以留下隐藏协定，贵国政府的坚持，我也会如实向总司令报告的。” 　　“夫人，我需要等多久才能得到答复呢？” 　　“总司令现在正在中南半岛指挥战斗，我找到他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您放心好了，我会争取尽早和他联系上的。” 　　外交无小事，签订协议更是天大的事情，顾恋云表现得如此谨慎是必须的，这也间接证明了她对此事的重视程度。赫尔完全挑不出毛病，于是第一次洽商就在友好的氛围中结束了。 　　两天后，就在学兵军围攻困守帕伊沙拉堪的由日海军陆战队第一军军团长增田富川和第一师团师团长八代佑吉联袂指挥的第一师团残部的前线指挥部里，欧阳云收到了顾恋云自太平洋彼岸发来的电报。 　　全泰国境内，现在就剩下这一部日军了，没有了泰军方面的滋扰，学兵远征军毫无后顾之忧，所以欧阳云将郭达的远征第一师和宝军的山地第二师、卞监生的山地第三师合兵一处，以超过两万五千人的大军将帕伊沙拉堪团团围困了起来。 　　前方战斗又开始了，激烈的枪炮声中，欧阳云将那份电报递给郭奎说道：“所有人都看一下，然后发表意见。” 　　泰国事件解决得太漂亮了，而困兽犹斗的两千余日军的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指挥部内的气氛相当的轻松。郭奎手上正叼着一颗烟呢，看了一眼，他将烟扔掉，神情变得专注起来。稍后，他将电报传给身边的郭达，看着欧阳云道：“总司令，美国佬不怀好意啊，这分明就是个坑嘛！” 　　欧阳云点点头，看向郭达。 　　没有人知道，欧阳云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另一件事所吸引了。“美国人有了防备，这珍珠港事件不会就此终结吧？倘若真是这样，虽然对于整个二战格局是好事，可我们想要改变现有国际地位，可就太难了——不甘心啊！”他正这样想着，郭达看向他道：“总司令，我个人觉得可以签，您说过，美国的工业基础相当强势，一旦进入战时状态就能源源不断的产出大批量的武器装备——我们是不是可以借隐藏协定反制美国让其介入东南亚战场？” 　　郭奎和郭达都曾跟过欧阳云相当的时间，耳染目睹的拥有了相当的大格局眼光。与他们相比，宝军和卞监生的见地就差得多了。当然了，既然是讨论，欧阳云也不会当面驳斥他们什么。他最后总结性发言道：“这份协议可以签，但是时间上要拖一拖。在座的都是学兵军精英，时间已经证明了大家对学兵军的忠诚度，我也就不瞒大家了——我们在美国建造的三支航母舰队目前已经成形，其中直属我军的两支已经进行了比较长时间的训练。老郭，郭慕仪应该快到美国了吧？” 　　郭奎点头：“按时间算，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个星期左右。” 　　“给美国回电，告诉顾代表，让她和陈师昌、郭慕仪商量决定相关事宜。告诉她，这是一次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新的机要秘书鑫宝应了一声，抱着文件夹往通讯参谋室去了。 　　欧阳云掏出包烟来，每人散了一支，问郭奎：“印度那边还没反应吗？” 　　郭奎摇摇头道：“奇怪，三四千人呢。经过了战火的锤炼，在英军中绝对称得上精锐部队，这韦维尔居然一点要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欧阳云冷笑：“他会开口索要的，不过时间越晚，这价钱越高，希望到时候他莫要后悔才好。” 　　他们这边才提到韦维尔，韦维尔的消息就到了。 　　鑫宝返回，递给欧阳云一封楚天歌发来的电报，他看了看递给郭奎，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来了。” 　　不管韦维尔愿不愿意，丘吉尔以内阁的名义下令他负责就“新加坡大撤退”行动中英军抢夺中国侨民逃生机会的事情向中国政府道歉，他除了执行别无他途。 　　可以想见，对于亲手策划了“新加坡大撤退”，结果却惨遭失败的韦维尔来说，让他代表英国政府向中国政府道歉，那和生吞一只苍蝇没什么分别。 　　而因为有威利发回的转述欧阳云就道歉一事说辞的电报，韦维尔被恶心的可是相当不轻。这也是他推迟执行的主要原因。 　　当然了，随着日军开始在毛淡棉集结重兵，而东北远征军却一反常态的从仰光开始向中缅边境一带撤退，他不敢再拖延下去了。 　　英国人记仇，即使已经决定道歉，依旧不想走欧阳云这条线，而是想通过泰国政府直接联络民国政府。然而此时的泰国政府，首相西那瓦算是楚天歌的人，所以他绕了一个大圈结果还是一头撞在学兵军手中。 　　“道歉是必须的，他韦维尔也够格代表英国政府，但必须强调一点，他必须亲自当面向我致歉并商谈赔偿事宜。”在回复楚天歌的电报中，欧阳云如此吩咐道。末了，他又让加上一条：“如果他觉得沿途凶险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帮助，派狼牙接他。” 第1733章 新任务 　　吉大港，韦维尔收到楚天歌的回复以后，傲慢的英国人被气得不轻，重重的将那份电文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吼道：“中国人太欺负人了，他们的侨民死了就该得到赔偿？我们死了那么多士兵，又该找谁赔偿。” 　　在他身后站着的是印度英军的总参谋长霍华德中将，他慢条斯理的说道：“内阁的命令里面并无赔偿事宜，单凭此一条，我们甚至可以拒绝道歉。可是，为了将新加坡坡战俘营中苦苦挣扎的几万官兵营救出来，我觉得我们应该主动向内阁提出此事。” 　　韦维尔猛然转头瞪着他道：“霍华德，醒醒吧。我承认，中国军队的战力是比我们皇家陆军强大，可是你别忘了，新加坡现在的位置属于日军占领地纵深，中国人就是能够派出一定数量的部队突入进去，可是我们有能力在一定时间内将那么多的官兵接出来吗？你不会认为中国人有能力将日本人从马来半岛赶走吧？真如此的话，他们还呆在中南半岛干什么？早就回去收复失地了。” 　　欧阳云算漏了一件事，他自以为韦维尔绝对会对借助学兵军的帮助营救新加坡战俘感兴趣，谁料人家自始至终就没考虑过威利的这个提议。 　　韦维尔想当然的认为此事绝无可能，霍华德却认为事关几万官兵的生死前途无论如何都值得一试，并没有被韦维尔展现出来的强势所吓倒，他迎着韦维尔犀利的目光说道：“中国军队的战力究竟如何，我们没有亲见，无法给出准确的判断。但是仅仅从他们前段时间在泰国的表现，我倒觉得可以让他们试一试。欧阳云乃学兵军的总司令，以他的身份绝对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敢说有把握，我想，或许他有什么奇招呢？阁下，三万余官兵哪，还是经历过战争考验的……” 　　霍华德说得恳切，韦维尔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他摸了摸自己那颗玻璃眼珠，脑中想起“死马当活马医”这句中国俗语，过了一会说道：“既然你很坚持，那么就试一下吧。只是，万一中国人狮子大开口怎么办？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欧阳云绝非善类，他也许会开出一个我们根本无法接受的条件。” 　　“总要接触一下才知道。” 　　“好吧，那就这么决定了。我看得出来，中国人有激将的意思。哼，我就满足一下中国人的虚荣心，中他们的激将法好了。” 　　“阁下，我陪您一起去。” 　　“不行，我们两个总要有人留下来维系大局才行。日军在毛淡棉集结重兵，最近肯定有什么大的动作，有你在这里统筹全局，我也才放心。克拉利还在河内呢，我会让他前往曼谷和我汇合的！有他帮着参谋，中国人不可能讨到便宜。有件事你留意一下，对法国远东舰队的监视绝对不能放松，我听说，德国人也在打这支舰队的主意呢。” 　　“是！” 　　韦维尔开始绕道前往曼谷的时候，美国顾氏庄园内，郭慕仪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夫人”顾恋云。 　　郭慕仪来得相当及时——白宫对草签合作协议催得相当的急，顾恋云和陈师昌已经无法再行拖延了，而因为他的到来，现成的借口就有了——欧阳云总司令的特使到了，他将具体负责此事，特使先生旅途劳顿需要休息两日才能工作，所以无论如何请赫尔阁下一定宽限两日。 　　是夜，郭慕仪就投入了工作。他并没有立即着手处理有关协议的事情，而是向顾恋云要过来一份《加强美国防务法》的影印件进入了深入的研读。足足研读了该文件二十个小时有余，短暂的睡了两个小时以后，他这才开始研究协议条款。 　　论搞阴谋诡计的能力，顾恋云和陈师昌都是大家，不过和郭慕仪相比，他们却要欠缺一点火候。两个人就见郭慕仪在那份协议条款上写写画画，两个小时以后，一份被修改得一塌糊涂的协议书被呈到两人面前。顾恋云先看，她只看了两页就忍不住惊呼出声，然后看着郭慕仪由衷的赞道：“总司令将你派过来真是对了，如此一来，一旦隐藏协定生效的话，那我们可就占大便宜了，只是不知道美国人会不会察觉这一点。” 　　郭慕仪谦虚的笑，道：“这份协议重点就是隐藏协定，所以前面的条款都应该围绕它来设定，一些字面上的改动而已，我相信美国人不会太介意。” 　　陈师昌看过以后对郭慕仪玩弄文字游戏的水平也是高度赞赏。此时的陈师昌身份可不低，乃是学兵军航母舰群的司令官，虽然还没有定衔，但是只要航母舰群投入战斗，那最少是个中将。 　　顾恋云：“有了这一番改动，这份协议书算是完善了。”然后她面色一正对郭慕仪说道：“郭特使，有件事你尽快了解一下。”说着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交给他道：“你登船不久总司令下达了一个新的命令，是关于美国人正在研制的超级炸弹的。此事容许知情的就我们三个，资料看完以后立刻销毁。” 　　郭慕仪看完以后想当震惊，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将资料点燃，问道：“小鬼子过来了多少人？你们掌握了相关情报了吗？” 　　顾恋云摇了摇头。 　　陈师昌道：“日本人这一次藏得想当深，要解决他们可能需要大费周折。不过我们已经派人对两个目标人实施了二十四小时监视，情况不对的话立刻予以——”陈师昌说着右手一挥做了个斩首的姿势。 　　“很难吧？资料上显示美国人对目标人挺重视的！” 　　“不算太困难。这件事总司令肯定搞岔了，美国政府目前并无开展研制超级炸弹的计划，对目标人也只是象征意义的保护而已。我们现在最希望的是在协议签订前解决这件事，因为协议一旦签订的话，那我们也许只有一个选择了。” 　　有关超级炸弹的事情，欧阳云确实搞岔了。美国的曼哈顿计划是在41年底才开始进行的。此前，美国政府虽然已经关注到了纳粹德国正在进行与此相关的“铀计划”，但是因为还没有向德国宣战，所以并没有先德国制造出超级炸弹的紧迫感。 　　郭慕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合作协议签订以后，学兵军和美国就属于事实上的盟友了。此情况下，一旦针对目标人的行动被美国人察觉，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想了想说道：“协议算是敲定了，接下来有关超级炸弹的行动就由我来负责吧。大夫人——” 　　顾恋云脸红了，道：“你还是叫我顾代表吧。” 　　“哦，顾代表，我需要尽快熟悉参与行动的队员。” 　　“没问题。你先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让他们来见你。” 　　“好！”郭慕仪确实累了，便没有再坚持。 第1734章 曼谷会谈 　　上一次发生在美国的中日地下势力大碰撞，日本人大败亏输，不仅日本军方煞费苦心渗透进美国政府的诸多特工间谍被逼了出来成了美军情局的囚徒，那些传统的日裔黑势力也被华裔帮派势力打杀一空。这对日军方固然是个沉重的打击，让其获取美国情报变得艰难起来，但是现在看来却也为小泉敏一郎亲自策划的有关超级炸弹的行动变得更加隐蔽了。毛程城冒着生命危险送出来的情报自然假不了，可是手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这防范工作可就相当难做了。 　　保护罗伯特·奥本海默和爱德华·特勒的工作本来应该由美国军情局负责的，现在反而成了学兵军的事情，不知道这件事将来从史海中浮出水面以后，美国人会作何感想。 　　五天后，晚上九点多钟，美国加州帕萨迪纳加州理工学院校园内，罗伯特·奥本海默抱着几本书从实验室出来以后正走向自己的宿舍走去，忽然从路边冲出来两个黑影。他们先是娴熟的在奥本海默的后颈上来记手刀将其击晕，随即将他装入一口黑布袋，背起来向外跑去。 　　他们才走到相对僻静的后门口，一辆福特小轿车就驰了过来，前后车门打开，他们正合力将奥本海默往后座塞，“噗噗”两声轻响，两人一个额头中枪一个脑袋中枪，惨呼一声倒毙地上。 　　两个穿着西装戴着礼帽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先弯腰确认中枪者已经死亡，随即快步离开了。他们离开不久后，郭慕仪从附近的一棵行道树后面闪了出来，他飞快的走到黑布袋旁，弯腰在两个倒毙者的裤腰里各塞进一枚日产甜瓜手雷，然后握着其中一人的右手拉开了一枚手雷的引线。 　　做完这一切，他四周扫视一下向最近的一棵行道树跑去。而他才闪入那棵行道树后面，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和一声惨呼，他将帽檐往下压了压，疾步走开了。 　　几乎同一时间，华盛顿大学校园内，正在家中伏案工作的爱德华·特勒同样遭到了绑架。绑架他的两个绑匪遭遇更背——在同伙的帮助下他们驱车逃离华盛顿大学，途经一座酒吧时恰逢酒吧中发生械斗，先是被堵在酒吧前面，然后被赶到的当地警察给包围了起来。日本人一开始倒也沉得住气，还指望蒙混过关。可是随着械斗的一方持枪指过来想要挟持他们作人质，担心暴露身份的他们只能拔枪相向，结果连同特勒在内，先是被暴徒用冲锋枪打成了筛子，然后又在汽车的殉爆中变成了火人，可谓死得相当的怨。 　　奥本海默和特勒都是原子物理大家，在美国军方那里是挂了号的。两个人同一夜身死，立刻引起了美国政府和军方的高度关注。军情局奉命彻查此事，很快就弄清了绑匪的日本籍身份。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美国政府又是抗议又是警告又是通牒的，日本驻美全权公使一日内被赫尔召见了三次，差点没被赫尔的吐沫给淹死。 　　顾恋云第二天看报纸才知道这件事，在报纸上看到洛杉矶警方对奥本海默遇难有第三方参与的怀疑，她立刻找到郭慕仪，厉声质问他为什么要将奥本海默和特勒全部杀死。 　　“绝对不是我们干的。”郭慕仪一句话推了个干干净净。 　　洛杉矶警方也只是怀疑有第三方势力参与，并无证据，郭慕仪如此表态，顾恋云自然无法多说什么，不过自这件事以后，她对郭慕仪却开始有所保留起来。 　　顾恋云的担心倒也不是毫无道理，然后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却证明她多虑了。美国政府声势浩大的抗议了一阵以后，这件事也就沉入水底，很快便从公众视界中消失了。 　　此时的美国政府和军方还没意识到奥本海默和特勒对于他们的重要性哪。赫尔很快将精力投入到和顾恋云草签合作协议的事项上，这件事算是被美国人彻底给遗忘了。 　　为了避嫌，顾恋云并没有就此事向欧阳云报告。欧阳云在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件事，他当时的反应先是仰首对天大笑三声，然后对身边人道：“真是一个当代郭子仪哪！” 　　视线从美国跳回中南半岛，6月7号，曼谷，在泰国新首相西那瓦的斡旋下，欧阳云和韦维尔坐到了一张桌子前，开始了被后人称为“曼谷会谈”的谈话。 　　为了给傲慢的英国人一点刺激，欧阳云特地将“兰卢加战俘敢死队”拉到了会谈场所外，让他们列队欢迎韦维尔。 　　经过大约两个星期的整训，这部英军的气质已经有了根本上的改变。穿着迷彩服和迷彩高帮帆布靴、戴着迷彩钢盔、手持卫青式和去病式枪械的他们要是混入学兵军队列的话，那几乎就是一部学兵。 　　军人间的拜访，以士兵列队相迎算是最高的礼仪了，韦维尔在长城越野车里远远的看到这一队军容齐整的士兵，心里还挺享受的，认为欧阳云还是挺识大体的，知道迎接他这样身份的人应该持怎样的礼节。等下了车在郭达的指引下穿过军阵，他傻眼了，嘴巴几次张开又合上了。 　　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郭达心中偷笑的同时，面上一本正经的问道：“阁下，您没觉得很眼熟吗？” 　　韦维尔早就想询问了，只是放不下面子而已，翻译刚刚将这句话译出来，他赶紧就坡下驴反问道：“这些小伙子难道都是我们大英帝国的士兵？” 　　郭达想了想道：“以前是。” 　　心中的猜疑得到证实，韦维尔脸色一变——他倒也不是孤陋寡闻，知道学兵军中有犹太人，又担心这些是法国人，所以才一直忍着没有发问。既然是大英帝国的士兵，那就应该向自己敬礼问候才对，可是他们却毫无表示，这是他感到不快的一个原因。另外，郭达的回答很有问题，让他更加不快。韦维尔拥有贵族身份，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很绅士，不过此刻，他却没办法继续保持绅士风度了。直视郭达，他冷冷的问道：“将军，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请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韦维尔咄咄逼人，郭达听完翻译的转述后依旧保持平静，他手朝那些站得笔直的英兵一指，淡淡道：“阁下，您亲自问他们好了。” 第1735章 志愿兵 　　韦维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从一个英兵脸上流过，右脚抬起又落下，转头说道：“问他们做什么，直接向欧阳总司令求证不是更好？” 　　因为这个插曲，韦维尔在见到欧阳云之后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便和此有关。 　　欧阳云的回答是：“他们现在是我们学兵军的志愿兵！” 　　“志愿兵”翻译成英文是“volunteers”，意思很透彻，韦维尔脸色便越发难看了。因为兰卢加逃出来的英兵只有三千余人，韦维尔一开始对之并不是太在意。他的打算是，如果中国人要求太高的话，那么这些人我就不要了——他自认为看清了欧阳云的秉性，知道不可能从这个“吝啬鬼”手上白占便宜。而现在，在亲眼见到这些英兵以后，他改变主意了。当前的印度英军，实在是太缺少这种面貌的精兵了。这还是次要的，他最看重的一点是这些英兵回去以后可能给印度英军带来的整体变化。 　　在开始正式会谈前，韦维尔算了一笔账，这三千余英兵回去以后，单个士兵最少可以提上来当一个班长，以三千计算，假以一定的时间，那么他麾下将最少多出三万这类精兵。而有了这三万精兵，接下来的缅甸防御战他将游刃有余得多。 　　韦维尔真受刺激了，欧阳云的算计得逞，会谈还没开始，他便已经占据了极大的主动权。有关道歉的事情，因为丘吉尔已经给出指示，韦维尔当下承诺将在会谈达成成果以后当着中泰法记者的面作公开道歉。 　　英国人有诚意进行道歉，接下来就是讨论与赔偿有关的事项了。此时韦维尔却踢起皮球来，以他不具备决定权直接回绝了欧阳云的若干要求，也让两人的初次会晤不欢而散。 　　当天晚上，克拉利赶到了曼谷。 　　克拉利这段时间在河内受益匪浅，通过观看学兵训导团训练法国复国军偷师到不少先进的训练方法和作战理念，对学兵军也越发推崇，已经悄然脱变成了“亲华分子”。于是，当韦维尔希望他帮忙出谋划策对付欧阳云的无理要求时，他反过来劝说韦维尔答应学兵军的条件，认为这能够给中国人留下好印象，从而为两军加深合作打下良好的基础：“学兵军的崛起已经是铁的事实，我敢肯定，假以时日，远东将会是中国人的天下。总司令，趁学兵军羽翼未丰和他们结好，这绝对利于帝国在远东保持长期存在。” 　　听完克拉利这番话，如果不是对他很了解的话，韦维尔几要怀疑这个心腹手下已经被中国人给收买了。同样的一番话，自克拉利口中说出给韦维尔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点点头道：“我承认，学兵军确实很强大，外面经过他们短暂训练的兰卢加战俘营的士兵就是证明，可是这个欧阳云的胃口实在太大，以我对丘吉尔首相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同意。” 　　“未必，阁下，您忘记我写给您的那封信了吗？我看得出来，中国人是认真的。法国远东舰队对于法国人来说就是个摆设，与其它落到德国人手中，我们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它交给学兵军。有远东舰队打底，应该可以喂饱中国人了吧？” 　　“克拉利，你有依据吗？日本人占领了马六甲海峡，法国远东舰队现在就是个摆设，中国人要它干什么？” 　　“我们明天试探一下不就行了？”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拥有当前世界第一强海军的英国人当然不会理解欧阳云对大型舰艇的焦渴情绪。要知道，为了得到法国远东舰队，欧阳云可是真准备帮助英国人深入新加坡营救其三万余战俘的，此刻，其机要秘书鑫宝的文件包里就放着他草定的行动计划书呢。 　　第二天具体的会谈过程就不详述了，外人可以感受到其明显变化的是，和前天不欢而散形成了鲜明对比——当天散会的时候，欧阳云和韦维尔是满面笑容的走出会议室的。而且当天晚上，西那瓦首相以泰国政府的名义为会谈双方举行了欢迎酒会，酒会上，学兵军人和英军将领执杯相谈甚欢。且，兰卢加战俘敢死队有十余个将官获邀参加了酒会，并以下属的身份向韦维尔和克拉利敬了酒。 　　当晚回到住所以后，韦维尔和克拉利再度进行了深谈。因为已经笃定欧阳云确实在打法国远东舰队的主意，而这只能通过他们才能实现，韦维尔心情放松不少，思维也变得开阔起来（其实是自以为抓住了欧阳云的软肋，胃口被掉大了）。他对克拉利说道：“既然中国人对法国远东舰队志在必得，那我们或许真的可以考虑营救新加坡战俘的事情。” 　　克拉利对此不知可否。他和学兵们接触得多一些，更了解学兵人的思维方式。今天的会谈，他们固然套出了学兵军的底线，可是自家的底线也暴露了。所以他觉得单凭远东舰队尚不足以达成两个目的。况且他对于这次会谈最终能达成怎样的成果还另有企盼，所以想了一会以后问道：“总司令，内阁对这次会谈最终达成怎样的目的有明确的指示吗？” 　　韦维尔正在兴头上，闻言答道：“没有明说，但是我想，兰卢加战俘营营救出来的官兵肯定得要回来。” 　　克拉利苦笑：“那可又是一个条件了。” 　　“条件？这算什么条件，他们可都是我们大英帝国的部队。” 　　“可是，今天的酒会上您没感觉出来吗？那个威利少校，他是欲言又止哪。总司令，我敢肯定，学兵军肯定做了什么手脚，不然威利他们绝对不会是那种态度。” 　　韦维尔一愣，然后回想了一下，回想到他从威利他们队列中走过时，这帮家伙居然没有一个人向他敬礼问候，老头明白了什么，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义正词严的说道：“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中国人就别想得到远东舰队！在这一点上，我决不让步！” 　　克拉利摇摇头善意的提醒道：“总司令，那样的话，今天的局面又要被破坏殆尽了。要不，我们问问内阁的意见？” 　　韦维尔在前天已经领教过欧阳云的强硬，闻言怔了一会，叹息道：“似乎也只能如此了，希望内阁能给出好的建议。” 第1736章 比猪还蠢 　　韦维尔和欧阳云在曼谷举行会谈的时候，恰逢英德海军在北大西洋激战正酣，全英国的目光都聚集在此，所以丘吉尔和艾登在对韦维尔做出指示以后，就将这件事忘了。也是巧，恰逢不久前英国海军在法国附近洋面击沉了德国的俾斯麦号主力舰，击毙德国海军官兵两千六百余人，英国内阁正为拥有一支强大的皇家海军而感到庆幸，所以接到韦维尔的电报后，他们立刻就被其有关牺牲法国的远东舰队以换取中国人友谊改变英军在远东被动局面的提议所打动了。 　　自法国政府准备向纳粹德国投降以来，英国人就视排名世界第四强大的法国海军如高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现在的法国海军虽然已经名存实亡，但是因为法国已经向德国投降，所以其规模不小的远东舰队对英国人来说依旧是个不小的威胁。 　　“我认为韦维尔的提议可行。远东舰队的司令官让·德古一直对我们心怀警惕，照目前的时局发展趋势，不能排除他会仗此投靠德国人甚至是日本人。我的意见和韦维尔司令官一样，与其让它成为敌人用来对付我们的利器，不如把它交给中国人。日本人已经控制了马六甲海峡，中国人就是得到远东舰队也不可能发挥其作用。当然，他们要是硬想凭此挑战强大的日本海军我们也没有意见，如果他们以为远洋舰艇和长江里的舢板一样利于操控的话——”次日的内阁会议上，艾登首先对韦维尔的提议发表看法，他侃侃而谈，最后调侃学兵军水兵能力的一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讪笑。 　　英国人对于皇家海军的战力相当自负，早在一年前，他们的特工就传回了学兵军在美国打造航母的情报，但是却没有引起英国高层哪怕一丝一毫的关注。 　　丘吉尔接着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支持外交大臣的意见。”然后借题发挥说道：“短短一个月时间，不列颠在远东先后丢了马来西亚和新加坡还有缅甸南部，事实告诉我们，单凭我们自己已经无法阻止日军前进的脚步。上个月发生在泰国的战事有先生知道吗？学兵军发起的‘报复行动’势如破竹，短短一个星期就将日本人赶出了泰国并且迫使泰国政府倒戈。觉得讽刺吗？但这就是事实。先生们，在远东寻求学兵军的帮助已经势在必行了，所以，中国人即使再无礼，此时我们也只能予以让步。当然，我们不可能白白当回恶人。韦维尔司令官的电报中有提到，学兵军的总司令欧阳云上将曾经私下说过有把握将新加坡战俘营的不列颠士兵救出来，我觉得就以这个做条件好了，大家认为呢？” 　　此时的大英内阁，相当于丘吉尔的一言堂，他这话放出来，谁还敢有意见，于是韦维尔当天晚上便收到了丘吉尔的回电。 　　得到丘吉尔的支持，按说接下来就好谈了，事实却相反。 　　第一天的会谈不欢而散，第二天则是相谈甚欢，第三天因为韦维尔要等丘吉尔的答复所以应他的要求滞后一天。第四天，一开始的会议气氛还尚可，然开始正儿八经的讲条件时，分歧立刻就产生了。 　　用韦维尔的话说：“你们中国人太贪得无厌了！” 　　对此，欧阳云当然不敢苟同。他很直接的说道：“没错，我是想要法国人的远东舰队，可是你以为单凭一个远东舰队就能够抵消你们杀害上万华侨应作出的赔偿并交换三万多士兵的性命吗？哦，忘了，好像你还想将已经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兰卢加战俘敢死队’要回去。嘿嘿，司令官阁下，要说贪得无厌，你们英国人才更适合这个词语。” 　　韦维尔脸涨得通红，他站起来拍桌子吼道：“欧阳总司令，听你的意思是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 　　欧阳云平静的看着他，冷冷道：“远东舰队只是赔偿，想救人就必须付出新的代价。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您应该并不陌生。” 　　“那我们就不用谈了——”韦维尔扔下这句话，甩袖就要离开。 　　克拉利见状，赶紧将他拉住，然后对欧阳云说道：“总司令阁下，生意人做买卖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您是否太绝对了？” 　　英国人这边，克拉利是韦维尔的副手；学兵军这边，欧阳云的副手则是楚天歌。克拉利站出来拉架打圆场，楚天歌也站了出来，他对克拉利说道：“克拉利少将，您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您刚才也看到了，先说话完全不留余地的乃是韦维尔司令官。”然后他劝欧阳云道：“大哥，我们毕竟有着共同的敌人，还是彼此留点余地吧。” 　　欧阳云哼了一声，那边，韦维尔也被克拉利重新拉回了座位。 　　因为这一出，第四天的会谈又是不欢而散。当天晚上，在克拉利的提议下，韦维尔强忍心头不耐，再次给伦敦去电征询意见。他给伦敦去电的时间是曼谷时间半夜十一点，所以丘吉尔当夜就看到了这份电报。韦维尔根据克拉利的提议在电报中特别提到因为已方谈判底线已经被学兵军捕获，所以学兵军一方死咬华侨赔偿要求不放，询问是否放弃营救新加坡被俘虏的士兵。而在电报的最后，同样根据克拉利的提议，他附加了一则貌似无足轻重的额外消息，称因为双方两天前已经达成初步意向，所以吸引了中英法泰四国记者前来采访报道，有关会谈的条款已经被披露云云。 　　正是这则无足轻重的额外消息引起了丘吉尔极度的不满，他连夜让人将艾登找来，然后将电报交给他，叼着雪茄骂道：“韦维尔蠢得简直像猪，不，比猪还蠢——他难道是才出校门的初中生吗？谈判中预留一手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他是怎样当上上将的。现在好了，相关条款一旦被披露，为了民心士气，新加坡被俘士兵我们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了。” 　　艾登看完电报，皱起眉头说道：“可问题是我们并不知道学兵军想要什么，如果他们提出的条件我们根本无法满足呢？” 　　丘吉尔焦躁的来回踱了一阵，右手从嘴里取出雪茄说道：“只能先谈谈看，看条件出招了。韦维尔这个混蛋，我真恨不得一枪毙了他！” 第1737章 贪得无厌 　　丘吉尔在大光韦维尔其火的时候，欧阳云正和楚天歌等人就常根刚刚发过来的有关英国远东舰队也就是后世俗称为Z舰队的情报筛选着中意的目标。 　　与英国人疏忽有关学兵军的情报不同，自狐瞳成立那天起，“野心”极大的欧阳云就要求他们注意收集世界列强的军事情报。而现在，他的这一布置果然派上了用场。 　　克拉利和韦维尔绝对没想到，欧阳云今晨进入会场之前，其期望值其实就只有远东舰队而已。谈判就是这么回事，一方退一方必然会进。既然英国人愿意让步，他自然无所谓被外国人冠以“贪得无厌”的名号。 　　此时的远东舰队因为损失了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战列舰，其实已经等同于残废了。当然了，对于海军舰艇相当饥渴的学兵军而言，蚊子再小也是肉，欧阳云并不介意将那四艘“海军部V级”驱逐舰拿过来进行改装以弥补航母护卫舰的不足。 　　“全要过来吃相太难看也没这个必要，就这四艘‘海军部V级’驱逐舰吧。”欧阳云思考再三以后说道。 　　楚天歌对舰艇一道比较外行，他比欧阳云还要贪心，总觉得全拿过来才舒服，便道：“大哥，你不是说‘Z舰队’近乎于残废吗？那想必英国人也不会太珍惜，干脆都要过来好了，就是当废铁卖也值不少钱呢。” 　　郭奎“扑哧”一声笑了，指着他道：“韦维尔说总司令贪得无厌，我看他搞错了对象，最贪得无厌的人是你这个助手才对。” 　　楚天歌也就是随口说说，于是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学兵军除了欧阳云，其他人对“海军部V级”都相当的不以为然，然而当次日楚天歌在会谈中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英国人却被激怒了。 　　“侮辱，这是侮辱，我们绝对不能同意这个要求。”不等他将话说完，韦维尔就站起来擂着桌子吼道。而克拉利也面色不善的瞪着楚天歌，一改之前的温和做派。 　　欧阳云他们错估了一件事，四艘老旧的“海军部V级”驱逐舰在他们看来只是鸡肋，但在英国人眼中，这却是大不列颠皇家海军的骄傲，是日不落帝国得以维系其繁荣昌盛的一种传统意义上的象征——大英帝国就是因为在1858年的格拉沃利那大海战中击败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才得以崛起的，所以韦维尔和克拉利虽然是陆军将官，骨子里却也为帝国拥有世界第一的强大海军而感到骄傲，这属于融入血液中的一种传统意义上的骄傲。楚天歌要求他们以四艘“海军部V级”驱逐舰作为学兵军营救新加坡被俘英兵的报酬，还真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英国人的反应空前激烈，欧阳云意识到楚天歌的话里有问题，但一时却又对不上号。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先生们，你们的反应过激了吧？我方只是提出我们的条件而已，犯得着吗？据我所知，那四艘‘海军部V级’驱逐舰乃是1916年的产品，早就应该被淘汰了。当然，如果你们愣是觉得四艘老旧军舰比不上三万余活生生的官兵的话，对此我也无话可说。” 　　以为今天就能签订会议纪要的，所以欧阳云让西那瓦作为公证人也参加了。 　　西那瓦倒也识趣，此时立刻站起来用英语打圆场道：“会谈嘛，出现分歧是难免的。韦维尔将军，楚天歌将军也只是提出条件而已，并没有强迫您一定同意，您也可以提出别的交换条件嘛。” 　　韦维尔此刻的脸依旧红着，他恨恨的瞪着楚天歌说道：“大不列颠的骄傲绝不容许玷污，‘海军部V级’就是再老旧，可也是皇家海军的现役舰，如果贵方咬住这一点不放，那就不必谈了。” 　　英国人态度相当不友好，楚天歌被激怒了，他以同样犀利的目光和韦维尔对视着，讥讽道：“韦维尔司令官，这一次您无需再向伦敦请示了？” 　　“是！”韦维尔斩钉截铁的答道。 　　他的语气如此肯定，欧阳云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心中暗忖道：“没想到英国人还有这等血性，难道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会谈进行不下去的话，那远东舰队铁定是奢望了。 　　西那瓦一见会谈可能会彻底搞僵，赶紧笑着说道：“或许我们可以以另一种方式！比如说租借——” 　　“那也不行！”韦维尔坚决的道。 　　这下欧阳云也怒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道：“赔礼道歉是贵我两国继续军事合作的基础，既然如此那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天歌，我们走！”然后抬腿昂首就走了出去。楚天歌看了韦维尔和克拉利一眼，冷哼一声跟了出去。 　　目送他们走出大门不见，克拉利先冷静下来，他看了一眼正在用手帕擦汗的西那瓦，然后小心翼翼的对依旧一脸愤容的韦维尔道：“总司令，我们？” 　　韦维尔一扭头道：“走！”也快步昂首走了出去。 　　又是不欢而散，当天下午三点钟左右，欧阳云和楚天歌、郭奎等人正坐在一起为“到手的远东舰队”飞了而惋惜不止，常根又发来了一封电报。看完这封电报，欧阳云啧啧啧的叹了半天，脸上先是一副差点流口水的贪婪神色，然后转换成苦笑。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常根倒是有手段，你们看看。” 　　郭奎先拿过去看了，看完脸色相当的古怪，将电报递给楚天歌说道：“再好的肉吃不到嘴里也没用。总司令，我们的要求难道真的很过分？” 　　常根在这份电报上汇报了一个情况，说刚发现英国人正在卡拉奇建造一艘航母，目前已经接近完工阶段。 　　楚天歌看完这份电报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回应郭奎道：“和法国人的远东舰队比，四艘老旧战舰根本不值一提，真不知道英国人发什么神经。”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欧阳云已经想通了，他说：“站在英国人的立场，我们还真的过火了。格老子的，真没想到英国人还有这等血性。不过，侨民赔偿的问题绝对不能妥协，否则的话会祸及子孙的。刘奎！” 　　“到！” 　　“去将宋远壮和雷天威找来。” 　　“是！” 　　刘奎跑走以后，郭奎问：“总司令，你找他们干什么？” 　　欧阳云斜睨他一眼道：“我让他们带着敢死队到韦维尔他们住处外得瑟去。格老子，老子让英国人眼馋死！” 　　郭奎和楚天歌相视莞尔，前者道：“总司令，您这么做可不厚道。” 　　“不厚道，远东舰队弄不到手，有英国人好果子吃！”欧阳云恶狠狠的道。 　　郭奎和楚天歌再对视一眼，嘴角不禁都撇了起来——跟着欧阳云久了，他们清楚这句话的分量，心中不禁都替英国人惋惜起来——为了四艘老旧战舰，值得招惹总司令（大哥）吗？ 第1738章 航母啊 　　欧阳云那边正在发狠，韦维尔和克拉利这厢却悲愤交加——他们向伦敦汇报了新的会谈进展以后，并没有得到丘吉尔的嘉许，而是遭到了一通训斥。政客和军人看待问题的角度是不一样的，在韦维尔和克拉利看来，为了大英帝国的骄傲，新加坡那三万余被俘英兵就是死了，也是为帝国牺牲，是军人正常的归宿；但在丘吉尔看来，如果政府在可以做什么的情况下真的却什么也不做的话，那么对民心士气的打击将是得不偿失的。 　　“四艘‘海军部长V级’老旧战舰而已，再说马六甲海峡已经被日军所控制，在Z舰队建制不全的情况下，为什么不可以舍弃？就以那个泰国首相提出的方式好了，租借，这样帝国的颜面也能得以保存——”丘吉尔右手挥舞着雪茄大声对艾登说道。 　　艾登曾经担任过陆军大臣，他倒是挺理解韦维尔和克拉利的感受。在他看来，他们并没有错，而三万余被俘官兵也应该救回来。他看待这件事的角度又和丘吉尔有所不同：“中国人连我们的‘老V级’都想要，难道他们真的想在印度洋和日本人干一仗？皇家海军目前尚无能力同时维系两个战场。既如此，干脆就把中国人喂肥一点，也好壮大他们与日海战的胆子。反正，我们暂时也无能力夺回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 　　“这个主意不错。倘若中国人真有胆子在印度洋和日海军开战，那么我们不介意和他们建立更进一步的结盟关系。国内目前药品奇缺，学兵军的医药业和美国却是并驾齐驱的，我们可以要求他们用药品抵充租金。” 　　“韦维尔有报告称学兵军的轻武器系统相当不错，阁下，帝国目前无法从本土支援印度殖民军队，您看？” 　　…… 　　放在以前，傲慢的英国人是断然不会如此高度关注学兵军的。连中国都不放在眼中，他们又如何肯去花精力了解这个国家的一个军阀政权呢？然而随着远东战事吃紧，随着学兵军在进攻泰国的复仇行动中锋芒毕露，随着曼谷会谈这个契机的出现，丘吉尔为首的不列颠战时内阁不得不将目光投向遥远的远东，于是，有关学兵军的情报雪花一样落满他们的视野，惊奇过后，他们终于变得务实起来。 　　最后，在发给韦维尔的电报中，丘吉尔先是以内阁的名义痛斥了韦维尔一顿，然后给出谈判底线：只要学兵军真能将新加坡一战中被俘英兵救出来，那什么都好谈。在电报的最后，他更着重点出正在卡拉奇建造的那艘冤仇级舰队航空母舰，允其可用作最后的杀手锏。 　　两天后，在泰国首相西那瓦的斡旋下，曼谷会谈重新开始了。 　　挨了丘吉尔一通臭骂，韦维尔收敛了许多，同时也显得兴趣缺缺——内阁给中国人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丰厚了，甚至让韦维尔觉得有献媚的嫌疑。这是英国老头不能接受的，未免有点心灰意冷，于是将副手克拉利推到了前台。 　　所谓斡旋，其实是西那瓦应英国人的要求将学兵军重新拉回谈判桌的。因此，学兵军一方的气焰便变得更加嚣张了。 　　简短的过场之后，很快进入正题。对应英方将克拉利推上前台，楚天歌主动站出来接招。楚天歌要求，鉴于前几天的会谈都是因为双方在某一项上分歧过大而导致整个会谈无疾而终，这一次必须分开来谈。然后他提出学兵军一方的坚持：相关新加坡事件的道歉赔偿是会谈的基石，必须首先解决。此纪要签订以后，才能接着谈有关营救新加坡战俘的事。再接着才是其它方面的合作事项。 　　红狐小队和天威小队这几日带着“兰卢加战俘敢死队”在英国人住处外的活动刺激效果很好，恰如欧阳云所说，韦维尔和克拉利眼中看着，就差流口水了。 　　有别于丘吉尔的指示，韦维尔和克拉利私下的约定里，对“敢死队”是志在必得的。认为这三千余英兵的价值要远远高于那三万余新加坡战俘。这是他们认定的英方底线。 　　楚天歌居然提都不提，他话才说完，克拉利就站起来指出这一点。 　　楚天歌回以“敢死队的情况比较特殊，不在此次会谈项目中”，克拉利登时急了，红着眼问道：“敢死队怎么特殊了？他们难道不是我们大英帝国的士兵吗？” 　　楚天歌征求了欧阳云的意见以后，将查理签了名按了手印的《志愿加入学兵军抵抗日寇书》拿出来递了过去。 　　《志愿书》一式四份，学兵军官方和个人各保留中英文各一份，克拉利通读了一遍登时傻眼了。 　　韦维尔接过去看了看，拍着桌子大喊起“逃兵”来。英国老头本来准备今天在会谈中绝不开口发言的，现在一激动却是忘了：“如果这真是查理上尉的签名，那他就是逃兵，欧阳云总司令，贵军应该不会阻止我们抓回本部队的逃兵吧？” 　　英国老头反应够快，立刻就想到了召回“敢死队”的正当理由。 　　欧阳云微笑：“当然。不过我声明，由此引发的恶劣后果，我学兵军将概不负责。” 　　一听这话，韦维尔的气势登时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 　　克拉利感觉到大事不妙，惶急道：“欧阳总司令，难道就没有补救的余地了吗？” 　　“这个——” 　　克拉利快哭了：“总司令，什么都可以谈啊。” 　　楚天歌笑笑：“行，贵方的诚意呢？” 　　克拉利看向韦维尔。韦维尔此时和斗败的公鸡没什么两样，他颓丧的摆摆手。克拉利于是从背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来，郑重其事的递给楚天歌道：“‘敢死队’必须回归我军建制，其它的什么都好商量。这是，这是我方的诚意。” 　　楚天歌接过来看了看，然后将它交给了欧阳云。 　　欧阳云看了看，拿起笔来，在“皇家海军将以租借的方式向学兵军提供四艘‘海军部长V级’驱逐舰”的条款名目后面加上了“及冤仇级舰队航空母舰一艘”，然后将它抛还克拉利道：“贵方真有诚意的话，那就签字吧！” 　　克拉利扫视一眼，心头震动，将文件推到了韦维尔面前。 　　韦维尔扫视一眼，目光忽然聚焦在“及冤仇级舰队航空母舰一艘”那行字上，稍后，他抬头狠狠的瞪了欧阳云一眼，道：“好吧，我可以签字！” 　　欧阳云和楚天歌对视一眼，眼眸中满满的笑意，他站起来看着韦维尔道：“韦维尔司令官，其它事项的商议就交给他们去做吧，走，我请你喝一杯！” 　　韦维尔板着脸：“对不起，我没时间。” 　　欧阳云打个哈哈：“你就不想去见见那些‘敢死队’的小伙子？他们好像很舍不得离开曼谷呢。” 　　韦维尔脸色一变，然后挤出两丝笑容来，站起来道：“既如此，那就去喝一杯？” 　　“走了！” 第1739章 6月22号 　　泰国堪颂内阁的副首相西那瓦在学兵军的帮助下颠覆堪颂的统治成立“红色内阁”，泰国政府和中国结盟，紧接着，印度英军总司令韦维尔和学兵军总司令在曼谷召开记者会发布《曼谷会谈纪要》……这些消息断断续续的传到东京，立刻在日本军界引发轩然大波。米内光政迫于压力去电训斥山本五十六，限令他三个月时间内必须全面占领缅甸以开辟对华西部战线，同时照会泰国政府，威胁“红色内阁”必须断绝和支那的一切外交关系，若不然将视泰国为敌对国家。 　　不提西那瓦如何应对日本的威胁，6月21日，新加坡山本的总司令部，小泉敏一郎风尘仆仆的从苏门答腊岛赶到这里。小泉如此着急的赶过来见山本，是因为从前几次的通电中察觉到了其心中对于执行对美战略的犹豫。山本对于他的不宣而来还挺奇怪的，小泉在解释自己来意的时候开门见山的说道：“阁下，我是来和您共同见证一件事的。” 　　山本更好奇了，问道：“什么事？” 　　“明天，明天在欧洲将会发生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小泉神秘兮兮的说道。 　　山本一凛问道：“和帝国有关吗？” 　　“当然。阁下，对于当前的世界局势，您有什么看法？” 　　小泉提起这个话题，山本就来火了，他语气森然的说道：“对于世界局势我并无看法，但是对于东南亚局势，我却十分的忧心。大本营限我们三个月内占领缅甸，然以我军当前战力，要达成这个目标却非易事。” 　　山本最近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小泉已有感觉，对此他并不以为意。他依旧保持足够恭敬的语气说道：“阁下，大本营那帮人坐井望天并不了解这里的实际情况，您根本无需搭理他们。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苏门答腊岛荷兰人的油井已经全部恢复了正常出油，而且炼油厂也全部恢复生产了。阁下，最多再过三个月，帝国的燃料就能实现自给自足。阁下，等我们拿下菲律宾，在远东，就无人能够抵挡帝国扩张的步伐了。” 　　美国断了对日本的石油供给乃是日本人最大的心病，这种情况下，小泉的这个“好消息”倒是名副其实。好像直到这个时候才看见小泉身上还粘着泥巴，山本脸色稍雯道：“小泉君辛苦了。” 　　“一切为了帝国的未来，这是卑职应该做的。”小泉低头恭声道，抬起头来看了山本一眼，话题重新回到了“明天”，他说道：“阁下，对于当前的世界格局，卑职有一点不成气候的见解，还请您给予指导——阁下，如果把当前世界格局比作一盘棋的话，那么当前世界各国中有资格在上面落子的其实只有英美苏德，再就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到目前为止，苏联和美国都还没有加入进来，但是明天这个格局就会被打破——” 　　山本一惊，站起来道：“你的意思，德国会进攻苏联？” 　　“是。” 　　“你有上面证据吗？” 　　“没有，所以我才会特地赶过来等着和您见证这件事。” 　　猛然想起小泉穿越者的身份，山本看着他问道：“这是那个时空的历史？” 　　“是。” 　　“可是你不是说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了吗？这个时空——” 　　“阁下，有些事情是改变了，但历史大的方向并不会变。比如说日美之战。” 　　“照你的说法，帝国最终岂不是难逃覆灭的命运？” 　　“所以我们才需要先下手为强，而且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山本不出声了——战争还没结束，却得知已方必败，这实在让人蛋疼。 　　小泉继续之前的话题，斟字酌句道：“和英美苏德日相比，意大利、支那充其量只能算是拥有一定自主意识的棋子，这就是我提请大本营暂缓对华攻势，而将战争中心转到印度洋的根本原因。帝国要想真正崛起，美国和苏联都必须击破。至于英国，只要美国一败，那它除了向德国和帝国投降将别无它途。所以严格点来说，真够资格在这个大棋盘上落子的就只有帝国还有德美苏。” 　　“还有学兵军呢？”山本联想到这段时间海军陆战队在泰国的遭遇，提醒道。 　　小泉矜持的笑了：“阁下，支那都不够资格在棋盘上落子，支那的一支军阀武装又能翻什么天？是，学兵军当前风头正劲，可那是我们无法集中力量攻击他的缘故。一旦我们解决了最强的敌人得以腾出手来，解决学兵军那还不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有关学兵军的问题，小泉之前就有过精辟的论述，山本想起他的有关比发展速度的论调，心思又变得活泛起来。 　　“阁下，关于美国战略，其实还有一个利好消息。” 　　“什么？” 　　“您记得我和您提过的超级炸弹吗？” 　　山本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毕竟前段时间为这事美国政府曾经向日本提出过强烈的抗议。 　　小泉道：“养冢他们的行动虽然没能取得成功但是却杀死了奥本海默和特勒，这样的话，虽然不能保证美国人研制不出来超级炸弹，但是时间上肯定有所拖延。而如果德国抢在美国前面将超级炸弹研制出来，那这一次世界大战的最终结局就很难说了。阁下，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抢在美国人察觉之前全歼其太平洋舰队，时间上越快越好。阁下，欧阳云肯定也知道这些，如果他向美国人通风报信的话，不管美国人信与不信，他们一定会提高警戒，那时即使我们想动手也没机会了……” 　　山本和小泉在等待6月22号到来的时候，欧阳云同样也在等待。 　　除了德国的知情者，这个时空就他们两个穿越者清楚明天将会发生什么。当然了，在德国向苏联发动闪击战成为事实之前，他们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忐忑。 　　于小泉来说，他是想借此坚定山本同意他的对美战略构想决心的，所以心情格外的不能平静。而对欧阳云来说，他则是不确切由他和小泉引发的蝴蝶效应究竟达到了怎样的规模，想借这个机会证实一下。 第1740章 营救行动 　　历史的进展并没有脱离原先的轨迹，那个时空曾经在1941年6月22日发生的重大事件依旧忠实的发生了——德国于当天凌晨全面入侵苏联，欧战至此全面铺开。当天中午时分，这个爆炸性消息便传遍了全是世界各地。 　　新加坡，接到东京大本营发来的相关通报，山本想象着德意志帝国的机械化部队蝗虫一般冲进苏联境内，他一巴掌重重拍在面前的桌子，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向小泉表态，在将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完毕以后，不日将飞回佐世保军港亲自主持对美战略。三日后，他征得大本营的同意，委任小泉代行西征舰队总司令官一职，又对其它人事任命做了调整以后，便准备返回日本了。当天下午，丰盛港，他在登船之前对小泉说道：“美国的工业基础太庞大了，一旦进入战时体制，那铁定会成为这一次世界大战的决定性力量。既然历史注定了我们和美国最终必有一战，那么先发制人就是必须的。小泉君，你的设想是对的，帝国要想成为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就必须获得一台能够源源不断提供动力的发动机——荷属印度支那简直就是为此量身定做的——好好经营它，帝国能否在这一场世纪博弈中最终胜出，关键就看这里的发展了。大本营方面你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顶着——至于占领缅甸开辟对华西部战线。”说到这里他脑海中浮现出欧阳云的名字，然后叹息一声继续道：“我不会给你下达硬性指标，量力而为即可。放心吧，等解决了泰国的太平洋舰队，我便会前来与你汇合，届时无论是英国人还是支那人亦或是美国人，他们都不能阻止我们在亚洲全面崛起的步伐。小泉君，一切拜托了！” 　　山本正在丰盛港码头与小泉依依话别的时候，吉大港的一座英军营地，郭奎带领的丛林特战旅近五百名学兵正有序的从直升机和长城越野车上走下来。 　　克拉利和“哥曼德”上尉维森特负责接待他们，两个英国人上前先是向郭奎和鲁治白、王长龙敬礼，然后热烈的拥抱。克拉利熊抱着郭奎，笑道：“早就听说贵军的狼牙乃是特战之王，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在河内呆过一段时间，克拉利因此远比韦维尔可了解狼牙的真实实力。同样的原因，他对学兵军制式武器的热衷程度，要远远超过印度英军司令部里的其它将领。 　　郭奎不是太适应这种欢迎方式，不着痕迹的将他推开以后矜持的笑道：“特战之王不敢当，但是对付小鬼子，我手下的这些小伙子以一当十绝对不成问题。” 　　丘吉尔和艾登多虑了，有鉴于《曼谷会谈纪要》中涉及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在选择公诸于众的纪要条款中，欧阳云和韦维尔都刻意的避开了一些敏感话题。这其中便包括有关学兵军帮助营救新加坡被俘英兵的部分。当然了，对于英国人而言，如果学兵军真能将那三万余英兵从新加坡的日军战俘营中救出来的话，别说一艘尚未完工的航母和四艘“老V级”驱逐舰了，双倍于此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在营救新加坡英军战俘这件事上，因为垂涎远东舰队，欧阳云要比韦维尔热衷得多。从威利向他提出这个请求开始，他就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了。他穿越前就是搞特种作战的，又有大量的时间准备，所以亲自拟定的行动计划可行度还是相当高的。韦维尔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份行动计划，感觉到中国人并不是空口白牙说说而已，这才心甘情愿的接受伦敦的指示，老老实实的在那份会谈纪要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欧阳云制定的行动计划里，参与行动的学兵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便是郭奎亲自领衔的丛林特战旅，还有一部分则是陈策提供的海军学兵。其中，出于对英国人的不信任，同时抱着锻炼部队的目的。海军部分是欧阳云一厢情愿的强加上去的。这次行动，海军将同时负责两条战线：海口舰队徐凯挂帅的潜艇部队担任诱敌任务，他们将重演击沉“加贺号”航母的那一幕，通过偷袭西征舰队南海附近的日舰以吸引日军视线；东山舰队副司令齐明浩挂帅的以驾驶和轮机专业为主的海军官兵的若任务则相当于一次实战演练——他们将配合英国Z舰队海军官兵操纵法国远东舰队和英国Z舰队加若干商船组成的混编舰队前往马六甲海峡接送郭奎和被营救出来的英军战俘。 　　兵棋推演得出的结论，营救行动能否成功关键在于能否抢在日军大部队赶到之前将战俘撤往舰船上，为了尽可能多的为战俘们营得登舰时间，丛林特战旅就必须携带相当的重武器。联想到直升机已经暴露了，欧阳云便干脆将直升机大队派出来协助这次行动。 　　因为直升机大队此前还没有从甲板上起降的经验，郭奎他们提前赶到，正好可以进行与此有关的适应性训练。 　　6月29日，齐明浩挂帅的海军特遣部队赶到了吉大港。他们的到来，直接迫使韦维尔不得不向让·德古和其麾下的法国远东舰队动手了。当天晚上，就在克拉利和维特森等人在设宴为齐明浩等人接风的时候，韦维尔在英军Z舰队的基地里面和舰队司令官菲利普斯一起设宴招待了让·德古为首的法国远东舰队众舰长和高级指挥官。 　　因为处于英国殖民地的重重包围中的法国西印度殖民地并没有大型军港，加上日西征舰队封锁了马六甲海峡，所以不管德古等人内心究竟对英国人持什么态度，他们从北大西洋狼狈逃回来以后便只能依赖于英国人，以求获得一块喘息之地。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特别自德古河内之行怏怏而归以后，菲利普斯奉韦维尔的命令直接下令封锁了吉大军港，限制了远东舰队大型舰艇自由进出港口的权力。对此，德古虽然颇有微词，但是却因为清楚英法德高层之间的博弈，所以自我安慰的认为英国人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的。 第1741章 黎塞留号战列舰 　　两边的宴会几乎同时举行，海军基地那边，因为远东舰队和Z舰队高层悉数参加，所以法国人皆以为这只是两支部队间的一次联谊活动而已。宴会开始以后，他们放松的吃喝谈笑，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将在这次宴会后被迫彻底的改变。 　　晚上九点多钟，当学兵军那一边的宴会已经结束的时候，这边的宴会开始进入了正题。当恶人的是韦维尔，欧阳云只是相中了远东舰队的舰艇而已，英国人更绝。恰逢“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全军尽墨，Z舰队严重缺员，当韦维尔和菲利普斯商量这件事的时候，菲律普斯提出：学兵军要船，那人就归我们了。于是，考虑到菲利普斯以后要指挥法国人，不宜将关系搞得太僵，韦维尔主动当起了恶人。 　　酒至半酣，菲利普斯的副官忽然从电话厅里跑到他身边对他附耳说道：“司令官阁下，胡尔士他们已经得手了。”菲利普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待他走后又将这个消息悄悄的告诉了韦维尔。后者酒杯一放，直截了当的对德古说道：“德古司令官，有件事向您通报一下。” 　　德古端着酒杯看着他静等下文。 　　“有鉴于东南亚糟糕的战局，为了防止日本人的舰队通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我们决定在孟加拉湾组建一支狙击舰队。您知道的，在损失了‘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以后，我们Z舰队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为了保证贵国和我国在西印度的殖民利益不受侵害，我们决定征用您的远东舰队。” 　　“什么？”德古立刻就站了起来。法国人一张脸本就被酒精染得有些红了，此时因为热血上涌变成了通红的一块，他将酒杯重重的往面前的几子上一拍，声嘶力竭的吼道：“韦维尔总司令，您是在开玩笑吧？” 　　他这吼声太大了，立刻引得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了过来。 　　韦维尔平静的直视德古的眼睛，缓缓道：“不，我是认真的。” 　　德古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抖着指向他道：“可是您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德古司令官，您别忘了，我们是盟友。而且，现在正在毛淡棉一带抵抗日军的，乃是我大不列颠的步兵。” 　　“不，我决不能接受。” 　　“这恐怕由不得您。” 　　德古的几个忠实手下放下酒杯走了过来，弄清楚了司令官发怒的理由，他们也跟着咆哮起来。然而，随着一队吉大军港的英国宪兵荷枪实弹的闯进来，他们“义正词严”的吼声立刻就被那闪着寒光的枪口给堵了回去。 　　“先生们，我给你们两个选择，或者成为一名光荣的支援大不列颠对抗日本强盗的志愿兵，或者去昂波斯总督的复国军那里报到吧。”韦维尔扔下这句话，就和菲利普斯等人离开了。 　　韦维尔学习能力够强的，当然，也许只是被“志愿军”这个词给恶心惨了，急着将它转嫁出去，于是法国人便成了最终的受害者。 　　当之前还灯红酒绿人声喧哗的宴会大厅里只剩下远东舰队的高层和那些荷枪相向的英军宪兵时，德古和他的手下们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心头嗖嗖的满是西柏利亚刮来的寒风。 　　齐明浩等人第二天就上舰了，当看到那些有着明显东方人特征的海军官兵在自家战舰上跑进跑出、大声吆喝的景象时，得到特别优待，获准有限自由活动的德古脑海中浮现出丛林特战旅的直升机大队在英舰上频繁进行起降训练的那一幕，终于明白过来他们被英国人卖了，而且还是卖给了中国人。那一刻，他扑上去咬韦维尔两口的心思都有。 　　“中国人究竟给了韦维尔什么好处？这是浪费，浪费你知道吗？”他对名义上负责陪伴他实际上是监视他的一个Z舰队的少尉说道，一副痛心疾首状：“这是远洋舰队啊，中国人也就会家门口的小河里摆弄两下舢板而已——我敢肯定，就是给他们一年的时间，他们都没法将‘黎塞留’号从军港里开出去。” 　　单单从海军事业的热爱这个角度，德古还是配得上远东舰队司令官这个称号的。两只蝴蝶引发的蝴蝶效应改变了这个时空太多的东西，“黎塞留”号便是其一。 　　欧阳云将笔记本交给侯德榜以后，“先知先觉”的准确性低了许多。他以为法国远东舰队只有两艘老旧的战列舰而已，事实上，无论是“黎塞留”号战列舰还是“里舍里厄”号战列舰，其服役时间都不长，而且就战力而言，都可以排进世界前二十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德古才越发的心疼。 　　就在德古为远东舰队所遇非人而捶胸顿足的时候，已经从曼谷撤到河内的欧阳云此时却大呼“赚到了赚到了”——上午接到齐明浩有关远东舰队建制下的舰船书面报告以后，他立刻远程遥控常根进行核实，然后在得到“黎塞留”号和“里舍里厄”号战列舰的具体数据以后，他乐坏了。因为航母的出现，战列舰于海战中的作用已经被大大的削弱了。可纵然如此，有和无却完全是两个不对等的概念。试想一下，当学兵军兵临日本本土的时候，面对小鬼子的坚固岸防工事群，有什么比战列舰的巨炮轰击更有威慑力呢？ 　　学兵军在海口基地密码你发展海军几乎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所以德古才会觉得就是给齐明浩他们一年的时间他们也无法将“黎塞留”号开出去。事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两天后，同样的地段，他和那个英军少尉正在驻足观望齐明浩等人的训练，忽然一声刺耳的汽笛声响起，然后“黎塞留”居然动了起来。 　　“黎塞留”号战列舰在两艘拖船的拖曳下缓缓的离开了码头，然后又是一声长鸣。目睹拖船上的英国水兵正在往回收着缆绳，德古冷笑道：“少尉，我觉得你有必要提醒一下你们的司令官，让港口的维修工人做好修缮准备——中国人会撞坏你们的码头的。” 　　德古说出这句话十分钟以后，眼睛忽然瞪圆了——“黎塞留”号劈波斩浪驶出了军港，然后开始加速向远方驶去。 　　“不可能！肯定是你们的人在操纵？我敢肯定。” 　　“先生，您看到的，我们Z舰队并没有官兵登舰。”陪伴德古大约四天了，少尉终于开口说出了与远东舰队有关的一句话。 　　“啪！”懵懂之间，德古隐约听见了一声脆响，然后他左右脸颊就好像同时挨了一记耳光一样变得通红起来，一直红到了两耳根。 第1742章 零式登场 　　德古错估了齐明浩为首的学兵军人的操舰能力，韦维尔和菲利普斯同样犯了这个错误。当齐明浩坚持由学兵军人独自操控远东舰队参与行动的七艘大型舰船时，遭到了两个人的一致反对。普利菲斯当时的态度和德古之前没什么区别，当然了，因为人家毕竟是来帮忙的，所以他的言辞要婉转得多：“大型军舰的操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样吧，为了不耽误营救行动，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试操作一下！” 　　时间正好是三天，“黎塞留”号就被齐明浩他们驶出了军港。菲利普斯稍晚一些得知了这个消息，英国人当时就傻眼了。韦维尔和菲利普斯之所以不让中国人操控远东舰队的那七艘大型军舰还有其它的原因——在曼谷领教了欧阳云的霸道和“无耻”以后，韦维尔担心中国人在营救行动不成功的情况下强占远东舰队，所以本着防患于未然的想法，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些大型舰船牢牢控制在自己人手中。 　　他接到菲利普斯的报告，其震惊程度更甚，脱口反问菲律普斯是不是看花眼了——“怎么可能？学兵军，学兵军只是中国的军阀武装而已——太，太不可思议了……”有点凌乱，韦维尔显得有点语无伦次。 　　被震惊的不仅是德古和菲利普斯等英法海军高层，其麾下的英法两国海军官兵同样吃惊不小。思考问题的层面不同，底层官兵们的想法要单纯一些，他们本来是抱着看中国人笑话的心态看待齐明浩他们弄舰的，现在见他们真的将“黎塞留”号战列舰开了出去，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同时就只剩下惊佩了。 　　“黎塞留”号之后是“里舍里厄”号，然后是两艘重巡洋舰，再然后是三艘护卫舰——七艘战舰依次驶离码头，兜了一圈以后又一次返回，当夜幕降临，最后一艘返回的护卫舰在靠泊之前发出响亮的汽笛声时，Z舰队多艘舰船的甲板上，翘首观望的大不列颠皇家海军的官兵们终于被完全折服了。 　　7月2号，星期三，阴。 　　上午八点钟左右，新加坡日军总司令部内，小泉敏一郎刚刚在办公室里落座，他新任命的副官，一个名叫鸠野少敏的少佐便捧着一份电报急急走了进来。“阁下，八代佑吉中将来电，英军又对我毛淡棉前线阵地进行了轰炸。”说着，他将一份电报呈给小泉。 　　小泉扫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今天是阴天啊，而且有四级以上的大风，并不适合航空兵作战——英国人疯了吗？” 　　“阁下，八代中将再次请求航空兵进行战术指导，您看？” 　　虽然山本五十六离开的时候特别强调并没有军事上的硬性指标，但是小泉出于某方面的考虑自己却有这方面的想法，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频繁调动部队，其中最大的手笔便是调动了超过十万的印尼民族独立军往毛淡棉一带运动。 　　大量的日军扈从军集结到了毛淡棉，韦维尔有感到日军将在近段时间有大的攻击行动，加上他本有牵制新加坡一带日航空部队以增加营救行动保险系数的想法，自上个月29号开始频繁出动战机对毛淡棉日军阵地进行轰炸，至今日空袭行动已经是第四天了。 　　与一触即溃的步兵相比，英国人的空军作战能力要强得多。当然了，以日军士兵的素质，韦维尔如果想单凭这种程度的空袭击垮他们的意志那也是不现实的。韦维尔应该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将空袭的目标设定为那些印尼土著。 　　事实证明，韦维尔这么选择是正确的。这不，空袭才进行了三天，印尼人没被炸死几个，却被骇跑了不下两万。于是本来还想为了报答小泉的知遇之恩而大干一场的八代佑吉不得不频频发电请求航空兵予以战术指导—— 　　有那个时空的经验，小泉是“以夷制夷”政策的坚定拥护者。他别出心裁的放陆战队第二军和第三军的假，却将近十万才形成战力的印尼民族独立军调到前线，为的就是以最小的代价达成最大的目标。可惜印尼人的表现实在太让人失望，至少在目前尚无法跟在中国作战的朝鲜伪军和在朝鲜充当看守的中国伪军相比。 　　对此倒也不是太意外，小泉右手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展眉吩咐鸠野少敏：“给我接山部大佐的电话。” 　　“哈依！” 　　电话很快接通，小泉从鸠野手上接过话筒说道：“山部君吗？我是小泉敏一郎。” 　　“正是卑职，阁下，请问您有何吩咐？” 　　“零式大队操练得怎么样了？对其性能还满意吗？” 　　“满意，相当的满意。阁下，就我的了解，与学兵军的白鳍豚相比，零式除了在装甲防护上略有欠缺，其它性能皆差不多，而灵活性要超过白鳍豚。阁下，我现在十分期待与学兵军航空兵一战。”山部川三键迭连声的说道。 　　“为了保证足够的灵活性，肯定要牺牲一定的装甲防护能力。山部君，我现在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阁下，请您下令吧。” 　　“英国人的航空兵正在肆无忌惮的攻击我们的毛淡棉前线阵地，你们木更津航空联队立刻转场前往迎战，山部君，我期待着你的捷报！” 　　“阁下，请您拭目以待吧，有了零战，英国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山部川三键自“海南攻略”中崭露头角，此后便受到了山本和小泉的高度关注。前段时间恰逢木更津航空队司令官因为周佛海被杀事件自杀谢罪，山本便将他提拔上来。山部升任木更津航空队司令官不久就接受了一个大队的海航零战，这段时间，他将主要精力都投入到零式大队的训练中，所以小泉刚才才会那般问话。 　　十点钟左右，山部亲自驾驶一架编号0003的零战，率领木更津航空队一共五十九架战机向西北方向飞了过去。而随着这六十架战机飞离新加坡，此时的新加坡一带，日西征舰队便只剩下凤翔号和龙骧号航母所载的几十架战机了。 第1743章 宋级的表演 　　同日晚上八点多钟，新加坡正东偏北方向1200公里，距离马来西亚的斯里巴加湾大约五十公里的南海洋面上，一个规模在十艘左右的日本运输船队在两艘护卫舰的护卫下正由东向西驶向新加坡。 　　一艘名为“福运”的两万吨级商船上，两个三四十岁左右的日本水手正望着黑乎乎的洋面在谈论着什么？ 　　“等帝国占领了中南半岛，这里就是我们的内海了，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像在对马海峡航行一样什么心也不要担了。” 　　“福田，这个日子不会太远的——” 　　“空——泼喇喇——” 　　“福田，你快看！” 　　“八格，那是什么？” 　　“撞上来了！” 　　“轰隆隆！”一声剧烈的爆炸，两个日本水手只看见一团刺眼的闪光，然后感觉到一阵灼痛，下一刻就被爆炸撕成了碎片。 　　一枚重型鱼雷击中了行进中的“福运”号右舷，径直在那里轰出了一个大洞，“福运”随即断成两截栽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凄厉的警报声响了起来，两艘护卫舰立刻加速向“福运”号右侧的洋面赶来，十分钟左右，他们刚刚见证了“福运”号的沉没过程，最前敏的一艘商船上忽然有人惊呼起来：“鱼雷！鱼雷！”然后该船同样是右舷爆开一团硕大的火球，又是一声巨响，该船随即向右侧倾斜，然后直接底朝天翻了过来。 　　居前护卫舰的舰长室里，名叫土井须斤母的少佐舰长立即对着对讲机狂吼起来：“敌袭，我们遭到了潜艇的袭击，各船立刻向我靠拢。”连着吼了两遍，他将话麦摔在桌子上，然后嘶声喊道： 　　“深水炸弹，立刻投掷深水炸弹！” 　　“哈依！” 　　偷袭这支日本运输船队的自然是徐凯挂帅的学兵军潜艇部队。与上一次远赴新加坡近海伺机偷袭“加贺号”航母完全不同，欧阳云为了保证将小鬼子的主力舰船从新加坡沿海引诱过来，命令陈策将能够参战的潜艇悉数派了出去。陈策执行命令不打折扣，于是包括两艘宋级在内，学兵军这一次足足出动了十一艘潜艇。有过一次实战经验，徐凯这一次的指挥老到许多，为了彻底扰乱日本人的视线，他将十一艘潜艇编成三队，从马尼拉沿海开始布控，然后果然逮到了大鱼。 　　“福运”号作为这个运输船队中载重量最大的一艘，装载的乃是小泉准备用来建造造船厂的关键设备，其中那台最大起重能力达到一百八十吨的巨型门座式起重机，乃是建造大型舰船的核心装备，整个日本只有两台而已。 　　击沉“福运”号的就是徐凯亲自指挥的一艘宋级潜艇，徐凯并不知道就因为自己刚才下令发射的那枚鱼雷让小泉在东南亚打造一个大型造船厂的设想最少滞后了半年，感受着潜艇因为深水炸弹的爆炸而产生的颤动，他一边下令加速逃离作战海域，一边默默祈祷着另外两艘明级潜艇可千万不要出事，同时还想道：不知道这样足不足以将小鬼子的主力建群吸引过来。 　　“福运”号八点左右被击沉，小泉十点钟左右接到了报告，小鬼子当时就凌乱了——“‘福运’？为什么是‘福运’？”他嘶声喊道，简直欲哭无泪。下一刻，他想起之前“加贺号”航母遭到袭击沉没的事情，理所当然的认为这肯定是美国人干的，咬牙切齿的道：“山姆大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我不过杀了他两个核专家而已，他们居然就敢偷袭我们的运输船只。八格，‘加贺号’肯定也是他们打着英国人的旗帜干的。他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可我却清楚的知道潜艇根本就不是英国人的强项……”凌乱过后，小鬼子冷静下来，立即让鸠野给土井回电，让他呆在原地不动等待主力舰队的支援。然后给下令凤翔航母舰队和龙骧航母舰队即刻起锚前往南海，前者就留在出事海域一带警戒，后者则负责将运输船队接到新加坡来。 　　做完了这些，小鬼子凝神想了一会，斟字酌句的起草了一份电文，让鸠野给山本发了过去。在这份电文的最后，他如此写道：美国人敢于在如此敏感的时候派潜艇偷袭我们的商船，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和帝国一战的准备。其太平洋舰队一旦进入东南亚，那么我军将一点胜算都没有。不仅如此，帝国之心脏也将失去来自东南亚的新鲜血液的补充。所以卑职以为“虎虎虎”行动已经势在必行。 　　欧阳云没想到，他为了壮大自家海军规模对日本人发动的一次暗算居然推动了二战历史上一次重大事件的提前发生——这些，他直到战后才知道。 　　同一时间段，孟加拉湾广袤的洋面上，“黎塞留”号战列舰的舰长室内，郭奎站在齐明浩身后正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郭司令，天黑以来，你可是第十一次问这个问题了。离目标海域最少还有三十小时呢，你还是先去休息吧——你在我这里呆了有五个小时了吧？” 　　“睡不着啊。” 　　“数羊吧，我刚上舰的时候也睡不着，就数羊，数了大概半个月然后就习惯了。” 　　“小齐，你教我操舰吧。” 　　“这个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 　　“没关系，能学多少是多少。将来，我们肯定要打上日本本土的，老子到时候自己操一条舰过去，那该多威风？！” 　　郭奎提起这个话题，齐明浩来了兴趣，他追问道：“我们真会打上日本本土吗？” 　　“当然，总司令在我们面前念叨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真盼望那一天能够早点到来！” 　　“不会太远了——小齐，你告诉我实话，如果徐凯那小子不能将小鬼子的主力战舰吸引开的话，我们打得赢吗？”郭奎忽然又转移了话题。 　　齐明浩沉默了。 　　学兵军海军组建时间并不长，而且发展的一直是小型舰艇，所以大型舰船的战斗人员十分缺乏，比如说这次，虽然他们也凑出了大约七百余人的队伍，实际上仅仅能够保证将远东舰队的七艘大舰开动起来而已。如果日军主力舰队没有被引开的话，不是打不打得赢的问题，而是根本无法打。 　　“郭司令，您应该清楚，我们这一次来吉大港的都是驾驶和轮机专业的非战斗人员。” 　　郭奎一直忙着直升机大队的训练，还真没关注此事，闻言不禁一怔道：“你的意思，真打起来的话我们只能被动挨打？” 　　“是的。” 　　“老子——”郭奎无语了。 第1744章 调虎离山 　　4号，星期五，晴。上午九点多钟，郭奎正在酣睡，忽然一阵滴滴声响起，他立刻就睁眼坐了起来，将身边的电讯员吓了一大跳。 　　学兵军人从来就不怕牺牲，但这里面却有个值不值的问题。因此，当得知齐明浩他们操控的七艘大舰几乎没有一点战力的时候，郭奎就直接钻进了“黎塞留”号的电讯室里不出来了。 　　此刻，他盯着那个少尉问道：“电报？” 　　“是。” 　　“哪里来的？” 　　“河内。” 　　“快译！” 　　“是。” 　　少尉一边译，郭奎就趴在边上看。大概三分钟以后，他念道：“日舰主力出现在纳闽岛一带——”脑中并无纳闽岛这个概念，他立即跑出去找齐明浩。齐明浩刚刚换班，听到他问纳闽岛位置在哪里立刻领悟过来，眼睛一亮反问道：“鬼子舰队主力去纳闽岛了？” 　　看见他的神色郭奎心中便有数了，一直紧绷的心弦一下子就松开了，他掏出烟来递给齐明浩一根道：“答对了，奖励一根烟。” 　　“我不会抽！” 　　“抽一根抽一根，身为学兵人不会抽烟，说出来不怕人笑话？这纳闽岛距离新加坡有多远？” 　　“一千多公里。” 　　“哈哈！徐凯他们成功了？” 　　“还不算成功，要能将鬼子舰队牵制在那里最少一天一夜才行。” 　　郭奎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关系，他点燃烟狠狠的吸了一口道：“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加贺号’那种巨无霸都能击沉，那小舢板似的‘凤翔’和‘龙骧’还在话下？” 　　齐明浩苦笑：“司令，不是这种算法。这么说吧，潜艇就是大海中的刺客，它要想建功只能靠偷袭，可是现在日军却有了防备。所以很难。” 　　“不管了，总之小鬼子的主力舰队现在不在新加坡！” 　　“时间差没算好，不过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少尉此时已经将电文全部译了出来，他上来将完整的电文交给了齐明浩，询问他是否要通知英国人以便提速前进。 　　出于对被俘士兵生命的尊重，菲利普斯亲自指挥混编舰队的行动。齐明浩想了想说：“发电报过去吧，菲利普斯昨天值夜班，此刻应该还在睡觉。记住其它的什么也不要提。” 　　少尉应是退下了。五分钟以后，齐明浩和郭奎正在讨论徐凯他们该怎么做才能在可以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吸引鬼子注意力，齐明浩面前左侧用于全舰队联络的话麦里传出了菲利普斯的声音：“各舰注意了，我是菲利普斯。我现在命令各舰保持原队形以三十节速度前进，完毕！” 　　菲利普斯起得够快的啊，稍感意外，齐明浩抓起话麦回道：“‘黎塞留’号收到！”然后对本舰学兵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几分钟以后，齐明浩正欲和郭奎说什么，其面前右侧可选择频道的话麦里再次传出了菲利普斯的声音：“我是菲利普斯，请接齐司令。” 　　“我是齐明浩，菲利普斯司令官，请说。” 　　“齐司令，电报我已经收到，请问，日西征舰队主力是被贵军吸引过去的吗？” 　　齐明浩和郭奎对视一眼，眼神皆一个意思：这个英国佬有一套。 　　齐明浩：“抱歉，此事我并不知情。” 　　菲利普斯沉默了一会说道：“齐司令，您肯定清楚，日西征舰队主力是对我们这次行动威胁最大的因素。日舰主力被调离新加坡海域，此次行动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如果能将其拖在纳闽岛，我们这次行动的成功几率将会大大增加。我建议您与欧阳总司令就这件事沟通一下！” 　　郭奎：“狗日的，好灵敏的嗅觉——他肯定感觉到什么了！” 　　齐明浩朝他摆摆手，按下送话键道：“可以。” 　　“愿上帝保佑您，多谢了！”菲利普斯答。 　　放下话麦，齐明浩回应郭奎刚才的话道：“不愧是号称世界第一强海军出来的人，这个菲利普斯是个人物。” 　　郭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以三十节的速度前进的话，还要多久到目标海域？” 　　齐明浩看了看海图道：“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凌晨三点钟左右可以抵达。” 　　郭奎看了看表：“就是说最多还有十五个小时？” 　　“是。” 　　“那我得去休息了。小齐，你最好也去睡一会。” 　　“我刚睡醒，现在精神头正足呢。” 　　时间倒退六个小时，凌晨三点钟左右，纳闽岛以西洋面，徐凯正在指挥着那艘前天晚上建了大功的宋级和小鬼子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郭奎和齐明浩认为他们很难在众多日舰的环伺下继续吸引日舰注意力，事实上呢，他们很简单的就达成了。通过向一艘护卫舰打主动声纳，恰逢龙骧号航母就在这艘护卫舰的内侧，受过“加贺号”航母被鱼雷偷袭击沉的惨痛教训，龙骧航母舰队的鬼子指挥官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立刻下令全舰队进行反潜作战。可是宋级太滑溜了，日本人出动了该舰队的所有反潜舰只都围不住它，于是凤翔航母舰队也加入了这场围堵追逐战。 　　双方这一猫捉老鼠的游戏一玩就是四个多小时，这也是为什么徐凯他们凌晨三点发现敌主力战舰齐明浩他们上午九点才接到通报电报的原因（为了保险，徐凯命令两艘明级先返回海口基地了）。 　　等到天明，那艘底朝天的商船极为显眼的刺入龙骧航母舰队指挥官的眼帘，小鬼子这才记起自己的责任是接运输船队返回新加坡。小鬼子也是好心，不想在帝国面临资源困境的情况下浪费那一船的设备，下令将那艘船拖拽回去。好嘛，本来龙骧号的航速就不快，受它的拖累，整支舰队的速度就不快，现在多了这么个累赘，该舰队的整体航速又下降了一半有余，以当时的航海水平，那几乎就是蜗牛的速度了。然后，悲剧的事情就来了——当新加坡日军忽然发现了英法联军庞大的舰队，小泉命令他们快速返航的时候，他们距离新加坡居然还有八百多公里的距离呢。 　　因为这个特殊情况，所以虽然营救行动事实开始的时间比齐明浩估计的整整晚了三个小时，但是却依旧够丛林特战旅的官兵们全力施为了。 第1745章 敌袭 　　日军最先发现“敌情”的是一个位于马六甲运河上的日军水上加油站，该加油站距离马来西亚柔佛州首府柔佛巴鲁大约九十公里的距离，早上六点钟左右，当齐明浩担任指挥官的先遣舰队的九艘战舰先行一步向距离新加坡六十公里左右的目标海域前进，从距离该加油站大约两千米左右的海面经过时，一个正在加油船船头烧热水的鬼子见到，先是目瞪口呆的看了一眼，然后面色煞白的惊叫起来：“敌袭，敌袭！” 　　其他鬼子立刻被惊动了，其中加油站的站长一个军曹跑出来看了两眼以后，疑惑的说道：“法国人的军舰？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感到疑惑，他依旧第一时间用电话向自己的上司，一个后勤补给基地的上尉做了报告。 　　大约一刻钟以后，这个消息传到了西征舰队的总司令部，接电话的日军参谋得到报告不敢怠慢，立刻向其上司一个名叫池田海的中佐报告。池田海中佐想起昨天凌晨截获的一份电文，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赶紧去找总参谋长山县正乡中将的副官森下兵次郎中佐。森下再通知山县正乡，后者再向小泉敏一郎报告——如此一通折腾，等小泉做出决断的时候，齐明浩的先遣舰队已经抵达目标海域，直升机大队已经腾空而起了。 　　六架海东青护卫着四架信天翁载着两个中队的丛林特战并郭奎和威利，在威利的指引下径直向三十公里外的新加坡战俘营扑去。他们前脚离开，“黎塞留”号战列舰等四艘舰船上便放下了八艘快艇，其他的丛林特战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登艇，随即控艇向两千米外的海滩扑了过去。 　　十架直升机以时速三百公里左右的速度快速挺进，沿途绕过一处日军军营，十分钟左右便飞临了战俘营上空。 　　而此时，日军还没搞清“法国人”的目的。 　　日西征舰队高层中，最先接到报告的是山县正乡，他本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判断并进行布置。可是因为他在舰队中的地位相当的尴尬，并无实际指挥权，所以他虽然很有想法却也只能按照程序向小泉请示。而这样一来，决策时间就滞后了。会发生这种情况和山本有关——山县正乡名为舰队总参谋长，实际上却等同于后勤部长——性情大变的山本五十六在军事上乾纲独断，山县正乡在诺诺“哈依”了半个月以后心中有气，干脆主动去管后勤补给工作。如此一来，他慢慢的脱离了权力中心，至小泉敏一郎代理总司令官一职，他已经指挥不动作战部队了。 　　小泉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问题，一开始居然出现了手足无措的状况，直到五分钟左右这才凝下神来。冷静下来的小泉还是挺有大将风度的，因为根本无法弄清“法国人”的意图，所以他侧重于先警戒，于是刚开始的一串命令皆以此为出发点：“立刻联系航母舰群，问问他们到什么方位了，让他们加速返航；山县阁下，请您立刻和机场联系，让他们出动侦察机进行侦察；鸠野，给我接大内中将的电话——” 　　小泉正忙得不亦乐乎，忽然池田海中佐再次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小鬼子站在门口就嘶声喊道：“报告，战俘营来电，他们遭到了支那人的袭击！” 　　“什么？！”小泉悚然心惊。 　　山县看了他一眼，立刻将目光投向池田，紧跟着说道：“立刻将电话接进来。” 　　“哈依！”池田大声应着转身就跑，然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他折返回来报告，称联络中断了。 　　小泉目瞪口呆，心中凉气升起，脱口骂道：“八格！” 　　山县的反应要快许多，他立刻从鸠野手中夺过电话，直接向大内义文下令，让他即刻增援战俘营，特别关照：倘若英国人逃跑的话，杀无赦！ 　　日军负责看守三万余英军战俘的名为一个联队，实际上却只有两个大队。十架直升机出现在战俘营上空的时候，战俘营外围左边的日军营房门口的操场上，轮休的一个大队的鬼子正在出早操。 　　千余鬼子正在绕操场跑步，直升机的引擎声传来，他们循声望去，不少人一边跑一边想道：“奇怪，这是什么战机？” 　　带队的中队长率先反应过来，在一架海东青机身左右两侧的武器吊具上同时喷出火焰的时候，他嘶声喊道：“敌袭，快返回营房！”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战俘营的日军指挥官，联队长龟井松仁大佐此时正在自己的宿舍门口刷着牙，他一嘴泡沫的抬起头来，然后惊呼道：“不好，是学兵军！”紧接着牙刷瓷缸一扔就冲进了房内。 　　与跑操的鬼子隔着五百多米的距离，几百个英军战俘正在木栅栏后面翘首仰望着。他们的脸上一开始不带任何色彩，然后在十几枚火箭弹在日军群中炸开发出震天价的爆炸声时，一丝惊喜浮现在他们脸上，有人双膝跪地兴奋的喊道：“是来救我们的，我们有救了！” 　　战俘们立刻就炸开了。 　　整个战斗过程并无特别惊险的场面，六架海东青机炮炮口和枪口所指之处，小鬼子人仰马翻，五分钟以后，当执勤大队分从三个方向杀过来的时候，操场上一个大队的鬼子已经被放倒了一半多，而其余的逃进营房的也被郭奎带人遏制住，被堵在营房里面出不来了。 　　海东青才投入进攻，四架信天翁就降了下去，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时，绳索垂下，一百四十名丛林特战加上郭奎和威利先后溜下，立刻就投入了战斗。 　　整个战俘营，一共分成十四座分营区，每一座营区，日军派了一个小队的鬼子看守。一个小队的鬼子，要是放在与英国人作战的正面战场上，英国人至少得派一个营才能抵御。而现在，他们甚至都压制不了丛林特战的一个小队。 　　对于新加坡战俘营被关押着的三万余英军官兵来说，这一天必定会被他们终身铭记。一百多个中国军人，在十架奇形怪状的战机支援下，居然歼灭了十倍于己的敌人。而让他们印象格外深刻的是，在与他们看来形同魔鬼的日本人的战斗中，这百多个中国军人就好像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一样，最后居然愣是一个战死的都没有。 第1746章 中心开花 　　“我亲眼看到一个日本士兵瞄准了最少三分钟才打出一颗子弹，从我的视角，对面的那个中国士兵已经被日本人套在了准星，可是我只看到他的身子轻微的颤了一下，日本士兵的这一枪居然打空了——”这是英国的一个二战幸存老兵在若干年以后对营救行动的回忆。 　　即使身陷囹圄，也没有妨碍英国人的审美观念——丛林特战旅这一战的表现太出色了，七个人一组的小队作战，那种协同和配合，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在战斗。 　　郭奎原定的作战计划本是先解决四周岗哨，然那千余两手空空跑操的鬼子兵太诱惑人了，于是他临时决定给小鬼子来个中心开花。 　　十架奇形怪状的战机加两百个不到的学兵，龟井松仁大佐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完全能够抵御得住呢，然而一刻钟过后，随着执勤大队从三个方向扑过来的士兵都损害殆尽，战俘们“中国人加油”的喊声响彻云霄，小鬼子心慌慌，这才想起求援。 　　晚了。 　　一座分营区被攻破就是两千多的英军战俘得到解放，两千多的英国人里面总有一些勇敢的，他们立刻拿起日本人的武器参加战斗，很快，日军不仅在气势上，在人数上也处于了劣势。随着龟井连同他手上的电话被海东青的炮火粉碎，一片盲音传入池田的耳朵，小鬼子便知道战俘营那边出大事了。 　　大内义文的陆战队第五师团在新加坡只有陆陆战队第9旅团，作为卫戍总司令部的轮值部队，该旅团负责新加坡所有的防务，所以此时留在军营内的只有一个第17联队。该军营距离战俘营大约有十公里的距离，如果有军卡代步的话并不算远。但是因为军卡都被轮值部队带出去了，所以老鬼子接到山县的电话以后只能带队跑步前进，却是想快也快不起来了。军情如火，第17联队的小鬼子倒也争气，一个个不要命的飞奔，一个小时就跑出去七公里多，已经能够看见战俘营方向升起的浓烟了。 　　便在此时，第17联队的参谋长小岛清少佐堵在了大内义文的装甲车前，扬着一份电报称收到了总司令部新的命令。 　　失去与战俘营的联系，小泉敏一郎这下不是怒而是惊了。战俘营的防御情况他是清楚的，而以他的理解，即便是来的狼牙，两个大队的皇军也能够抵御一阵，至少守上两三个小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从发现法国军舰到现在才过去一个小时不到就与战俘营失去了联络，他就不得不好好想一下了——“难道来的是大队级别的狼牙？不可能啊，狼牙总共才多少人？狼牙是欧阳云的王牌部队，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无可能为了不相干的人牺牲狼牙——” 　　听小泉提到狼牙，山县想到了雄风和大和魂，于是说道：“小泉君，让雄风和大和魂出动吧——” 　　小泉做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想了想道：“等等再说，我们得先搞清楚状况。” 　　山县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池田又跑了进来，他哭丧着脸道：“报告，羽田少将来电，他们，他们距离新加坡还有450海里左右。” 　　山县一怔，然后和小泉对视一眼，两个人几乎同时骂道：“八格！”小泉：“这个羽田缈次柱怎么回事？昨天就让他们返航了，为什么才走了两百海里不到？他是属乌龟的吗？不，乌龟都要比他爬得快。” 　　池田低着头完全不敢出声。 　　被这个消息气昏头了，小泉对鸠野喝道：“立刻给我接山部川三键。” 　　“阁下，山部君已经去毛淡棉了，要给他去电报吗？” 　　“八格。立刻，立刻让他回来。” 　　一刻钟以后，已经麻木了的池田回来报告，称毛淡棉机场回电，因为山部大佐正在迎敌，所以暂时无法执行命令。 　　这下，小泉简直欲哭无泪了，小鬼子一瘸一拐的踱着步，好半天凝下神来问山县道：“阁下，您是前辈，请问，您有什么好的对策没有？” 　　如果是平时，小泉的这声“前辈”一定会让山县心中窃喜，然而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这种心情。他认真的想了想道：“丰盛港基地不是还有两艘运输潜艇吗？派出去吧，就是吓吓法国人也是好的。战俘营与林柔海滩之间只有第17联队，第17联队正在赶往战俘营。我们现在能做的唯有等待侦察机的侦察报告然后再对症下药了。” 　　又过去一刻钟左右，在损失了一架侦察机以后，机场终于电来了侦察报告。小泉和山县看完那份报告，第一反应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山县立即给丰盛港基地打电话，让那里的指挥官将两艘运输潜艇撤回来，同时建议小泉让第17联队立刻赶往林柔海滩以摧毁支那人刚刚建立起来的滩头阵地。 　　英国Z舰队悉数出动，加上七艘法国远东舰队的大舰，其规模超过了三十艘，几乎将林柔海滩周边海域铺满了，这怎不让小泉和山县凛然心惊。 　　西征舰队自在东南亚登陆以来，一直都处于攻击状态，而在整个的拿下马来西亚，且占领了缅甸和泰国位于马来半岛的领土以后，马六甲运河等于成了日本人的内河，于是有关修复英国人在运河东段入海口两岸炮台的事宜就被搁置了起来。如果两个航母舰群都在的话，有无炮台确实无关紧要，然而随着航母舰群和海航皆被调虎离山，这没有防御炮台的弊端一下子就凸显出来。 　　“阁下，您在这里调度全局，我带部队赶过去增援大内中将，敌情不明，单凭第17联队恐怕难以阻止敌人突围。”小泉对山县说道，然后下令鸠野立即集合总司令部宪兵。十分钟以后，他乘坐一辆新式装甲车带着两个大队的宪兵驱车往林柔海滩赶去。 　　大内义文接到命令，立刻下令部队转向，而他们刚刚将方向调整过来，丛林特战旅两架担任侦察任务的海东青就杀了过来。一通机炮连轰加一阵机枪扫射，几十个鬼子倒在血泊中，而拖后的鬼子军官刚刚组织起反击，两架海东青却忽然拔高脱离了他们的射程，一个中队的对子在放了一阵空枪以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无不被气得半死。 　　大内义文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老鬼子吃惊不小的同时同样被气得不轻。他这边正催促部队加速向林柔海滩挺进，六架海东青会齐以后一起杀了过来，然后就好像黏在第17联队身上的膏药一样再也不离开了。 　　六架海东青的骚扰，对日军士气的打击极大。鬼子不予理睬的话，驾驶海东青的丛林特战就肆无忌惮的扫射；鬼子一旦组织反攻的话，他们却跑远了。而等大内狠下决心专门点出一个大队和他们对抗，他们却一下子四散飞开了。 　　如此三番五次的折腾下来，小鬼子不仅被灭掉了将近一个中队，最关键的是速度被拉下来了。而让小鬼子无法接受的是，他们的防空部队已经增加到一个大队了，却依旧拿这种骚扰毫无办法。 第1747章 谈笑之间 　　在前往战俘营的途中发现那座日军军营的时候，郭奎就料到这将会是此次营救行动的又一大威胁，所以战俘营的战斗才刚刚取得压倒性优势，他便让直升机大队退出战斗，然后对大队长孙磊说道：“胖子，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绕过的那座军营吗？” 　　孙磊点点头。 　　“那里的鬼子闻讯肯定会赶过来支援，你们弹药不多了，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小鬼子的九二式重机枪弄上去。” 　　孙磊心领神会，和大队的其他人商量了一会，然后花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分别往每架海东青上捆绑了一挺九二式重机枪。 　　他们这边才完工，战俘营的战斗也结束了。然后，在郭奎和威利对战俘们进行编队的时候，他们先一步出发了。 　　多了六挺九二式重机枪加若干的子弹，六架海东青的战斗时间得到极大的延长，正如欧阳云在决定研制直升机时所希翼的那样，它们成了特种部队在执行特种任务时最大的火力输出者，但凭一己之力就牵制了足足一个大队的鬼子。 　　三万四千八百余英军战俘，从主动报名的五千余人中筛选出一千五百人编成战斗部队由威利指挥，其他人分成十个大队，突围行动随即开始了。 　　丛林特战旅负责断后，每一个战俘大队从郭奎身边经过，他都用半身不熟的英语对他们喊道：“先生们，命运的抉择权已经重新回到了你们自己手上，能不能活着离开新加坡，就看你们自己的了——为了你们的家人，跑起来！” 　　带着千五用小鬼子的武器武装起来的英兵在前面开路的威利的讲话更具煽情：“先生们，想想你们的家人吧，想想你年轻漂亮的妻子，想想你那聪明可爱的孩子，不想他们失去丈夫失去父亲吗？那么就勇敢的跑起来吧！” 　　十分钟以后，郭奎收到了孙磊的报告，得知他们和日军遭遇，而日军的前进方向是林柔海滩，他立刻判断出日军是准备夺取林柔海滩的控制权，立刻向王长龙通报了这一情报并建议他可以打小鬼子一个伏击。“……一个联队的鬼子而已，摊到每个人身上不过十个。小王，让兄弟们都见见血。”最后他如此说道。 　　丛林特战们的工作相当有效率，此时，利用万能工兵铲，王长龙和鲁治白他们已经在林柔海滩上修建起了具备一定防御能力的滩头工事。特种部队的作战优势乃是小队形式的偷袭和奇袭，所以虽然为了任务不得不修建滩头工事，王长龙内心其实依旧倾向于打运动战，在运动战中消灭鬼子。 　　了解了来袭鬼子的规模，他对郭奎的建议相当的意动，于是找鲁治白商量准备派几个小队出去打小鬼子的伏击。而就在他们开始发号司令的时候，宋远壮的一句话让他们茅塞顿开有了更好的办法。宋远壮手一指三千米开外的海绵上停着的Z舰队的军舰说道：“何必这么麻烦？英国人的大炮在那竖着呢，和菲利普斯司令说一声，让他们听从我们的召唤猛不丁的给小鬼子来一记，不是比伏击要有效得多？” 　　齐明浩他们因为缺少炮兵，所以虽然操控的都是大舰，实际上却是徒有其表，并不具备打击能力。与此截然不同的是，英国人的Z舰队虽然因为没有战列舰而显得有些单薄，可是因为建制齐全，那可是随时能投入战斗的。 　　鲁治白拍板：“中！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红狐小队了！” 　　“保证完成任务！”宋远壮提这个建议图的就是这个，立刻敬个礼然后召集其他人离开了。 　　红狐小队脱离大部队没入了不远处的丛林中，一边的雷天威见到心痒痒了。以为他们是去执行什么其它任务呢，他蹭到鲁治白身边，涎着脸说道：“团座，您不能偏心啊。您给红狐小队开小灶我没意见，可是也要照顾一下我们天威小队啥。” 　　鲁治白看了王长龙一眼然后脸一板：“你以为这是小朋友分果果呢？老老实实回去趴着，待会战斗打起来，你们天威小队要是有人掉链子，老子打你屁股。” 　　雷天威灰溜溜的走了。鲁治白对王长龙说道：“不懂规矩。” 　　王长龙笑笑：“只要能打仗，这些都是旁枝末节可以忽略。” 　　鲁治白也笑了：“倒是。” 　　基于对本部队战力的了解，即使明知道打阵地战限制了手下小伙子们的发挥，但是王长龙和鲁治白依旧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在他们看来，别说一个联队的鬼子，就是一个旅团甚至一个师团，他们也有把握坚持到郭奎他们归来。 　　不仅是他们这两个军事主官，雷天威他们的表现同样如此，自在与雄风和大和魂的对抗中完全占据上风以后，此时的丛林特战已经完全具备了心理上藐视任何敌人的资格。 　　王长龙和鲁治白在“谈笑风生”的时候，因为收到了郭奎攻打战俘营成功的电报，菲利普斯和Z舰队的参谋长西蒙斯心情大好的情况下，同样也在“谈笑风生”着。 　　“真是不可思议，一百五十个士兵，只花了半个小时不到就击溃了两千日军，这种战斗力——”西蒙斯道。 　　“看中国人煞有介事的，我就觉得这次营救行动有戏，不过却也没想到会如此容易得手。我觉得，将法国人的远东舰队交给他们是对的，有这种拼命精神，说不定他们真能给日本人制造不小的麻烦呢。”菲利普斯接着道。然后他想起之前收到的有关日主力舰队出现在纳闽岛一带的电报，又道：“日主力舰队不在新加坡近海，加上韦维尔总司令已经将木更津航空队引去了毛淡棉，事实上这次行动我们已经成功了。我现在十分好奇，中国人究竟想的什么办法将日主力舰队引诱到了纳闽岛附近。” 　　“司令官阁下，中国人不会已经拥有舰队了吧？” 　　“还真有这个可能，齐明浩他们的表现就是证明。” 　　“也许是美国人帮的忙，美国人和中国人走得很近，‘新加坡大撤退’就是因为美国人站在中国人——” 　　西蒙斯话没说完被菲利普斯打断了，后者很严厉的说道：“西蒙斯，这个事情以后不要再说了。你记住了，无论如何，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美利坚都是我们大英帝国的盟友。一定要牢记这一点知道吗？” 　　“是，我记住了。” 　　忽然，舰队的副参谋长咚咚咚的跑了过来，他大声喊道：“司令官阁下，学兵军的王副指挥要求与您通话。” 　　菲利普斯应了一声，回去了舰长室。 　　分分钟以后，他挂了电话对西蒙斯道：“中国人要求我们提供炮火支援，你立刻去让各舰做好准备。”然后他两眼放光看着远处海滩上丛林特战们修建的滩防工事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一次营救行动真的成了。” 第1748章 舰炮的威力 　　因为之前曾经在曼谷周边的丛林中活动过相当长的时间，红狐小队已经完全熟悉了丛林作战的特点。故，他们一进入就丛林就好像鱼儿回归大海一样，王长龙和鲁治白一不留神间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好像他们已经被那碧绿色的海洋所吞没了一样。 　　七个丛林特战就好像七条泥鳅，他们呈扇形向前搜索前进，永不知疲倦似的以林柔海滩为起点向战俘营方向潜进，十点半钟左右，在直线距离林柔海滩大约十五公里的一条公路上，他们终于发现了大内义文的部队。 　　六架海东青的骚扰让小鬼子不胜其烦，在付出了将近七百余人伤亡的代价以后，大内义文终于醒悟过来，老鬼子随即下令不要搭理海东青的骚扰直接扑往林柔海滩。如此一来，孙磊他们固然过足了追歼小鬼子的瘾，但是却无法再有效拖住他们前进的步伐了。 　　而在用光三分之二强的弹药以后，孙磊他们放弃了继续追击，返回大部队，开始执行起警戒任务来。 　　六架奇形怪状的战机终于离去了，大内义文这边正长舒一口气，新的打击降临了。 　　飞快的跑到距离鬼子大部队大约一千五百米的一棵荔枝树下，宋远壮按下送话键喊道：“红狐呼叫大Z，收到请回话！” 　　菲利普斯自和王长龙通话毕就守在了步话机旁，此时眼眸一亮，立刻抓起话麦铿锵有力的回道：“大Z收到，完毕。” 　　“一点钟方向，距离林柔海滩十五千米，联队规模，完毕。” 　　“收到，完毕！”说完这句话，菲利普斯飞快的拿起另外一只话麦，难抑心头的激动喊道：“全体都有了，一点钟方向，距离十八千米，一发试射！” 　　下一刻，有资格参加炮火支援的英舰上皆响起了这样的呼声：“一点钟方向，十八千米，一发试射！”几秒钟以后，“空空”的巨响响起，一片烟雾弥散开来，随即，炮舰的尖啸声响了起来。 　　足足二十余门舰炮参加了这一轮试射，“咄咄”的炮弹尖啸声传入齐明浩等人的耳朵，他们无不羡慕的看往身后的英舰，不少人双拳紧握默默的想道：M的，实在是太帅了！用不了多久，我们也能做到。 　　南方远处有火点闪烁的时候，宋远壮便飞快的爬上了就近的一棵巨树，他拿着望远镜朝日军队列看去，先是看到一群鬼子一边走一边抬起头望天，然后看到有鬼子军官挥舞着手臂大喊着什么然后小鬼子惊恐万状的扑倒一地，再接着看到十几个火团在日军队列中炸开，他嘴角一咧冷笑起来。就在树上，他向菲利普斯报告了炮击效果，分分钟过去以后，更加密集的炮弹尖啸声响起，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日军队列随即被爆炸的烟火笼罩，他看到位于中间的一辆装甲车被一枚炮弹直接命中然后在火光中被撕碎，用力一握拳喊道：“好！” 　　大内义文在听到第一声炮弹尖啸声时就意识到不妙了。而他还没来得及做出战术调整其座车就被一枚二百四十毫米口径的重磅炮弹击中，老鬼子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八格”就被爆炸撕成了碎片。师团长身死，对日军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大口径舰炮的威力太过惊人，短短五分钟的轰击，日军就死伤千余人以上。十分钟以后，第17联队的山炮大队的大炮就变成了废铁。而随着更多军官被炸死，日军士气陡跌，很快就溃不成军了。 　　前方五千米外的日军遭到了舰炮的饱和轰击死伤惨重，郭奎接到孙磊的报告，先是下令威利加快全军行军速度。然后受此激发对孙磊下令，让他立刻和菲利普斯取得联系，接下来由他们指挥英舰的炮击。 　　大口径炮弹的爆炸威力相当惊人，远离爆炸地点大约八公里左右的小泉都感应到了。小鬼子刚刚会合了雄风和大和魂，正为雄风和大和魂表现出来的彪悍而感到一丝欣慰呢，此时就着地面不时传来的震动，一边下令加速前进，一边朝发出爆炸声的方向望过去，脸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拧下水来。 　　炮击停止了，日军的一架侦察机从东边飞过来突然出现在了孙磊等人的视野中。孙磊立刻驾机迎了上去。 　　驾驶侦察机的鬼子飞行员完全不了解直升机的技术特点，见状立刻掉头离开了。 　　一刻钟以后，接到山县正乡的报告，在得到英军战俘的方位以后，小泉调整了行进方向，径直向战俘大部队南边三公里的一处村庄扑了过去。 　　一个中队的雄风先行，该部鬼子驾驶着三轮摩托和改装过的军卡抢在大部队十分钟之前抵达了那座村庄附近，随即被孙磊他们发现了。孙磊根本不和他们纠缠，直接呼叫英舰予以炮火支援。于是，让小泉心疼得无以复加的一幕就出现了——一个中队的雄风在持续五分钟的炮击中死伤了两百多，该中队才上战场就等于被残废了。 　　这一次的炮击距离小泉相当的近，爆炸声响起，他立刻下令全军停止行军，然后下车拿起望远镜朝爆炸点望了过去。 　　自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战列舰被日本人击沉以后，Z舰队的英国皇家海军官兵们对日本人可谓恨得牙痒痒，现在逮到报复的机会，那还不是狠狠的发泄。 　　一团团的巨型蘑菇云升起，一辆辆军卡、三轮摩托被肢解，里面的雄风腾空时还是完整的，落地时却成了碎片——感受着脚下地面传来的剧烈颤动感，听着轰隆隆的爆炸声，小泉恶狠狠地额咬了咬牙，忽然下令：“全体弃车，从林子里面穿过去！” 　　众鬼子纷纷下车，然后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钻进了丛林。 　　相马正文走到小泉身边对他说道：“小泉君，您就等在这里吧，我来指挥。” 　　“不，我要亲自指挥！”小泉恶狠狠的道。然后他朝鸠野大声吆喝一声，颠着脚就钻进了路边的林子里。 　　十分钟以后，孙磊发现了日军遗弃一地的汽车，他略想了想便再次呼叫炮火支援，让英舰直接轰击撤退路线东边的树林。 　　他这一手可太毒了。炮击五分钟以后，日军就被炸出了身形，然后在他的校正下，Z舰队的不列颠炮兵们的射击就更精确了。而在密集炮火的打击下，小泉的变招再告失败了。 　　条条自南方海面射来的火蛇飞向左前方的树林，那里随即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团团浓烟升腾起来，偶尔响起一两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战俘们意识到那里潜藏着日本人，一个个心中慌乱嘴里发干，跑得更快了。 第1749章 军官呢 　　零星的战斗开始了，第17联队零散的鬼子还有突破炮火封锁的雄风、大和魂以及直属西征舰队总司令部的日军宪兵不时有人从林子里冒出来。三八大盖还有德产冲锋枪的枪声里，战俘们不时有人中枪惨嚎着倒地，战俘队伍立刻变得混乱起来。 　　郭奎在后面看到了这一幕，气得直想骂娘：“这帮混蛋，出发前就跟他们说了，遇敌千万不要乱，奶奶的——”骂着他拿起话麦对威利喊道：“威利，你们在搞什么？秩序，维持秩序！”然后又对孙磊下令：“胖子，左边就交给你们了，别让小鬼子集结起来，明白没有！” 　　与那些第17联队的士兵还有总司令部直属的宪兵们不同，雄风和大和魂的进攻相当有针对性。他们专找处于中段手无寸铁的英兵开枪，用屠杀驱使那些英兵为了活命而亡命飞奔，很轻易的就能搅乱一个大队的秩序。 　　胸前吊着一只手的威利此时已经满头是汗，他一边组织部队展开反击，一边对那些只知道抱头狂奔的战俘们狂喊道：“不要乱，保持队列！”然后又喊：“军官呢？都给老子站出来！” 　　有军官站了出来约束部队，然而他们很快就成为那些雄风和大和魂的狙杀目标。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倒在他们枪下的英军军官就达到了二十余人，其他英军军官被震慑住了，任威利如何鼓动再不肯轻易挤出战俘大部队了。 　　孙磊居高临下的发现了这一幕，他先将六架直升机分成两组，其中四架负责压制日军，阻止他们集结，然后他亲自带着另外一架追着暴露出来的雄风和大和魂狙击手打，愣是用九二式重机枪扫死了三个鬼子，这才让战俘们的处境有所好转。 　　更多的鬼子冲出了炮火封锁线，郭彪眼见并无其它日军尾追过来，大手一挥道：“兄弟们，都出去练练枪法！”然后拎着两把盒子炮带着宋犍为在一个丛林特战小队的护卫下便向左手边的林子扑了进去。 　　郭奎带头冲了出去，其它各小队除了有伤员不能参加战斗的，其它的悉数跟了出去。 　　丛林特战这边是以小队为单位出战，雄风和大和魂那边，建制则完全被打乱了——英舰炮火犀利，大口径的炮弹一炸开就是覆盖一片；四架海东青在天上巡弋，一旦看见下面有鬼子开始结群则立即扑下去用机炮轰又用机枪扫。所以鬼子们根本集结不起来，只得孤身作战。 　　郭奎他们投入战斗的时候，小泉已经撤了出来。小泉的身份太显赫了，哪怕他自己个觉得有能力应付这种场面，奈何鸠野和其他人职责所在根本不敢让他冒险，于是他才钻入路边的林子，几十个鬼子立刻跟了上去。 　　小泉是真的想单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可是现实却太残酷了——以他为中心的几十个鬼子才在炮火中穿行了不足一千米就受到了一架海东青的重点照顾。小泉开始还想着组织力量击落这架海东青呢，所以死撑着不退。然而，当他发现无论是三八式步枪还是歪把子机枪都无法在四五百米的距离上击穿海东青的装甲以后，小鬼子终于妥协了。 　　钻林子的时候身边跟着三十余人，等回到出发点的时候身边却只剩下了十余人，这对小泉是个不小的打击。当他在一棵芒果树下面站定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难以形容的酸涩感。 　　刚得知学兵军鼓捣出直升机的时候，小泉虽然感到惊讶但是并没有产生太强烈的反应。有那个时空的见识，他知道直升机研制起来很简单，但是要想用于实战却有太多的技术难题需要克服。本来以为学兵军的直升机充其量也就能够搞搞运输再提供有限的火力支援而已，谁知道居然达到了这种高度——这已经完全可以当做武装直升机使用了啊！ 　　“既生瑜何生亮？”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小泉咬牙闭起了双眼。 　　战斗又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面对“中英法联军”海陆空立体式的攻击防御体系，小泉一手创立的雄风和大和魂都没能创造奇迹。十一点一刻左右，随着战俘大部队脱离了战场，相马正文眼见不可能达成战前制定的目标，果断的下达了收缩兵力的命令。 　　下午两点钟左右，英国人终于赶到了林柔海滩。当他们看见不远处海面上一艘接一艘靠泊着的军舰，不少人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另一部分人则振臂欢呼着扑向了海滩边上停靠着的小艇。 　　“慢点，一个一个来！”王长龙和鲁治白带着百十个丛林特战维持着秩序。 　　威利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走出大部队朝身后看了一眼，忽然大声喊道：“士兵们，都记住了，你们的命是学兵军救的——”喧闹的海滩上，他的话根本传不远，于是，感觉到只有极少数的英兵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威利放低声音道：“一定要记住啊，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得与学兵军作对，否则，下场会十分之凄惨。” 　　英兵们刚刚出现在菲利普斯的视野里，他立刻就给韦维尔发去了电报。 　　韦维尔自混编舰队出发以后就再也没有合过眼，接到这份电报，英国老头先是狠狠的一握拳，随即对克拉利说道：“我现在要好好的睡一觉，谁也不许打扰我。” 　　克拉利满心喜悦的应了声是，然后对外面的卫兵交代了几句，随即“噔噔噔”的跑去了电讯室——他要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发到英伦去。 　　营救行动获得了成功，与英国人的欣喜若狂相比，欧阳云他们的反应则要平淡得多。河内的学兵远征军总司令部内，此时刚刚从海口过来了一批学兵。欧阳云拿着齐明浩发的报捷电报去找他们的负责人陈明生，先将电报让他们过目，然后说道：“营救行动已经取得了成功，最多三天，你们就要前往卡拉奇了。那里生活比较艰苦，你们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陈明生他们作为专攻船舶制造的技术性学兵，将会前往卡拉奇接受和改造英国人的那艘“冤仇级”航空母舰。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在那里最少要呆上半年。 第1750章 舰也要人也要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从建造最简单的鱼雷艇开始，再建造潜艇，然后是护卫舰，目前，学兵军在海口的船厂已经可以生产排水量达到三千五百吨的轻巡了。便是这个时间，如果有谁能够在傍晚的时候乘飞机在海口基地上空兜一圈的话，他会惊讶的发现，学兵军已经拥有了数量不菲的舰艇。这些舰艇虽然还缺乏航母、战列舰、重巡等重型主力舰，但仅仅从数量上来看已经颇具规模了。而如果有谁能够搞到海口第一造船厂的生产报表的话，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现在单单这一家造船厂，一个月的时间便已经能够建成一艘潜艇并一艘排水量两千五百吨的护卫舰了。假以时日，在这家船厂诞生一艘航母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 　　欧阳云的海军发展蓝图中，早就有自己建造航母的打算。而对于那些年轻的学兵技师而言，此次去卡拉奇接受英国人的“冤仇级”航空母舰就是一次绝佳的取经机会。 　　陈明生作为学兵军自己培养出来的船舶设计师，清楚此行自己肩上所担负的责任。听了欧阳云的话，他表态道：“总司令，为了国家，为了学兵军，再大的苦我们也吃得，您完全无需担心。” 　　欧阳云拍拍他的肩膀道：“东山舰队的副司令齐明浩会和你们一起过去，最迟三个月，陈师昌的航母舰群也会去和你们会合。到那个时候，卡拉奇会成为我们的海外海军基地。好好干，学兵军海军的未来就指望你们了！” 　　陈明生也是接到这次任务以后才得知学兵军有在美国打造航母舰队的事情，作为海军人，自然明白航母对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他激动的说道：“总司令，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偷师成功！” 　　欧阳云笑了。然后，又勉励了其他人几句，让众人好好休息，随即带着刘奎等人去了昂波斯的总督府。 　　营救行动取得成功以后，根据《曼谷会谈》达成的约定，法国远东舰队就等于归属于学兵军了。如此，欧阳云觉得提前和昂波斯打声招呼是有必要的。另外，因为有过将英国人的“兰卢加战俘敢死队”成功发展成志愿军的先例，考虑到学兵军的海军专业人员奇缺，欧阳云看上了远东舰队的那些法国技术士官，便想通过昂波斯来争取一下，看看能否组建一支海军志愿兵队伍。 　　昂波斯此时正为新接收到一批学兵军的武器装备而欣喜不已，接到手下报告听说欧阳云来访，他亲自迎出总督府，满脸笑容的将欧阳云迎了进去。 　　欧阳云才坐下来，昂波斯便对他说道：“总司令，衷心的谢谢您。我昨天去看了雇佣军的训练，很有成果。我估计，再有半年，他们就能够独挡一面了。德国人放弃解决英国问题向苏联发动全面进攻，这是我们的机会啊……” 　　欧阳云耐心的听他说完，然后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昂波斯总督，我这次来是为了远东舰队的事情。您知道曼谷会谈的吧？在那次会谈中，英国人向我们提出了一个要求……” 　　欧阳云话没说完，昂波斯便愣住了。有关远东舰队，他这段时间也在谋算呢。复国军想要回攻欧洲，离不开海军的支援，德古和他政见不合，他本有意请欧阳云帮忙将远东舰队的指挥权从德古手中夺过来，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学兵军居然也打起了远东舰队的主意，而且貌似已经得手了。于是欧阳云这番话对他来说便无异于晴天霹雳。 　　不管昂波斯承认与否，当前的印度支那联邦军政局面，已经是学兵军说了算了。欧阳云来到河内以后，虽然他从来没有插手政务军务，可是多达五个师（宝军的山地第二师协防曼谷、许智的远征第二师移防泰国清莱，算上黄华的特炮旅和欧阳云的警卫部队，留在河内的恰好五个师左右）的学兵军驻扎在河内周边，在见识到了学兵军的强大战斗力以后，法国人哪里敢有丝毫的忤逆，所以背地里，越南人和柬埔寨人包括老挝人在称呼欧阳云的时候，已经开始用上“太上皇”这样的词语了。 　　情势变成这样自然不是法国人乐于见到的，可是他们根本无力改变现状，于是“复国梦想”便成了他们进行自我慰藉的唯一借口。 　　没了远东舰队，回攻欧洲就成了白日梦话，昂波斯真有点急了，语无伦次的道：“总，总司令，您，您不能这样啊！我，我们，我们离不开远东舰队啊？没，没了海军的支持，我，我们还怎么回攻欧洲，总司令……” 　　“昂波斯总督，远东舰队并不属于印度支那联邦，他们属于西印度吧？而且，出手将德古司令官等人缴械的也不是我们，而是英国人。我是看在大家是盟友的份上才来通知一声的。有件事我必须提醒您一下，没有我们学兵军的支持，您怎么回攻欧洲？”欧阳云说着，看见昂波斯脸如死灰，心中轻笑，补充一句道：“昂波斯总督，我们中国人说话向来算数，迟早有一天，你们会踏上收复国土的征程——我保证！” 　　昂波斯此时简直欲哭无泪，他哭丧着脸道：“总司令，我，我——” 　　欧阳云眉头一竖：“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不，不是，我，我只是希望能够尽快一些。” 　　“不会太迟的。昂波斯，以朋友的身份我透露一件事给你，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航母，这对你们也是利好消息吧？” 　　昂波斯一怔：“航母？” 　　欧阳云掏出烟来递过去一根道：“是的。” 　　这个消息对昂波斯的触动太大了，他舔了舔嘴唇试探着问道：“是护航航母还是——” 　　欧阳云瞪了他一眼道：“开玩笑，当然是重型航母！” 　　昂波斯倒吸一口凉气，摇头叹息道：“太不可思议了。” 　　“昂波斯，商量个事。” 　　“啊！您请说。” 　　“远东舰队的贵国海军官兵已经被英国人缴械了，与其让他们在印度蹲大牢，让他们来我们学兵军怎么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去当炮灰。昂波斯，这件事对你们也有利。将来回攻欧洲的时候，你们肯定要租借我们的舰船。届时，他们可以帮你们操舰。” 　　昂波斯狐疑的看着他。 　　欧阳云摇摇头从身上掏出《曼谷会谈纪要》，递给他说道：“居然不相信我，那你看看这个。” 　　昂波斯认真的看了看，看到有关远东舰队的条款时，法国老头额头上青筋毕露，恨恨道：“韦维尔居然敢这么对待我们法兰西的远东舰队？！”然后他看着欧阳云问道：“总司令，您要我做什么？我一切照办。” 　　欧阳云笑了，然后凑过去对他如此这般的耳语了一番。 第1751章 胜利回归 　　吉大港。 　　德古在发现远东舰队的七艘大舰还有Z舰队的所有战舰都从码头上消失以后，还以为中国人和英国人到远洋训练去了，所以并没有多想。这一天中午，他正在房间里看书，那个负责看护他的少尉忽然兴冲冲的跑进来说道：“阁下，韦维尔司令官请您立刻到码头去。” 　　“发生什么事了？”德古放下书问道，心中却在想：不会是中国人操作不当将我们的军舰弄损伤了吧？ 　　“您去就知道了。” 　　皱皱眉，德古跟着少尉出门，随即上车被载往了码头。沿途见所遇到的英兵皆一副十分兴奋的摸样，德古心头更加疑惑了。 　　在码头见到韦维尔，见他虽然双眼布满血丝一副倦容，但是精神却好，他正在猜测难道中国人和英国人偷袭日本人的西征舰队去了——看这样子还取得了胜利？却听见韦维尔说道：“德古司令官，来来，您和我站到一起来。” 　　冷冷的看了韦维尔一眼，德古上前和他并肩站到了一起。 　　韦维尔转头正欲对他说什么，忽然前方瞭望塔上的一个英兵忽然放下望远镜狂呼道：“我看到了，他们回来了！” 　　“轰——”码头上立刻炸开了。 　　韦维尔也顾不得和德古说话了，从克拉利手上接过望远镜就看了过去。足足一分钟以后，他心满意足的放下望远镜对德古说道：“德古司令官，我要谢谢您。” 　　德古看着他不语，心中却越发笃定是中国人和英国人打了胜仗。 　　韦维尔此时已经沉浸入巨大的喜悦中，自顾自的说道：“如若不是远东舰队的七艘大舰，我们可没办法将这么多士兵一次性运回来！” 　　韦维尔的话完全否定了德古的猜测，好奇心起，他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韦维尔笑着道：“说出来您绝对不信——”语气一变充满了自豪：“我们将新加坡被俘的三万余官兵悉数救了回来。” 　　德古心中本已决定无论中国人和法国人取得了多么大的胜利都要保持冷漠，但听见这句话却依旧惊呼起来：“什么？这是真的？” 　　“是！不可思议吧，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成功返航了！” 　　“确实不可思议！”德古说道，然后他脑海中有什么闪过，连忙问道：“韦维尔阁下，您拿走我们的军舰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 　　“这——如果是为了营救贵国被俘士兵，您直接和我说不就行了吗？我们肯定比中国人做得更好！”德古说道，语气变得恭敬起来。 　　韦维尔一怔，知道他误会了，含笑道：“你们不行，这事只有借助中国人的力量才能做到。” 　　德古不知道他这话另有所指，立刻不服气的说道：“可笑，中国人连点像样的海军都没有，他们的操舰水平哪比得上我手下的小伙子？” 　　韦维尔见他完全想歪了，不想再解释什么，说道：“走吧，去迎接我们的英雄们！” 　　德古刚刚看到了一丝收回舰队的希望，哪肯轻易撒手，追上去说道：“我们同意加入狙击舰队还不行吗？怎么说我们都要比什么都不懂的中国人强啊！” 　　韦维尔停下了，转头看着他道：“我们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的志愿军，但是抱歉，远东舰队我已经交给中国人了！” 　　“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德古大叫：“远东舰队是我们法兰西的，你根本无权处置！我，我要向戴高乐元帅控诉你们！” 　　“请便！” 　　“韦维尔，你这个混蛋——” 　　因为这一出，当混编舰队靠上码头，英国人欢天喜地迎接他们的英雄回归的时候，德古不顾那个少尉的劝阻，愤愤的离开了。 　　德古转身离去不久，“黎塞留”号在拉响汽笛之后，在两艘拖船的拖拽下，率先缓缓的靠上了码头。随即，码头上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被身后的欢呼声刺激的，德古的身形僵了僵，随即在心中暗暗发狠：我哪怕就是去河内受辱，也绝不向英国人投降。 　　“黎塞留”号上面一共搭载了将近三千个英兵，他们中一些人从看见码头的时候就激动得涕泪横流了，此刻踏上陆地，立刻两腿一软跪倒在地，然后疯子一样亲吻起水泥地来。亲吻完水泥地，这些英兵高举双手大声欢呼“大不列颠万岁，伊丽莎白女王万岁”，随即引发了新一轮的山呼“万岁”声。 　　韦维尔在曼谷和欧阳云进行有关营救行动谈判的时候，因为觉得此事难度太大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所以一度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然而此刻，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便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被营救出来的战俘们优先登岸，因为人数太多的缘故，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在此过程中，丛林特战旅一行人和齐明浩他们默默的看着，心中皆有所触动。 　　“看来我们做了件大善事啊！”雷天威对宋远壮说道。 　　这话被郭奎听见了，他转身问道：“你们就没点其它想法？” 　　雷天威挠起脑袋来。宋远壮眼中精芒一闪道：“我有点感悟——对个人来说，国家就是我们最大的后盾，拥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太重要了。” 　　郭奎赞许的点点头道：“所以，我们才要拼死保卫我们的祖国！” 　　忽然，军乐声响了起来，众人循声望去，便看见被营救的英兵们被请离了码头，然后韦维尔在一众将官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王长龙道：“英国人花样不少啊，不过是不是迟了些？” 　　郭奎斜睨他一眼整了整军装道：“是为我们准备的，英国人倒有点良心，下舰吧！” 　　韦维尔无疑是一个自负的人，不管学兵军在曼谷之战中表现得如何强大，他心中却始终抱有成见，并不觉得自己就应该在欧阳云面前低一头。然而自接到菲利普斯的报告，获悉了整个营救过程以后，他的态度便完全变了。 　　一百五十人进攻两千日军防守的战俘营，不仅将日军完全击溃居然还不死一人，如果不是清楚菲利普斯的为人，他简直会以为对方在讲故事。 　　韦维尔决定以最高规格欢迎郭奎他们的时候，曾遭到不少属下的反对。他们的理由是已方已经付出了足够的报酬，而且这样会助长中国人的骄气，不利于双方今后的合作。 　　韦维尔一句话就把他们的嘴巴给堵上了——我给你们一万人，你们能够做到吗？ 　　当英雄的滋味相当不错，饶是丛林特战旅的学兵们早就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气质，但是不少人依旧满脸红光显得很兴奋。对此，事后郭奎对他们的评价是：没出息，这点小场面就被骇住了。 　　而据王长龙后来爆料，别看郭司令事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当时他的嘴巴是一直咧着的。 第1752章 太平洋上 　　有件事郭奎他们并不知道，韦维尔整出这么大的排场欢迎他们，一方面固然因为他本人有这个意愿，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伦敦有这方面的要求。 　　丘吉尔也好，艾登也罢，他们最初同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换取学兵军帮助营救新加坡一战中被俘的英军其实是被逼的，是因为受到了韦维尔根据克拉利的意思发出的那份电报的迷惑。他们哪里知道，那个时候，有关营救新加坡战俘的事情其实只流传于很小的圈子里，根本就没有记者知道。 　　其实没对营救行动抱什么希望，可是它却成功了。不仅成功了，而且堪称完美。三百四千八百余官兵，最终只死了六百余人伤了一千两百余人就全部被救了回来，当丘吉尔和艾登看到这封电报的时候，他们的反应相当的一致，无不认为韦维尔搞错了具体数字。 　　“中国人，不，准备点说是学兵军，他们是神吗？日军真如此不堪一击的话，他们早就将日本人驱逐出中国了吧？还是说，我们大不列颠的陆军都是草包队伍？”丘吉尔咬着雪茄说道，没说完便使劲的摇起头来，又道：“荒谬！你发个电报过去问问，告诉韦维尔，伤亡在一万人之内我们完全可以接受，犯不着为此撒谎！” 　　艾登从命，立刻发去电报问诘。韦维尔很快就回复了，回复中，他重申了此事的真实性，说他也就此事向菲利普斯求证过，菲利普斯就是这么回复自己的。鉴于对菲利普斯司令官为人的理解，他认为此事绝对属实。 　　这一下，丘吉尔和艾登的神情可就精彩了。 　　丘吉尔还在那里猛吸雪茄的时候，艾登吼道：“辉煌的胜利啊，还有比这个更能鼓舞人心的消息吗？菲利普斯实在是太棒了！首相大人，这件事要大大的重重的宣传，这不亚于歼灭同等数量的德军啊！” 　　丘吉尔也已经相信这则消息是真的了，不过他看待此事的角度却不一样，他说道：“这事要广为宣传是肯定的，可是艾登，你没想到其它什么吗？” 　　艾登一愣，随即郑重答道：“真没想到区区一个中国军阀居然有这样的战力，首相大人，您的决定是正确的，当前形势下，与中国结好是必须的。” 　　丘吉尔再次重重的吸了一口雪茄，然后飞快的说道：“给韦维尔去电，让他以最高的礼仪迎接帮了我们大忙的中国人。告诉他，将有关此战经过列一份详细的报告过来，我很想知道中国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们不是要采购学兵军的武器吗？让他放开手脚干吧，只要能够守住帝国在远东的殖民地，再大的牺牲都值得。” 　　就在英国人为新加坡被俘官兵重获自由而欢欣鼓舞的时候，东京日本军部，在接到西征舰队司令部相关的报告以后，一场事关小泉的辩论开始了。 　　东条英机首先发飙，老鬼子就好像死了亲娘一样脸色铁青的开口就是“这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然后声色俱厉的提出，山本在西征舰队代理总司令的任命上存在着重大问题，小泉确实是军事科研上的天才，但是却绝非一个出色的谋略家；认为西征舰队的改制已经刻不容缓，海军应该将指挥权移交给陆军，让陆军负责缅甸攻略——“我们为什么西征，不就是为了对支那开辟西部战线吗？可现在的真实情况是，我们不仅失去了东南亚唯一的盟友，而且还处处受制，被迫与英军对峙于毛淡棉一带——诸君，我想重申的是，当前帝国的最大威胁依旧来自陆上，我们最大的敌人依旧是支那，所以我以为，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扩展海军的远程打击力量，而是集中力量速战速决占领缅甸，以确保对支那西部战线的顺利开启，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击垮支那！” 　　山本因为正好在东京出差，所以恰逢其会，东条话才说完，他就站起来争锋相对道：“陆军大臣，支那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这一点我不否认。我请教一句，如果对支那西部战线顺利开启的话，你有把握在半年时间内彻底征服支那吗？” 　　东条狂笑：“何需半年？三个月就足够了。以我帝国皇军天下第二的战力——” 　　他话没说完就被山本毫不留情面的打断了，山本冷笑着问道：“三个月？是在将学兵军排除的情况下吗？” 　　日军先后策划了两次针对学兵军的围剿行动，动用的兵力一次比一次多，但是结果却一次比一次败得惨，而随着学兵军在台湾站稳脚跟，并且在西北和日军抢占内蒙地盘，学兵军简直成了皇军的克星，于是旦逢大的会议，为了避免破坏气氛，众人已经形成默契，那就是绝口不提有关“学兵军”的字眼。 　　相比于海军，陆军在学兵军身上吃的亏要多得多，山本这话说完，东条就好像嘴里被塞了一个臭鸭蛋一样，大大的张着喘着粗气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堵住了东条的嘴巴，山本冷哼一声，环视众人一圈以后说道：“如果说支那是帝国最大的敌人的话，那么学兵军就是支那的擎天柱。诸君，其实我们都知道，要想彻底的征服支那，那就必须击败学兵军。但现在的问题是，帝国真的集中全部力量去围剿学兵军的话，我们却可能面临后继乏力的现象。所以，与其在准备不充足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征服支那，我们不如现实一点，考虑一下与帝国长远发展息息相关的问题。困扰帝国发展最大的问题是什么？资源！我们为什么要在没有解决支那的情况下集中全部的海军力量西征？没错，就是为了获得东南亚的资源，为了让帝国能够变得更强大，能够在这场世纪大战中走得更远。诸君，我不否认，新加坡战俘营事件于帝国而言是种耻辱。但我想说的是，又如何呢？知道惊弓之鸟这则成语吗？这三万多被营救出去的前战俘，他们就是惊弓之鸟。英国人自以为多了三万部队，但是我觉得，正是因为这三万多战俘的回归，英军变得更脆弱了。如果韦维尔以为凭此就能夺回马来西亚的话，哈哈，那么我不介意重新俘获他们一回。诸君，我们当前最紧要的事情，是巩固皇军在东南亚的地位。如何巩固呢？那就是击败那一带所有对帝国有为威胁的敌人，所以我以为，帝国当前的进攻方向不在陆地——”说到这里，山本眉头微微一皱有意识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环视众人一眼，眼中锋芒毕露，落地有声的道：“而在太平洋上——” 第1753章 虎虎虎 　　山本的话说完，他虽然没有明确挑明帝国当前的敌人是谁，但是不少醉心于称霸海洋的海军将领已经心知肚明，其中有狂热者更是喊了出来：“美利坚！” 　　山本嘉许的看了那人一眼，点头道：“没错，正是美利坚！” 　　历史在这里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在那个时空，山本可是最反对与美国开战的日本海军将领，而现在，他却成了此战略的策划者和推动者。 　　彼时的日本军部，陆军受两次围剿学兵军皆折损惨重的影响，其主导地位已经被海军所取代。山本作为海军当前事实上的决策者，他既然已有定计，其它的海军将领包括首相米内光政在内便皆围绕此展开讨论，东条有关改变西征舰队体制的建议便被搁置了起来。 　　会议完全跑题，自己也被无视，东条心内十分不爽，老鬼子看着一群眼放红光的海军将领围着山本五十六问这问那，小声咒骂道：“八格，美国佬是那么好打的吗？一群异想天开的家伙！” 　　东条是陆相，山本是海相，两个人离得极近，东条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其他人听不到，谁知道山本一直有关注他，偏偏就听到了。山本因为只在东京作短暂的停留，所以有心帮小泉解决因为战俘事件带来的不良影响，故立刻借题发挥，挥手制止其他人说话，紧盯山条问道：“山条君，你说什么？” 　　山本气势咄咄逼人，山条更加不爽，咧嘴冷冷一笑道：“我说美国佬是那么好打的吗？你们这是自取灭亡！” 　　“八格！你还是大和人吗？居然说这种话？！”山本狠狠的一拍桌子喝道。 　　“我说错了吗？帝国才有多少战列舰，美国又有多少艘？以帝国现在的海军实力，与美国开战不是自取灭亡又是什么？”东条站了起来，瞪着金鱼眼和山本怒目相向，活像一只被激怒了的斗鸡。 　　山本大怒，正欲反击，米内光政看着东条说道：“是自取灭亡还是从此开辟帝国称霸海洋的伟业，这可不是你东条能够说了算的。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海军的西征舰队占领了荷属东印度，现在帝国已经面临石油危机了！”然后他又对山本说道：“山本君，美国可不是支那，事关帝国之气运，你可得慎重。” 　　米内是山本的老上司，山本可以不买其他人的帐，对他却不敢无礼，赶紧半鞠躬道：“阁下，您知道在下的个性，既然我今日敢在这里公布于众，那肯定是有万全把握的。阁下，此事绝对不能泄露半点，还请您——” 　　“我知道，有资格坐在这里的都是帝国栋梁，他们不会没有分寸。” 　　“哈依！”山本朝米内鞠了个躬，然后从随身公文包里掏出一本书来，将这本书的封面朝众人一亮，道：“诸君，都有谁读过这本书？” 　　一干海军将领立刻纷纷答道看过，而陆军将领里面，有人在看了看东条的脸色以后也回答看过。 　　山本将那本书就放在面前，然后慢慢的说道：“这本书是1925年在美国华盛顿出版的一本小说，名字叫做《伟大的太平洋战争》，讲述的是我国一支舰队偷袭美国珍珠港、关岛以及菲律宾群岛的事情。这本书出版的时候，我正在华盛顿担任使馆武官，我当时看到这本书以后立刻就把它买了下来并读透了。诸君，我们应该感谢这本书的作者，他为我们提供了一条与美开战切实可行的道路……” 　　与那个时空有所不同，这一次日海军偷袭珍珠港计划的“作者”并不是山本，而是穿越者小泉敏一郎。正是因为小泉的建议，山本想起了自己若干年之前在华盛顿看到的这本书。他立刻就回家翻出了这本书并且在此通读了一遍。然后，在小泉建议的基础上，一个成熟的计划便出现在他的胸中。他这次来东京，正是为了向裕仁天皇和军部推销自己这份偷袭珍珠港的作战计划。如小泉所愿，他在计划书中将这次行动定名为“虎！虎！虎！”并坚定的认为，只要能够成功偷袭珍珠港击溃美国的太平洋舰队，那日本就能够在一定时间内获得太平洋的控制权，而有这段时间做缓冲，有东南亚丰富的战略资源提供发展动力，日本就能够建立起更加庞大的舰队，也就有了彻底击败美国称霸太平洋的本钱。等日本完全控制了太平洋，再挥军进攻支那，那不管是中央军还是学兵军都将不堪一击，至此，日本才算彻底的在亚洲站稳脚跟…… 　　山本从那本《伟大的太平洋战争》说起，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讲述有关偷袭珍珠港的意义和具体的行动计划。他话没说完，与会众人包括东条英机在内便都傻了。然后，等他将计划书拿出来给众人传阅的时候，众人才面面相觑的醒过神来。 　　“太疯狂了！”东条英机率先表态：“美国人是傻子吗？主力战舰就达到将近二十艘，如此庞大的舰队穿越三千五百海里前往珍珠港怎么可能躲过美国人的侦察？一旦被美国人发现的话？那和直接宣战何异？难道美国人会以为我们是去进行友好访问的？我记得，西征舰队出征东南亚之前有人曾经担心美国人可能会妨碍我们的行动，可是事实上，到目前为止，美国人也只是口头上抗议而已。既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和强大的美国作战？山本君也承认了，支那才是帝国最大的敌人，在支那事件没解决的前提下，和英国开战本来就是在冒险了，现在还要再招惹美国。哼！我表示坚决反对！” 　　“阁下，您的意见呢？”山本看向米内光政。 　　米内光政放下手上的计划书抬起头来，他先扫视了众人一眼，当他发现几乎所有的海军将领都陷入狂热状态中时，心中便有了计较。他看向东条问道：“东条君，您知道几天前运输船队遭到偷袭的事吗？” 　　东条点点头。 　　米内：“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是美国人的潜艇干的。” 　　东条一怔。 　　“由此推断，之前的‘加贺号’遇袭事件，肯定也是美国人干的！美国人敢于偷袭我们，他们应该有想到被我们发现的后果。这说明说明呢？说明美国人已经做好了和我们开战的准备。与其等着被美国人宣战，我们为何不主动偷袭打他个措手不及？反正迟早要打，那为什么不干脆一举建功？偷袭珍珠港的行动确实很冒险，但是一旦成功的话——正如山本君所言，那帝国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获得太平洋的制海权，那将足以保证帝国在东南亚的顺利扩张……” 　　米内光政将“加贺号”航母遇袭赖到了美国人头上并不是空口白牙瞎说，在学兵军的宋级潜艇暴露之前，在英国的Z舰队被封锁在印度洋的情况下，除了美国又有哪个国家具备这样的实力呢？ 　　东条这下没话说了。 　　“虎！虎！虎！”行动计划居然就这样获得了日本军部的通过——太平洋战争不远矣！ 第1754章 为了航母 　　华盛顿，同一时间段，美国参议两院依旧就是否首先对日宣战问题展开着激烈的争论。自日西征舰队入侵东南亚始，与此有关的争论便开始了。然而，因为美国自成立始就奉行孤立主义外交，所以纵然有不少人意识到日军迟早会入侵菲律宾群岛，美日之间迟早会有一战，但是更多的人却觉得不应该主动卷入这场战争。以至于罗斯福总统虽然偏向于对日强硬，认为应该主动与日开战才能保证美国在东南亚的利益，却无法获得足够多的两院议员的支持，迟迟无法签发有效命令。甚至于当两个核专家被日本特工“杀死”的时候，也只能以抗议了事。 　　英国在学兵军的帮助下攻破日军新加坡战俘营将三万余被俘官兵救了出来，这则消息对美国政府而言乃是一个宣传战争的机会，在官方运作下，该消息的新闻效应被放大了许多倍，于是两院战与不战的争论便更加激烈了。与此同时，美国政府对于和学兵军草签合作协议也更加热衷了。 　　这一日，罗斯福总统再次召见了顾恋云——在国务卿赫尔三番两次催促无果的情况下，罗斯福亲自出马了。 　　顾恋云和郭慕仪一同前往，就在白宫罗斯福的办公室里，双方先是就远东形势和有关合作的事宜再次进行了深入的探讨，然后便说到了关于航母的事情。 　　正如日本人所推测的那样，虽然美国民间还歌舞升平并无一丝一毫战争的气息，但是美国政府和军方却已经在积极备战了。便在日西征舰队入侵东南亚的当天，罗斯福签发了一份调查统计美军现役战力的命令。这一项活动于三天前结束，然后，骷髅会成员华莱士和学兵军所作的秘密交易就被曝光了。 　　涉及一个亿的交易，买卖物品是美国现役战舰，其中还包括一艘全新的攻击潜艇，饶是罗斯福早就知道海军军购这一块有猫腻，却依旧被震怒了。罗斯福本来的打算，是要彻底追查这件事并收回相关的舰艇的，但是在得知“新加坡战俘营”的消息以后，他强忍怒气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件事，于是便有了今天的召见。 　　拿出那份相关的调查报告递给顾恋云，美国老头端起面前的咖啡很悠闲的品着，一边观察着顾恋云的反应。 　　顾恋云一开始被震惊得不轻，但是很快便平复下来。将那份调查报告递给郭慕仪，她看着罗斯福诚挚的说道：“总统先生，发生这种事我很抱歉。我想说的是，您是理解我们的迫切心情的——作为一个海疆大国却没有一支远洋舰队，结果被日本人堵在家里打，毫无还手之力……” 　　顾恋云很聪明，基于对骷髅会的了解，又见罗斯福是在这样的场合将这份报告拿出来，她瞬间就判断出对方显然没有深究的意思，于是道歉之后便主动示弱以求引起罗斯福的同情。 　　郭慕仪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飞快的将那份报告看了一眼，他心中不禁暗叹总司令的胆大包天，然后脑子飞快的转动着，觉得陈师昌他们是时候回国了——“美国人急着和我们草签协议，肯定是觉得美日战争不远了。再不回去可别给美国政府给征用了，那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顾恋云所料不差，罗斯福确实没有深究这件事的意思，而是趁机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希望学兵军最少出动一个集团军帮助美国防守菲律宾。他的原话是：“贵军在与日本陆军的对抗中积累了相当多的实战经验，这些正是我们的小伙子所欠缺的，所以我们需要贵军的帮助。我同情贵国的遭遇，理解你们对于加强海疆防卫能力的渴望，所以虽然是非法的交易，我们依旧决定予以承认。当然，为了堵住那些夸夸其谈的家伙的嘴，我需要贵军在菲律宾问题上予以充分的合作。” 　　顾恋云本来还想再次以“需要向总司令请示”为借口进行推诿的，但是郭慕仪却抢在她前面表态，一口就承诺了下来，并建议明天就草签协议。 　　郭慕仪表现得十分爽快，罗斯福虽然还不是很了解他在学兵军中的身份地位，但是见顾恋云并无异议，自然表示欢迎。于是双方约定在明天进行正式会谈，以正式草签协议。 　　回去的路上，顾恋云皱眉问郭慕仪：“这是总司令的意思？” 　　“暂时还是我的意思，但是总司令会同意的。”郭慕仪答。 　　顾恋云眉头皱得更紧了，道：“事关三万余学兵的前途，你太草率了。” 　　郭慕仪正色答：“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航母是总司令最大的梦想，也是学兵军乃至于国家的未来和希望，因此，再大的牺牲都值得。大夫人，您不是正为犹太人的不配合感到头疼吗？这正是解决此事的一个契机。” 　　根据犹太复国组织和学兵军达成的协议，犹太人在美国打造的两个航母舰群，其中之一将会直接交给学兵军。然而，因为广州的犹太商会和学兵军渐渐离心离德，复国组织受此影响在此事的态度上有所摇摆，所以虽然两个航母舰队都已经打造完成了，但是犹太人却以种种借口不肯交付给学兵军，现在已经成了顾恋云的一桩心病。 　　顾恋云本有意最近找复国组织好好就此事洽商一次，如果还不成的就汇报给欧阳云，听见这话心中一动，脸上的神情有所舒缓。 　　郭慕仪接着道：“看得出来，美国人对我们出兵菲律宾十分迫切，我们正可以借这个机会让他们向犹太人施压——大夫人，您注意到没有？这段时间，美国官方和民间就对日开战的争论越来越激烈了。如果我所料不差，今年内，美日之间必有一战。届时，美国政府说不定会征用我们的舰队，所以我觉得，陈司令他们是时候离开美国了——” 　　顾恋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却没郭慕仪看得这么透彻。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个情况确有可能发生，不过这件事关系太大，我们还是应该征求一下总司令的意见。” 　　郭慕仪点头：“这是必须的。”然后想了想又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总司令不久就会有与撤离美国相关的命令发给陈司令他们。” 第1755章 封锁马六甲 　　河内，几乎就在顾恋云和郭慕仪谈到欧阳云的同一时间，后者正坐在椅子上就着密码本静静的看着陈师昌新发过来的一封密电。 　　郭慕仪的推测很准确。欧阳云此时确实已经产生了将陈师昌及所属舰群撤离美国的想法。而事实上，自进入1941年，他就在脑子里盘算这件事了。 　　对于珍珠港事件，欧阳云的心情相当的复杂。本来，他是希望日本能够重创美太平洋舰队甚至全歼之的，因为唯有那样，中国才有机会一跃成为二战亚洲战场的绝对主角。但是在得知日本的大和号和武威号战列舰都被改造成了航母以后，他却又担心要是美太平洋舰队被完全摧毁的话，从此失去了可以制约日本人的海军力量，学兵军的海军会被过早的推到前台——他的内心中虽然十分期待代替美国与日本来次海上大决战，但是就目前陈师昌他们的训练情况，他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从无到有打造一支航母舰队不容易啊，炎帝航母舰队形成建制以后，陈师昌发回来不下十份密电。其中让欧阳云十分揪心的是，几乎每份电报中都有关于训练伤亡的报告，乃至于他现在每打开密电之前都会将心提起，生怕里面会出现一个自己不能承受的数字。 　　伤亡主要出现在海航这一块。虽然有美国退役海航军官帮助训练，可所有学兵都是第一次接触，于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伤亡就出现了。至于坠机，更是几乎每次大型训练都会发生。 　　欧阳云本来想等炎帝航母舰队完全形成战力再让他们离开美国的，但是随着太平洋上战争的阴霾压得越来越低，他不敢冒险，决定还是将他们先撤出来再说。 　　“撤到卡拉奇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先想办法封死日本人西进印度洋的道路——水雷？”欧阳云正在琢磨着封锁马六甲海峡的事，潘媚人又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大姐来的。”她将电报递给他，说道。 　　欧阳云“哦”了一声拆开，然后将密码本翻到相对应的页数，仔细的看了起来。潘媚人见他面前的茶杯里空了，便拿过去继水，而等她转过身来的时候，便发现他嘴唇抿得紧紧的，脸上泛起了怒意。她将茶杯放下，问道：“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欧阳云将电报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道：“犹太人越来越不像话了。”下一刻，他拿起笔拖过记事本，龙飞凤舞的写上两段话递给她道：“上面的发给顾恋云，下面的发给陈师昌！” 　　潘媚人扫了一眼，点点头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以后，顾恋云和郭慕仪便看到了发给他们的密电，两个人将电文译开以后先后看了一遍，郭慕仪道：“总司令动怒了！希望犹太人识相才好。” 　　顾恋云将电报封存起来，道：“先看看赫尔明天会怎么说吧。” 　　第二天，双方再次就合作协议的具体条款进行合作的时候，在隐藏条款这一块，当顾恋云提出学兵军一方的要求，要求将关于犹太人的航母问题这一条加进去的时候，赫尔先是愕然，随即笑了。 　　有件事顾恋云他们并不知道，犹太复国组织之所以在航母的问题上出尔反尔迟迟不兑现承诺，其中固然是因为受到了广州犹太商会的影响，但最大的原因还在于美国政府的态度。原来就在日西征舰队入侵东南亚以后，美国海军感觉到了战争的紧迫性，急于增强实力的他们便也看上了犹太人的航母，向复国组织提出愿意高价收购。 　　美国海军开出的价格十分吸引人，于是犹太复国组织便有意出售一支自身再保留一支，同时开出额外条件，要求美国政府必须保证广州犹太人的安全，换句话说，如果学兵军因此迁怒犹太人的话，美国政府必须出面摆平。 　　赫尔就参加了此事的运作，他当时就觉得犹太复国组织保留一支航母舰队毫无意义，此时便产生了一个想法——既然犹太人和学兵军早有约定，那干脆瓜分了这两支航母算了。不仅如此，有鉴于美国海军的实力要远远超过学兵军海军，他更进一步想道：如果能够促成双方在战时成立联合指挥部的话，那么美国海军岂不是一下子多了三支航母舰队（此时，美国人尚不知道英国已经将卡拉奇的“冤仇级”航母租借给学兵军的事情）？ 　　“完全没有问题！”赫尔当场应诺，笑眯眯的看着记录员将这一条加进了隐藏条款中。 　　于当天中午十一点半钟，赫尔代表美国政府，顾恋云代表学兵军，双方在合作协议上签了字，随即召开了一个小型的记者发布会予以公布。 　　两天后，赫尔和顾恋云一起拜会了犹太复国组织秘密总部，在经过大约两个小时的唇枪舌剑以后，犹太人败下阵来，在得到了若干的口头保证以后，将两支新鲜出炉的航母舰队分别交给了美国政府和学兵军。 　　第三天，接到通知的陈师昌立刻带着大约两千学兵前往接收了属于他们的那支舰队，然后花了两天时间开到炎帝航母舰队所在海域，并且开始了紧张的适应性训练。 　　陈师昌他们正在为返回亚洲做着积极准备的时候，河内的欧阳云迎来了一个好消息——昂波斯和德古不谋而合，远东舰队万余法国海军官兵除了两千多人自愿加入英国Z舰队以外，其他人都拒绝了韦维尔和菲利普斯的邀请主动要求来河内。 　　为这件事，韦维尔发了封电报给欧阳云，“善意”的道出了德古上次前来河内的动机，提醒他小心德古为首的这群法国人。 　　看完这封电报，欧阳云哈哈大笑着对身边的张梁说道：“这个韦维尔倒是个趣人，就是不知道将来当他看到以学兵自愿兵身份出现的法国人时会是何种表情？” 　　张梁的伤好得差不多以后，欧阳云便将他提为了刘奎的副手。自刘奎前日护送从海口用战机紧急运来的一批水雷到吉大港去了，这段时间总司令部的安保工作便全部由他负责。 　　张梁是知道德古上次来河内那件事的，也知道英国人有在里面掺和，便微笑着道：“英国老头会羞得无地自容的吧？” 　　欧阳云莞尔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吩咐道：“你去告诉潘秘书，让她这么回复英国老头——我十分感激他‘善意’的提醒，一定会好好关照法国人的。另，希望在马六甲海峡布设鱼雷的工作加紧进行，水雷不够的话，我们愿意再无偿提供一批！” 第十三卷 伟大的太平洋战争 第1756章 我们的舰队 　　1941年8月18号下午一点钟左右，洛杉矶的客运码头上，顾恋云和郭慕仪等人在十几个便衣警卫的护卫下正在极目远望着，忽然一个便衣手指右前方海天交接处两点钟方向说道：“我看到他们了！” 　　所有人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下一刻无不瞪大了眼睛，再不肯转移视线了。顾恋云将望远镜举了起来，她的视野里立刻便出现了几艘正在乘风破浪的舰艇的身影。几分钟以后，当她看到“炎帝号”航空母舰的身影时，两行清泪从她脸颊上挂落下来，这一刻，她忽然泣不成声起来。 　　“我们的舰队，太壮观了——”顾恋云身边，游小莲轻声呓语，然后伸手将她的右臂挽住了。 　　如郭慕仪所愿，欧阳云将游小莲调出娘子云卫团充作他美国之行警卫部队的带队军官。不过就目前的发展趋势看，郭慕仪想要拥得美人归似乎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 　　总共二十七艘战舰，其中航母两艘，分别为“炎帝号”和“黄帝号”，驱逐舰七艘，重型巡洋舰六艘，护卫舰三艘。攻击潜艇三艘，补给舰六艘。 　　如此规模的舰队，虽然与美国的太平洋舰队相比还有相当的距离，但是如果补充完全舰载机的话，便是遇上日本以前的联合舰队也未尝就没有一战之力。 　　黄帝航母舰队另算，炎帝航母舰队从项目筹建到正式投入改装，再到接收美国人的舰艇及后来建成下水、聘请美国海军退役军官帮助训练士兵，顾恋云参与了全部过程，为之付出了太多。离开欧阳云时间越久，她的思念便越发浓重，乃至于每当夜深人静而又无法入眠的时候，她站在窗前远眺东方，心中总会有淡淡的乡愁涌起，然后如果不加遏制的话，便会发酵成浓浓的委屈，让她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真的错了。 　　女人生来就是被男人疼的——作为一个女人，在异国他乡生活本就不易，况且还要承担开拓的责任呢？外人看来，顾恋云始终笑容洋溢充满自信，是个典型的女强人，谁知道她内心深处无时无刻的不想回去中国，回到欧阳云身边好做一棵大树上的藤蔓呢？ 　　炎帝航母舰队建成开始投入训练之后，顾恋云不止一次的去慰问受训学兵，对于炎帝号还有援助舰艇简直可以如数家珍。然而，此刻看到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它们正在驶向亚洲、回归祖国。 　　作为欧阳云的“大夫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欧阳云对于拥有航母舰队的饥渴，因为这个原因，在炎帝航母舰队真正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她才会产生这么大的感触，才会毫不保留的宣泄自己的情感。 　　顾恋云这边泪如雨下，郭慕仪却不自禁的将身子挺得笔直，且下意识的举起右手肃穆的敬了记军礼。 　　同样一支舰队，给郭慕仪的感受与顾恋云是完全不一样的。 　　作为一名传统的陆军军官，郭慕仪是到了美国以后才开始恶补航海和舰群等与海战有关的知识的。接受与此有关的知识越多，他便越能体会到一支远洋舰队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将近三万千米的航程，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此刻，他并不笃定这支舰队就一定能够安全的开到阿拉伯海。但是他觉得这并不重要——哪怕这支舰队中途折戟，哪怕他们刚刚开进印度洋就遭到日本人的伏击全军覆灭，那也没有什么，因为这已经证明了中国人在发展远洋舰队上的决心。而假以时日，随着学兵军越发壮大，那么迟早还能再整出一支远洋舰队来…… 　　作为顾恋云的干爹，古羽是今天到场的唯一非学兵军军方人士。他的视角和顾恋云、郭慕仪又有不同。老爷子至今还记得中日甲午海战呢，所以虽然他对于军事并不太在行，却依旧因为祖国即将获得这样一支不属于北洋舰队的庞大舰队而欢欣鼓舞。他响应游小莲的话道：“不错，壮观，很壮观，确实壮观！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一幕！真期望能看到它们换上中国国旗的那一幕啊！” 　　出于安全考虑，在获得美国政府首肯以后，这支舰队在抵达卡拉奇之前都会悬挂美国国旗。这本是权宜之策，现在却被老爷子引以为憾。 　　郭慕仪终于放下了右手完成了这记长达几分钟的军礼，他铿锵有力的说道：“老爷子，放心吧，用不了多久，等我们赶走小鬼子，您回国去便能看到的。” 　　古羽点点头：“我期待这一天早日到来！” 　　游小莲：“我一个朋友就在这支舰队当舰长呢，老爷子，到时候我带您到他的舰上去玩。” 　　游小莲口中的这个朋友指的自然是卞经道了。 　　古羽点点头道：“游团长有心了，老爷子先行谢过。” 　　郭慕仪的独眼看向游小莲，问道：“你的朋友？我认识吗？” 　　郭慕仪爱慕游小莲，虽然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是却没能逃过顾恋云的眼睛。游小莲与她交好，经常在她面前提到卞经道，而她去慰问舰队学兵的时候，就曾经专门带她去找过卞经道，所以便看出来了，虽然游卞二人每次见面都要斗嘴，但实际上却已经互相倾心就差点破那层纸了。郭慕仪形象就不如卞经道，再加上整日忙于算计，气质上看上去阴阴的，所以顾恋云从游小莲朋友的立场出发，本能的倾向于活波开朗的卞经道，此时便接话道：“他叫卞经道，很帅的一个小伙子，你有印象吗？” 　　她话才说完，游小莲道：“卞经道帅吗？我怎么没觉得！” 　　“卞经道？”郭慕仪感觉到游小莲提起这个名字时的与众不同，嘴里轻念着，心里泛起了苦涩滋味。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码头上正有人在遥望他们，“炎帝号”航母的甲板上，随着陈师昌一声令下，六架战机相继被松开了绑缚装置，随即依次滑入飞行甲板，随即开始了今天的例行训练。 　　“炎帝号”此时正侧对着洛杉矶客运码头，顾恋云他们立刻就被吸引了，他们屏声静气的看着一架战机在“炎帝号”的甲板上滑行，然后腾空而起，在其离开甲板的那一刻，游小莲双目放光的说道：“好帅，我决定了，等回去广州，我也要求去空军当一名飞行员！” 　　古羽听见这话笑了，对她说道：“何必舍近求远呢？让恋云教你好了。” 　　顾恋云曾经在笕桥航校接受过培训的事情，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游小莲听见这话喜出望外，抓住顾恋云问道：“恋云姐，你会开飞机啊？” 　　顾恋云淡淡笑道：“以前学过。”然后，她目送又一架战机从炎帝号的甲板上腾空而起，目露神往的说道：“也许，我们以后再空中并肩战斗！” 　　“太好了！”游小莲欢呼道，像个孩子。 　　此时的广州，学兵军空军已经拥有一个大队规模的女子航空兵了，郭慕仪也清楚这一点。他看着游小莲心里想道：她不会是因为那个卞经道才想去当航空兵的吧？心里面就越发的酸涩了。 第1757章 新的布局 　　当美国正是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广州此时已经是子夜了。此时，广州学兵军总司令部一间小型会议室内，欧阳云、吉星文还有李铁书、蒋光鼐、叶肇、何正降、斯特恩并郭奎、单人雄、铁林飞、陈策、常根围坐着一张茶几，就在讨论着与陈师昌他们回归有关的话题。 　　欧阳云在决定远征东南亚的时候，曾经受到不少人的反对，而现在，有鉴于此次远征取得了相当可观的成绩，特别是解决泰国这个潜在威胁时干得实在是漂亮，堪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典范，所以不仅是学兵军内部，便是犹太人还有CGD以及重庆政府都不吝赞誉，认为欧阳云此行的功劳不亚于诸葛亮七擒孟获，在相当长时间内，日军是别想从越南和老挝对中国开辟西部战线了。 　　应英国人的请求和法国人的“挽留”，欧阳云在泰国还有印度支那联邦一共留下了四个师。他们分别是许智的远征第二师、封岚山的远征第三师、宝军的山地第二师和卞监生的山地第三师。另外，郭奎的丛林特战旅和黄华的特炮旅则分别留下了一个团，其中，丛林特战团由王长龙指挥，特炮团的指挥官则由黄华手下原特战科的一个营长孟笑担任。这些部队悉数编入楚天歌的远征第一军，其中许智师将负责帮助泰国人协防曼谷，宝军师负责帮助法国人协防河内，封岚山师和卞监生师和大约一个师的直属部队则在楚天歌的带领下开往缅甸的奈比多，将在那里帮助英国人建立新的防线。 　　按照远征军当时建成时三方达成的默契，帮助英国人协防缅甸本来应该由东北远征军负责。然而，由于重庆政府截留了英国政府的全部经援，却又不保证给予东北远征军足够的军饷和后勤补给物资，于是刘多荃的第49军帮助英国人在丹佛防线和小鬼子干了一仗以后便撤到了缅甸东部地区，然后东北远征军全部扎营于此居然就再不动窝了。 　　7月底，日西征舰队在谋划了一个多月以后，对英军的毛淡棉防线发动了全面攻势。此时，韦维尔正利用“兰卢加战俘敢死队”在曼尼普尔一带对印度英军进行整编，毛淡棉防线只布置了一个师的英军和三个师的印度扈从军加一个师的缅甸扈从军。而日军的八代佑吉军团却下辖一个师的日军和大约十个师的印尼民族独立军。地面兵力本就存在巨大差距，加上日军木更津航空队在装备了零式战机以后在空战中又占据压倒性优势，于是英军仅仅抵抗了五天就全军溃败了。 　　毛淡棉防线一丢，缅甸内陆纵深便等于向日军铁骑敞开了大门，韦维尔无奈，一边向重庆政府施压，要求东北远征军尽快投入战斗，同时向学兵军求援，要求欧阳云履行“曼谷会谈”中达成的共识，尽快的派遣一定数量的学兵军西进，以帮助英军守住奈比多这一战略要地。 　　这一次，欧阳云没有再耍什么手腕，立刻就让楚天歌率总共三个师的部队前往奈比多。在给楚天歌的电报中，他如此写道：我固然不希望我们的士兵为了别国的利益而牺牲，但是更不愿意看到日军顺利的开辟对华西部战线。两相比较，总司令部认为与其让战火烧进我们的国土，不如帮助英军将日军遏制在缅甸西南一线……天歌，不管其他人怎么做，我们学兵军成立的初衷既然是为了抗击日寇保家卫国，那么即使没有英国人的请求，这个机会也不能放过……有一点谨记，此次西进你们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千万不要陷入日军包围圈…… 　　学兵军为什么要在闽粤琼还遭到日军威胁的时候西征？也许有人会觉得欧阳云是好大喜功，但是他本人以及学兵军高层对此却有着清醒的认识，其根本出发点就是不希望日军开辟对华西部战线，从而让日军对华形成三面合围的局势。 　　重庆政府和东北远征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欧阳云通过狐瞳收集的情报知道一些秘辛。然而因为在他“昏迷不醒”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郭奎做主单方面切断了两军总司令部之间的联络。于是两军之间产生了隔阂，及至后来张少帅在决定将兵力收缩于中缅边境一带的时候都没有通知学兵军，貌似两军的友好关系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东北远征军往中缅边境集结的时候，欧阳云正忙于解决曼谷问题，没心情也没精力主动理会。回到广州以后，他倒是想和张少帅就有关问题好好谈一下的，但是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自日军今年年初调整对华战略以来，中国境内一共又发生了两次大的战役。日军以全新理念建立起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军”以后，赖朝鲜伪军和中国伪军分担了相当大比例的作战和守备任务，得以集结重兵在华中和华北一带与中央军和其它派系的抗日武装展开决战并取得了较大的优势。长江中上游，在新任中国派遣军司令官西尾寿造的指挥下，华中日军集结三十万大军先是与李宗仁部决战于武汉，随即又与薛岳部决战于长沙，在取得这两场战役的胜利以后，其兵锋已经直指云贵高原；华北地区，冈村宁次带着大约五万人的日军和十万人左右的朝鲜伪军对抗日根据地实施蚕食政策，目前已经建立起了多个“共荣示范区”，受其威逼，华北地区本来多如繁星一般的抗日根据地数量正在大幅度缩水，当地的抗日势力和武装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抗战形势可谓空前恶劣。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虽然学兵军在多个方向与日军以及朝鲜伪军形成对峙，但是因为日军和朝鲜伪军皆采取了守势，所以局势显得比较平静，闽粤琼三地的民众恍若置身于外国一样。 　　有关陈师昌他们的话题是欧阳云先挑起的。因为与会人员中还有几个人并不知道学兵军已经在美国发展出了如此规模的远洋舰队，所以当他从潘媚人手中接过陈师昌不久前发回来的那份密电当众宣读的时候，众人一个个面露惊容，那神情就好像他们正在听天书似的。 第1758章 我们的太平洋舰队 　　和国内其它派系军事武装的发展路线完全不同，学兵军自在任丘立足以后，走的便是高端路线。这种高端不仅体现在军队的建设管理体制上，更体现在自力更生率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军工体系上。可以说，学兵军的强大是伴随着无数奇迹一路走来的。这些奇迹既有军事上的，但更多的则体现在军事和科技上。 　　伴随着无数奇迹一起成长，按说学兵军的高官们早就见怪不怪，锻炼出了极强的心理承受能力了。然而此时，当他们中一些人第一次听到有关远洋舰队这则消息时，却依旧被雷到了。 　　时至今日，从一个连长甚至一个小兵成长为一军之长，甚至一个独立兵种的司令，他们的眼界早就今非昔比。越是如此，他们才更加了解打造一支如此规模的远洋舰队该是多么的困难。也就难怪早就养成处变不惊气质的他们此时会表现得如此震惊了。 　　在海南一呆就是两年余的单人雄尚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这个昔日大刀团的连长第一反应是伸手使劲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在感觉到实实在在的疼痛以后，确认自己并没有白日做梦，开口问道：“总司令，什么时候的事？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欧阳云将电报交给潘媚人，有一点小小的得意，轻笑着回答道：“三年前就开始了。不要太惊讶，我们这么大一个国家，又拥有如此广阔的海域，怎么可以没有远洋海军呢？” 　　“航母啊，还一下子就是两艘，啧啧啧！”单人雄感叹道，眼中星星直跳。 　　“没出息！”欧阳云笑骂，然后收敛神情道：“下面说正事。小铁，太平洋舰队回归以后——” 　　欧阳云话没说完被陈策的呓语打断了，这个老海军人听见“太平洋舰队”这个名字，心脏嘣的一跳不自禁的说道：“太平洋舰队！？好名字！”然后，发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他老脸微微一红，以抱歉的目光看着欧阳云道：“总司令，您继续。” 　　为了给这支还在襁褓中的舰队起个有意义的名字，欧阳云没少挠头皮——那个时代，多少代人的梦想啊，却在这个时空在他手上实现了——每念及此他就无法遏制心情的激动，于是便总想着要起一个大气磅薄的名字才对得起那个时代几代人对它的企盼。 　　在和吉星文闲谈的时候，吉星文曾经提到美国人的太平洋舰队，他脑中灵光一现便决定也以太平洋为名，认为唯有这个名字才能体现出中国进军远洋的决心。 　　被陈策这么一岔，大家的注意力便都被“太平洋舰队”所吸引了。 　　吉星文曾见证这个名称的诞生，他兴致勃勃的说道：“总司令和我商量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开始想以南海舰队冠之，但是考虑到要想守护台湾和琉球群岛，我们的舰队肯定要深入太平洋作战，南海舰队就太小气了。那么，什么名字才显得大气呢？除了太平洋，其它的都不足以体现我们在守护海疆上的决心。” 　　就“太平洋舰队”这个名称热议了一阵，欧阳云将话题挑回，轻咳两声说道：“太平洋舰队以三艘航母为中坚力量，海航给力与否将直接决定这支舰队的实战能力。小铁，你要有心理准备，届时我可能会从你们空军抽调为数不少的老飞行员充实到太平洋舰队的海航队伍。” 　　“炎帝号”还在美国的船坞中接受改造的时候，与此相关的兵员训练工作就已经展开了。顾恋云和陈师昌在美国负责的是一部分，同时东山和海口也有相关的训练。本来，如果单单是两支航母舰队的话，这两部分受训人员加起来虽然不能保证满编但缺口却也不大。可是因为多了法国远东舰队，又意外的收获了英国Z舰队的四艘驱逐舰并克拉奇的那艘“冤仇级”航母，这人员缺口问题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航海人员和海航飞行员的培训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其中，尤以后者的培训难度最大—— 　　飞行员的招募不同于其他兵种，光是对身体素质的严要求就能刷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应征者，因为这个原因，虽然自空军部队成立始欧阳云就特别重视飞行员预备役的建设工作，但到目前为止，加上那个女子航空大队，铁林飞手上的飞行员后备储蓄也仅保持了一个航空师的规模而已。 　　对此，铁林飞正有话要讲，他于是顺着欧阳云的话说道：“如果只是两个航空师规模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那艘‘冤仇级’航空母舰的额定载机量是多少？” 　　欧阳云：“目前还不确定，我的想法是最少要能满足一个海航师。陈明生他们已经到了卡拉奇，如果达不到这个要求的话，他们会进行相关的改造。” 　　学兵军目前的航空兵建制，一个航空师下辖三个执勤大队和一个预备大队，因为主力战机白鳍豚和空中堡垒的性能特点，一个大队最少得配备二十四名飞行员，一个航空师最少就得配备九十六名飞行员。 　　铁林飞点头：“那就没有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总司令，重庆方面有意向我们购买战机的事情您知道吗？” 　　日军自攻克武汉和长沙兵逼云贵高原以后，自五月底开始对重庆发动高频率的空袭。日军当前的战机装备水平以新隼式和新九九式为主，这两种战机虽然不足以与学兵军的主力战机白鳍豚一较高下，但是在对上中央军航空部队和苏联志愿航空队的霍克III和伊-16时却拥有相当大的优势。双方激战一个多月，中苏航空部队损失惨重，目前因为战机得不到补充，已经不敢升空接战了。 　　日军航空部队没了制衡，空袭越发猖獗，与此相对应的是重庆在这种高频率的空袭中人员和财产损失惨重，民心士气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于是最高军事委员会的一些将领便动了向学兵军购买战机的想法。 　　去年广州事变的时候，苏联就曾有意通过重庆政府获取一架白鳍豚以对其进行技术剖析好提升本国的战机制造水平。其驻重庆的军事代表得知这一消息以后立刻展开游说，迫苏联政府的压力，本决定死不向学兵军低头的老蒋遂同意了这一决定。于是冯老将军被推上前台，找到木剑蝶并提出了相关要求。 第1759章 军情如火 　　木剑蝶知道这件事背后有苏联人在作怪，明面上答应冯老将军向广州转达这一要求，背地里同时另发密电向吉星文报告了与此有关的内幕情报。 　　恰逢欧阳云还在河内，其中又牵扯到涉及战机技术泄密的敏感问题，吉星文等人不敢做主，这件事先是被搁置起来，现在更是被选择性遗忘了。 　　欧阳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问吉星文：“重庆方面真有这个意向？” 　　吉星文点点头道：“小鬼子太猖獗，重庆方面应该也是被逼得没招了。” 　　日军空袭重庆这件事，那个时空也曾发生过，而且曾造成人道惨剧。欧阳云知道这件事，闻言若有所思起来。分把钟以后，他问吉星文：“用于装备太平洋舰队的海航白鳍豚和中华鲟现在生产出多少架了？” 　　“截至上个月，总数是三百二十四架。其中白鳍豚两百六十二架，战斗机为一百一十三架，轰炸机为一百四十九架。其它的都是中华鲟鱼雷攻击机。”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学兵军战机制造技术已趋成熟，如果三家飞机制造厂同时开足马力的话，现在每天就能下架一架战机。 　　三艘航母，炎帝号的载机能力是七十架左右，黄帝号的载机量要少一些，但也达到了六十架，再加上那艘“冤仇级”的四十架，满装的话就是一百七十架——这还是因为白鳍豚和中华鲟块头较大的原因，如果换成日式战机的话，每艘航母最少能够多载十架左右。这一系列数字，欧阳云不知道在心中盘算过多少回，听完吉星文报出的数字，他心情大好，便调侃铁林飞道：“怎么？我们的空军司令准备接济一下重庆政府？” 　　众人看向铁林飞，皆善意的笑了起来。 　　铁林飞脸微微一红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因为重庆方面严重缺少战机但是却又闲置着大量的航空人员，我们是不是可以借这个机会向他们提出要求，让他们将富余的航空人员让给我们。总司令，我们陆航现在的情况是战机足够却缺少足够的飞行员和专业空勤人员……” 　　学兵军之前就曾经从中央军航空部队挖过人，因此铁林飞话没说完，欧阳云的双目便泛出光来。他扫视众人一眼说道：“我看行。无论怎么说大家都是中国人，这个时候伸出援手是应该的。老吉，这件事就你来办吧。小铁，你协助。在此之前，你们和木剑蝶联系一下，让他搞清楚重庆闲置航空人员的数量。” 　　铁林飞高兴的应是，吉星文问道：“木处长曾发来密电说苏联人想通过白鳍豚破解我们的飞机制造技术，这件事怎么处理？” 　　“顾不上了，军情如火啊！” 　　吉星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欧阳云再扫视众人一眼，目光落到了陈策的脸上，道：“陈老，您昨天去拜访德古，法国人怎么说？” 　　陈策苦笑：“总司令，您究竟对法国人做了什么？德古对您意见很大啊。” 　　欧阳云挠挠头笑了：“我急着赶回广州，可是法国人不配合，没办法，只好用点手段了。” 　　昂波斯担心发给德古的电报会被英国人破译，所以对“志愿军”只字不提。他本来以为还要费些口舌的，然恰好德古萌生去意，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德古显然没想到昂波斯会出卖他，带着八千余官兵赶到河内的时候还挺高兴的。然后，当欧阳云在昂波斯的陪同下去找他协商有关成立法国航海志愿军的时候，老头的犟脾气就上来了。 　　德古许是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远东舰队”被黑有学兵军在里面捣鬼，拒不配合也就罢了，还对昂波斯恶言相向以“法奸”称呼之。欧阳云当时急着回国，没时间也没心情和法国人磨叽，就干脆将包括德古在内的远东舰队法国海军官兵悉数绑架到了广州来。因为这件事，德古对学兵军自然更没有好感了，陈策拜访无功也是情理之中。 　　把法国人绑来广州是郭奎具体操作的，为此他和德古差点大打出手，因此对这个法国老头观感极差，他说道：“总司令，何必非要那个德古点头？绕开他直接和下面的法国人谈不就行了？” 　　欧阳云摇摇头正欲解释，陈策接话道：“老郭，这你就不懂了。我跟你说，就整个远东舰队而言，如果说那些战舰是第一重要的资源的话，那德古的脑袋就是第二重要的资源。” 　　郭奎醒悟过来，问道：“陈老，您的意思？德古指挥海战很有一套？” 　　陈策点点头。 　　欧阳云：“老郭，闲暇的时候多看看书。知道德国为什么在绕过法国的‘马其诺防线’兵逼巴黎的情况下依旧愿意与法国进行谈判吗？就是因为法国海军。” 　　时至今日，法国的“马其诺防线”已经成了世界军事界一个天大的笑话。用句俗语来形容，法国人修建“马其诺防线”来抵御德意两国可能从正面发动进攻的行为，属于标准的“护头不护腚”，只是徒增笑耳矣。 　　“法国海军这么强大，他们为什么不与德国一战呢？”郭奎不解的问道。 　　这事说起来太过复杂，也偏离此次会议的主题太远，欧阳云简单的发表了一番见解，便将话题再次拉回到德古身上，说道：“德古的思想工作我来做，你们放心，我有办法。”说完德古他话题一转，说起出兵菲律宾群岛的事情：“出兵的意义我刚才已经说了，大家都了解了吧？我声明一下，有问题现在就提出来，别等命令下达了再磨磨唧唧的！” 　　众人看着他，皆一副等待下文的表情。 　　欧阳云目光一扫，接着道：“以我的判断，日军对菲律宾群岛发动攻势当在今年以内。届时，如果美国太平洋舰队不给予支援的话，那么菲律宾肯定守不住。而菲律宾一丢，小鬼子就该再度对海南用兵了，所以，我觉得解决第四师团的时机到了。老单——” 　　“到！”单人雄立刻站了起来。 　　“坐下说话。”欧阳云摆摆手：“海南现在已经成了我军的战略资源基地，所以绝不容有失。我听说第四师团有在海南西南一带沿海修筑了永备工事？具体什么情形？” 第1760章 新的战场纪律 　　第四师团堪称日本军队中的一支奇葩。学兵军高层中相当一部分人一开始对欧阳云容忍一支师团规模的日军呆在海南都感到十分不解，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弄清该部日军的秉性以后，他们彻底放下心来，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对付日本人的好办法。 　　在学五军，学兵们在谈到第四师团的时候，无不脸上带笑，就好像在谈论一幕喜剧一样。作为学五军的军长，单人雄耳染目睹了不少第四师团的趣闻，因此说起与这部日军有关的事情时脸上不自禁的便浮上了笑意：“……第四师团的小鬼子打仗不行，但是搞土木作业却挺在行的。以昌江和乐东为中心，他们一共修筑了四道永备防御工事，其中光是碉堡就多达一百余座……我曾经亲自进去看过，所有的地下坑道都由石头垒成。小鬼子有意思，居然还搞了个小型水泥厂……总司令，我甚至觉得咱们让出来的地方太少了，要是将东南沿海也让出来，有小鬼子代劳那得省多少事啊？” 　　和第四师团的鬼子打的交道多了，单人雄根本不觉得他们能构成威胁，所以讲述的时候语气相当的轻松。其他人不了解具体情况，听着听着脸色却变了。等他讲完，蒋光鼐严肃的说道：“这才多长时间？小鬼子居然整出来如此规模的永备工事群了？这仗不好打啊！” 　　欧阳云含笑看着单人雄。 　　单人雄嘿嘿一笑道：“蒋老，老鼠再会打洞也是老鼠，不是我吹牛，真要打的话，最多三天我就能全歼他们。” 　　蒋光鼐眨巴两下眼睛问道：“这部日军就这么不堪一击？” 　　单人雄肯定的点了点头。 　　欧阳云在这个时候召开如此高等级的会议，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应付太平洋战争开打后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届时，万一日本人真将美太平洋舰队给完全摧毁的话，那么菲律宾的沦陷将是迟早的问题。而菲律宾一失，海南岛和台湾岛必然会成为日联合舰队下一轮进攻目标。 　　海南方面，因为其靠近广州总部可以快捷的提供支援，加上有第四师团的帮忙已经在西南沿海形成了一定规模的永备防御工事体系，所以欧阳云并不是很担心。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台湾——日美之间一旦开战的话，那么所谓国际舆论的约束作用对于日本而言就微乎其微了，如果日本真的铤而走险实施灭绝人性的毒气攻击的话，那对于学兵军而言将不是守不守得住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守的必要。 　　自从毛程城口中得知这个情报，欧阳云便在思考如何破解小鬼子的这一招。他知道借用国际舆论的约束力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所以虽然事务繁忙，却始终没有放弃想出一个彻底化解此招的办法。而就在召开会议的时候，因为有提到闽浙赣的局势，于是他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能不能在该处战场主动进攻向日军施压，从而迫使东京大本营转移注意力并最终放弃这个惨绝人寰的想法呢？ 　　年初，“大东亚共荣军”成立伊始，朝鲜伪军来势汹汹，一度，叶肇的学二军和蒋光鼐的学四军都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而浙西南一带的游击根据地也遭到了相当程度的破坏，乃至于蒋光鼐不得不让其中的三个游击纵队撤过鳌水进行防御。而在挺过了这一阵，摸清朝鲜伪军的实力以后，现在闽浙赣交界地区的局势，已经变成了学兵军占据主动而日伪军只能保持守势了。 　　欧阳云率领学兵远征军挺进东南亚之初，有鉴于朝鲜伪军在浙江无恶不作，其破坏性甚至还超过了日军，蒋光鼐和叶肇便有意狠狠的敲打一下。相关的请战报告发到欧阳云那里，却没有获得批准。 　　身为穿越者，欧阳云自然更加清楚朝鲜伪军的危害，那他为什么又要否决叶肇和蒋光鼐的请战报告呢？原因很简单，在对待浙江朝鲜伪军的态度上，他可不仅仅想着打击一下，而是想找机会全部予以歼灭——不打则已，要打就把他们打得彻底胆寒，要让他们以后听到我们学兵军的名字就浑身颤抖——在决定对泰国实施“复仇行动”的时候，一个偶然的场合，欧阳云和郭奎谈到朝鲜伪军的问题，曾经在他面前漏出过这样的口风。因此，当他忽然点学二军是学四军的名，让他们准备打一场大仗的时候，郭奎立刻想起了这句话，兴奋的接口道：“总司令，您准备对付朝鲜人了？” 　　欧阳云点点头，然后环视众人道：“我宣布一项新的战场纪律，以后遇到朝鲜人，除非是事先输诚的，其他人杀无赦！”说完他看着蒋光鼐问道：“蒋老，您有没有问题？” 　　蒋光鼐一愣，随即断然答道：“我没问题，朝鲜的这帮二鬼子比小鬼子还要可恶，正该如此。” 　　“朝鲜伪军在浙西南一带现在一共有多少军队？” 　　“三个师并七个独立旅，一共六万人左右。”蒋光鼐答道。 　　欧阳云点点头目露凶光：“要打就彻底打痛他们，最好能够一锅烩了。等将郭达他们送上船，我会亲自去东南前线的。” 　　根据学兵军和美国政府达成的协议，陈师昌的太平洋舰队离开美国海域的时候，也就是学兵军支援菲律宾的部队登船之时。前往菲律宾的人员和部队在会议开始时就定下来了，司令官是郭奎，参谋长为黄华，下辖三个师并两个加强旅规模的直属部队。三个师分别为郭达的远征第一师和黄海福的山地第一师以及学六军的学十七师，直属部队则包括一个特炮团和一个丛林特战团再加上大约三个团规模的其它辅助兵种。会议临近结束，欧阳云看向斯特恩问道：“斯特恩，你那边没有问题吧？” 　　斯特恩决然道：“当然没有问题，我们坚决执行总司令部的命令。” 　　欧阳云点点头道：“波恩他们对此有异议的话，你让他们直接来找我。我还是以前那句话，只要你们愿意，你们就永远是学兵军一份子，谁也别想强迫你们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是。” 　　欧阳云抬起左手腕看了看时间，道：“不知不觉都凌晨三点一十了，好了，大家赶快回去休息。” 　　众人陆续站起来，和他打过招呼以后三三两两结伴走了出去。送走了所有人，欧阳云将自己的座椅换一个方向正对着屋子里的那张世界地图，坐下，双手抱臂，目光从北太平洋到北大西洋再到南大西洋最后落到阿拉伯海，心中默默念道：“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第1761章 远征 　　23号上午十点多钟，珠海军用码头，由九艘战舰和十艘运输舰组成的悬挂着星条旗的美国混编舰队驶入众学兵眼帘的时候，岸边庞大的送行人群中，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子忽然发出一声哀鸣，登时引起了众人的共鸣——随即，一片啜泣声和呼号声响起，母亲呼唤着儿子，妻子呼唤着儿子，姐妹呼唤着兄弟……码头的气氛登时由阴转雨变得抑郁起来。 　　组织家属送行是吉星文应犹太人的要求特许的，而受贿的则是犹太人还有在广州一带有家属的学兵。 　　远征第一师官兵百分之九十来自华北和西北，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孤身一人，就是希望有人相送也不可能。 　　山地第一师来自闽粤交界处，路途遥远，除了将家安在广州附近的，也不可能有家属来送。 　　学十七师则是例外。他们中除了那些孤儿，家属基本上都居住在广州附近的犹太人定居点，所以此时码头岸边的送行人群中，十之八九都是犹太人。 　　看到这一幕，欧阳云转身对郭奎说道：“老郭，你真该成个家了！” 　　“日寇不灭誓不为家！”郭奎道。 　　吉星文：“老郭，你这话我不赞同，就是为了消灭日寇你才更应该成家。” 　　“此话怎讲？” 　　“多生两个小郭奎出来，才能更好的打鬼子啊！” 　　“哈！”欧阳云和郭奎及周边诸人都笑了。 　　“呜——”汽笛声响起，两艘拖船迎向了美国人的舰队。汽笛声声，欧阳云对郭奎说道：“老郭，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郭奎笑了：“当然记得。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晃都六年了。” 　　“知道我们那帮老弟兄还有多少人吗？” 　　郭奎的神色黯然下来。 　　“还有一百七十六人，而这其中，有一百六十三人都不在一线部队。如果他们都在一线部队的话，现在还不定有多少人活着呢——张梁！” 　　“到！”张梁大声应着，上前一步站到了欧阳云身边。 　　“你带一个排的士兵跟随郭司令去菲律宾，他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了！” 　　“是！总司令，您放心吧，就是我张梁粉身碎骨，也会力保郭司令的安全。” 　　欧阳云煞有介事，郭奎笑了，道：“总司令，我们都是枪林弹雨里过来的人，犯不着这样吧？” 　　欧阳云正色道：“老郭，千万大意不得。日本人对菲律宾势在必得，此战凶险啊！” 　　郭奎凛然，也收敛神情道：“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带一支完整的远征第二军回来的。” 　　外人只看到学兵军从学兵团迅速壮大，火箭般的蹿起，以为奇迹。欧阳云等学兵军高层心中却累累的满是烈士的骸骨、鲜血——学兵军能有今天的成就，实是数以十万计的中华好儿女用他们的青春和生命换来的啊。 　　日西征舰队入侵荷属东印度之初，虽然日本人信誓旦旦的向美国政府保证，绝对不会损及美国在东南亚的利益。但是美国政府哪里肯相信这种鬼话——他们迅速的成立了远东美军司令部，以D·麦克阿瑟为司令官，一边向菲律宾增派部队，一边在巴拉望岛和棉兰老岛、班乃岛建立防御工事；同时加强克拉克空军基地的空军力量和甲米地海军基地的海军实力，以T·C·哈特为司令官，组建了一个拥有将近五十艘各型战舰的混合舰队。 　　此时，将要靠泊上珠海军用码头的这支混编舰队就来自混合舰队，而指挥官则是曾经帮助学兵军完成“新加坡大营救”的美国撤侨船队的指挥官格朗特“准将”。 　　美国政府和军方认为，学兵军之所以答应和美国达成事实上的盟友关系，格朗特指挥的撤侨船队于“新加坡大营救”行动中给予了学兵军帮助起到了相当大的推动作用，因为这个原因，格朗特得以晋升为准将，且被点名指挥混编舰队前来珠海。 　　军衔升了，座舰也不一样了。当格朗特的座舰，排水量达到一万一千吨的“新奥尔良”号第一个靠上码头的时候，欧阳云眯起眼睛巡视着该舰长达将近两百米的舰身和舰首主炮那粗大的炮身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一个海军强国的底蕴，随便拿一艘战舰出来都是万吨级的。” 　　“‘新奥尔良’，总司令，是这个名字吧？”后面的李铁书问道。 　　欧阳云看过去，精神一振：“就是这个名字！等等——新奥尔良级，我想起来了，我们的太平洋舰队里面就有这艘战舰的一艘姊妹舰，哈哈！” 　　“这种巨舰我们也有？”郭奎问到，两眼放出光来。 　　此时，“新奥尔良”上的美国水兵已经放下了舷梯，穿着一身崭新美国海军准将服的格朗特正从舷梯上走下来。 　　码头上中方所有人还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如此巨大的战舰，总司令欧阳云都被震撼到了，他们自然也不能免俗。而就在岸上送行人群因为被“新奥尔良”庞大的舰身转移了注意力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格朗特和他的手下也被码头上排着整齐队列的学兵们给震撼到了。 　　格朗特因为之前和崔林他们打过交道，对学兵军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在学兵军中有丛林特战旅这么一支特种部队，其战力比之最精锐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也毫不逊色。然而，当看到几万个装备精良、精神面貌绝佳的学兵时，他依旧被震撼到了。 　　源于在华美国记者的报道，美国人对中国军队并不是一无所知。由此，他们心中对中国军人的印象便是战斗意志上佳但是武器装备比较落后，渐而得出评价：战斗力有限。 　　在从甲米地海军基地出发之前，格朗特有和麦克阿瑟以及哈特谈论相关的问题。而不管美国政府给出了多么高的评价，麦克阿瑟和哈特对于学兵军的观感却极差，认为这支军阀性质的部队也就战斗意志尚可而已。为此，麦克阿瑟甚至考虑是不是向华盛顿请求帮中国人汰换装备。 　　格朗特对学兵军的了解仅限于崔林他们，便也以为学兵军普通部队的装备很差，然后就有了此刻被震撼了的感觉。 　　“这真是中国人的军队吗？”他的身后，副官奥利莱少校轻声质疑。 　　“奇怪，怎么还有我们西方人？”奥利莱的身后，格朗特的侍卫长布德蒙惊呼道。 　　“他们是犹太人。”格朗特道，然后换上矜持的笑容迎向了码头上站着的张良峰。 第1762章 光荣的学兵 　　张良峰长期负责学兵军远洋事务，又在“新加坡大营救”行动中和美国人打过交道，因此被欧阳云点名负责接待美国人。他和格朗特也算老熟人了，简短的寒暄过后，他说道：“请，我为您引见一下我们学兵军的首长。”然后在一架摄像机的追踪下，带着格朗特走向了欧阳云他们。 　　学兵军广电总局有组织力量进行现场报道，梅岚书具体负责，同时她还兼任了现场记者一职。她指挥摄像师紧跟上去，勇镜头将格朗特和学兵军高层见面这一历史性时刻给记录了下来。 　　“这是美国混合舰队‘新奥尔良’号的舰长格朗特准将，这是我们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上将，这位是……”张良峰先将格朗特介绍给学兵军诸人，然后又为格朗特一一介绍。最后，他对欧阳云说道：“总司令，格朗特准将就是帮助我们营救新加坡华侨的美撤侨船队的指挥官。” 　　互相敬礼，然后握手，相机快门按下的“咔嚓”声里，欧阳云微笑着对格朗特说道：“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感谢您在撤侨行动中给予我们的帮助。” 　　格朗特远远的看到欧阳云领章上的星星时，就有料到此人可能是学兵军的最高长官欧阳云了。然而真临到面对面站着，发现这只是一个三十岁还不到的年轻人时，他的思维出现了短暂的短路，傻了——因为学兵军在抗日战场上的表现，特别是近段时间在泰国的所作所为，和“学兵军”这个名称一起，“欧阳云”三字也已经传遍了世界各地。在外国人眼中，学兵军和欧阳云是捆绑在一起的，因此，学兵军的传奇实际上就是欧阳云的传奇。这也就难怪他的名字会出现在英美等诸多国家领导人的案头了。 　　在华各国记者对学兵军和欧阳云的报道并不少，其中就有提到他的年龄。然即使如此，包括华人在内，所有人第一次见到他并了解了他的身份时，都会被他的年轻所惊骇到，就比如现在——格朗特愣了足足两秒钟才醒过神来，然后以略带夸张的语气说道：“阁下，真没想到您居然如此年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对这一幕见得多了，欧阳云已经产生了免疫力，所以只是笑笑便让开了位置。 　　欧阳云之后是吉星文、李铁书、斯特恩，再然后是郭奎等远征菲律宾群岛的各部学兵主官。满眼看去都是中将，上将也有三位，而且年龄都不超过四十岁（准确点来说是不超过三十六岁——众人里学十七师的师长华莱夫年龄最大，但也就是三十六岁而已），格朗特念及自己已经三十九岁了，但才刚刚晋身为准将而已，不禁有点汗颜。 　　几分钟以后，随着负责现场音响设备调度的梅岚书前来报告说一切准备就绪，欧阳云带着格朗特他们走到了远征第一师的队列前，站在一支话麦前大声说道：“兄弟们，马上，你们就要踏上远征菲律宾群岛的舰船了，你们害怕吗？” 　　“不害怕！”“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曾经有一个兄弟问我，我们自家沦陷的山河都还没有收复呢，为什么还要帮助这个帮助那个，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马？两点。首先，这和我们学兵军成立的宗旨有关。我们学兵军的存在就是为了打鬼子，所以，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只要有小鬼子存在，我们就狠狠的揍他。其次，这说明我们学兵军已经成长为一支具备一定国际影响力的强军了——这是我们每一个学兵军人的骄傲和自豪。兄弟们，无论何时何地，请牢牢的记住这一点，我们是光荣的学兵，我们的使命就是摧毁小日本的军国主义，让小鬼子因为我们的存在而颤抖！兄弟们，远征多险阻，但是请你们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何种情境下，你们都绝不仅仅是一个人在战斗——我、吉总部长、李副总司令、斯特恩军长，我们所有学兵军人都会永远站在你们的身后，给予你们最坚决的支援——老吉，给兄弟们上酒！” 　　远征之前喝上家乡人的一杯水酒乃是中国军人的传统。为了今天这场码头相送，吉星文早就准备了几百个满装啤酒桶和四万多个瓷碗，并且将娘子云卫旅悉数征用了。 　　几百个啤酒桶被撬开，酒香四溢，很快，出征学兵每人手上便都多了一碗啤酒。而格朗特等美国大兵在闻见酒香以后，彼此面色古怪的对视一眼，然后惊道：“啤酒？！”奥利莱眼尖，看到了啤酒桶上的产地居然是美国旧金山，他附耳对格朗特说出这一点，美国人的脸色变得越加古怪起来。 　　欧阳云双手高举酒碗，大声道：“兄弟们，我代表学兵军总司令部仅以此酒相送你们，祝你们多杀日寇一切顺利！干——” 　　“干！” 　　几万个人同时饮酒，其场面颇为壮观。欧阳云咕咚咕咚的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大声道：“兄弟们，一定要活着回来！”随即将碗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女兵。 　　奥利莱对中国的军队酒文化有所了解，看到这一幕不禁疑惑道：“不是应该砸掉的吗？” 　　欧阳云听见了这句话，借题发挥道：“兄弟们，这位美国朋友认为我们应该将碗砸掉，你们告诉他我们为什么不砸。” 　　这个问题，学兵军中早先就有定论，所以立刻有人答道：“因为我们是去杀敌的，并不是去赴死的！” 　　欧阳云大笑：“对，我们是去杀鬼子的，却不是去赴死的。”然后他转身对奥利莱说道：“砸碗是敢死队才有的待遇，可这里的每一个士兵都是我们学兵军的宝贝，我还指望着将来靠他们打进东京呢，怎么可能允许他们随便送命？！” 　　奥利莱“噢”了一声，格朗特却若有所思起来。 　　顾恋云和郭慕仪当初和赫尔签署与此相关的协议条款时曾明确的提出，学兵军支援美军的部队将拥有战场主导权。毫无疑问，美国人希望学兵军支援若干的部队帮助抵抗日军攻略菲律宾群岛，那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和日本人死磕以减少美军伤亡的。而顾、郭二人强调这一点，那学兵军前线指挥官就能够根据战场形势作出自己的判断并决定是否执行美军远东司令部的命令。格朗特有通读合作协议，因此能够清楚的判断出欧阳云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因为这个原因，在学兵们开始登舰时，他一度走神，乃至于都没能够集中注意力观察学兵军究竟都携带了哪些后勤补给物资。 　　学兵们陆续开始登舰，欧阳云和吉星文、李铁书、斯特恩四人站在登舰队列的边上，他们不时的为这个学兵整一下衣领，为那个学兵系一下鞋带，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却让学兵们不自觉的将腰挺得更直，目光也变得更加坚定起来。 　　整个登舰行动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下午两点钟左右，当最后一艘运输舰拉响汽笛开始离港的时候，格朗特一声令下，十九艘战舰一起拉响了汽笛随即缓缓向外海驶去。岸上的送行人群目睹自家儿郎离自己越来越远，不少人登时再次啜泣起来。 　　码头上，欧阳云为首的学兵一字排开，举手敬礼。大约五分钟以后，欧阳云放下手环视吉星文和李铁书还有斯特恩说道：“知道我这个时候是什么心情吗？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了打鬼子，我愿意主动出击，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国家的利益。类似这种，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 第1763章 赤裸裸的威胁 　　堤岸上送行人群中，有几个穿着法国海军制服的西方人显得别具一格，他们自始至终表情都很冷淡，好像完全与此事无关一样。 　　他们正是德古为首的法国远东舰队高层一行。 　　失去了祖国庇护的法国人很可怜，被拉壮丁一样来到广州以后，虽然生活上并没有遭到苛待，可是行动上却完全失去了自由，在他们看来和被拘禁几乎没有区别。 　　德古等人被请上车之前并不知道将要被带往何方，心情皆十分忐忑。不管他们表面上表现得如何的强硬，事实上，他们从来就不是视死如归之辈。 　　学兵军用来“拘禁”法国人的乃是一座军营，这座位于番禺的军营里面现今驻扎着李甘姜的学一师。学一师作为学兵军的起家部队，向来是装备最精良和士兵素质最高的。于是，仅仅在那里呆了三天，法国人就被震慑了。 　　不管他们承认与否，事实是，学兵军是迄今为止他们所见到的最精锐的部队，在其中一些人眼中，甚至认为其精锐程度已经超过了号称世界第一强军的德国陆军。 　　而因为他们的传统观念中一直以为中国军队乃是落后、散漫的代名词，所以现如今见到武器装备极其精良、官兵精神面貌绝佳的学一师时，其震惊程度也就越发高了。 　　一度，法国人以为这是学兵军精挑细选出来的样板部队，目的就是让他们看的。然而，在接连几天见到大编队的战机从头顶掠过以后，法国人彻底的被震慑了。 　　白鳍豚战斗机也好，空中堡垒远程轰炸机也罢，无一不是当前世界同机型里面的拔尖者。法国人并不缺乏这方面的见识，因此感受才会更加的深刻。 　　学兵军欲组建法国海军志愿军的消息已经在法国人中间传开了，对此，百分之七十的人持抵制态度，百分之二十的人不置可否，另外一些却觉得可以和学兵军进行谈判，以争取相当的权益。 　　被请下车了解了码头上的情形以后，德古便知道了欧阳云这么做的居心。他不动声色的对舰队参谋长卢莱说道：“美国人究竟给了学兵军什么好处，欧阳云居然肯送如此规模的部队去当炮灰。” 　　“中国人一心一意想要打造一支蓝色海军，难道会是一支舰队？” 　　“有这个可能。日本人在东南亚兵锋太盛，美国人在菲律宾的那点兵力根本不足以与其抗衡。如果用一支舰队就能换来这么多炮灰，倒是划算。哼！欧阳云是想向我们证明他们和美国人的友好关系吧？可笑。” 　　“长官，如果中国人肯给我们完全的自主权的话，我倒觉得这未尝不是我们远东舰队重新崛起的机会。” 　　“他不可能给我们完全自主权的。卢莱，你根本不了解欧阳云这个人哪！你仔细的想一想学兵军在东南亚的举措，他是吃亏的人吗？” 　　卢莱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欧阳云带着吉星文等人走向德古他们的时候，堤岸上的送行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径直走到的古面前，他开门见山的用英语问道：“德古司令官，您觉得美国人的这支混编舰队战力如何？” 　　德古淡淡道：“几艘主力舰都是条约舰，放在当今，只能说还有一战之力罢了——”说着他忽然眉头一挑，问道：“您知道条约舰吗？” 　　“条约舰”属于专业术语，德古忽然提出这个问题，显然是想给欧阳云难堪。只是他低估了欧阳云在这方面的造诣，欧阳云也不生气，脱口答道：“当然。条约舰嘛，不就是根据《华盛顿海军条约》所限定的标准制造出来的一系列战舰吗？贵国的若干军舰，绝大部分也都属于这个范畴吧？” 　　没难住欧阳云，德古稍微有点惊讶，道：“没想到总司令对海军也有研究。” 　　“当然，我们都有自己的航母了，哪能对这些海军专业术语一无所知呢？德古司令官，您是聪明人，应该清楚我邀您来此的用意。您也看到了，我们学兵军乃是言出必践的。既然之前我和昂波斯达成了协议，那就一定会履行。你们想要反攻欧洲，肯定离不开远洋海军，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愿意加入我们的太平洋舰队，那么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会向你们提供帮助，助你们反攻欧洲。” 　　“反攻欧洲？哼，昂波斯以为他是谁？戴高乐元帅现在尚不敢放这个狂话呢，他居然——我还是那句话——抱歉！” 　　“冥顽不化，既如此那就怨不得我了——”欧阳云眉眼一冷，冷冷说道。 　　德古和他对视着，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闪烁畏缩。 　　欧阳云转头对吉星文说道：“老吉，李汉魂不是抱怨修路人手不够吗？把远东舰队的所有人都调给他。哼，我们学兵军不是慈善部门，可不会养闲人。” 　　这番话，欧阳云依旧用英语说的，德古等人一听脸色登时变了。卢莱说道：“欧阳总司令，您不能这样，我们，我们是来避难的，并不是贵军的囚徒。” 　　“正因为不是囚徒，所以我才特许你们可以参加我们的修路工程队挣钱养活自己，否则的话——哼哼！” 　　“欧阳云，是你把我们从河内抓过来的，我，我要向海牙军事法庭控诉你们！” 　　“请便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们学兵军可不是人人都像我这般好说话，所以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扔下这句话，欧阳云上车就走，没给德古等人继续“讨价还价”的机会。 　　斯特恩最后一个离开，走之前他看了看德古他们，张嘴欲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摇摇头走了。 　　等堤岸上就剩下法国人和监护他们的学兵时，卢莱忧色忡忡的说道：“他们不会真让我们去修路吧？” 　　德古早就无法保持淡定了，他脑海中想起学兵军在曼谷的所作所为，咬牙道：“很难说，欧阳云这个混蛋根本就是个疯子！” 　　吉星文和欧阳云共乘一辆车，回去广州的路上，他问道：“总司令，法国人要是还不折服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去修路，怎么？你觉得我刚才只是恐吓他们吗？” 　　“就怕传出去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老吉，看来你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啊。放心吧，只要我们学兵军的战力保持不衰，谁会拿这种小事做文章啊？我还会在广州呆一夜，希望法国人能够把握这最后的机会，否则过了今夜，他们就等着变成修路工吧！” 　　吉星文苦笑起来。 　　是夜，番禺法国人的营地内，德古将校官以上的军官召集到一起，正儿八经的就“法国海军志愿军”一事召开了一次会议。 第1764章 法国人的野望 　　当他向与会者转述了欧阳云的威胁言论以后，法国人全部被激怒了，有人高呼“宁做修路工也绝不向学兵军妥协”，还有人则提议组织一次暴动以引起世界舆论的关注，还有人则痛骂昂波斯，认为他卖国求荣，是潜藏在远东的法奸……众人群情激奋的发泄一通，渐渐的注意到了德古和卢莱等高层的面色有异，他们自觉的住嘴不语，纷纷看向德古。 　　德古心中已经经历了痛苦的挣扎，所以此时此刻才能保持足够冷静的头脑。面对众人的目光，他平静的说道：“先生们，请勇敢的面对现实吧！我们已经被自己的国家抛弃了，现在除了答应中国人的要求还有第二条路吗？这就是身为亡国奴的可悲之处啊！” 　　众人神情越发沉重了，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德古心中长叹一声，面上挤出一丝笑容，故作乐观的道：“情形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悲观，我们都知道，中国人自清朝的北洋舰队在与日本的甲午海战中被击溃以后，已经将近百年没有大型舰队了，而大型舰队的指挥和作战，是需要相当的经验积累的。所以在一定时间内，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可能是我们说了算——诸位，请注意我的用词，我说的是可能而不是绝对。在吉大港，我们都曾经见证了中国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成功的将我们的‘黎塞留’号开动了起来，由此推断，中国人应该很早以前就开始策划建立蓝色海军了。当然，大型舰队的指挥作战可不是单单会操舰就行了，这需要与之匹配的指挥体系和一整套的指挥策略，这正是我们能够提供的，所以中国人才会打我们的主意。先生们，放开成见不讲，中国人在建设蓝色海军上的决心是值得我们钦佩的。我今天有去珠海军港见证美国人将大约四万人的学兵接去菲律宾群岛，就在那里，我受到了欧阳云的威胁。我当时十分气愤，但是在回来的路上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这未尝不是我们远东舰队重新崛起的机会——先生们，我们法国海军人最大的遗憾是什么？我们明明拥有着世界上第四强的庞大舰队，可是居然护卫不了我们的国家——这是我们每一个法国海军人的耻辱。今天欧阳云曾经对我说，在将来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会帮助我们反攻欧洲。先生们，这或许只是他的信口开河，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洗刷耻辱的唯一机会。真的加入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的话，我们肯定会被打乱建制，这将不利于我们谋求控制这支舰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学兵军真想挑战日本人的联合舰队的话，只能依靠我们给出战略上的建议，甚至需要我们为他们冲锋陷阵，这将是我们的机会……” 　　德古所讲基本上都是事实，所以他这番话说完，与会众人看到希望，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开始冷静的讨论起与学兵军太平洋舰队有关的问题来。 　　“太平洋舰队？中国人还真敢想啊！司令官阁下，中国人说他们拥有三艘航母，这可是真的？”一个名叫克拉科的准将问德古。 　　“是真的，据我掌握的情报，其中美国人帮他们制造的两艘航母已经进入了战斗序列。” 　　“奇怪，中国人如此偏重航母干什么？当前海军决战，战列舰才是主力。”又一个准将加入讨论，他叫波克斯，乃是“黎塞留”号战列舰的前任舰长。 　　作为二战开始前排名世界第四位的海军强国，法国海军下辖诸多战舰中，航母仅两艘，而战列舰却多达十一艘，如此可见法国人对战列舰的痴迷程度。 　　法国海军此时已经衰败了，但即使如此，他们依旧有足够的自信对当前海军发展形势进行评价，并觉得他们所信奉的一套才是正确的。 　　克拉科接话道：“在建设远洋海军上，中国人现在就是幼稚园的水平，他们做出再荒唐的举措我都不会觉得奇怪。波克斯，我们根本无需介意这些。反正，我们只要能够夺回原属于我们战舰的指挥权就行了。学兵军在陆地上堪称猛虎，但是到了海上，还不是随便我们怎么玩吗？” 　　克拉科的话引起了其他人在这方面的遐想，他们暂时忘却了被迫屈服于学兵军的屈辱感，纷纷谏言要如何做才能不动声色的将太平洋舰队的指挥权给夺过来。 　　对此，德古有着清醒的认识，他提醒众人：“可以有这个想法，但是千万不要表露出来。先生们，请你们牢记这一点，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而且命运已经和太平洋舰队牵扯在了一起。所以，即使我们最终要夺得这支舰队的指挥权，那也只能在自身安全和舰队安全都得到保障的情况下。其实，如果欧阳云愿意将最高指挥权交给我的话，我并不介意以雇佣军的形式帮助他们对抗日本人。当然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断然不会有这等气魄的。” 　　在赤裸裸的威胁面前，法国人终于识时务了。十一点多钟，欧阳云接到相关消息的时候，他冷笑着对潘媚人说：“我敢肯定，此时法国人肯定在算计如何才能控制我们的舰队。嘿嘿，就让他们高兴一两天好了。希望等整编计划下达的时候，法国人不要太失望才好。” 　　欧阳云敢用法国人，自然有防范他们的手段。对于这支法国海军志愿军的作用，他也有着清醒的认识。德古和卢莱绝对不会想到，欧阳云会重用他们，但是他们的活动领域并不在太平洋舰队，而是在陈策的海军司令部。 　　法国人太高估自己了——他们觉得学兵军少了他们就没法与日联合舰队对抗了，却不知道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在太平洋舰队的命运其实就是一线蓝领而已。 　　法国人以为战列舰还是海战主角，但是欧阳云却知道，航母才是未来海战中真正的王牌。因为这一理念上的差距，法国人对于太平洋舰队的作用，其实是辅助性质的。这也是欧阳云根本不惧他们捣鬼的根本原因。 第1765章 滚油战术 　　不管在会议上对欧阳云表现得多么的愤慨，在正式向学兵军递交了“投降书”之后，德古还有卢莱为首的远东舰队司令部的一干将佐们其实是希望能够见上欧阳云一面，以期从欧阳云的态度上揣摩出一些有用信息的，但是欧阳云急于前往闽粤浙前线，并没有给法国人这个机会。 　　欧阳云率学兵远征军在中南半岛奋战的时候，学兵军的根据地闽粤琼周边局势虽然相对平静，但是李铁书和吉星文鉴于日军持续在湖北一带屯集重兵，表现十分生猛，他们未雨绸缪，先后在韶关和广西梧州集结了总共三个师的正规军，以便在日军有异常举措的时候不至于慌乱无措。二次武汉会战打响的时候，吉星文和李铁书征求欧阳云的意见，有想过再次北上支援第九战区和第五战区。遗憾的是，重庆政府对学兵军始终抱有戒心。所以纵然薛岳还有李宗仁、杨森不止一次的上书最高军事委员会，请求让学兵军北征威胁西进日军之侧翼，但是老蒋担心在中央军防线全面失守的情况下会造成学兵军进入江西甚至湖北的事实，所以断然回绝了他们的请求。 　　主动参战的要求遭到拒绝，眼见着日军在攻下长沙以后开始向粤赣和桂黔赣交界地区渗透，吉星文和李铁书商量以后，遂以赣北的几个游击纵队为先锋，开始全面插手这两个地区的抗战事务。这些地区因为和广东搭界的原因，受学兵军的影响本就较深，恰逢中央军全面败退出现了无政府的状态，所以学兵军的进入非但没有引起当地人的反感，相反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欢迎。在这次会议上，李铁书提出是不是从政体上将这些地区都纳入学兵军的管辖范畴，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众人一致认为：既然中央军无能将这些地方丢了，那么学兵军进入就不是和中央军抢地盘而是收复失地，乃是光明正大之举。 　　欧阳云这一次决定拿闽浙赣交界地区的朝鲜伪军开刀，为了吸引日军注意力是一方面，同时也抱有收复失地的想法。 　　学兵军在南方三省蛰伏了将近四年，也该有所动作了。不如此，又如何能够在太平洋战争期间赢得足够的国际关注呢？ 　　第二天凌晨四点钟左右，欧阳云在丁一率领的一个中队的狼牙还有一个名叫龙少敏的女中校率领的娘子云卫团的拱卫下从广州出发了。与他同行的还有黄华率领的已经缩水为一个加强团的特炮旅。 　　欧阳云的第一站是武夷山空军基地。那里，驻扎着隶属于福建警备司令部的一个陆航师。 　　在1937年入主广东以后，学兵军的航空事业发展极为迅猛，经过了将近五年的积淀，现在的学兵军空军规模已经达到了将近十三个航空师，下辖战机将近七百架。其中，铁林飞挂帅的空军司令部直辖三个战斗机师、一个中程轰炸机师和一个远程轰炸机师；薛长空挂帅的直属福建警备司令部的航空部队下辖两个战斗机师和一个混编轰炸机师；庄后重挂帅的直属学五军的航空部队下辖一个战斗机师和一个混编轰炸机师；台湾兵团在高雄的空军基地也辖有一个战斗机师和一个混编轰炸机师；崇左机场，隶属于学兵远征军的左安兆部下辖航空部队也达到了两个师的规模。 　　欧阳云一行抵达武夷山空军基地大门外的时候，恰逢一架侦察机刚刚从江山市一带侦察回来，欧阳云在进入福警空二师的指挥部以后，问该师师长刘学峰：“听说日军这段时间在杭州萧山机场布置了一种全新的战机，你们和他们打过交道没有？” 　　这种全新的战机正是由小泉敏一郎和三菱重工的知名飞机设计师掘越二郎一起设计制造出来并已经在毛淡棉空战中崭露头角编号为“A6M”的零式战斗机。 　　刘学峰老实作答：“有过照面，但是没有发生交火。据执行任务的兄弟讲，该型战机飞行性能卓越，但是火力强度、装甲程度、最高时速和最大航程与我们的白鳍豚应该存在一定差距。” 　　曾经的那个时空，在一定时间内，零战异军突起，在太平洋上和中国上空罕有敌手。而在这个时空，因为欧阳云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扇过了太平洋，带动了美国航空工业的超前发展，虽然零战的性能在原先的基础上有所提升，但是却不可能再出现那个时空一骑绝尘的情况了。 　　“我们最近会在浙南地区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反攻，届时，你们福警空二师能否夺取作战空域控制权将是此次反攻能够取得多大成绩的关键因素——走，带我看看兄弟们去！” 　　欧阳云尚在武夷山空军基地的时候，玉山前线，叶肇正带着手下的几个师旅长在近距离的观察着朝鲜伪军阵地上的防御情况。 　　从广州回来以后，叶肇就在积极准备反攻事宜了。此时玉山前线的情景和海南西南沿海一线的情况有些类似——朝鲜伪军疯劲过去以后，也开始在与学兵军形成对峙的几个地带大兴土木作业。目前光是玉山前线，高丽棒子就修建了百余座碉堡，而暗堡和地堡更是多达几百个。 　　和第四师团的鬼子有所不同，棒子军在修建防御工事的时候大肆征用当地民众，由此也暴露出了他们比鬼子更加残暴的一面。 　　“从我们这个视角，江山市像不像个刺猬？”就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叶肇问身边的参谋长张公铭。 　　“确实很像，看来只能实施滚油战术了！” 　　“嗯。和汪希则联系上了吗？” 　　“已经联系上了，他们已经做好了转移民众的准备，就等我们这边给信号了。” 　　所谓滚油战术，就是先用重炮对敌军防御阵地进行覆盖式饱和轰击，再出动喷火坦克配合火焰兵逐个的清除敌军坑道。因为棒子军的碉堡和地堡已经修进了城内，所以为了避免误伤城内中国民众，必须先将他们转移出去。 　　汪希则是江山市的新任伪市长，也是星火大队隐蔽战线的一名特工，正适合做这件事。 第1766章 世界第三强军 　　欧阳云抵达玉山前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钟，他立即在学四师的前线指挥部召开了一次作战会议，然后给蒋光鼐去电，通知他将于明天凌晨三点准时发动代号为“破晓”的反攻行动。 　　玉山前线，统属于冈村宁次的“大东亚共荣军”的朝鲜兵团一共在这里驻扎了两个师并两个独立旅的兵力，他们和驻扎于平南县、温州一带的一个师并五个独立旅的朝鲜伪军统称为“共荣华南军团”，其中驻扎于江山市一线的为李明凯的共荣第四师和卢成泰的共荣独立第九旅。 　　李明凯等人并不知道正有一场覆顶之灾在等待着他们，所以当天晚上汪希则邀请他们前往欢宴的时候，棒子们不疑有他，一个个与往常一样喝得烂醉如泥，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第二天凌晨三点钟，随着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在江山市西面棒子军的碉堡群上空炸开，下一刻，惊天动地的发炮声响起，学二军的炮兵开始发威了。 　　早在棒子们将碉堡和地堡群建好以后，重炮旅旅长施政国就带着旅部的参谋们将相关的射击诸元给计算了出来，此时一旦开打，可以说他们闭着眼睛都能将炮击误差控制在五十米范围内。所以在轮岗棒子的眼中，那一枚枚燃烧着火焰的炮弹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落点几乎都是那些碉堡和暗堡，刚开始，几乎每一个火团爆开就能吞没一座碉堡或者地堡—— 　　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重磅炮弹爆炸威力奇大，一团火光闪烁，一声巨响，便是一座碉堡或者地堡被整个掀飞，目睹这一幕的棒子无不被吓坏了，他们一边歇里斯底的大喊“敌袭”，一边撒腿就跑，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旅长级别以上的军官都有份参与昨天晚上的欢宴，此时十之八九还烂泥一样的躺在地下防御工事中的床上，其中有两个家伙怀里还搂着女人呢，所以当值班的团长开始四处打电话通报这一消息的时候，根本就找不到人。 　　而等李明凯被排山倒海般的爆炸声响惊醒，光着脚从床上冲下来，打开反锁的门大声呼喊副官询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李明凯等人绝没想到，热情好客的汪希则前脚才将他们送走，后脚就开始召集城内的留守中国军民做好了开溜的准备。然后，那边炮声才响起来，正值棒子们惊慌失措的时候，他带着十几个手下掩护三千余民众向东门杀去，没费什么功夫就占领了东城门，完成了撤民行动。 　　“嘭——啪！”一颗绿色的信号弹在东方升起，一直紧密注视着那方夜空的张公铭见到，立刻电告施政国：“汪市长他们已经撤出来了，放心大胆的射吧！” 　　“是！”施政国放下电话，杀气腾腾的对一边的传令兵喊道：“告诉各部，放开了整！” 　　“是！” 　　学二军的炮兵建制情况，除了军直属的重炮旅以外，每个步兵师都有一个直属炮团，配备一百二十毫米的自行榴弹炮十二门。一百二十毫米的榴弹炮本不足以对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地堡和暗堡造成致命性伤害，但是有施政国的重炮旅帮他们在前面破坚，他们负责清扫残余棒子却是不成问题。 　　冈村宁次组建大东亚共荣军是为了借助汉奸和朝奸的力量，以弥补日军在华兵力的不足。日本人这一次完全看开了，和从前完全不将伪军当人看有所不同，这一次他们给予了伪军相当的尊重。其中让那些没骨头的家伙最为感激涕零的便是收回了监军权。没了日本人在旁边掣肘，比如说在江山市，那就是李明凯说了算了。因为这个原因，李明凯渐渐的养成了骄横跋扈的习气，居然真拿自己当碗菜了。 　　或许在李明凯看来，当前江山市的防御已经固若金汤了，所以为了睡得好，他干脆从里面将门给反锁了起来。其结果，却是让其副官和手下在炮击刚刚开始的时候想要通知他也不能，而等他被惊醒，等待他的已经只有覆灭一条路了。 　　他这边声色俱厉的喊着副官的名字，那边凄厉的炮弹破空声响起，然后，他才感到不对惊出一身冷汗，下一刻就发现自己忽然飞了起来——一枚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炮弹在距离他大约两米的地方炸开，爆炸产生的气浪直接将他给撕成了两半——“我不想死啊！”半空中，李明凯脑子里只来得及转动出这个念头，然后他的世界就沉寂了下去，变成了漆黑毫无生机的一片。 　　持续一个半小时的炮击几乎摧毁了棒子军所有的碉堡和地堡，但在欧阳云和叶肇看来这还远远不够。当东边一丝曙光破开云雾将东方天空照亮的时候，叶肇一声令下，“滴滴答”的冲锋号声中，一个团建制的喷火坦克在学四师学兵的簇拥下向战场冲去，滚油战术最后一招隆重登场了。 　　棒子军方面，这段时日轮值江山市前线阵地的乃是第四师，所以镇守城内的卢成泰的独立第九旅在刚才的炮火中虽然也折损了不少，但比之第四师却要少上太多。这既是独立第九旅棒子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不幸。 　　棒子们也有炮兵，第四师是一个山炮旅，独立第九旅则下辖一个山炮团。正是靠着这三个团的山炮和一个团又一个营建制的战车部队，朝鲜人一度打得有声有色的，给叶肇部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因为这个原因，卢成泰对已部炮兵和战车部队相当有自信，认为他们是仅次于德军和皇军的精锐部队，论综合战力足以排进世界前三强。 　　卢成泰醉酒的程度要比李明凯轻一些，所以城外阵地才响起爆炸声他就被手下给喊醒了。跑出地下防御工事，看到前线阵地遭炮火覆盖住的情形，他虽然为学兵军炮兵所展现出来的炮群实力感到震惊，但是并不以为已部就毫无还手之力。他一边传令手下各部做好战斗准备，一边摇电话去炮团团部，命令他们进行还击：让支那人尝尝世界第三强军炮兵的厉害！ 第1767章 钢筋混凝土又如何 　　炮兵之间的对抗，按照常理来说，先暴露出方位的一方肯定会处于被动，说不定就可能因此输掉整场战斗。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双方火炮的射程差不多，且士兵素质和火炮数量相差也不大。 　　卢成泰自以为抓住了机会，可以后发制人率先攻击到学兵军的炮兵，他却忘记了一点，他麾下的那个炮团，无论是火炮数量、射程还是士兵素质，比之学兵军的炮兵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他不知道，独立第九旅的炮团还有第四师的炮旅的活动规律早就被当面的学兵军给掌握了，而人家之所以会选择毫无保留的投入所有火炮给予步兵阵地毁灭性打击，其实是根本不把他们当做威胁而已。 　　卢成泰在炮战一途完全是个外行，而其手下的炮团团长却是受过日本人培训的“行家”。小棒子接到命令以后认真目测了一下，发现学兵军的炮兵阵地距离已部的最大射程最少还有五公里呢，便如实报告卢成泰。 　　卢成泰此时还没完全醒酒呢，他眼见学兵军的炮火已经开始向城内转移，眼看着就要覆盖到他们的防线了，他一边下令部队撤退，一边就着电话对炮团团长破口大骂，让他们赶紧开炮，如果再不执行命令的话，那就休怪他军法从事了。 　　炮团团长无奈，只得下令开炮。他们不开炮还好，一开炮叶肇想起来还有这么个潜在威胁了，于是电令施政国，让他分一个团的重炮出来，先把棒子们的炮兵给摧毁了。 　　棒子们的炮兵墨守成规，自进驻江山市以后，拢共就开辟了那么几个炮兵阵地，然后就在其间倒腾来倒腾去，自得其乐的还以为自家隐藏得很好呢，殊不知早就被施政国标注在作战地图上了。于是仅仅二十分钟以后，不仅暴露出位置的独立第九旅的炮团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施政国顺带着将第四师那个还处于张皇失措状态中的炮旅也给摧毁了。 　　已部炮团的覆灭算是给卢成泰提了个醒，让他意识到了学兵军并不好惹。眼看着学兵军的炮火没完没了好像炮弹不要钱似的，那些在他眼中坚如磐石的碉堡和地堡根本无法抵御，他先是给共荣华南军团司令部发电汇报情况请求战术指导，然后给邻近常山县的守军打去电话，向他们求援。 　　共荣华南军团的司令部设在温州，司令官是一个名叫崔成敏的中将。崔成敏此时正为平阳县鳌水前线遭到学兵军前所未有激烈程度的炮击而忧心忡忡呢，接到卢成泰的电报，立刻意识到学兵军在鳌水一线展开的攻势并不是孤立的，而极有可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大战役。老棒子来中国之前不过是朝鲜伪军的一个警备司令而已，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立刻慌了，顾不得体面，亲自去请日军方派驻于军团的顾问团团长金田长春少将。 　　日本人对朝鲜人并不是完全放心，他们虽然将一线部队的指挥权悉数赋予伪军将领们，但是却在各个军团以顾问团的形式派驻有联队规模的日军。而以日军对伪军的威慑力，这一个联队的鬼子足以解决军团级伪军任何层次的反叛或者哗变事件了。 　　学四军的炮兵刚刚开始对鳌水东岸棒子军阵地进行炮击的时候，金田长春就被爆炸声惊动，然后披着一件外衣走出了房间。他这边正朝西边眺望，大门口就传来了崔成敏惊慌失措的声音：“金田将军在吗？我有急事向他汇报。” 　　他和崔成敏共事以来，后者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意识到发生大事了，他眼神一凛迎上去尽量以平静的口吻问道：“军团长阁下，发生什么事了？” 　　共荣华南军团的司令部距离这里并不远，但是崔成敏还是跑出了一头大汗，他伸手擦擦汗道：“金田将军，支那人对平阳县和江山市同时展开了攻势，炮击规模相当，相当的惊人，支那人这是要反攻吗？” 　　“这句话应该我问您才对吧？您别忘了，您才是这里的军事主官。” 　　“金田阁下，您，您就别拿我开涮了，我的指挥才能哪如您啊。阁下，请您拿对策吧！” 　　金田本是“以夷制夷”政策的支持者，一度也想凭借自己的力量为帝国打造一支具备相当战斗力的扈从军。然而在温州呆了三个月以后，他发现所谓的朝鲜兵团实在是一块朽木，根本不足以雕也，于是雄心熄灭，转而全心全意的将朝鲜人当民夫用，这才有了鳌水南岸和江山市以及常山县一带的碉堡群和地堡群。 　　朝鲜人嘴上喊得凶，号称世界第三强军，内心却无一丝底气，所以一旦学兵军真刀真枪的杀过来，他们便会立刻出现自信心严重不足的现象，转而对日本主子无比依赖起来。 　　金田对自己亲手参与设计的鳌水防线和江常防线相当的有信心，所以此时显得相当的沉稳。对崔成敏的话不置可否，他回屋穿戴整齐以后出来对崔成敏说道：“慌什么？鳌水防线还有江常防线清一色的钢筋混凝土结构，是那么容易击破的吗？身为军团长，遇到点小事就如此慌张，这会影响整支部队士气的知道吗？走，去司令部。” 　　“是是！” 　　到了司令部，见顾问团的参谋们已经开始图上作业了，而朝鲜人却一个个手足无措的样子，金田一边哀叹泥巴糊不上墙一边想道：“看来这共荣军的建制还要进行改革，否则不足以成大事啊。” 　　凑到地图前，他问其中的一个大佐：“吉野君，现在前线战况如何？” 　　吉野的脸色不太好，他先向金田敬个礼，然后答道：“阁下，据前线传回的情报，支那人动用了相当数量的重炮，我们的防御工事并不足以抵挡这种程度的炮击。” 　　“八格！”金田脸色一变：“那地堡群的生存状况如何？” 　　“不明！” 　　“不明？”金田怒目圆睁。 　　“据我们的推测，情况应该不乐观。” 　　“八格，那可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啊，而且最深的地方已经深入石层两三米了！” 　　“阁下，支那人重炮之犀利远远出乎我们意料，我们之前的努力只怕白费了。” 　　“八格！”金田再骂，然后强迫自己冷静，问道：“那你们想出什么对策没有？” 　　“只能等天明呼叫航空兵进行支援了，不过我估计支那人肯定会有这方面的准备。” 　　金田的目光驻留在鳌水防线上，皱眉陷入了沉思状态。 第1768章 会喷火的坦克 　　金田长春是从关东军调过来的，因为这个原因，虽然他知道学兵军有重炮，但是却没想到其犀利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众所周知，日本人很呆板，具体到号称天下第二强军的皇家陆军身上，其表现之一便是每逢大战，大炮飞机坦克三板斧始终不变；其表现之二，每逢白刃战必先退出子弹。小泉敏一郎应该是清楚这些弊端也尝试过改变的，然而在目前他的影响力仅限于海军，所以虽然山本五十六乃至米内光政都接受了他的意见，开始大力发展航母，并先一步出击东南亚夺去了苏门答腊岛这座战略资源宝库，但是陆军这一块，他除了通过研制新的制式武器以图间接的改变以外，却是别无他途。 　　沉思了大约三分钟，在崔成敏的殷切注视下，金田终于拿出了对策：“立刻给金浩还有黄成轩发电，让他们即刻支援卢成泰——告诉他们，支那人这一次的目的乃是全面夺取江山市一带的控制权，所以他们要是不想在江山市被攻陷的情况下被支那人围歼的话，除了帮助卢成泰顶住支那人的进攻将——他们也可以逃跑，但是在此之前让他们先想一想朝鲜的家人吧！皇军对于叛徒的态度，他们不会不清楚的吧？” 　　金浩和黄成轩是驻扎于常山县的第五师和独立第十旅的军事主官，学二军刚刚开始对江山市外围防线进行炮击的时候他们就察觉到了，刚开始，两个人并没有太激烈的情绪。在他们想来，学兵军炮火再犀利也不可能击破当地固若金汤的钢筋混凝土工事，而如果不能将那些林立的碉堡和地堡击破的话，学兵军出动再多的地面部队也是送死，既如此，他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因此，刚接到卢成泰的求援电话时，两个人刚开始反应一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以相同的调调问道：“怎么可能？”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两个人追问一番战况，然后就全部失声了。 　　卢成泰先给金浩打的电话，所以黄成轩这边刚挂了他的电话，金浩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金浩这个老棒子很奸，从卢成泰的话中他判断出这一仗不好打，所以便不想让自己的部队过去送死，转而以常山防线军事主官的名义命令黄成轩率独立第十旅前往支援。 　　黄成轩也不是傻子，可是金浩的命令他也不敢不从，于是便打马虎眼，派一个团前往江山市，同时给了该团团长足够的自主权，关照他能打就打，不能打立刻返回，以保证常山防线的安全。 　　两个棒子都奸得似鬼，可是等金田的命令过来，他们却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小算盘，只能遵命照做。可是常山距离江山市足足有二十公里的路程呢，于是他们才开出常山县三千米左右，卢成泰部就失去了讯息。这下两个人有了抗命的理由，一边电告温州江山市已经失守，同时转身就跑溜回了常山。 　　不可否认的是，在日本人给予了相当的“尊重”，特别是在实施了一系列的物质刺激措施以后，朝鲜伪军还是具备一定的战斗力的。然而就好像金田所认为的那样，朝鲜人根本就是烂泥巴糊不上墙，所以当碰上蓄意而来要全歼他们的学兵军时，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悍勇和“战斗力”，只是让他们死得更惨而已。 　　卢成泰于炮战一途属于十窍通了九窍的货色，在指挥艺术上自然也不可能有太高的造诣。偏偏小棒子自以为是，还想着荣立殊荣以获得皇军的赏识好博一个更辉煌的前程，于是当他接到金田要他死守待援的命令，又发现防御工事在那么长时间的猛烈轰击下还保存着相当长度的坑道和一些暗堡时，他脑门充血，下令全军回防，声称要利用那些坑道和暗堡给学兵军一个沉痛的教训。 　　“拿出你们刚刚来到江山市的狠劲来，回想一下，当时，学兵军可是被我们压着打的！支那人以为单凭火炮就能摧毁我们的战斗意志，我们今天就用实际行动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在临近江山市城防的一个暗堡中，卢成泰如此给他手下幸存的几个校级军官打气。 　　“将军，我听您的！”一个名叫李村好生的团长回道。 　　自日本对朝鲜实施奴化政策以来，朝鲜人实际上都被强迫拥有了一个日本名字。然后，当东京大本营决定实施“以夷制夷”政策以后，日本人为了收买朝鲜人，以天皇的名义另颁新政特许参加共荣军的朝鲜人可以继续使用朝鲜名字。日本人这么做其实是“好心”，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其中一些棒子不知道想的，居然要死要活的不肯改回原名。天皇陛下颁布的政令自然不能朝令夕改，于是让人贻笑大方的事情出现了——日本人为了维护天皇的信誉，居然强令旅长以上的军官必须使用朝鲜原名，于是就出现了这种情况，明明是朝鲜伪军，可其中居然有绝大部分人都是日本名字，不明真相者也以为这是日朝两国的混编部队呢。 　　李村好生说完，在暗堡瞭望口负责瞭望的一个少校向卢成泰报告：“将军，支那人开始进入第一道防线了——啊！”“啊”字出口，少校好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从瞭望台上摔了下来。 　　其他人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不禁面面相觑。与少校交好的一个中校上去将他惨扶起来，关切的问道：“一永，怎么回事？” 　　一永面现恐惧之色，结结巴巴的说道：“坦克，会喷火的坦克！” 　　卢成泰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攀上瞭望台凑到瞭望口向最前线望去，很快，他便发现了导致一永跌倒的罪魁祸首——看到一辆怪模怪样的坦克忽然喷出一股火焰，然后两个火人从坑道中冲了出来，他骇得面色惨白，身子一晃也差点栽了下来。 　　暗堡内其他人都关注着他呢，看见这一幕无不心中骇然，刚才还急着表决心的李村好生问道：“将军，究竟，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卢成泰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将脑海中那两个火人垂死挣扎的惨象强自抹掉了，他咬咬牙道： 　　“支那人有一种会喷火的坦克可以烧进坑道，狗杂种，学兵军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武器？！” 　　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不少人心中打鼓，之前刚刚被挑起的斗志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忽然，他们觉得，自己现在还活着未必就是幸运的，因为与被炸死相比，被活活烧死无疑更加的痛苦啊！ 第1769章 拒绝纳降 　　卢成泰看漏了，学兵军不仅有喷火坦克，还有喷火兵呢。欧阳云新的战场纪律颁布下去以后，学兵军再与棒子们过招就简单多了。以往逢到这种情况还要先喊上两句“缴枪不杀”呢，现在直接将喷油管对着坑道口，一道火龙进去，什么都解决了。 　　朝鲜伪军实施的是二二四编制，一个整编师连战兵加其它部队加在一起大约有一万两千人左右。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炮击，李明凯师居于外围工事中的一个半旅部队就损失了一个旅左右，其中超过百分之六十的棒子都是被震死的。 　　日军东京大本营同意建立“大东亚共荣军”，对这支部队是寄予厚望的。为了将伪军们的战斗力完全压榨出来，日本人想出了一个很毒的主意：一方面明令所有加入共荣军的伪军都必须拥有完整的家庭，而且家庭成员越多越好；一方面又许下丰厚的战争奖励，鼓励伪军们多多杀敌建功。不得不承认，日军这一手很有针对性——正如金田所说：他们也可以逃跑，但是在此之前让他们先想一想朝鲜的家人吧——多了家人的掣肘，伪军们非但不敢反叛，甚至为了让家人活得更好，表现得越发的英勇起来。 　　第四师外围阵地上残存的大约一千六百余棒子兵，正因为上述原因，虽然被骇得脸色苍白、双腿打颤，但是绝大多数人却根本没想过放弃抵抗，而是在一些中低级军官的指挥下立刻重新集结起来，做好了负隅顽抗的准备。 　　一个坍塌了一半连着一段坑道的地堡里面，十一个棒子在一个排长的带领下静静的潜伏在死人堆里，先将射击口清理干净，然后持枪以待。棒子排长踮着脚贴在一个射击口上朝外望着，不时说话缓解部下们的紧张情绪：“中国人的重炮既然轰不死我们，那就轮到我们进行反击了。”“坦克？哈哈，重炮都轰不穿，坦克炮起啥事？”“还有五十米，都打起精神来！把坦克留给后面的反坦克手打，你们跟着我杀中国步兵！”“注意听我的命令——啊！” 　　棒子排长终于看见了坦克后面穿着迷彩服的学兵，然而他刚要喊打，视野里忽然被一种黑红色填满，鼻端充斥着汽油的味道，下一瞬捂住眼睛嘶声喊起疼来。 　　棒子排长很不幸，他借以观察敌情的射击孔正好被一辆喷火坦克的准星套中，于是成了“继光HI”型喷火坦克研制成功以来的第一个火人试验者。 　　持续三秒钟的烈焰喷射，瞬间就将这个地堡给烧透了，一股火焰从地堡被炸坍塌的那一面喷涌而出，坑道里随即响起了各种各样凄厉的惨叫声，然后，三个火人从里面张牙舞爪的跑了出来，又持续惨叫了两秒钟以后倒在碎石中，变成了三具黑糊糊的尸体。 　　学四师前沿指挥部外，欧阳云、叶肇、张公铭、归明勋站成一排，一人手持一只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欧阳云和叶肇还好，张公铭和归明勋双手同时一颤，后者转头看着欧阳云道：“总司令，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叶肇瞪了他一眼，喝道：“妇人之仁，你忘记他们是如何祸害我们的老百姓的了？” 　　张公铭放下望远镜道：“没得打了，朝鲜人接下来肯定会投降！” 　　欧阳云最后一个放下望远镜，他先是评价了一番“继光HI”型喷火坦克的性能，认为“还成”，然后看着张公铭道：“未必。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棒子们不会看不破这一点。” 　　张公铭等人是经过叶肇的转述才知道有关新的战场纪律一事的，身为一线战将，他们意识到这样会导致朝鲜人拼死抵抗从而增加一线学兵的伤亡，所以早就有意上条力谏取消，此时算是逮到了机会，张公铭马上顺着欧阳云的话说道：“总司令，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接受他们的投降呢？那会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一线部队的伤亡。” 　　“我不认为！我们以后也许会接受朝鲜人的投降，但是现在绝对不行。老张，你知道目前在华朝鲜军队有多少吗？将近三十万。三十万的棒子分布于大半个中国，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完全兼顾到。所以，我要用血淋淋的事实警告他们，让他们再准备干坏事的时候好好想想将可能遭到怎样的报复——” 　　在那次会议上颁布新的战场纪律、解释原因的时候，欧阳云并没有说出全部的理由。欧阳云之所以要一视同仁的对待棒子和小鬼子，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这些棒子在华无恶不作，另外一个原因却是从毛程城口中了解到了一些“共荣军”的秘辛，知道了日本人用以控制朝鲜人的手段。 　　一条条火龙喷出，被射中的坑道还有地堡里面随即响起一片鬼哭狼嚎声。预留了出口的，棒子们尚能以火人的姿态冲出来，而没有预留出口的直接在里面被烧成焦炭，死状可谓惨不忍睹，这给了那些还妄想依赖地下工事负隅顽抗的棒子们以极大的震慑力。 　　学四师的喷火部队投入战场十分钟以后，卢成泰身边的官佐们有人承受不了巨大的心理恐惧，结结巴巴的向他建议：投降吧！ 　　学兵军出动的可不单单是喷火部队，在喷火部队的后面，大群的步兵尾随在普通战车的后面冲了上来，鉴于城内的防御工事也遭到了相当程度的破坏，卢成泰他们此时选择逃跑的话已经迟了——两条腿的他们还跑得过坦克吗？就是跑得赢坦克，可是跑得赢坦克炮弹吗？ 　　卢成泰一开始还不死心，他咬牙切齿的一巴掌将建议投降的棒子军官扫倒在地，喝道：“投降？那我们的家人怎么办？日本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然后，随着其他人都保持了沉默，一个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再度凑到瞭望口朝外望着，舔舔嘴唇改口道：“投降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需要得到中国人的保证——” 　　学兵军的喷火部队投入战斗十分钟后，身心俱深受打击的棒子们终于有人承受不了被活活烧死的巨大恐惧而出现了成建制的向学兵军投降的情况。 　　卢成泰现在的视野中，就正有二十几个第四师的棒子们正高举双手走出藏身的坑道选择向学兵们投降。“投降虽然会殃及家人，但是总比被活活烧死好吧。”他心中这样想道，这才坚定了投降的决心。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呢，忽然枪声响起，那些手无寸铁的降兵哀嚎着栽倒地上——学兵军拒绝纳降？这个念头响雷一样在他脑海中炸响，他眼睛猛然瞪得大大的，身子一阵剧烈的颤抖，然后狠狠一拳擂在坑道壁上，心中不禁万念俱灰。“可恶的支那猪！”他嘴中喃喃骂着，下一刻转身恶狠狠的说道：“都别幻想了，拿起武器准备战斗吧！现在，都给我回到各自的部队去！” 第1770章 江山空战 　　学四师推进的速度并不快——喷火坦克还有喷火器确实很犀利，但同时自身也是威力惊人的爆破筒，一旦被炸毁或者被击破的话，那就会因为殉爆而对自己人造成巨大的杀伤。为了保护喷火部队，归明勋做了周密的布置。大约一个团的坦克兵还有一个加强排的狙击手被抽调出来，他们几乎和喷火部队同进同退，专门负责轰击和狙杀可能威胁到喷火部队的远程火力点。 　　凌晨三点进行炮火准备，四点半钟发动地面攻势，至五点半钟，学四师终于推进到了江山市西门最后一道防御工事前。 　　卢成泰手下此时还有大约两个团的战兵，小棒子此时终于想出了对付喷火坦克的对策，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大约三百个棒子被分成六组，每人一捆集束手榴弹或者一个炸药包，分别藏在比较突前的坑道和地堡里，准备伺机对学兵军的喷火坦克还有喷火兵发起自杀式进攻。 　　自学兵军对投降棒子就地进行枪决以后，反正“投降也是死”，所以独立第九旅的棒子们多少表现出了一点勇武，这给学四师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因为有城墙的存在，相对于其它地方，紧邻城墙的内外两道防御工事受损程度最轻，学十旅旅长项科察觉到了这一点，下令部队暂停进攻，然后问身边的参谋长石花生：“统计出来没有？城内估计还有多少敌人？” 　　“最少还有两千人！”石花生答。 　　“两千人？那怎么动静这么小？我们的对手还可以嘛！” 　　“这处防御工事受损程度较轻，肯定都躲在里面呢，老项，我觉得朝鲜人肯定在预谋什么，你看是不是先来个定点爆破，然后再来个中心开花？” 　　“嗯，不错的主意！” 　　坑道内，卢成泰发现外面的枪炮声忽然稀疏了下去，他凑到瞭望口看了一眼，心中嘀咕一声：学兵军怎么变得警惕起来了？难道他们发现了敢死队？哼，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这样一想，他大声下令：“所有人都听好了，等敢死队炸掉坦克再发动反击！之前不管发生什么，都给我忍住！” 　　学四师的前指里，归明勋接了一个电话向欧阳云报告：“总司令，武夷山雷达站发现有两个大队规模的敌机正向江山市飞来，刘学峰师长已经派出两个大队的战机前来迎敌了。” 　　欧阳云此时正和学二军的一帮参谋们在地图上讨论整个浙南战局呢，听见这话抬起头来说道：“好啊，我们终于有机会见识一下小鬼子的零战了。我倒要看看，他们的零战是否已经具备了挑战我们白鳍豚的能力。” 　　日军在浙江部署有下辖两个航空联队规模的陆航第19航空兵团，其中杭州萧山空军基地两个战斗机大队、一个轰炸机大队，卢成泰之所以一开始觉得他们也许能够凭借此战荣立殊功，其最大的倚仗便在于此。 　　叶肇先给项科去电话，告知他们有日机集群正在向战场逼近，让他们暂停进攻做好防空准备，然后陪着欧阳云走出指挥部。 　　“我看到了，那边！”鑫宝忽然孩子一样的跳着脚喊道。 　　众人回头望去，便看见二十四架白鳍豚分成前后左右四个编队呈菱形形排列从武夷山方向飞了过来。 　　战机引擎声由弱转强，很快便炸雷一般从众人右上方突了过去。又过去五分钟，就在这些战机变成黑点将要从众人视野中消失的时候，欧阳云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来袭日机。 　　福警空二师这边，副师长于良伟上校亲自带队。日军那边，则是一个名叫神田本道的少佐担任指挥任务。 　　于良伟的座机作为预警指挥机，机上装载有雷达，所以在日机集群进入雷达的侦测范围以后，他便做出航向调整，命令手下战机将高度拉到四千五百米左右，然后直接扑了过去。 　　神田本道早先和福警空二师有过交锋，知道学兵军拥有机载雷达能够先一步发现他们，所以在距离江山市还有十分钟左右航程的时候他便下令放慢速度，并摆好战斗姿态，这才“悠悠然”的飞了过来。 　　因为这个原因，于良伟他们虽然先敌发现并展开了突袭，但是却没能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为首的六架白鳍豚刚刚出现在神田的眼中，他立刻下令轰炸机大队丢掉炸弹立刻返回，同时命令三架新九九式和三架新隼式上爬阻截。 　　相对于满载状态下的轰炸机而言，白鳍豚的速度优势太明显了。此前第19航空兵团就曾经吃过这方面的亏，所以神田的命令一下，其手下轰炸机大队的鬼子航空兵立刻毫不犹豫的执行了。 　　这距离战场还有将近二三十公里呢，鬼子轰炸机却开始投弹了，其用意不言而喻。福警空二师第三战斗机大队的大队长宋一飞见状，立刻向于良伟请战，喊道：“小鬼子要逃！副师座，我带人去追！” 　　“别追，争取将小鬼子的战斗机全部留下！”于良伟回道，然后下令第四战斗机大队负责对付那六架迎上来的六架敌机，第三大队则负责那六架零式。 　　“也行！”宋一飞答道，然后调整频道，对本大队的兄弟们下令：“散开，兜过去！” 　　“唷！”其麾下的兄弟们齐声喝道，随即脱离菱形形编队，以双机编队散开向那六架零式冲了过去。 　　学四师前指右侧的一处高地上，转移到这里的欧阳云等人手拿望远镜静静的观望着，看清了零战的身影，欧阳云心中微微一凛，眼睛眯了起来。将目测数据和所知的零战数据作一番比较，他心中暗道：“改动挺大啊！就是不知道究竟达到了何种高度。” 　　那个时空的二战战斗机，其共性特征便是机体比较小，装甲比较薄弱，其中日式战机更是以皮薄而闻名。就拿零战来说，其众多衍生型号中，只有极少数几款的长度超过了十米。而现在这款零式，其长度却达到了十一米多，仅仅凭此一条就颠覆了欧阳云对零战的认知。 　　欧阳云这边正陷入沉思，鑫宝忽然喊道：“打中了打中了！”他凝神看去，便看见一架日机机头处冒起火花和浓烟正呼啸着朝地面坠去，下一瞬，三架白鳍豚一前两后从这架日机上空掠过——很显然，击落这一架新九九式的正是这两架白鳍豚。 第1771章 小鬼子的武士道精神呢 　　空战开始之初，战场距离卢成泰等棒子大约有二三十公里的距离，然随着双方摆开阵势陷入混战，战场渐渐扩大，很快便有战斗在棒子们的头顶发生了。 　　当二十四架白鳍豚组成的菱形编队从西南方向飞来的时候，独立第九旅的棒子们听着越来越清晰的战机引擎声，以为这是来空袭自己的，心中的恐惧感更加严重了——“为什么是中国人的战机先赶过来？我们的呢？我们的战机在哪里？” 　　“什么我们的，是日本人的好不好？笨蛋，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日本人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我们就是一群炮灰而已！” 　　……与卢成泰等朝鲜伪军的高层不同，普通的朝鲜小兵们，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对日本人并没有好感甚至充满了仇恨。平常的时候，担忧家人及自身安危，他们并不敢表露真实的情绪，但是现在，在生命已经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他们却是顾不得这些了。 　　自学兵军的喷火部队出现在战场以后，江山市朝鲜伪军的士气就已经跌落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现在更是降到了零点以下。卢成泰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一边给华南兵团司令部去电，要求支援，一边将手下的警卫们派出去督战，歇里斯底的下令：若有临阵脱逃的，杀无赦！ 　　神田率领的日本航空兵的出现，一度提升了棒子们的士气，但是没过十分钟，随着日军战机一架接一架的往下掉，棒子们心灰意冷，终于对可能得到“皇军强有力的空中支援”彻底死心了。 　　二十四架对十二架，福警空二师在战机数量上本就占有绝对优势，再加上战机性能又要优于日军，所以，这一场空战的结果根本就没有悬念可言。 　　欧阳云最关注的是零式和白鳍豚之间的对抗，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面对宋一飞大队的挑衅，神田本道却始终保持谨慎态度，只是指挥着六架零战和宋一飞他们兜着圈子，然后在开战十分钟以后，居然就集体败逃了。见状，他放下望远镜愤愤骂道：“格老子的！小鬼子的武士道精神呢？” 　　叶肇在一边闻声笑了，道：“总司令，换做你我，这种情况下估计也得逃。” 　　空欧阳云还真冤枉了神田本道。小鬼子开始未尝不想凭借零战和学兵军好好干一仗，所以才会在发现于良伟他们以后立刻就下令轰炸机清空炸弹返航。可是，福警空二师的学兵们表现实在太过凶悍了些，开战不过五六分钟就击落了两架新九九式并一架新隼式，另外还有一架新九九式受了重伤不得不拖着浓烟脱离战场——双方实力本就悬殊，这一下变成二十四架对八架，零战性能又不具备压倒性优势，他哪里还敢继续战斗下去？ 　　小鬼子战机集群在战场上露了个脸就跑了，学兵们固然是欢呼雀跃，而棒子们则是面如土灰，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双方航空兵在空中厮杀的时候，项科已经组织起了一支爆破队，鬼子战机才开始撤离战场，他便下令爆破队进行爆破，同时将喷火兵和旅属侦察连、警卫营混搭分成两组，让他们准备“开花”准备。 　　凑巧的是，项科和石花生选中的中心爆破点距离卢成泰的临时指挥部只有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在敲定爆破点之后，项科曾组织喷火坦克对两边的射击口进行了一番喷射，他们的这一动作被卢成泰察觉到以后，卢成泰预感到学兵军想要搞什么“阴谋诡计”，便下令李村好生带人去巩固该段防守，同时将一个组的敢死队抽调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李村好生带人刚刚在那里将射击孔清理出来，便看到了几个学兵“鬼鬼祟祟”的身影，小棒子毫不犹豫的下令射击，爆破组在倒下两个学兵以后，组长梁绍连下令所有人卧倒，然后呼叫喷火坦克进行支援。 　　统属于一个连的三辆喷火坦克早在那里一字排开了，连长丁三打手势让梁绍连他们再往后退一点，然后一声令下，三辆坦克同时喷出火焰，于是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一幕就出现了——和小鬼子的敢死队不可同日而语，卢成泰动用威逼利诱手段组织起来的棒子敢死队，根本就没有一点作为敢死队的气质。鬼子敢死队员们怀抱炸药的时候，都是尽可能的用身体将炸药保护好，而棒子们却好像抱着一个刺猬一样，只恨自己双手力量不足，否则就能够远远的举着，好从心理上感觉好受一些。 　　三道火龙直射过来，每一道都正对着一个射击孔。一个棒子托着手上的炸药包正心神不宁的蹲着，一道火龙忽然从其左上方的射击孔钻了进来，瞬间膨胀开来，棒子只感到双手一阵灼心的痛感，双手一松，手上的炸药包就掉了下去——“嗤嗤……”炸药包上的引线被点燃了，这个棒子还有他身边注意到这一幕的战友们几乎同时惊呼起来，然后，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轰隆隆”一声巨响，炸药包爆炸了。 　　这只是个引子——炸药包的爆炸引起了更多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的殉爆，好嘛！梁绍连等爆破组的学兵先是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正被震得晕头转向呢，下一刻持续的爆炸声响起，然后，让目睹这一幕的人无不为之心头一颤的是，他们面前长约五十米的坑道那厚达半米左右的石质坑道顶在持续的爆炸声中被梯次撑开，然后在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中被撕成了碎片—— 　　“都把头护好！”闪烁的火光中，梁绍连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然后就和他的手下被几十个棒子和近百吨泥土、石块的混合物给掩埋了起来。 　　爆炸的威力如此之大，一块磨盘大的石块被炸飞百多米以后砸在了一辆继光型坦克的炮管上，“嘭——呛”的巨响声中，一百零五毫米孔径的坦克炮炮管居然被砸歪了，直让看到这一幕的项科心中暗惊的同时又大呼侥幸——这么大的石头要是砸中人的话，那肯定砸成肉饼了。 　　这一阵爆炸，既给棒子军造成了不小的杀伤和巨大的心理震慑力，也给学兵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梁绍连他们距离炸点太近，三个学兵被石块砸死了，其他人也都程度不一的负了伤。 第1772章 啊 　　卢成泰的临时指挥部距离炸点很近，他们虽然因为坑道的防护没有出现被砸伤的情况，但同时却也因为坑道内的闭塞环境而受了不同程度的震伤——鼻眼出血、晕阙过去那算是幸运的，比较倒霉的直接被气浪冲上坑壁，因此脑袋破裂直接了账的也有好几个。 　　爆炸才刚刚停息，丁三立刻呼喊道：“快救人！” 　　众人也顾不得“中心开花”了，立刻冲上前去七手八脚的将梁绍连等人挖了出来。医护兵们小跑上来，立刻对几个重伤员进行急救，而就在他们为伤员进行包扎的时候，忽听有人喊道：“不好，朝鲜佬要跑！” 　　首先逃跑的是卢成泰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敢死队的成员。他们本来就不具备敢死的决心，现在见到如此惨烈的殉爆场面，别说发起自杀性攻击了，连继续抱着爆炸物的勇气都没了。“我还不想死啊！”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先喊出这一句，立刻引发了共鸣，众棒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将手上的爆炸物朝地上一放，然后一声不吭的就朝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跑了过去。 　　经过之前的炮击，江山市的防御体系早就不完善了，他们要想逃跑，必不可免的要经过哪些被炸开的坑道，身影落入学兵们的眼睛，立刻就暴露了踪迹。 　　“兄弟们，都别傻站着了，烧死他们！”喷火部队的指挥官，一个名叫张泉黎的少校喝道。十几个喷火兵齐声应是，然后在狙击手们的掩护下就朝炸开的坑道跑了过去。 　　喷火部队再次发动进攻的时候，卢成泰刚悠悠醒来。因为直接倒在了一个手下身上，所以并没有受到严重的外伤，但是内伤却是不可避免的。被手下摇醒以后，他懵懵懂懂的站起来，感觉到鼻子下面粘搭搭的，伸手一捋发现都是血，这才心神一凛醒过神来。回想刚才的一幕，小棒子心有余悸，他顺手将鼻血涂在一个手下的身上，眼睛一扫看到前方三十几米处出现的豁口，气极骂道：“都傻站在这里干什么？立刻组织兵力防守，支那人肯定会从炸开的口子进行进攻！”话才刚刚说完，他发现豁口处忽然闪烁起一团火光，脑海中出现一幅火人惨嚎的场面，他本能的朝地上扑去，同时惊呼道：“卧倒，快卧倒！” 　　卢成泰扑得很快，喊得也算及时，可是对于喷火器来说，在密封的地下设施里面，趴着和站着有什么区别吗？一道火龙呼啸而来，距离豁口比较近的棒子首先被点燃了，在他们歇里斯底的惨嚎声中，一股肉香弥散开来，这些最喜欢吃烤肉的棒子，此时闻到了他们自己被烤熟的味道。 　　众所周知，棒子们是喜欢吃烤肉的，然而在“毕噗”的脂肪爆燃声中，此时尚只觉得炙热难当还没被点燃的卢成泰除了感到世界末日到来般的恐惧外，哪还有心思想那阿玛尼烤的烤肉？三分之一秒，他身上的衣服和毛发也被点燃了，然后整个人也跟着燃烧了起来。 　　外面正在按着喷火器开关的学兵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烧死了一个旅长，安全起见，在喷了一发以后，他又喷了一发，直到里面寂然无声以后，这才钻了进去。 　　以炸开的豁口为中心，学兵们开始向坑道的纵深网络发起进攻，因为有喷火器在前面开路，棒子们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一些坑道战术几乎全部失效，十分钟过去以后，有棒子在目睹了太多的火人表演以后，心理防线崩溃，直接将枪口伸进嘴里自杀了。 　　喷火器的杀敌方式太过恐怖，棒子们深受刺激的同时，学兵们也承受着一定的心理压力，其中，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们承受的压力尤其大。比如一个名叫杨春辉的养由基级狙击手，他在掩护一个名叫黄家明的喷火兵进入一处坑道，在豁口处看到几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棒子时，忽然扶住坑壁大呕特呕起来。 　　从看到第一具被烧焦的棒子尸体开始，杨春辉心中就开始犯呕了，而出于面子问题，他一直咬牙死死忍住，现在却是终于忍不住了。 　　黄家明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见状并不意外。他警惕的朝坑道里面看了一眼，没发现异常，将身上的水壶解下来递过去，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用总司令的话说——吐啊吐啊就习惯了。来，簌簌口！” 　　也不知道是因为呕吐太用力了或者是羞的，杨春辉此刻脸涨得通红，他轻轻的“嗯”了一声，抬头去接水壶，忽然，眼睛的余光里感到坑道里面有什么动了一下，他大惊失色，惶急的喊道：“有情况。”左手将枪提起的同时，右手就去抠扳机。 　　黄家明听见他的喊声心中一凛，脑海中闪电般闪过一个念头：决不能让液化瓶被击中，右手喷嘴朝向坑道里的同时，身子也转了过去——“呼”的一声，一道火龙射了出去，几乎同一时间，在杨春辉大喊的“不”声中，“叭”的一声枪响，黄家明左胸中枪，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就将他胸口完全染红了。 　　“啊——”坑道里面忽然响起了惨呼声，一个火人在火焰中疯狂的朝豁口处跑来，没跑几步栽倒在地，就此没了声息。 　　杨春辉也不管坑道里的棒子死了没有，将枪甩在背后，疾冲上去一把扶住黄家明，左手朝他的胸口按去，嘶声喊道：“黄大哥，你不要吓我啊！” 　　黄家明此时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感觉到身边的世界正在变黑，就好像寒冬来临了一样，他的身子无意识的颤抖着，使劲的张开嘴巴说道：“把——液化瓶——拿——”他才张嘴，一缕血迹就溢出了嘴角，而没能将这句话说完，他眼神中的神采便弥散开去，身子随即就软了下去—— 　　接受喷火兵训练时，教官最侧重的便是如何在可能遭到袭击的时候保护好液化瓶，黄家明脑海中自始至终牢记着这一点，这才没有发生液化瓶被打爆的惨剧。杨春辉作为喷火兵的“贴身警卫”也曾受教过相关的知识，因此，虽然黄家明没能把话说完，他依旧读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正因为此，他心中越发的愧疚，忽然无比痛恨起自己的懦弱来—— 　　“如果我再勇敢一点，如果我不呕吐的话，那黄大哥就不会死！”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这个念头，情难以堪，他狠狠的一拳砸在地上，抬头悲怆的怒吼起来——“啊！” 第1773章 鳌水战场 　　喷火器无疑是坑道战术的克星，然而，因为液化装置本身就是一个火药桶，一个操作不当就会遭其反噬得不偿失，所以在该款武器被研制出来以后，学兵军总司令部器械部门进行了一系列的风险性测试，并据此总结出了一套详细的操作规范，其中一条硬性规定便是组成喷火部队的学兵，必须有两年以上的战斗经验。 　　一个新兵想要成长为老兵，除了军事技术必须过硬以外，心理素质过关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而其过程，往往都是血淋淋的经验教训。 　　黄家明的死让杨春辉完成了新兵向老兵的转变，也让他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喷火部队组建的时候自己会被拒之门外——从战场定位上来讲，喷火兵和普通步兵最大的区别在于，喷火兵不仅要“心狠手辣”，最重要的是要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以便在自己遭到危险的时候还能够想法设法的保全战友。 　　擦干血泪，将黄家明还有他的喷火器搬到坑道上面去，然后就守在那里直到大部队赶到。大约二十分钟以后，当四周枪声已经沉寂下来的时候，归明勋一马当先，带着欧阳云等人前来巡视战场。看见杨春辉，归明勋稍稍一愣，正要问他为什么不去打扫战场，前者已经在他面前跪下了。“姨夫，是我，是我害死了黄大哥！”杨春辉泣不成声的说道，一脸悔恨交加。 　　杨春辉才21岁，这要是放在欧阳云穿越前的时代，那还是一个孩子呢。黄家明的死对他刺激太大了，在归明勋这个亲人面前，他再次变得脆弱起来。 　　杨春辉只在电视和报纸上见过欧阳云，而从东南亚回来以后，欧阳云黑瘦了许多，所以当他出现在杨春辉面前的时候，杨春辉居然没能认出他出来，直到经过归明勋的提醒——“啊！总司令？！”他赶紧立正敬礼。 　　欧阳云回敬军礼，问他：“你说你害死了他？”说着，手朝黄家明的遗体一指。 　　“是的，总司令，是我害死了黄大哥，如果当时我……” 　　“你什么时候入伍的？” 　　“去年九月份。” 　　“什么时候调到学二军的？” 　　“今年，今年六月份。” 　　“还是个新兵蛋子啊！你叫什么名字？” 　　“杨春辉。” 　　“杨春辉，黄大哥确实是因为你的原因才牺牲的，但并不是你害了他。我问你，如果当时你来得及的话，你愿意为他挡子弹吗？” 　　“愿意，可是——” 　　“没什么可是，因为你们是战友，是兄弟。知道我们学兵军为什么在发起冲锋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勇往直前义无反顾吗？很简单，因为我们身后有战友，有兄弟，他们会防护好我们的后背！小伙子，真觉得内疚的话那就多杀敌人吧，把你黄大哥该担的那一份主动的担过来，这才是一个男人，一个军人应该去想去做的事情！”欧阳云语重心长的说道，说完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向前走去。 　　学兵军规模越大，对地战场越多，欧阳云亲临一线的机会就相对的少了。如是，能够见上总司令一面在学兵们看来就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跟别说总司令还和自己说了这长时间的话——杨春辉从有关黄家明的情绪中走出来，此时已经有些发怔了。归明勋一边见到，暗骂自己这个侄子不争气，嗔道：“还不谢谢总司令的教诲。” 　　杨春辉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道：“谢谢——” 　　他话没说完被欧阳云打断了：“谈不上教诲，我自己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只是一点前辈的经验而已。” 　　“破晓”行动学兵军一共有三个攻击点，其中学二军负责江山市和常山县攻略，学四军还有福建警备司令部负责龙云线还有温州攻略。 　　温州攻略由蒋光鼐亲自指挥，参战部队包括刘雨卿的学十师、萧喜顺的警卫一师还有几个游击纵队。要攻打温州，首先就要攻下平阳。而因为据守平阳的朝鲜伪军沿着鳌水东岸修建了大量的碉堡还有地堡，所以平阳之战的前奏和江山之战如出一辙，同样是重炮饱和轰击。然后，因为多了一条鳌水天险的缘故，学四军的攻击方式和学二军有着明显的区别，同时也艰难了许多。炮击仅仅进行了半个小时，蒋光鼐便下令停止，然后派出学十师的一个团乘坐着木筏向对岸发起了试探性进攻。 　　崔成敏在鳌水东岸一共布置了一个师又两个独立旅，这三支朝鲜伪军各驻守一段江滩防御工事，所以之前长达半个多小时的炮击虽然给棒子们造成了极大的杀伤，但是因为三部棒子军都只有一个团的部队轮值于前线，所以其总体战力折损得并不是很大。加上温州华南兵团司令部有电话与平阳直通，所以在金田和崔成敏的直接指挥下，这三支棒子军的最高指挥官很快就从恐慌中醒过神来，并立刻对一线阵地进行了兵力补充。 　　对岸的反击一开始很零散和薄弱，后来却越来越有层次越来越密集，蒋光鼐和刘雨卿在西岸看到，意识到之前的炮击并没能彻底粉碎敌军的反抗，下令进攻部队撤退，然后又进行了一轮炮击。 　　又是一轮半个小时的炮击，三部棒子军刚填上去的部队加上之前的轮值部队折损惨重，士气陡降，一个师长两个旅长有些吃不住劲了，商议以后联名向司令部请求战术指导，请求崔成敏出动司令部直属的独立重炮旅以压制学兵军的炮兵部队。 　　崔成敏此时已经成了名符其实的傀儡，接到电报不敢擅专，立刻上呈给金田长春。 　　金田长春此时刚刚得知第四师和独立第九旅的炮兵部队全军覆灭的消息，意识到自家的火炮性能和学兵军的存在一定差距，再联想到朝鲜人打炮的水平，哪里肯让手上的唯一一支重炮部队轻易涉险，他以华南兵团司令部的名义回电平阳前线，称独立重炮旅正在向前线运动、第19航空兵团已经出援，命令他们最少坚持三个小时。然后先给宁波空军基地去电，让他们立刻支援鳌水前线，再给顾问团直辖的第2战术联队下令，让他们火速前往平阳接手独立重炮旅，并随时准备支援鳌水前线。 第1774章 井上健的新战术 　　五点钟左右，随着学兵军新一轮炮击停止以后，鳌水战场出现了短暂的平静。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蒋光鼐和刘雨卿拿着望远镜朝对岸观察了一会，前者皱起眉头说道：“单军长说日军第四师团是耗子部队，别的不行打洞的水平一等一的，朝鲜人怎么也有这个本事？” 　　难怪蒋光鼐会这么说，连续两轮重炮轰击，时间长达一个小时，东岸的防御阵地居然没有被完全摧毁，这太出乎他们意料了。 　　“总司令的预测是准确的，看来只能出动喷火船了。”刘雨卿道。 　　“可是对岸的炮兵还没出现呢。如果对岸的火炮是日本人操控的话，他们要是来论无差别炮击怎么办？我们就那么多喷火船，要是一战尽毁的话，接下来怎么打？” 　　“那就硬攻！我们又不是没打过硬仗，别看朝鲜人一开始看表现得挺坚韧的，可是他们还能强过小鬼子吗？” 　　“再来一轮试探性进攻吧，出动两个团。” 　　“是！” 　　蒋光鼐和刘雨卿正为重炮没能将东南防御阵地完全摧毁而感到无奈和不甘时，他们的朝鲜对手，一个名叫宋允光的中将和两个分别叫做崔林新和朴兴安的少将也正在焦虑不安着。蒋刘二人对自家重炮的威力尚不满意，然在朝鲜人看来，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了。 　　“这可不行，我手上就两千人了，其中还有一半是辅兵，炮击再来上一轮，我就得带着警卫部队亲自往上填了。”崔林新忧心忡忡的说道。 　　朴兴安：“我们来中国本指望着发笔横财的，可是居然被派来和学兵军作战。日本人都打不过学兵军，何论我们？” 　　宋允光冷笑一声道：“你们现在才觉悟啊？和学兵军第一次交手，我就看出来了，日本人送我们来中国，根本就是来当炮灰的！” 　　“宋师长，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朴兴安的两只小眼镜骨溜溜一阵转，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宋允光和崔林新显然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眉头同时一挑，前者道：“有些话不要乱说，现在还没到最后时刻。” 　　“可是真到了最后时刻，我们还有与中国人谈判的本钱吗？” 　　崔林新看向宋允光道：“我听宋师长的，他是大哥。” 　　宋允光正在沉吟，忽然外面响起“报告”声，然后一个参谋急匆匆的走进来道：“长官，学兵军发动总攻了！” 　　“什么？”宋允光立刻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几个人爬上地面，在警卫的护卫下拿着望远镜朝江面上望去，看见几百条木筏载着几千学兵冲了过来，宋允光眉眼一跳道：“没办法，只能继续填了！” 　　新一轮进攻与防守战开始了，蒋光鼐和刘雨卿眼见守军火力又是先疏后密，知道朝鲜人又填进了生力军，只得再次下令进攻部队撤退，然后对刘雨卿说道：“听你的，先出动喷火船！” 　　“再来一轮炮击吧！”刘雨卿建议。 　　“嗯，但是时间缩短到一刻钟，最后五分钟，让他们朝纵深打——” 　　学十师的喷火部队由307坦克团团长常志林指挥，炮击开始五分钟以后，常志林这边刚刚率部做好出击准备，刘雨卿打来电话让他们撤销这次行动并做好隐蔽工作，因为福鼎雷达站发现有日机集群正向战场飞来。 　　来袭日机一共二十四架，清一色的战斗机，其中井上战斗机大队配备的都是零式。 　　宁波以井上健为首的鬼子航空兵和南平以薛长空为首的学兵航空兵之间的交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因为宁波空军基地一下子接受了一个大队的零战，所以和杭州萧山的鬼子航空兵不同，井上健这一次不带轰炸机只带战斗机支援鳌水战场，为的就是击败南平学兵航空兵以一雪前耻，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提升已军士气的同时给予学兵军沉重的打击。 　　在福鼎雷达站的雷达能够判断出来袭日机机型前，薛长空并没将来袭敌机当回事，双方之前每一次交锋，哪一次不是日军大败亏输最后率先开溜——因为有这个底气，在登机前，薛长空开玩笑的对兄弟们说道：“希望小鬼子这次能玩出点新花样来。” 　　因为不确定来袭敌机类型，担心遭到重磅航空炸弹的轰炸，所以第三轮炮击仅仅进行了十分钟，蒋光鼐便下令停止炮击，同时下令全体部队准备防空。 　　二十分钟以后，空战在鳌水上空展开了。 　　薛长空驾驶的白鳍豚作为指挥机，在双方机群发生交火前十分钟就通过机载雷达判断出了来袭敌机的具体型号，当他发现其中有总司令特别提到的零战，而且多达十二架时，立刻猜出了井上健的企图，不禁变得异常兴奋起来：“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小鬼子这一回肯定会和我们死磕！嘿嘿，准备奋战吧，要想成为王牌飞行员就看今朝了。” 　　然后他调整了一下频道，呼唤南平基地，和福警空一师的师长张晓林通上话以后，急促的说道：“小张，别埋怨了啊，给你一个机会。” 　　薛长空作为福警航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按理该担任地面留守指挥全局才对，可是这家伙一天不开飞机就全身痒痒，所以当接到福鼎雷达站的警报以后，他愣是动用权力命令张晓林留守，自己却取代张晓林的位置驾机上天过瘾去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张晓林本以为今天自己是别想上天正有情绪呢，接到这个电话不禁大喜，也急火火的回道：“快说快说。” 　　时间紧迫，薛长空也不敢卖关子，直接说道：“来袭敌机都是战斗机，其中十二架零式，你带一个大队从海上兜过去，姥姥，这回让井上健有来无回！” 　　“好！太好了！具体方位？” 　　“你们直接飞台州，从那里往北兜，行了，我要指挥战斗了！” 　　薛长空这边和张晓林正商量着要全歼来袭日机时，井上健那边也正通过对讲机对手下们授着机宜。自十二架零式交付宁波空军基地以后，小鬼子就在考虑在以后的空战中如何给薛长空一个惊喜了，所以针对性的演练出了一架零式搭配一架新九九式或新隼式，以新九九式和新隼式为饵的双机作战模式。而在他看来，只要僚机航空兵表现得足够英勇，那么纵然不能重创薛长空部，但是以一换一肯定不成问题，而只要达到这个战果，以帝国远远强于学兵军的战机生产能力，那么他这一战术的发明就等于逮住了学兵军航空部队的死穴，长此以往下去，绝对能够耗死他们。 第1775章 兑子 　　不得不承认，井上健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这一战术还是具备一定可行性的，至少在空战刚开始的时候吓了福警空一师的学兵们一大跳——以往类似的空战，因为双方战机性能上的差距，在数量相差仿佛的情况下，小鬼子的新隼式也好，新九九式也罢，见着白鳍豚基本上都是抱团作战，而且是随时做好开溜准备，一发现情势不对那就立刻开溜。所以，当这一次小鬼子的四架新九九式和八架新隼式忽然表现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作战风格，各自在一架零式的掩护下不管不顾的扑过来时，包括薛长空在内，福警空一师的学兵们都感到有些愕然，其中一架突前的白鳍豚因为飞行员愕然的时间长了些，居然被直冲过来的新隼式扫中了机腹，差点就当场报销了。 　　薛长空不愧是学兵军空军中排名第一的王牌飞行员，他最先醒悟过来，一边将战机拉开，一边喝道：“刘麻子，你小子干什么？嫌命不够长吗？都注意了，小鬼子想玩兑子，姥姥，想得真美——先拉开，长机和僚机注意配合，别同时投入进攻！” 　　井上健所谓的新战术，说白了就是兑子。可是他却忽略了极为致命的一点，因为新隼式还有新九九式的最高速度还有加速性能都要比白鳍豚逊色一大截，所以纵然零式拥有着加速上的优势，可是作为诱饵的新隼式和新九九式速度跟不上，所以一旦白鳍豚无视诱饵的话，那零式的加速优势也就没用了。 　　薛长空意识到小鬼子有备而来，立刻收起了强烈的战斗欲望，他先是带着僚机和追过来的新隼式和零式拉开距离，然后保持较高的高度和较宽的雷达照射面，指挥着其它双机编队脱离比较密集的空域前往比较合适的战场。 　　“乌龟，你们一直往前飞，对头！” 　　“大马，左转去海上！” 　　…… 　　双方大编队刚开始接近的时候，井上健嘴角浮起冷笑，心中暗暗得意，以为这回一定能够一雪前耻给薛长空一个惨痛的教训了。在刘麻子的那架白鳍豚被击中机腹狼狈翻滚逃避的时候，他嘴角咧开，直觉得胜利女神在向自己招手了：“很好，帝国的雄鹰们，一鼓作气的冲上去，哈哈，让支那人在我们的欢呼声中颤栗吧！”“哈哈！支那人胆怯了！就这样，继续追击！” 　　井上健的得意仅仅维系了五分钟——他虽然还不会王牌飞行员，可是空战意识可一点不差，眼看前方的两架白鳍豚与自己的座机还有僚机之间的距离丝毫没有缩短反而有所加大，再忙里偷闲四下一环顾，他立刻意识到不对了——虽然当前局势依旧是他们追着学兵军打，可是因为射程的原因，他们十二个编队却没有一个能够发起有效进攻。这还不是关键，让他心生惶然的是，随着各个编队之间的距离被远远拉开，原先的二十四对二十四变成了四对四，如此一来，新隼式还有新九九式性能上的劣势无疑被扩大化了——原先，因为临近有友机编队能够帮助防守，所以已方任何一支双机编队都不要担心白鳍豚从侧面迂回攻击，现在却不一样了，两架对两架的情况下，白鳍豚无需担心来自其它方向的进攻，那就完全可以凭借速度优势先脱离新隼式或者新九九式的追击转而来抓零式。而一旦零式先遭到攻击，那就没法为前面的僚机提供掩护了。双机编队一旦遭到破坏不得不各自为战，那新隼式和新九九式肯定不是白鳍豚的对手，而一旦僚机失事，那零式就将要独自面对两架白鳍豚，那样的话，这仗还有得打吗？一念及此，井上健出了一身冷汗，右手一扯呼吸器，放声喊道：“全体都有了，立刻向我靠拢，立刻！” 　　井上健醒悟得迟了一些，而且还忽略了三个十分重要的因素。一者，他们装备的对讲机通话距离最远只有十五公里，此时最少有五个编队不在通话范围内；二者，因为一直是新隼式和新九九式在前，零式在后，所以即使小鬼子们想要执行这一命令，却不得不面临一个难题——学兵航空兵们会同意吗？三者，接受到这一命令的鬼子航空兵基本上都没能领会他的战略意图。 　　于是乎，井上健的命令才发布出去，下一刻便听到了一则让他差点气得吐血的回答：“队长阁下，我快要追上敌机了，请再给我五分钟！五分钟，我一定能击落一架敌机！” 　　“八格，向我靠拢！耳朵聋了吗？” 　　井上健气得快要吐血了，薛长空则露出了笑脸，毫不掩饰自己的战斗欲望，他高声喊道：“兄弟们，可以开打了！姥姥，干他娘的！” 　　福警空一师的学兵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居然被小鬼子追着屁股打，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了，闻声立刻振奋起来，然后驾驶长机的便呼唤僚机：“谁谁，你从左边，我从右边！干她娘！” 　　“小岛，我掩护你，拉高左转！”井上健猛的加速，同时对前面的僚机飞行员吩咐道。 　　小岛照做，而就在他左转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那架白鳍豚几乎同时左转，而且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下一刻，紧跟在它身后的僚机开始右转，然后一个爬升，再右转。两架白鳍豚一前一后完成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率先转过身来的那架随即就朝小岛的座机开火了。 　　目睹这一幕，井上健高叫：“小岛再拉！”然后操纵杆一拉，将机头拉了起来。 　　小岛照做，然而却未能摆脱厄运，一发炮弹呼啸而来击中了其座机左翼，“轰”的爆炸声中，一团火光爆开，其座机随即像折了翅的鸟儿一样翻滚着坠落，放出的浓烟瞬间屏蔽了井上健的视线。井上健心头冰凉，毫不犹豫的右翻，然后忽然加速，险险的从右侧白鳍豚射来的炮弹前蹿了出去。 　　“精彩！太精彩了！”地面上，蒋光鼐和刘雨卿抬头仰望着，后者由衷的赞叹道。 　　于空战一道，他们其实是门外汉。越是如此，他们越发觉得精彩。无它，在他们看来，一开始薛长空他们是处于绝对劣势的，然而现在，他们却完全占据了主动，而且已经有所建树了。 第1776章 一架都不要放过 　　就在井上健的僚机被击落的同时，一架零战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 　　薛长空反战命令才下达，这架零战和僚机追击的两架白鳍豚忽然同时拉高，一架一个前滚翻，一架一个180°大回转，几秒钟时间内都完成了换向，然后两架战机一同瞄准零战前面的那架新九九式就猛烈的开起火来。 　　驾驶那架新九九式的鬼子很机灵，见势不对干脆一压机头，加速俯冲了下去。僚机遭到攻击的时候，零战飞行员就开始爬升了，他很快就逮到机会按下了射击按钮。而几乎同时，被其瞄准的那架白鳍豚的学兵飞行员将机身打侧，同时按下了右翼火箭弹吊具的发射按钮。 　　两架战机几乎同时展开攻击，结果却是迥然。零战发射的一束机关炮弹擦着白鳍豚的右翼掠过全部落空，十八枚火箭弹撒网式的罩过来，饶是零战鬼子飞行员驾驶技术高超，奈何所有出路都被封死了，于是被两枚火箭弹同时击中，“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凌空解体变成了四溅的火球。 　　薛长空下令反击五分钟以后，日军这边先后损失了三架新九九式、一架新隼式和一架零战，而学兵军那边只损失了一架白鳍豚——井上健在使尽浑身解数，在一个友机编队的帮助下逃脱两架白鳍豚的追击以后，一扫战场形势，便知道这一次又只能重蹈覆辙兴冲冲的来、垂头丧气的归了。 　　小鬼子倒也果决，下令剩余新隼式和新九九式自由出击以阻截敌机，然后命令所有零战立刻返航。 　　刚开始是二十四比二十四，现在是二十三比十九，如果再加上张晓林那边兜过来的十二架，那就是三十五比十九，薛长空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大好的全歼井上健部的机会。一眼识破了井上健的企图，他在话麦里喊道：“一架都不要放过，兄弟们，追！” 　　与以往空战如出一辙的情景出现了，日机在前面跑，学兵军的战机跟在屁股后面追，有所不同的是今天的观众要比以往多得多。西岸学四军的阵地上，在察觉到没有轰炸机以后，不少学兵都涌上了地面，然后也不要人组织，学兵们就发出了震天价的欢呼声。欢呼声中，蒋光鼐对刘雨卿说道：“解除防空警报，继续炮击！” 　　“空空——”闷雷般的发炮声再次响起，然后鳌水东岸棒子军的阵地又一次燃起烟火，猛烈的爆炸声中，不时有大块的砖石和躲藏在里面的棒子被气浪高高抛起、撕碎，战场上，朝鲜式的哀嚎声、呼救声再次唱响起来。 　　“日本人又开始逃跑了！”崔林新面如土色的看着两拨战机从头顶向东方疾速掠过，苦涩的道。 　　朴兴安忽然狠狠的一拳擂在面前一棵树上，骂道：“这就是所谓的空中支援吗？日本人的武勇精神呢？他们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见他的话，井上健的耳中，此时正响起一个手下的请战呼声：“阁下，我们还有十一架零式呢，为什么不和支那人拼了？逃，逃，逃——我已经受够了！我强烈要求和支那人一战，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八格！你忘记德川司令官的嘱咐了吗？在部队全部换装成零式之前，我们要尽量避免和学兵军硬碰硬——” 　　“我不管了！身为大日本帝国的航空兵——” 　　“八格，三下林丰，你这是抗命！三下，你干什么——八格！” 　　三下林丰在加入第19航空队之前，已经拥有了击落三架敌机的成绩，小鬼子太渴望成为王牌飞行员了，更觉得自己有义务维护帝国航空部队的荣誉，所以老早就有用自己努力改变浙南一带空战局势的想法了。小鬼子直接摘掉头盔，然后先是告诉爬升，再一个侧翻，再一打方向，径直改变飞行方向，一头迎向了追击过来的一架白鳍豚。 　　井上健看到这一幕，又惊又怒，他正欲强调军纪以防止其他人效仿三下，视线的尽头看见几架白鳍豚银白色的机身，心中一惊，更改语气和命令道：“支那人有战机从东边包抄过来了，各自突围！” 　　自开始追击始，薛长空就将指挥权交给了身后的副驾驶常霄，转而一心一意的投入了战斗。常霄转而盯着屏幕，忽然他惊喜的道：“司令，张师长他们包抄过来了。” 　　薛长空大喜，道一声好，再不留手，油门轰到底就向前面的那架零式冲了过去。 　　常霄代替他向所有白鳍豚通报了张晓林他们支援过来的消息，然后，眼看着右前方一架零式忽然掉头反冲了过来，他赶紧喊道：“右边！” 　　薛长空也已经注意到了，他喊声“姥姥”，然后油门一送到底，再将拉杆朝右一拉，战机登时侧转向下急落。二分之一秒之后，他再次将油门踩到底，同时调转机头，仪表盘上的瞄准具的准星登时对准了从右边疾掠过来的那架零式。他一按机炮射击按钮，“咣咣咣……”两条光带直向那架零式飞去，下一秒那架零式机头被击中，“轰隆隆”的爆炸声中，那架零式机头部门连同驾驶舱里面的鬼子飞行员登时烟火吞没了。然后就头朝上尾巴朝下，拖着浓烟朝地上摔了下去。 　　薛长空转向对付右方零式的时候，前面那架零式的鬼子飞行员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连串的花哨动作以后将方向调整过来且占据了高度优势，从左上方向薛长空那架编号为1503的白鳍豚俯冲了过来。 　　常霄立刻叫道：“左上！” 　　薛长空按下射击按钮以后就不管那架零式了，他有十足的信心一击毕功——这是他作为王牌飞行员的底气。常霄发现敌情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所以常霄提醒的话才出口，他已经做出了应对。油门不松，方向朝左边打去，然后再向右，再接着拉高……在他的微操下，1503的飞行姿态每一秒钟都有改变，于是，那架咬住它的零式虽然足有三秒的瞄准时间，但是驾驶它的鬼子飞行员却愣是没能用准星套中它。 　　三秒钟过后，两机隔着五百多米的距离相交而过，然后便发现了新的目标或者受到了新的威胁，也就顾不上彼此了。 第1777章 逆转 　　张晓林部十二架白鳍豚从东边切入战场的时候，井上健战斗机大队逃出来的十一架零式已经只剩下八架了，而他们的敌人薛长空一方却还一架白鳍豚都没有损失呢。 　　这就造成了如下事实：有些人逮不到仗打了。 　　张晓林便是其中之一，他连着转了两个场，发现都是二打一、三打一，便干脆保持一定距离伴飞，算是为兄弟们打掩护，然后呼叫薛长空：“司令，我是张晓林，收到请回话！” 　　薛长空此时正被架零式追着打，场面有些被动，所以直到两分钟以后才给出回答：“张大头，什么事？” 　　福警航空部队有一个很不好的传统，或者说薛长空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他喜欢给兄弟们起绰号，于是什么麻子、瘸子、大头全出来了，乃至于许多新兵赶到以后，有些天真的家伙还以为带自己的师傅就是叫麻子、瘸子这样不雅的名字呢。 　　张晓林：“路上我们发现大约一个联队左右的鬼子正从温州向平阳开进，是不是让杭天成出动给他们来个空袭？” 　　“一个联队的鬼子？你确认？” 　　“是！” 　　“那肯定是直属鬼子顾问团的战术第2联队，值得搞。嗯，我这就给杭天成去电话！” 　　薛长空手上的福警航空部队一共有两个战斗机师和一个混编师，其中福警空二师驻扎于武夷山空军基地，空一师还有空三师布置于南平前线机场。 　　薛长空和张晓林一前一后的都驾机腾空而去，正在器械房里做器械的杭天成见到，心情立刻变得“恶劣”起来，将毛巾朝肩上一甩，他对一边的远轰一大队的大队长郎玉建说道：“姥姥，司令和张大头又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姥姥”这个口头禅其实是张晓林的专利，薛长空那是剽窃的盗版。 　　学兵军空军序列中，几乎所有的航空兵报名之前，都是冲着开战斗机来的。可是航空部队中，战斗机和轰炸机同等重要啊，所以就有了杭天成这种现象——明明是冲着战斗机来的，结果却开上了轰炸机，这还不算，居然一开就是四年，居然还当上了混编师的师长。 　　学兵军空军中的所谓的混编师，有三大队建制的，也有四大队建制的，比如杭天成福警空三师就是四大队编制的，中型轰炸机三个大队，重型远程轰炸机一个大队。 　　空三师四个大队中，郎玉建的远轰一大队出战的几率又是最低的。不过他的心态好——一边继续做着力量，他一边说道：“师座，没什么好羡慕的，他们的伤亡率也比我们高嘛！我们啊，只要——” 　　郎玉建说得很慢，而他话没说完，器械室门口忽然响起了一个大嗓门的暴吼：“师座，电话！” 　　大嗓门名叫牛通，绰号叫做牛嗓门。 　　杭天成还未意识到有好事降临，他不紧不慢的擦着汗，问道：“谁打来的？” 　　牛嗓门：“司令，他说请您去吃肉！” 　　“啊！”杭天成将毛巾朝地上一扔，拔腿就跑。他的身后，郎玉建也停止了动作，“牛嗓门——”他忽然喊道。 　　“郎大队！？”牛嗓门站住了。 　　“和你商量个事！” 　　“您太客气了，嘛事？” 　　郎玉建走到了牛嗓门的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肩膀道：“今天我们换机训练——” 　　“不行！”牛嗓门立刻将他的手打开了，然后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嘀咕道：“想得真美，几个月难得开趟荤，我自己不要过瘾啊？” 　　牛嗓门兔子一般的跑远了，郎玉建摇摇头愤愤骂道：“娘的，看来又没我们一大队什么事了。” 　　他这边正有点垂头丧气，走廊还有器械室里的喇叭里忽然传出了杭天成的声音：“空三师全体注意，立刻到三号跑道集合……” 　　“娘哎！”郎玉建大喜，毛巾一扔飞奔而去。 　　共荣军华南兵团军事顾问团所辖的战术第2联队的营地位于温州娄桥镇，该地距离平阳县足足有三十五公里距离，所以，虽然小鬼子有卡车代步，行军速度并不慢，却依旧被张晓林他们先一步赶到了平阳。 　　战术第2联队的联队长名叫岩下胜男，目睹十二架白鳍豚从东边飞来，耀武扬威般的从他们头顶低掠而过，他头皮一阵发麻的同时，意识到井上健他们要倒大霉了。他立刻向金田汇报了这一发现，认为在学兵军取得制空权的情况下，此时贸贸然去接受独立重炮旅可能会遭到空中打击，向金田提议晚上再执行这一动作。 　　金田同意了他的提议。 　　此时，恰好空战空域挪移到了平阳县左上方，岩下胜男和手下的鬼子们抬头看去，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猜测到结果和亲眼见证，心情完全是两样的——看着己方战机在两三架敌机的追击下东躲西藏最终却难逃被击落的命运，不少小鬼子惊呼出声，其中比较夸张的更是失声痛哭起来。 　　岩下胜男：“停车，下车分散，防止支那人扫射！” 　　“吱嘎！”除了几辆装甲车，所有的军卡都停下了，然后小鬼子以小队为单位，开始疏散工作。 　　便在此时，足足四十八架轰炸机从西北方向穿透云层出现在了小鬼子们的视野中。 　　“轰炸机！”有鬼子看到了最后面空中堡垒那巨大的机身，立刻惊呼起来。 　　时至今日，空中堡垒早已经成了小鬼子的噩梦。超过十吨的载弹量让它就好像携带着一个弹药库在作战一样——如果战术第2联队的阵形比较集中的话，那么一架空中堡垒就能够歼灭其大半。 　　岩下胜男此前已经见识过空中堡垒的威力，知道既然这种巨无霸出动了，那装甲车飞弹无法为他提供防御，反而会成为吸引火力的靶子，所以立刻就下了车。抽出指挥刀，小鬼子嘶声喊道：“分散，能跑多远跑多远，快，快，快！” 　　战术第2联队的小鬼子不知道，那十二架空中堡垒其实并不是来对付他们的。 　　杭天成给蒋光鼐打了个电话报备，蒋光鼐一听他们要实施空袭作战，便顺势要求他们动用重磅炸弹轰炸东岸防御阵地。 　　这也是郎玉建他们得以出动的原因。 　　福警空二师开始俯冲投弹的时候，井上健刚刚脱离险境，二十四架战机出战，结果却只逃出来三架零式和两架新隼式，小鬼子剖腹自杀的心都有。 　　战术第2联队的鬼子兵开始遭到轰炸的时候，他正好从海上左转往宁波方向飞去，距离如此之远，他只看见一团团火光闪烁，一时不禁万念俱灰。 第1778章 恶报 　　失去制空权，又没有相当程度的防空部队，战术第2联队此时的处境，与待宰的羔羊几无二致。 　　曾几何时，日本人的战机肆无忌惮的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上驰骋轰炸如入无人之境，落后的中国军队只能动用步枪或者轻机枪与之抗衡，那叫一个凄惨。现如今，号称天地第二强军的大日本皇军终于也尝到了这种滋味——这就是所谓的恶有恶报吧！ 　　杭天成一声令下，三十六中程轰炸机便呼啸着向鬼子们俯冲了下去。 　　“吁——”成串的炸弹从天而降，该架战机所过之处随即变成了一片烟火的海洋。 　　学兵军的中型轰炸机目前一共有两个型号，其一是白鳍豚改装来的“白鳍豚H”型，再就是“中华鲟I”型。“白鳍豚H型”载弹量为两点三吨左右，两侧机翼根部再加装两挺口径为12.7毫米的机枪；“中华鲟I”的载弹量为三吨七左右，自卫武器则只有一挺驾驶舱下面的机枪。 　　岩下胜男在几十个鬼子的掩护下跑进了一片小树林，随即在一个凹地里趴着，咬着嘴唇抬头仰望起来。 　　一架“白鳍豚H”从他头顶三百米左右的天空疾掠过去，下一刻，“吁”声响起，十几颗炸弹梯次砸了下来。“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小树林前方日军草草建立的一个防空阵地被烟火吞没，高射机枪的嘶吼声随即消失了，转而被哀嚎声所替代。三个鬼子被气浪高高的抛了起来，其中一人被直接抛进另外一个爆炸的或图案中，随即被肢解了。 　　“啪”的一声脆响，半截血淋淋的小腿打着旋砸中岩下身边的小树，树枝断裂声中，血水淋了他一头。断腿下落，正砸中一个少尉的脑袋，这个文职少尉本紧紧的伏在地面上在爆炸声中颤栗着呢，此时觉出异常抬头看了一下，目光正好与近在咫尺的断腿相接，他骇得嘶声尖叫起来，然后爬起来就朝外面冲了出去。 　　“八格！”岩下愤愤的骂道。 　　他的左手边，一个少佐紧跟着骂道：“这个胆小鬼！”忽然，他嘴里喊道：“危险！”拽起岩下就跑。 　　冲出小树林的鬼子少尉引起了一架“中华鲟I”飞行员的注意，他随即驾机俯冲过来，老远的按下射击按钮，“咄咄”声中，一排子弹在扫中那个少尉以后顺势打过来，沿途打折了不少树枝的同时，擦着岩下的身子扫了过去。 　　东岸朝鲜伪军阵地上，当十二架空中堡垒三架一个编队，成品字形降低高度压过来的时候，意识到它们的目标将是自己，士气本就低迷的棒子们登时再也坚持不住了。 　　“跑啊！”也不知道是哪个棒子率先喊出了这一声，先是十几个人，然后是上百人，然后是几千人，终于，鳌水前线的棒子们再也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集体溃败了。 　　棒子军的联合指挥部门口，自看到空中堡垒始，宋允光三人就不吭声了。学兵军太欺负人了，不就是一点水泥混凝土地下工事吗？用重炮轰轰也就罢了，居然连空中堡垒这种巨无霸轰炸机都出动了，这仗还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吗？三十六架中型轰炸机从他们头顶掠过的时候，三个人一度松了一口气，心中升起希望——或者学兵军的打击目标并不是他们呢？然而，随着空中堡垒西岸上空摆出攻击编队，三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长叹了一声。 　　前线部队的溃败并没有让他们感到意外，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败逃下来，宋允光吩咐自己的参谋长：“通报司令部，学兵军投入了战略轰炸机进行空袭，我军实无力抵抗，将退入平阳城内继续防守，如果有援军的话，让他们直接开到平阳城吧。”说完这话，他也不和崔林新和朴兴安打招呼，带着自己的警卫部队直接撤了。 　　宋允光在几百个手下的簇拥下急匆匆的走了，崔林新和朴兴安大眼对小眼看了两眼，前者道：“我们也撤吧！” 　　朴兴安摇摇头：“这个时候撤不是找死吗？天上那么多敌机盯着呢？等等再说！”然后一头钻进了指挥部内。 　　崔林新想想是这么个道理，跟着钻了进去。 　　崔林新走到作战地图前，手沿着鳌水东岸防御工事群一划拉，道：“都是笨蛋啊，躲在工事里面那还有一丝生存的机会，现在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一轮空袭过后，学兵军应该会发动总攻了！”朴兴安道。 　　“李正！”崔林新忽然对自己的副官说道：“你带一个排的人出去收拢溃兵，不管哪个部队的，越多越好——还傻站着干什么？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是！”李正不敢抗命，犹豫一会还是带人上去了地面。 　　崔林新看向朴兴安：“老朴，你也派人上去收拢溃兵吧。”见朴兴安面线犹疑，他压低声音道：“待会不管是战是降，手上多点人马总是好的。就是投降，如果我们只是光棍司令的话，那学兵军会重用我们吗？” 　　朴兴安恍然大悟，也将自己的副官派了出去。 　　几分钟过去以后，两个人正在低头讨论着向学兵军投降的可能性以及可能遭到怎样的对待，宋允光手下的一个参谋踉踉跄跄的跑进来，进来以后就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哀嚎道：“崔旅长、朴旅长，大事不好，我们宋师长他，他被炸死了！” 　　崔林新的推测变成了事实，朴兴安对他完全敬服，看向他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了。 　　崔林新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他先让人将那个参谋扶到里面去，然后对朴兴安说道：“看看，被我言中了吧？” 　　“是，是，还好我们没跟着跑！” 　　“现在就看李正他们的本事了。” 　　不管日本人表面文章做得多好，有一点是铁定的——大东亚共荣军的本质其实就是日军的炮灰部队而已。因此，他们在筛选共荣军的高级军官时，最看重的品质还是“听话”。这就造成了大部分的共荣军高级将领皆属于“酒囊饭袋”这一不可逆转的事实。 　　共荣军华南兵团里面，似崔林新这样有一定指挥才能的将领少之又少，这个时候他能够脱颖而出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惜的是，金田长春并没有识人之明，所以虽然崔林新给蒋光鼐还有刘雨卿制造了一定的麻烦，但因为手上兵力和资源有限，也就只能制造一定的麻烦而已。 第1779章 老鹰抓小鸡 　　金田长春在对棒子军感到失望以后，他自以为能够倚仗的只有岩下胜男的战术第2联队了。然就是这支被他寄予厚望的部队，却是都没能赶到鳌水前线就被击溃了。 　　薛长空部和张晓林部会合重创井上健部，将其赶走以后，也加入了对地作战。于是，本来就已经被杭天成指挥的中型轰炸机群炸得焦头烂额只有奔逃之功而无还手之力的战术第2联队，一下子就陷入了逃无可逃的绝境。 　　战斗机投入地面进攻，虽然相对轰炸机而言打击力度显得薄弱，但是打击精度却有所上升。再加上白鳍豚本就皮厚耐操，装甲防护能力不弱，所以驾驶白鳍豚的学兵航空兵完全无需担心小鬼子用步枪和歪把子组织起来的防空火力，战斗遂进入一面倒的局势。 　　鳌水空战，福警空一师以损失三架白鳍豚的代价击落了十八架敌机，堪称完胜。而正是被这一胜利鼓舞起了士气，让参战小伙子们第一次感受了自身的强大，于是在投入地面进攻以后，他们无不表现得信心十足，技战术的发挥堪称淋漓尽致。 　　在中国战场上居高临下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这本来是鬼子航空兵的专利。现在却完全颠倒了过来而且犹有过之。 　　就是之前那个被薛长空点名批评说他“嫌命不够长”的刘麻子，这小子在发现小鬼子的三八大盖在两百多米的距离上居然对自己座机无法形成威胁时，很嚣张的将高度再降五十米，追着几个鬼子扫射，然后意外的发现了隐藏于小树林中的岩下胜男等人。 　　隔着两三百米的距离，虽然有树木的遮挡，但以一个优秀飞行员的视力，刘麻子还是看出了其中的玄机——战术第2联队的战旗正躺在岩下的身边呢，看到其一角，刘麻子马上惊呼：“乖乖！大鱼！”然后便调转机头几发炮弹轰了下去。 　　他的惊呼在公共频道里炸响，立刻引起了其他人浓厚的兴趣：“哪呢？大鱼在哪？” 　　薛长空更直接：“刘麻子，是不是你？” 　　刘麻子：“是！” 　　“我来了！”薛长空说着，调转方向就朝刘麻子所在的空域飞了过去。飞了没几秒，他看见杭天成那架编号1601的“中华鲟I”猛然俯冲下去，然后机腹弹舱门一开几枚炸弹就翻滚下去，他气坏了，骂道：“姥姥，旱鸭子，你狗日的不厚道啊，跟老子抢功！” 　　福警空一师和空三师里的每个人都有绰号，不过如薛长空和杭天成之流，敢于当面喊他们绰号的不超过五个。 　　薛长空为杭天成和自己抢大鱼感到十分不爽，殊不知杭天成因为空一师忽然也投入了地面进攻，害得他到现在一颗炸弹都没投出去，更加的不爽。薛长空也有外号，而且十分不雅，叫做“大卵子”。他这边正为自己终于“开和”而吐出了一口闷气，听见薛长空的话，立刻没好气的答道：“大卵子，你别血口喷人，老子还没怪空一师抢我们军功呢，姥姥，老子这才是第一次投弹呢！” 　　此刻，要是岩下胜男听见他们的对话的话，估计得活活气死。小鬼子本来还指望着能够捱过这一阵空袭呢，现在看见多达七十架的战机围着他们转圈，而已部除了逃根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小鬼子知道大势已去，先是在几个部下的掩护下多了这一轮轰炸，然后蓬头垢面的站起来指挥旗手将战旗烧了。就着战旗燃烧发出的火光，小鬼子挥舞着指挥刀吼道：“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为了大日本帝国的未来，前进！”吼着，也不管身边的人的死活，高举指挥刀就冲了出去。 　　能够被抽调出来担任共荣军战术部队的，无一不是日军精锐中的精锐，然而又如何呢？在丧失了抵抗能力以后，所谓的武士道不过让他们死得更快而已。 　　第19航空队铩羽而归，战术第2联队遭到了敌优势航空兵的拦截轰炸——接到相关电报以后，金田长春面色铁青，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江山市已经被攻下了，常山县的战斗即将开始；龙泉此时正在发生激战，以学兵军展现出来的兵力规模，龙泉乃至云和直到丽水将都无法抵御学兵军的攻势；至于平阳县还有温州，在鳌水东岸防御工事群被击破、战术第2联队遭遇覆灭性空袭以后，那沦陷也将是迟早的事情……一念及此，小鬼子忽然产生了恍若一梦的感觉——之前的华南兵团反攻得势，然后的对峙，如今看来都是假象啊，学兵军之所以一直没有反攻，或许只是因为欧阳云在忙于东南亚西线战事而已。 　　金田长春都一副束手无策的表情了，崔正南为首的朝鲜棒子一个个噤若寒蝉，却是开口都不敢了。 　　大约五分钟以后，顾问团的一个大尉率先打破了沉寂的气氛，他拿着一份电报向金田报告：“阁下，冈村阁下来电了，他让我们根据战局自行决定去留，并特别提到要——”说到这里他看了崔正南一眼，直接将电报交到了金田手中。 　　金田扫了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将电报甩给了崔正南。 　　崔正南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认真看完，随即眼睛眨动挤出了两颗浊泪，颤声道：“没想到冈村阁下还记得我们，实在是，实在是——” 　　应该是了解金田的为人，担心他会迁怒于朝鲜人；当然，其中作戏的成分更大——所以冈村宁次在电报的最后特别提醒金田要注意对待崔正南等人的态度，让他牢记共荣军也是组成帝国军队的一部分，要以对待友军的态度善待他们…… 　　金田内心对朝鲜人已经彻底失望了，然因为冈村宁次特别的关照，哪怕是为了维护冈村的权威，他只能真的拿出友善的态度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中对朝鲜人的厌恶吐出来，金田尽量以友好的语气说道：“冈村阁下对尔等的善意你们应该感觉到了，他代表的也是帝国军方的态度。打败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再无和敌人对垒的勇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瓯水西岸沿线，我们只能放弃了！崔司令官，准备撤退吧！” 第1780章 隐蔽掩体 　　撤退命令传到鳌水东岸棒子军联合指挥部的时候，崔林新和朴兴安气得直骂娘——空中，学兵军的战机还在巡弋着；地上，最少两个旅的学兵军渡江成功已经推进过来，撤退，却让他们往哪里撤？ 　　“看来只剩下一条路走了。”崔林新随手将那份电令撕成碎片，一边说道。 　　朴兴安：“好在我们手上还有一千五百人左右，足够和学兵军谈判了。” 　　崔林新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出了指挥部。 　　两人的副官都很得力，此时一共收拢了千余溃兵，再加上他们的警卫部队以及联合指挥部的文职军官，加起来正好有一千五左右。“干得不错！”崔新林走到自己的副官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副官的脸色相当难看，事实上，他确实被一线阵地上的惨象吓坏了——到处都是尸体也还罢了，让人不能忍受的是那些尸体少有完好的，断胳膊断腿属于正常，类似于肚穿肠烂又或者脑壳崩裂甚至于直接变成一滩血肉的也随处可见。这些对他的刺激还不是最大的，那些直接被烧成焦炭的，才让他真正的肝胆俱裂，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更惨的死法了。棒子军之所以在日军面前习惯性装孙子，那就是被日军的残忍给吓的。然而现在，一贯给人以柔善可欺的中国人的所作所为似乎比之日军也不遑多让，这让他怎不心生畏惧？这也就罢了，朝鲜人发怔当孙子当惯了，换句话说，给谁当孙子不是当啊？可是，联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幕，副官悚然心寒，似乎莲花都不会说了——“旅，旅长大人，中，中国人，中国人太残忍了，有，有些人明明，明明已经投降了，可，可，可还是遭到了射杀！” 　　“什么？”崔林新大惊，神情变得难看起来。 　　副官以为他没听清，再道：“中国人杀俘。” 　　“中国人不接受投降吗？”朴兴安在一边问道，脸色变得苍白。 　　“好像，好像是的——” 　　不是好像，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很快，崔林新和朴兴安就亲眼见证了。在他们的望远镜里，三个棒子包括一个少尉高举双手从一个残破的坑道中走上地面，下一刻，对面的几个学兵一起扣下了扳机，几条火舌喷吐中，三个棒子颤抖着倒下了。 　　朴兴安的脸色更加白削了，他放下望远镜问崔林新：“怎么办？” 　　崔林新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两下，忽然咬牙切齿的道：“中国人既然拒绝纳降，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都跟我来！” 　　“快，卧倒！”忽然，一个军官大声喊道。 　　“呜——”一架白鳍豚俯冲下来，两侧机翼根部两条火舌吐出，在棒子们队列中扫出了两道血肉横飞的通道。 　　当初在修建防御工事群的时候，崔林新多长了个心眼，在远离主防御工事群的地方又修建了一座小型的地下防御掩体。这座掩体有三座暗堡加一个长达两百多米的坑道和一个可以容纳两千人的藏兵洞组成，其中一条隐蔽的进入通道就在联合指挥部内。 　　在他的带领下，棒子们通过指挥部进入那座地下掩体，并将指挥部内的那个隐蔽通道口给炸掉了。 　　藏兵洞内，崔林新早早的就囤积了大约够千人食用一个星期的食物和水还有大量的弹药，众棒子进去以后看到这些，无不精神为之一振，朴兴安更是夸张的连赞了两声“奇迹”，然后问崔林新：“崔大哥，难道你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这场劫难？” 　　崔林新矜持的笑笑：“狡兔尚有三窟，我当初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朴旅长，从现在起，所有人听我指挥，没有问题吧？” 　　朴兴安立刻应肯，道：“当然没有问题，如果我们能够活着离开，那都赖您的远见卓识，从现在开始，我们全听您的！” 　　崔林新点点头，然后开始发号施令，将所有棒子分成四组，其中三组每组守一个地堡，再留一个组做预备队。等棒子们进入战位以后，就着蜡烛火光，他让副官给金田长春发电，先是汇报了战场状况，随即表态他们会高举共荣军华南兵团的旗帜坚守到底，并殷切希望皇军能够早日派出援军收复失地——我们坚信皇军必胜，并将抱着这一信念战斗至哪怕一兵一卒——电报的最后，他让副官加上这句话。 　　金田长春看到这封电报的时候，正在横渡瓯江的渡船上，小鬼子一字一句的将电文看完，不禁陷入了巨大的懊悔中——原来羊群般的华南兵团里也有狮子啊，早知今日，当初要是将崔林新提拔上来统率全军该有多好，那样的话，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不堪一击吧？ 　　斟酌再三，小鬼子给崔林新回复了一封电报，明确告知他共荣军总司令部已经决定放弃瓯水以西地域，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逃出来，并许诺只要他能够安全返回占领区，那么华南兵团的下一任司令官就是他。 　　收到金田的这份电报，崔林新没什么反应，却把他的副官激动坏了，小棒子拿着那份电报看了又看，对崔林新道：“大人，我带人掩护您逃走吧！华南兵团的司令官哪——” 　　崔林新却看得很透，从副官手上将那份电报拿过来直接撕了，他说：“别做白日梦了，逃是不可能的，要真想活下去，只有坚守等待援军！” 　　“可是金田将军已经明言放弃这里了！” 　　崔新林正要说什么，忽然“哒哒哒”的九二式重机枪枪声响起，他说：“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收心投入战斗吧！只有彻底顶住中国人的进攻，我们才有活的机会！” 　　此时的平阳乃至温州一带，地面上日伪军有组织的抵抗已经不存在了，因此学兵军在推进时多少表现得有些随意，正是这种态度让他们在发现者这座隐蔽工事之初吃了大亏。 　　棒子们的袭击是突然开始的，而且首要射击目标是让他们又恨又怕的喷火兵。于是，让蒋光鼐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三只液化瓶被击中发生殉爆，二十几个学兵因此付出了他们年轻的生命。随后，棒子们火力齐开，将近百十个学兵粹不及防之下皆倒在了血泊中。 第1781章 棉被 　　蒋光鼐和刘雨卿此时也已经渡到东岸了，前方三公里处忽然发生三声剧烈的爆炸，他们无不吃了一惊，然后得到前线部队报告，知道是棒子们的一个隐蔽工事突然发难击爆液化瓶引起的，蒋光鼐怒了：“朱载亭怎么回事？怎么还有地下掩体？” 　　精心准备的喷火船没用上，本来以为大局已定，谁知道忽然冒出个隐蔽掩体，这也罢了，之前的战斗，拢共就死了三百多人，现在可好，一下子就死了一百多。蒋光鼐爱兵如子在学兵军是出了名的，难怪他会勃然大怒。 　　崔新林精心设计的这个地下掩体很绝，因为是借着一座丘陵的走势挖的，所以三座暗堡还有藏兵洞都抠在山体里面，这就极大的削弱了重磅炮弹的破坏力，所以虽然之前炮击和轰炸也有炮弹和炸弹落在了这座掩体上面，却没能对其形成有效杀伤。同样的原因，因为只能发动仰攻，而在获得射程前需要通过将近三十米的缓坡，所以喷火兵根本无法通过棒子们的火力封锁。 　　朱载亭被蒋光鼐训斥了一顿以后，立刻赶往现场亲自指挥。他实地勘测了一下，发现了以上的种种地形特点，眉头紧锁，一时居然想不出可行的办法。 　　“参座，组织敢死队用烟雾弹打掩护进行突击如何？”406团的团长梁文慧忽然提议道。 　　朱载亭想了想，道：“试试看吧！” 　　敢死队很快组织好了，一个加强排的兵力，其中十人负责火力掩护，其他人则人手一只炸药包。 　　“通通……”迫击炮发炮声中，十几枚烟雾弹落在三座地堡前，烟雾弥散开来，瞬间将里面棒子射手的视线给屏蔽了。 　　敢死队队长是406团侦察排的排长冯浩男，他率先将防毒面具拉下，一挥手猫腰跑进了烟雾中。其他人有样学样，正要跟着冲锋，忽然“哒哒哒”的枪声响起，三个地堡九个机枪射口同时喷吐出子弹，将缓坡前方完全笼罩在了弹雨中。 　　梁文慧赶紧喊道：“小冯，等等再说。”然后又对身后的迫击炮手下令：“继续！” 　　“通通……”声响起，烟雾弹持续的飞向了三座地堡，烟雾更浓了。 　　朱载亭抓起钢盔朝面前的一块石头上使劲一磕，骂道：“格老子的！老子不信了，小鬼子能够一直保持射击状态！” 　　学兵们正为无法有效克制棒子们的火力而感到心焦的时候，棒子们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如果有得选择的话，此时地下掩体中的棒子，一百个里面就有九十九个愿意投降。这一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称的——在重炮还有空中堡垒以及喷火器面前，所谓坚若磐石的地堡还有地下坑道都是浮云。这也就罢了，让棒子们彻底胆寒的是学兵军表现出来的不要俘虏的作战姿态。在突袭杀死了百余个学兵以后，棒子们没有感到一丝一豪的胜利喜悦，而是越加的胆战心惊起来——因为他们实在不敢想象接下来会遭到怎样的报复。 　　第一颗烟雾弹在掩体外炸开，一丝烟雾透过射击孔涌进来，看到这一幕的棒子们无不齐声惊呼起来：“毒气弹，毒气弹，中国人用毒气弹了！” 　　崔林新还有朴兴安此时都已经上到一线，各自指挥一个地堡的防御作战。两个人听见手下士兵的喊叫，不禁同时面色一凛。华南兵团下辖朝鲜伪军各部皆没有配备防毒面具，如果学兵军真动用毒气弹，不，哪怕是催泪瓦斯，那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毒气弹是日军的制式装备，棒子们都有所耳闻，因此越发恐惧，他们团团围住崔林新还有朴兴安，惶急问道：“大人，怎么办啊？”“大人，您快想办法啊！” 　　崔林新和朴兴安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前者还好，一句“慌什么？真是毒气弹的话，我会陪你们一起死”就将所有人镇住了。后者自己本就六神无主了，这时只顾阴沉着脸在那想心思，身边登时乱了—— 　　“完了完了，我们都要被毒死了！” 　　“哇，我想我的阿妈妮，阿妈妮，我要回家——”忽然，一个棒子哭嚎起来，受他的影响，棒子们四散奔逃，纷纷向藏兵洞跑去，以期能够晚一点死；而那些射手则通过一边嚎叫一边猛烈的扣动扳机来舒缓心头的紧张。 　　便在这时，崔林新嗅出了这烟雾的性质，吼道：“这只是烟雾弹不是毒气，所有人立刻回到战位。”然后又对那些射手喊道：“停止射击，等中国人靠近了再打！” 　　枪声于是停了下来，掩体内的混乱也渐渐平息，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包括崔林新在内，所有的棒子却皆感到了越来越沉重的压力。 　　枪声停歇大约五秒钟以后，冯浩男从地上爬起来，挥挥右手一头扎进了烟雾中。 　　三个地堡最左边的一个里面，随着越来越多的烟雾涌进来，崔林新心情越发紧张，忽然，他嘶声喊道：“射击！” 　　“哒哒哒！”先是最左边的地堡，然后是中间那个，再然后是朴兴安指挥的那个，三个地堡九个射击口梯次喷吐出火舌，冯浩男首当其冲被一颗子弹击中右胸，翻身栽倒在地。在他身后，两个敢死队员被子弹击中要害，一声未吭的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其他人则赶紧趴在地上，同时将炸药包藏在了身下。 　　“这样不是办法！”朱载亭道：“难道非得调用喷火坦克吗？” 　　梁文慧右拳使劲的捶着左掌心，忽然道：“我有办法了！参座，何不如此这般？” 　　朱载亭听得眼睛一亮，在他胸口使劲擂了一拳，道：“还是你小子鬼主意多！”然后先命令敢死队撤下来，再让停止发射烟雾弹，随即派人去收集棉被。 　　蒋光鼐和刘雨卿此时走了过来，前者看见缓坡上血泊中躺着的学兵尸体，心中一阵绞痛，呵斥朱载亭道：“小小一个地下工事就伤了我百多个兄弟，老朱，这是你的重大疏忽！” 　　朱载亭咬牙不语。 　　刘雨卿还没靠近的时候就在观察地形了，此时一脸严峻的说道：“朝鲜人这地形挑的不错啊，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的工事主体应该都在山坡下面。” 　　蒋光鼐看着朱载亭：“想出什么办法没有？” 　　朱载亭如实汇报。 　　蒋光鼐点点头道：“试试看吧，我只有一个要求，这帮朝鲜伪军，绝对不能放过一个！” 　　“是！” 第1782章 新的目标 　　朱载亭的学二十九旅将崔林新为首的千余棒子团团围困的时候，萧喜顺的警卫一师已经渡江毕且快速向前推进，几乎不费一枪一弹就占领了平阳县。金田长春的撤退命令是以华南兵团司令部的名义发布下去的，所以，除了被围困于前线战场的宋允光残部和崔林新、朴兴安的部队，其它诸如金浩的第五师还有黄成轩的独立第十旅，再诸如驻守龙泉、云和还有丽水的三个独立旅，还有独立重炮旅以及一些中国保安部队，此时都已经踏上了逃跑之路。 　　萧喜顺兵不血刃的占领了平阳以后，立刻出兵肃清周边残余，而就在追缴战术第2联队的鬼子兵时，让他惊喜万分的是，在平阳县东北十公里外的一座小树林里，他们居然发现了被朝鲜人遗弃的十八门重炮。 　　消息传到学四军前线指挥部，刘雨卿对蒋光鼐说道：“小鬼子连重炮都不要了，难道他们要放弃温州？” 　　蒋光鼐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先是给萧喜顺下令让他派出侦察部队前往温州探听虚实，然后向欧阳云汇报了这一情况。 　　欧阳云此时正在江山市内的临时指挥部内和叶肇等人谈论着鳌水空战。他这一次亲上前线，鼓舞部队士气、督促一线部队痛揍棒子是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的则是想亲眼见证一下零式的性能，好看看小泉敏一郎掀起的飓风究竟达到了何种规模。 　　同为穿越者，又正好处于敌对阵营，宿命使然，他们注定会是对方一生的敌人。 　　从毛程城口中，欧阳云意识到日本的战机设计思路在小泉的影响下已经走上了与那个时空既然不同的方向，担心白鳍豚被超越，便总想着亲眼见证一下才能放心。不过事与愿违，因为小鬼子航空兵消极避战，江山空战最终却是草草收场。 　　他这边正为没能赶上鳌水空战有大为懊悔，蒋光鼐的电报来了。看完电报，他让鑫宝将作战地图拿出来，然后趴在地图上研究了一会，抬头对叶肇说道：“本来只想着收复瓯水西线就行了，不过现在——既然棒子如此不经打，那么我们干脆把反攻规模再扩大一点。”说着，他左手按在“黄山”这个地名上，右手按到“钱塘江”上，道：“北线就到黄山，东南一线，钱塘江。” 　　叶肇眉头轻轻一皱：“要达成这个目标并不困难，日军主力集中在长江中游，他们肯定来不及回援。可是，我们如何防御来自海上的反攻呢？” 　　“这个不用担心，鬼子想要从海上进行反攻的话，除非出动联合舰队，不过据我所知，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联合舰队根本无暇分身！” 　　总司令说得如此肯定，叶肇不禁疑惑起来：“总司令，您如此笃定？” 　　欧阳云不好跟他说联合舰队将会偷袭美国的珍珠港，混淆视听道：“我既然肯这么说，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 　　“那我没有意见。这样也好，有钱塘江和黄山天险，我们完全可以以小规模的部队挡住日陆军可能的反攻。黄山一旦拿下的话，那么婺源还有景德镇，包括德兴都不在话下。这几个地区要是落入我们手中的话，那赣中还有赣西北的鬼子可就难过了……”叶肇越说越兴奋，渐渐的口沫横飞起来…… 　　回到鳌水战场。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学兵军只是围而不打，掩体内的棒子反而越发不安起来。 　　“中国人究竟搞什么鬼？他们不会想困死我们吧？”沉不住气的朴兴安找到崔林新，道出自己的疑问。 　　崔林新也觉得学兵军一定在酝酿什么毒计，不过为了避免影响士气，他却始终装作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回答朴兴安：“既然学兵军拒绝纳降，那么我们要想活着离开这里就只有一种可能，皇军派大军前来救援。离我们最近的皇军主力都在江西境内呢，就是他们即刻来援，那么我们最少也要坚持五天以上——我们有充足的食水还有弹药，怕什么？！” 　　朴兴安此时已经完全没了主见，听见这话正觉得在理，忽然听见一个射手喊崔林新道：“旅长大人，您快来看！” 　　他和崔林新一起走过去，两个人一先一后朝外看了一眼，只看到十几叠淋得透湿的棉被正缓缓移过来，后者眉头微锁显得有些费解，他则眨巴着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问道：“奇怪，中国人搞什么鬼？” 　　另外几个射击孔后面，看到这一幕的棒子们也在议论着同样的话题。 　　崔林新最先醒悟过来，他大叫一声“不好”，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被他的一声“不好”吓了一跳，朴兴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怎么了？” 　　崔林新已经没工夫理他了，而是大喊一声跟我来，带着几十个心腹就冲向了紧急通道，冲出去十几米，他想起什么，对朴兴安喊道：“你指挥他们，放近了再打！” 　　朴兴安应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烛光的阴暗里，依旧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崔林新带着几十个人冲到紧急通道，其副官正要动手去打开封死通道的铁门，他长叹一声道：“算了，没用的！” 　　“大人？”副官不解的看着他。 　　崔林新苦笑：“棉被并不是什么紧缺物资，中国人要想多少有多少，准备决死吧！” 　　崔林新是第一个领悟出浸水棉被作用的，而朴兴安以及绝大部分人则是在开火以后，发现子弹居然没法穿透棉被杀伤后面的学兵这才体会到了这一点，他们立刻就慌了。 　　“怎么打不穿？” 　　“打不穿啊！” 　　“为什么会这样？” 　　…… 　　棒子射手们大多打光了一板子弹，却发现根本不能阻止棉被的推进，不少人登时带着哭腔呼喊起来。 　　学兵军阵地上，蒋光鼐的脸色此时才有所缓和，而朱载亭终于意识到自己脸上已满是汗水，这才有心情伸手抹了一把。 　　因为地堡的石质层够厚，所以射击孔的射击死角其实挺大的，但之前的问题是，因为根本进入不了死角区域，所以学兵们也只能徒叹奈何而已。 　　棒子们不知道，推着棉被前进的学兵们对于棉被的防护能力其实并不放心，所以虽然只是短短两百多米的路程，他们却也出了一身大汗，不少人因为是全身紧绷着走完这一程的，所以一进入死角区域以后，真个人立刻脱力倒在了地上。 　　只要能够突破棒子们的火力封锁，下面的事情相对来说就简单得多了。 　　冯浩男重伤以后，梁文慧麾下一个名叫张大牛的连长主动顶替了他敢死队队长的位置，他紧贴着地堡的石壁大口的喘息了几秒钟，然后开口吼道：“兄弟们，开工了！” 　　“就放这儿吧！”一个敢死队员说着，将怀里的炸药包放在死角区域的中间位置，这里，正好位于两个射击孔的中间。 　　然后，让棒子们极度郁闷的事情发生了，学兵们就顶着棉被在射击孔外面走来走去，将一共二十一个炸药包垒成了一座小山。 　　炸药包垒好以后，张大牛亲自放下引线，然后对其他人道：“留三床被子给我，你们先撤！” 　　“张连长，我来吧！” 　　“我留下！” 　　…… 　　“球？谁是队长？赶快！” 　　多达二十一个炸药包，引线却只有一米五，够资格参加敢死队的都是老兵，没人不清楚留下来意味着什么，不少人当场眼角噙泪，深深的望了张大牛一眼以后反顶着棉被撤离了。 　　掩体里面，棒子们先是议论中国人在外面干什么，很快就有人猜出他们正在摆放炸药，于是，包括射手在内，所有人都向藏兵洞逃去，任崔林新如何威吓利诱就是不肯回去。 　　崔林新这时脸也已经吓白了，而就在他苦思对策的时候，在身上裹了三床棉被的张大牛终于点燃了引线——下一刻，他撒腿就跑，在机枪声响起的时候飞身扑起，随即骨碌碌的滚下了山坡—— 第1783章 惊动东京大本营 　　张大牛裹着厚厚的棉被，好像一只企鹅一样笨拙的朝蒋光鼐等人跑过来的时候，这一刻，他身后那嗤嗤作响的引线烟火还有那半米来高的炸药包小丘忽然变得山一样的沉重，丫的所有人的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张大牛跳起来的时候，不少学兵不自禁的惊呼出声，而就在他们的惊呼声中，张大牛已经重重的摔落在了缓坡上并开始了翻滚，忽然，一团刺眼的光芒闪烁开来，不少人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轰隆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众人一阵头晕目眩，耳膜嗡嗡作响——感觉到地面传来巨大的震动，趴在地上的学兵们无不将身子贴得与地面贴得更紧了。 　　二十一个炸药包一起爆炸的威力，足以将一辆“山魈”撕成碎片，堆放炸药包的那个地堡瞬间就被高爆高压给轰成了碎片，与之相连的三条坑道也被轰开了十几米不等，碎石被气浪抛上天空，最远的射出去足足几百米，并因此砸伤了十几个学兵。站在露天环境下的学兵们都感觉到了那么强烈的震动，掩体里的棒子们更勿论了。虽然他们在感觉到异常的时候就撤离了那个地堡，并没有直接被爆炸波及，可因为处于封闭的环境中，他们或多或少的都被气浪冲击到，其中不下两百人直接被震得七窍流血丢了小命。 　　崔林新距离地堡较近，首当其冲的受到了爆炸波的冲击，小棒子直接被震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坑道壁上，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脑浆迸裂而亡。 　　大地还在颤抖着，梁文慧飞快的爬起来奔向了张大牛。“大牛！”他嘶声喊道，喊声提醒了一旁的朱载亭，朱载亭爬起来挥舞着手枪喊道：“喷火兵，进攻！” 　　“冲啊！”喷火兵响应他的号召爬起来嘶喊着就冲向了被炸开的豁口，在他们身后，则是成百上千持卫青式突击步的学二十九旅学兵。张大牛距离炸点太近，所以他虽然没有被爆炸直接波及，却被震晕了过去。 　　梁文慧蹲在他身旁，先将他身上的棉被解开，然后伸手一探他的颈动脉，感觉到了强有力的跳动，心中一松道：“格老子的，真正吓死个人！” 　　矛与盾之间的较量，管你盾有多么坚韧，最终都将难免被矛洞开的命运，而一旦被洞开的话，那结果就毫无悬念了。乌龟壳被炸开了，也就意味着掩体里面棒子们的末日到了。正如他们之前所预料的那样，在手上沾染了百多个学兵的鲜血以后，他们必定会遭到学兵军十倍甚至百倍的报复。 　　刚才的爆破实在太骇人了，直接被震死的棒子反而算是提前解脱了。而那些被震晕或者震傻了的也比保持着清醒头脑的棒子们要幸运一些。因为清醒，所以越加的惶惶不可终日，于是，当第一道火龙焚进地下掩体的时候，朝鲜式撕心裂肺般的嘶嚎声、呼救声、求饶声响了起来——尚属于完好状态的地堡和坑道，特别是那座藏兵洞登时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的存在。 　　发生在平阳县西边的这一声爆炸实在太过剧烈，隔着将近六十公里的距离，已经安全逃到瓯江东岸的金田长春等人也感觉到了。他们先是听见西边传来一声闷响，回首西望，看见一股硕大的蘑菇状白色烟雾正扶摇直上，随后感觉到地面上传来的震感，意识到这应该是学兵军正在清剿前线战场残余共荣军部队，一个个面色阴沉得可怕，眼神闪烁着集体陷入失语状态。 　　学兵军分三路进攻浙西南，其中负责孔龙泉-云和线的学四军副军长饶国华这一路进行得最为顺利。龙泉一带多山，为了避免遭到伏击，饶国华晚了其它两个方向两个小时出兵，而此时防守龙泉、云和还有丽江的三个朝鲜伪军独立旅因为已经接到了金田长春的撤退命令，一枪不发的就匆匆撤离了上述三座城市，所以饶国华部一枪未发就先占领了龙泉，随即又在两个游击纵队的帮助下逮住了大概一个团的朝鲜伪军打了个小规模的围歼战。至上午十一点，学十一师还有福建警卫二师虽然是最后一个发动进攻的，反而先推进到了瓯水西岸。 　　学兵军忽然出动两个集团军的兵力向浙西南发动猛攻，这一消息经冈村宁次在东京大本营传开以后，东条英机第一个坐不住了。东条属于日本军国主义分子中的超级狂热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不说，而且喜欢盲目冲动根本不计后果。 　　冈村的报告中有隐晦提到金田下令放弃瓯水西线的事情，冈村顺带提出这一点的用意，本是因为赞赏金田“壮士断腕的气概”，想让他在大本营的大佬们面前亮亮名好为下一步重用其打伏笔的，然因为东条根本不能容忍失去浙西南，所以反而害了金田。 　　东条的本意并不是针对金田，只是固执的认为朝鲜人既然是炮灰，那就应该有炮灰的觉悟——即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对不能言退。东条认为应该就这件事来个杀鸡儆猴好震慑朝鲜人，结果一彻查，华南兵团余部乃是听从军事顾问团的命令主动撤出来的。好了，金田被揪出来了。 　　浙江乃是日军较早占领的中国土地，而因为其地理位置特殊，和朝鲜济州岛、日本西南诸岛还有琉球群岛皆隔海相望，所以理论上一旦被学兵军所掌握的话，那么学兵军就能够借浙江这块跳板对朝鲜还有日本本土发动空袭，于是，浙江的重要性一下子就凸显出来。 　　在一次针对性的军部例会上，东条就拿这一点说话，很强硬的指出：“……本州岛已经遭受过一次轰炸，这是我辈军人的耻辱！难道诸君还希望看到第二次吗？我以为，金田少将必须为他的错误行径受到惩罚，还有共荣军华南兵团，他们的最高指挥官也应该受到惩戒，不如此将不足以表明帝国在戍守浙西南上的决心！我不管朝鲜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们都必须把浙西南从支那人手上夺回来！” 第1784章 天大的喜讯 　　关于推行“以夷制夷”策略的好处，东条英机其实也已经相当了然——如果不是十几万朝鲜伪军在华南还有华北以及台湾帮日军分担了相当的作战任务，在围攻闽粤琼作战行动失败以后，日军实际上已经没有实力发动第二次武汉会战还有长沙会战了。然，骨子里根本就不把朝鲜人当人看，这让东条根本无法容忍朝鲜人哪怕犯一丁点错误。 　　放在陆军主宰军部的时候，身为陆相的东条放出这番话，那么朝鲜人除了按他说的去做将别无他途。然现在日本军部却是海军占主导地位，首相米内光政立刻反问道：“东条君，你有认真的看战报吗？华南兵团之所以会失败，战术素养不如学兵军是一个因素，但是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失去了制空权。没有制空权，朝鲜人就是再多部队过去，那也是覆灭的命运。或者，你可以下令放弃华中战场，但是那样的话，第二次武汉会战还有长沙会战取得的战略优势可就都要放弃了！帝国能承受这样的损失吗？” 　　“制空权？你不提这个问题也罢，你提起我倒要问了，东海一带的制空权一直是海军负责的，如果联合舰队保持在东海的存在的话，那么第19航空队怎么可能会输给支那人？” 　　东条为首的日本陆军高层虽然暂时让出了军部主导权，但是却从来没有放弃过争夺。所以每一次军部例会，自以为陆军代表的东条都会和海军代表米内光政针锋相对的争论一番，有的时候甚至会发生激烈的争吵。 　　说起来，小泉敏一郎穿越过来以后，确实改变了不少人。山本五十六是受他影响最大的，而米内光政受山本的影响又最大，其性格以及为人处事等于间接的受到了小泉的影响，与从前相比，其显著的变化便是变得越发强硬了：“联合舰队当前正在为‘虎！虎！虎！’行动作最后的冲刺，你的意思是要放弃这一次行动吗？东条君，你的目光越来越短浅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帝国的军工业之所以有如此长足的长进，不就是因为我们海军在东南亚占领了大量的资源基地吗？为了保住这些资源基地，和美国一战乃是迟早的事情，与其等着被美国宣战，为什么不主动进攻？这个问题，我们早在几个月前就有过定论了吧？” 　　对美开战事关重大，东条英机再蠢也不会在这件事上犯糊涂，老鬼子理屈词穷，愤愤道：“难道浙西南就放任不管了吗？如果欧阳云那个混蛋不知足再向浙东南推进呢？我们和欧阳云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都清楚这个支那人的秉性，他可是个比我们还要贪心啊的家伙！” 　　在日军高层心中，“学兵军”和“欧阳云”其实是两个之间可以划等号的词，而随着学兵军的破坏力越来越大，日军高层中将之视为帝国第一大威胁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听见“欧阳云”这个名字，米内光政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他想了想道：“无论如何，‘虎！虎！虎！’行动已经箭在弦上，就让学兵军再猖狂一阵子吧！” 　　“不知道山本君究竟准备得怎么样了？”一个陆军上将忽然问道。 　　他这个问题显然也是所有人都关心的，众人的目光登时全部落到了米内光政的脸上。 　　米内光政咧嘴笑了笑道：“快了，诸君，最迟再过两个月，会有好消息传来的。如果进行顺利的话，山本君或许会给我们带来一个天大的喜讯！” 　　“还要两个月？不是说这个月就能成行的吗？”东条皱眉问道。 　　其他人则更关注那天大的喜讯所指什么，立刻有人问道：“天大的喜讯？您指的是？” 　　米内光政卖起了关子，他神秘莫测的笑了笑道：“这事我暂且保密——” 　　米内光政所指的天大的喜讯究竟是什么呢？追根溯源的话，这得牵扯到欧阳云身上。韦维尔为了阻止日舰队进入印度洋，采纳了欧阳云的建议命令Z舰队在马六甲海峡临近印度洋的航道上布设水雷，英国人吭哧吭哧的布设了五天，于第六天的时候终于被日本人给发现了。小泉接到这个消息以后，组织谍报力量对印度洋内的敌对海军力量进行了一次侦察，不侦察不要紧，一侦察居然得到了欧阳云侵吞法国远东舰队的情报。小鬼子当时被震惊得不行，而在冷静下来以后，他有一个晚上琢磨此事的时候居然因此产生了改善“虎！虎！虎！”行动计划的灵感——联合舰队偷袭珍珠港，小泉和山本一开始只打着重创美太平洋舰队的心思而已，而现在，小泉突发奇想却有了更大胆的计划，那就是能否就地夺取太平洋舰队的军舰然后收归已用呢？要知道，美国海军力量可是排名世界第二啊——其中光是太平洋舰队就下辖三艘航母、九艘战列舰、二十艘巡洋舰、六十九艘驱逐舰和二十七艘潜艇，光是一个太平洋舰队，其实力就已经和日海军相当了。小泉以前每念及此的时候，流口水的同时总是心怀深深的忧虑，而在产生这个想法以后，他自己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就辗转难眠，再也无法遏制相关的幻想了。 　　这个想法太大胆太诱人了，为了防止被窃密，小泉动用了新的密码给山本发电。而山本在接到这份电报以后，他同样被骇得不轻。然后，其赌徒心理作祟，立即给小泉回了一封只有一个字的电报：善！ 　　本来，联合舰队已经完成了针对性的训练即日就要出发了，而因为小泉这神来之笔似的新建议，山本将行动方案做了完善以后，先是不着痕迹的又征调了相当规模的舰艇操控人员。然后又从全国各地召集船舶维修人员，并对他们进行针对性的训练。在从民间召集船舶维修人员的时候，山本有请米内光政帮忙，于是米内光政便成了他和小泉以外的唯一知情者，他也才会在例会上泄露天机，将之称为“天大的喜讯”的说法。 第1785章 趁火打劫 　　东京日本军部的鬼子大佬们正为未知的“天大的喜讯”而心怀期待的时候，重庆老蒋行营，老蒋却因为非中央系报纸上频频出现学兵军的字眼而郁郁不乐着。 　　此刻，摆放在他面前茶几上的一份报纸上，《学兵军强势反攻，一日间收复浙西南》这个标题正像利刃一样剜着他的心肺。时至今日，在武汉和长沙这两个战略要地先后再次沦陷以后，毫无疑问，老蒋真正开始忧心起抗战形势来了。有的时候，在与夫人独处的时候，他甚至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如果当初诚心接纳学兵军的话，学兵军会投入中央怀抱吗？ 　　事实上，老蒋有的时候真的很想不通。欧阳云一介军阀，所据之地就闽粤（海南当时属于广州）两地，而且还三面临敌，他们凭什么就能够守住而且在与日军的对抗中不处于劣势呢？在将行营搬到重庆以后，老蒋其实有尝试着学习学兵军的发展道路，奈何其手下早就形成了势力团体，他想要改革首先就要触动这些人的利益，于是，他这厢才提出来呢，无穷边的压力就来了。偏偏，带头反对的还都是他的亲信乃至亲人，于是他想杀鸡儆猴都办不到。 　　“达令，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休息？”蒋夫人披着外衣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柔声问道。 　　老蒋苦笑：“睡不着啊，冯焕章和学兵军的木剑蝶正在谈判呢，不知道欧阳云会不会提什么刁难条件。” 　　冯焕章就是冯玉祥。别看老蒋表面上似乎对从学兵军购买战机甚有抵触，实际上是十分急迫的。他让冯玉祥这个西北军的创始人负责和学兵军洽谈此事，就是为了能够以比较低的价格买到白鳍豚。 　　蒋夫人此时已经看清了茶几上报纸上的标题，立刻就猜出了自家先生此时依旧无眠的真正原因，她宽慰道：“大家都是中国人，抗战又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欧阳云应该不会再行刁难的吧？他创建学兵军的初衷不就是为了抗日吗？” 　　夫人的前一句话，老蒋听得还是挺顺耳的，然听到后面一句，他却嗤之以鼻起来：“初衷？抗日？那他为什么处处抵触中央的命令？这也就罢了，居然还和美国人私下缔结盟约，他把中央政府当什么了？他的眼中还有我这个委员长吗？” 　　老头子动怒，夫人不敢继续原先的话题了，道：“还是早点休息吧？反正结果明天就出来了。” 　　或许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夫人面前光火，老蒋做个深呼吸换上笑脸道：“我真的没有睡意，你快去睡吧，我再坐会。” 　　时局维艰，作为最高当局，老蒋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夫人深谙此点，想了想道：“达令，欧阳云也不是明着和中央政府对抗，为什么不封他个大官，哪怕再多给他一些辖地——如此的话，纵然他依旧对中央政令阳奉阴违，但最起码可以改善一下关系。学兵军在兵工一途很有造诣，这正是中央政府所欠缺的，如果能够在这方面得到他们的支持，中央军的战力绝对能有所提高。我可是听说，学兵军前段时间卖给东南亚的法国人不少武器，而且还在当地组建了一定数量的扈从军。” 　　“你也知道这些？” 　　“我只是道听途说，并不知道真假。” 　　“是真的。这件事欧阳云做得确实不错，如此一来，日军在相当长时间内，当不可能从东南亚对我们的腹地形成威胁。当然，如果你要是以为他单纯是从抗日大局出发做这件事可就大错特错了——广西过去就是广州，他这么做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自保啊！” 　　“是吗？那倒是我短视了。” 　　“夫人，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我们夫妻，这么客气干什么？有什么话你直说嘛！” 　　“你在美国留过学，我想让你作为我的特使赴美——你知道的，日本人出兵东南亚以后，已经危及到了美国在东南亚的利益，我估计日美之间迟早会有一战，那时，中美之间就有了结成军事同盟的基本条件。有件事我一直不想说，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涉美问题上，学兵军已经走在了我们的前头。现在的美国华人华侨，居然只知有学兵军而不知中央政府，这简直太荒谬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行，我就去一趟美国吧。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动身为好？” 　　“越快越好！” 　　夫人正欲答话，电话铃忽然响了，老蒋起身抓过话筒刚放到耳边，便听见陈布雷喊道：“委座，副委座来了，他请求见您。” 　　“让他稍等，我这就过来！”放下电话，老蒋对夫人道：“冯焕章回来了，我去听他的谈判报告，你赶紧休息。” 　　“好——达令，无论学兵军提出了怎样的条件都不要激动！” 　　“知道了，我下去了。” 　　进去会客室，看见冯老将军，老蒋先唤声“大哥”，随即开门见山的问道：“学兵军怎么说？” 　　冯老将军如实转述了木剑蝶提出的条件，老蒋听到其中有关中央军飞行员的部分，脸上便现出怒容来，却是将夫人的照会完全忘了。等冯老将军说完，他怒不可遏的骂道：“娘希匹，欧阳云欺人太甚！重庆都被日本人祸害成这个样子了，他居然还好意思趁火打劫！” 　　冯老将军眉头微微一皱又松开，道：“我当时也说这个条件太苛刻了，不过听木剑蝶的意思，好像这是前提条件，此条件不成立的话那接下来就不用谈了。” 　　老蒋来回踱了两步，嘴里又喃喃的骂了两声娘希匹这才停步说道：“今天太晚了，明晨等我召见周至柔以后再说吧。航空兵的事情他最清楚，如果确实有富余的话，用他们和学兵军交换战机也不是不行。大哥，你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来行营的路上，冯老将军其实就已经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所以对老蒋的反应并没有感到意外。于是他拿起帽子，朝老蒋点点头就出去了。 　　而在他离开以后，老蒋则让陈布雷给军统局电讯处去电，询问监听结果。原来，老蒋虽然让冯老将军负责和学兵军谈判，却又怕他和学兵军有什么私下交易，就命令军统局进行监听。 　　在这件事上，冯老将军倒是一心一意为重庆政府作想来着，所以所汇报的谈判内容几乎毫无出入。而经电讯处证实了相关谈判内容以后，老蒋更加愤怒了，他觉得自己被欧阳云要挟了，于是，又连着骂了几声娘希匹还有小赤佬以后，这才愤愤上楼去了。 第1786章 学员换战机 　　周至柔时任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主任兼空军参谋学校教育长，空军当前航空兵规模如何，有多少富余人员属他最清楚了。他本人就有向老蒋提议从学兵军购买军机，所以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左右被老蒋召见以后，一听完老蒋转述的学兵军的条件，他就猜到了老蒋召见自己何事，小心翼翼的说道：“委座，我军一直比较重视航空兵的储备工作，飞行员还有地勤人员确实有富余，不过我以为，在当前日军频繁对我大后方发动空袭的情况下，我们手上还是多点人员储备比较好。” 　　老将眉头皱了起来：“可是木剑蝶说了，这是他们学兵军的前提条件。” 　　周至柔看了他一眼，眼睛一转道：“委座，我有个想法，咱们用学员替代如何？空军参谋学校当前有一百多飞行学员行将毕业，但是因为缺少足够的教练机，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的才飞过一两次。这些学员在我们这里几乎没有成长起来的可能，但是如果交给学兵军的话，鉴于闽粤两地并无大规模的空战，他们又有充足的资源，假以时日，这些学员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老蒋对他的话颇为臆动，不过联想到学兵军此次的谈判代表乃是木剑蝶，此人对重庆的方方面面都十分了解，又有些担心他不能接受：“你这提议不错，可是木剑蝶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不管了，试试再说。百福，等会你和焕章兄一起去见木剑蝶吧，你毕竟是搞空军的，应该可以更具说服力。” 　　“是！” 　　上午十点钟左右，同一个地点，已经和广州达成共识的木剑蝶老神在在的等来了冯老将军还有周至柔。简短的寒暄过后，周至柔就学兵军提出的条件逐条的予以答复，而在说出以学员替代服役航空兵的时候，他特别关注木剑蝶的表情，发现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心中不禁笃定了一些。 　　或许是受欧阳云一贯行为作风的影响，老蒋还有冯老将军皆错估了学兵军在这件事上的根本态度。他们以为学兵军一点亏不肯吃，殊不知在抗战这个大问题上，哪怕明知道会吃亏，学兵军其实都会从大局出发来做决定。 　　木剑蝶昨晚回去以后，也有和广州总部进行沟通。正如老蒋所说，木剑蝶对重庆的方方面面都十分了然，所以昨晚和冯老将军一席会谈以后，他便预料到重庆方面可能会用在校学员来糊弄自己。在给李铁书的电报中，他提到了这一点并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他认为可以接受，但前提条件必须是全体学员。在电报中他如此写道：“这些学员在重庆根本就没有试炼的机会，他们继续呆在重庆的话就两个结果，要不就是草草上天成为炮灰，要不就是转职他行荒废以前的专业，与其如此，我们不如全部接受过来……” 　　李铁书和吉星文于航空事务并不了解，老老实实的向欧阳云请示，得到了欧阳云的首肯以后，便回复了只有一个字的电报：可！ 　　得到了总部的支持，木剑蝶此时表现从容也就不意外了。等周至柔说完，他微笑着问道：“这是贵方最终的决定了吗？” 　　冯老将军和周至柔不明其意，两个人对望一眼，后者额头见汗的说道：“也不是，大家都是为了抗战为了保家卫国，还可以再商量嘛！” 　　“光是百多个学员可不够，我们总司令可是预备了二十四架白鳍豚还有若干的伊-5还有霍克式呢——” 　　学兵军空军序列中，伊-5还有霍克-II、霍克III等老旧战机都已经被淘汰了，之前的谈判中，冯老将军曾向木剑蝶咨询学兵军可有这三种战机的配件，木剑蝶和铁林飞沟通以后，后者这才想起那些被放在机库中的老旧战机，在请示了欧阳云以后，很慷慨的认为可以将这些战机都交给重庆政府。木剑蝶出于谈判的需要，一开始并没有提及这事，现在猛然抛出来，果然起到了他希望看到的效果—— 　　外行冯老将军表现还算镇定，行家里手周至柔的表现就有点不堪了——他嘴巴大大的张开，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惊诧到极点的表情。保持这个神情足足不下五秒钟，他这才激动的站起来问道：“木处长，这，这可是真的？” 　　看见他这副表情，木剑蝶竟然感到一阵心酸——中央军序列中，并不乏真正的抗日志士啊，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努力的结果却是悲剧式的。定定神，他正色道：“当然是真的，我们总司令可有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他这话其实有隐射最高当局动辄出尔反尔，冯老将军一直保持着冷静，听见这话眼睛眯了眯，嘴角浮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而周至柔全部的精神都被伊-5还有霍克式给吸引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他激动的说道：“那太好了，只是，只是不知道贵军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全部的空军学校的学员——包括中央航校！” 　　“啊！” 　　“周主任，恕我直言，这些学员留在重庆，其实并没有成长为合格飞行员的一天。而贵军航空兵的储备工作一直抓得很好，你们的一线部队并不缺乏战斗人员，所以我方的提议其实是本着对三方都负责的态度——冯老将军、周主任，有件事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法国人也有意从我们手上购买那批被我军淘汰的老旧战机，所以你们真有意得到这批战机的话，请一定抓紧。” 　　学兵军在东南亚整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其所作所为早在周至柔等国民政府高级将领之间传开了。他们和学兵军将领虽然政见立场有所不同，但同为中国人，也是为学兵军能够取得那样的成绩而感到自豪的。周至柔知道学兵军和法国人结盟的事情，闻言不禁信以为真，赶紧表态：“木处长，这批战机当然要给我们。您请稍等，我这就给委员长去电请示。” 　　然后他起身出去打电话，而仅仅过去五分钟，他便一脸欣喜的走进来道：“委员长已经同意了，副委座，木处长，我看咱们这就签署意向书吧！” 　　冯老将军看着木剑蝶问道：“木处长，您的意思呢？” 　　木剑蝶矜持的点点头：“行啊！咱们现在就开始讨论相关细节问题。” 第1787章 软抵抗 　　三天后，上午九点多钟，广州白云山空军基地，李铁书、吉星文、铁林飞带着德古及一帮海军顾问团的原法国远东舰队军官站在一号跑道前，目送空一师师长王海带着一百六十多名飞行员向各自的战机走去，铁林飞用英语向法国人介绍道：“我们刚和重庆政府达成了一项交换协议，你们所见到的飞行员，他们将负责将二十四架白鳍豚、三十余架伊-5和霍克式战机以及相关零部件运送到重庆去。先生们，请注意其中五个飞行员的胸章，他们是我们为数不多的王牌飞行员。我们空一师的师长王海少将，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击落了十二架日机，其中九架都是正面击落……” 　　法国远东舰队是两天前接受整编的，其在学兵军中的序列被定名为“法国海军志愿军”，司令官依旧由德古担任。对于这次整编，法国人本来是抱有期望的，想要凭借自身出色的专业能力掌握一线舰队的实权，然后慢慢的累积“造反”的资本。然而在具体的整编方案送到他们手中以后，包括德古在内，所有远东舰队高级军官先是气得集体跳脚骂娘，然后翻看到整编方案下面那份两天前签订的《志愿参加学兵军抗击日寇书》，一个个忧愤无言，都觉得掉进学兵军精心挖掘的陷阱里去了——本来以为会有一个大好前程等着自己的，但是现实却如此残酷，因此，法国人无不垂头丧气的对前途充满了迷茫。 　　从法国人的视角，学兵军的整编方案实在是太毒了。德古名义上虽然还是司令官，可是因为具体职责只是顾问团团长，活动区域将被限死在海口基地，所以实际上已经丧失了对原远东舰队的指挥权。至于其麾下的那些舰长们，他们获得的职衔听起来倒是很不错——“名誉舰长”，但只要一联想到有关“名誉舰长”的职权中并无一条涉及到具体的指挥权，法国人之前所有的算计谋划便等于全部落了空。 　　因为签订了所谓的《志愿参加学兵军抗击日寇书》，后悔是没用了，德古等人就采取了消极怠工的方式想进行软抵抗，并号召下面的士兵以同样的方式进行抵抗。 　　法国人打什么主意，学兵军高层心中了然且早有对策，这其中，让德古等顾问团成员在闽粤琼三地旅游一番便是措施之一。他们要用事实告诉法国人，学兵军早已经不是吴下阿蒙，是真的有实力帮助他们打回欧洲的。 　　白云山空军基地拥有学兵军麾下最大的一个机场以及相关的配套设施，其中光跑道就有九条，机库达到了二十一座。 　　从昨天开始，德古等人就开始“被”免费旅游了，而在逛遍了整座广州城后，法国人对于中国的印象已经得到了彻底的改观。昨天晚上，他们私下谈论见闻的时候，顾问团的副团长兼志愿军的总参谋长卢莱就不禁感慨：“这真的是中国吗？中国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繁荣发达了？你们注意到了吗？满大街的汽车啊，战前的巴黎也不过如此！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德古看待问题比他深远，法国老头用阴沉的语调对这次“被”免费旅游下了定义：“中国人这是在向我们展示实力呢。哼！中国幅员如此广袤，一大半的土地都被日本人占了，一两座城市的繁荣又能说明什么？再说了，如果不能击败日本，广州的繁荣最终便宜了谁？只是帮日本人做嫁衣而已！我警告你们，以后无论看到什么，切记不要露出惊讶的神色——我们要让中国人知道，我们酷爱自由的法兰西人是不会轻易被折服的！” 　　因为有德古特别的关照，今天抵达白云山空军基地以后，虽然法国人内心皆被所见到的一切给震惊了，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那份淡定，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还以为白云山这点家当根本不入法国人的法眼呢。 　　这一态度，在他们看到成群的白鳍豚和空中堡垒以后才有所改变。 　　法国人对学兵军知之甚少，在学兵军出兵东南亚之前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个中国的军阀武装。德古直到河内之行以后才开始正视学兵军，但即使如此，白鳍豚还有空中堡垒对他来说依旧是完全陌生的存在。在崇左的时候，他曾经见过白鳍豚，那个时候还以为学兵军这是从美国或者苏联引进的战机呢。 　　凭心而论，无论是陆军还是海军以及新兴兵种空军，法国人的造诣都不差。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德法之战德国虽然最终会获胜，但是肯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然而这一切却都被马其诺防线给毁了。 　　法国海军就有一条航母，法国也很重视航空兵在战斗中的运用，德古作为远东舰队的司令官，这方面的眼光自然不差。白鳍豚也好、空中堡垒也罢，几架并不能说明说明，但是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足足有六七十架之多，如此一来，饶是法国人见多识广也不禁暗暗咂舌，被这种“大手笔”给惊到了。德古在脑中盘算了半天都想不起有哪个国家具备与之抗衡的战机，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不禁顺着铁林飞的话问道：“机型硕大的应该是轰炸机，那么机型适中的难道是战斗机？” 　　铁林飞微笑着点点头，手指一架比较近的白鳍豚道：“这是我们的主力战机学3型，我们叫它白鳍豚，他最高时速超过五百公里每小时，最大航程一千五百公里，双发，配备两挺20毫米的机炮和一挺12.7毫米的机枪——” 　　“战斗机？体型是不是过大了？这会影响到灵活性。” 　　“比当前世界各国的主力战机体型是要大一些，但是灵活性方面并不差——我们的引擎很强大，足够配合我们的飞行员做出各种机动。” 　　德古司令官都打破沉默了，顾问团的其他人也就不强行忍着了，有人问道：“铁司令，您说要将伊-5还有霍克式卖给重庆政府？难道说，贵军已经淘汰这两种型号的战机了吗？” 　　“一年前就淘汰了。” 　　“那么，我们见到的这两款战机是哪个国家生产的呢？” 　　“我们自己生产的——目前，除了一些超大型军舰，我军其它的武器全部自行生产。” 　　“啊！”包括德古在内，所有法国人显然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登时集体无法淡定，其中更有人惊呼出声。 第1788章 我们的战机 　　九点钟的时候，王海率领的护航编队在白云山机场极大的震惊到了法国人，时间仅仅过去三个小时左右，还是他们，又以更加直接的方式给了前线机场设在武汉的日军第2飞行师团的鬼子们极大的震慑。 　　无巧不成书，王海率领的硕大战机集群飞抵铜仁地区上空的时候，日军第2飞行师团下辖的一个战斗机大队和一个轰炸机大队正飞赴重庆实施新一轮空袭任务。王海在自己驾驶的空中堡垒的雷达屏幕上看到这一集群的身影，一开始还以为小鬼子是来对他们实施拦截的，当下调整阵形，以四十八架白鳍豚做主力，将十二架空中堡垒还有三十八架伊-5和霍克式掩在阵形中部，随即调整航向，气势汹汹的直接向“来袭”敌机扑了过去。 　　转向飞行了大约五分钟左右，眼见着日军战机集群已经转去了雷达屏幕左上方，王海便知道这一日机集群的目标乃是重庆，意识到其中肯定有为数不少的轰炸机，他不禁想道：“没想到这一次护航任务还能逮到仗打，就让小鬼子尝尝黄雀在后的滋味。”随即再次调整航向，先向宜昌方向飞，中途转向，从东方向日机集群兜了过去。 　　日军集群的指挥官是一个名叫柳原相辅的少佐，这个鬼子良心大大的坏，还想着持续消耗重庆的航空力量，所以在飞抵涪陵上空以后，他下令所有战斗机减速慢行，让轰炸机先行一步想看看能不能引诱重庆航空部队进行拦截。 　　轰炸机群先一步飞走了，柳原相辅习惯性的想调转机头侦察一下附近空域。而就在此时，一个大队的白鳍豚已经突进到距离他们不足二十公里的空域，于是他才完成这个机动便发现正有十几个小黑点从东方飞来，小鬼子一愣，先还纳闷以为司令官又派了一拨战机助战呢，再定睛一看，眼睛不禁瞪得溜圆，脱口骂道：“八格！” 　　“阁下，怎么了？”战斗机的副大队长询问道。 　　柳原此时已经发现了紧跟在十二架白鳍豚后面的大量的黑点，此刻，他当然不会以为这些黑点乃是司令官派来支援的，于是狂声嘶喊道：“敌袭！敌袭！上原，东方出现大量敌机，立刻撤退！再说一遍，东方出现大量敌机，立刻撤退……” 　　十五公里的距离，对于白鳍豚来说两分钟就能够突破，而伊-5还有霍克式战机虽然速度慢上许多，但也足够将自身影像投射进鬼子们的眼帘了——所以当其它十一架日机掉过头来的时候，他们所看到的便不仅仅是十二架白鳍豚，还有紧随其后的学兵军的大部队。 　　白鳍豚和空中堡垒给鬼子航空兵留下太深的印象了，单单看到这两种战机，而且是集成五六十架的大编队，小鬼子们便不禁集体懵了。 　　“少佐，怎么办？要，要迎战吗？” 　　“八格，迎什么战？逃吧！”柳原没好声气的答道，然后率先驾机就向北方蹿了出去。 　　柳原如此果决的弃武士道精神不顾拔腿就跑那是有原因的，在零式开始投产以后，小泉越发觉得帝国发展航空兵的限制不在于战机产能而在于优秀航空兵的多寡，于是向日本军部提议，为了最大限度的保护老资格的航空兵，应该允许航空兵在明显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对学兵军的航空部队采取隐忍战术。 　　柳原身为大队长都率先跑了，其他的鬼子飞行员有了榜样，自然更不会傻乎乎的留着送死了，于是十二架日机作鸟兽散，分向南北空域逃跑，指望能够躲过敌机的围捕。 　　轰炸机大队的大队长上原一键此时已经快要飞抵朝天门了，小鬼子刚开始还挺生气的，认为柳原大题小做了。重庆航空力量就剩那么点了，即使加上苏联人的，他们一个大队难道都坚持不到他们完成投弹吗——这样想着，小鬼子把方向杆朝左边一推转头后望，下一瞬，他惊得下巴差点都掉了：“八格，哪里来的这么多敌机？白鳍豚？空中堡垒？！学兵军！八格，撤退，立刻撤退！” 　　自白鳍豚出现在中日空战战场以来，虽然日军高层驶出了浑身解数来解除白鳍豚在日军航空部队中造成的恐慌，但是鬼子航空兵们经过私下的交流，依旧普及了这样的观念：在对上白鳍豚的时候，轰炸机是有多远跑多远，至于战斗机，如果在空战伊始不能形成两对一的包夹局面的话，那也赶紧逃吧。 　　学兵军空军自组建以来并不是第一次出动偌大规模的机群出现在鬼子航空兵面前，比如说当初的“沉没吧”行动，但对于柳原和上原等人来说，这却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因此产生种种联想和负面情绪，那也是想当然的事情。 　　鬼子航空兵不战而逃，学兵航空兵们的斗志越发高涨。王海眼见着快到重庆了，也有意在中央军辖区内的民众面前露个脸，为学兵军做个宣传，下令两个战斗机大队进行追击，然后将剩余战机编成一个漂亮的棱形大编队，降低飞行高度施施然的朝小龙坎机场飞了过去。 　　早在日机集群出现在丰都鬼城上空的时候，重庆就拉响了防空警报，但即使如此，此刻的朝天门依旧有不少人停留在了防空设施外，他们中有人看到这一幕以后，立马猜到此时出现在头顶上的乃是他们的战机，登时眼含热泪的欢呼起来—— 　　“好多飞机啊！” 　　“快看啊，我们的战机！” 　　“我们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战机来了？” 　　“也许是刚买回来的吧？你看那些大家伙，我们以前根本就没看见过！” 　　…… 　　此时，王海已经和地面航空指引站联系上了，重庆防空部门得知日机已经被赶走了，当下解除了防空警报。于是等他们飞抵杨家坪一带的时候，本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登时变得热闹起来。人们相互转告，在得知此刻飞在他们头顶上的庞大的战机集群乃是中国人自己的，深受日机轰炸之苦的人们登时难抑心头激动，不少人一边喃喃念着：“我们中国的战机。”一边就流下了热泪。 　　忽然，东北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众人正悚然心惊为之失声，很快有消息灵通者喊道：“坠毁的是小鬼子的战机，空军小伙子们好样的！” 　　“吼！”人们欢声雷动，其声音之响亮，居然一度盖过了天上的战机引擎声。 第1789章 值得一试 　　用将近五百个空军学校的学员再加象征性的一点银元交易学兵军的二十四架白鳍豚和三十八架伊-5、霍克式战机及若干零部件，无论在谁看来，这笔交易重庆政府都赚大了。重庆现在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人；况且，王海他们还顺带着帮他们击落了十一架来犯敌机，击退了日航空部队的一次空袭，极大的提升了民心士气。 　　然而在老蒋看来，因为觉得受到了胁迫，便以为此乃自己军政生涯的一大污点，所以当王海弄出偌大的动静，让整个山城为之万人空巷的时候，老头子的心情登时变得糟透了。 　　当前抗战局势严峻，对于民众们来说，管你中央军还是学兵军，只要能够击败小鬼子那就是“好军”，那就值得他们拥护爱戴。就比如此时，他们中其实已经有相当一部分都已经知道了天上的战机集群乃是学兵军的，可以就为之欢呼鼓舞着，称之为“我们的飞机”。与民间的态度相比，军方的态度可就复杂得多了。因为官方刻意封锁与学兵军相关的讯息，中央军的核心层也就罢了，他们自有内部渠道得到这些讯息，而那些中低层甚至于一部分高层却对学兵军了解乏乏，所以当他们看到那将近一百架战机从头顶掠过的时候，其被震惊程度比之法国人还有日本人犹要深一些。因为日军事实上已经控制了赣西北一带，而广西又由新桂系还有学兵军、中央军分割把持着，所以学兵军对于他们而言，不过就是偏安于东南一隅在日军铁骑下苟延残喘的一支军阀武装而已。 　　“这真是学兵军的战机吗？乖乖，这么多？” 　　“学兵军什么时候发展出如此规模的航空部队了？” 　　“奶奶个熊，这比我们中央军还中央军啊？我们要是还有这么多战机，那何惧小鬼子前来空袭？” 　　“人比人真正气死个人，这还是委座口中的军阀武装吗？” 　　……中低层军官们的议论或多或少的都偏重于以事论事，而那些高级军官们的心中却活泛起来——于是便有人向老蒋建言：“委座，何不将学兵军的这一支航空部队全部留下呢？陪都防空力量薄弱，正需要他们为国尽忠……” 　　老蒋未尝没动过这个心思，只是考虑到学兵军今非昔比，所以才死死的压下了这个念头。听见手下的建言，老头子颇为臆动，觉得试试也未尝不可，于是加来何参谋长，询问他可有操作的可能性。 　　何参谋长的回答很直接：“绝对值得一试，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学兵军这一次带队的是一个名叫王海的少将，你可有直接和他接触，不过这事决不能让木剑蝶知道。” 　　“我晓得。” 　　老蒋和何参谋长正提到王海的时候，后者正率领二十四架白鳍豚还有十二架空中堡垒在围绕着小龙坎转着圈。 　　护航白鳍豚二十四架，加上交易的二十四架，再加上运送零部件的十二架空中堡垒还有那三十八架伊-5和霍克式，一共九十八架战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小龙坎军用机场的接待能力，于是令国府一方尴尬的事情出现了。当三十八架伊-5和霍克式加上交易用的二十四架白鳍豚梯次降落以后，负责接待工作的周至柔尴尬的发现，居然腾不出跑道让那些还在天上盘旋的学兵军战机降落了。 　　白鳍豚的最大出击距离是一千五百公里左右，但这是指在带副油箱的巡航速度条件下。之前的空战，不少白鳍豚都抛掉了副油箱，同时还做出了一系列的机动，这增加了它们的油耗，所以虽然小龙坎机场距离白云山机场的直线距离也就一千公里左右，但是他们却无法在不加油的情况下安然返回广州了。 　　没战机的时候想方设法的求战机，战机多了，机场却嫌小了——周至柔不禁急出满头大汗。这时，他的一个手下提出建议：既然机场停不下，那何不将一些战机拖到街上去。周至柔一想有理，于是赶紧组织人手将那些伊式还有霍克式拉到街上去。 　　小龙坎机场缺乏足够的牵引车，而用人力拉的话，这个工作量可着实不小，于是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机场工作人员这才清理出了一条跑道。 　　十二架空中堡垒先行降落，它们的最大航程将近六千公里，不需要加油也能够安全返回广州。而因为它们的机身又特别硕大，小龙坎机场根本没有足够的停机坪供其停降作业，所以就只有采用降落一架装卸一架的方式。 　　机场工作人员在将那些伊式和霍克式小型战机朝外面拖的时候，有一帮身穿学员制服参与帮忙的年轻人很是引人注目，他们正是将要搭乘空中堡垒前往广州的那一批中央军所属各航校的学员。 　　这批航校学员一共五百四十九人，行将毕业的二年级生两百一十七人，剩下的皆为一年级生。其中，女学员一共二十五人。 　　因为要负责和木剑蝶以及周至柔完成交接手续，所以王海驾驶的空中堡垒第一个降落。此时的机场警戒线外面已经挤满了记者和围观的群众，当这架空中堡垒开始在跑道上滑行的时候，木剑蝶对周至柔说道：“王师长就在这架空中堡垒上，走，我们去迎接一下！” 　　周至柔点点头，想起之前刚接到的电话中何参谋长的关照，转身对身后的记者们喊道：“你们不是要采访的吗？今天的主角就在这架战机上，每个报社派一个代表随我过去吧。” 　　“好！”“我去，我去！”…… 　　周至柔很重视这次接机工作，为了表达对送机过来的学兵飞行员们的感激之情，他特别安排了一帮少男少女专门为学兵飞行员们送花。之前的每一个学兵飞行员下到地面时，都有接到一束鲜花，王海作为这次送机行动的指挥官自然也不例外。他才下到地面，一个少女便捧着一束鲜花递了过去，嘴里甜甜的说道：“王将军，欢迎您来到重庆。” 　　王海面含微笑的接过鲜花：“谢谢！”然后转向了那边一溜排的照相机。 第1790章 打的就是你 　　周至柔的原定计划中并没有记者采访这一环，但因为刚才何应钦在电话中特别关照，让他在自己赶到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拖住王海，所以这才破例让记者们进入本就拥挤的机场，好借采访拖延一段时间。 　　学兵军治下的媒体都比较活跃，王海作为航空部队中战绩最为出色的王牌飞行员之一，没少接受类似的采访，所以一点都不怯场。周至柔想要拖延时间，王海却想趁机宣传一下学兵军，于是表现得十分合作，只要不涉及机密，几乎是有问必答。 　　木剑蝶搞特工工作出身，虽然现在已经洗白，但处于惯性思维却依旧不喜抛头露面。王海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他静静的站在一边貌似随意的四下看着，很快就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机场已经开始卸载王海驾驶的这架空中堡垒了，但是效率却极低。这本没有什么，可是他们却接二连三的拒绝了学员们的帮忙，这就很值得深究了。 　　“重庆方面看来又想捣什么鬼了。”心中这样想着，他特别留意四周的情形，大约一刻钟以后，先看到一辆黑色的福特穿过人群开进了航空楼，然后便有人找到周至柔，一边附耳对后者说着什么一边不时朝王海看去，他稍微开动一下脑筋心中不禁冷笑起来。在重庆呆的时间长了，见惯了重庆政府高层的鬼蜮伎俩，单单从表象上他便能猜出其实质内容。“想收买王海吗？哈，这些人还真敢想，要是连王海也能收买的话，我们学兵军早散架了吧？”他这样想着，继续静静的看着事态发展，眼神稍微变得犀利起来。 　　王海正在回答一个美女记者的提问，周至柔忽然走上前，贴耳说道：“王师长，何参谋长要亲自向您致谢，请随我来。” 　　王海闻言一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回头朝卸载队伍看了一眼，然后皱起眉头道：“周主任，卸载作业怎么这么慢？后面还有几十架战机等着降落加油呢，要是因为时间太长耗光燃油摔下来一架，这责任谁承担？” 　　周至柔此时已经猜到了何参谋长的打算，心中有鬼脸色看上去便不是太自然，他“啊”了一声然后说道：“我这就让他们加快卸载速度。嗯，何参谋长百忙中前来表示谢意，您还是去见见吧！” 　　来向他传话的那人走上前，借着对王海道：“王师长，请！” 　　王海根本不认识那人，所以只认周至柔说话，他从随身皮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来，找到木剑蝶递过去说道：“木处长，相关文件在这里，您确认一下和他们办理交接吧。我去看看，这卸载速度也太慢了！”说完拔腿就朝自己的战机走了过去。 　　前来传话的乃是何参谋长的一个名叫张荣亮的副官，此人职衔不大官威却十足，平日里举着“何参谋长”这面大旗没少做飞扬跋扈的事情，此时见王海居然鸟都不鸟自己，心头火大，上前一步阴阳怪气的道：“王师长好大的架子，何参谋长召见你也敢不从吗？” 　　学兵军空军高层将官中，王海其实属于脾气好的，不过要是有人因此以为他好欺负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本来，他为了宣传学兵军的“光辉形象”还一直注意着保持“绅士风度”呢，听见这话却不禁冷哼一声，转向周至柔问道：“周主任，这位是？” 　　“张荣亮张少校，何参谋长的副官、军事委员会军令部参谋。” 　　“您刚才说何参谋长是要当面向我致谢？” 　　王海神态前后判若两人，周至柔额头再次见汗，连声道：“是，是。” 　　“那我只能说对不起了，职责所在，我不可能离开战机。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们今天所作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抗战，无所谓谢不谢，何参谋长的好意我心领了！”王海对周至柔说完这番话，再次看向张荣亮，嘴角撇起一抹冷笑叱道：“少校，你的长官平日里没教你该如何和上官说话吗？说话之前要先喊报告知道吗？一点规矩都不懂！” 　　张荣亮自当上何参谋长的副官以来，何时曾被人如此羞辱过，让他格外介怀的是，还是当着这么多记者特别是美女记者的面——他气得鼻子都歪了，手指王海道：“你，你，不识抬举——哎哟，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怎么了？NN的，一个小小的少校居然敢在老子面前龇毛——没上过前线吧？杀过鬼子吗？NN的，一个躲在老娘裤裆里的孬货也敢在老子面前张牙舞爪——不服气？要不我们练练？” 　　王海扬起巴掌抽向张荣亮的时候，除了木剑蝶，其他人几乎都傻了。而再听见他后面的话，不少人想到前一刻他接受采访的时候还一脸的温文尔雅呢，一时不能接受这巨大的反差，站在那里直接不能动了。另外一些人则欢声叫好，大赞王将军有杀气，是个真正的爷们，登时让张荣亮的脸就变绿了。 　　周至柔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脸上的汗登时更密了，眼见着张荣亮有发狂的趋向，他上前抓住其双手低声道：“别在这丢何参谋长的脸了，还不快走！” 　　“你！” 　　周至柔瞪他一眼然后喊自己的副官：“小王，把张参谋送走！”等小王将张荣亮拉走，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对王海说道：“王师长，还是去见见吧，不远，就在航空楼那边。” 　　王海脸上还保持着打人时的冷冽神色呢，他坚决的摇摇头道：“周主任，天上还有我好些个兄弟在打着转，随时有耗光燃油摔下来的可能，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怎有心情去接受什么谢意？相关文件我已经交给了木处长，我看你们还是尽快签字吧，免得夜长梦多！”说完，他朝不远处站着的学兵飞行员还有学员们招招手：“都过来帮忙，我们得赶紧将零部件卸掉！” 　　王海坚持不见何参谋长，周至柔正在左右为难，木剑蝶走上前来说道：“周主任，您还是看看我们总司令部的交割文件吧，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尽快签了。”说着，他将文件递过去，压低声音道：“我们总司令既然敢让王师长带队过来，那么就绝对相信他有应对一切危机的能力——大家都是抗日队伍，何必呢？” 　　周至柔一想是这么回事，咬牙挤出两丝笑容道：“您说得对，兄弟我也是身不由已啊！” 　　“了解，放心吧，等何参谋长弄清楚事情轻重，他绝对不会怪罪您的。” 　　“这个——我看看文件。” 　　重庆政府以前没少整从学兵军挖墙脚的幺蛾子，不过到目前为止尚无成功的先例。广州事变那次，重庆政府倒是偷得了几架白鳍豚，但是结果如何呢？就在小龙坎，那些苏联专家还没来得及登机探个究竟呢，狼牙就杀了过来，最终，军统在学兵军中多年苦心经营的谍特网被一网打尽不说，重庆政府在道义上还落个下乘——这些事，周至柔都知道，一念及此，他就知道何参谋长的算盘这回恐怕要落空了。 第1791章 切为了抗战 　　王海这边带着手下还有准手下帮忙卸载各种战机配件的时候，张荣亮避开众人视线于无人处在被他赏了一记耳光的左脸颊上自己又狠狠的抽了两巴掌，直将嘴角都抽出血来，这才捂着脸哭丧着脸进航空楼向何参谋长汇报：“参座，王海不肯来。” 　　何参谋长此时正在心中酝酿见到王海以后要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说服他效忠党国呢，听见这话不禁一愣，反问道：“不肯来？”然后见他捂住脸颊，眉头一皱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张荣亮早就等着他问呢，听见这话眼睛一眨黄豆般大的泪珠登时滚落下来。这小子演技实在不赖，眼中滚落泪珠，嘴上却欲盖弥彰的道：“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何应钦越发不悦，眉头皱得更紧，镜片后的眸子闪着寒光，严厉的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讲清楚——把手拿开！” 　　张荣亮依言将手拿开，何应钦看见他拿半张肿成馒头也似的脸，镜片后的眸光更冷了，沉声道：“说，究竟怎么回事？！” 　　张荣亮便“一五一十”的交代起来，称他将参座的意思告诉周主任以后，见周主任请不动王海，他便上前说了一句帮参座撑场面的话，谁料王海根本不买账，他激愤之下便骂了一句不识抬举，谁知道居然激怒了王海，后者不仅恶语相向还拳脚相交，而他为了维护参座和中央委员会的体面没有还手，结果就被打成这样了——“参座，有句话卑职不知当讲不当讲？”最后，他话外有话的说道。 　　从渝中区赶过来的路上，何应钦认真盘算此事，便知道成功的希望极低。然却没料到王海会采取这样直接的方式来拒绝自己——拒不奉召也就罢了，居然还将自己的副官打成那样，这让极好面子的何应钦不禁恼羞成怒，心中对王海实在是厌恶到了极点。不过纵然如此，他却依旧保持着足够的冷静，知道这件事的底线在哪里。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却也知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他双眼一瞪不耐烦的喝道：“说！” 　　“我看王海等人心中根本就没有中央政府，咱们不如干脆把事情做绝，直接连人带机截下来好了！”张荣亮目露凶光的说道。 　　何应钦先一愣，随即勃然大怒，骂道：“混账！这种话也敢乱说？滚下去！” 　　张荣亮还不知道错在哪里，还想争取，嘶声叫道：“参座？！” 　　何应钦对他已经失望之极，再骂：“还不快滚！” 　　张荣亮这才知道真没了希望，垂头丧气的应声“是”，灰溜溜的“滚”下去了。 　　为了能够将王海等人留下，老蒋的亲信们没少出馊点子，比如利用那些交换学员再来个“广州事变”。然而何应钦只往两个航校跑了一趟，找几个学员浅聊了几句，便知道这一途根本就行不通。 　　学员们要比那些在职军官单纯得多，他们是真正的愿意为了国家的抗战事业付出所有的。而学兵军又确实能够给他们提供一个抗击日寇的舞台，所以，不管他们在重庆的态度如何，去到广州，耳染目睹之下，还有多少人能够心向中央军，这实在是个未知数——这是其一。其二，在经历了一次小龙坎事件以后，有鉴于学兵军在处理这类问题时表现出来的决心和杀气，重庆政府除了老蒋以外的高层中，不少人或多或少都胆寒了。 　　而如果此时何应钦或者老蒋能够听到学员们和王海等学兵飞行员之间的对话的话，他们会庆幸自己没有实施这一招是多么的有先知之明。 　　王海他们来到重庆的方式实在是太拉风了。五百多学员里面，即使以前有人对他们存在偏见，在亲眼目睹了这一盛况，在亲眼见证了他们如何将小鬼子赶得像没腿的兔子一样四散奔逃的情景以后，对于他们将来的新部队，他们心中除了好奇以外就只剩下兴奋了。 　　前面就说过，王海其实是个脾气很好，很容易接近的人。所以有学员在和他一起搬卸过一个大件的经历以后，就敢大起胆子和他沟通了。 　　学员中有人早就听说过空中堡垒还有白鳍豚，但却都是第一次见到，所以话题首先便从空中堡垒开始—— 　　“将军，这就是空中堡垒吧？” 　　“是啊！我们学兵军空军部队的主力远程轰炸机主力！最大航程六千公里左右、最大升限一万两千米……那边的看到没有？白鳍豚，我们的主力战斗机。” 　　“加满油可以飞六千公里？那意味着能够对三千公里外的目标进行空袭？” 　　“是。” 　　“太棒了！将军，您说以后我们有机会开上这两种战机吗？” 　　“当然，不过有个前提条件，你们必须是学飞行的，而且要能够通过考试。我们学兵军的飞行员资格考试可是很严格的。” 　　“将军，我们不怕！” 　　“哈哈，是吗？好了，任务完成，大家集合吧。我这架战机可以带八十个人，谁先上？” 　　“我！” 　　“我上！” 　　“上面还有十一架呢，不急。你，对，就是你——你组织一下，筛选八十人出来。” 　　王海在指挥学员们登机的时候，木剑蝶正陪着周至柔在清点刚才卸下来的“零部件”。周至柔一开始还因为何应钦会见王海这件事而有些心不在焉，但在看到那些“零部件”以后，确认其数量肯定超过了文件上标注的，他喜出望外的同时，不禁十分感动。连连向木剑蝶道谢，认为这批“零部件”来的太及时了。 　　木剑蝶表现得很低调，一再表示他要谢的话应该谢欧阳总司令，又说学兵军是纯粹的抗日队伍，只要于抗日有益，欧阳总司令并不在意吃亏。 　　空中堡垒来重庆之前都经过了改装，每一架机腹中都新安装了九十个塑料折叠小椅子。八十个学员在椅子上坐定并绑上安全带以后，王海站在舱门口对他们说道：“放心吧，待战败日寇的那一天，你们还会回来的。我希望届时你们都能够成为战斗英雄！”说完这话，他亲自为他们关上舱门，随即走向木剑蝶和周至柔，与他们互相敬礼，握手告别。 　　爬进驾驶舱以后，他站着先向远处的记者还有民众们敬了个军礼，然后再挥挥手，随即放下了驾驶舱面罩。 第1792章 有关第四师团的讨论 　　王海他们是下午两点钟左右开始返航的，没了何应钦的骚扰以后，机场卸载效率激增，接下来的十一架空中堡垒卸货的速度加起来也就是王海那架用时的两倍而已。而就在他们踏上返航之路的时候，瓯江西岸，学兵军三路齐进，在薛长空的福警航空部队的支援下，再次向共荣军华南兵团发起了反攻。 　　三路攻势，叶肇的学二军推进得最快。没有类似瓯江的大河阻隔，所处又是平原地带，他们以两个旅的坦克部队为先锋，半日下衢州，当天傍晚拿下龙游县，随即连夜兵分两路，一路进攻黄山，一路向建德市逼近。 　　学兵军兵锋太盛，朝鲜伪军的第五师还有独立第十旅根本无力招架，而因为冈村宁次和新任华南兵团军事顾问团团长小野胜二有意放弃中小城市在大城市与学兵军展开决战，这等于直接给了棒子们“战略撤退”的理由，于是让学兵们哭笑不得的一幕出现了，往往他们这边才开始进行炮火准备呢，棒子们已经撒腿开跑了。至当天晚上十一点钟，学二军两部一部攻取了建德，一部兵临黄山，已经全面控制了北线战场的主动权。 　　三路攻势，推进得最为艰难的是蒋光鼐和刘雨卿指挥的南线。因为隔着瓯江的原因，又因为台州乃是冈村内定的决战地之一，所以小野胜二格外重视。他亲自指挥防守，为了给其它方向的部队争取向台州集结的时间，小鬼子调集了台州、宁波一带所有的中朝伪军还有日本宪兵参与防守，又驱逐了大约万余中国平民勒令他们帮助修筑防御工事，在无法动用大炮和飞机的情况下，学四军强攻了一下午，付出了大约两千余学兵伤亡的惨痛代价后，蒋光鼐不得不下令暂停了攻势。 　　中线，饶国华一开始推进得极为顺利，但在拿下永康以后却在武义县遭到了正向台州集结的大约一个半师的中朝伪军和大约两个大队日本宪兵部队的联手反击，时值天色已晚，考虑到大规模的炮击可能会误伤到城内的中国居民，饶国华在请示蒋光鼐以后，也暂停了进攻。 　　学兵军这边刚刚开始向瓯水东线日军占领区发起进攻，小野胜二便向冈村还有军部做了报告。 　　而因为日本军部下午刚接到指挥部设在武汉的中国派遣军司令官西尾寿造关于学兵军航空部队大举增援重庆的报告，东条英机等人有感到攻伐云贵高原将变得艰难，便不禁对再放弃浙东南产生了动摇。 　　小鬼子最担心的还是学兵军在占领浙东南前线机场以后，会更容易组织对日本本土的空袭。于是一番争执以后，东条英机指出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于“名古屋鼠疫事件”的惨剧，浙东南绝不可放弃，提议从中国派遣军抽调一两个常备师团、从共荣军台湾兵团抽调两万以上的朝鲜伪军支援华南兵团，不求重新夺回浙西南，但是一定要稳住瓯水防线。为了加强说服力，他最后说道：“有人总认为帝国可以用庞大的兵工规模抵消学兵军的发展优势，我觉得这个观点很荒谬。我们固然拥有传统兵工优势，但是请别忘了，学兵军从区区一个团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只用了短短的六年！诸君，你们有研究过学兵军的发展模式吗？我这段时间就正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并且取得了一点成绩。我发现，学兵军的发展壮大和它占得的地盘是呈正比的，换句话说，只要给它足够大的地盘，那么它就能够成长为一头足以与帝国相抗衡的怪兽！所以，要真想用我们的传统兵工优势将学兵军比下去，我们同时必须限制学兵军扩大地盘！诸君，海南的形势有人关注过吗？说得好听一点，第四师团是牢牢的占据了海南西南沿海地区，但实际上呢？”说到这里，老鬼子刻意的“藐视”了米内光政一眼，等所有人都表示出足够的关注以后，这才继续说道：“三天前，泽田中将和我通了几份电报，诸君，第四师团的形势不容乐观啊，他们实际上是在学兵军的重重围困中苟延残喘——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就在我们在座的某人身上，因为他的纵容，学兵军居然通过第四师团的那帮商贩后代向本土走私奢侈品——这与资敌有何区别？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以为，在守住浙东南以后，我们应该立即调集力量解决海南事态……” 　　其实无论从哪一方的视角，日陆军大阪第四师团在海南岛上都是一个畸形的存在。学兵军这边就不说了，欧阳云留着它其实是别有用心，将来有大用的；那么从日本人的视角呢？陆军这边先是被蒙蔽了，而在发现异常以后却碍于面子问题只能尴尬的默认事实——第四师团总是阶段性的报捷，在陆军其它各方面部队对上学兵军零胜绩的情况下，这事实上已经成了陆军省的一块遮羞布——所以虽然感觉到有问题，可哪怕是为了向裕仁和国民有个交代，陆军省也需要它继续以畸形状态在海南岛存在下去，哪怕为此付出再多的补给代价也在所不惜。海军方面，因为该部在海南攻略中的糟糕表现一开始是不待见，接着是想藉那些“商贩后代”窃取学兵军的半导体元器件，最后则是想保留一块从海上进攻学兵军的跳板，于是山本五十六虽然早早就意识到其中有猫腻，却一直隐忍不发。 　　东条不清楚第四师团盘踞海南岛的历史，加上他头脑简单也不可能进行深入的考虑，于是便出现了这一幕——仅仅在和泽田茂通了两封电报以后便自以为洞悉了一切，并将之当作了一次反击海军的机会，这才会语出惊人。 　　发出这一长串的惊人之语，东条以为可以将米内光政一军，表情很得意，咄咄逼人的看着他。 　　但米内光政作为一个活跃在日本军政两界的经年“老棍”，又岂是那么容易相与的？他短短的几句话就反击的东条哑口无言了——“大阪第四师团是属于陆军管制吧？难道说该部已经改为海军陆战队建制了吗？” 　　这两句话的潜台词很明显——大阪第四师团既然属于陆军管制，那么陆军是不是应该对其行为负责呢？ 第1793章 国产化 　　从维护自身利益出发，泽田茂以前发回本土的电报通通的报喜不报忧，那么这一次，他为什么又要向军部“报忧”呢？ 　　原因很简单，单人雄的学五军对他们亮出爪牙了。 　　泽田茂并不傻，从一开始的彷徨失措及至后来的无可奈何，再到最后的笃定，他很好的把握了第四师团在海南岛的定位，所以当黑田诚一郎为首的士兵开始和学兵军私下做交易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反对而且还顺势推了一把。然后，在欧阳云和他的默许下，第四师团就以比较另类的方式占领琼西南沿海地区了。 　　老鬼子有察觉到学兵军对第四师团不怀好意，也进行了相关的防备，但是却没能发现“偷天换日”计划。而就在单人雄做着积极准备，好为法国人奉献一场经典的“战役”时，他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终于决定撕破脸皮破罐子破摔了。 　　此时的日本军部已经变成了海军说了算，因为海军人这段时间工作的重点全放在了“虎！虎！虎！”上，而攻略海南必须仰仗海军舰队，所以海南事件先是被搁置起来，现在更是被选择性遗忘了。如果不是泽田茂感觉到了危机向东条报警的话，日本军部中相当一部分人甚至不会联想到在海南还有一个第四师团呢。 　　东条本来想借此向海军发难的，结果反而被米内光政反将一军，老鬼子词穷理屈，憋红了脸过了大约五分钟才缓过神来问道：“诸君，第四师团的战力如何，大家想必都清楚。学兵军真发动反攻的话，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全军覆灭吗？” 　　“我听说泽田中将有组织部队在占领地区修建了相当规模的防御工事，凭借这些，他们难道不能坚守两个月吗？只要他们能够坚守两个月，届时等联合舰队从太平洋回来，我们就能够发动全面进攻，一举占领整个海南岛！”一个海军将领说道。 　　“不现实！诸君，你们别忘了江山市还有平阳县是如何失陷的，支那人有颇具规模的喷火部队，而这正是地下防御工事的克星！” 　　海军之所以一直愿意留着第四师团在海南岛混吃等死，一方面是因为可以从学兵军走私半导体元件，再就是希望能将之当做进攻海南岛的跳板。米内光政想了想最后决定：“让他们试着抵抗吧，实在不行就撤出来。第四师团打仗不行，但是逆境求生的水平可是一流。据我所知，泽田中将最少扣留了六艘运送辎重给养的船只——哼！也许他早就想到这一天了！” 　　在座的许多人还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海军方面登时有人接道：“居然有这种事？就我所知，大本营自去年以来收到的报捷电报中属第四师团最多，乃至于天皇陛下都常说‘幸亏帝国还有一支格外骁勇善战的部队’——真让他们撤回来，陛下问起的话，我们怎么回答？” 　　“大阪第四师团不是擅长修工事吗？让他们去苏门答腊吧，小泉君手下正缺少这样的人！” 　　…… 　　德古等人本来打定主意要软抵抗到底的，但是经长白山一游之后，发现学兵军居然拥有如此可怖的航空实力，不少人受到触动，开始认真考虑借助学兵军的力量反攻本土的可能性起来。李铁书负责全程陪伴他们参观，出了长白山空军基地以后，他立刻带着法国人奔赴海口海军基地，而在那里，法国人再次被震惊了。 　　和老牌的海军强国相比，学兵军的海军工业规模其实根本不值一提，但是考虑到此前世界上并无中国能够自行建造军舰的报告，再看看那繁忙的造船厂还有那在江边排成一排的各型舰艇，法国人便意识到，学兵军组建海军绝对不是心血来潮、只是为了玩玩而已。 　　海口现在一共有三架造船厂，其中属从东山岛搬过来的原大福造船厂现海口第一造船厂规模最大。该造船厂现共有四座船坞，同时可建造两艘两千吨级左右的驱逐舰和千吨以下规模的潜艇或者炮舰。而在原有的四座船坞西边，一座超大型船坞正在建设中，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座船坞建成以后，学兵军将会在这里开建完全自主设计和全部国产的第一艘航母。 　　“这是我们的三号船坞，现在正在建造的是‘恒山级’驱逐舰的三号舰‘雁荡山号’，该舰设计吨位两千三百五十六吨，设计时速三十三节，装备一台……”海军总司令陈策带着法国人站在三号船坞前，指着正在建造中的一艘舰船做着介绍。 　　“雁荡山级”驱逐舰已经建造出了两艘，就在乘渡船来海口的途中，法国人已经见识了本舰“恒山号”的身影，所以他们虽然有所疑惑，但是并没有提出类似于“这舰能开吗”之类比较弱智的问题。而是有所隐晦的提问：“不知道动力设备是哪个国家的？” 　　陈策自豪的回答：“当然是我们自己生产的。我军现在所建造的舰艇，从钢板到铆钉乃至于舰炮、发动机，已经全部实现了国产化。” 　　法国人暗暗惊诧，彼此对视一眼以后，卢莱提出：“陈司令，我们能登舰观摩吗？” 　　“潘阳湖号”舰体已经焊接完成了，现在正在进行舰上设备的安装，陈策点点头：“当然可以。”然后做出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上船以后，德古等人这里摸摸那里敲敲，再向正在作业中的工人询问两句，很快便发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日本人？”德古问一个正在进行焊接作业的工人。 　　那个工人听了翻译的转译，半躬身点头称“哈依”。 　　这下法国人更加诧异了：“真是日本人？” 　　李铁书见状笑了，上前两步解释道：“他们都是历次战斗中被我军俘获的俘虏，因为有一技之长，所以被安排到这里以工代罚。” 　　“俘虏？以工代罚？”德古重复着这两个词语，面上露出古怪的神情。 　　其他法国军官不禁仔细的打量这个日本工人，发现他身上并无伤痕，而神情还算“正常”，不禁越发的迷惑了。 　　“他们有报酬吗？”卢莱忽然问了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 　　陈策眼中寒芒一闪，面上不动声色：“当然。” 　　德古：“我可以问他几个问题吗？” 　　李铁书心中冷笑：“当然可以。” 　　德古便问那个日本工人：“你们一个月多少工资？” 　　“五学元。”日本工人老实作答。 　　德古等人的工资也是以学元计，不过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清楚学元的价值究竟几何，于是问道：“够用吗？” 　　“够了够了，除了吃穿花销，我们还有余钱偿还债务！” 　　德古瞪大了眼睛：“偿还债务？什么债务？” 　　“我们对中国人民犯下了滔天大罪，当然要进行偿还！” 　　“哦！”欧阳云撇着嘴冷笑的形象映入德古的脑海，后者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 第1794章 会飞的鱼雷 　　参观完第一造船厂以后，陈策将法国人带去了第三造船厂。该厂总共就两座船坞，但是建造的却都是大型舰艇。其中一号船坞中正在建造的便是学兵军自主研发设计的重型驱逐舰“嵩山级”的二号舰“金山号”。该级舰设计吨位五千七百吨左右，设计航速三十四节，配备二百十四毫米口径的二联装主炮两具、口径四百七十五毫米的六联装鱼雷发射具四座，再加上若干的防空武器，无论是海战还是防空亦或是岸战，都具备相当强大的突防能力。如果说法国人在看到“恒山级”的时候还仅仅是有所感触的话，看见这艘大舰以后，他们的眼珠子立刻瞪圆了。 　　这艘“金山号”已经快要完工了，舰载武器全部列装的情况下，其中一些引起了法国人极强烈的好奇心。站在船坞边上，卢莱指着该舰前甲板主炮后面类似于鱼雷发射具的四联装白色武器架问陈策：“陈司令，请问那是什么武器？” 　　“好像是鱼雷发射具！”一个法军少校轻声道。 　　这当然不是鱼雷发射具，事涉机密，陈策不好回答，不禁看向了李铁书。 　　李铁书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陈策遂开口道：“那是飞弹发射架！” 　　“飞弹”的概念，法国人都是第一次接触，德古追问：“飞弹？这是什么武器？” 　　陈策想了想道：“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会飞的小型鱼雷。” 　　“会飞的鱼雷！？”所有法国人都懵了。 　　“这种武器我们还没有列装，诸位看到的其实只是个空架子。”陈策补充道。 　　所谓的“飞弹”其实就是导弹，乃是学兵研发所正在秘密研发的众多先进武器中最为犀利的一种。而因为相关技术还不是很成熟，所以在试验了短距无线电制导的空空导弹以后，学兵研发所暂停了该型武器的外部试验，所以现在的学兵军辖境内，该型武器已经销声匿迹了。 　　陈策说的本是事实，但在法国人看来却是欲盖弥彰。法国人其实并不了解“飞弹”的具体定义，但光是“会飞的鱼雷”这种说法，便已经足够让他们浮想联翩了。普通军官们还好，德古和卢莱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慎重。 　　本来以为学兵军海军只是个半吊子，然而现在看来，他们对这支年轻海军的了解还需要加强啊！ 　　这还不算完。在发现了这新奇的“空架子”以后，法国人的目光变得细致了很多，马上便有了新的发现。“那是——”一个上校指着一具防空武器尖声喊道。 　　其他人都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就听见陈策轻描淡写的说道：“哦，那是‘云式’六联装速射机关炮。” 　　时至今日，“云式”武器在学兵军武器序列中已经自成系统，而其一大共性便是威力奇大。法国人不知道这些，当下有人好奇的问道：“速射机关炮，不知道每分钟能够发射多少炮弹？” 　　李铁书答：“三千发左右！” 　　“三，三，三千发？”法国人集体咋舌。 　　这一轮咋舌以后，再看到舰尾的直升机平台以后，法国人再次提出了疑问。 　　“哦，供直升机起降用的。”陈策继续轻描淡写的回答，而法国人则直接集体凌乱了——与海军相关的一切，法国人本来自诩绝对要比中国这些乡巴佬懂得多的，然而来到海口以后，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真正的乡巴佬，要不然为什么很多武器装备都不认识呢？ 　　法国人的震惊之旅这才是开始。大约二十分钟以后，一干人来到海口海军基地的军用码头，在二号码头，当他们看到那静静半浮在水面上的十几艘潜艇时，眼眸不禁集体一阵收缩。 　　有鉴于德国潜艇部队运用狼群战术硬是凭借薄弱的海军力量和世界第一强的英国海军打得难解难分，当今世界各国已经少有轻视潜艇的了。相比传统海军强国，学兵军海军当然是稚嫩的，越是如此，德古等人越发能体会到学兵军在发展海军事业上的雄心。 　　和当前世界各国所拥有的主流潜艇相比，学兵军的潜艇完全属于另类，舰桥上没有武装不说，而且其流线型的舰身漂亮得令人不禁怀疑其实战性能。 　　一共十八艘潜艇，三艘是最早期的型号，现在已经被改作了训练艇，而其它的则是清一色的“明级”。说起来，学兵军在造舰上面没少走歪路，比如初期建造的几艘潜艇还有驱逐舰以及护卫舰，因为在试航中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现在已经全部被改成了训练舰。 　　登上一艘训练艇，看清楚内部结构以后，法国人受到的触动更大。 　　一流的声纳系统，舒适的操作环境，便捷的攻击系统——法国人很快得出这样的结论，然后德古问陈策：“贵军很重视潜艇？” 　　陈策的回答是：“没办法啊，与日本海军相比，我们实在是太弱了。要想获胜，只能倚仗偷袭战术。而潜艇号称大海中的刺客，正适合以弱击强。” 　　德古深以为然。学兵军的潜艇没有舰上武装，唯一的攻击武器就是鱼雷，正适合进行偷袭。 　　原定计划，李铁书只准备让法国人在海口呆一天，然而因为德古提出要求，希望加深了解，于是他们在海口一共呆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里，法国人除了没能接触到宋级，海口海军基地的其它一切都向法国人开放，如是，没用陈策和李铁书多费口舌，法国人的“软抵抗”政策便从内部自己瓦解了。 　　三天后，在准备离开海口前往琼西南沿海前线的时候，临登车之前，德古握着陈策的手表态：“我们愿意和年轻的学兵军海军一起成长，以后就一起努力吧，我有信心帮助你们成长为世界一流的海上强军！” 　　陈策咧嘴笑了，先是表示感谢和欢迎，然后扫视众顾问团的法国军官道：“先生们，若干年以后，当你们华发苍苍拄着拐杖向儿孙们回忆在中国的生活时，你们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自豪的！先生们，我在这里等待你们回来！” 第1795章 儿戏 　　法国海军顾问团从海口基地向白沙出发了，单人雄接到这个消息，一连串命令下达下去，前线的学五军所属各部队登时进入了临战状态。然后，法国人前脚刚刚抵达白沙，下一刻就被他派人接去了前线。 　　因为日军在东南亚一带的嚣张表现，特别是鼓动当地土著与殖民政府对抗，让东南亚的欧洲殖民者遭到了许多非人道的对待，法国人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对前往前线观摩学兵军和日军之间的战斗其实是有抵触心理的，就怕日本人打疯了会让他们受到波及遭了无妄之灾。所以虽然李铁书一再向他们保证绝对没有安全问题，但是法国人在抵达前线以后脸色依旧很不好看，不少人甚至下意识的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就怕听见炮弹的尖啸声。 　　法国人谨小慎微的表现，让单人雄为首的学五军高级军官们无不哑然失笑——这些法国人胆子也忒小了些。简短的寒暄过后，单人雄有意给法国人一个震慑，看了看手表以后直接下达进攻命令，然后邀请德古：“走吧，去看看我们的小伙子如何杀敌！” 　　德古吓了一跳，赶紧拒绝道：“在这里看看就行了。” 　　卢莱也道：“不是有望远镜吗？在这里看是一样的。” 　　法国人坚持不上去一线，其实正好了了单人雄一个心思，他和李铁书对视一眼以后，便邀请法国人登高，以便能够俯瞰战场。 　　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升上天空，下一瞬“滴滴答”的冲锋号吹响了，大约两个旅的学兵冲出了战壕向日军阵地冲了过去——“哒哒哒”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登高以后，德古等人从望远镜里看清了日军的防御情况，不禁疑惑的问道：“日军的防御体系很牢固啊？这种情况下不需要进行炮火准备的吗？” 　　德古等人虽然是搞海军的，但对陆战也不是一无所知。又有人问道：“为什么不发动空袭呢？这种程度的防守，单凭步兵难以攻破的吧？” 　　“轰！”不远处传来一声爆炸，却是一颗手榴弹爆炸开了，烟雾散开，几十个学兵英勇的冲了上去—— 　　无论在谁看来，这都是一场有点怪异的战斗。 　　小泉敏一郎、山本五十六、米内光政还有东条英机等人虽然都知道第四师团在海南岛的存在很有问题，但是并不知道具体情况。而因为泽田茂煞费苦心的修建了偌大规模的防御工事群，所以他们便普遍产生了这样的观念：第四师团再不行，凭借如此牢固的防御工事，守成总没有问题吧？ 　　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呢？ 　　德古等人绝想不到，现在发生在他们面前的这一场战事，彻头彻尾就是学兵军和第四师团合演的一出戏——且不说学兵军通过“偷天换日”计划已经给大阪师团中低层军官来了个大换血，就是没有这一因素存在，大阪第四师团除了顺着学兵军的意图走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学兵军突然“翻脸”在第四师团的小鬼子们看来，实在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如果德古等人此前有乘飞机巡视整个日占区的话，他们会惊讶的发现，向来以英勇善战著称的日本人，此时他们绝大多数居然都变成了农夫。 　　第四师团的鬼子沦落到这一步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本土提供的补给越来越少，为了不至于饿死，他们中大约一半的人不得不放下枪拿起锄头自己开垦荒地种田。不得不承认，日本人还是挺勤劳的，这不，一年半左右的时间，他们居然愣是在琼西南沿海地区开垦出了几万亩的良田，而且居然还养起了鸡鸭猪羊…… 　　第四师团的鬼子，无论是中低级军官还是底层士兵，其实都已经习惯了和学五军“和平相处”的日子，最具讽刺意味的是，其中一些靠走私发家升官的家伙，居然将家眷接了过来一起生活。 　　海南岛上已经太长时间没有战争了，乃至于不少鬼子的三八大盖都上了锈。于是当学五军突然翻脸表现出敌意的时候，不少鬼子还以为这是“中国朋友”在开玩笑呢，居然还傻傻的跑过去专门向“中国朋友”求证此事。 　　“中国朋友”都接到了上面的通知，于是他们一个个满怀悲悯的告诉自己的“鬼子朋友”：“这是真的，欧阳总司令下命令了，要将你们驱逐出去。那谁谁，我警告你啊，到时候真打起来你可别发傻，能跑多远跑多远！” 　　第四师团中，几乎百分之八十的鬼子都有“中国朋友”，好嘛，泽田茂还不知道学五军准备对第四师团动手呢，下面的部队却传疯了，然后等他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因为有这个前奏，所以在法国人看来，这一仗实在是太神奇了：面对那么坚固的防御工事，学并军既没有组织轰炸也没有进行炮火准备，居然仅仅凭着几千手拿步枪的学兵就将日军击败了。 　　枪声一响，日军哗啦啦的就从工事里面冲了出来——刚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法国人还吓了一跳，然后发现他们的前进方向是南边，登时集体无语了。 　　在东南亚打得荷兰人和英国人屁滚尿流的日本人对上学兵军的时候居然不战而逃？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眼看着第一面学兵军军旗在日军阵地上升了起来，然后是第二面，短短一刻钟时间，日军就先后放弃了两道防线，德古先是瞠目结舌，然后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会，放下望远镜问李铁书：“李副总司令？您确认对面的真是日军？” 　　李铁书忍住笑一本正经的回答：“如假包换！” 　　德古凌乱了，结巴道：“可，可是，这，这，这也太，太不太不可思议了！” 　　单人雄咳嗽两声压下心头的笑意，同样正色道：“我说过的，这部日军已经被我们打怕了！” 　　“可，可是，那，那么坚固的阵地啊——”卢莱道，他也凌乱了。 　　“老实说我也觉得奇怪，难道说日本人准备放弃了？”李铁书道。 　　单人雄装作身形一震若有所悟，然后大声传令：“给我接琼中空军基地，让他们派一架侦察机侦察一下。”传达完命令，他向法国人发出邀请：“先生们，我们去最前沿看一看吧，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德古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二十分钟以后，他们便踏上了第一道日军防御阵地。在几个团结旅学兵的护卫下，德古一行人下去坑道，认真的查看一番，疑惑更大了：“多坚固的地下防御工事啊！奇怪，日本人为什么要直接放弃呢？” 　　第四师团打仗不行，搞土木建设却是一把好手，所以他们挖掘出来的地下防御工事无论是牢固性还是实用性都相当不错，这也就难怪法国人会有这样的疑问了。 　　一刻钟以后，这个疑问似乎得到了解决。单人雄接到一份电报以后告诉德古等人：“看来日本人真的准备放弃这里了，我们的侦察机发现他们正在八所港一带登船——传我的命令，全速出击，务必要将他们留下来！” 　　“是！”一个参谋大声应着，然后拿起话麦呼喊起前线部队来—— 　　如果德古等人真的前往一线的话，他们或许能够解开此战的神秘面纱。 　　鬼子当然是真鬼子，不过却与他们道听途说的那种属于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整个战斗过程的话，那只有儿戏这两个字。 　　对于学五军的学兵们而言，他们其实是希望轰轰烈烈的打一场的——自来到海南岛以后，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和日军打了一仗，还留在海南岛的学五军的学兵们居然就再也没有开过荤。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在以军功论英雄的学兵军，虽然貌似安全系数大大提高，可同时也意味着无论是奖金还是晋级速度都要比兄弟部队弱上一截——这是有志于当将军的每一个学兵都不愿意面对的。 　　可是这仗还真没法打，倒不是他们心慈手软，而是对方根本就不抵抗。 　　这边厢，学兵军才冲上日军第一道防线工事前的开阔地呢，那边就探出一面白衬衫做的白旗来：“某某兄弟，千万别开枪啊，我们马上就撤！” 　　“奶奶个熊，谁是你兄弟！” 　　“是是，你们是大爷！我们是孙子！请再给我们五分钟——” 　　第四师团的鬼子在海南岛还是有收获的，汉语进步不小，虽然听上去很有些别扭，但是至少不妨碍他们表达出心中的意思。 　　学兵们不耐了，吼道：“五分钟？我们长官在后面看着呢，三分钟！狗日的，老子枪里这回装的可是真子弹！” 　　以前为了配合第四师团取得“战绩”，学五军没少搞用空包弹进行有偿抵抗的事情，小鬼子一开始还抱有幻想，以为可以继续用金钱买平安呢，后来接到上面长官的严厉警报，他们才知道这回学兵军是动真格的了。 　　喊话的鬼子脑门上汗立刻下来了：“是，是，三分钟！”然后对身边其他鬼子喊道：“快点快点，学兵大爷只给我们三分钟！” 　　鬼子们倒也想快，奈何九二式重机枪的支架固定得太死，他们越是紧张，手脚反而越使不上力，于是，只听见一声枪响，众鬼子心头一凛，然后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生生的将支架连同机枪从混凝土里给拔了出来。众鬼子摔了个四脚朝天，随即顾不得背上传来的疼痛抬起机枪就跑，那个打着白旗的跑出几步还不忘回头招呼一声：“某某桑，可以了！” 　　第四师团的鬼子不禁胆小而且极其贪财，因为这些家伙什么都敢卖，泽田茂没办法，只好让手下将九二式重机枪的支架浇在混凝土里，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第1796章 瓯水 　　学五军的学兵们狂歌猛进、大阪第四师团的鬼子兵竞相开溜的时候，直属单人雄指挥的几个团结旅的学兵此时正在动用秘密通道向日军阵地纵深挺进着。而就在日军放弃第二道防线的时候，他们终于分别和各自的目标人联系上了。 　　一个地堡里面，身着日本陆军少将军服、戴着大口罩的汪明城撩起上衣，将腰间的一个“胎记”给对面的一个团结旅少尉看过以后，从他手上接过了一个薄薄的信封。两个人随即互相敬礼，然后少尉先行离开了。 　　这一幕在其它地方先后发生着，而在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所有执行这一秘密任务的团结旅在某个约定地点集合以后，负责指挥这一行动的一个团结旅的中校徐果给单人雄去电，向他报告“约会成功”。 　　单人雄看了看时间，随即下令加快推进速度。于是，学五军的攻势登时变得更加凌厉起来。枪炮声不绝于耳，前方的喷火兵操作喷火器，开始对着一些地堡喷出了火焰——不少地方因此燃起了大火，于是在德古等法国人看来，这个时候的战斗才真正像是一场战斗的样子。 　　战斗一共进行了三个小时，当学兵军占领八所港的时候，大阪第四师团不过只有大约八千多人成功的逃到了海面上。 　　大阪第四师团一共一万六千余人，至此，等于被歼灭了一半。 　　学兵们押着大约八千余名鬼子开始返程的时候，法国人左看右看发现被俘的日本人并没有作为战俘的自觉性，不禁再次产生这样的疑虑：这些真是日本人吗？中国人不是在演戏吧？ 　　实在难忍心中的好奇，德古向单人雄提出要求：“我可以和日本人谈谈吗？” 　　单人雄点点头。 　　于是，一场发生在法国人和日本人之间的有趣谈话便开始了。 　　“你们真是日本人？” 　　“当然，阁下，您为什么这么问？” 　　“这个，贵国士兵不是崇尚武士精神的吗？为了你们的天皇，你们愿意付出你们的一切——卢莱，是这个意思吧？” 　　卢莱点点头。 　　被截留下来陪法国人聊天的鬼子兵中，军衔最高的是一个少佐。少佐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拨鬼子兵的发言代表，他眉头微微一挑，振声道：“阁下，我想您误会了。诚然，我们愿意为了天皇陛下付出我们的一切，但在此之前，我想申明的是，我们大阪人最崇尚的是其实是自由还有和平。阁下，不瞒您说，包括我在内，我们所有人其实是反对战争的……” 　　少佐侃侃而谈，俨然把法国人当作了推销对象，推销起他们的自由和和平理念起来——法国人在听了翻译的转译以后，脸色变得越发古怪起来——崇尚自由和和平？他们是法国人吗？见鬼，这明明就是日本人——小眼睛、罗圈腿…… 　　法国人这样想着，脑筋有点短路。他们真的无法相信日本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有心打击他们，卢莱“善意”的提醒：“作为战俘，你们不担心接下来的遭遇吗？我可是听说，学兵军对付你们日本人有‘战场纪律’一说，‘战场纪律’你们知道吗？不接受投降，就地枪杀！” 　　在法国人看来，学兵军的“战场纪律”极度野蛮，是反人道的。也因为了解这些，他们才放弃了软抵抗，生怕激怒中国人，结果也被执行“战场纪律”。 　　“战场纪律？我知道啊，不过那是针对那些好战分子的吧？我觉得，这未尝不是打击那些死硬军国主义分子的一个办法！”少佐想了想如此说道，俨然站到了替学兵军辩护的立场上。 　　德古等人完全傻眼——他们真是日本人吗？那么为什么会有这样荒谬的念头和人生观？ 　　“阁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要走了！”少佐彬彬有礼的朝法国人鞠了个躬，然后汇入了“战俘”大队列中。 　　他们离去几分钟以后，法国人才醒过神来，一个少将爆粗口道：“妈的，中国人对这帮日本人究竟做了什么？” 　　其他人听见这话深以为然，卢莱道：“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了，这是洗脑吗？” 　　德古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我们以后可要注意点，千万也别被洗脑了！” 　　“是是！”众人纷纷警醒道。 　　卢莱：“这么多的俘虏，你们说中国人会怎么对待他们？” 　　单人雄刚好走过来，听见这个问题，他说道：“先生们，这个问题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中国人是爱好和平的，这些人既然无意与我们为敌，我们当然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先生们，跟我来，我们来看看日本人建造的庄园！” 　　哪怕只是为了“偷天换日”计划的顺利进行，学兵军也不可能将大阪师团完全放跑，那样的话就太假了。再者，琼西南沿海一带日本人开垦的土地也需要人去经营，还有琼西北的矿山、油田，也需要大量的工人——欧阳云是吃亏的主吗？早在容许第四师团的鬼子在琼西南容身的时候，他就有了妥善安排这些鬼子战俘的计划了，现在只是因势利导而已。 　　目光回到瓯水前线，在僵持了两天以后，北线的学二军率先取得了进展。他们先是攻取了华山，随即奇袭淳安，在拿下淳安以后，建德的伪军迫不得已向桐庐撤退，结果被叶肇逮到机会，派一个机步旅跟在后面穷追猛打，趁势一路东推，直将这部伪军追到了富阳南岸，并趁着天黑又打了突袭，团灭了该部伪军。 　　富阳南岸被占，冈村宁次和小野胜二终于窥出了学兵军此战动机，一边下令上海还有南京的日军留守部队向杭州集结，一边请求西尾寿造支援的两个师团日军加快行军速度。而就在日军做出大范围战略调整的时候，学兵军陈远洋的东山舰队麾下的鱼雷艇部队奔袭台湾海峡，动用四个大队的“剑鱼”粉碎了台湾朝鲜伪军的一次支援行动。 　　因为缺少足够的护卫战舰，小林跻造好不容易收集来的三十余艘商船在台北沿岸海域被击沉了十五艘，其麾下的棒子军因此被淹死了六千余人，在联合舰队无法提供帮助的情况下，小林跻造已经失去了继续支援华南兵团的能力。 　　至此，学兵军已经全面掌握了瓯水战局的主动权。 第1797章 土水雷 　　江苏省泰兴县天星镇大岸南一户张姓人家的茅屋内，狐十三和一个身着和平救国军上尉军服的汉子坐在一起，两个人正就着一张简陋的地图商量着什么。 　　“确定是第十三师团还有第十六师团？”狐十三问道。 　　上尉名叫向少勇，乃是狐瞳泰兴小组的组长。他点点头道：“怎么样？能不能搞一把？” 　　“雁过拔毛，当然要搞！我们前段时间刚好制作了一批土水雷，正好来试试其威力！” 　　狐十三自主动请缨回到家乡搞敌后游击战以后，在向少勇等人的帮助下，目前手上已经有两千余人一千五百多条枪。现在的泰兴以及靖江因为该部的存在，事实上已经成了游击根据地，汪伪三番两次的调集重兵前来围剿，但每一次都是大败亏输而归，渐渐的识相也就不来滋扰了。 　　当天入夜以后，狐十三带着紧急集合的五百余游击队精锐乘小船前往泰兴和扬中搭界的江心洲，先是在芦苇滩上建立起了防御工事，随即开始在主航线上布设起土水雷来。 　　所谓的土水雷分两种，一种就是类似于传统水雷的简陋土制水雷，还有一种则是由帮满炸药的舢板和木筏现场制成。前一种水雷属于被动触碰式，用于对付鬼子吃水较深的舰船，后一种则需要人为爆破。 　　狐十三带过来的五百余游击队员，每一个人都具备良好的水性，他们借着舢板和小渔船忙了三个小时，终于将大约一百余颗土水雷都固定好了，然后带着五十余根绳索回到了江心洲，转而静静的等着鬼子上钩。 　　晚上十一点钟，一艘快艇开路，后面跟着两艘三四百吨的炮艇，再然后是十余艘机帆船，日军第十三师团的先头部队远远的出现在狐十三的视线里。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鬼子来了！”狐十三说着，将手上的一支云式重狙拉开了保险。 　　游击队员们闻声精神一振，众人蟋蟀着将长枪上的保险打开，几个迫击炮炮手则调整校对射击诸元，同时瞪圆了眼睛。 　　西尾寿造催得急，河边正三还有第十六师团的师团长石原莞尔于是只得放弃从赣东南一路打进去的想法，改乘船顺长江往东海进发，准备直接在宁波登陆以支援华南兵团。 　　这里有必要重点提一下石原莞尔。因为正是此人在所谓“最终战争论”中提出了“满蒙生命线”这一说法，这才导致了“九一八事变”的发生。及至后来满洲国的建立，以及对美宣战，其中每一项几乎都有石原的身影。 　　就在狐十三等人做好伏击准备，正等着第十三师团的前锋部队进入“土水雷伏击圈”的时候，石原正在一艘两千吨左右的炮舰上和河边就有关“支那问题”进行着深入的讨论—— 　　作为日本陆军中出名的侵略战略的规划者、理论家，石原在日军高级军官中享有一定威信，因为这个原因，虽然从资历上来说河边其实是他的前辈，但是现在河边可是以一副聆听者的姿态和石原进行攀谈的。 　　两个人都没想到会有什么力量能够在占领区纵深特别是长江水面上对他们构成威胁，所以线的肆无忌惮，谈兴十分浓厚。石原捧着一只紫砂茶壶侃侃而谈道：“东条君这一次的坚持是对的，浙江绝对不能丢！浙江一丢的话，南京和上海就危险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是，学兵军将可以动用远程轰炸机对本土进行空袭，届时，帝国将不得不抽出相当大的陆海力量加强本土防空，这势必会影响到我军在云贵高原一带的攻略……” 　　评价完了东条英机关于支援华南兵团的决略，石原话头一转又谈到了“大东亚共荣军”的问题——“‘以夷制夷’的总方略是对的，但是冈村君在推行这一策略的时候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事实证明，伪军只能用于守成而不能用于前线作战——帝国军力面临枯竭，这种情况下，我以为应该采取混搭编队，将伪军完全打散编入皇军各主力部队。要做好这件事需要注意两点，首先是给伪军足够的尊重，让他们觉得是在为自己战斗……” 　　一番高谈阔论让石原感到口干，于是他捧起茶壶对嘴啜饮一口，然后正欲继续上面的话题，忽然船队最前沿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然后又是一连串爆炸声响起，他和河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就向舱外走去。两人才走到门口，河边的副官忽然急匆匆跑进来喊道：“报告，我前锋部队遭遇不明敌军的伏击，冈胜大队长请求支援！” 　　河边脸一沉加快脚步走出船舱，很快，他看见东方远处有冲天火势燃起，接下来又是连串的爆炸声震动耳膜，眉头一皱对副官喝道：“告诉冈胜，让他务必弄清楚来袭敌军是何方势力。另，让筱田组织登陆，告诉他，如果不能全歼这股敌军的话，自己剖腹谢罪吧！” 　　“哈依！”副官应着奔向了电讯室。 　　石原朝两边的江岸看了一眼，道：“我们到镇江水道了吧？” 　　河边点点头：“是的。” 　　“应该是哪支游击队，可是会是谁呢？” 　　“这里是汪兆铭救国和平军的地盘，我这就让他们发电询问！” 　　“河边君，算了，南京政府的那群支那人，哼！指望他们如果有用的话，浙江也不需要我们前往支援了吧？放心吧，既然是游击队，缺少重武器的他们对我们又有多大威胁呢？支那人这么做，无非是想迟滞我们支援浙江的速度而已。不要和他们纠缠，还是尽快脱离吧。” 　　“让筱田联队放弃登陆吗？” 　　“嗯，如果筱田联队真登陆围剿的话，才中了支那人的计——我只有一点感到奇怪，学兵军的爪牙什么时候伸到长江中下游来了？河边君，这值得我们担忧啊！” 　　河边认真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对刚从电讯室跑出来的副官道：“发电给筱田，让他们不要登陆了，击溃这部支那人即可！” 　　副官“哈依”一声，再次回去更改命令。 　　而他才再次走进电讯室，东方远处交战水面上忽然爆发出一个硕大的火球，然后惊天动地的一声剧烈爆炸声传来，石原和河边不禁齐齐一愣，后者疑惑道：“石原君，真是游击队吗？那怎么会有如此猛烈的爆炸？” 　　石原的眉头终于锁了起来。 第1798章 土水雷的威力 　　日本人的概念里，游击队是落后武装的代名词，虽然很烦人，但是想要让皇军伤筋动骨却也没这个能力。彼时的长江水道，在中央军的舰艇悉数于汉口水道凿沉以后，已经完全变成了日本人的天下。所以石原莞尔还有河边正三才敢在仅有六条炮艇以及若干巡逻艇的护卫下带着将近四万人的部队沿长江东下。 　　欧阳云给狐十三的编制里，是允许他成立游击司令部的，狐十三便根据现今的规模以三泰游击纵队冠之。参与这次伏击计划的五百余游击队员，只有几个军事主官知道他们的敌人究竟是谁，规模多大。所以，当越来越多的舰船出现在游击队员们的视野中，不少队员都惊呆了——“老天，我们伏击的是鬼子大部队？” 　　“小三，你怕了？” 　　“怕？老子怕个球，跟着司令干，再多的鬼子老子也不怕！” 　　三泰游击纵队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关键一点就在于狐十三的号召力。自杀死日本剑道第一人柳生权斋以后，在狐瞳的有意识的宣传下，狐十三的大名早就传遍了全国各地。因此，当一些个江匪或者组织关系不明确的游击队听说三泰游击纵队的司令乃是狐十三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立刻就同意并入，于是三泰游击纵队滚雪球般的发展壮大，仅仅三个月以后就成了“祸害”三泰地区救国和平军的一方大鳄。 　　狐十三刚刚用大狙爆掉了小鬼子的汽艇，惊动石原和河边的那声剧烈的爆炸，正是因为汽艇油箱发生殉爆引起的。 　　这艘汽艇被打爆以后，小鬼子以为江心洲上有便于携带的战防炮，筱田少幸大佐一声令下，小鬼子所有的舰船关掉灯火停止前进，然后他命令通讯参谋给河边发电，汇报战况的同时要求延续之前的战略，登岸围剿这部敌军。 　　借着那艘燃烧的汽艇发出的光亮，狐十三看到了这一幕，他轻声叱道：“兄弟们，都把耳朵竖起来，注意我的命令！” 　　日军船队中部，河边接到筱田的电报以后，对石原说道：“支那人有战防炮，难道是中央军的江南游击纵队？我看，还是让筱田他们登岸吧？不予还击的话，恐怕会影响士气！” 　　有碍于刚才那一声巨响，石原也摸不准伏击敌军的规模了，闻言点点头道：“河边君，您拿主意吧！” 　　大约五分钟以后，就在三泰游击纵队的游击队员们在猜测小鬼子在搞什么鬼的时候，忽然十几只探照灯几乎同一时间亮起，然后朝他们的潜伏地照过来，狐十三眼角的肌肉轻微的一眺，沉着下令：“王友根，你们组做好准备，鬼子可能要登岸！” 　　他话音才落，两艘千吨左右的炮舰前甲板上同时火光一闪，然后沉闷的发炮声响起，小鬼子开始炮火准备了。 　　“吁！”“轰！”一发炮弹正好落进两个游击队员之间，爆炸的火团瞬间将他们吞没，一个队员被直接炸死，还有一个被炸断左腿，登时疼得惨叫起来。 　　这个炸点距离狐十三比较近，他将重狙往身上一背，猫腰就跑了过去。 　　炸点附近的茅草被点燃了，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清负伤的队员，飞快的从身上扯出三角带将他的断腿包扎起来，一边说道：“小张，忍——” 　　小张才十九岁，他疼得满脸是汗，身子一抽一抽的，颤声道：“司令，我疼。司令，您给我一刀吧！” 　　“忍住”这个词没能说完，听见小张的话狐十三一阵揪心，他咬牙道：“小张，再忍忍——”他话没说完，“吁”声再次响起，他瞬间判断出炮弹落点，将小张朝旁边一拉，然后扑了上去。 　　“轰！”炮弹在距离他们大约十米远的地方炸开了，一个队员躲避不及，惨叫声中被气浪抛上半空…… 　　“鬼子冲过来了！”王友根身边一个队员忽然喊道。 　　王友根朝狐十三那里看了一眼，借着微弱的火光看见他正在帮小张将眼睑覆下去，心中一痛嘶声喊道：“别急，等他们进入炸点再说！” 　　作为第十三师团的开路先锋，冈胜田一大尉心中此时又怒又后怕。怒者，没想到在占领区纵深居然会遭遇伏击，后怕者，庆幸幸亏没待在那几艘被炸碎的汽艇上。接到筱田登岸的命令以后，他指挥着两艘炮艇还有五艘机帆船向江心洲南岸靠去，心中想着要怎样发动雷霆一击彻底歼灭这帮支那人。就着炮击产生的火光，他看清了几个支那人的身影，心中的怒气终于有了发泄地，指挥刀一挥，喊着“杀给给”，登时，两艘炮艇还有五艘机帆船上的轻重机枪同时开火，弹雨倾泻之处，一片“毕噗”声响起，那里的芦苇登时倒了一大片。 　　筱田为了更好的指挥战斗，命令将自己的座舰开往交战最前线。其座舰调向，探照灯光圈打过去，先是罩上了一艘炮舰的舰身，然后稍微左偏，便投射上了一片江面。 　　那片江面上，一个土水雷正随波荡漾着，筱田乍看见那个怪模怪样的木筏并没有觉出异常，而就在他准备转移视线的时候，那个木筏忽然迸裂开来，一团冲天的火球膨胀开来，他眼睛禁不住这强光，下意识的闭上了。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这一瞬间，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他急忙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那艘炮舰舰尾被火球吞没，几个士兵手舞足蹈的飞上天空，那后那艘炮舰舰首一跷，居然头上尾下的朝江里坠了下去。 　　小鬼子倒吸一口凉气，不自禁的骂道：“八格！”不等他回过神来，就在那片水域，七八个火球几乎同一时间炸开，“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三艘机帆船直接被炸得解体，还有一艘炮舰则被在左舷部位炸出一个大豁子…… 　　这一连串的爆炸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了，而其造成的破坏力又是如此之大，这让目睹这一幕的鬼子无不目瞪口呆心惊胆战，而置身其中的鬼子更是失声惨呼——日军本来尚算井然的秩序登时乱了。 第1799章 水鬼 　　筱田联队的两艘炮舰悉数被炸毁，冈胜的前锋部队更是损失惨重，包括冈胜在内，大约百余个鬼子在爆炸中殒命，另外还有两百余鬼子此刻正在水中挣扎着，他们的呼救声和枪炮声一起构成了此刻江面上的主旋律。 　　除此以外，筱田联队的一干大队长、中队长们则在各自的座船上嘶声呐喊着：“八格，开过去！快救人！” 　　“那里，我看见了，杀给给！” 　　“轰！”又一个漂浮着的木筏发生了爆炸，一艘机帆船粹不及防被火球与水柱波及，船首的两个机枪手哀嚎着飞上天空，然后张牙舞爪的摔落水中…… 　　吃这一声爆炸提醒，筱田奔到电讯室，拿起对讲机的话麦大声喊道：“全体注意，暂缓进攻，先救人！野村少佐，我命令你们用机枪清除诡雷——什么是诡雷？八格，看见那些漂浮着的木筏没有，那就是诡雷！” 　　挨了十几颗土水雷以后，小鬼子终于醒悟过来，开始向那些漂浮着的木筏开枪射击，想要引爆它们。然而让鬼子们郁闷的是，那些木筏上面的爆炸物外面不知道裹了什么，隔着三五十米的距离，他们即使用九二式重机枪扫射，居然也引爆不了。 　　鬼子兵发现那些木筏玄机并开始用机枪扫射的时候，包括狐十三在内，所有游击队员无不揪紧了小心肝，生怕他们精心制作的土水雷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射击会被引爆。几分钟以后，发现那些木筏在密集的弹雨中凛然不动，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有人说道：“真没想到，这小小的棉被还有这样的功效。” 　　用棉被加塑料纸包裹炸药包，是三泰游击纵队群策群力想出来防水并增强爆炸威力的，现在居然起到了防弹的效果，狐十三脑筋滴溜溜一转，匍匐过去问泰兴游击大队的大队长鲁申：“还有棉被吗？” 　　“还有三床！” 　　“给常新安他们！” 　　操控拉线式土水雷的一共分为三个组，王友根等人负责的是临近江心洲的那一片，常新安他们负责的则是主航道中间偏西的那一片。刚才的战斗，王友根组付出了三个队员伤亡代价的情况下，成功的引爆了十四个土水雷，取得的成果相当的丰硕。而现在，日军用机枪扫射的土水雷主要归属于常新安组。狐十三意料到小鬼子在用机枪引爆土水雷无果的情况下，肯定会通过其它办法限制这些土水雷发生效力，所以便决定用浸水的棉被来加强常新安等人的防卫，好让他们能够像钉子一样死死的钉在战位上。 　　九二式重机枪居然引爆不了那些木筏上的爆炸物，筱田恼怒异常的同时，心神也有点乱了。而就在他苦思对策的时候，河边正三再次发电过来询问，问他怎么还没有取得进展。电报中，老鬼子喝问：“难道我们的支援行动居然要被支那人的区区游击队给破坏了吗？”这话貌似不重，但是考虑到一旦支援行动受此影响耽误了的话，那肯定要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筱田的额头上登时汗如雨下起来。 　　小鬼子扫视一周，发现刚才发生爆炸的水域正有士兵在奋力游向周围的舰船，急中生智想出一策，喝令组织水鬼队，称既然机枪无法引爆那些诡雷，那就动用人力将它们破坏掉。 　　筱田的这一策倒是颇具针对性，但是却没能实施到底。常新安等人很快就发现了小鬼子的企图，于是在引爆了两个土水雷以后，他向狐十三报告：“司令，小鬼子派人下水破坏，让我们下水和小鬼子对搞吧！” 　　生活在长江边上的三泰人，十个里面有七个精通水性，他话才说完，周边登时响起一片请战声。 　　狐十三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便让常新安做队长，挑选一批水性好的下去对付这帮小鬼子。 　　时值八月底，正值汛期，所以长江三角洲一带的江面，水流还是挺喘急的。常新安等人密切注意自己操控的土水雷，只发现有鬼子靠近想要搞破坏，却没看到此前有鬼子下水即被冲走，也就没注意到靠近土水雷的鬼子腰间都栓着一根绳索。 　　被他挑中的游击队员无一不是“浪里白条”，于小鬼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向土水雷靠近不同，他们下水以后就好像到了自家的鱼塘，几个深潜就出现在了这些鬼子不远处。常新安钻出水面，看到前面的鬼子身后拴着一根绳子，登时乐了。心中想着：狗日的小鬼子，在船上爷爷拿你没办法，到了这里还不是要怎么整你就怎么整你？为了行动方便，他们所有人都只穿了条裤衩。取出嘴里叼着的匕首，他先将那个鬼子腰间的绳子割断了，然后潜下去，逮到这个鬼子的一只脚使劲一拉，登时，几十米开外船上拽着绳子的鬼子只觉得手上一松，正诧异发生了什么，下一刻，探照灯光圈里的鬼子忽然惊呼一声，下一刻就没入了水底，然后消失了。 　　众鬼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集体哗然。而就在他们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相继又有鬼子被拖入水底，这下子，有见多识广的鬼子惊呼起来：“不好，有鬼，有水鬼！” 　　小鬼子普遍比较迷信，那些个水鬼队的队员又消失得实在诡异，这一下不得了，哗然变成了骚动，那些等待下水的鬼子死死的抓住栏杆，浑身颤抖着都不敢下水了。 　　情况反应到筱田这里，筱田虽然心中将信将疑，但是为了顺利打开航道，依旧下令水鬼队继续出击。而就在一帮宪兵将那些个水鬼队的鬼子抬手抬脚的往江里抛的时候，胆大包天的常新安耐不住水中的寂寞，攀上一艘机帆船的船帮，直接将一个鬼子拖进了水里。 　　此时枪炮声已经停止了，于是，这个鬼子的落水声和惊叫声便显得特别刺耳，临近几艘舰船上的探照灯瞬间打了过去，众鬼子循声望去，只看见出事水面剩下一圈涟漪，饶是其中的胆大之辈，也不禁倒吸冷气，真以为自己碰到鬼了。 　　这下好了，那些被抛入水中的鬼子第一反应不是向目标物靠近，而是手脚并用的朝船上爬，一边爬还一边嘶声喊道：“救我啊，鬼，有鬼！”好似水下真有什么妖魔鬼怪拉着他似的，这下，便是那些安然呆在船上的鬼子，也不禁疑神疑鬼起来，士气登时跌落到了最低谷。 第1800章 见招拆招 　　常新安等人的水性之好，是小鬼子根本无法想象的。就拿常新安来说，他在水下憋气可以长达五分钟之久。此时天色正暗，船上探照灯的照射水域又有限，这种情况下，如果常新安等人存心不让小鬼子发现的话，对于小鬼子而言，他们和神出鬼没的“水鬼”绝无二致。 　　常新安等人只能听懂简单的日本话——鬼子军官呵斥属下、让他们不要疑神疑鬼；鬼子兵惊呼尖叫，齐呼有鬼……这些日本话他们全都听不懂。不知道船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常新安将一个鬼子拖下水的一幕却被几个有心的游击队员看到了。常新安这个示范性举措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效仿。于是先后又有两个鬼子被“水鬼”拖下水去，这下子，便是那些鬼子军官也开始大呼有鬼，无人再强迫“水鬼队”下水了。 　　这一讯息很快被汇报给筱田，筱田一阵惊疑不定，下令座舰向出事水域靠近，然后，在第四个鬼子怪叫着从船上栽落水中的时候，其座舰的探照灯及时的打过去，终于照破了其中玄机——一个光着上身的人影从众鬼子视野里迅速隐去。下一刻，没用军官们招呼，上百个鬼子举枪射击，“噼里啪啦”的枪声中，那个鬼子也消失不见了，代之的一圈涟漪中慢慢泛开的血红。 　　就在众鬼子为勘破“水鬼”秘密而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常新安和狐十三同时出手了。前者更狠，逮住机会抓住两个鬼子的各一条腿往下一拉，这两个鬼子不约而同的惊呼声中，“嘭”的一声枪响，一只探照灯连同其后掌握其方向的鬼子被击中，这个鬼子胸口被轰开一个大洞，哼都没哼一声就趴在炸碎的探照灯罩上死绝了。 　　“杀给给！”一个鬼子军官嘶声吼道。 　　“哒哒哒！”最少三挺九二式重机枪同时嘶鸣起来，一道朝狐十三打去，还有两道则追向那两个落水的鬼子所在的江面。 　　“叭叭叭——”同一时间，不知道多少鬼子扣动了扳机，然后，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就是刚才有两个鬼子同时落水的那艘机帆船，随着船身开始向右侧倾斜，该船船舱里有人嘶声喊道：“进水了进水了，不好，船要沉了！”然后那艘船上的六十余鬼子乱作一团，其中靠近驾驶舱的十几个人开始为了三个救生圈大打出手，居然将一个军曹直接推进了江里。 　　筱田知道是那两挺九二式重机枪惹的祸，小鬼子心中骂着“八格，蠢驴”，手上挥舞着指挥刀让那艘船上的鬼子不要乱，等待救援。 　　然而，眼见着船舱已经进水，对江面无比恐惧的鬼子哪里听得见他的命令，争抢得更厉害了。筱田见状，咬牙对一边的满载宪兵的商船下令：“准备射击，再有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江心洲上，目睹这一幕，包括狐十三在内，游击队员们无不啧啧称奇，有人道：“奶奶的，谁说小鬼子不怕死的？这帮狗日的比我们还胆小嘛！” 　　狐十三一听这话乐了，嗔骂道：“都给老子趴好了，现在可不是看戏的时候。可惜潮水有点大，小鬼子乘坐的又都是铁壳船，要不然倒可以来个凿船歼敌。” 　　自第一枚土水雷爆炸始，时间过去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日军船队却不得寸进，终于，河边正三还有石原莞尔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两个人交谈几句，便下令座舰向交战江域靠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距离筱田的座舰还有大约两千米的样子，正好看见那艘满载宪兵的商船向那艘快要沉没的机帆船猛烈开火，河边还没什么，石原眉头一皱斥道：“筱田少幸这个混蛋，他在干什么？” 　　此时日舰船已经在筱田联队的后面挤成了一团，而因为此时正值落潮，所以所有的舰船为了避免被顺流直下撞上筱田联队的舰船，不得不打倒车以维持现有位置。河边和石原乘坐的乃是一艘两千吨级左右的中型炮舰，前面航道塞满了，他们的座舰开不过去，河边便只好通过对讲机对筱田发号施令。 　　他先是劈头盖脸一通骂，然后勒令筱田不管采取什么办法，半个小时以后必须打开航道。 　　筱田接到师团长的死命令，终于决定豁出去了，他先是下令手下的岩村大队强行登陆江心洲，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歼灭岛上的敌军，接着让本联队的所有舰船两两接驳，将一艘船上的士兵驳到另外一艘上，最后命令驳空的舰船直接从主航道上闯过去，准备用这些舰船硬趟水雷阵。 　　日军舰船开始两两接驳倒腾鬼子兵的时候，常新安便猜出他们可能会硬闯水雷阵。“妈的，小鬼子黔驴技穷了！”他这样想着，一声唿哨将下水的游击队员召集到身边，对他们说道：“兄弟们，接下来小鬼子可能会用空船硬闯水雷阵。奶奶的，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如愿，听我说，我们只需如此这般……”最后，他郑重说道：“兄弟们，我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送命，但现在鬼子势大，这又是打杀鬼子的好机会，所以，我们绝对不能放弃！” 　　“决不放弃！” 　　“好，兄弟们，老子负责最前面的那颗水雷，咱们阴曹地府见！” 　　“阴曹地府见！” 　　下水的游击队员一共有六十四个，经过刚才一阵折腾，有三人被流弹打死，一人失踪，现在还剩六十一人。这么多人，足够照顾到所有触碰引线的水雷了。 　　约定阴曹地府再见以后，抱着一颗必死之心，六十一个水性精湛的游击队员相继扎猛子向自己的目标水雷游去，很快就分散到了主航道的水面上。 　　江心洲临近主航道的近岸水域中，经过刚才一轮爆破以后，所剩拉线式水雷已经不多了。眼见着十几艘快艇和机帆船组成的混编船队向江心洲冲来，单凭水雷已经挡不住了，狐十三舔舔嘴唇沉声说道：“兄弟们，小鬼子准备登岸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一回，咱们要彻底打响咱三泰游击纵队的名声！” 　　“司令，您就放心吧？这么一点鬼子，安全不在话下！”靖江游击大队的大队长许志海应和道。 　　“别轻敌，鬼子兵可不是和平军！”狐十三道。 　　许志海沉声应是，身子趴得更低了。 第1801章 会不会是狼牙 　　狐十三敢于以区区五百余人伏击将近四万鬼子，并不是心血来潮或者意气用事。通过狐瞳庞大的情报网，他早早就侦获了相关的情报，知道这部日军并没有像模像样的舰队护卫，所以并不担心伏击不成反而被小鬼子的舰炮来个覆盖性炮击直接被轰成渣。其二，他料定日军不可能为了他们这支鱼腩部队大动干戈，又有江心洲一带易于脱身的地形打底，即使日军想集重兵吞吃他们，他也有办法将部队给带出去。 　　日军分出一部想要登陆围歼他们，可谓正遂其心愿。他老早就想借和小鬼子开战的机会好好的锻炼一下部队了，奈何现在长江中下游的防务悉数归救国和平军管辖，所谓的“皇军”悉数龟缩于南京和上海这两座大城市根本不露面，他就是想找小鬼子的麻烦却也没有办法。 　　三泰游击纵队成军的时间并不长，规模也不过才两个团出点头，但是狐十三却对它抱有后厚望，总想着要弄出更大的声响来好成为一个标杆性的抗日武装，所以该部一切的训练作战事项完全向学兵军看齐，可以说得上是一支在野的学兵军。 　　“呿！”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啪”的炸开，下一刻，居首的两艘快艇上同时亮起了半米长的火舌——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开火了，弹雨过处，芦苇的断折声不绝响起，岩村左升少佐选中的登陆江滩很快就被扫出了一片开阔地。 　　借着照明弹的光亮，狐十三朝江面上的雷区看了一眼，看到几个黑点，马上判断出是常新安他们。“他们想干什么？”他心中这样想着，目光转向稍远一点的日舰船集结的方向，看到两艘接驳在一起的舰船正在上下鬼子，立马猜出了鬼子的意图，然后再扫视雷区一眼，稍微一怔便明白了常新安他们所为何来。“好兄弟啊！”他不着痕迹的在面前的湿地上擂了一拳，然后闭上左眼，将右眼凑到了重狙瞄准镜的后面。 　　这杆重狙算是三泰游击纵队唯一的重武器了，而在之前的战斗中，这杆重狙没少发挥一枪定乾坤的作用，乃至于狐十三现在去哪里都要背上它，渐渐的成为了他身份的另类证明。 　　忽然，一个诨名“水老鼠”的游击队员忽然猫腰从藏身处爬起飞快的向前跑进，他眼睛的余光扫到，立刻猜到“水老鼠”这么做的用心，枪口微调，右手食指扣下了扳机。 　　“水老鼠”乃是常新安组的爆破手之一，他眼见小鬼子的舰船就是不向自己操控的那颗土水雷靠近，情急之下拖着固定绳和引爆绳一起朝前飞奔，想要将那颗土水雷拉到小鬼子的舰船边上去。 　　他这边刚刚现身，岩村就发现了，他指挥刀一举，一挺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口登时调转过来，几乎与此同时，狐十三的子弹也到了。于是，就在岩村眼睛的余光觉出右前方亮起一团火光的同时，他身前的重机枪枪手连人带枪被子弹击中，连人带枪被撕碎了。 　　“啊——”重机枪枪手的惨呼仅仅发出一半就戈然而止，他的胸口被重狙子弹洞开了一个大洞，瞬间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是反坦克枪吗？”岩村被该鬼子的血肉溅到脸上，一阵失神以后忖道。下一刻他蹲下身子，指挥刀朝印象中有火光闪烁的地方一指，喊道：“那里！杀给给！” 　　另外一挺九二式立刻调转枪口扫了过去，而此时，狐十三已经连滚带爬的转移了站位，而且在此将枪架了起来。“妈的，这枪的后座力实在太大了。”他嘴里念着，在此扣下了扳机。 　　下一瞬，另外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枪身中弹，巨大的暴击声中，后面的重机枪射手包括装弹手被枪身的碎片伤到，两个鬼子惨嚎着栽倒在了甲板上。 　　“司令，真正好枪法！”许志海赞道。 　　狐十三咧咧嘴揉了一下右肩，一身不吭的翻滚一阵，又将枪架了起来。 　　“轰隆隆！”便在此时，“水老鼠”终于将他控制的土水雷拉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他一拉爆破绳，惊天动地一声响，一艘机帆船被偌大的火球水浪吞没，足足有四个鬼子被掀上半空，哀嚎着摔落了江面。 　　河边正三和石原莞尔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前者舔舔嘴唇道：“这真的是支游击队吗？” 　　石原则联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眉头紧锁不无担忧的说道：“仅仅是这个地方，还是所有的占领区都是这个样子？” 　　河边咬咬牙道：“会不会是欧阳云的着意布置？其人向来不按章法出招，而以共荣军和和平军的实力，他们根本无法阻止学兵军千里奔袭！” 　　“不，不可能，我们弃岸改走长江水道的时间并不长，学兵军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针对性布置？欧阳云又不是诸葛亮可以预算三步！” 　　“学兵军有狐瞳可以随时掌握我军情报，又有狼牙这支神出鬼没的强军。我很怀疑，我们现在面对的或许就是狼牙也说不定！” 　　河边越说越像，石原也不禁疑惑起来，问道：“狼牙真有这么厉害吗？” 　　河边苦笑：“虽然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嫌疑，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狼牙实在是当前世界上一等一的强军。石原君，小泉敏一郎一手炮制的‘雄风’还有‘大和魂’你有印象吗？” 　　“听说过！” 　　“据我掌握的情报，这两支部队在东南亚和狼牙曾经有过三度交手，而结果都是一败涂地！” 　　“有这种事？‘雄风’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大和魂’的实力我可是见识过的。据说国内前段时间发生的铲除左翼行动，就是‘大和魂’做的。”石原震惊道。 　　“我开始也不信，但是后来仔细的查阅了那段时间的一些机密电文，从中得到了证实！如果真是狼牙的话，那我们只能不战而走了。否则不知道要被拖多久！” 　　“狼牙！狼牙！河边君，您做主吧！对于学兵军，我并不是很了解！” 　　“那就恕我冒昧了！”河边朝石原微微点头，然后向副官要过话麦，按下送话键喊道：“筱田少幸大佐，我现在命令你部立即强行突破——对，强行突破！” 第1802章 杀光这帮狗日的 　　河边“强行突破”的命令下得有点晚，一者，岩村大队冲滩成功了，二者，筱田组织的冲雷船队已经出发了。 　　或许是觉得师团长的命令和自己的决策并无出入，筱田接到命令以后并没有立即下令满载士兵的舰船跟上冲雷船队，而是坚持再等五分钟。他以为，只需要再等五分钟，冲雷船队就能够触发那些水雷，可怜见的，小鬼子直到此时还没弄清楚之前爆炸的水雷都是拉线式的呢。于是让游击队员们忍俊不禁的一幕就发生了—— 　　冲雷船队三艘舰船呈一排，当第一排舰船冲入雷区的时候，舰船上的留守鬼子以为接下来就要挨炸了，先是某一个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天皇陛下万岁！”然后所有的鬼子跟着嘶喊起来：“天皇陛下万岁！”“大日本帝国武运长久！”…… 　　听见这样的喊声，筱田以及其麾下的鬼子还挺感动的，不少人眼泛泪花，嘴里念着某个好友的名字，皆感到有这样的战友实在是帝国的荣耀，他们应该向其学习云云。 　　然而分把钟过去，预期中的剧烈爆炸并没有发生，筱田等人先是一愣，然后喊口号慷慨赴死的小鬼子终于觉出不对，不自禁的放低了声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惘然，有一根筋的就问：“某某君，我们这是进地府了吗？怎么一点都不痛啊！” 　　被问话的鬼子已经醒过神来，伸手在对方钢盔上猛敲一下，喜道：“某某君，什么地府，我们没死啊！” 　　“没死？难道航道上没水雷了？” 　　“可能吧！哈哈，本来抱着必死之心的，谁料居然是这么个情况！” 　　……高速冲雷，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冲雷船队就冲出一半的雷区。预期中的爆炸没有发生，筱田及后面的鬼子先是傻眼，然后有人醒悟过来狂呼道：“前面已经没水雷了，那些水雷都是假的。”筱田虽然觉得事情没怎么简单，但鉴于河边催得紧，他没时间多想，当下指挥刀一挥，下令继续前进。 　　“咄咄咄……”各型舰船马达的转速猛然加到最大，霎时间，十几艘舰船就冲了出去。 　　筱田手扶栏杆向江心洲上望去，看见岩村大队正和敌军猛烈互射，战局一时难分高下，眼睛一眯心说：岩村君，保重！摇摇头转向了前方。 　　其座舰的探照灯正打在船队的左侧江面，探照灯的光圈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他定睛望去，刚刚分辨出这好像和之前出现的水鬼是一个摸样，“轰隆隆”一连串爆炸声响起，四个硕大的火球挟着巨浪在船队中间炸开，一艘吨位较小的机帆船直接被掀上半空，他大惊失色一个立足不稳，直接跌坐在了甲板上。 　　这还不算完，四声爆炸过后，以四个爆炸点为中心，一排巨浪涌起，两艘机帆船直接被巨浪吞没发生了倾覆，而受巨浪的波及，临近船上最少几十个鬼子站立不稳摔入了江面。 　　这四声连环的爆炸太惊人了，本正在关注江心洲上战局，想要见证一下狼牙究竟有多么强大的石原和河边看到，两个人相顾失色，后者随即怒吼道：“筱田这个混蛋，他为什么要打乱船队序列，八格牙鲁！我要毙了他！” 　　几十艘船拥挤在一起，无形中增大了让这一系列爆炸的破坏力，难怪河边会如此火大。 　　这还不算完，突如其来的爆炸让位于爆炸点附近的鬼子或加速前进或加速转向逃离，有船撞上碰撞式土水雷，又有拉线式土水雷被游击队员引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筱田联队包括紧随其后的立花联队的鬼子们损失惨重，短短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最少二十艘各型舰船被炸沉，因此被炸死或者淹死的鬼子数以千计，日军刚刚提升起来的一点士气登时再次见底—— 　　后面发生连环爆炸的时候，冲雷船队刚刚冲出水雷阵，驾驶该船队的小鬼子完全懵了。他们想不通的是，这些水雷难道长了眼睛的吗？知道哪些是值得炸的目标，否则，该如何解释他们通过的时候居然没有一枚水雷发生爆炸呢？ 　　筱田此时已经想清楚了原因——那具血肉模糊的游击队员的浮尸便是个佐证。他可以想见，这些游击队员为了防止水雷被冲雷船队撞上触发引信而爆炸是怎样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充当缓冲垫的。领悟得有些晚，而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从中窥出的中国军人决死抵抗的决心。 　　狐十三是最先发现其中玄机的旁观者，当冲雷船队进入碰撞式土水雷雷区的时候，他脑海中想象着常新安他们将要承受怎样的撞击，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并且再也没有停止过。曾经在上海掀出那般风浪的狐十三，无疑是硬汉中的硬汉。他不知道多久没有落泪了，但这一次，他没有忍也无意忍，就任泪水哗哗的流着，半哽咽的下令：“杀，杀光这帮狗日的！” 　　司令的异常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目睹这一幕的所有队员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比铁硬的司令居然落泪了。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他们便唆使许志海过去询问原因。 　　狐十三做个深呼吸朝江面上一指道：“常新安，常新安他们——”话没说完，他无以为继，泪水再次滚落面颊。 　　许志海并不笨，马上领悟过来——脑海中出现常新安他们以血肉之躯抵挡小鬼子铁壳船的这一幕，他心血冲脑头皮一麻，热泪也下来了。“妈拉个巴子！”他忽然恶狠狠的喊道：“常新安他们好样的，兄弟们，我们也不是熊包！杀，杀光这帮狗娘养的！” 　　直到战后许志海当众说出常新安等人是如何牺牲的，其他人都不清楚为什么他和司令忽然就怒发冲冠了。然，就好像欧阳云是学兵军的灵魂一样，狐十三于他们同样也是灵魂人物——司令既然命令杀光这帮狗日的，那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于是转瞬间，他们就爆发出了超常的战斗力—— 　　而因为这个原因，虽然无论是单兵素质还是武器装备，即使号称三泰游击纵队精锐的他们与狼牙也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但是此刻在河边和石原看来，他们就是狼牙，就是那支让所有日军皆闻风丧胆的特战精锐。 第1803章 山本的野望 　　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转进得太匆忙，所以虽然两个师团各辖有一个联队规模的野炮部队，但是这些野炮被统装在一起，根本无法拖出来投入战斗。他们的舰炮又有限，没有控制性的重武器，再联想到狼牙以往的战绩，河边正三和石原莞尔根本提不起与这支伪狼牙决一死战的决心。所以，虽然伤亡实在是惊人，但在他们看来也是可以接受的——谁叫他们遇到的是狼牙呢？然后，在三天后他们看到情报部门呈送上来的中国方面的媒体报道，得知伏击他们的只是一支五百人左右的游击队时，两个人的表情可就相当精彩了。 　　石原脸色铁青的喃喃道：“八格！居然只是一支游击队吗？” 　　河边则脸色通红的骂道：“支那人越来越卑鄙了，游击队？游击队有那么强大的战力吗？”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狐十三转战敌后战场以后，无疑再次创造了一个奇迹。 　　狐十三以区区五百人的游击武装伏击了将近四万人的日军主力，自身只折损两百人不到，却取得了击沉了三十余艘敌舰船，击毙日军三千四百余名的辉煌战绩。此事的影响，可不仅仅是击毙多少日军，沉重打击了日军士气这么简单。当这一消息经狐瞳泰兴小组汇报给学兵军总司令部，然后又传到前线各部的时候，蒋光鼐和刘雨卿感觉就好像被扇了一记耳光一样——他们堂堂的正规军难道比那些游击部队还不如吗？心中产生这样的想法，两个人都觉得必须奋发了。于是，就在日军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灰头土脸的在南京进行调整的时候，他们发动了规模空前的攻势，仅仅用了一个半小时就一举突破了小野胜二苦心经营的南瓯水防线，并在随后狂歌猛进一百公里，一举攻占了台州。 　　而在台州被攻破以后，小野胜二有感大势已去，剖腹自杀之前向冈村宁次去电，请求容许华南兵团残部从海上撤退。冈村宁次有感到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在遭遇江心洲伏击战之后士气大跌，即使能够赶赴浙东南战场也无法改变战局，只得接受现实，同意了他的请求。 　　小鬼子终于愿意放弃浙东南了，棒子们自然求之不得。然而这个时候战场主导权已经掌握在学兵军手中，他们想跑却得问叶肇还有饶国华、蒋光鼐他们可答应了。 　　为时两个星期的围剿战开始了，至9月11日，华南兵团三个师并七个独立旅一共六万余棒子军，除了大约五千余人乘船逃往上海，其它悉数被灭，一同被消灭的还包括大约两万余人的救国和平军。 　　至9月14日，学兵军肃清了盘踞于浙东南的朝鲜伪军残部和各个县市保安团，在钱塘江南岸的绍兴、桐庐、建德驻扎重兵，事实上形成了对浙江划江而治的局面，算是圆满的完成了这一次的反攻攻略。 　　就在学兵军集两个军团的力量在为收复浙东南而奋战的时候，9月3日，日本佐世保军港，随着山本五十六登上“大和号”航空母舰，日本人谋划已久的“虎！虎！虎！”行动终于拉开了帷幕。 　　为了一举摧毁美国人的太平洋舰队，日本人这一次真的豁出去了。航母七艘、战列舰四艘、驱逐舰十一艘、重型巡洋舰五艘、潜艇十三艘、大型补给舰十一艘、运兵船四艘，再加上各型战术舰船，舰船数量总共达到了八十三艘。 　　受小泉敏一郎的影响，日本人的海战观念已经彻底的发生了改变。他们前所未有的重视起航母战术来，于是，航母自然成了这一次行动的重中之重。山本老鬼子不愧是个赌徒，他不仅将刚刚形成战力的“大和号”还有“武威号”编入空袭部队，而且还将刚下水不久，还没完成试炼的三艘航母也拉了进来。 　　七艘航母，“大和号”和“武威号”堪称巨无霸。这两艘前身都是战列舰的航母，设计排水量65000吨，满载排水量72808吨，单单这两个数据，就已经将当前各海军强国正在服役或者建造中的主力战舰给远远的比了下去。而在经过改造，加装了二层飞行甲板以后，两舰的载机量堪称巨量——在搭载一百一十三架主力战机以后，居然还能再搭载八架水上鱼雷攻击机。 　　这两艘巨无霸航母之后，就是“苍龙号”、“瑞鹤号”和“翔鹤号”三艘重型航母了。这三艘航母在升级了以零式为主的舰载机以后，虽然载机量比设计前有所下降，但是也分别达到了五十四架、七十四架、七十四架。 　　再之后，则是“冲鹰号”和“大鹰号”这两艘轻型航母，它们的载机量也分别达到了二十三架。 　　一共四百九十架战机，其中三分之二强的轰炸机和鱼雷机，不夸张的说，单单这一打击力量就足以将美国珍珠港海军基地夷为平地了。 　　“呜——”汽笛拉响，“大和号”在四艘拖头的牵引下缓缓的离开了码头。山本五十六站在舰岛四层建筑外的甲板上手扶栏杆向码头望去，看见米内光政等内阁和军部大佬向自己举手敬礼，他眼眶一热，立正回礼，心中默默念道：“诸君，请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十一天以后，就是帝国海军一飞冲天之时！” 　　联合舰队花了大约三个小时才全部离港并完成编队，就在这段时间，暴雨侵袭下的新加坡，日军西征舰队总司令部原山本的办公室内，小泉敏一郎临窗站着，目睹院子里越来越大的雨势喃喃道：“历史会改变吗？一定会的，因为我来了！” 　　日本人为了出奇制胜，对“虎！虎！虎！”行动十分保密，行动开始前，知情者绝不超过二十个，而参与该行动的绝大多数鬼子更是直到一个星期以后才被告知此行目的。 　　日本人如此小心谨慎是有原因的，山本五十六等人清楚凭日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美国相抗衡，所以在行动成功之前，这其实就是一次豪赌前的下注。 　　日本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就在山本等人离开佐世保军港两天后，他们的死对头、帝国之支那事件的最大阻碍欧阳云就接到了相关报告并据此进行了准确的推断。 第1804章 蝴蝶效应 　　9月5日晚上八点多钟，江山市一处民宅内，欧阳云从鑫宝手上接过一封标有最高机密等级记号的文件以后，签字以后撕开信封取出一份电报，神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这封密电是李岚汪从东京发回来的，密码本只有欧阳云才有。翻出密码本，他连续对照两遍，确认内容没有差错，脸色登时变得古怪起来。稍后，将这封密电再次封死交由鑫宝存档，他自言自语道：“小鬼子等不及了啊，只是，他们就不担心南太平洋的风暴吗？” 　　曾经的历史上，日本人在11月月末才发动偷袭珍珠港的行动，就是为了避开南太平洋上的暴风季节。现在，他们提前两个半月发起这一行动，那么，历史会产生怎样的改变呢？ 　　欧阳云忽然很期待谜底揭开的那一刻。 　　事情就是这么巧，9月14日，正当学兵军剿清浙东南一带的残余朝鲜伪军和和平军势力，开始建立以钱塘江为界的新防线时，日本联合舰队偷袭美国珍珠港海军基地取得了成功。 　　和欧阳云熟知的那段历史相比，日本人这一次苦心谋划的行动有了长足的进步。其一，日本人是先由驻美野村公使向美国国务卿赫尔呈交“最后通牒”之后才发动偷袭的；其二，美太平洋舰队包括三艘航母在内的所有舰船无一艘能够躲过这一次偷袭；其三，日本人偷袭成功以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派陆战队进驻夏威夷，然后居然就在美国人的眼皮子底下开始修理那些被他们炸伤的美舰，看其打算，好似想要将这些战舰据为己有。 　　整个事件过程堪称完美，野村公使半个小时前“最后通牒”交到了赫尔国务卿的手中，半个小时以后，日军第一波战机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了珍珠港上空。毫无准备的美国人在日军的猛烈轰炸下死伤惨重，仅仅第一轮空袭，太平洋舰队的三艘航母就被击沉两艘、陆上机场也遭到了彻底破坏。第二轮空袭，仓促应战的美国人根本组织不起有效防空火力，九艘战列舰有三艘直接被炸沉在军港内，另外两艘有训练任务的战列舰也被日军发现炸沉在军港南面十五海里的地方，至此，美国人已经组织不起有效抵抗了。 　　至下午三点钟左右，日军一个联队的陆战队开始发动登陆战，又过去一个半小时，他们便完全占领了瓦胡岛。 　　而此时，美国政府的高官们正因为野村公使的那份不亚于宣战书的“最后通牒”在开会商量对策，所以当“珍珠港海军基地遭到日联合舰队偷袭，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的消息传到华盛顿，包括罗斯福总统在内，与会的美国政府高官无不出离的愤怒了。 　　激动之下，罗斯福总统拍打着桌子差点站了起来，他重重坐下以后，无视腿部传来的剧痛嘶声喊道：“这是赤裸裸的有预谋的偷袭，日本人真是太无耻了！” 　　美国陆军参谋长乔治·卡特里特·马歇尔一脸阴霾沉声问递送消息过来的情报部门官员道：“消息证实了吗？” 　　山本五十六为了一战毕其功，事先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所以日军从第二轮空袭开始，瓦胡岛上的军用通讯设施便成了重点轰炸目标。因为这些设施过早的被摧毁，美珍珠港最高指挥官梅尔金上将只得辗转到附近的一座岛屿通过邮政系统给华盛顿发电，如此一来，虽然他最终逃过一劫并成功的发出了电波，但是时间上却一直被拖延到了战斗结束以后。 　　“宣战吧！”赫尔道。 　　罗斯福两眼通红，一改往日斯温尔雅的作风，重重的说道：“宣战——日本要战那就战好了！” 　　美国对日宣战了，紧随其后，英国这个已经和小日本打了好几个月的国家也对日宣战了。当天晚上，德国对美宣战。再接着，戴高乐的法国流亡政府也对日宣战。至此，二战算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局面。 　　国家与国家之间，宣战和结盟其实都很简单，就是一纸文件的事。宣战之后的具体措施，这才是重点。 　　当天晚上八点钟左右，山本五十六在几十个将官的簇拥下踏上了残破不堪的珍珠港码头。老鬼子看着那些正在美舰上进行紧张修缮作业的工人，很难得的露出了笑脸。 　　原定的计划中，为了将战损降到最低，航母还有陆上机场乃是重点打击目标。因此，虽然决定要尽量俘获美舰，但是他之前也不过期望俘获一两艘战列舰，再加上几艘巡洋舰之类的大舰而已。然现在却俘获了一艘航母，这就难怪他会笑逐颜开了。指着正在修缮中的一艘美军航母，他笑着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企业号’吧？” 　　其手下立刻有人搭腔道：“阁下好眼力，正是‘企业号’！” 　　“告诉工人们，他们只有五天的时间进行修缮，五天之后，我们必须准时返航！” 　　“哈依！” 　　“俘虏呢？你们没有虐待他们吧？” 　　“没有没有，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对美国人保持了足够的克制——” 　　“这是必须的，我们这么做，是不希望我们的侨民因此受到迫害。你们记住，对付美国人，当面击败他们要比背后使花招更有效。” 　　“哈依！” 　　“小泉那边有电报发过来没有？” 　　“还没有，我猜小泉阁下是想取得一定战绩以后再发捷报过来吧。” 　　山本五十六和小泉敏一郎之前有过沟通，约定联合舰队开始对珍珠港实施空袭时，西征舰队即开始进攻美属菲律宾。 　　小泉之前有表示对攻伐菲律宾充满信心，所以山本才会有此一问。在他看来，时间都过去七个小时了，小泉那边也应该有动静了。西征舰队此时还有两艘航母和一艘战列舰并若干其它战舰，用来对付美国海军在菲律宾海域的混合舰队绰绰有余。至于地面部队，山本以为经过荷属东印度和英属马来西亚的若干战斗以后，陆战队第一军还有第二军已经成长起来了，对付那些不知道多少年没打过仗的美国大兵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第1805章 这是哪支部队 　　山本以为小泉指挥的西征舰队拿下美属菲律宾乃是弹指间的事情，真实情况如何呢？ 　　当地时间下午一点钟左右，一直在苏禄海游荡的日西征舰队以“龙骧号”和“凤翔号”航母为首，呈两纵列向棉兰老岛的三宝颜近海冲了过来。当日舰队距离三宝颜还有两百公里的时候，美国人的侦察机侦察到了这一情况，立刻向远东美军司令部做了汇报。 　　是时，菲律宾群岛上的远东美军司令部总司令麦克阿瑟正和郭奎在宿雾市南郊海滩上坐着，一边饮茶一边看着学兵军的教官们操练着菲律宾的土著部队。因为早在三天前就发现日舰在苏禄海西岸沿海集结，麦克阿瑟不觉得日本有不宣而战的勇气，所以他开始并没有感到担心。看完手下呈上来的情报，将它随手递给郭奎，他说道：“日本人对菲律宾群岛势在必得啊，这是要进行演习的吧？或者，他们想刺激我们，让我们先行发起进攻？” 　　如果不是日本人突然进攻东南亚，已经退役的麦克阿瑟此时应该在自家的农场遛狗看黄昏呢，随着日军以势如破竹之势攻下荷属东印度，英属马来西亚，又在苏门答腊大兴土木，美国政府预感到日本将会将东南亚当做其后勤补给基地，便知道日美之间早晚会有一战，于是，退役赋闲在家的麦克阿瑟也被重新启用，成了菲律宾联合部队的总司令。 　　和美国政府迫切希望得到学兵军的帮助以扼守菲律宾群岛的心态相比，麦克阿瑟却不以为然。在和下属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他手指自己的眼睛说道：“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学兵军很强大吗？中国军队我们并不是没有听说过，区区一支军阀武装，难道还能比南京政府，哦，不！是重庆政府——他们难道还能比重庆政府的中央军更强大吗？所以，不要想依赖他人，要真想守住菲律宾，最终还得靠我们自己！” 　　麦克阿瑟对学兵军没有信心甚至没有好感，最关键的一点其实是因为援菲学兵军居然不属他指挥，美国老头对此耿耿于怀，认为如此一来不仅无法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甚至会因为指挥上的问题，反而产生负面效果。 　　这样的观点一直持续到学兵军远征第二军出现在美国老头的眼中。 　　美国老头很自负，并没有亲往码头迎接郭奎等人。然后，当他在民都洛岛的不拉拉考见到学十七师的师长华莱夫和他的部队的时候，美国老头脱下军帽挠挠头问身边的手下：“这是哪支部队？本土新调过来的吗？我为什么不知道？” 　　“阁下，这是中国人的部队。他们都是犹太人。” 　　“学兵军吗？” 　　“是。” 　　美国老头眼睛睁大了，他仔细的分辨这些犹太学兵身上的军服、武器，确认其中没有一点美国元素或者是德国元素和苏联元素，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上帝啊，有关学兵军的传说难道都是真的？” 　　麦克阿瑟一直以为，美国陆军的武器即使不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但是领先于学兵军却是肯定的。他因此一度如此臆想过，如果学兵军远征第二军愿意交出指挥权的话，那么他将很乐意向国会提出申请，用美械重新武装他们。 　　麦克阿瑟毕竟是搞了一辈子陆军的老人，在军械上还是挺有眼光的。而学十七师无论是步枪还是机枪甚至于钢盔、水壶，又有哪一样比美军差了。这还罢了，比之美军陆军制服单纯的浅绿色，学兵军迷彩色军服的优势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在华莱士等人陪伴着郭奎向他走来的时候，美国老头忽然产生了流泪的冲动——美军和学兵军，谁才是真正防守菲律宾群岛的中坚哪？什么时候，强大的美利坚合众国的陆军，武器装备居然比不上区区一个中国军阀的武装了？ 　　基于这样的认知，美国老头才开始正眼看待学兵军。而为了考校这支部队真正的实力，在当天晚上的联谊活动中，秉承他意志的几个国民警卫队和海军陆战队的校尉级军官向学兵军的几个校尉级军官提出了较量一下的要求。 　　跟随在郭奎身边的校尉级军官，那都是丛林特战团中小队长以上职衔狼牙或者团结旅的存在，唯一的例外则是张梁这个原欧阳云警卫部队的副总指挥。 　　学兵军的特种兵自有自己的骄傲，用狼牙教官们经常挂在嘴上的话来说：好看有个鸟用，你们记住，现在你们所学习到的每一个作战手段，都是为杀鬼子准备的…… 　　面对美国人的切磋请求，丛林特战团的几个校尉级军官正眼都不向，让他们去找联络官或者自己的长官。 　　张梁不属于丛林特战团的编制，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他跑到郭奎身边，向他请示了一下，然后颠颠的跑回来，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对那帮大块头的美国佬说道：“我来跟你们打！” 　　“我们五个人，你只有一个人，你们再出四个！”一个美海军陆战队的少校说着，手朝丛林特战团的几个人指了指。 　　张梁嘿嘿一笑：“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 　　五个美国军官先是一怔，然后低头端详他两眼，其中一个上尉凑到那个少校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个人随即放肆的大笑起来。大笑着，少校竖起右手食指朝张梁摇了摇道：“不行不行，你太瘦弱了，用你们中国话说，我们胜之不武——” 　　张梁英语不好，这句话只听懂了不行不行，而少校竖起食指摇晃的行为在他看来简直是侮辱，他脸色一沉朝一边的美军翻译说道：“你告诉他们，可以先上来一个挑战，不过要做好负伤的准备！” 　　美军翻译如实向少校他们翻译了。 　　少校听了先是感到愤怒，然后对上张梁毫无表情的眸子，闻到了一丝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特有的气息，神色一凛对其他人道：“我先试试他！” 　　军人嘛，好斗是必须的。麦克阿瑟和郭奎相邻而坐，在张梁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场下的情况，此时手指正在脱去外套的少校对郭奎说道：“戈恩少校乃是我们军中出名的格斗专家，贵军的中校恐怕不是对手。” 　　郭奎笑了笑忽然朝张梁喊道：“小梁子！手上悠着点，可别把人打残了！” 　　麦克阿瑟转头问旁边的翻译：“他说什么？” 　　翻译低声如实用英语转述郭奎的话，麦克阿瑟一听，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第1806章 那就来一杯 　　中国武术与西方拳击或者格斗术相比，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手和脚的运用。其中，手指的功效更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张梁此时起了杀心的话，只要被他逮到机会，他一根手指就能够要了戈恩的命。 　　戈恩煞有介事的先是除去外套，然后扭扭头、双手抱拳摁摁指关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咯嘣”脆响。张梁双手垂立，全身外松内紧，眼睛微微眯着，本正将一口气徐徐含进嘴里，听见郭奎这声“小梁子”，只觉得汗毛直竖，“噗”的一声，一口气走岔，差点没走火入魔。 　　官大一级就能压死人，况且郭奎比他大了足足四级。“小梁子”这一称呼是在寒碜人，不过张梁只能忍。定睛看见戈恩向自己点头，心中一股邪火起来，他抱拳作揖，然后双脚微微一分，呈内八字站定了。 　　戈恩看来果然是个格斗高手，双脚脚尖着地，双拳护住面部前胸，蹦跳着就过来了。然后离张梁还有大约一米的时候，左脚脚面绷直就踹了过来。 　　联谊会场所设在美军不拉拉考兵营的俱乐部内，这座俱乐部本来是供美国人饮酒泡妞作乐的，此时被清理出来作为美军和学兵军的联谊场所，原来的舞厅就变成了戈恩和张梁较量的场地。 　　美国人崇尚面对面的战斗，戈恩他们向张梁他们发出挑战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就被吸引过来，此时见双方摆开阵势，许多人登时围拢过来，其中有好事者一边往嘴里猛灌啤酒一边嘶声喊道：“戈恩少校，干死中国人！”又有人大笑：“哈哈，中国人这回惨了，要说格斗，谁是戈恩的对手？” 　　说是两军联谊会，但是远征第二军一方前来参加的军官并不是很多。与美国人对戈恩充满信心一样，学兵军人对张梁也是信心十足。有几个学十七师团的犹太军官走到那四个一同被邀战的丛林特战身边，看见他们没事人一样双手抱肩站着，心中了然，对视两眼也有样学样的双手抱肩站住了。 　　众美国大兵的呐喊声中，张梁似缓实快的拍出右掌，“嘣”的一声闷响，戈恩的左脚脚面和他的右掌碰到，嘴角咧开的同时飞快的缩了回去。然后，众人还没分辨出刚才拿一下硬碰硬究竟谁吃了亏，他的右拳已经擂向了张梁的面门—— 　　较量就此全面展开。戈恩比较拿手的还是拳击，只见他两只醋钵般大的拳头雨点般轰出，而张梁两掌有如赶苍蝇一样的相继拍出，“噼噼啪啪”声中，两个人飞快的对了十几招。分把钟过去，就在不少美国大兵为戈恩的精彩表现而欢声雷动的时候，站在戈恩身后和他一起向张梁他们发出挑战的几个校尉级军官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 　　场面上看，戈恩一直在进攻，似乎完全占据了主动。然而他打出这么多拳居然没有一拳能够击中对方，而对方牢牢的站在那里，只不过出动了两只手就将他的进攻完全抵消了，别的不说，光是这手上的力量，戈恩就远远的不如人家。 　　张梁这边举重若轻的将戈恩的进攻全部挡下，戈恩连续轰出二三十拳以后，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却是难以为继了（有兴趣的兄弟可以试试：尽全身力气打空拳，看看能打几下，第一次的话，应该不会超过十下）。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再又轰出一拳以后迅速往后一退，然后大口的喘着气，警惕的盯着张梁，防备他趁机发动反击。 　　张梁没有反击的意思，他朝戈恩身后的四人指了指说道：“一起上吧！” 　　那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气喘如牛的戈恩和没事人一样的张梁，其中一个名叫布雷特的中校说道：“那就一起上吧！戈恩一个人明显不是对手！” 　　五个人里，就属他职衔最大，其他三人自然不敢有意见。 　　四个人一边上场一边脱去外套，然后和戈恩一起将张梁围在了中间。 　　麦克阿瑟看到这一幕，先是嘴巴张得老大，然后想起什么转头对郭奎说道：“郭司令，这位张中校是不是贵国民间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郭奎听了翻译的转述，摇头笑道：“小梁子算是什么高手？呵呵，在我们学兵军，他充其量就算一个会打架的。”说完他手指站在张梁右手后侧的一个狼牙道：“那个叫刘金刚的，他是武术世家出身，形意拳高手！” 　　有关武术的专业名词翻译成英语相当困难，麦克阿瑟身后的翻译抠脑门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词可以通形意拳，于是麦克阿瑟最终听懂的只有武林高手这个词。 　　美国老头这下不吱声了，心中想道：“格斗比不过学兵军，待会和他们比枪法好了。我不信比枪法中国人还能胜过我们！” 　　远征第二军一个忙得满头大汗的随军技师忽然走上前来，向郭奎喊过报告以后，称“饮料机”已经安装好了，问他是不是来一杯果汁或者可乐尝尝鲜。 　　郭奎看了麦克阿瑟一眼，微笑道：“那就来一杯‘学兵可乐’吧。” 　　麦克阿瑟听到了这番对话，经翻译的转译以后，美国老头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此时在美国，可口可乐已经成了普及性饮料，而就在他决定前来菲律宾担任军事顾问的时候，其副官艾森豪威尔就曾向他提出：为了能够让远离本土的官兵可以以低廉价格买到罐装可口可乐，请他建议可口可乐公司来菲律宾开设分公司，认为这样做对部队士气的提升十分有帮助。 　　在美国，可口可乐已经成为美国式生活的一个标签。而可口可乐公司还没决定要不要在菲律宾开设分公司呢，学兵军居然将自己的可乐品牌打进来了。 　　麦克阿瑟表情变得古怪，并不单单因为“学兵可乐”，而是由此联想到了远征第二军中众多的与军事无关的物资设备。 　　美国政府希望学兵军出兵菲律宾群岛，出发点仅仅碍于单纯的军事目的，而欧阳云的动机则要复杂得多。事实上，早在决定西征东南亚的时候，他就产生了借这个机会将学兵军的产品打入东南亚市场的设想。在他的提议下，牛约翰和戴安娜专门为西征制定了一系列的商业拓展计划。于是，学兵军式的生活随着学兵们的脚步先是进入了东南亚，然后又进入了菲律宾群岛——而现在出现在俱乐部中的这台饮料机，就是郭奎以学兵军总司令部的名义赠送给驻非美军的。 　　“学兵可乐”端了上来，郭奎豪饮一口，然后貌似才注意到麦克阿瑟有点惊诧的目光，举起杯子对他说道：“阁下，您也来一杯吗？” 　　麦克阿瑟很好奇这“学兵可乐”会是什么滋味，道：“那就来一杯！” 　　然后，两个人便各端一杯“学兵可乐”，津津有味的看起张梁和戈恩他们的表演起来。 第1807章 双胜 　　在五个美国军官十只拳头十只脚的逼迫下，张梁终于动了，而他一旦动起来，戈恩立刻意识到了他和对手之间巨大的差距。 　　张梁最擅长的就是轻身功夫，所以这种混战场合对他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在五个美国军官的群殴下，他就好像水中的泥鳅一样，身子左一扭右一扭的，于是戈恩等人明明觉得自己这一拳肯定可以击中他的，结果却是擦身而过或者和自己人发生了亲密的碰撞。而他们才想到变招，想要先抓住他再说，五人中，已经有两人倒了下去。 　　最先倒下的是布雷特——他终于逮到机会向张梁的脑门一拳砸过去，结果招式还没用老呢，张梁已经半转身撞进了他的怀里。他大喜，正想双手合围抱住他，左肋间一麻，身子一僵，然后被张梁一个屁股墩给温柔的撞倒在了地上。 　　布雷特倒地的时候，前左右三个人同时向张梁扑了过来，张梁双脚脚尖一点地向右方闪去，他右侧的美国军官刚刚伸左脚来踢他，却被他右手搭住顺势一拉，然后这个美国军官收不住劲双腿呈斜一字跌坐在地上，因为胯部韧带的猛然撕裂登时惨呼起来。 　　瞬间倒下两人，戈恩等其他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凛然神色——这个瘦小的中国人居然如此厉害，难道我们五个打人家一个居然还要败北吗？ 　　“听我说，我们三个人站一排一起逼上去！”戈恩此时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校级军官，可以指挥一下那两个尉级军官，发令道。于是三个人站成一排，摆好防守架势慢慢的逼了上去。 　　他们才摆好防守架势，张梁就猜到了他们的意图，他嘴角一咧，忽然助跑向前冲去，然后就在所有美国大兵皆屏声静气等待接下来的精彩对决时，他忽然一跃而起，然后腾起三米多高，往戈恩头顶上飞去。 　　“中国功夫，这是中国功夫！”有见识的美国军官立刻兴奋的呼喊道。 　　戈恩大喊：“转身，防备他偷袭！”然后率先抬头转身并跨出两步，准备等张梁落下来时用一记冲天擂拳擂死他。其他两人反应也不慢，几乎同时抬头转身，然后，三个人便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飞临戈恩头顶的张梁忽然风车一样旋转起来，戈恩只觉得眼前黑影闪动，意识到张梁想要用脚踢他，赶紧伸双手去格挡，结果被张梁突然一脚蹬在脑门上，只觉得眼前一黑，“咚咚咚”的后退几步，然后被布雷特绊倒，重重的压在了后者身上。 　　戈恩重达两百一十几斤，如此壮硕的身子压在布雷特身上，后者登时发出“嗷”的惨嚎起来。 　　而此时，张梁借着这一蹬之势人已经再次上天，然后右手在屋顶横梁上轻轻一拨，朝左侧的那个美国尉官扑了过去。 　　那个美国尉官被布雷特的惨嚎惊动心神，反应慢了一拍，于是被张梁一脚蹬中左侧脸颊，登时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右侧的美国尉官正自以为逮到机会伸拳想擂张梁右肋，却被缩成一团的张梁借势在他伸出的手膀上一按，然后一个肘击劈在了他脑门上—— 　　张梁这一连串的动作皆在空中完成，电光火石之间环环相扣，完成得相当的漂亮。 　　最后一个倒地的美国尉官最惨，被他肘击劈中面门以后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的晃了好几秒钟这才轰然倒地，居然直接晕了过去。 　　比试结束，全场皆惊，包括麦克阿瑟在内的美国军官还有俱乐部服务工作人员看看那些倒地的美军军官再看看若无其事站在场中的张梁，先是集体抽凉气，然后前面的人不自禁的后退两步，有人喃喃道：“太可怕了，如果他手上有刀的话——” 　　麦克阿瑟最先回过神来，他龇牙对郭奎说道：“这就是中国武术吗？真是太神奇了！” 　　郭奎摇头：“花架子太多，不实用！” 　　“噗！”麦克阿瑟一口“学兵可乐”喷出，老脸窘得通红，道：“阁下真是太谦虚了，这也是花架子的话，那戈恩他们算什么？” 　　郭奎手朝刘金刚他们一指道：“如果是他们，会选择和戈恩他们硬碰硬，那样的话，一分钟之内就能够解决战斗。” 　　“硬碰硬，如何硬碰硬？” 　　“有砖头吗？我可以让小伙子们表演一下！” 　　“啊，不用了不用了，阁下，现代战争，靠的还是武器装备。这样吧，我看大家兴致挺高的，就再比试一下枪法如何？” 　　“可以！” 　　麦克阿瑟想要通过比试枪法找回场子，他的心情郭奎能够理解，于是双方再各出一人比试枪法。然后，美国人就彻底无语了。 　　美军方面出场的是有名的狙击手，海军陆战队的少尉奎瑟恩，学兵军这边则是一个名叫杜刚的丛林特战。 　　两个人先是用手枪打死靶，隔着五十米的距离，就着俱乐部外面的简易场地，两个人各打十枪击碎十个啤酒瓶不分胜负，奎瑟恩便建议用步枪打活动靶。 　　于是，就着手电，依旧隔着五十米的距离，两个人再次开始了较量。 　　“开始！”随着一个美国校官一声令下，两个美国大兵开始朝头顶的手电筒光圈里投掷啤酒瓶。 　　前五只啤酒瓶，双方不分高下，枪声几乎同时响起，然后两只光圈里的啤酒瓶皆应声而碎。而因为奎瑟恩使用的狙击步枪弹夹容量只有五发，需要更换弹夹，于是暂停以后情况就出现了变化。 　　第六轮两只啤酒瓶上空以后，奎瑟恩依旧延续了之前的频率，在那只啤酒瓶在空中停顿的那一瞬扣下扳机将之击碎。而杜刚则玩起了高难度，等那只啤酒瓶开始下落的时候这才扣下扳机。第七轮的时候，则是在啤酒瓶才刚刚出现在光圈里时便将之击碎—— 　　打移动靶，自然是在其移动过程中射击更有难度。奎瑟恩显然不想在这一点上落下口实，第八轮的时候也调整了射击时间，想要和杜刚保持相同的难度，然后却悲剧了。那只啤酒瓶在空中出现短暂停顿的时候他没有开枪，然后再开枪时，子弹却打空了。 　　是时，杜刚已经击碎了自己的那只啤酒瓶，然后让美国人当场崩溃的事情出现了，就在奎瑟恩的那只啤酒瓶将要脱出光圈的那一刻，他枪口一调，“呯”的一声将之击碎了。 　　如此一来高下立判，这枪法比试，美国人同样输了。 　　“与其说奎瑟恩输在枪法上，不如说他输在气势上——跟着人家的节奏走，不输才怪！”事后，麦克阿瑟如此评价这一次枪法比试。 　　在经历这两场比试以后，美国老头才算彻底对学兵军刮目相看，开始以对待友军该有的态度对待起远征第二军来。 第1808章 就我对美国人的了解 　　麦克阿瑟断定日本人轻易不敢进攻菲律宾群岛，最大的凭仗就来自美太平洋舰队。如果不算上“大和号”和“武威号”两艘超级航母，拥有九艘战列舰、三艘航母的庞大的美太平洋舰队，其总吨位已经超过了日本所有军舰吨位之和，似乎，只要太平洋舰队存在，日本人就绝对不敢进攻菲律宾从而引火烧身。 　　真实情况真是如此吗？麦克阿瑟绝对不会想到，就在他接到有关日西征舰队开始向棉兰老岛靠近的侦察报告时，让所有美国人引以为傲的美太平洋舰队，此时正在日本联合舰队舰载轰炸机的肆虐下哀嚎呻吟着。 　　美国老头显得若无其事，郭奎看完电报以后，神情却变得凝重起来。和日本人打的交道多了，习惯日军不按常理出牌，他可不认为远离菲律宾群岛几千公里的美太平洋舰队对日本人会有多大的威慑力。这是其一，其二他考虑的是，美国人算是本土作战，远征第二军却是客军。和在东南亚作战有陆上交通线保证后勤补给不同，在远离学兵军基地的菲律宾群岛，学兵军想要获得补给实在是太困难了——基于以上种种考虑，他对麦克阿瑟说道：“麦克阿瑟阁下，我看还是让布里尔顿将军做好迎战准备吧，日本人诡计多端，在外的中高级军官又经常自行其事，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早有预谋呢？” 　　美国老头不以为然：“早有预谋？哈，日本人真有这个胆量的话，当初我们帮助你们从新加坡撤侨的时候，他们就该发动吧。那一次，他们可损失了一艘航空母舰呢。” 　　“以前日舰队没有突破苏禄海中线吧？我真有不好的预感！” 　　郭奎表现得如此煞有介事，美国老头想了想说道：“那我就让布里尔顿加强侦察力度吧。我们在棉兰老岛有五个师的陆军呢，再加上贵军的两个师，一共七个师，就是日军想搞突袭，短时间内也能够守住。”他说完这句话，招手让自己的副官佩斯过来，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美国人完全不当一回事，郭奎想想心里不踏实，招手让张梁过来，让他给华莱夫和黄海福去电，让学十七师和山地第一师做好战备，以防备日军突如其来的进攻。 　　在那个时空，日军进攻菲律宾群岛的部队是本间雅晴中将率领的第14军，其首攻方向乃是马尼拉北边的巴坦群岛。 　　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的到来改变了许多东西，就比如将要开打的菲律宾战役，日军这一次的进攻方向却是由西往东，完全颠覆了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有关“菲律宾战役”的记忆。 　　曾经，马尼拉是美军重点防御地区，而现在，美军的防御中心却放在了棉兰老岛还有周边的几个岛屿。日军在成功进入东南亚以后，山本五十六和小泉敏一郎就曾经对如何攻打菲律宾进行过好几次兵棋推演。而因为海南岛还有台湾岛悉数是学兵军的天下，根本不可能作为日军进攻菲律宾群岛的跳板，两个人遂决定先行进攻棉兰老岛，拿下棉兰老岛以后再由南往北逐梯推过去。 　　同为穿越人，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有着许多相同点，而因为当时中日两国都缺乏重量级的远洋海军，所以他们都曾经不止一次做过相同的梦，即率领若大规模的舰队进攻某个敌对国家，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国家的命运。此时日西征舰队“龙骧号”航母的舰岛上，小泉手扶栏杆迎风站着，胸中就正因为这一梦想得以实现而正感到意气风发。 　　就好像麦克阿瑟以为日本人不敢轻易进攻菲律宾一样，小泉敏一郎根本就不把驻菲美军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只要一开始予以雷霆重击，让美军出现重大伤亡，那么这一仗就稳赢不输了。“打美国人最关键的是一开始就要把他打痛——就我对美国人的理解，菲律宾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不可舍弃的。所以一旦其人员伤亡过重的话，那美国政府肯定会要求他们撤退——”一边吹着风，他一边对身边诸人说道。 　　够资格站在他身边的西征舰队的将领，左手边是这一次海航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山部川三键、第二军军长相马正文，右手边则是大阪第四师团的师团长泽田茂和“龙骧号”航母的舰长高岛一雄。 　　第四师团不久前刚刚从海南岛狼狈逃回，按说这一次进攻菲律宾并没有他们什么事，可是世事就是如此神奇，一向以贪生怕死为荣、以爱好和平著称的第四师团居然向小泉发出了要求参战的强烈呼声。而小泉看重其陆军身份，认为这可以开海军指挥海陆军协同作战的先例，居然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于是，泽田茂在补充了大约一个师的印尼民族独立军以后，得以率军参战，一跃成为了西征舰队的直属部队。 　　“阁下，我还是倾向于优先进攻马尼拉——驻菲美军的空军基地还有海军基地都在马尼拉，而只要摧毁这两座基地，势必可以极大限度的降低我军的伤亡。”山部川三键说道。 　　站在小泉身边的四人中，小泉最欣赏最信任的就是山部，因为这个原因，在山本不在的情况下，也就只有他才能给小泉泼泼凉水了。 　　“我也知道优先进攻马尼拉的好处，但是在没有中途补给站的情况下，你不觉得航线太长了吗？真不知道小林跻造怎么搞的，居然会让学兵军在台湾站稳脚跟，如果台湾全部在我们手中的话，我们当然会以台湾为跳板，首先进攻马尼拉。”台湾被学兵军占去大半个，对于在座的日本军官而言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屈辱，小泉说完这话面色变得沉重，眼睛微微眯起，其中有寒光闪烁。 　　舰岛上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相马正文有心缓和一下，说道：“不知道山本阁下那边如何了？” 　　奔赴大几千公里偷袭珍珠港，这个话题光是想想就让小泉等人心血澎湃，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牵扯到这个话题上。小泉说道：“七艘航母，将近五百架战机，就是美太平洋有所准备也必然可以获得成功。诸君，珍珠港那边你们就不要操心了，还是想想如何速战速决，完成山本阁下对我们的嘱托吧！” 　　“哈依！”山部等四人齐声应道，抬头时，目光齐齐的射向了远方。 第1809章 联合指挥部 　　下午三点多钟，一封来自华盛顿的密电传到了驻菲美军司令部，几分钟以后，电报才译出来，美国人便集体炸窝了——“太平洋舰队遭袭全军覆灭——”“上帝啊，日本人袭击了珍珠港！”…… 　　电报很快送到麦克阿瑟那里，美国老头先还因为送电报来的参谋神色慌张而有所嗔怪，扫了电文一眼以后，他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炸响，身子晃了两晃，差点被一屁股直接跌坐下去。“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他嘴里喃喃道，分把钟以后才回过神来，白削着一张脸沉声喊道：“快给古纳特去电，让他命令棉兰老岛的所有部队立刻进入战备状态，日本人，日本人疯了！” 　　日本联合舰队突袭珍珠港的行动确实疯狂，且别说现在还是太平洋暴风季节，单单6300公里的航程，将近百艘战舰，其可能出现意外的因素便不知几何——所以在麦克阿瑟看来，与其说日本人的这次行动是一次偷袭，莫如说是一次赌博。然而事实是，日本人偏偏赌赢了——日本人实在是太疯狂了！太平洋舰队是美国保护在远东利益的最大凭仗啊，现在却全军覆灭，这就意味着北太平洋自此以后有相当一段时间成为日联合舰队的天下，而菲律宾作为一个岛屿国家，没有了太平洋舰队的话那就和脱光了衣服的女人一样，其安全将得不到丝毫的保障——麦克阿瑟这样想着，脸色在红白之间转换着，浑然没有了以往从容淡定的气质。然后，就着一张棉兰老岛及周边海域的地图，他不停的下发各道命令。于是以宿雾市为中心，驻菲美军包括下辖的各个菲律宾部队悉数动了，短短一刻钟时间，所有菲律宾群岛除了被间接放弃的巴拉望岛以外，全数被紧张而忙碌的战备氛围所笼罩了。 　　一刻钟以后，先后下达了若干命令以后，麦克阿瑟醒下神来，这才想起了郭奎和他的远征第二军，他正欲派佩斯去将郭奎请过来，郭奎已经不请自来。 　　郭奎是和参谋长黄华一起来的。他和麦克阿瑟分开以后，就回去远征第二军的司令部和黄华、郭达等人召开了一个小型的战备会议。黄华和郭达两人听说了日西征舰队出现在苏禄海三宝颜远海的消息以后，皆认同郭奎的看法，认为日本人这一次可能会真的发动进攻，先是就山地第一师和学十七师在棉兰老岛的布防情况进行了针对性的调整，然后郭黄二人联袂来找麦克阿瑟，想要提醒美国老头加强警惕性。 　　麦克阿瑟看见郭奎便苦笑道：“郭司令，果然被你不幸言中了，日本人真不能以常理度之啊！” 　　郭奎还不知道日联合舰队偷袭珍珠港的事情，军情如火，他没再纠结这个话题，直接问道：“日本人距离三宝颜还有多少海里？” 　　“我刚刚接到布里尔顿的报告，日本的战机已经向三宝颜进发了，估计十分钟以后，三宝颜就会遭到第一轮轰炸！” 　　“布里尔顿没有派出战机支援吗？” 　　“这一轮肯定来不及了。” 　　在麦克阿瑟担任驻菲美军总司令以后，他便下令在宿雾市修建前线机场，然而现在看来，他这一决策还是保守了。宿雾市距离三宝颜还有桑托斯将军城足足四五百公里，即使他们能够提前侦察到日军轰炸机的动向，但是却也不足以第一时间赶过去支援。 　　郭奎眉头一皱说道：“失去制空权的话，制海权也就成了空话，将军，恕我直言，如果不能想办法夺取制空权的话，那么三宝颜根本守不了多久！” 　　“我知道。郭司令，听说贵军的特炮团防空很有一套，不知道——” 　　特炮团是黄华的老部队，现在依旧属他指挥，他接话道：“我们的特炮团还在马拉维，赶到三宝颜至少需要七八个小时，问题是，三宝颜能坚守这么长时间吗？” 　　麦克阿瑟沉思了一会道：“我们在三宝颜有一个师，再加上贵军的一个旅，如果，如果日本人的轰炸规模和炮击规模有限的话，七八个小时应该能够守住。” 　　黄华毫不客气的说道：“指望日本人放低轰炸规模和炮击规模——将军，听您的意思，您对守住三宝颜根本没有信心哪！贵军的远东舰队呢？如果出动远东舰队拖延一段时间的话，那别说守上七八个小时，再长点时间都没问题。” 　　“我已经和哈特上将沟通过了，我们认为，在没有航空部队支援的情况下，单凭远东舰队未必是日西征舰队的对手——黄参谋长，您对远东舰队的情况并不了解，我们缺乏重量级的大舰……” 　　郭奎和黄华和麦克阿瑟为首的驻菲美军的高官们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对他们的秉性却有了一定的了解。美国人喜欢谋定后动，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情，这未必就是不良品质，但是却绝对不适用于瞬息万变的战场。郭奎和黄华跟随欧阳云的时间久了，性格多少受他影响，崇尚冒险，喜欢于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如是，就特别看不惯美国人这种行为方式。麦克阿瑟话没说完就被黄华冷笑着打断了：“没有航空部队的支援？那布里尔顿将军的远东航空队呢？四百多公里的距离，他们个把小时就能赶到战场，算好这个时间差的话，完全可以和小日本好好干一仗嘛！” 　　黄华表现得有些咄咄逼人，言辞殊为不敬，若是放在平时，麦克阿瑟老早就暴跳如雷的进行反击了。然而现在，因为哈特的远东舰队还在马尼拉湾呢，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到战场，所以，纵使他心中怒火熊熊，却也只能保持克制。美国老头摘下军帽，有些不雅的挠了挠头发，然后咬牙和郭、黄二人对视着说出了这个事实。 　　郭奎一听鼻子都气歪了，喝问：“阁下，您开什么玩笑？日西征舰队老早就在苏禄海西岸沿海一带活动了，哈特上将就一点警惕性没有吗？” 　　黄华摇摇头道：“远东舰队从马尼拉湾赶过来最少也要一天一夜，现在怎么办？” 　　郭奎：“还能怎么办？先将巴西兰岛的守军撤回来再说。那样的话和日本人拼消耗，说不定还有转机。麦克阿瑟总司令，三宝颜绝对不能丢，三宝颜一丢，日军肯定会趁势进攻内格罗斯岛。内格罗斯岛防守力量薄弱，一旦丢失，那日西征舰队就能从内格罗斯岛和棉兰老岛之间的海峡切入进去，到那个时候，棉兰老岛上的守军怎么办？” 　　麦克阿瑟再次挠挠头：“我当然清楚三宝颜的重要性，可是日本人太卑鄙了，谁会想到他们居然会不宣而战——”美国老头说到这里，猛然抬头和郭奎、黄华对视着，很严肃的道：“郭司令，黄参谋长，为了提高作战效率，我郑重建议成立一个联合指挥部，你们的意见呢？” 第1810章 谁指挥谁 　　远征第二军还没有登上菲律宾群岛呢，麦克阿瑟就在筹谋成立联合指挥部的事情了。为此，他和马歇尔通了不下十次电报，甚至大发雷霆，结果却没能从华盛顿获得一点实际支持。而在见识了学兵军的强大以后，美国老头对此更加热心了。官方渠道走不通，他就走私人渠道，这段时间和郭奎走得特别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美菲军队加起来将近二十万人，又海陆空俱全，远征第二军才四万人不到，真要成立联合指挥部的话，那肯定是美国人当老大——这恰恰是欧阳云最忌讳的。欧阳云就这件事曾经特别关照，当时他很直白的说道：“我不相信美国人！美国大兵的性命宝贵，我们学兵的性命就不宝贵吗？老子可以去帮他们打仗，但是绝对不会傻乎乎的将兄弟们送去当炮灰。老郭，打鬼子可以，但是主动权一定要牢牢的把握在手中，记住了！？” 　　有总司令特别关照，郭奎对组建联合指挥部一点都不感冒，美国老头前几天提过一次，没得到回应，闹了个大红脸。而现在他旧话重提，却也是没办法了。 　　郭奎和黄华来找麦克阿瑟之前，就曾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也觉得想要防住三宝颜，必须成立一个联合指挥部，统一指挥各参战部队。当然，本着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底线，这联合指挥部的最高决策权自然归属于远征第二军。美国老头先提出来，倒省了他们不少口水，郭奎和黄华对视一眼后说道：“当前局势下，成立联合指挥部却是很有必要。我们只有一个要求，前线作战部队必须由我军统一指挥。而且，我军有权力惩处那些作战不力的部队和将官！” 　　“不可能！”麦克阿瑟一口回绝：“两位将军，请你们注意，现在是在菲律宾。而且，这一场战役的主力，必然是我们美国远东部队。” 　　“不不不——”郭奎摇起了头：“总司令，您这话我不赞同。没错，这里是菲律宾，我们只是客军。但是就我这段时间的观察，虽然贵军也勘称精锐，但是并不足以和日军叫板。所以，如果真想击败日军这一次进攻，必须依赖我们远征第二军！” 　　郭奎大言不惭，麦克阿瑟怒极而笑，瞪着他道：“你的意思，没有你们学兵军，我们就打不赢这场仗喽？” 　　郭奎平静的和他对视着，坚定的道：“是！” 　　黄华道：“麦克阿瑟将军，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日本人究竟出动了多少陆战部队，但是他们有飞机有舰炮，这一点上，我们已经输了。我们先做个假设，就算我们愿意将山地第二旅的指挥权交给你们，可是你们有信心凭借三宝颜现在的部队坚持到混合舰队到来吗？” 　　“难道你们有这个信心？” 　　“是！以少打多，我们学兵军绝不缺少这方面的战例。就是日本人有两万人，我想如果由肖安宝将军指挥的话，他也绝对能坚守二十四小时！” 　　“万一打输了呢？三宝颜一丢，那我们就整体陷入被动了！” 　　“没有万一，战争本来就是一次赌博，如果由我军指挥，我们的山地第二旅将会作为主力，他们有将近四千人，如果日军没有飞机舰炮，我以为他们最少能够抵得上一万日军。就算日军有两万人，贵军的第61师、第81师还有第101师再加上巴西兰岛的守军，一共两万多人，他们难道连一万日军都敌不过吗？” 　　麦克阿瑟阴沉着脸陷入了沉思。军人嘛，首重荣誉，而指挥权的归属无疑也与此有关。在菲律宾，美国大兵的人数并不多，但却是美菲联合部队中绝对的主力。不仅如此，联合部队的各个前线部队，指挥官也清一色的都是美国人。习惯了对菲军颐指气使，现在却要转变角色成为受指导的一方，麦克阿瑟觉得，即使自己可以忍辱负重的接受，下面的军官也不会赞同，那样的话，联合指挥部的成立只会适得其反。 　　美国老头脸上正阴晴不定着，一个通讯参谋喊着报告走了进来，展开文件夹的同时说道：“司令官阁下，华盛顿来电了，我国已经向日本宣战。” 　　他经过黄华身边的时候，黄华顺势瞅了一眼，眼睛立马瞪圆了，以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那个参谋：“日本联合舰队偷袭了你们的太平洋舰队？” 　　麦克阿瑟为了避免引起下面部队的恐慌，下令封锁这条消息，因此，郭奎和黄华都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 　　郭奎也吃了一惊，问麦克阿瑟道：“什么时候的事？战局如何？” 　　麦克阿瑟知道瞒不住他们了，瞪了那个通讯参谋一眼，沉声道：“我也是刚刚才接到国内的通报，日本联合舰队出动了七艘航母若干辅助舰只于当地时间一点钟左右偷袭了我珍珠港海军基地，我太平洋舰队——全军覆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全军覆没”这几个单词，美国老头眼中居然浮起了泪光。 　　“日本本土距离夏威夷有好几千公里的吧？”黄华喃喃道，然后摇头惊呼：“妈的，日本人真他妈太疯狂了！” 　　郭奎却由此联想到了西征舰队突然越过苏禄海中线的事，道：“看来日本人进攻三宝颜也是蓄谋已久的啊！麦克阿瑟总司令，快做决断吧，军情如火，已经拖延不得了！” 　　麦克阿瑟再次瞪着他们，一字一句说道：“三宝颜这一仗就由肖安宝将军指挥，但是，如果他们坚持不到混合舰队来援的话，那以后联合指挥部的最高决策权就必须归我们！” 　　郭奎：“没有问题！不过，请一定让夏普将军配合肖将军的工作。” 　　“这个没有问题，我会发电让夏普全力配合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麦克阿瑟，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想接下来的事吧，日本人或许能猖獗一时，但是我相信，最终获胜的必定是正义的一方！”郭奎留下这句话，随即和黄华离开了—— 第1811章 一帮废物 　　三宝颜前线，菲律宾第61步兵师指挥部内，威廉·夏普少将将麦克阿瑟亲自签发的电令狠狠的摔在面前的桌子上，对第61师的师长马鲁南说道：“麦克阿瑟疯了，居然让我们听从中国人的指挥，中国人根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真由他们指挥的话，那还不如直接放弃三宝颜。” 　　马鲁南：“将军，那我们？” 　　“走吧，我们先去中国人的阵地看看再说。” 　　他才走出指挥部，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起，外面的美国大兵还有菲律宾士兵忽然好想炸了窝的蜜蜂一样四处乱跑，一边跑着还一边喊道：“不好啦！日本人打过来了！” 　　第61师的指挥部位于三宝颜市西边十五公里的一处三坡上，夏普和马鲁南两个人转头希望，便看见十二架日机正排成整齐的编队朝已方阵地飞来。马鲁南的脸色立刻变了，说道：“将军，我们先进防空洞躲一下吧！” 　　夏普点点头，两个人随即在一干警卫的护卫下选择了指挥部旁边的一座防空洞钻了进去。 　　麦克阿瑟担心影响士气，还没有将珍珠港遭袭的事公诸于众，所以夏普等人虽然接到战备命令，但是并不确定日军就一定会发动进攻。于是，日机的这一轮空袭在他们看来就显得有些突兀，甚至有不宣而战的嫌疑。 　　日军这一轮空袭其实是试探和诱敌性质的，就在这十二架九七式舰轰后面的高空云层中，十二架零战此时正在缓缓推进着。 　　夏普和马鲁南进入防空洞过后不足五分钟，“吁”声响起，日机开始投弹了。 　　一枚枚航空炸弹砸落在第61步兵师的阵地上，很快，菲律宾人出劳力、美国大兵督造的防御工事群就在爆炸中被掀了个底朝天。 　　这一轮空袭，维系了大约十分钟才结束。一刻钟以后，确定日机已经返航了，夏普和马鲁南等人走出防空洞，两个人先是巡视了一下已方阵地，然后再看看相邻不远的学兵军阵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夏普骂道：“这群婊子养的为什么专炸我们的阵地？真是岂有此理！” 　　马鲁南眉头微微一皱道：“是不是我们的阵地太显目了？” 　　夏普拿起望远镜朝学兵军阵地看过去，看见距离他们最近的一道战壕中，几个学兵正拖着一段树木将其摆放在战壕上面，心中想道：“中国人搞土木建设倒是挺在行的，这就是他们能够和日军在华南僵持下去的原因吗？” 　　“报告，山地第一师二旅旅长肖安宝少将求见！”忽然，一个美军少尉大声向他报告。 　　夏普意识到对方是来接受指挥权的，心情越发郁闷，咬咬牙沉声道：“请过来吧！”大家都是少将，但是自己统率着三个师，而肖安宝手下却只有一个旅，所以在夏普看来，即使要建立联合指挥部，也应该自己当主帅才对。麦克阿瑟的命令他自然不敢违抗，可是给肖安宝一点颜色瞧瞧应该没关系吧？不如此的话，中国人还真以为少了他们菲律宾就守不住呢。 　　夏普打定主意要给肖安宝一个下马威，然而，肖安宝既然敢主动上门接受指挥权，又如何会怕他这区区的下马威。 　　日机还在轰炸的时候，肖安宝就出来了。而因为他之前有向夏普提出建议，指出防御工事应该隐蔽一些，同时可以修建一些伪装以迷惑日军，所以他见到夏普和马鲁南的第一句就是：“不是告诉你们要进行伪装的吗？一轮空袭都承受不住？日军一旦发动登陆的话？你们怎么防守？” 　　夏普本正等着他提出移交指挥权的事情好借机发作一番呢，听见这话却哑巴了。事实胜于雄辩，学兵军阵地毫发无损，自己这边阵地不仅被炸废了，士兵还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伤亡，如果日军真选择这里登陆的话，他们该如何防守呢？本来心头就有气，现在又被说教一通，偏偏还无法反驳，夏普一张脸涨得通红，简直羞愤欲死。 　　关于建立联合指挥部的事，夏普和马鲁南还没有传达下去。所以在他们的属下看来，肖安宝这番说教乃是赤裸裸的讥讽，马鲁南麾下的一个旅长立刻反击道：“我们的阵地毁了，你们的阵地不是完好的嘛？日军真发动登陆战的话，你们学兵军顶上去不就行了！？”说完这话，他眼见肖安宝和其身后的几个学兵脸色不善的盯着自己，转头四顾一下，发现自己同仁们的表情皆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以为卖了夏普一个好，兴致越浓，接着道：“如果单凭一座完好的防御阵地就能挡住日本人的进攻，那么我们还要枪炮干什么？只要一把铁锹不就行了？先生们，你们说是不是？哈哈！” 　　“哈哈哈！”其他菲律宾也肆意的笑了起来。 　　菲律宾人的笑声中，肖安宝面色如常，他的警卫营长卢大却按捺不住了。卢大狠狠的瞪视了众菲律宾人一眼，对肖安宝说道：“妈的，居然是这么一帮废物，旅座，我看咱们还是各打各的算了！” 　　肖安宝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道：“兄弟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你还看不出来吗？小鬼子真发动进攻的话，这些家伙肯定拔腿就跑。” 　　卢大神情一滞，摸摸鼻子道：“那怎么办？” 　　“王敏田，把电令给他们。”肖安宝对身后的副官道。 　　王敏田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打开文件包，将驻菲美军总司令部和远征第二军司令部的两份电令同时交给了夏普，用英语说道：“夏普将军，我们是奉命来接受贵军指挥权的，请您查验一下！” 　　菲律宾人都听懂了这句话，不少人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而那个旅长则怪声说道：“搞错没有？为什么是中国人指挥我们？这里可是菲律宾——” 　　“住嘴！”夏普忽然狠狠的喝道，然后将那两份电令看了看，签上自己的名字递还给王敏田，说道：“命令书我收到了，我服从命令！”然后他转身对马鲁南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还有第81师、第101师都归肖将军指挥！” 　　马鲁南看了看肖安宝，应了声是。 　　菲律宾人一片哗然，而夏普身后的美军官兵则表情不善的看着肖安宝。 　　夏普和肖安宝对视着，面无表情的说道：“指挥权我都交给你了，接下来我倒要拭目以待，看看肖将军是如何击败日军的！” 　　肖安宝嘴角轻轻一咧，用英语说道：“夏普将军，你错了，不是我如何击败日军，而是我们如何击败日军。难道守卫菲律宾只是我们学兵军的事情吗？或者我可以理解为，你们根本就不想守住菲律宾？” 　　夏普一愣，随即恼羞成怒的瞪圆了眼睛；马鲁南却若有所思起来。 第1812章 临危不乱 　　“呜呜——”西方天空，日军的第二轮空袭又来了，而且规模更为庞大。 　　菲律宾人立刻炸窝了，有人喊道：“日本人又来了！”“敌机，敌机！”不少人两腿发软就想往防空洞跑。美国人朝日机来的方向看了看，他们迟疑的看着夏普，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肖安宝纹丝不动的站着，朝王敏田看了看，王敏田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上前两步喝道：“集合，现在请肖长官训话！” 　　美国人和菲律宾人皆一怔，然后一个美军少校用看待白痴的眼神看着王敏田道：“少校？你没搞错吧？”他手朝日机来的方向指了指：“你没看到吗？日机又开始轰炸了！” 　　王敏田面无表情的瞄了他一眼，然后再扫视其他人一眼，再次喝道：“集合！” 　　肖安宝身后的几个学兵军军官立刻站出来，很快站成了一排。夏普看了看肖安宝，发现他脸色相当严峻，眼珠子一转，在学兵队列后面站住了。有他带头，美国军官毫不迟疑的走过去，在他左手边依次站住了。 　　马鲁南紧跟着在夏普身后站住，菲律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拖拖拉拉的去马鲁南身左站着，而他们的头却下意识的朝向日机来袭的方向，身子也微微弓起，下意识的摆出了随时可以开溜的姿势。 　　王敏田用英语大喊：“立正！” 　　学兵还有美国人立刻昂首挺胸双脚并拢站住，而菲律宾人却只有极少数几个照做了。 　　王敏田走到他们面前，右手逐个指过去，说道：“你们几个可以走了！” 　　被他指出的菲律宾军官一共有九人，两个上校一个中校六个尉官，其中就包括之前那个出言不逊的旅长。九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马鲁南，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肖安宝说道：“我们联合指挥部不需要连基本队列都掌握不了的废物，你们几个被开除军籍了！” 　　那个旅长一听跳了起来，也不管将要飞临头顶的日机了，手指肖安宝喝道：“什么？你凭什么开除我们军籍，我们——” 　　肖安宝沉声喝道：“就凭我是三宝颜前线联合指挥部最高指挥官！卢大，将他们的枪卸了，赶走！” 　　“是！”卢大应了一声，手一招，带着几个学兵向那个旅长走去。 　　那个旅长急了，一边掏枪嘴里一边骂道：“反了反了，你们当三宝颜是你们中国的——啊！”他枪才掏出一半，“呯”的一声枪响，右手已经被卢大一枪击中，登时疼得惨嚎起来。 　　菲律宾人骚动起来，其中一个上尉朝身后的防空洞大喊了一句什么，一队全副武装的菲兵登时冲了出来。 　　卢大直接无视他们，上前不由分说将其他八人的枪下了，然后连推带踢喝令他们离开。卢大等人虽然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是谁没见过血，他们铁血老兵的气质一流露出来，冲出来的菲兵们根本不敢妄动，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似乎连快要飞临头顶的威胁也给忘了。 　　肖安宝则朝夏普和马鲁南分别看了一眼说道：“夏普将军、马鲁南将军，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这位上校的所作所为，我下令当场击毙也不为过吧？日军很快就会发动进攻，正需要我们精诚团结，你们就这么不在乎三宝颜的得失吗？” 　　日机引擎声更加响亮了，夏普转头看了一眼，转身咬牙喝道：“你们干什么？肖将军现在是最高指挥官，他的话就是命令，你们想上军事法庭吗？” 　　夏普一发话，菲律宾人登时不敢吱声了。他们学着美国人的样子昂首挺胸的站好，心中虽然担心日机会不会将炸弹直接丢到队列中，但是却不敢再斜视了。 　　卢大那一枪，多少震慑了他们，这帮中国人，杀性很重啊。 　　“嗡嗡——”一架日军侦察机保持千把米的高度，从肖安宝他们头顶掠了过去，肖安宝抬头看了一眼，喝道：“解散，拉防空警报！” 　　菲律宾人如蒙大赦，立刻分奔向附近的防空洞。 　　美国人虽然心中有些慌张，但是见学兵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便强自放慢脚步，缓缓的向防空洞走去。夏普低腰进洞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个美军上尉低声说起了怪话：“我还以为中国人不怕日机轰炸呢，哼，还不是一样。”他眉头一皱喝道：“闭嘴，遇到空袭不躲避的，那是傻瓜！我警告你们，不许违逆中国人的命令！否则的话，他们战败以后又有借口了。” 　　上尉一省，恭声道：“将军，我知道了。” 　　学兵人最后一批走进防空洞，因为防空洞规模有限，卢大等人最终只得坐在洞口，看到这一幕，已经被卸了枪驱逐出第61师的几个菲律宾军官不由幸灾乐祸起来，其中一人低声道：“我现在倒希望日本人的投弹手水平能高一些，要能正好投中洞口就好了！” 　　他这话刚刚说完，“吁”声响起，然后，让洞内所有人心神为之一凛的是，这“吁”声越来越响，就好像真的是奔洞口来的一样。 　　“完了，我们刚才的位置被日本人侦察到了。”一个美军少校愤慨的说道，狠狠的瞪向了洞口的学兵军诸人。 　　“大家都把嘴巴张开！戴好钢盔蹲在地上！”肖安宝忽然大声喊道。 　　洞内的菲律宾人和美国人一省，赶紧照做。 　　肖安宝再喊：“兄弟们，把背包都给卢大他们，卢大，用背包挡在前面！” 　　在菲律宾人和美国人紧张的关注下，学兵们将身上的背包接下来递给洞口的几人，然后那几人飞快的将背包叠在洞口，用双手和戴着钢盔的头死死顶住了。而他们才摆好姿势，一枚航空炸弹进入众人的眼帘，惊呼声中，一团炽烈的火光屏蔽了他们的视线，“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整个防空洞剧烈的颤动起来，沙石簌簌而下，砸到钢盔上发出了清脆的“嘭嘭”声。 　　一架日军的九七式舰轰在众人刚才集合的地方投下了所有的炸弹，直接将那片山地炸出了一个深达一米多的坑，而位于洞口的学兵军被发生在洞口的爆炸波及，包括卢大在内，三个人负了重伤，轻伤了两个。 　　爆炸声渐渐远去，洞口窜进来的硝烟呛得洞里的众人咳嗽不止，而等硝烟散尽的时候，菲律宾人和美国人惊奇的发现，位于洞口的学兵居然无一人伤亡，而且负伤者已经都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其中一个重伤员居然就在洞口打起了点滴—— 第1813章 王老虎 　　菲律宾人包括那九个被开除了军籍的，还有美国依次走出了防空洞，他们中不少人本来因为肖安宝坚持集合招来了轰炸而对学兵军有所怨愤，而在看到洞口的惨象以后，不少人扪心自问：如果不是中国人挡在洞口，那会怎么样呢？ 　　随肖安宝过来的学兵人数并不多，其中肖安宝和王敏田他们是不背背包的。一共十二个背包，全部被气浪撕得粉碎，其中几个更是被烧成了一片灰烬。负重伤的三个学兵，无一例外伤在上半身，由此可以判断出，即使在爆炸发生的时候，他们依旧在用手和头顶着背包——想通这一点，夏普看待肖安宝他们的目光终于有所改变，他忽然意识到：中国人的战术素养即使有限，但是他们严明的军纪，他们的战斗意志却足以弥补这一点，或许，麦克阿瑟的决定是对的。 　　“马鲁南师长，请让你的人立刻重新修筑工事，一团为单位，每个团负责一个地段，优先挖防炮坑——什么？有防空洞可以躲藏？！如果你们不想被日本人的舰炮震死的话，那么就照我的话去做吧！” 　　“夏普将军，请把你们的人集合起来——” 　　“夏普将军，给巴西兰岛守军去电，让他们做好撤退准备，一挨天黑立刻撤回来。” 　　……从防空洞里出来以后，肖安宝并没有进行之前未完成的训话，而是直接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他将第61师中菲兵和美兵先区分开来，然后从二旅抽调了两个团进行混编，最终形成了一个学兵搭配一个美兵再搭配两个菲兵的终极战斗小组，再从这种战斗小组往上塑形，编成了四个战斗加强团。 　　四个战斗加强团刚刚成型，炮弹的尖啸声传入众人的耳朵，日舰为登陆进行的炮火准备开始了。肖安宝毫不犹豫的下令一团留下，然后带着其它三个团撤往了丘岭的东面。 　　日军的这一轮炮击足足维系了二十分钟，就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肖安宝将夏普、马鲁南叫到一起，对他们说道：“两位将军，麦克阿瑟将军给我们的命令是最少坚守一天一夜，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最吃亏的地方便在于没有航空部队的支援，所以，我们的炮兵基本上只有一轮开炮的机会。所以我的想法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用它们，而一旦动用他们，就必须予日军重创，你们以为呢？” 　　驻菲美军一共有四个炮兵旅，其中一个驻守科雷希多岛，一个留守马尼拉，一个驻守内格罗斯岛，棉兰老岛不过只分到了一个而已。而因为学兵军的火炮皆是自行式重炮，体积过大，不易于在三宝颜等第运动，所以现在能给三宝颜提供炮火支援的，其实就只有最后一个炮旅。在日军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这个炮旅一旦暴露方位肯定会遭遇日军报复性空袭，确实只有一次开火机会。 　　马鲁南：“肖将军，您的意思，要凭借单纯的步兵狙击日军的登陆吗？” 　　夏普：“没有航空兵支援，炮兵确实不能轻易投入战斗，我赞成您的决定。” 　　马鲁南作为美国人培养出来的菲律宾本土军官，早就习惯了美国人的思维方式，所以在他看来，没有重火力支援，单凭步兵与拥有飞机大炮的日军抗衡，几乎是不敢想象的事情。而夏普则是想不到比之更有效的办法，只能选择相信他，以期死马当活马医了。 　　肖安宝说完炮兵的问题，开始询问第81师和第101师什么时候能赶到战场，而对这个问题，马鲁南是无权回答，而夏普则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肖安宝面前，美国人第一次感到了羞愧——这两个师，一个驻扎在四十五公里外的锡布科，一个驻扎在八十公里外的锡奥孔，夏普早在日西征舰队表现出足够的敌意时就让他们派兵增援了。然而，两个师师长的回答却是出奇的一致，皆称为了防止日本人从他们那里登陆，他们正在抓紧时间建造防御阵地，无法增援云云。 　　肖安宝察言观色，估计想要这两个师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赶过来增援是不可能了，遂放弃这个话题，拿起话麦，和山岭西侧的王老虎联系起来。 　　山岭西侧的爆炸声一声紧似一声，冲天的硝烟腾起，被风吹散，渐渐的将三宝颜西侧的山岭完全覆盖住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菲兵和美兵们往往在炮弹尖啸声中惊叫乱跑，结果反而被炮火波及，看到这一幕，一团的指挥官二旅四团的团长王老虎几乎肺都气炸了。王老虎是正儿八经的霸王山土匪出身，所以一言一行间皆带着一股匪气。炮击开始五分钟以后，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跑到自己的副手，一个名叫杜迪生的美国少校身边大声吼道：“狗日的，让你的人不要乱跑！奶奶个熊，小鬼子还没上来就死了这么多人，这仗还打不打了？！” 　　王老虎说的是粤语，杜迪生的翻译听得是一头雾水，而王老虎可不管杜迪生听不听得懂，只以为洋鬼子不听招呼，正欲给他点颜色瞧瞧，肖安宝的电话来了。从通讯参谋手上接过话麦，一听见肖安宝的声音，他立刻诉起苦来：“旅座，这帮洋鬼子不治事啊，挖的防炮洞跟狗刨似的就不说了，奶奶个熊，炮弹还没落地呢就到处疯跑，可好，正好跑进弹落点——” 　　肖安宝不听他说完就喝骂道：“王老虎，别给我找借口，我提两点要求，坚持四个小时，兄弟们的伤亡不能超过三分之一！如果你办不到，立刻给老子滚回来！” 　　肖安宝口中的兄弟们，自然是指的那混编入菲兵和美兵中的五百余学兵。 　　王老虎对此心知肚明，听了先是惊呼：“旅座，不会吧？四个小时？伤亡不许超过——（他板着手指头算了算）一百五十个？！旅座，那您给我换批洋鬼子——” 　　“滚蛋！你以为菜市场买大白菜呢？还换批洋鬼子——一句话，你行不行，不行就给老子滚回来！老子手上又不是没人！” 　　“啊！行，当然行！旅座您放心，我有办法治理这帮混蛋！” 　　王老虎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带兵打仗确实很有一套，不然肖安宝也不敢让他打头阵。他说有办法，还真的就有办法。他带着警卫排的兄弟，逐个小组的去逮那些喜欢乱跑的菲兵和美兵，在开枪打瘸了一个菲兵的腿以后，将他摁进了一个不错的天然防炮洞里，愣是用暴力逼其在里面乖乖的躺好了。有了这个榜样以后，其他的菲兵和美兵便乖觉多了，于是伤亡率直线下降，最终总算保下来一千六百余人。 第1814章 我和你赌 　　先是飞机密集轰炸，然后是舰炮饱和轰击，最后又动用十余门舰炮进行了长达一刻钟的炮火准备，确认登陆海岸的岸防工事和后面的纵深阵地悉数被摧毁以后，小泉这才下令相马正文发动登陆战。 　　陆战队第二军这一次一共派出了一个师团又一个支队参战，如果再加上泽田茂的第四师团的话，步兵兵力超过了五万人，所以，小泉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攻陷三宝颜这个桥头堡乃是三指拈田螺稳赢的事。 　　相马正文接令，给陆战第六师团的师团长弘野秋声少将去电话，命令他即刻发动进攻。 　　大约五分钟以后，第六师团一个大队规模的先头部队便分乘三艘中型登陆艇，在一艘轻型护卫舰的护卫下向预定中的蓝宝海滩出发了。 　　这四艘舰船才离开舰群，一团的学兵瞭望哨就侦察到了，王老虎接到报告以后，立刻下令往山下冲，以期抢在日军之前占领有利阵形。 　　学兵们毫不犹豫的就执行了命令，菲兵和美兵则慢吞吞的站起来，不少人站起来的第一件事不是随军下冲，而是拿出水壶灌上一嗓子。王老虎目睹此景再次被气得肺炸，有了之前的经验，他拖住一个会英语的名叫耿庆山的学兵走到杜迪生面前，语气不善的对他说道：“我会留一个排的人在这里蹲点，五分钟以后，如果还有人没离开这里下到山下，杀无赦！” 　　王老虎不久前为了教菲兵和美兵躲避炮击，曾经直接开枪打瘸过一个菲兵。杜迪生刚开始对他这一手相当的反感，然在察觉到其苦心且发现果然有效以后，这才改变了对其看法，开始对他有一点佩服起来。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有感于中国人说到做到，心肠手段相当的狠辣，他没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将这句话用英语广而告之。于是乎，随着那一个排的学兵手持卫青式突击步和冲锋枪气势汹汹的往那里一站，枪口直指着那些迟迟疑疑的菲兵和美兵，美兵们率先往山下冲去，然后菲兵跟上，总算跟上了学兵们的队伍。 　　目睹此景，王老虎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奶奶个熊，这帮狗日的就是欠抽！” 　　三宝颜一带丘陵纵横，丘陵上面又植被茂密，加上刚刚经过雨季，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日军轰炸和炮击的威力，至少，日本人想凭借这两招制造一场火灾是不可能的。所以，虽然第61步兵师之前辛辛苦苦修建起来的工事几乎被摧毁殆尽，但是那些轰炸和炮击产生的深坑和倒伏的树木加上本来的山势依旧足以为守军提供很好的掩护，王老虎率军在距离海岸大约三百余米的地方潜伏下来以后，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周边环境，信心有所提升。 　　眼看着日军的护卫舰在距离海岸大约还有两千米的海面上停了下来，三艘登陆艇也降低了航速，王老虎知道是近海海底的礁石限制了登陆艇的通行，对一边的耿庆生说道：“你告诉洋鬼子，要想活得久一些，就听身边学兵的。强调这一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谁要是不听指挥，老子先崩了他！” 　　耿庆生如实翻译了。而为了给他造势，王老虎半蹲起来以便让所有菲兵和美兵看到自己，然后半眯着眼睛逐个的扫视过去。 　　耿庆生转译完他的话，杜迪生猫腰跑过来问道：“长官，不需要留预备队吗？” 　　王老虎斜睨他一眼，冷笑道：“你才想起这个问题啊？老子的队伍不需要预备队。奶奶个熊，真正能打的就五百多个，要是留预备队的话，这仗还能打吗！” 　　耿庆生如实翻译，杜迪生听了感觉受到了侮辱，涨红一张脸问道：“长官，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您以为除了学兵军，我们第61师的就都不会打仗吗？您这是对我们的侮辱！” 　　“侮辱？他如果真觉得是侮辱的话，那么就请拿点真本事出来，让我不好意思侮辱他们——小耿，你就这么翻译！” 　　“混蛋，自大狂！”杜迪生愤愤道。 　　王老虎听出了不对，问耿庆生：“他说什么呢？是不是骂我？你别有顾忌，如实翻译！” 　　耿庆生只好如实翻译，并做好了防止团座愤而杀人的准备。然而王老虎却完全没有动怒的意思，反而哈哈大笑道：“敢骂老子？哈哈，这个洋鬼子的脾气倒是对我的胃口，你告诉他，不是我自大，而是事实摆在面前，他要是不服气，我可以和他打个赌，只要他们杀的鬼子有我们杀的一半多，老子钻他裤裆。当然，要是他输了，他得叫我爷爷！” 　　这句话翻译起来有些拗口，耿庆生绞尽脑汁才译完。然后，他就见美国人一张脸由红转紫，额头上青筋勃动，恶狠狠的瞪着团座道：“好，我和你赌！” 　　杜迪生真的被激怒了，于是，在放出要和王老虎打赌的狠话以后，他站起来大声说道：“先生们，就在刚才，我和王老虎团长达成了一个赌约。你们想知道赌约的条件吗？我告诉你们……先生们，大家都是男人，男人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是尊严遭到践踏！我们还有一千多人，人数是他们的两倍，难道我们四个人还比不过他们一个人吗？先生们，要想别人尊敬自己，唯有自己变得强大！先生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来，用我们的实际行动告诉狂妄自大的中国人，打仗，我们第61师并不比他们差！甚至更加优秀！” 　　杜迪生慷慨激昂的发表着演讲，受其影响，菲兵和美兵们无不热血上脑，情绪变得亢奋起来，一股雄性的气息在战场上弥散开来，王老虎听了耿庆生翻译以后，龇牙笑了：“奶奶个熊，没想这洋鬼子居然是个一点就着的脾气。好，他们真要是能做到，老子就钻一回裤裆又如何？那样的话，老子要少死多少弟兄啊！奶奶个熊，希望他们不是银样腊枪头才好。” 　　王老虎这话完全是自言自语，耿庆生无意中听到，越发的感动起来。王老虎是山地第一师校级以上军官中出了名的粗坯，言行举止粗鄙不堪，耿庆生以前一直觉得他能当上团长简直是个奇迹，然现在却真诚的觉得：拥有这样的团座，真好。 第1815章 高下立见 　　肖安宝煞费苦心的编组战斗小组，就是想用学兵们的战斗经验来带菲兵和美兵，让他们迅速的熟悉战事，能够尽早的进入角色。然而，因为王老虎的这个激将法，虽然战斗小组依然存在着，但是其中的组员却成了竞争对手的关系，与他的初衷可谓大相径庭。 　　日军开始登陆了，首先下船的是一个中队规模的鬼子，他们小心翼翼的趟着齐膝深的水走上海滩，然后，机枪手率先选择开阔地布设下机枪阵地，迫击炮手也开始夯实海滩开始布设掷弹阵地。一个少尉抽出了指挥刀，朝前面一举，一个小队的鬼子在一个军曹的率领下往山上摸来。 　　自有鬼子开始登陆起，王老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睛瞪圆，面上再无一丝嬉笑怒骂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杀气腾腾，整个人就好像变成了一把出鞘的钢刀一般。眼见那三十余个鬼子排着散兵阵型往山上摸来，他再次低声强调：“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他话音才落，“哒哒哒”声响起，一个鬼子朝着山上放起枪来。然后“叭叭叭”声响起，几个菲兵控制不住紧张情绪，神经质的扣下扳机进行了还击。 　　“妈的！废物！”王老虎狠狠的朝开枪的那几个菲兵骂了一句，对耿庆生说道：“告诉他们，谁再不听指挥乱开枪，老子崩了他！” 　　耿庆生如实喊话，杜迪生朝那些迅速趴在地上的日本兵看了一眼，跟着喊道：“长官平时的训导都忘了？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突前的那一个小队的鬼子趴下以后，后面的鬼子机枪手还有掷弹手立刻向着枪声响处扫射和发起榴弹来。 　　“哒哒哒”的枪声和“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有菲兵感觉到炮弹落点正是自己这边，想要爬起来逃跑，却被身边的一个学兵摁住了。那个学兵恶狠狠的瞪了那个菲兵一眼，喝道：“不想死就老老实实的趴着！” 　　那个菲兵哪里听得懂中国话，但是他看了看那个学兵凶神恶煞的样子，强忍住没有继续挣扎。“轰”，一枚榴弹砸中他们前面的山坡爆炸了，这个菲兵全身颤栗着，然后等烟火消散以后，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死，不由感激的看了那个学兵一眼。 　　那个学兵却没心情体会他拿死后逃生的感觉，啐了一口道：“妈的，旅座怎么会让我们和这么弱智的家伙搭档？！” 　　一团也有迫击炮，一共八门，学兵这边两门，菲兵和美兵六门。这八门炮连同十六个迫击炮手被王老虎当宝贝一样的藏在身后，此时，他朝迫击炮阵地挥挥手，做出个射击的手势。 　　四个学兵迫击炮手，军官是一个名叫顾大平的上士。此前，他先是动手整出了一片迫击炮阵地，然后连说带比划和八个美兵、四个菲兵进行沟通，成功说服他们按照自己提供的射击角度进行射击。此时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射击角度，然后朝那个美军少尉达波利做个手势，捧起了一枚榴弹。达波利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于是菲兵和美兵发炮手便皆有样学样的调整射击角度，又都捧起了一枚手榴弹。顾大平喊道：“放！”手一松，人往后一让，“咣”的一声，他这枚榴弹登时发射了出去。 　　顾大平瞄准的是日军的迫击炮阵地，这个大队的鬼子一共装备了八门迫击炮，此前投入进攻的只有两门，这时其它六门正在安放中呢。隔着大约八百米的距离，顾大平居高临下都没用试射，一炮就正中日军迫击炮阵地中央。“轰”的巨响声中，两门迫击炮连同周边的几个鬼子一起被掀飞，下一瞬，七枚榴弹先后砸落，连绵的爆炸声响起，日军的八门迫击炮还有将近二十个鬼子登时全部被炸飞，一团算是取得了一个开门红。 　　一炮中的，达波利朝顾大平竖起了大拇指。 　　顾大平却没时间理他，而是再次调整角度，对准日军的机枪阵地又是一炮。 　　同样的，他一炮率先命中目标，然后其他人跟着发炮，也是一轮就摧毁了日军的机枪阵地。紧接着，他吆喝手下抬起迫击炮就跑，一边对达波利说道：“转移阵地，跟我来！” 　　迫击炮部队两轮齐射干掉了小鬼子的迫击炮部队和一个机枪阵地，王老虎恶劣的心情有所舒缓，压低声音喊道：“兄弟们，大瓶子给咱们开了个好头，都给老子精神点，让美国佬好好见识一下咱们是怎么打仗的。” 　　连续两轮的密集轰炸再加上长达二十分钟的饱和炮击，在弘野秋声看来，三宝颜山地上即使还有守军存在，规模也肯定有限。然而，目睹野村大队的迫击炮部队被人家一轮齐射全灭，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将望远镜的镜头拉远，在仔细的查看了战场地形以后，眉头皱起对身边的参谋长中尾一夫大佐说道：“这一片登陆场多山又植被繁茂，只怕不好打啊！” 　　“阁下，是不是再进行一轮报复性炮击？失去迫击炮部队，野村大队仰攻的话一点优势都没有！” 　　“这种地形，轰炸和炮击的效果都有限，看看再说吧！” 　　部队才登陆完毕，迫击炮部队就被一锅端了，重机枪也损失了两挺，野村明脸色相当不善。因为海岸面积有限，根本不足以建立滩头阵地，他干脆下令所有人分散趴下，然后拿起望远镜细细的将周边地形筛选了一遍，最后决定向右手边的山峰发起进攻。他抽出指挥刀，朝王老虎所在的地方一指，喝道：“掷弹手随时准备提供掩护！前进！” 　　鬼子们从地上爬了起来，端着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缓缓向山上爬去。 　　王老虎眼睛再次瞪圆，再次断喝：“全体都有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杜迪生紧跟着也说道：“全体注意，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小鬼子的身影越来越近，居于最前沿的学兵们眼睛不自禁的眯了起来，而他们身边的菲兵和美兵们则呼吸变得粗重，不少人握着枪的手甚至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杜迪生有注意到这一幕，他舔舔嘴唇不甘的想道：“中国人明显更沉着，老兵和新兵，高下立见哪！” 第1816章 暴怒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二十米——就在王老虎眼中杀气越来越凛冽，握枪的手虚虚给力的时候，“叭！”随着一声M1式加兰德步枪的枪声响起，然后“叭叭”“哒哒”声不绝，数以百计的菲兵和美兵扣动了手上的扳机。 　　“妈的！”王老虎气得大骂，然后也顾不得了，只能下达开火命令。 　　战斗打响，各支部队的战斗力水平立刻纷纷浮出水面。 　　野村大队虽然被打了个突袭，然而因为受第一声毫无准头的M1式加兰德步枪的枪声提醒，众鬼子军官及时下达卧倒的口令，所以，虽然下一刻几乎多达两百支的M1式加兰德步枪和多达十挺的M1918A1勃朗宁轻机枪同时开火，却没能对他们造成太大的损伤。 　　野村明躲在一块倒塌的树木后面，听着枪声感受着敌军射击的准度，嘴角一撇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美国人的战术素养只有这种程度吗？”他心中这样想着，右手指挥刀一竖挽出两个刀花。后面的掷弹手看到，立刻埋头工作起来。 　　“啊！”忽然，野村明的左手边一个鬼子发出一声惨叫栽倒在地，他看过去，发现其居然是脑门中弹，心神不禁一凛。听出了枪声的不同，他竖起耳朵，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疑虑：“奇怪，为什么好像是卫青式的枪声？” 　　野村明有过在华战斗的经历，虽然没有直接和学兵军打过仗，但是却清楚学兵军的各种制式武器。很快，他从枪声中听出了去病式通用机枪的枪声，眉头不禁锁紧了。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不管杜迪生的指挥水平如何，在军事上浸淫这么长时间，他的眼力见识并不差。 　　战斗刚打响的时候，以M1式加兰德步枪和M1918A1勃朗宁轻机枪的枪声最为密集，一度，一些军官包括学兵还在使劲吆喝居后没有射程或者射角的菲兵和美兵，让他们停止射击。然而战斗打响大约十分钟以后，卫青式突击步枪和去病式通用机枪以及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和歪把子机枪的枪声却成了战场上的主旋律，战斗居然好像没有美国人和菲律宾人什么事似的了。并不是没他们什么事，而是他们都被日军凶狠的反击和精准的枪法打怕了。 　　居于第一线的那些菲兵美兵，分把钟以后就尝到了小鬼子枪法的厉害——“呯”声响起，一个菲兵脑门中弹惨叫着倒地；“呯呯”两声枪响，一个美兵脑门和胸口同时中弹，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上……露头就挨枪子，这种想法开始在一些美兵和菲兵脑海中盘旋，他们匍匐在地上，将脑袋紧紧的贴着地面，别说继续开枪射击了，连抬头朝对面看上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吁——轰！”一枚榴弹飞过来，正打得兴起的M1918A1式勃朗宁轻机枪射手和旁边的士兵惨叫着被烟火吞没，短短五分钟，先后有六个机枪阵地被日军的掷弹手定点清除，第61师其他那些已经暴露射击点的机枪手立刻吓得肝胆寸裂，抱起机枪就往后疯跑，完全不记得坚守阵地这回事了。 　　真正的较量全部发生在学兵和鬼子之间。 　　小鬼子那边是掷弹筒加上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再加上歪把子轻机枪，学兵军这边是榴弹发射器、卫青式突击步和冲锋枪再加上去病式通用机枪和手榴弹。双方有来有往打得好不热闹，而让杜迪生已经醒过神来的菲兵和美兵看得目瞪口呆的是，有的学兵明明就杵在那里捧着一杆枪扫射个不停，为什么日本人的子弹就不往他身上招呼呢？在杜迪生的眼中，活跃在第一线的两个学兵狙击手给他的印象尤其深刻。他们开一枪换一个地方，虽然频率不快，但是却少有失手的。他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单单这两个学兵就射杀了最少十个鬼子，然后想起和王老虎的那个赌约，一张脸不禁羞愤得通红，嘶声朝那些龟缩在阵地下面的第61师的官兵们喊道：“是男人的，拿出你们的勇气来，你们想让第61师的军旗蒙垢吗？”然后，他从身边黑人警卫的手上抢过一支步枪就冲向了最前线。 　　“长官！”他走过两个美兵，那两个美兵想伸手拉住他，结果却被他狠戾的眼神给吓住了。 　　战斗打响以后，王老虎就全身心的投入了战斗，将其它事情都忘记了。杜迪生猛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这才想起自己和对方的赌约，才想起这个美国佬还有点骨气，于是喊道：“兄弟们，把小鬼子赶下去！冲啊！” 　　胜负的天平，是不知不觉之间开始倾斜的。日军仰攻本来就不占优势，加上这本是一次试探性进攻，野村明压根就没想死战到底，所以当守军展现出强大的火力，特别是他们学兵军的身份暴露出来以后，小鬼子心生去意，这一仗的胜负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杜迪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这一点，但他出击的时机选的非常好，王老虎紧跟着下令全军反攻，学兵军一个反冲锋，在又留下三十余鬼子以后，算是取得了这一场反登陆战斗的胜利。 　　野村大队丢下三百余具尸体狼狈的撤回了登陆舰上，护航的护卫舰随即发炮阻止了守军的追击。 　　撤回阵地，王老虎环视一眼，发现最少倒下了五十个兄弟，脸色登时黑得如同锅底。他走到杜迪生面前，忽然伸手拎住他的衣领，喝道：“奶奶个熊，你个狗日的就是这么和老子打赌的？妈拉个巴子，枪打不准也就罢了，居然不听号令肆意开枪！谁先开枪的？这个人你得给我交出来！奶奶个熊，要是再放近个五十米，老子一轮齐射就能撂倒他一百个……” 　　耿庆生将他的话翻译出来。 　　杜迪生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根本不敢和王老虎对视。 　　“奶奶个熊，老子开始还当你是个英雄呢，我呸！原来他娘的是个狗熊！你们——”王老虎骂着松开杜迪生，手指那些白削着脸站在一边的菲兵和美兵，骂道：“一群废物加草包！妈拉个巴子，还不如我们中国十二三岁的娃娃呢！” 第1817章 杜迪生的领悟 　　王老虎表现得出离愤怒是有原因的。肖安宝给他下达的战术指标里，学兵伤亡不许超过一百五十个，然而现在才刚刚开打，兄弟们就倒下了五十个左右，照这个情形下去，真要坚持四小时的话，包括他在内，五百个学兵估计得拼光。要知道，这才是小鬼子发起的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啊！ 　　美国大兵还有菲律宾人几乎全部听不懂中国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感受中国人的愤怒。王老虎就不说了，他脸黑得像锅底，目光中透着森森杀气，额头上的青筋蹦跳着，好像随时都会跳出来伤人似的。 　　美兵和菲兵的伤亡人数还在学兵之上，但是和学兵们英勇战死不同，他们当中除了一开始那批人是正面中弹倒下的，其他人都是被炸死或者背后中弹而亡的。美国人和菲律宾人的心情其实也相当糟糕——战争的残酷远远的超过了他们的预料，他们远远不能适应这种环境，所以每一个相熟的战友倒下，对他们而言都是沉重的打击，让他们几乎快陷入崩溃的边缘了。 　　战斗后期打得很乱，杜迪生就是有心交出打响第一枪的家伙，可是也根本找不到人。而事实上，那个菲兵是第一批被小鬼子放倒的，所以，他想交也交不出来。 　　王老虎真的恨啊，将那个打第一枪的菲兵抽筋剥皮的心思都有，然而，对日军战术的了解让他还是停止了发泄，大手一挥恨恨道：“不想死的，赶快找地方躲炮！兄弟们，隐蔽！”然后带着耿庆生等数人就找一块有树木遮挡的凹地蹲下了。 　　被同样职衔的王老虎连羞带骂，杜迪生一度羞愤不可抑，一头碰死的心都有。从军人的立场，他理解王老虎为什么暴怒，但是，因为部下不争气的表现，他心头燃烧起一团无法扑灭的邪火，让他始终无法冷静下来。 　　野村大队退下去十分钟左右，日军的报复性炮击来了。“轰隆隆”的爆炸声绵延不绝的响起，一团团烟火中，山石和树木被崩断炸飞，偶尔有一两个菲兵或者美兵躲避不及被炮火波及发出惨叫——就在这撕心裂肺让人心生寒气的惨叫声中，杜迪生联想到刚才王老虎及时遏制怒气下令全军隐蔽，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始认真思考一些现实问题。他找到一处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让自己的副官去将已方连排长以上的军官召集过来，就在日军舰炮的轰鸣声中，对他们说道：“先生们，我们必须改变思维方式了。刚才的接触战说明了很多问题，第一，学兵军在与日军的战斗中确实有着丰厚的经验，而这正是我们最欠缺的；第二，中国人比我们更勇敢，战术素养也远远高于我们；第三，战斗小组的编成很具实用性，如果我们还想打赢这一仗，或者还想活下来，那么只能依赖中国人，听从他们的指挥！科尔，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不服气，我也不服气，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中国人确实比我们能打。刚才迫击炮部队的表现那么看到了吗？以我对达波利的了解，他打不出这种水平，那肯定是中国人统一指挥的结果！现在我命令，所有战斗小组必须以中国人为核心，哪怕自己死了，也要保护中国人，立刻传达下去，听到没有！” 　　科尔是一个上尉连长，算是杜迪生手下最能打的悍将，他说道：“牺牲自己保全中国人吗？手下兄弟只怕不肯这么做！” 　　杜迪生：“那你们就率先做出表率。我刚刚才明白肖将军编组战斗小组的目的，这并不仅仅是为我们提供学习的机会，同时，他还能起到一个互相支援的作用。你们刚才就没发现吗？中国人之间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当中，一个人持续射击的时候，总有人在帮他们警戒。现在，你们要把这个责任主动接过来，只有这样，肖将军编组战斗小组的初衷才能达成，我们也才可能坚持得久一些！知道王团长刚才为什么发那么大火吗？这里面当面有亲疏之分，但是我肯定，他发火的最大原因是——战死的那些学兵都是最能打的，偏偏战术素养不高的活了下来——先生们，请牢记这一点，这绝不只是学兵军单方面的战斗，我们才应该是这一场战争的主力！” 　　从一个美国人的立场说出这番话是需要勇气的，单单从这一点来说，王老虎倒是没看错杜迪生。 　　杜迪生的会开完了，日军的报复性炮击也停止了。然后，三个大队的鬼子分乘几十艘登陆舰艇，在两艘护卫舰和一艘驱逐舰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而在他们距离海岸还有两公里的时候，六架零式舰爆呼啸着出现在守军的视野中，一下子就引起了守军的恐慌。 　　王老虎看到这一幕，咬牙道：“奶奶个熊，小鬼子有战机提供掩护，这仗可不好打。” 　　杜迪生有心从王老虎身上学习指挥经验，给手下开完会以后就守在他身边，且要求耿庆生将他的每句话都译给自己听。听见王老虎这么说，他抬头看了看那六架越飞越近的战机，自己先思考了一番，实在想不出针对性的手段，于是静静的看着王老虎，看他如何决策。 　　王老虎从身上掏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支点燃以后吸了一口，马上就有了决断，看着那些被炸断的树木，他对传令兵说道：“告诉兄弟们，利用树木搭建暗堡，快！”然后他对杜迪生说道：“少校，让你们的人跟着照做，小鬼子来的是战斗机而不是轰炸机，那些被炸断的树木，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杜迪生点点头，立刻将相同的命令传达下去，然后他说道：“王团长，贵军之前的阵地并没有遭到轰炸，我们是不是转去那里进行防守？” 　　因为山地第二旅的隐蔽工作做得好，日机没能发现他们挖设的战壕，所以虽然在之后的炮击中有所损伤，但是相对于一团现在坚守的阵地，情况却要好太多了。 　　“那个阵地旅座留着还有用，而且，日军的进攻重点明显是我们左侧的高地，所以这里绝对不能丢！走吧，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去那里！” 　　学兵们的动作相当快，很快就有人成功的用那些被炸断的树木搭设好了象征意义的暗堡。不知道是不是杜迪生的话起了作用，美兵和菲兵们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借着日军炮击产生的深坑还有之前战壕的残垣修建好了一座又一座暗堡。 　　日机飞行员应该是看到了这一幕，一架日机忽然朝下面俯冲下来，然后“哒哒哒”声响起，一条火线从守军阵地上扫过，几个扛着树木的美、菲士兵被扫倒在地，其中一人被射穿大腿，登时疼得惨叫起来——仅仅比学兵们的动作慢了一拍，第61师的美菲官兵就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第1818章 高压战术 　　王老虎的命令下得还算及时，所以六架零式舰爆并没有讨到太大的便宜便不得不飞离了战场。一团的官兵们正松了一口气，很快又有六架战机出现在他们的眼帘中，王老虎通过望远镜先行观察到来袭日机的型号，脸色登时变得严肃起来。 　　“奶奶个熊，小鬼子欺人太甚！”他愤愤的骂道，然后对杜迪生说道：“小鬼子出动了轰炸机，看来只能先将大部队撤回来了。” 　　杜迪生：“那一线留多少人好呢？” 　　“我们留一个排，你们留两个排。真打起来，他们最少需要坚持十分钟，所以，你们留下来的人一定要会打仗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几乎在麦克阿瑟收到华盛顿通电知道珍珠港被偷袭的同时，小泉敏一郎也收到了山本五十六的捷报，小鬼子看完这份电报哈哈大笑三声，然后手朝棉兰老岛一指对众鬼子豪言道：“美太平洋舰队全军尽墨，那在北太平洋就是我军的天下了。嗯，把这个消息通报全军，让所有人都体会一下胜利的喜悦！” 　　联合舰队偷袭美珍珠港海军基地获得成功、美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的消息在西征舰队鬼子们中间传开，日军士气登时空前高涨，众鬼子好像过节一样兴高采烈的奔走相告，不时高呼“天皇万岁”、“大和威武”，好像偷袭珍珠港也有他们一份功劳似的。 　　小泉等人这边正为帝国前景一片大好而意气风发，野村大队战败的消息似乎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战报逐级呈送到小泉手中，在其中看到“学兵军”三个字眼，他先是暗吃一惊，随即不可一世的冷笑道：“学兵军还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想搀和！好，这一次，我就给欧阳云一个惨痛的教训。相马君，实施二号作战方案吧！” 　　相马正文点点头“哈依”一声，正欲离开“龙骧号”航母前往“凤翔号”航母，小泉说道：“美国人在菲律宾还有相当数量的舰艇，请一定注意侦察和反潜，‘加贺号’的沉没，我觉得应该是美国人借英国人的名义捣的鬼！” 　　“我知道了！”相马再点点头，然后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随即离开了。 　　为了漂亮的完成自己的海上初战，小泉敏一郎一共制定了三套作战计划，而所谓的二号作战方案就是通过先行攻取内格罗斯岛的锡亚顿，然后取得保和海的控制权，再向东攻取莱特岛和迪纳加特岛，从而一举围困棉兰老岛守军，来个漂亮的围歼战。 　　学兵军出现在棉兰老岛算是个意外因素，但是并没有让小泉感到太意外。学兵人在美国活动猖獗，学兵军和美军结盟乃是想当然的事。他感到庆幸的是，幸亏在自己的建议下“虎！虎！虎！”偷袭行动提前了，不然以学兵军和美国的亲密关系，有欧阳云这个洞悉历史的穿越者存在，美国人肯定会提高警惕甚至会像那个时空一样，挖一个陷阱让联合舰队跳进去。 　　在那个时空的日本后来社会，关于“偷袭珍珠港”，日本人一直保持着另外一种说法，即认为此乃美国政府的一个阴谋，为的就是煽动全民仇日情绪，从而为对日宣战制造舆论。小泉会有上面的想法，正源于这种认知。 　　在俯冲式轰炸机问世以后，空地协同的难度大大降低，渐渐发展成了一种主流战术。西征舰队下辖的陆战队与学兵军有过多次交锋，第四师团更刚刚在海南被打得大败亏输狼狈不堪，这让小泉起了杀心，决定利用这种战术来削弱复杂地形给予守军的优势，从而一点一点的蚕食守军防备力量，最终完灭三宝颜守军。 　　西征舰队一分为二，分为龙骧航母舰队和凤翔航母舰队。就在凤翔航母舰队开始脱离主力舰群编队向东方航去的时候，龙骧号上第一波起飞的六架零式的长机向山部报告，称守军采取了龟缩战术，舰爆对地威力被大大削弱，建议派舰轰接替他们作战。 　　小泉在旁边听到，接话道：“龟缩？没错，是学兵军的战术，不到黄河心不死！哼，那就满足他们。派九九式舰轰参战吧，继续保持高压，我要让学兵军的单兵素质得不到发挥的余地！” 　　六架九九式舰轰顶替之前的零式出现在战场，随即对一团阵地进行了轰炸。 　　王老虎和杜迪生躲在一块有大树遮蔽的岩石后面，拿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战场，目睹一个又一个士兵被烟火吞没，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缩紧了眉头，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 　　六架九九式舰轰丢下大约三十余颗炸弹，将一团刚刚搭设起来的阵地炸得一片狼藉以后，拔高然后就在空中盘旋不去，看到这一幕，王老虎再看了看日军的登陆进展，重重吐出一口气说道：“难打了。”忽然，他转头盯着杜迪生说道：“少校，等会敢不敢和我一起发起冲锋？” 　　杜迪生听完耿庆生的转述，只静静的看着他。 　　王老虎不耐，吼道：“敢不敢？” 　　“你敢我就敢！”杜迪生也吼道。 　　王老虎咧牙一笑，紧跟着面色一沉道：“鬼子战机在上面巡视着，我们要是抢在日军之前进入阵地的话，肯定会遭到轰炸。所以，唯有先将他们放上来，然后再来个反冲锋！小鬼子三千多人，我们就是拼光了也值。下令让所有人做好准备吧！” 　　王老虎和杜迪生已经产生了拼命的觉悟，而就在一个联队规模的日军开始排成散兵线向山上推进的时候，肖安宝忽然传来命令，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称指挥部将会在适当的时机提供炮火支援，让他们时刻和指挥部保持联系，以提供炮兵所需的最新战术参数。 　　对炮兵的运用，肖安宝本来想等战事最紧张，步兵将要消耗光了的时候再投入战斗的，然而因为日军采取了高压政策，一团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法打，他和夏普商量以后，决定先期投入一个炮团进行支援，看看能否将日军海航的注意力引开。 　　这个命令对王老虎和杜迪生而言实在是太及时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王老虎掏出烟来撒了一圈，美美的抽了一口对杜迪生说道：“奶奶个熊，骇老子一大跳，嗯，就先让炮兵给小鬼子一点厉害尝尝。小耿，去把大瓶子叫过来，接下来就看他如何表演了。” 第1819章 军人间的对话 　　无疑，战场是最容易滋生强烈情感的地方。如果不是这场该死的战争，此时王老虎应该还在霸王山当自己的山大王呢，而杜迪生或许会坐在美国某座办公楼里，衣冠楚楚的做着白领呢。世事奇妙莫过于此，两个本来完全不搭钩的人，此时却面对面坐在了一起，就像朋友一样讨论起了中美烟草的优劣起来。 　　欧美人喜欢抽烈性烟，最喜欢抽的是雪茄，而学兵人最喜欢抽的则是泛着清香味的大刀。当然，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他们平时抽得最多的还是长城。 　　美军和学兵军在很多方面都有着相同之处，比如重视武器装备，比如重视后勤工作，比如重视人性化管理。美军这方面属于一贯如此，类似于传统。学兵军呢，则是中国军队中的另类，在中国乃至整个亚洲都属于别具一格，这颠覆了美国人对中国军队的认知，也就有了杜迪生和王老虎下面的对话—— 　　“我还是喜欢抽古巴雪茄，这烟太淡了！” 　　“知足吧！我们总司令抽的也是这个。我告诉你啊，就这么一包烟，在广州够一户人家一个星期的花销了。狗日的，抽了老子的烟居然还挑三拣四的，我跟你明说，这要不是远征特供的话，这烟老子可舍不得买！” 　　“你们学兵军的待遇不错啊！” 　　“那是当然，普通小兵一个月就五块饷银，再加上作战补贴、奖金等等。我告诉你，只要你有本事在前线呆满一年不死，赚的钱就够你花一辈子了。” 　　“你们学兵军哪来这么多钱？” 　　“这个老子不知道，反正我们就是这么拿的——开始打炮了，不说了。” 　　顾大平的文化水平并不高，认识的字都是后来在夜校补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名优秀的炮术指挥官。驻菲美军炮兵编制，一个炮旅下辖两个炮团。这仗才开始打就亮出来一个，夏普本来坚持为了保证物尽其用，应该由他的人进行前线调度。但是却被肖安宝以前线总指挥的名义给否决了。 　　第一发试射性质的炮弹落在日军阵形后方的海岸上爆炸的时候，夏普皱眉说道：“这差得有点离谱啊！” 　　肖安宝不为所动，淡淡的道：“这才开始试射，急什么？” 　　顾大平在提供射击参数的时候有所保守那是有原因的，他不想前面还在坚守的那五六十个士兵被自家的火炮击中。于是，接下来的一轮齐射，其精确率登时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十余枚炮弹砸进日军队列正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几十个鬼子瞬间被烟火吞没，又有几个鬼子被气浪抛起，日本式的惨嚎声终于在战场上响了起来。 　　“干得不错！”夏普左手挥拳喝道。 　　肖安宝放下望远镜朝天上看了看，看见六架日机结束盘旋向东方飞去，轻舒一口气下令：“让炮团加快射击频率，这三千鬼子，一个都不要放跑了！” 　　一团的露天指挥部，杜迪生目不转睛的看着炮击产生的爆炸场景，兴奋的说道：“炮旅的小伙子干得不错啊！” 　　王老虎站了起来，狠狠的将烟蒂扔在地上，沉声道：“传令下去，准备反冲锋！” 　　杜迪生一怔，质疑道：“可是炮击还没停止呢！” 　　王老虎朝往东方飞去的六架九九式舰轰指了指，道：“不会太久了！” 　　他身边的通讯参谋忽然将话麦递过来，说道：“团座，旅座和您通话。”他接过来，说道：“旅座，我是老虎。” 　　肖安宝：“老虎，我命令你们做好出击准备，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能放跑一个鬼子！” 　　“是！”挂了电话，王老虎杀气腾腾的对杜迪生说道：“老杜，让你的人做好准备！总指挥让我们全歼这帮鬼子，你的人可不能拖老子后腿！” 　　杜迪生怒了：“为什么是我的人拖你们后腿，你们——” 　　王老虎狠狠的瞪着他，不客气的说道：“为什么？因为你们之前丢人的表现！赶快传令！” 　　一座洞口被炸塌的防空洞里，科尔上尉抱着一挺M1918A1式勃朗宁轻机枪正在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忽然他身前的全好胜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竖起枪口喝道：“兄弟们，准备出击！” 　　这个洞里一共藏着十一个学兵和十九个菲兵、十四个美兵。论职衔的话，本应该科尔最大。可是因为部下糟糕的表现，又因为杜迪生那该死的命令，只是上士的全好胜反而成了最有威信的，现在实际上是他在指挥。 　　学兵们立刻就站了起来，并且打开了枪的保险，而菲兵和美兵们则看着鼻青眼肿的科尔，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全好胜见状，也看向了科尔。 　　因为指挥权的问题，科尔曾经和全好胜干过一架，让他无比郁闷的是，他居然打不过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全好胜，指挥权没夺得过来，反而徒招羞辱。 　　没全好胜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科尔没好声气的对那些看着他的手下吼道：“看我干什么？现在中国人才是你们的指挥官，不想死就听他的！”然后他一拉枪机，抱着勃朗宁轻机枪站了起来。 　　全好胜目中闪过一道寒光，喝道：“王团座的命令，不能放过一个鬼子，都听清楚了？” 　　有懂英语的学兵帮他翻译了出来，包括科尔在内，所有菲兵和美兵先是一怔，然后不自禁的挺直了胸膛，吼道：“明白！” 　　“打起来，都跟好你们的小组长，跟丢了的，吃屎吧！” 　　“是！” 　　炮声是在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时变得稀疏下来的。六架九九式舰轰循着炮弹来袭的方向飞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守军炮团的方位。这个时候，美军炮兵表现出了他们凶悍的一面，在日机开始轰炸时，他们咬牙坚持射击，直到全军覆没—— 　　阵地上的爆炸声才变得稀疏，王老虎就下达了冲锋命令。“滴滴答”的冲锋号吹响，阵地前残余的十几个学兵率先展开了反击，然后，从各个防空洞里冲出来的学兵、美兵、菲兵很快形成了多股进攻箭头，向犹在炮火中挣扎的日军冲了过去。 　　一面学兵军的军旗高高飘起，“冲啊”、“杀”的喊杀声震天价响起，开战一个半小时以后，守军再次发起了反攻—— 第1820章 苦战 　　冲锋，短点射，卧倒为战友警戒，瞄准狙击或者投掷手榴弹，爬起来前进一段距离，然后再重复上述动作……虽然肖安宝之前有强调，要各战斗小组中的学兵要注意做好带头示范作用，但是真正打起来，学兵们还是习惯和老战友搭档，他们彼此大呼小叫着，一边开枪射击，很快就全身心投入战斗中，渐渐的就将身边的菲兵和美兵给遗忘了。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于学兵们来说乃是驾轻就熟的事情。他们很容易就能结成一个小集团，不知不觉间十几个人站成了一排，持枪一边扫射着一边向前逼去，前面的日军旦有抬头露面者，下场便只有一个——被弹雨扫成碎片。 　　不管美国人和菲律宾人承认与否，与学兵人相比，他们就是新兵。新兵与老兵最大的区别，就是会出现一些低级失误，比如说因为紧张反应变得迟钝，甚至会陷入间歇性癫狂状态，猛然好像佐罗附体一般的勇猛的冲出去，然后就成了日本人的靶子。因为以上种种，一般情况下，新兵的伤亡率要比老兵高得多。美国人和菲律宾人在被唤起勇气以后，一开始也没能走脱这个怪圈。貌似很奇怪的景象，他们跟着学兵们一起冲锋，不少人甚至位于学兵们身后，然而日军的子弹好像长了眼睛认识人似的，放过前面的学兵不打，偏偏往他们的身体里钻。 　　“眼睛看着前方，把枪口往下压一点，始终保持待射击状态——”有学兵不管菲兵和美兵听不听得懂，朝他们大声吼着，他们实在看不下去了——美兵和菲兵们打出去的子弹并不少，但是效率实在是太低了，而效率低的结果是，他们没能击中敌人，接下来就成了敌人的靶子。 　　几千人在长达七八百米的战线上厮杀，秒秒钟都有人倒下。各种惨叫声混杂着枪声、爆炸声成为战场的主旋律，其间还夹杂着一些个美军军官的怒吼：“婊子养的，跟上去——”“起来，你个癞皮狗，我们美国人的脸被你丢尽了！”…… 　　美军炮团的突袭，给日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日军队形太密集了，而顾大平提供的技术参数又那般精确，于是一发发炮弹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只要能够炸响，便能放倒一片。退是不可能的，这不符合大日本皇军的作战风格，那就冲吧——此时此刻，也只有守军阵地才是安全的。 　　进攻一方全力上冲，守军奋力向下反击，几分钟过后，双方就火星撞地球一般的撞到了一起，随即，最惨烈的短兵相接开始了。 　　日军更换了十五式半自动步枪以后，白刃战术有所调整，不再一味崇尚刺刀见红了。而学兵军这边遗传自29军的大刀战术现在也有所改进，不再是人手一把大刀，而是根据士兵的身体素质针对性的进行训练和配备，所以，虽然操弄大刀的人少了，但是只要背上敢背着大刀的，那就无一不是其中高手。 　　一团白光闪烁，一颗人头落地，鲜血泉水般喷洒，溅得左近的人一头一身。一个学兵轻描淡写的就将一个鬼子的脑袋砍落，他身后的两个菲兵和一个美兵被鲜血淋了一身，其中一人登时尖叫起来。 　　“鬼嚎什么？保护我两翼！”学兵嘶声吼道，手起刀落，又将一个鬼子劈翻了，然后，他觉得左肋一疼，身子一个趔趄，却是被一个鬼子一枪击中了。“噔噔——”他往后退了两步，脚跟被一棵树一绊摔倒了。 　　“啊！”一个鬼子大声叫着，挺枪刺向他扎来。他身后的美兵见到，惶然中扣下扳机，“叭”的一声枪响，那个鬼子心口中弹，不甘的倒了下去。 　　“我打死了一个，我打死了一个！”美兵又紧张又激动，全身颤抖着喊道。忽然，他脑门绽放开一朵血花，他仰面栽倒，睁得大大的双眼中，惊喜的神采瞬间就流失掉了。 　　新兵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进化为老兵？如果让欧阳云来诠释这个问题的话，他会竖起一根手指说：“一条人命！” 　　类似于刚才的一幕在战场上并不鲜见，便是杜迪生在干掉第一个鬼子的时候，他持枪的右手一度也有点颤抖，差点就握不紧枪。 　　王老虎他们是最后一批进入战场的，而以他为中心的这个战斗小集体，推进的速度却是最快的。刻把钟左右的时间，他就将日军阵列凿穿了，而倒在他手下的鬼子，就以杜迪生的估计为数，不下十人。 　　战斗最惨烈的地方位于阵地东侧。王老虎为了不让小鬼子再向东突进以免尚未被小鬼子发现的隐蔽战壕暴露，在那个方向多安排了大约一个排的学兵。这一个排的学兵再加大约一个连的第61师美菲联兵，他们本来是为了防止小鬼子向东突进，然而，因为山势西高东低的原因，守军一路碾压过来，日军被逼着向东集结，结果他们反而成了防止日军逃进东侧丛林的最后一道防线，遭到了十倍于己的日军的疯狂进攻。 　　日海军陆战队悉数由预备役组成，这让其战斗力存在先天性不足，至少比日本陆军那十七个常备师团要差一个档次。这部鬼子勇则勇矣，却只擅长打顺风仗，而缺乏打逆风仗的心理准备。小泉敏一郎等西征舰队高层忽略了一件事，在他们看来，学兵军的存在虽然增加了他们攻伐菲律宾群岛的难度，但也就仅仅如此而已。单单从大局上分析，他们如此以为倒也不无道理——西征舰队拥有制空权、制海权，陆战部队数量又足够的多，美国人即使有学兵军相助，但最多只是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罢了。他们却没想到，因为学兵军名声在外，再加上大阪第四师团的那帮商贩们别的本事没有，嘴皮子功夫却是一流，于是在他们的渲染下，一度打得荷兰殖民军和马来西亚英军及其扈从军如丧家之犬、不可一世的陆战队士兵，其实已经普遍对学兵军存在了畏惧心理。 　　当然，仅仅因为心理上有阴影还不足以导致上面那种局面的发生。巧的是，远征第二军协防三宝颜的恰好是山地第一师下辖部队，这支土匪出身、又在西北混过若干时间的学兵军，其作战风格多少保留了一些土匪的影子，士兵们作战风格勇猛凶狠，于是正好坐实了学兵军“凶残狠毒”的名声。于是乎，在若干人被砍掉脑袋以后，这部日军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溃败，然后就此一发不可收，被王老虎这个山大王指挥的三国联军撵着屁股打，开始向东边丛林奔逃过去，结果和堵住他们逃生路的那部守军展开了一场血肉横飞的白刃战—— 　　一个名叫许亮的学兵刚刚一个扫射打倒两个鬼子，侧面冷风起，一把军刺刺了过来。他来不及躲避，只好用枪去格挡，结果被正面的鬼子冲过来捅中腹部——他大叫一声干脆丢掉自己的枪抓住刺刀想将枪夺过来，结果却被侧面的鬼子一枪刺中了心脏。 　　在他左手边不远处，一个正在和两个鬼子展开厮杀的学兵饶晓明眼睁睁的看着许亮被放倒却无法支援，睚眦欲裂的朝他们中间的一个菲兵两个美兵喊道：“妈拉个巴子，上啊！你们是死人吗？” 　　他瞬间的走神被鬼子抓住了机会，一支枪刺挑中他的左肋，他大叫一声朝前扑去，同时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 　　“轰”的一声巨响，饶晓明和三个鬼子一起被烟火吞没，此景被旁边的学兵看到，立刻让不少人忘记了生死。一个负伤的学兵左右手各抓两颗冒着白烟的手榴弹向鬼子最密集的地方冲去，那群鬼子惊慌失措的四散，同时不下五个鬼子举枪朝他射击。他的胸口立刻被打成了筛子，他嘴里喷血朝前倒下的同时将四颗手榴弹甩了出去，“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不下十个鬼子被炸飞了。 　　学兵军的奋死抵抗终于点燃了美兵和菲兵的勇气，一个名叫希姆的美兵抱着挺勃朗宁轻机枪冲出来，一边嘶声吼着：“婊子养的，去死！”一边冲鬼子猛烈扫射。当他放倒第四个鬼子的时候，一枚手雷在他身边爆炸，将他连人带枪给炸飞了。 　　“希姆！”一个美兵大叫着泪流满面的扑了上去，一枪放倒一个鬼子，俯身想去将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希姆抱起来。他身子才俯下，屁股一疼，人朝前一趴摔了个狗啃屎。“去他妈的？”他骂道，回头想看是谁踢了自己一脚，却正好看到那个名叫“狼”的学兵腹部中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还不算傻，立刻意识到这颗子弹本来是射向自己的。完全是本能反应，他朝旁边一个翻滚，抬头时看见两个浅绿色的人影开枪就射，对面登时传来了一声日式惨叫。他一边飞快的拉动扳机，一边抬头去看，便看见另外一个鬼子被“狼”射出的一串子弹打得身子抖动、四肢乱颤，百忙中回头递给“狼”一个感谢的眼神。 　　“狼”的眉头疼得皱在了一起，然看到他这个眼神，却故意脸色一冷喝道：“Shit！” 第1821章 包围 　　“Shit”是和狼在一起的几个美国大兵的口头禅，“狼”知道这是骂人的话，虽然不明白其具体意思，但此时用出来，倒也蛮应景的。骂完这句话，他咬牙从身上掏出一枚手榴弹，拉开引线然后倒数三个数，随即向左手边鬼子比较密集的地方抛了过去。“轰！”这枚手榴弹在那帮鬼子的头上炸开，弹片四射，放倒了不下三个鬼子。 　　与此同时，他身前的那个美兵在放倒一个鬼子以后连续两个翻滚然后一个俯扑，扑倒在他的身边。朝“狼”竖起大拇指，他连声道“GOOD”，然后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两句什么，一脸热切的看着“狼”。 　　“狼”冷哼一声：“鸟语！”看他一眼朝身前指了指，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腹部。美兵眼睛转了转，将身上的急救包逃了出来。 　　“帮老子警戒！”“狼”吼道，将他的枪朝面前一举，又指了指前方鬼鬼祟祟摸过来的鬼子，然后取出自己身上的急救包，从里面将三角巾抽了出来。 　　美兵总算明白了他要自己干什么，点点头趴下，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动着，全身心的进入戒备状态。 　　战斗进行了半个小时左右，随着日军位于阵列中后方的联队指挥部被王老虎率人围住，一度出现溃乱的日军在两个大队长的指挥下发起了反扑。军纪如此：联队长被击毙的话，那什么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就是能够突围而出，肯定也是上军事法庭甚至被判极刑的下场，所以容不得那两个大队长不拼死。 　　担纲这一轮主攻任务的日军，系陆战第六师团下面的中田联队。该联队联队长中田竹下大佐和其他那些首次与学兵军打交道的军官一样，战前得知对手是学兵军，非但没感到沮丧，反而跃跃欲试，觉得这是证明自身价值的一个机会。 　　击败学兵军，而且要在正面战场上大胜之，这已经成为了几乎所有日本陆军高级指挥官的梦想。然而自南京会战以后，无论是何种规模的战斗，又无论是发生在哪个战场，日军对学兵军的胜迹却是零——梦想与现实间的巨大差距，让那些青壮年日军一线指挥官追逐战胜学兵军的荣誉变得更加疯狂了，这也就难怪中田竹下一开始会表现得那么热血了，然后，当胜负的天平向守军一方倾斜的时候，小鬼子就承受不住了。 　　王老虎先后凿穿日军阵列两次，他率领的那一百余人的混合部队渐渐的就成为了中田的重点打击目标。在王老虎部再次投入进攻的时候，他对参谋长丹羽小浩少佐说道：“看到那个支那人没有，对，就是那个持两把毛瑟手枪的，干掉他！” 　　丹羽小浩接令，带着联队部直属的充作预备队的一个中队的鬼子杀了上去。恰好王老虎打光了两支驳壳枪里的子弹正在更换弹夹，杜迪生挡在他面前，一边用王老虎的那支卫青式突击步枪朝冲过来的日军猛烈开火，一边说道：“日本人好像发现了什么？” 　　中田的指挥部设在一片山丘后面，王老虎一直没能发现其方位，现在闻声看过去，看见那片从山丘后面转出来的鬼子，立刻意识到他们身后就应该是鬼子的临时指挥部所在地，他飞快的换好弹夹，抬头一枪击倒一个正向杜迪生瞄准的鬼子兵，然后另外一只手枪一挥，喊道：“兄弟们，看到没有，那里就是小鬼子的指挥部，跟老子杀过去！” 　　日军一线部队已经被打残了，继被美军炮团歼灭了大约一个大队以后，又在守军的反击下伤亡了不下两个中队，现在已经组织不起抵抗了。 　　这一个中队的鬼子算是日军方面最整齐的队伍了，随即成了守军各部关注的目标，王老虎部一马当先的迎上去，在其左右两翼，越来越多的学兵、菲兵、美兵集合起来，形成了一个个作战集团，他们一起碾压过去，不仅瞬间就粉碎了丹羽小浩部的反扑，而且顺势推下去，直接就将中田的指挥部给合围了起来。 　　一团方面，据守最东侧的那部混合部队本来承受的压力最大，然随着王老虎将日军指挥部给包了圆，那两个大难不死的鬼子大队长组织起最后的抵抗，“狼”他们所在的方向压力大减，众人喘息了一会，在一个名叫封林城的学兵少尉的指挥下也开始了反攻。 　　战场态势瞬间千变万化，战斗进行了五十分钟左右，当日军又一拨战机支援过来的时候，一团在付出五百余人伤亡的情况下，成功的将日军驱逐到了中田的临时指挥部所在的山丘，反击随即变成了围歼战、攻坚战，夏普和马鲁南等人居高临下的看到这一幕，终于彻底服气了。 　　肖安宝此时正在编组一支营级规模的混合部队，想派他们从东边的丛林穿过去前往二旅的战壕中设伏。夏普扫视了一下身周，没看到学兵人，对马鲁南轻声说道：“看来中国人还是有两下子的，这一仗打完之后，第61师应该会脱胎换骨成为战力第一强的本土部队。” 　　马鲁南点点头道：“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我们应该可以守住二十四小时！” 　　六架九七式舰轰保持一千五百米的高度巡视了战场一圈，指挥机驾驶员，一个名叫山田敬二的大尉看清楚战场上的态势，脸色发白，立刻向总指挥部做了报告。 　　小泉接到报告，连骂三声混蛋，亲自给弘野秋声去电话，厉声质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联队规模的部队却会遭到守军的合围，让他立刻和中田联络，如果中田坚持不住的话，那么就准备集体玉碎吧！ 　　弘野秋声乘坐的巡洋舰距离战场较近，这使得他能够通过望远镜看清陆上的形势，小鬼子眼见着日军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其外围，居然出现了士兵向守军投降的画面，咬牙切齿的大骂了一通懦夫、帝国的耻辱，然后拿起话麦要求与中田通话，让他们集体发起自杀性进攻，又称如果十分钟时间内他们如果无法改变局势的话，那么航空部队就会进行无差别轰炸，以帮助他们洗刷耻辱。 第1822章 滚蛋 　　又六架日军轰炸机出现在战场上空，本正欲激励兄弟们再加一把劲全歼被围鬼子的王老虎听着战机引擎的轰鸣声，再看看处于包围圈中的那六百余鬼子，将双枪插回背后的枪套，对身边的几个连营长说道：“告诉兄弟们，分批撤退！往防空洞那里撤！” 　　连营长们纷纷变色，质疑道：“撤？” 　　“立刻撤！奶奶个熊！”王老虎断喝道，然后掉头就走，一丝恋战的意思都没有。 　　一个名叫方程的营帐对着他的背影吼道：“团座，给我十分钟，十分钟，我就能全歼这帮狗日的！” 　　王老虎回头瞪了他一眼道：“少废话，立刻组织撤退！”然后斜睨杜迪生一眼道：“小杜，你不走吗？等着挨炸呢？” 　　听了耿庆生的转译，看看那些义愤填膺的学兵军官，杜迪生对自己手下的几个军官说道：“分批撤退！日军可能会发动无差别轰炸！” 　　第61师的官兵立刻就执行了这一命令，在几个校级和尉级军官的指挥下，菲兵和美兵们抬头朝天上的日军轰炸机扫了一眼，立刻就猫腰向防空洞所在方位跑去。 　　恰在此时，中田接到弘野秋声的命令，下令所有人等发起玉碎进攻。而第一批抱着爆炸物的鬼子才刚刚从他们藏身的掩体后面露出身形，就遭到了守军机枪手的扫射，一个又一个火药桶也似的鬼子被点爆，“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那些学兵连营长们终于体会到了团座的苦心，开始认真的执行起撤退命令来。 　　山顶上，夏普和马鲁南看到这一幕，前者眉头皱起说道：“真是太可惜了，日军战机迟来十分钟，这部日军肯定难逃全军覆灭的命运。” 　　马鲁南看着那些日本兵好像汽油桶一样的被点爆，眼眸一阵收缩，接话道：“日本人真是太疯狂了，这是自杀式进攻？” 　　“不得不承认，对付日本人，中国人确实比我们更有办法！嗯？日机开始轰炸了！” 　　王老虎的撤退命令下达得还算及时，但饶是如此，在六架日机的疯狂追袭下，一团依旧被炸死了五十余人。而如果他再晚一些下达撤退命令，在中田联队发起玉碎进攻的情况下，他们还有多少人能够逃进防空洞，这就难说了。 　　大约五十余名学兵最后一批撤退，他们且战且退，慢慢的脱离了中田联队那些人肉炸弹的攻击范围。这些人肉炸弹被拉开距离以后，反而成了守军定点爆破额武器，中田意识到这一点，立刻下令停止玉碎进攻，然后带着他们从东边再次发起进攻，想要绕过那座密布防空洞的山体，从东边迂回上去占领一片高地。 　　王老虎自然不会让其得逞，在躲过日机的一轮轰炸以后，他将一团里面的狙击手还有顾大平的迫击炮部队集中起来使用，愣是运用精确的狙杀和炮击粉碎了日军的这一企图。中田联队剩下的五百个鬼子在他们这种手术刀般精确的打击下又伤亡了百余人，中田眼见最后的挣扎也失败了，联想到之前师团长的命令，在一处缓坡上直接剖腹谢罪，至此，日军的这一轮进攻又被挫败了。 　　经过这一轮战斗，一团两千出头的部队已经只剩下七百余人。这其中，学兵还有三百四十人左右，而菲兵伤亡最为惨重，本来一千出头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一百五十人左右，至于美兵，则还有两百人出头一点。 　　各部伤亡数据报到王老虎这里，他的脸立刻黑了。学兵伤亡了一百七十人左右，这已经超过了肖安宝给他设定的底线，动辄破口大骂的他难得的保持了长时间的安静，只是闷头坐在洞口抽烟。 　　日军的进攻方式依旧老套，地面进攻被挫败以后，接下来又是狂轰滥炸，不时有炸弹、炮弹在距离王老虎不远的地方炸开，杜迪生只感到一阵心惊胆战，走到他的身后，拍拍他的背说道：“王团长，往里面坐一点，这里太危险了！” 　　耿庆生立刻将他的话翻译出来，王老虎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继续闷头吸烟。 　　此时的王老虎腰身挺得笔直，眼神中不带一丝感情，远远的就透着一股钢铁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若是一开始，杜迪生断然不会自触霉头坚持劝谏。然而在见识了他非凡的指挥手段特别是快捷有效的作战方式以后，意识到这个外表粗鄙不堪、肚子里却有真材实料的中国人乃是一团能否坚持完成任务的关键人物，他却是不在乎会遭到何种不公平或者不礼貌的对待了——“这么多兄弟战死，我心里也很难过，但现在远远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 　　别看王老虎坐在那里山一般的沉静，实际上他心中却是烦躁不堪，甚至开始怀疑起总司令支援菲律宾的正确性。所以，杜迪生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在他听来就和一只苍蝇围绕着自己的脑袋嗡嗡叫一般，让他立刻难掩心中的火气，火山般爆发了。他才不理会美国佬在说什么，又是否心怀善意，猛的站起来，将手上的烟重重的摔在地上，转身对杜迪生喝道：“奶奶个熊，老子想清静一点都不成——你他妈的唧唧歪歪个啥？妈拉个巴子，要是你的人哪怕能顶一点用，老子会死这么多兄弟吗？你他妈的再唧唧歪歪的，老子一枪崩了你！滚蛋！让老子清净一会！” 　　如果说王老虎之前的发火或者骂娘都带有其它目的，并不是很纯洁的话，那么现在，他是真正的怒了，所以虽然杜迪生并不知道他骂的什么，但是却也感觉到了与之前的不同。他根本不明白王老虎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或者这么说，他并认为死了那么一点人就值得发这么大的火，所以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又为自己的好心被当做驴肝肺而感到羞怒，当下也红起一张脸愤愤骂道：“Shit！疯子，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滚蛋！”王老虎再次吼道，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坐下，再掏出一颗烟来抽。 　　两个主官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防空洞里面的美菲两国的士兵不禁噤若寒蝉，而学兵们则该干嘛干嘛，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们太了解自家团座的脾性了，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弟兄，而不免有受美菲两国士兵拖累的嫌疑，在他们看来，团座要是不发火的话，那才怪了。 第1823章 废物 　　王老虎作为守军一线主官，心中正憋着一股邪火的时候，进攻一方的最高指挥官小泉敏一郎同时也在发着雷霆之怒。开战两个半小时，西征舰队的航空部队还有军舰群向守军阵地倾泻了不下三十吨弹药，这种规模的轰炸和炮击，在小泉看来，就是地洞里面的老鼠都能震死，那么守军所残余下来的部队那规模一定也有限。侦察机的侦察也证实了他的猜测，坚守在守军阵地西后方防空洞中的守军，规模不过就两个团而已。而这其中，学兵不超过一半。那么，前后投入四个大队，又有航空部队提供战术指导，怎么还会打成这样呢？即使攻不上山顶，夺取一片山坡建立前进阵地总不难吧？ 　　中田联队活下来的不过四百余人，已经完全残废了。有鉴于此，弘野秋声向小泉报告，认为三宝颜地势特殊，之前的轰炸和炮击并没能起到相应的效果，请求舰队提供更加猛烈的轰炸和炮击，认为唯有此才能彻底击溃守军的意志，这一下子点燃了小泉的怒火—— 　　“一群猪！废物！皇军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小泉太气愤了，一边口不择言的痛骂着，身子一边剧烈的抖动，乃至于瘸掉的左腿一度使不上力，不得不扶住栏杆才能维系身体的平衡。 　　包括山部川三键在内，一帮日军军官皆垂首无语。开战两个半小时了，地面部队损失了将近四个大队，才不过杀伤了四千余守军，这其中一大半还是之前轰炸和炮击的成就，这让所有人皆感到前景不容乐观，又想不出针对性策略，便只有乖乖被骂的份。 　　小泉这一轮骂足足持续了十分钟左右。他的嗓门越来越尖利，渐渐的露出了他被“太监”了的事实。然后，猛然间听见自己尖利的声音，意识到自己苦心维系的“男声”露出了破绽，小鬼子狠狠的一拳砸在栏杆上，终于停了下来。他的目光从面前众人脸上一一巡视过去，没发现特别的情绪，心情有所舒缓，然后想起弘野电话中汇报的情况，粗起嗓子对山部说道：“山部君，你辛苦一趟，驾机去查看一下战场情势吧。地势特殊？我倒要看看其究竟特殊到何种地步！” 　　山部“哈依”一声，随即离开舰岛向飞行甲板走去。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他驾驶的零式返回了“龙骧号”航母，然后他向小泉报告，称三宝颜的地势确实比较特殊，其间树木纵横、怪石嶙峋，这限制了爆炸的威力，建议是不是从其它地方登陆，然后再用潜艇封锁住三宝颜周边海域，彻底将三宝颜守军围困住。 　　日军进攻三宝颜不利，小泉其实应该付主要责任。他事先没有收集足够的情报，又没有进行翔实的实地侦察，贸贸然就发动进攻，结果赖为倚仗的轰炸和炮击没能达到预期效果，这是导致陆战队地面进攻不利的主要原因。 　　西征舰队航空部队在进行第一轮轰炸的时候，就有鬼子飞行员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碍于小泉的淫威或者以为这可以用高密度的轰炸和炮击来进行弥补，所以并没有人向上级反映这一情况。而如果不是弘野提出来，估计日军会继续执着于小泉的高压策略，继续保持高密度的轰炸和炮击，那样的话，三宝颜或许就会成为西征舰队菲律宾攻略的最大绊脚石。 　　山部乃是小泉最宠信的战将，对于他的建议，小泉总会高看一眼。装模作样的点点头，他问其他人：“诸君，你们有其它想法没有？” 　　其他人能有什么想法，西征舰队现在是小泉说了算，既然他表现出对山部这个建议有兴趣，他们自然不会傻到跳到对立面去。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小泉说道，然后一连串的命令下去，龙骧航母舰队随即兵分两路，一路五艘潜艇，在一个名叫饭岛正夫的中佐率领下，穿越棉兰老岛和巴西兰岛之间的海峡向莫罗湾驶去；一路则簇拥着“龙骧号”航母转向北行，在几架侦察机的指引下，开始寻找新的登陆点。 　　新一轮轰炸和炮击之后，预期中新的地面攻势却没有如期发生，王老虎接到瞭望哨的报告，跑出防空洞一看，不禁有些搞不懂小鬼子的意图。 　　山部驾驶的那架零战很快飞临原先的战场上空，山部艺高人胆大，驾驶着这架零式舰爆保持五百米左右的高度绕着战场飞了两圈以后扬长而去，又过去一刻钟左右，停迫在五公里外的十几艘日舰居然向北方驶去，王老虎更加不解了。他以为小鬼子在玩什么阴谋诡计，立刻向肖安宝做了汇报。肖安宝登上一个可以瞭望到海面的制高点，拿起望远镜看了分把钟，放下望远镜对夏普说道：“日本人往北去了，他们可能会选择新的登陆点，夏普，请立刻给81师和101师去电，让他们做好备战工作。”然后，他命令手下给师长黄海福发电通告这一发现。 　　黄海福接到这份电报的时候，正率第一旅及师直属部队、特炮团行进到卡帕塔甘一带。他们的行进目的地乃是距离三宝颜大约一百一十公里的那牙。看完这份电报，他第一时间向远征第二军司令部做了报告，然后给肖安宝去电，让他加强三宝颜一带的防务，随即下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力争在晚上十二点之前赶到那牙。 　　宿雾市驻菲美军总司令部内，一片“滴滴滴”的电讯信号声中，麦克阿瑟嘴上叼着一支雪茄，正在菲律宾群岛的海图上用尺子丈量着什么——锡布科外海忽然发现了日凤翔航母舰队，美国老头搞不清楚这支日军的意图，一边下令日舰队行军路线上的各个临海重镇加强守备，一边调兵遣将，有意集结一股重兵，以防备日军来个中心开花再逐个击破，想要和日军在棉兰老岛西部地区进行一次决战。 　　“报告，郭司令来了。”一个参谋忽然向他报告。他丢下手上的铅笔抬起头来，便看见一脸严肃的郭奎手捏一份电报走了进来。 　　郭奎将手上的电报递给他，说道：“麦克阿瑟将军，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前线战报。日军攻略三宝颜的企图被肖安宝旅长指挥的联合部队挫败了，日本人现在正改变方向向锡布科进军。我们怀疑，日本人肯定会在锡布科以北地区选择新的登陆点。” 　　有关三宝颜的战况，麦克阿瑟已经接到了夏普的报告。夏普报告中的数据有所保守，称守军以五千人的代价歼灭日军两千人，日军现在正在调整战术，他猜测其有可能会重新选择登陆点。 第1824章 决裂 　　事实胜于雄辩，哪怕夏普出于捍卫自尊削减了歼敌数字，肖安宝交出来的答卷依旧足以证明他能胜任联合指挥部总指挥一职——日本人居然放弃了在三宝颜登陆，这当然是他指挥得力的佐证。麦克阿瑟虽然不清楚战斗细节，却能想象得出，在日军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守军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粉碎了日军在三宝颜登陆的企图。 　　美国人在情报方面并没有做到完全与远征第二军共享，所以此时郭奎尚不知道日西征舰队已经分兵，现在其凤翔航母舰队已经越过了锡布科近海，正在向锡奥孔近海挺进。麦克阿瑟放下那份电报，将郭奎请到海图前面来，手指凤翔航母舰队的标识说道：“您来得正好，正有一个情报要向贵军通报，日本人分兵了，现在以‘凤翔号’航母为首的一支分舰队正在沿棉兰老岛北上，我们估计他们是想从其它地方登陆，从而围困三宝颜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我的想法是，在杜明加一带集结足够的兵力，和日军进行一次决战。您怎么看？” 　　郭奎的眉头跳了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和麦克阿瑟一心想要挫败日军攻略菲律宾群岛的企图不同，郭奎的出发点相对要简单得多——即在保证部队安全的情况下，再尽可能多的杀伤鬼子。看地图上象征日军分舰队标识所处位置，日军应该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分兵了，而美国人却没有及时通知自己，这意味着什么呢？如果学兵军是独自行动而日本人又专门针对学兵军改变作战计划的话，远征第二军在缺乏本土侦察力量的情况下，那么就很可能落入日本人的算计。他抬头冷冷的看着麦克阿瑟，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很不客气的问道：“将军，为什么没有及时通知我们？” 　　“什么？”麦克阿瑟一愣。 　　“日舰队分兵的事，为什么不及时通知我们？”郭奎加大音量质问道。 　　听了转译，美国老头意识到自己疏忽了，老脸不禁一红。然而，因为郭奎的态度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仍强词夺理的说道：“日分舰队并没有威胁到贵军，晚一点通知你们又有什么关系？郭司令，请别忘了，贵军只是胁从身份，我们才是作战主力！” 　　“是吗？”郭奎冷笑两声，然后转身就走，留下美国老头和他的一干手下面面相觑，一时搞不清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郭奎走路很快，很快就消失在美国人的视野里。麦克阿瑟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对一干手下问道：“你们知道中国人想干什么？” 　　他身边的一个上校参谋耸耸肩道：“谁知道呢？这种事也值得发这么大火吗？”然后他提醒麦克阿瑟：“总司令，您不是要和他商量成立联合指挥部的事情吗？是不是让人去把他请回来？” 　　麦克阿瑟将郭奎送过来的那份电报拿起来重新扫了一眼，说道：“这事缓缓再说，中国人刚刚逼得日本人放弃在三宝颜登陆，风头正劲，等我们和日本人干一仗，取得一场大胜再说这件事。” 　　郭奎回到远征第二军指挥部的时候，黄华同样也在地图上做着作业，听见门口有学兵说“司令回来了”，他抬头望了一眼，看见郭奎脸色阴沉得可怕，一怔问道：“司令，怎么了？” 　　郭奎租到地图前，先拿起笔在锡布科东北方向标出“凤翔航母舰队”，然后摔下笔说道：“美国佬根本不值得信任，小黄、小郭，立刻集合部队，我们去棉兰老岛！” 　　黄华看了他新标出的图标一眼，皱眉问道：“小鬼子分兵了？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前，妈拉个巴子，这么重大的情报居然不通知我们，真把我们当炮灰呢？从现在开始，咱们各打各的，老子倒要看看，没了我们学兵军，他们还怎么和小鬼子斗！” 　　郭达本来正在一边看地形资料，此时插话道：“司令，不好吧？要不要向总司令汇报一下？” 　　“汇报什么？总司令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徒给他增添烦恼。给黄海福发电，让他就呆在卡帕塔甘，还有，把二旅从三宝颜撤回去！咦！你们几个傻站着干什么？集合队伍去。” 　　学兵军的效率很快，不过一刻钟左右，队伍不仅集合好了，而且该带的装备物资也都打包完毕。二十分钟以后，他们就朝托莱多开去，准备在那里乘渡船前往内格罗斯岛，然后再从桑博安吉他前往棉兰老岛。 　　部队出发前，黄华问郭奎：“是不是和美国人打个招呼？” 　　郭奎坚决的摇摇头说道：“打什么招呼？他既然违反协议，那我们就有权自主行事，妈拉个巴子，居然算计到我们学兵军头上来了，他当我们是菲律宾那帮软蛋？！” 　　学兵军效率太快，于是等有美军军官察觉到不对将情况汇报到麦克阿瑟那里，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此时，郭奎他们离开营地已经将近三公里了。 　　美国老头乍听见这个消息还一头雾水：“中国人全体开拔？他们想干什么？” 　　有部下提醒他：“中国人不会是想单独行动吧？” 　　“单独行动？这可是菲律宾！”美国老头嗤之以鼻，第一反应觉得郭奎脑袋秀逗了。然而，当他接到古纳特的电报，得知驻守三宝颜的学兵军开始火化阵亡士兵遗体，有意向内陆撤退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性。美国老头并不傻，只是一开始不把学兵军当回事而已，所以当他忽然意识到，一旦三宝颜的学兵军撤走的话，单凭第61师残部根本不是日军的对手——在严峻的现实面前，他立刻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检讨自身的错误，而是觉得中国人太不把他这个总司令当回事了，于是冷笑着说道：“中国人当这里是广州吗？离开我们的指引，他们在菲律宾只怕寸步难行。给我接西瓦少校！” 　　西瓦少校是托莱多守备部队的美籍指挥官，用于横渡塔尼翁海峡的渡船就掌握在其手中。 　　电话接通以后，麦克阿瑟让西瓦严格控制手中的渡船，并警告他无论如何都不许借给中国人。挂了电话，他冷笑着对众手下说道：“中国人想逃跑？简直痴心妄想！他们以为这里是中国吗？这里是菲律宾！是我们美国的天下！敢不听话，我就断他们的后勤补给，饿死他们！” 第1825章 打劫 　　驻菲美军和学兵远征第二军高层间的勾心斗角，低层官兵无权知道也不会知道。三宝颜前线，当王老虎接到撤退命令，开始率手下学兵将阵亡学兵的遗体集结起来进行火化的时候，杜迪生和手下的美菲官兵们尚不知道他们将会离开三宝颜，有人问相熟的学兵：仗还没打玩呢，现在就处理遗体是不是太早了？学兵们其实并不理解上峰的命令，但是出于对上峰的信任，他们即使心有抵触也不会质疑。 　　很快，山地第二旅将要撤离三宝颜的消息就传得人尽皆知，第61师官兵，特别是杜迪生率领的这一部立刻炸窝了。他们先是以为这是战略撤退，向杜迪生询问他们什么时候撤退，然后得知撤退的只有学兵军，他们大眼瞪小眼，第一感觉是自己被抛弃了，然后便觉得中国人这是逃兵行为，看向学兵们的眼神不禁充满了敌意。其中便有与学兵产生了战斗友谊，觉得双方已经成为兄弟的，比如那个在战斗中发生脱胎换骨变化的美兵布莱森，他激动的冲上去质问他的学兵兄弟“狼”：“‘狼’？你们中国人胆怯了吗？你们这是可耻的逃兵行为！” 　　“狼”的大名叫王朗，战友们则喜欢叫他小郎，而到了美国人口中，他便变成了“狼”。王朗腹部的伤口经过医务兵的处理刚刚能够下地活动，他站在火化阵亡兄弟的火堆边，本是为了悼念战死的兄弟，听见翻译的转译，他白眼一翻手指正在火焰中接受焚烧的学兵遗体冷冷的道：“我们胆怯？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刚才那两仗，我们为谁打的？两个小时前，他们都还活蹦乱跳着，现在呢？就为了帮助你们这帮狗娘养的美国佬，他们倒在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他妈的，你狗日的还好意思和老子讨论勇敢和胆怯，滚蛋！” 　　对于山地第二旅的撤退，第61师低层官兵只是从个人立场出发予以判断好坏。他们不忿学兵们的行径，大多是因为觉得没有学兵军他们根本就干不过日本人，从容失去了安全感，不禁对前途充满了恐惧和迷茫。而于夏普和马鲁南等知道原因的高级军官而言，他们的反应则充满了矛盾。前线联合指挥部成立之初，夏普一度还因为必须将指挥权交给肖安宝而感到不忿和羞恼呢，然而现在，在见识了学兵军的战力和肖安宝的指挥才能以后，他心中虽然依旧耿耿于怀，觉得如果由自己来指挥，未必就不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但是同时，去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一旦三宝颜少了山地第二旅的话，那么他们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日军的进攻。他心中多么想对肖安宝说：留下吧，算我求求你了。然而出于自尊，他冷眼相看学兵们忙碌着将物资打包，直至山地第二旅开始撤离，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与夏普的冷眼以对不同，马鲁南则表现得十分友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紧紧握着肖安宝的手，菲律宾人说了一大堆中菲两国友好、感谢之类的话，最后还将自己的佩枪解下来送给了卢大，让他一定要保证肖长官的安全…… 　　远征第二军在棉兰老岛一共有四处营地，除了马拉维和三宝颜，再就是赫内罗索总督城和桑托斯将军城。协防赫内罗索总督城的是山地第二师的第三旅，协防桑托斯将军城的则是学十七师。这两部学兵几乎同一时间踏上了前往卡帕塔甘的路程，比较有意思的是，学十七师师长华莱夫在接到命令以后，第一时间不是下令部队集合，而是迅速的将营地旁边的一座粮食仓库给占领了，然后就在美国人的眼皮子底下将足足三百多吨的粮食装车或分发到每个士兵，在给古纳特留下一张接受到若干补给物资的纸条以后扬长而去。 　　古纳特是棉兰老岛驻菲美军的总指挥，他在接到麦克阿瑟的电报，得知两军高层出现分歧以后，本来还指望通过犹太复国组织的关系说服学十七师脱离远征第二军序列加入国民警卫队呢。然在急匆匆赶到学十七师的驻地，却仅仅收获了这么一张纸条，美国人气坏了，跳脚大骂“犹太人这帮吸血鬼”，是时，一枪崩了华莱夫的心情都有。 　　两个小时以后，托莱多渡口，让美国人更加气愤的事情发生了。 　　三百余学兵神兵天降，不费一枪一弹就将包括西瓦少校在内的大约一个团的菲军给缴了卸，一举将包括一艘大型登陆舰在内的二十余艘渡船给控制住了。 　　率队执行这一任务的正是受欧阳云的指示贴身保护郭奎安全的张梁。张梁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西瓦刚开始还叫嚣要向学兵军政府控告他们的暴行呢，结果被张梁一脚踹到角落里，再被他冷冽的眼神一扫，意识到这帮人和自己以往遇到的菲律宾军人截然不同，这才识相的闭嘴，再不敢胡咧咧了。 　　又过去一个半小时，远征第二军的大部队杀到，随即开始了横渡塔尼翁海峡的行动。这时，麦克阿瑟终于接到了有关托莱多渡口被学兵军动用武力控制的报告，美国老头当下大发雷霆之怒，声称学兵军欺人太甚，为了维护美利坚合众国的尊严，他不惜与之一战。而就在他的手下苦心相劝请他息怒，建议他先向华盛顿汇报，谋求学兵军总部进行干涉的时候，锡亚顿前哨和拉巴松同时有紧急军情报告送到，皆称遭到了日军西征舰队的进攻，请求支援，美国老头登时顾不上和远征第二军置气了。 　　相马正文率领的凤翔航母舰队经过大约四个半小时的航行以后，于下午五点五十左右，终于抵达了锡亚顿近海。他在派出一架侦察机进行了侦察以后，随即发动了进攻。而与此同时，航行到拉巴松近海的龙骧号航母在小泉的指挥下，同时对拉巴松展开了军事行动。 　　麦克阿瑟在锡亚顿只驻防了一个旅的菲军，而拉巴松除了两座岸防炮台外，近乎于不设防。于是，日军的战机才飞临这两地上空，不仅当地驻军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一枪不发的就溃败而逃，当地菲律宾民众受到驻军的影响，也加入了逃跑行列，日军几乎不费一枪一炮就成功的在这两地登陆，并且迅速的控制了军事要地，完成了对这两座城镇的全面占领。 第1826章 辅兵 　　内格罗斯岛虽然是大岛，但是因为战略意义相对于其它大岛而言要低一些，所以并不是驻菲美军的防御重点，麦克阿瑟制定的作战计划中，决战地乃是棉兰老岛，在该岛只不过布置了一个师规模的当地警卫部队。于是，日军在占领锡亚顿以后得以迅速北推，至晚上九点钟，隶属于陆战队第二军的涩谷支队先锋便攻占了距离锡亚顿二十公里的桑博安吉他。 　　拉巴松，小泉敏一郎指挥的龙骧航母舰队的攻势同样顺利，泽田茂的大阪第四师团紧随陆战第六师团登陆，然后第六师团兵分两路，一路向正南方向的伊皮尔发起进攻，还有一路则转往东推，并于晚上八点钟左右又兵不血刃的攻取了拉巴松东边二十公里外的利洛依。 　　当天晚上十点钟左右，日军在捕捉到菲律宾当地广播电台的主频率以后，小泉敏一郎以“解放者”的身份发表了一篇名为《大东亚共荣，日菲结盟驱逐美帝殖民者》的讲话，向菲律宾人宣称，他们进攻菲律宾群岛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他们从美国殖民者的魔掌中拯救出来，号召菲律宾人勇敢的站出来抵抗美国政府的殖民，以和大日本皇军一起，为亚洲的独立而奋战…… 　　内格罗斯岛的东北方小镇卡拉特拉瓦，郭奎正在指挥车里督导发报员向总司令部电报和美军决裂，郭达拿着一只收音机带着一个英语翻译走了过来：“司令，您听听这个，小鬼子有点意思！” 　　郭奎已经向发报员口述完了电报内容，叮嘱发报员一声，他下车问道：“怎么了？” 　　郭达朝身后招招手，英语翻译上前将广播里刚刚播送的一段话讲了出来。郭奎乐了，道：“小鬼子还真会粉饰自己啊，‘解放者’？这不是扯淡吗？” 　　“司令，我在想一个问题。”郭达道：“不管美国人如何掩饰，他们是殖民者这一点是无法推托的。菲律宾人中肯定存在抵抗者，我觉得，日本人真将自己定位为‘解放者’并能保持住的话，他们或许真能发动一部分菲律宾人站出来反抗美国人的统治。英语是菲律宾官方语言，但是现在普及率还不是很高，会说英语的要不就是当权者要不就是当地贵族势力，这些人要是真跳出来，很容易就能纠结起一股势力。司令，我们反正已经和美国佬闹翻了，我觉得，咱们应该改变一下立场。” 　　“嗯？你难道也想当一回‘解放者’？”郭奎笑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受总司令在曼谷的举措触动，觉得咱们也许可以效仿总司令，在菲律宾培植一股亲我势力——” 　　欧阳云在曼谷利用泰国人的内部矛盾成功的策划了一次政变，将泰国纳入了大中华圈，此谓神来之笔。郭奎听得眼前一亮，饶有兴趣的道：“继续！” 　　“日本人能做的我们也能做，菲律宾华人为数不少，他们将是我们与当地人沟通的桥梁，我们可以如此这般……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因为这样做会触犯美国人的利益，不知道总司令会不会批准。” 　　郭奎沉吟了一会，道：“总司令那里你不要担心，只要与国于民于抗日有利，他肯定不会反对的。郭达，人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真没想到你在政治上如此敏感！嗯，这件事就由你具体负责吧。日本人这么做的用意，我猜其中肯定有兵力不足的因素。他们在东南亚总共就两个军团，根本不足以保证完全占领，所以那些所谓的‘民族独立军’就成了必须存在的力量——嗯，反正我们也需要辅兵，那么就电请总司令部和美国政府沟通，先容许我们在当地征召辅兵好了——我这就给总司令部发电！” 　　“黄师长那边，是不是和他沟通一下？” 　　“这件事先不要让他知道，有华莱夫在旁边，有些小动作他不好做。” 　　“华莱夫应该没问题的吧，他刚刚还打劫了美国人的一个粮食仓库呢。” 　　“我不是不信任华莱夫，但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慎重一些为妙。” 　　美国罗斯福总统和国务卿赫尔力主让学兵军进入菲律宾，初衷未必就一定要让学兵军当炮灰，但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此政策到了麦克阿瑟这里，美国老头出于战斗形势的需要，迫切希望学兵军能够顶在第一线，而学兵军真照做的话，在日军控制制空权、制海权的情况下，那么不是炮灰也是炮灰了。 　　不得不承认，小泉敏一郎策划出的针对菲律宾当地人的攻心战术相当犀利，麦克阿瑟本来正在调集重兵想要与日军在棉兰老岛西北部展开决战，然从手下的报告中获悉日本人的这一举措以后，他察觉到了日本人的险恶居心，再联想到手下的各个菲律宾师排级以上编制都有收音机，一下子疑神疑鬼起来，不敢再完全信任菲律宾人了。 　　恰在此时，一个通讯参谋向他报告：“温莱特四世少将来电，该部已经抵达图博，他询问是不是等学十七师赶到卡帕塔甘再开拔过去，还是——” 　　学十七师在桑托斯将军城打劫了三百多吨的粮食，这让麦克阿瑟是可忍孰不可忍，决定要给学兵军一点颜色瞧瞧。恰逢棉兰老岛其它地方的驻军向杜明加集结，他便决定先挟重兵逼学兵军交出粮食，然后在图与日军决战。这一行动计划，他三个小时前就下发到各部队了，所以从卡加延-德奥罗率先赶到距离卡帕塔甘仅仅十公里的图博的温莱特四世才会发来上述电报。 　　通讯参谋话没说完就被麦克阿瑟给打断了——美国老头心中对菲律宾人产生疑虑以后，远征第二军这一支本来“无足轻重”的力量登时变得重要起来，他说道：“告诉温莱特四世，让他立刻就地建立防御工事，再给其它各部发电，告诉他们放弃追究学十七师打劫粮食的事，重新设置集结点，嗯，就以卡帕塔甘为中心好了！” 　　“是！” 　　“佩斯！” 　　佩斯立刻走到麦克阿瑟的身边，恭声说道：“总司令？” 　　“你起草一份电文，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向华盛顿汇报一下，告诉总统先生，因为日本人对菲律宾人采取了攻心战术，我们，我们离不开学兵军的帮助了，请他从中斡旋一下吧！” 　　“是！” 　　美国老头本来打算是想逼得学兵军弹尽粮绝走投无路主动向自己“输诚”的，然后现在小泉敏一郎来了这一手，让他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迫于形势，他却不得不首先请求国内的支援了，这让他心中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佩斯走后，他跌坐在椅子上，身子朝椅背上一靠，手脚摊开——来到菲律宾以后，第一次产生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第1827章 改建 　　几乎同一时间，广州，学兵军总司令部，总司令办公室，欧阳云、李铁书、吉星文、铁林飞、斯特恩五个人围坐在一张茶几正一边吃着宵夜一边谈论着什么。在他们的边上，潘媚人递茶送水，间或送上一份文件。 　　欧阳云发起召开的这次电话会议，从下午两点半就开始了，然后一直开到现在，众人晚饭都没吃，现在一个个都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的不亦乐乎。而在福州还有宁波、衢州、海口、琼中、海口、景德镇、赣州，蒋光鼐、陈策、叶肇、何正降等人端坐在电话边，同样也在吃着夜宵。学兵军这段时间的发展速度极快，往东攻取了钱塘江以南的浙江地区，往北攻取了赣西南，再加上台湾军团和西北军团各有建树，游击根据地得到了巩固和扩张，现在学兵军的辖境，比之年初足足扩大了将近一半。 　　辖境大了，部队规模也有所增加，负担相对应的也就重了。欧阳云有感到学兵军的现有建制不足以应付如此复杂的局面，指挥程序过于繁琐，便想对之进行整改，将陆海空三军合并起来，以战区的形式重新编组。 　　学兵军陆海空三军，单就规模而言，依旧是陆军独大。陆军，正规军就有二十五个师，再加上各特种部队、游击部队和自卫队，兵员总数已经达到了可怖的四十五万；空军，在重庆来的航校学员被编入现役以后，达到了十六个航空师的规模，加上地勤人员的话，兵员总数将近三万人；海军，东山舰队、海口舰队再加上太平洋舰队，拥有现役航母两艘，战列舰两艘，其它舰艇若干，兵员总数七万人左右。 　　召开这次会议前，欧阳云和李铁书、吉星文还有蒋光鼐已经商量出了一套方案。该方案的特点是以地域和设成目的为编组标准，其中设五个本土常备集团军，分别为广州第一军团、浙南第二军团、台海第三军团、琼海第四军团、西北第五军团；然后再设两个海外临时军团，分别为远征第六军团和远征第八军团。 　　广州第一军团作为总司令部直辖军团，不仅负有卫戍学兵军大本营的重责，又兼要守备赣西南和桂东南，规模最为庞大，下辖空军总司令部、狼牙特种部队、学一军、学三军、学六军和广州警备司令部、娘子云卫军、游击第一军；浙南第二军团，下辖浙南航空兵团、学二军、游击第二军；台海第三军团，下辖东山舰队、台海航空兵团、学四军、福建警备司令部、游击第三军和台湾兵团；琼海第四军团，下辖海口舰队、海口航空兵团、学五军、海军陆战第一军、海口警备司令部和陆战第一军；西北第五军团，下辖西北兵团和游击第四军；远征第六军团，下辖远征第一军和远征第二军并远征航空兵团和崇左警备司令部；远征第七军团，下辖太平洋舰队、太平洋航空兵团及陆战第二军、卡拉奇警备司令部。 　　海陆空三军完全打散了混编，不可避免的要出现一些军事主官将担任副职的情况，虽然说学兵军福利优厚、军纪又严，并不存在当主官就能克扣兵饷喝兵血的现象，副职和正职的待遇差别其实并不大，但中国人皆好个面子，为了将自己的铁杆部下拉到副手的位置上，所以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置气争吵。这其中，又因为谁都清楚一些特殊兵种的重要性，比如说航空兵，谁都希望自己序列下面尽可能多一些，于是，各军团正副职抱团向总司令部提要求的情况也出现了。兼之，这只是一份草案，其中许多细节并不完善，正需要众人群策群力加以完善，所以才导致这次会议一开就是七八个小时，而且还没能达成最终决议。 　　八大军团的军事正副主官是最先确定的。第一军团，司令官李铁书、副司令官白流苏，参谋长铁林飞、副参谋长斯特恩，政治主任何正降；第二军团，司令官叶肇、副司令官庄后重，参谋长张公铭、副参谋长邓昌友，政治主任连光明；第三军团，司令官蒋光鼐、副司令官薛长空，参谋长沈光汉、副参谋长饶国华，政治主任刘雨卿；第四军团，司令官单人雄、副司令官陈策，参谋长黄叶、副参谋长郭玉成，政治主任常庚；第五军团，司令官胡力、副司令江铁掌，参谋长杨春泰、副参谋长谢长安，政治主任路右夫；第六军团，司令官楚天歌、副司令官郭奎，参谋长郭达、副参谋长黄海福，政治主任许智；第七军团，司令官欧阳云、副司令官兼政治主任（代行司令官职权）陈师昌，参谋长王海、副参谋长姜黄永。 　　夜宵是潘媚人亲自整治的，稀饭加一些点心泡菜，吃起来十分爽口，吉星文哗啦哗啦又喝掉一碗，然后抚了抚肚子看着欧阳云说道：“组建海军陆战队我们谁都没有经验，是不是请德古帮忙？” 　　欧阳云嘴里正塞着半个馒头，他使劲嚼了两口吞咽下去，喝了一口粥润润嗓子，道：“德古在忙着给陈老他们上课，这件事就不麻烦他们了，我亲自抓。等和宋子文的谈判结束，我立刻带白流苏和姜黄永飞卡拉奇，估计个把月就能摸索出经验，届时再电传给单人雄。” 　　李铁书：“你要去卡拉奇？” 　　“不放心啊，‘冤仇级’可是重型航母——”欧阳云话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因为欧阳云事先关照过下面，没有重大事务不许打扰，反之，在这个时候居然响起了敲门声，那说明肯定有什么重要情况发生，于是众人不禁都朝门口看了过去。 　　潘媚人走过去开门，却见姜黄永笔挺的站在门口，他先是一本正经的喊道：“报告，远征第二军来电！”然后噏动两下鼻翼嬉皮笑脸的对潘媚人说道：“嫂子，又给小长官整什么好吃的了？”然后脑袋往里一探，先和吉星文对了个眼，登时吃了一惊，本能的道：“这么多大佬？” 　　姜黄永算是总参谋部的一个异类，别人看见总司令都毕恭毕敬的，他却敢和欧阳云开玩笑。而看见是他，欧阳云也笑了，笑骂道：“你个龟儿子？这鼻子比狗鼻子还尖，进来吧。” 第1828章 划地分守 　　姜黄永将电报交给潘媚人，蹑手蹑足的走进来，先向众人敬个礼打个招呼，然后不客气的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说道：“总司令，郭老大给您惹麻烦了。” 　　“怎么回事？”吉星文问道。 　　对吉星文，姜黄永还是有些犯怵的，赶紧将馒头从嘴上拿开，一本正经的答：“电报上说和美国人闹翻了，郭老大好像很气愤，但具体情况如何上面没有写。不过最后那段很有想法，我觉得不错。” 　　潘媚人已经将电报交到了欧阳云手中，欧阳云拿起来认真的看了看，然后递给左手边的李铁书，扫视众人一眼道：“老郭是个眼睛里掺不得沙子的主，我敢肯定，一准是美国人颐指气使给他脸子看了，不然他不会表现得这么激动。这件事我们先当做不知道，看美国人的反应。” 　　李铁书看完又递给其他人，吉星文最后一个看完，将它递还给姜黄永，说道：“发封回电确认一下具体情况，菲律宾毕竟是美国人的地盘，真闹得太僵的话被动的肯定是我们。” 　　姜黄永接令离开，李铁书说道：“还是因为指挥权的问题吧？这协议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的吗？美国政府没和麦克阿瑟说清楚？” 　　“有这个可能！”欧阳云沉吟道。然后让潘媚人把门锁上，道：“继续开会吧，先将我们自己的大事解决了，菲律宾那边，不急。” 　　这会又开了两个小时，直到深夜十二点半才结束。欧阳云宣布散会以后，潘媚人赶紧将门窗打开好让里面的烟气散发出去，而她这边门才打开，姜黄永就冲了进来，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将两份电报同时交到欧阳云手中，说道：“一封是郭老大的回电，还有一封是华盛顿的。小长官，您先看郭老大这封。” 　　吉星文等人本来都想离开了，因为这一情况，又都留了下来。 　　欧阳云照例先看完然后递给其他人，稍后说道：“老郭的处置是正确的，不管麦克阿瑟是有心还是无意，隐瞒情报这种行为都太恶劣了也太危险了。美国佬这是明摆着不把我们当盟友嘛，既如此，那还和他们客气什么？” 　　李铁书正好看到电报中有关学十七师打劫粮食的描述，抬头笑着对斯特恩说道：“老斯，华莱夫够狠的啊，三百吨粮食，我的老天，真想知道他们如何搬走的！” 　　斯特恩闻言笑了，道：“华莱夫在德国的时候就有个绰号叫做‘财迷’，这确是他的风格。” 　　欧阳云笑了：“财迷？倒是恰如其分。” 　　“在异国他乡作战，后勤补给是最大的难题，我以为华莱夫做得很好！麦克阿瑟老神在在的，肯定是以为可以用这一点吃定郭司令，想要逼他们就范。”铁林飞说道。 　　“华盛顿来电也是为这件事吧？”李铁书凑到吉星文那边看华盛顿发过来的电报。 　　欧阳云：“林飞说得多，麦克阿瑟应该就是抱的这种想法，所以才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小鬼子居然放弃从三宝颜登陆，转而走锡亚顿和拉巴松——小姜，你发电问一下郭司令日军指挥官是谁，同时将新的序列编制及人员名单发过去——日军这一手中间开花蛮老道的啊！” 　　“是，我这就去。”姜黄永应声退下。 　　“美国人希望我们从大局出发，让远征第二军接受驻菲美军总司令部的指挥，我以为，按照郭司令汇报的情况，咱们断然不能这么做，否则的话，有可能被美国人卖了都不知道。”吉星文说道。 　　欧阳云沉吟道：“美太平洋舰队被日联合舰队歼灭以后，短时间内，至少在北太平洋以及东南亚，美国人根本没有和日本叫板的本钱。你们也看出来了，这开打都快十二个小时了，美国人居然连日军指挥官是谁都弄不清楚，这仗还有打赢的希望吗？菲律宾一战，最终肯定还是以美军败北而收场。如果日军在菲律宾站稳脚跟的话，那么就能够以之为跳板，进而凭借庞大的舰队威胁台湾还有闽粤琼沿海。我们的太平洋舰队现在还太稚嫩，根本不足以和日联合舰队叫板。那么，帮助美国人尽量拖延日军攻占菲律宾的时间就显得十分必要——嗯，大局上我们可以听美国人的，但是前线指挥权绝对不能让。” 　　李铁书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有意思啊，小鬼子进攻菲律宾打着的居然是‘解放菲律宾、驱逐美帝殖民者’的旗号，这帮狗日的还真是厚颜无耻！” 　　关于这个事情，郭奎其实也就是顺笔带过。吉星文接道：“小鬼子又要整什么‘民族独立军’吧？嗯？”他说着脑中灵光闪现，抬头看着欧阳云道：“总司令，我有个不错的想法，咱们为什么不像在法属印度支那联邦那样，也搞一支‘民族独立解放军’？” 　　欧阳云听得若有所思，道：“不过菲律宾不比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法国人势弱，对我们又有要求，所以即使被我们骑在头上也只能忍气吞声。美国人可不一样，我们真这么做的话，只怕会引起他们的猜忌。” 　　“注意方式方法不就行了？”斯特恩忽然说道。 　　欧阳云看了他一眼，问道：“老斯，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斯特恩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我们能够和美军划地分守的话，那么就能顺理成章的提出对当地驻军的管辖权。那样的话，我们在当地发展抵抗武装就——” 　　他话没说完，被李铁书重重的在肩上拍了一巴掌给打断了，李铁书兴奋的道：“高啊！老斯，真看不出来，你居然是搞阴谋诡计的行家！” 　　斯特恩老脸一红，道：“我这也就是一点不成熟的想法！” 　　吉星文：“我觉得老斯的点子相当不错，总司令，就这么办吧！” 　　欧阳云想了想道：“菲律宾当地华人数量不少，对老郭他们执行这个方案乃是一大助力。那就这么说定了。媚人，你跑电讯室一趟，让姜黄永立刻给老郭发电，注意保密。” 　　潘媚人：“那华盛顿那边呢？” 　　“先缓缓，不把美国人逼急了，他们未必会同意我们的要求！” 　　“是！” 第1829章 包围圈中的二旅 　　内格罗斯岛的卡拉特拉瓦，远征第二军的临时指挥部，收到广州的系列电报以后，因为事关部队重新编组以及相关的人员调整，郭奎先是将旅长级以上军官都召集过来开了个通报会，又着令黄华想办法获取总司令部要求的日军情报。然后签发系列命令，要求远征第五师（原山地第一师）和远征第六师（原学十七师——相对应的，许智的原游击第一师和封岚山的原游击第二师分别更名为远征第七师和远征第八师）自行选择集结点，从卡帕塔甘往棉兰老岛纵深撤退。等所有人散去以后，他让张梁去将黄华、郭达秘密叫过来，将总司令部那份有关“划地分守”的密电拿出来，给两人传阅以后随即焚去，说道：“华盛顿向总司令部施压了，要求我们接受麦克阿瑟的指挥。总司令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想在当地秘密建立类似于‘民族独立解放军’形式的当地武装，所以正在争取划地分守——麦克阿瑟正在谋求在棉兰老岛东北部与日军决战，我估计，他们根本不可能打赢。所以，最终估计还得向我们求援……” 　　“司令，还真被你言中啦，总司令果然想在菲律宾发展亲我武装。”郭达道。 　　黄华则问：“第五师和第六师向棉兰老岛纵深撤退，那我们怎么办？日军已经攻取了锡亚顿还有桑博安吉他，如果他们顺路攻过来，那我们可能会被缠住无法脱身。” 　　郭奎摇头道：“短时间内无需担心这个问题，哈顿的混合舰队还有布里尔顿的空军还没出动呢，日本人和美国人之间应该还会爆发一系列的海战和空战。至于我们，我觉得也不能闲着，趁这段时间拉起一支政工队伍吧。小黄，你是我们中的秀才，这件事就由你具体负责，究竟这么搞，需要什么资源，你尽管跟我说。我们尽量争取向总司令一样，在菲律宾也整出一个亲华政府。” 　　黄华点点头应承下来，然后和郭达一同离开了。他们走了以后，郭奎取出地图，就着手电筒的光亮从三宝颜一路看到拉巴松，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黄华和郭达离开以后，在外面警戒的张梁又巡视了一下临时指挥部附近的防务，确认明哨暗岗皆没问题，这才朝充作临时指挥部的那辆长城牌轻型越野车走了过去。 　　他在外面敲了敲车门，里面立刻传来郭奎的声音：“是小张吗？” 　　“是！” 　　“咔吧——”车门打开，郭奎道：“进来吧！” 　　欧阳云将张梁派给郭奎，本只是出于对张梁的信任，希望他能保证郭奎的安全。而郭奎因为自己就是个武术高手，并不认为谁能近身伤害到自己，所以反而以为总司令是想刻意栽培张梁，便对他委以重任，不仅命他和丛林特战旅二团团长大山一起负责司令部的日常警备事项，还升他做了自己的副官。 　　因为日军忽然在拉巴松登陆，可以说一下子就卡死了三宝颜守军的退路，所以郭奎十分担心肖安宝旅能否顺利的撤回来，此时正为这件事而显得忧心忡忡。 　　张梁进入车内，先将门带好，然后掏出水壶灌了一口，再扫视郭奎面前的地图一眼，问道：“司令，您这是担心二旅呢？” 　　郭奎将手电关掉，在放平的座椅上坐下，应道：“是啊，肖安宝他们从东线撤退的话，必然要经过伊皮尔。日军就是走大路，到伊皮尔也不过六十公里，现在，他们一定已经将伊皮尔给占领了。二旅没有重武器，又没有友军策应，想要从伊皮尔突围的话困难重重啊！” 　　“司令，您要休息了吗？” 　　“我还不困。” 　　“哦，那我能看看吗？” 　　“当然。总司令信任的人，战略眼光肯定不会差，你看看，可有什么好点子。” 　　张梁赫然一笑，摸索到手电筒，拧开后趴到地图上看了起来。大约五分钟以后，他说道：“司令，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郭奎睁开眼睛，饶有兴趣的问道：“说说看。” 　　“二旅为什么就一定要撤出来呢？三宝颜至伊皮尔之间有着广袤的山区，正适合打游击。肖旅长他们在西北不就是游击战为主的吗？虽然菲律宾不比国内，但是我想，他们坚持个十天半月的肯定没有问题。而到那个时候，日军主力应该已经向棉兰老岛纵深推进了，那个时候他们再行突围当容易得多。” 　　郭奎今天也是用脑过度，所以一时居然没看出这一点。他闻言摸了摸脑袋，哈哈笑道：“我倒是忘记这一点了，是啊，他们为什么就一定要撤出来呢？小张，不错啊，眼光很独到！” 　　“嘿嘿，让司令您见笑了。” 　　“小张，你再辛苦一下，跑一趟参谋部吧，让他们立刻给黄师长发密电——要快，不然以肖安宝他们的腿脚，说不定就会从伊皮尔强行突围了。” 　　“是，我这就去！” 　　“对了，二旅现在更名为远征第十四旅了，措词上你注意一下！” 　　郭奎在为肖安宝旅殚心竭虑的时候，该部直系最高长官黄海福同样也正为十四旅愁眉不展着。本来，如果远征第五师主力还在卡帕塔甘的话，因为从卡帕塔甘到伊皮尔也就一百五十公里距离，急行军的话一天一夜就能赶到，他觉得就是十四旅陷入了日军重围，他们也能及时赶赴战场将他们救出来。然而刚刚接到命令，司令部要求他们再往东南方撤，那就意味着他们将无法及时救援十四旅，这让他不禁为十四旅的命运深深担忧起来。“妈的，一个旅的兄弟啊，西北那样恶劣的环境都活过来了，难道要埋骨在这异国他乡吗？”他正这样愤愤的想着，张梁口述的密电到了，他看到以后心中豁然开朗：是啊，十四旅为什么非要强行突围呢？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他立刻责成参谋部给肖安宝发密电，让他们不要忙着撤退，可以在三宝颜周边地区打打游击，以等待最佳的突围时机。 　　对于远征第十四旅的学兵来说，师部转发的这封密电可谓太及时了——肖安宝自从从师部获悉拉巴松被日军攻占的消息以后，担心伊皮尔这条退路被日军掐断，还下令部队加快行军速度，于是在接到密电的时候，他们距离伊皮尔已经只剩七八公里的距离了。可以预见的是，如果他们一旦强行突围的话，那么即使不被日军围歼，伤亡肯定也不会小。而如果一旦被日军咬住拖到天明的话，日军有航空兵支援，那可就太危险了。 　　“兄弟们，停，向后转，撒丫子跑喽！”肖安宝烧掉密电，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传令全军转向南行，很快，他们便消失在将要破晓的夜色中…… 第1830章 小鬼子搞什么 　　卡帕塔甘的学兵军向巴伦西亚城方向撤退了，此消息经温莱特四世汇报给麦克阿瑟以后，美国老头第一反应是狠狠的将手上只燃了一小截的雪茄狠狠的扔在地上，狠狠一拍桌子脱口骂道：“怯懦的中国人，他们这是无耻的逃跑行为！” 　　小泉的那通广播讲话，不管有没有成功的动摇菲军的军心，或者真正在菲律宾民众心中树立起“解放者”的形象，但有一个目的却是达到了，那就是挑拨离间成功，让麦克阿瑟不敢再完全信任菲律宾人了。菲军不再值得完全信任，在杜明加与日军决战的设想就行不通了。美国老头眼珠子一转，便把主意打到了驻卡帕塔甘的学兵军身上，指望中国人和犹太人能够抵御住日军的进攻，他再做黄雀，看看有无机会捡便宜。 　　这个想法才刚刚成型呢，学兵军却从卡帕塔甘撤退了。卡帕塔甘乃是封锁日军从西北方向进攻棉兰老岛纵深的军事重地，一旦失守就意味着棉兰老岛将全境对日军开放，所以麦克阿瑟绝对不可能放弃。只是这样一来，美军必须顶在第一线直面日军武装，和他之前的设想可就大相径庭了。也就难怪他会如此失态，骂出这么不符合事实的话了。 　　切齿痛骂了一顿中国人以后，美国老头冷静下来，一连串的命令签发下去，先是温莱特四世的部队向卡帕塔甘挺进，然后，古纳特率领的棉兰守军主力，一个师的美国国民警卫队和三个师的菲律宾师也开始向卡帕塔甘急行军，这一回，美国老头却是想用人海战术将日军阻挡在棉兰老岛西北半岛了。 　　9月14日这一夜，因为日本人在北太平洋整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战争的阴影几乎覆盖了整个地球，世界上许多地方的人们都是彻夜未眠。15号清晨五点多钟，停泊于拉巴松近海的“龙骧号”航母的舰岛上，小泉敏一郎缓缓的从舰长室中出来，看着东方海天交接处亮起的一丝曙光，自言自语的说道：“等完歼了利伊线以西的守军，菲律宾战役就可以说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接下来，只要能够摧毁美远东舰队还有航空部队，那么，整个菲律宾都将置于太阳旗下……百年以后，我的名字，当可以和东乡平八郎前辈一样出现在教科书里的吧？” 　　麦克阿瑟没有想到，就在他一边大骂学兵军一边向卡帕塔甘集结重兵的时候，小泉敏一郎却根本没有向东推进的意思。同时，相马正文率领的凤翔航母舰队也停止了进一步的军事行动，而是开始了一系列让美国人乃至学兵军都瞠目结舌的“示好行动”。 　　16日下午四点多钟，桑博安吉他北边的一个名叫乌塞的小村庄，村庄西边的一座山岭上，升任中队长的曹碧霄和两个手下通过望远镜看到了十分古怪的一幕：三十余背着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鬼子兵在两个当地人的带领下进入村子以后，先是挨家挨户的发放糖果，然后居然帮其中一些人家干起农活来。 　　“小鬼子搞什么？”一个名叫汪小菲的丛林特战说道。 　　曹碧霄百思不得其解：“这还是鬼子兵吗？” 　　菲律宾人一开始对这些背着枪的日本兵充满了恐惧，家家户户紧闭门扉。然而在那两个当地人的说明下，又接受了日本人送上的糖果，他们的态度便慢慢的改变了。 　　曹碧霄等三人看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见到日本兵离开的时候，菲律宾人居然笑脸相送，且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他们对视一眼，曹碧霄说道：“我知道了，小鬼子这是想收买人心！” 　　郭奎自发现美国人不可靠以后，便决定要在情报上实现完全自主，以最大程度的减少对美国人的依赖。他让黄华针对性的拟定了一套情报收集方案。而曹碧霄三人，正是众多侦侦察小组中的一支。几乎所有的侦察小组都侦察到了类似的情况，其中一组还抓到了一个舌头，搞清楚日军这么做乃是因为上面的命令。这些情报汇总到远征第二军司令部，引起了郭奎和黄华他们高度的重视，他们由此联想到，日军这种政策一旦收效的话，那么当地人都必然会成为日本人的眼线，这对他们还有美国人都是极大的威胁，便向广州发电，督请总司令部尽快和美国政府达成“分地而守”的协议。 　　这份电报抵达广州的时候，欧阳云正在接见宋子文，于是直到晚上，姜黄永才有就会将这份电报呈递了上去。 　　宋子文来广州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蒋夫人的访美，希望学兵军驻美国代表顾恋云能够配合一下，其次则是希望学兵军能够在抗日事业上承担更大的责任，主动将广西防区揽过去。 　　老蒋早就有意让夫人访美，争取通过夫人路线获得美国经援以缓解重庆政府的财经困局。恰逢日联合舰队成功偷袭珍珠港、美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老蒋闻讯以后，首先想到的不是日本经此一战以后会变得更加强大，而是觉得这是中美结盟的契机，因而大声呼好，认为夫人选择此时出访，带去重庆政府对美国人民的慰问，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于是便委派宋子文全权负责此事，以期尽快促成夫人的这次美国之行。 　　关于蒋夫人访美事宜，宋子文早先就和美国驻重庆大使高思沟通过，并获得了高思的支持。所以，现在差的不过是华盛顿的官方邀请函而已。 　　老蒋的政治嗅觉相当灵敏，如果没有学兵军的存在，那么美国人对蒋夫人这次访美，肯定会倾注十分的热情。然而，就好像高思因为有美国驻广州全权公使乔治的存在，对华盛顿的影响力被大大削弱了一样，因为学兵军早早的就和华盛顿形成了协议结盟关系，所以美国人并不是十分迫切需要在远东再结一个盟友，于是这一份邀请函就迟迟不至，乃至于宋子文再登门拜访高思时，后者都不好意思再见他了，直接躲了起来。 　　华盛顿这种做法，自然让老将的自尊心大受打击。宋子文察言观色，随即责成戴笠密查此事，于是，学兵军和华盛顿协议结盟的事实就露出了水面。 第1831章 让步 　　宋子文知道蒋某人好面子，从戴笠那里知道原因以后，怕直接将实情告知蒋某人和二姐面子上会下不来，于是求到高思那里，请他出面说明。 　　高思倒是够朋友，不仅面见老蒋婉转的说明了情况，还给出建议，认为要想达成这次访问，唯有请学兵军帮忙，最后并提出，他愿意陪蒋夫人赴美完成这次访问。他原话是这样说的：“……学兵军的驻美代表顾恋云小姐和埃莉诺夫人私交匪浅，作为委员长夫人出访，正好可以走这条线路，如果顾恋云小姐肯帮忙的话，我以为，以埃莉诺夫人对总统先生的影响力，一定可以促成这次访问……” 　　对于顾恋云其人，老蒋虽然完全陌生，但是戴笠却印象深刻——顾恋云原来就是军统的一名资深特工哪！军统本来在美国还具备一定的活动能力呢，但是拜顾恋云所赐，却在和学兵军驻美谍报部门的争斗中一败涂地。然后，军统在与美国有关的情报上就成了睁眼瞎，乃至于现在通过高思的口，才得知学兵军和华盛顿居然都走得这么近了。 　　高思还在的时候，老蒋出于礼貌问题，一直保持着克制，而高思前脚才走，他的脸就黑了下来，然后“娘希匹”也连串出口了：“娘希匹！中国为什么积弱？就是因为欧阳云这种人的存在！欧阳云这个小瘪三，他有什么资格和美国签订协议？他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军阀而已！”老蒋越骂越气，额头上青筋勃发，眼神凌厉得简直可以杀人于无形。 　　面对委员长的雷霆之怒，宋子文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吱声。 　　戴笠从里屋转出来，同样毕恭毕敬的站着，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学兵军对重庆政府其实还挺仁义的，至少欧阳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学兵军崛起以后，因为屡战屡捷，渐渐的成了全民抗战的一面旗帜，于是海外华人华侨在向国内捐款的时候，十之八九都会首选学兵军，渐渐的，本来流入重庆的海外捐款就全部集中到了广州。对此，欧阳云表现得相当无私和慷慨，哪怕在学兵军遭遇财政危机的时候，也没有进行截留，而是按照一贯的做法，按照七比二比一的比例，七成分给重庆政府，两成分给共产党，还有一成兑换成医疗物资输入抗战后方。 　　然而，因为与闽粤琼等学兵军辖地的欣欣向荣恰好相反，重庆等中央军控制地域的民生经济却持续倒退甚至于糜烂，海外捐款实际上已经成了重庆政府的支柱性收入来源，所以老蒋非但不觉得学兵军这么做乃是顾全大局的无私举措，反而疑神疑鬼以为学兵军拿了大头，甚至认为学兵军以一成捐款兑换成医疗物资输入后方乃是收买人心之举，其居心叵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颠覆中央政府。于老蒋而言，不管抗战形势如何糜烂，确保自己的统治地位乃是重中之重，欧阳云此举，可谓正好触动了他的逆鳞。于是他对学兵军和欧阳云的成见越来越深，然后，当他猛然发现，学兵军在美国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敢以地方小军阀政府的身份代表国家和美国签订劳什子协议盟约，种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老头终于全面爆发了。 　　宋子文和戴笠都是老蒋的铁杆，在他们面前，他根本无需忌惮什么，于是这一通对欧阳云和学兵军的痛骂居然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直到他感到口干舌燥而止。 　　尽情的发泄了一通，脑袋里的负面东西被清空了，老蒋冷静下来，然后他悲哀的发现，如果要达成这次访问的话，还非得请欧阳云帮忙不可。取消这次访问吗？脑海中浮现起夫人殷切的目光，他摇摇头，疲惫的说道：“你们两个商量一下，看看如何跟学兵军交涉！后方经济如此糜烂，前方将士衣不果腹，获得美国的经援乃成了事关国家存亡的大事，恰逢美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了——这件事，越快达成越好。” 　　宋子文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学兵军要是狮子大开口怎么办？欧阳云这个人，吃性一向很重的。” 　　“除了政体问题，什么都可以谈。” 　　“委员长，我其实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戴笠恭声道。 　　“说说看。” 　　“是！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分析学兵军迅速壮大的原因，通过收集的情报和数据，我发现，至关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广东足足有三年多的时间没有发生战事，这给了学兵军喘息的机会——” 　　老蒋听得若有所思，道：“继续说。” 　　“外面都传说学兵军打了多少多少胜仗，我总结了一下，学兵军自进入广东以后，大的战役其实也就打了四场，而且除了闽浙赣那场战役，其它三场都在远离自己辖境的地区打的。反观我中央军呢？大仗不知打了几何，结果呢？部队越打越少，而且后勤压力也越来越大。委员长，学兵军正在急剧朝外扩张，我以为，这其实是削弱学兵军的一个机会！”戴笠说得很慢，一边说一边观察老蒋脸色，一副兢兢战战的样子。 　　“此话怎讲？” 　　戴笠舔了舔嘴唇：“委员长，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自抗战以来，日本人为什么总是盯住我们中央军打，而很少集结重兵攻打其它几个势力的辖区？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日本人觉得我们是最大的威胁。我觉得，既然是全民抗战，也不能老由我们中央军顶在前面，是时候让学兵军、共产党的部队付起一点责任了。学兵军目前已经辖有整个广东和福建，又占领了浙江和江西大部分地区，如果再将广西交由他们防守，那么不管他们的军事实力如何，日本人也肯定会将之视为第一大威胁——” 　　“将广西交给学兵军？”老蒋眼中锋芒一闪，咄咄逼人的盯着戴笠。 　　戴笠脑门上的汗立刻就下来了。 　　老蒋本人也是军阀出身，而军阀的一大特点就是特别在乎地盘，戴笠这句话，可谓戳中了他的逆鳞。 第1832章 蝴蝶的力量 　　戴笠作为军统的头头，在老百姓心目中乃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刽子手，在国军将领心中，则属于老蒋的御用“修脚刀”，而他自己的定位则是“蒋公佩剑”。老蒋眼中锋芒一露，他心中暗道要遭，忙低头垂目看向了宋子文。 　　宋子文装模作样的轻咳两声，缓缓道：“总裁，我觉得雨农的建议可行。一者，可以顺手推学兵军一把，让其成为日本人的关注重点；二者，李德邻（李宗仁）和欧阳云不是交好吗？这也算是一策挑拨离间之计；三者，如果我们送学兵军这么大一个人情的话，他们还好意思不在二姐出访美国一事上出死力吗？” 　　听完宋子文的哈，老蒋眼帘一搭陷入了沉思中。分把钟以后，就在宋、戴二人心恻恻然，不知道两人殚心竭虑想出来的计策能否入老蒋法眼的时候，老蒋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冷冷的说道：“就照你们的想法去做吧，时间抓紧一点！” 　　“是！”宋、戴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宋子文先告退了。 　　宋子文走后大约分把钟，老蒋幽幽叹息一声道：“堂堂中央政府，居然要看一个军阀的脸色行事，雨农，中央军居然糜烂如斯了吗？” 　　“委员长，自抗战以来，我们中央军一直在充当抗日主力……” 　　老蒋摇摇头，以一种怆然的语调说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保家卫国人人有责，况且，我们是中央军，乃国家之中坚——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国家在我手上灭亡吗？” 　　“委员长高义，如果国人都能像您这样想的话，那么何惧区区日寇！” 　　老蒋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将广西交给学兵军，运作好了，其实是个不错的计谋。你前段时间向我汇报，说在南宁的新桂军将领里面发现了几个忠于党国的可造之材，这些人，你一直有和他们保持联系吗？” 　　“是的。” 　　“我听说学兵军的步兵制式武器甚至要比德军还要先进，这些人你要好好的利用起来，看看能否弄一套生产设备回来。嗯，要是能够直接挖两个懂行的技师过来也不错。” 　　“是！” 　　“何参谋长让你做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王海率队向重庆运送交易和零部件的时候，老蒋曾动过说服他留在重庆的心思。这件事是由何应钦操办的，此事失败以后，何应钦因为副官张荣亮的哭诉，将责任推到了负责接待工作的周至柔身上。认为周至柔和学兵军有勾结，这才导致学兵军有了防备，让军统调查这件事。 　　老蒋忽然提起这件事，戴笠不知道其真实目的，小心答道：“已经取得了一定进展，但是要深入的话，必须动周主任身边的人，卑职不敢擅自做主。” 　　老蒋对于打击异己向来毫不留情。而且上次战机换学员的交易，他并不认为已方占了便宜，反而因为大量航空储备人才的流失而心痛得很，恰因为夫人访美一事要牺牲广西这大的地方，这让他多少产生了迁怒情绪，闻言冷哼一声喝道：“周至柔还敢报复你不成？查，彻查到底！” 　　“是！” 　　老蒋接着意有所指的说道：“我们只不过陷入暂时的困境而已，但有些人却以为党国已经穷途末路了，这种墙头草，你不狠狠敲打他一下，他会忘记自己的祖宗姓什么！我听说，学兵军驻重庆办事处这段时间门庭若市，哼，他们难道以为这里是广州吗？” 　　戴笠眼中寒芒一闪，毕恭毕敬的问道：“委员长，此种风气不可长，要不要惩办一两个人以儆效尤？” 　　“这倒不用，你只管办好何参谋长交代你的事就好了。还有一件事，苏联的专家组那边，你多安排一点人手，不管他们研究出什么，都要第一时间搞到手。虽说当前我们并没有自己生产制造战机的能力，但是我相信，将来总会有用到的那一天的。” 　　“是！” 　　宋子文从老蒋办公室离开的当天晚上就去了学兵军的驻重庆办事处，向木剑蝶提出要赴广州拜访欧阳云。木剑蝶不敢擅专，向广州发电咨询，得到肯定回答以后，第二天，宋子文就乘一架白鳍豚在另外五架白鳍豚的护送下直飞广州，然后就有了欧阳云和宋子文之间的连续三次会面。 　　第一次会谈，宋子文因为初来乍到，所以并没有立即就表明来意，而恰逢欧阳云在忙军制改建的事情，于是这一次会面就草草收场。 　　中央来大员慰问，哪怕仅仅是为了维系双方表面上的团结友好，学兵军也有必要隆重以待。于是这二次，不仅欧阳云、吉星文、李铁书等在广州的一干学兵军大佬全部出席，而且随后的欢迎宴会，欧阳云还请出了重庆航校的几个学员代表参与，算是给足了宋子文和重庆政府面子。这一次会面，因为与会人员众多，宋子文担心在这种场合提出来意会被渲染放大有失委员长和中央政府的体面，于是依旧只提慰问不提其它。然后，直到第三次和欧阳云单独会面时，他才郑重说明了来意。 　　“蒋夫人要访美”——当从宋子文口中获悉此事的时候，欧阳云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这在那个时空可是个明星事件，蒋夫人因此还多次登上了美国当时影响力最大的新闻周刊《时代周刊》的封面。然而当接下来听到对方的请求时，他先是哑然失笑，然后不禁产生了小小的虚荣感。 　　“这就是蝴蝶的力量吧？”他先是如此想道，然后又不禁暗忖：恋云现在在美国的影响力，虽然还比不上蒋夫人鼎盛时期，但是假以时日，当学兵军开始在太平洋战争中发挥越来越大作用的时候，她应该会水涨船高，成为不输于蒋夫人的一个政治明星的吧？ 　　矜持的笑着，他淡淡的回应：“这个没有问题，不过我也不是太了解美国的情况，所以不能保证就一定能帮上忙。” 　　欧阳云这话未必就是推诿之词，然宋子文听了以后心中却很不是滋味。自学兵军取代粤军成为广东之主以后，他还是第一次来广州。有关广东和学兵军的传说，他以前没少听说，不过当他乘坐的白鳍豚在白云山机场航空楼的指引下开始俯冲下降的时候，他透过舷窗向下望去，还是被震惊了。 第1833章 接收广西 　　白云山机场因为属于军管区，所以人烟稀少，谈不上繁荣，可即使如此，与在日机的狂轰滥炸下边的破烂不堪的重庆相比，依旧是天与地的区别。这些对他的冲击还不是很大，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那些在田野中冒着黑烟“突突”着的农耕机械，以及田地中间那连成一片的建筑。而离机场越近，当那些成排停放的白鳍豚以及其它各型战机的身影映入他眼帘的时候，他则完全呆住了。 　　一架两架三架……足足超过一百架的战机静静的排列在停机坪上，而再看到停机坪两边连成片的机库，一旦联想到其中同样停满了战机，他的心理便再也无法保持平衡了。 　　而等他从白云山机场乘坐长城牌轻型装甲车进入广州市区，沿途所见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他心中不禁发出了这样的呼喊：“究竟谁才是中央军、谁才是中央政府、哪里才是大后方啊？” 　　和宋子文旧印象中的广州城相比，经学兵军治理了四年的广州，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宽阔的拍油大道、一天接一条的水泥路、高耸的楼房、整洁的街道、一辆接一辆的小轿车、面带笑容身着干净衣服的人们……宋子文就是搞财政出身的，意识到这些表面现象背后隐藏的意义，他放低姿态再放低姿态，居然产生了巨大的自卑感。 　　因为这一心理上的微妙变化，宋子文变得相当的敏感，所以当听见欧阳云上述那番话的时候，他才会在细嚼慢咽以后产生了那么复杂的情绪变化。 　　将广西送给学兵军，是他和戴笠两人密商以后想出来的一石三鸟之计。他们本来以为，对于学兵军而言，这乃是中央政府的一种施舍。然而现在，他却不得不换了语气和说法，于是就有了“希望学兵军能够在抗日事业上承担更大的责任，主动将广西防区揽过去”的提法。 　　不管宋子文还有他幕后的势力打的什么主意，对于有野心的欧阳云而言，取得广西的管辖权都是一件好事。他摸了摸鼻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宋子文一眼，很坦然的说道：“行啊！不过，你们和李长官还有白副参谋总长沟通过没有？广西可是他们的传统势力范围。” 　　宋子文眼皮一跳，强笑道：“还没有。总司令和李长官不是好友吗？他和白副参谋总长现在在中央军任有要职，肯定无暇顾及广西，而日军又咄咄逼人，您愿意帮他们分忧，我想他们会举双手欢迎的。” 　　“话不能这么说！”欧阳云莫测高深的笑了，掏出烟来先递给他一根，然后自己再点上一根，吸了一口道：“军政无小事，正因为我和李长官私谊匪浅，所以必须顾及他的感受。没有他的首肯，我是不会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混蛋事的。当然，只要与抗日有关，我们学兵军绝不会推诿。所以，为了大局，还请中央和李长官和白副参谋长总长好好沟通此事……” 　　不管欧阳云这番话是不是由衷之言，但至少表面上是滴水不漏。而如果宋子文真应承下来由他们出面做李、白二人工作的话，那么这一石三鸟一下子就少了一鸟，而且势必会引起李、白二人与中央政府离心离德。让宋子文感到苦恼的是，他这一次广州之行的真正目的乃是促成二姐的美国之行，而现在欧阳云根本不给准信，他似乎又不得不应承下来。 　　搞脑子啊！他脑中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决定为二姐的美国之行计向欧阳云妥协。于是试探着说道：“李长官和白副参谋总长的工作就由我们来做，只是不知道夫人出访美国的事情顾小姐能不能鼎力相助？” 　　欧阳云见好就收，语气登时为之一变，道：“应该没问题吧！” 　　“那太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准信。” 　　“中央发文之日。”欧阳云笑吟吟的回道。 　　“中央发文——”宋子文一滞，随即咬牙道：“行，那就这么决定了！” 　　21日，也就是日联合舰队裹挟着缴获的美太平洋舰队的一艘航母和四艘战列舰以及其它各型三十一艘舰艇开始返航的时候，重庆政府一纸电令通告各防区，广西行政上被正式并入学兵军特区，其中原驻军三个新桂师、四个警备师、一个游击纵队和新编206师也同时并入学兵军。 　　昆明，当副官将这份电令送到云南省省主席云龙面前的时候，云龙冷笑着摇了摇头，对一边的黄半仙说道：“奇怪，老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欧阳云这一次只怕要大放血！” 　　湖北十堰，李宗仁和杨森看到这份电令以后，前者不发一言的就将目光转到了身后的挂图上，而杨森则“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欧阳云这一着可太不仗义了，他就是要兼并广西，也该先给您来份电报啊！” 　　重庆朝天门最高军事委员会副参谋总长的办公室内，白崇禧愤愤的将手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愤愤骂道：“欺人太甚！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和老子打个招呼！真是岂有此理！” 　　缅甸腊戎，东北远征军总司令部，一帮将军围着张少帅，群情激愤，纷纷数落中央政府的不是，认为东北军才是最需要在国内拥有一块立身之地的，有人提议少帅致电欧阳云，请学兵军将广西让给东北军；其中几个年轻的将官更是捋起袖子大呼“打回去，直接将广西占了再说”。 　　……相对于其它各防区的一片喧嚣，学兵军总司令部却显得比较低调。欧阳云先是找到宋子文，告知他三天内重庆方面就能收到美国罗斯福总统的夫人埃莉诺发出的邀请蒋夫人访美的邀请函。然后一连串的命令下去，蛰伏在广西与广东边境的何正降的学三军一部登时动了，他们从贺州直接西进，渔网一样撒了出去，开始沿途接收各地警备部队编制；随后，一支规模在三千人左右的政工人员在五千自卫队员的护卫下从广州向广西境内出发；紧接着，一支庞大的车队被组织起来，载着大约五百人规模的医务工作者并两百吨左右的粮食、医药以及其它生活物资紧随那三千政工人员进入了广西…… 第1834章 零战的风头 　　就在全世界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北太平洋夏威夷群岛的时候，缅甸卑谬发生了一场大混战。史称卑谬战役的这一场持续了三个星期的大战，进攻一方：日军前后投入了六万陆战队并十二万的“民族独立军”，出动战机一百三十余架。防守一方：英军及其扈从军投入了十一万兵力，出动战机八十余架；学兵军一共投入了一万三千的学兵和三万六千人的“民族解放独立军”。是役最终因为英军及其扈从军首先退出卑谬西南防线而降下帷幕——在经历马来西亚大败以后，远东英军再遭重创，东南亚的局势经学兵军搀和了一手出现逆转以后，再次向日军倾斜。貌似，日军再次掌握了东南亚西北战场的主动权。 　　时长三个星期的大战，三方都付出了惨痛的伤亡，其中，日军方面陆战队损失三十余架战机、伤亡六千余人、“民族独立军”伤亡五万余人；英军方面损失战机六十余架、包括澳大利亚扈从军和印度仆从军在内一共伤亡两万余人、被俘三万余人；学兵军方面，远征第三师伤亡两千余人、“民族解放独立军”伤亡五千余人—— 　　就在卑谬战役轰轰烈烈开打的时候，苏禄海临近内格罗斯岛的近岸海域，美国混合舰队和航空部队在哈特和布里尔顿的指挥下终于向来犯的日西征舰队发动了反攻。 　　麦克阿瑟原来的计划，这一次海战会在次日也就是15日爆发。然而，因为日军忽然兵分两路，分别在棉兰老岛和内格罗斯岛同时登陆，再加上日军打出了所谓的“解放者”旗号，麦克阿瑟疑神疑鬼之下不敢轻举妄动，于是直到四天后，也就是19号这才下令哈顿和布里尔顿联合起来发动反攻。 　　战斗在清晨六点打响——驻菲美航空部队在布里尔顿的指挥下，从宿雾前线机场起飞了十九架B-17轰炸机，在二十四架P-40战斗机的护卫下率先向凤翔航母舰队发起了突袭。该机群保持超低空飞行姿态向锡亚顿疾进，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他们才完成起飞就被凤翔航母舰队的预警雷达捕捉个正着，于是在距离宿雾大约九十公里外的坦哈依上空被从“龙骧号”航母上起飞的日机集群截个正着，突袭战一下子变成了遭遇战。 　　P-40在性能上本来就不如零式战机，再加上是在保持超低空飞行的状态下被零式堵了个正着，于是受到了全面压制。双方一个照面，五架P-40和九架B-17就被击落，接下来的战斗便毫无悬念了。二十四架零战以多打少，美国人在又损失了七架P-40和三架B-17以后只得四散逃跑，结果却被日机乘胜追击一直追到宿雾前线机场，连该机场也被摧毁了。 　　坦哈依空战发生一刻钟以后，“凤翔号”航母上起飞的侦察机便先敌发现了从北方逼近来的美混合舰队。在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相马正文放飞了所有的战机，对美混合舰队进行了狂轰滥炸。于是，美混合舰队距离凤翔航母舰队还有三十海里的路程呢，就被炸沉了三艘主力舰、其它各型战舰十一艘，这仗直接就没法打了…… 　　内格罗斯岛海战在后来的史书上很少被提及，而就是被提及，也大都和日本的零式战斗机有关。零式正是在这一战中出尽风头，引起了美国及其盟国的足够重视，这才扬名世界，开始了其风光无限的“太平洋旅程”。 　　空军力量遭到了巨大的削弱，混合舰队溃不成军，地面部队更一无是处，面对残酷的现实，麦克阿瑟终于放低姿态，以更务实的态度向华盛顿去电，希望盟友学兵军能够承担更大的责任——21日，当欧阳云带着由狼牙和娘子云卫军还有学三师、学兵研发所航母课题组等等混编成的庞大部队由广州开进到广西柳州的时候，他接到吉星文的密电。密电中称美国人同意了“划地而守”，希望学兵军能够在棉兰老岛阻止日军攻势，同时邀请欧阳云访美，洽谈有关加强合作的事宜云云。 　　“我现在哪有时间去美国。日本人攻势凌厉，看来美国人撑不住了。你告诉吉总，让他给驻美代表处发电，洽谈加强合作的事，可以让顾恋云和郭慕仪和美国人谈。顾恋云不是要陪蒋夫人访美吗？如果可以的话，放到一起谈也可以嘛，美国人的经济实力远比我们雄厚，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姜黄永在向欧阳云咨询如何给吉星文回电时，欧阳云如此说道。 　　日本人如愿的偷袭了珍珠港，全歼美太平洋舰队，一下子改变了整个太平洋地区的战争势态。联想到德国在苏联的攻势十分顺利，苏军节节败退，其在欧洲境内的领土已经损失殆尽，欧阳云不禁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如是，太平洋舰队的假设问题一下子变得重要起来。从离开广州开始，他的全部心神就飞到卡拉奇去了，而他这两天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和侯德榜为首的学兵研发所航母课题组成员还有德古等法国海军老人研讨有关航母发展方向和制造工艺的问题，可以说，他这几天做梦梦到的都是和航母有关的事情，如何会去美国。 　　美国，在太平洋舰队遭遇覆灭性打击、菲律宾群岛又遭到日西征舰队凌厉攻势以后，其国内主战派的声音终于成为了主旋律。然而，华盛顿并没有因此感到欣喜，因为更加严酷的现实摆在了他们面前，他们忽然发现，自己本来引以为傲的军工科技已经不具备决定性优势了。就拿战斗机而言，坦哈依空战四比二十四的巨大战损比，足以说明P-40比之日本的零战要逊色太多。于是，曾经进入过美国陆军战机采购单的学1型战机，开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这正是华盛顿邀请欧阳云访美的初衷。 　　学1型战机，即白鳍豚投产之初，学兵军因为不具备一些高精度零件的加工能力，一度曾经在美国订制这些零件，所以美国情报部门曾经掌握过相关情报，知道学兵军正在研发和生产一种新型战机。此情报一度引起了美国军方的浓厚兴趣，不过因为白鳍豚的单架成本实在是太高，一架都抵得上三架P-40了，从保护民族军工业的角度出发，美国人还是决定大批量装备P-40。客观而言，P-40单就性能而言，已经堪称一款经典战机了，只是日本此时的零战因为白鳍豚的缘故，性能比那个时空的又要高出一个等级，于是双方甫一较量，P-40登时不够看了。 第1835章 对策与机会 　　23日，华盛顿在和广州频繁通了几十封电报以后，有关学兵军远征第二军和驻菲美军“分地而守”的全套方案终于敲定了。当天，郭奎和郭达还有黄华他们便率领着司令部直属部队还有远征第一师又从卡拉特拉瓦渡过塔尼翁海峡返回了托莱多，然后再一路向东，开始了迂回菲律宾东方群岛前往棉兰老岛的长途行军。 　　根据华盛顿和广州最新达成的协定，棉兰老岛还有东南方的几座岛屿，将全部交由远征第二军防守，与之相对应的是，学兵军将暂时性的获得这些地区的治理权，有权限调动这些岛屿的一切力量为抗日服务，包括征募当地人补充部队。因为这个协定，黄华在发动当地华人组建民兵武装的时候可就方便得多了。一个又一个学兵小组被他以种种名义在途径的大中城镇放了下去，这些人立刻成为了学兵军和当地政府之间的桥梁，在当地华人的帮助下，开始了组建当地民兵武装的工作。至30日，当郭奎他们抵达圣弗朗西斯的时候，黄华已经放出去五百余学兵，而汇总到司令部的民兵武装建制也已经有了三个。 　　21日，棉兰老岛西北半岛，日西征舰队龙骧航母舰队下辖的陆战队在一支所谓的“棉兰民族独立旅”的当地武装带领下，对困守三宝颜还有锡布科、锡奥孔的美菲部队展开了围剿行动。 　　自在坦哈依空战和内格罗斯岛海战中重创美远东航空部队和混合舰队以后，日西征舰队已经取得了全面优势，于是，小泉便不再仅仅满足于击败美军占领菲律宾群到了。该次军事行动前，他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在会上，他首次提出了这样一个理念，即：要打一场文明的战争，不仅要从肉体上征服菲律宾人，还要征服他们的心——“我们是‘解放者’，我们进攻菲律宾，并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建设！诸君，请牢记这一点，唯有如此，我们才可能赢得菲律宾人的拥护，才能真正让他们为我所用……” 　　因为秉持这一战略指导思想，日军开始军事行动之前，首先开始的便是宣传攻势。该日上午八点钟左右，一架又一架日机载着海量的传单从“龙骧号”航母的飞行甲板上腾空而起，很快，锡奥孔还有锡布科包括三宝颜等地周边城镇还有村庄就都遭到了这种传单轰炸。 　　距离伊皮尔四十五公里的屯噶晚同样是日军传单空袭的重要地域。屯噶晚连同附近的两个小山村，居民加起来不过六千多人，日军却出动了两架轰炸机，洒下了足足十万张的传单。这些传单便宜了肖安宝的远征第十四旅的学兵，兄弟们人皆收集一捆留作草纸用，用王老虎的话说：“小鬼子还真是急我等之所急啊，知道兄弟们得痔疮的比较多，特地洒下这么多的草纸。” 　　传单都是用英语写的，第十四旅的官兵们能看懂的人很少，正好用作草纸。而这些传单被交到肖安宝手中，他看了以后眼眸却是一阵收缩，立刻意识到了这些传单的危害。按照黄海福传达的远征第二军司令部的命令，他们本来要等着主力部队在挫败日军向纵深挺进的企图以后再找机会突围的。而现在，因为从这些传单中嗅出了危险味道，他不敢等了。将王老虎等人召集来，他先将翻译成中文的传单内容让众人传阅一遍，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小鬼子越来越奸诈了，这一手釜底抽薪玩得漂亮啊！第61师有夏普镇着，估计不会出问题，但是锡布科的第81师还有锡奥孔的第101师可就难说了。如果这两个师一旦被日本人控制的话，那么我们再想突围就会困难得多，而且，甚至有可能再无藏身之地——不能再等主力部队来支援了，传我命令，全军立即集合向东北方向进发，走山路靠近伊皮尔——咱们主动突围！” 　　肖安宝的眼光看得很准，当天下午一点半钟的样子，从伊皮尔向屯噶晚开进的一个联队的鬼子距离屯噶晚还有十余公里呢，屯噶晚的一个连规模的菲律宾前哨部队就向日本人投降了。然后，锡奥孔就发生了针对美国人的骚乱——第101师的菲兵在一个名叫黄勇豪的团长的指挥下发动了兵变，出其不意的将该师师长以及大约一个团规模的美国人给包了圆并缴了卸，并且通电全国，称他们将响应日本人的号召开始驱逐美帝殖民者的民族独立运动，并号召其它菲律宾部队也勇敢的站出来与万恶的美帝殖民者进行斗争，以追求民族和国家的独立…… 　　麦克阿瑟因为小泉敏一郎的那通讲话，本来就对菲律宾人产生了疑虑，现在因为这则通电，更不敢相信菲律宾人了，于是，菲律宾战局形势急转直下，驻菲美军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中。 　　郭奎稍晚一些从美国人那里知道了锡奥孔叛变的事情，与美国人集体陷入恐慌相比，他显得十分冷静，先是传令各部该干嘛干嘛，然后又给黄海福和华莱夫去密电，让他们加强对卡帕塔甘一带菲律宾部队的监视，并允许他们在适当的时候展现一下自身实力，以免那些头脑发热的菲律宾人对学兵军动什么歪念头。 　　22日，锡布科的第81师，和锡奥孔如出一辙的骚动发生了。而因为美国人已经有了防备，夏普指挥的第61师干脆放弃了三宝颜向锡布科集结，菲律宾人的这一次叛乱被扑灭了。一场混战，率部反叛的一个旅的菲军被全歼，主要肇事者一个名叫乔森纳的旅长及其一干心腹被击毙，夏普算是暂时的稳住了锡布科的形势。而就在这天下午，日本人先是对锡布科进行了高强度的轰炸，随即，一个联队的日军挟一个师又一个旅的菲律宾伪军向锡布科发起了进攻。 　　第81师的叛变虽然被夏普挫败了，但是第61师还有第81师也皆受到了程度不同的损伤。如果不是锡布科一带的地形易守难攻，而第61师的杜迪生部又在与第十四旅的共同作战中成长了起来，事实上美国人已经失去了顽抗下去的本钱。 　　锡布科一仗打得相当之惨烈，美国人难得的表现出了血性的一面，夏普先后将大约三个团的美军先后填入一线战场，在大约五千人的菲军帮助下，愣是击退了日菲部队的十余次进攻。及至晚上十点钟，就在日军想要继续进攻的时候，第十四旅的突围行动开始了。这支忽然从夜色中杀出来的学兵军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击溃了伊皮尔留守的一个大队的日军，也一下子将日军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 第1836章 煮熟的鸭子飞了 　　在进攻三宝颜的战斗中发现学兵军的身影以后，小泉敏一郎就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他们占领菲律宾群岛最大的阻碍将不再是美国人，而是学兵军。学兵军远征菲律宾并没有让小泉感到意外。菲律宾的战略地位太重要了，往北可以进攻海南岛，往东可以进攻台南，而且，如果再将台湾收复的话，那就能够完成对学兵军的海上封锁。毫无疑问，西征舰队在拿下菲律宾以后，随着联合舰队的回归，接下来肯定会对台南和海南用兵，而这自然不是欧阳云愿意看到的，他派出部队助阵，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小泉在拿下拉巴松和锡亚顿以后，之所以不急着向纵深推进，而是花费大量精力搞“亲善”，为的就是在台湾被学兵军占领大部地区的情况下，能够将菲律宾群岛发展成一艘进攻学兵军的永不沉没的“航母一座桥头堡，从而可以持续的以吕宋岛为跳板，向台南还有海南岛发起进攻。” 　　龙骧航母舰队在向菲律宾人示好，大搞亲善活动的时候，泽田茂挂帅的陆战队在军事上也有针对性布置。大阪第四师团在融合了大约一个师的印尼民族独立军以后，兵分两路，一路封锁利伊线，一路则兵不血刃的攻占了距离卡帕塔甘直线距离在三十公里左右的军事重镇帕加迪安，并倚仗帕加迪安的特殊地理位置建立了三道封锁线，欲先拿被围困在西北半岛的美军和学兵军开刀，取得一场大捷以向菲律宾人展示皇军武功。 　　小泉作为穿越者，十分清楚大阪第四师团的秉性，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歧视该部，而是采取一系列针对性手段对之进行改造。第四师团倒也没有让他失望，不仅在进攻锡布科时表现得中规中矩，就是在面对学兵军的突袭时，也没有一溃而散。于是，当第十四旅从伊皮尔突围以后，小泉并没有因此大发雷霆怪罪驻守伊皮尔的守军，而是传令给泽田茂，让他守好营盘，只要别再让该部敌军从帕加迪安形成突破就行了。 　　在小泉的计划中，第十四旅是肯定要予以歼灭的，而歼灭该部学兵的任务，他决定交给山部川三键。就在这天晚上伊皮尔传来失利消息的时候，他将山部叫来，向其面授机宜：“我承认，第四师团战斗力确实不行，但是支那人要是以为这样就能从包围圈中跳出去那可大错特错了。现代战争，步兵的作用已经被大大削弱了，航空兵才是王牌。山部君，歼灭该部学兵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支那人没有航空部队，即使有防空能力，也很有限，我们就用高压战术活活的耗死他们！” 　　山部心领神会，立即表态：“阁下，您就放心好了，等天一亮，我们会立刻投入搜寻并歼灭该部学兵军的作战行动。我们有十四个小时展开这次行动，足够给该部学兵以毁灭性打击了。” 　　西征舰队在棉兰老岛一带拥有绝对的制空权，这是小泉实施高压战术的底气。而单从理论上来讲，只要第四师团能够牢牢的扼守住帕加迪安防线，那么第十四旅在强行突围不成的情况下，似乎确有被日航空兵追逐然后逐梯歼灭的危险。 　　真实情况又如何呢？ 　　次日，天才透亮，木更津航空队的三十余架战机就悉数从“龙骧号”航母上起飞了。山部亲自驾驶一架零战，在空中将麾下战机变成六组，每组四架零战、两架轰炸机，呈撒网状朝伊皮尔飞了过去。 　　别看木更津航空队在护送周佛海参加“大东亚共荣军亚细亚行营”筹建大会的时候表现得不堪一击，连丛林特战里面那些业余飞行员都不如，实际上，这一支航空队航空兵的真实水平还是挺高的。就比如现在，包括山部在内，他们在飞抵伊皮尔以后，立刻降低飞行高度，然后就保持五六百米的高度，开始了拉网式的搜索飞行。 　　棉兰老岛西北半岛一带山势虽然不高，但是起伏却大，飞行员要始终保持一定高度飞行需要相当的技巧。而从二十六架零战的表现看来，鬼子航空兵都能很好的保持这一飞行姿态，如此可见，木更津航空队在日本海航中享有一席之地倒也不是偶然。 　　山部自领一个战斗编队，他操控的零战飞行高度更低，也就三百米多一点吧。而在从伊皮尔往伍德湖方向飞了大约一刻钟以后，发现对讲机里面并无发现敌情的报告，他的眉头不禁锁紧了。 　　第十四旅攻从伊皮尔突围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的事情，就是他们一夜不眠往山势比较复杂的巴孔岸一带突围，此时最多也就走出去三十公里左右，依旧在他们的搜索范围内，而且，该部还有两千人左右，要全部隐藏起来实非易事，那么为什么就是没有发现呢——他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下令各编队将距离再拉开一些，然后驾机右转，转往奥卢丹牙岛方向飞了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山部等鬼子已经将伊皮尔左右附近五十公里半径内的地方都转了两遍，然而却还是没有找到第十四旅的踪影，这下子，不仅山部产生了巨大的困惑，便是小泉也觉得不可思议起来。小泉脑子要比山部好使，给出建议：支那人有没有可能藏到了菲律宾人的村落中，让山部他们集中搜索附近菲律宾人的村落。 　　山部照办，于是几十架日机在他的指挥下将附近十几个村庄逛了个遍，结果却只是惊得那些菲律宾人的村庄一阵鸡飞狗跳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发现，这下子，包括小泉在内，日本人不禁集体凌乱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小泉如此对自己的副官鸠野少敏说道。 　　鸠野根本不敢答话。 　　“八格！”小泉骂道，只得怏怏下令让山部他们先回来。 　　山部倒是执著，他让手下们先回去，然后独自驾驶着那架零战又绕着伊皮尔左近飞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目标，这才狠狠的一踩油门，将战机拉高，向“龙骧号”航母飞了过去。 第1837章 隐形 　　隐藏着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虽然敌人只有两千人左右甚至更少，可是他们却是学兵军哪！小泉只要想到这一点，心跳就莫名的加速，然后其宿敌“欧阳云”这个名字便会浮入脑海，下意识的便会双拳紧握、裤裆夹紧、牙齿紧咬，产生了一种滔天的恨意。高压战术居然因为发现不了目标而失去了用武之地，大阪第四师团战斗力不行的弱点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而这部学兵就好像眼中钉一样严重的影响了小泉的正常思维能力，让他一度产生了恍惚的感觉，好像这部学兵会猛然从天而降，对西征舰队进行毁灭性打击似的。 　　小泉的计划中，解决西北半岛上的敌人本来就是重中之重，现在更是被空前重视。于是，原来的一些作战计划不得已进行了变通，找出这部学兵军成了头等大事，乃至于相马正文领衔的凤翔航母舰队原定的作战计划也不得不为之更改，从主动进攻变成了以不变应万变先站稳脚跟再说。 　　第十四旅究竟去了何处呢？小泉还有山部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他们居然又回了伊皮尔西部的莽莽山林，而就在山部带着木更津航空队的鬼子兵在伊皮尔东南北方向搜索他们的时候，肖安宝和他手下的兄弟，正在伊皮尔西北方向三十公里外的山林中呼呼大睡呢。 　　第十四旅明明已经从伊皮尔突围而出了，为什么又要再次朝三宝颜前线赶呢？这却是因为美国人的请求。第101师的菲律宾人忽然投靠了日本人，该师将近两千名美国官兵在被杀死三百余人的情况下，其他人尽数被俘，这一情况不知道怎么在美国国内公开了，登时引起了美国朝野的一片哗然。华盛顿迫于压力，只得命令麦克阿瑟不惜一切代价予以解救。麦克阿瑟又有什么办法？只得回复华盛顿请学兵军帮忙，恰逢欧阳云正在打卡拉奇的主意，于是罗斯福总统和赫尔国务卿在与顾恋云和郭慕仪的连夜磋商中，很快达成一系列交换条件，即华盛顿负责帮助学兵军从英国人手上获得租借卡拉奇五十年，以建立海外海军基地的权利，而学兵军则负责将棉兰老岛西北半岛美军解救出来。 　　学兵军和华盛顿达成“分地而守”协议以后，远征第五师和远征第六师便重新回到了卡帕塔甘，接受了该地防务，而因为对手乃是大阪第四师团，郭奎在接到广州总部新的命令以后，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很爽气的回复李铁书：保证完成任务。然后，他先是命令第十四旅立刻返回三宝颜前线，又给黄海福和华莱夫去电，让他们积极备战准备伺机反攻。 　　木更津航空队一上午的搜索毫无建树，下午，小泉终于醒悟过来：支那人会不会回援锡布科呢？他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山部川三键，后者一想觉得有这个可能，然而，就在他决定立刻出动沿利伊线向西搜索的时候，一场雷暴雨不期而至，然后这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别说木更津航空队无法出动了，便是进攻锡布科的日菲联军也不得不暂停了攻势。而这为第十四旅营救美国人的行动一下子赢得了机会。 　　雷暴雨刚刚转变成大雨，肖安宝立刻下令全军向锡奥孔进发。到晚上七点钟的时候，他们成功的行进到了锡奥孔东边的一座小山上。雨天在山林中行军，对学兵们的意志力乃是巨大的考验。当部队终于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肖安宝没有立刻展开行动，而是让炊事员们立刻拿出所有的生姜煮姜茶。 　　十分钟左右，姜茶煮好了，肖安宝先让卢大他们将负责侦察地形的学兵每人喝下半瓷缸，等他们消失在雨幕中以后，他传令道：“把姜茶分下去，每个人都必须喝！最多半个小时，我们开始行动！” 　　锡奥孔和锡布科之间并没有道路直通，日本人根本就不担心锡布科的守军可能绕道前来反攻锡奥孔，所以只在锡奥孔留了一个中队的鬼子以及一个团的菲军以看押俘获的美军官兵还有那些菲军中的死硬分子。 　　卢大等人侦察清楚守军的情况以后，就在原地守候，半个小时以后，肖安宝带着大部队赶到，随即开始了营救行动。 　　大雨还在下着，日本人还有菲律宾人完全没想到这种恶劣天气下还有人会来偷营，所以除了一些固定哨位留有菲兵值守以外，其他人皆蜷缩在军营里。而让学兵们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当他们摸掉守军的岗哨，气势汹汹的杀进去的时候，在原第101师的士兵俱乐部内，一众菲军军官和几十个鬼子正在狂欢着，而其中不少喝得两眼发红的鬼子正拿着他们在海南岛淘来的电子手表和打火机向那些菲军军官兜售着。 　　“南桑，你的看看这个，电子手表的吆西——正宗学兵军产品，性能大大的好……”就在俱乐部的门口，一个小鬼子拿着一只电子手表正搂着一个菲军上尉向他做着介绍。忽然，“哐”的一声大门被踢开了，十几个披着雨披全副武装的学兵冲了进去，然而，就在他们想要齐喝“不许动！举起手来”的时候，那个鬼子冲过来一把搂住了居前的一个学兵少校，晃动着电子手表说道：“你的看看——” 　　“不许动！”少校枪管一点将其推开了，暴喝道。 　　那个鬼子被这声大喝吃了一惊，然后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看清面前的人皆着迷彩军装，登时骇得两腿一软瘫在地上，下一刻发出一声惊嚎：“妈呀！学兵军！” 　　“都不许动！”学兵军爆喝着冲了进去，里面的菲军官兵还有鬼子们登时集体傻眼，其中一个菲军少校下意识的想要掏枪，却听见“呯”的一声枪响，他脑门上冒出一个血洞，一声不吭的就朝后倒去，登时吓得其他本有意反抗的鬼子和菲律宾军官集体小心肝一跳，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营救行动出奇的顺利，日本人也好，菲律宾人也罢，仅有十余人进行了抵抗，而他们的下场出奇的一致，枪才拔出来就被击毙了。而有了这些榜样以后，其他日本人和菲律宾人登时学乖了，战战兢兢的高举双手，却是没人再敢试验一下学兵们的枪法了。 第1838章 神兵天降 　　学兵军神兵天降，足有一千五百人的日菲联军都没能组织起抵抗就全部当了俘虏。而让那些被解救的美国大兵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就好像凶神恶煞一般的日本人，在中国人面前却乖得好像孙子似的，一个个低眉顺目的，完全一副人尽可欺的倒霉样。 　　营救行动太顺利了，第十四旅官兵所有人几乎连擦伤都没有，这让肖安宝和他手下的兄弟都感到不太真实。而在审问了几个会中国话的鬼子，得知他们属于大阪第四师团的建制时，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啊，难怪了！ 　　被营救出来的美国人和菲律宾人中，职衔最大的是一个名叫道格拉斯的美军上校，他也是第101师幕后的最高长官。美国人在抵抗菲律宾人叛变的时候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忠于美国人的师长直接被打死了，而美国人也付出了将近五百余人的伤亡代价。而因为在被俘以后又遭到了日本人搜身的屈辱虐待，这让他们对那些被俘的日本人还有菲律宾人十分痛恨，其中有人被解救出来以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冲上去就拳打脚踢，而这个时候，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那些日本人居然跑到了肖安宝的身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嘴里喊道：“我们的，良民，太君，饶命哪！” 　　大阪第四师团虽然是以侵略者的身份登陆海南岛的，但是他们在海南岛所扮演的更多是喜剧的角色。普通学兵或许不明白这一点，但是肖安宝作为一名将军，对此自然有所耳闻。而据他所知，总司令所发布的第一条战场纪律也唯有在对上第四师团的时候不强制执行。 　　欧阳云这么做，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怕误杀在“偷天换日”行动中混进第四师团的自己人，另一方面却是从长远的角度考虑，希望在将来能够将第四师团发展成一支亲华武装。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太君”这个词。此“太君”和中国古代称呼一定级别以上官员的母亲或者妻子的那个“太君”可不是同一个意思。细究起来算是莫大的讽刺，因为这个“太君”生造词，乃是国人用来专指日本人的。而日本人对此也是莫名其妙，渐渐的以为“太君”乃是中国人对他人的一种尊称。于是上述一幕就出现了，第四师团的小鬼子居然也称呼起肖安宝为“太君”了。 　　道格拉斯在之前的战斗中脸上有擦伤，这让他的面容看上去有些狰狞。当肖安宝制止了其手下的行为，下令将那些日本人和菲律宾人押下去的时候，他不解的走过去，厉声责难道：“将军，我知道弟兄们这么做有悖军人的荣誉，可是对付丧尽天良的日本人，我以为这并不过分。而且据我所知，贵军对日本战俘有执行战场纪律一说，您现在这样的举措，让我感到十分费解！难道说在菲律宾，欧阳云总司令的命令对你们已经没有约束力了吗？” 　　一个美国人居然知道我军的战场纪律，而且能清楚的点出其出处，肖安宝不禁对道格拉斯多看了两眼。 　　道格拉斯被俘以后有被日本人羞辱过，所以才会显得如此愤青。而他有所不知的是，日本人向来具有两面性，在强者和弱者面前的态度可以说是天差之别，而第四师团的鬼子更是其中的代表，也就难怪他看不懂了，还以为学兵军和日本人之间有什么勾结呢。 　　美国人的骨头倒是很硬，肖安宝看向他时，他毫不示弱的回瞪过去，肖安宝和他对视两眼，眼中有笑意流过，随即冷哼一声喝道：“上校，你对我们学兵军的事情倒是很了解哪！不过你操心过多了。他们现在是我们的俘虏，我们如何处置他们，用得着你来指手划脚吗？叫你们的最高长官过来，我有事情通知他！” 　　王敏田将他的话翻译出来，道格拉斯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一字一句道：“我就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你就是道格拉斯？” 　　“是！”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们全部听从我的指挥！” 　　“什么？” 　　“怎么？你怀疑这道命令吗？嗯，行，如果你们想单独行动我不会阻止，但是我要声明一下，如果你们再被日本人俘虏的话，可别指望我们再救你们——妈拉个巴子，老子们本来已经杀出重围了，就为了救你们这帮洋鬼子，不得已又杀了回来！好了，你可以拒绝我的命令，但是请留下字据！” 　　道格拉斯脸拉得更长了，他其实并没有质疑肖安宝的意思，只是出于自尊习惯性的流露出了质疑的意思而已。而肖安宝为了确保接下来的指挥顺畅，又刻意打击他的自信心，所以才会演变成如今的情况。道格拉斯狠狠的瞪了肖安宝两眼，却发现对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讥讽的神色，他再看看肖安宝身后的学兵，发现他们一副平淡至极的样子，就好像这件事与他们完全没关系似的，他心中反而一凛，意识到这支部队的纪律性，于是咬咬牙道：“我们接受你的指挥！” 　　肖安宝笑了，道：“很好，上校，集合你的队伍吧，从现在开始，你们叫做锡奥孔团。卢大，把缴获的枪支拿过来——上校，你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领取枪支和休整，半个小死以后，我们立即向锡布科出发！” 　　锡布科，在雷暴雨开始以后，夏普和马鲁南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雷暴雨之后是大雨，在前线督促手下冒雨加固了阵地以后，夏普和马鲁南回去位置稍微靠后的指挥部，草草用了一点晚饭以后，两个人开始考虑前途问题，刚交流了两句便都变得沉默起来。 　　和日菲联军激战了一天带一上午，他们都感觉出来了，进攻锡布科的这部日军比之进攻三宝颜的那部其实要弱一些。而因为他们手上还有半个炮团的原因，这才顶住了日军的进攻。大雨暂时限制了日军的攻势，可是雨停之后呢？日军自东南方向攻来，虽然总司令部说学兵军会提供支援，可是他们就是动动脚趾头也能想到，所谓的学兵军援军肯定还是肖安宝的那支。肖安宝他们才多少人？就是他们真能突破日军封锁支援过来，那也只是和他们集中起来被包围的命运。这种支援又有何实际意义呢？ 第1839章 差距 　　如果没有战争，如果天气晴朗，如果有这个能力徒步旅行，那么棉兰老岛西北半岛绝对是一处不错的所在。当然了，对于道格拉斯来说，所有这些都只存在于想象中而已。他们九点钟左右从锡奥孔出发，一路向西蹒跚而行，刚开始的九公里因为有现成的道路还好走，而随着这九公里走完，才进入山区半个小时左右，美国大兵中就有人坚持不住了。 　　锡奥孔和锡布科之间并不是没有路，但是那得从东南方向绕一个大弯才能过去，路程将是直线翻越的两倍。肖安宝在决定走直线直接翻山过去的时候，曾受到菲律宾人的阻止，用菲律宾人的话来说，当地最好的猎手都不敢在雨夜进山，况且是他们这些外乡人呢？锡奥孔和锡布科之间临海的一面完全是悬崖峭壁，这是日军为什么选择在三宝颜登陆的主要原因。因为就这三地而言，三宝颜西北方向临海的一面才是最佳的登陆场所。 　　“哎哟！”忽然，一个美国大兵摔倒在道格拉斯前面十几米处，他随即死死的抱住身边的一棵不知名的树再也不肯起来了：“我不行了，让我休息一下！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当有学兵上去想要将他拉起来的时候，美国人如此说道。他的话登时引起了其他美国大兵的共鸣，美国人纷纷怨声载道，不少人更是直接往泥地里面一坐也不肯起来了。 　　“怎么回事？”肖安宝在卢大等学兵的尾随下走了过来。 　　“他们不想走了。”一个学兵向他汇报情况。 　　“王敏田，你告诉他们，他们可以留在这里，但是出了任何事情都要自己负责。嗯，那个道格拉斯呢？让他过来签字！”肖安宝冷冷的说道。 　　王敏田转译了他的话，道格拉斯听到，立刻打起精神走出队列站到了肖安宝的面前。 　　“按照贵我两国政府的协议，我要将你们救出来并带出去，但是，他们自己拒绝按照我的安排去做，那么出了任何事都将和我们无关——空口白牙无效，你签个字六座证明吧！” 　　借着一道手电筒的光亮，道格拉斯看了看那些坐在泥水里的士兵，又看了看旁边站得笔直的学兵，虽然不甘心，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和这些学兵相比，他的手下简直就像狗屎一样扶不上台面。“将军，是不是原地休息一下，我们都连续走了两个多小时了。”他说道。 　　“不行，如果不能在雨停之前赶到锡布科的话，那么夏普将军他们就危险了——上校，你应该清楚，这场大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你们才走了两个多小时而已，你知道我的兄弟们为了救你们，已经在大雨中走了过久了吗？你们当然可以选择留下，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们，这片山林中有热带毒蛇，还有其它一些危险程度很高的生物……”肖安宝说这番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在前面开路的学兵已经有三人次被毒蛇咬伤的经历，而如果不是他们准备充分带有解毒药的话，那么这三个学兵就将面临被截肢的危险，甚至已经没命了。 　　道格拉斯深吸一口气，想想确是这么回事，他走到那些坐在泥水地里的部下面前，冷冷的说了一番话。而他这番话还没说完，那些本来貌似精疲力竭的美国大兵立刻好像火烧屁股一样的从地上蹦了起来，瞬间就恢复了活力。 　　部队重新开拔，然后，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在前面开路的学兵一脚踏空摔入悬崖，随即再次引起了美国人的极度恐慌。 　　一条狭窄的刚刚被趟出来的山路呈现在众美国大兵眼前，一边是山体，一边是悬崖，能通过的地方不足三十公分宽，当居前的学兵依次通过以后，美国人在这道山路前集体两腿发软停下了。 　　道格拉斯紧跟着肖安宝走了过来，走过手下聚集的人群，他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清了这条山路，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问肖安宝：“没有其它路了吗？这，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肖安宝脸上毫无表情，他只是朝悬崖下面指了指道：“就在刚才，我一个兄弟为了趟出这条路摔了下去，没有让你们参加搜路队，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可以留下，但是生死自负！” 　　道格拉斯舔了舔嘴唇，猛然吼道：“中国人能过去，我们为什么不能过去？跟我来！”吼完，当先走了过去。 　　如果说，道格拉斯一开始还对学兵军表现出来的战斗意志和身体素质不以为然的话，那么现在他是彻底被折服了。在山上行进已经快三个小时了，他没有看到一个学兵掉队，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的队伍却越拉越稀。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当他们到达锡布科的时候，他肯定会接到不少的失踪报告。 　　一条长度不过在八百余米的山路，第十四旅除了探路的时候摔下去一个学兵，再无一个学兵失足落下去。而美国人呢？却足足摔下去十二个。 　　勇气和意志这形而上学的东西，貌似看不见摸不着，但有的时候却真能产生决定性影响。而通过这条狭窄的山路以后，肖安宝眼见几乎所有的美国人都陷入了精疲力竭的状态，他又看了看时间，终于大手一挥，下令休息一刻钟。 　　命令传达下去，美国人立即整体朝地上一坐，很多人完全无视黑漆漆的雨林中那些危险的存在，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而学兵们则两两靠坐在一起，你帮我揉揉腿，我帮你捶捶肩。就着手电筒的光亮目睹这一幕，肖安宝很不客气的上去照着那些就要睡过去的美国人举脚就踢，一边踢还一边号召兄弟们帮忙。美国人懵懂中被疼醒，发现有人在踢自己，立刻火冒三丈，而道格拉斯却明白了中国人的善意，他依次劝说那些暴起的手下，吼道：“看不出来吗？中国人这是不想你们睡过去感冒，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睡，夜灯到了锡布科再说！不想死在菲律宾，就给我站起来！” 第1840章 目瞪口呆 　　将近四十五公里的山路，如果是第十四旅单独行军的话，肖安宝有把握九个小时内赶完。然而，因为多了美国人这帮累赘，行军速度严重迟滞，他们当天晚上九点钟左右的时候从锡奥孔出发，居然一直走了十五个小时，直到中午十二点钟才走出了山林，发现了日本人的军营。好在，因为雨虽然变小了，却并没有停，所以，日军的航空部队依旧没法出动，所以，肖安宝依旧掌握了先机。 　　连续赶了十五个小时的路，美国人已经累得像刚刚和十余只母狗媾和了的公狗一样，不少人接到原地休息的命令以后，立刻就栽倒下去。道格拉斯算是体力比较好的，可是他此时也脸色发青，身子好像轻了二三十斤，好像随时都能被风刮倒似的。 　　肖安宝呢？在行军最艰难的时候，他还帮一个学兵扛了一挺机枪，然而此时，他依旧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在道格拉斯看来，他就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 　　一张雨披被卢大撑了开来，王敏田拿出一张地图和一支红绿两色铅笔，肖安宝接过铅笔，在上面画了个圈，对围在身边的三个团长说道：“看这雨势估计随时会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老虎，我让你们打前锋，有没有困难？” 　　王老虎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的道：“旅座，您小瞧俺老王了啊。您就放宽心吧，我们504团保证给您一个开门红！” 　　肖安宝满意的笑笑，道：“对手是第四师团，你们懂的，只要他们肯投降，那么咱们就尽量少开杀戒。香瓜！” 　　“香瓜”是505团团长香半城的绰号。香半城眉头一皱道：“旅座，您又叫我香瓜！” 　　肖安宝抿抿嘴道：“你们团从这边绕过去，老罗，你们团准备策应。这部鬼子还有菲律宾人，不许放过一个！” 　　“得嘞！”老罗罗红兴应道。 　　“休息一刻钟，然后行动！告诉兄弟们，等回去广州，老子给所有人放一个星期的长假，让大家睡个够！” 　　“是！” 　　三个团长很快消失在雨幕中，道格拉斯这才走上去问王敏田发生了什么事。 　　王敏田看了看肖安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肖安宝听得懂一些英语，他看了道格拉斯一眼道：“告诉他没事。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和夏普他们会合了！” 　　王敏田于是告诉道格拉斯，学兵军将会对日军展开突袭。 　　道格拉斯看了看那些背靠着背坐在一起的学兵，脸上露出了惊诧到极点的神情，道：“这个时候发动进攻吗？士兵们连枪都快拿不稳了！这会影响战斗力的！” 　　“我知道！”肖安宝凝重的说道：“可是你看这天！”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继续道：“这雨不定什么时候就停了，而雨一旦停下来，日军的航空部队就能提供支援，到那个时候，我们也别救什么人了，直接进山林中逃窜吧！” 　　道格拉斯心中一省，却依旧说道：“可是——” 　　肖安宝摆摆手坚定的道：“我相信我的兄弟，他们也许已经拿不稳枪了，但是，只要战斗真正打响，我坚信，胜利的肯定会是我们！” 　　道格拉斯看着肖安宝那坚定的神情，心中感觉到了一股力量，他转头看向那些雨幕中背靠背坐着的学兵们，见他们即使闭上了眼睛依旧紧握着手中的钢枪，他隐约明白了什么，心中忽然自语道：“这就是信念的力量吗？” 　　锡布科城外的守军阵地，夏普在马鲁南的陪同下视察了一遍阵地，看着天上的云层有消散的趋势，不禁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夏普也是老行伍了，知道在日军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固守待援其实只有死路一条，这时正确的策略应该是主动突围才对。可是，第61师和第81师残部却不是肖安宝的学兵军啊。如果肖安宝部还在这里的话，那么有他们牵头，一定可以击破日军的封锁的吧——这样想着，他脑海中有关肖安宝的影像登时变得顺眼了许多。 　　日军阵地上忽然传来枪炮声的时候，夏普已经回到了稍后的前线指挥部，听见枪炮声，他先是一惊以为日军冒雨发动了进攻，随即觉出不对问马鲁南：“哪里打枪？” 　　马鲁南当然给不出答案，于是两个人带着指挥部的一帮人冲了出去。冲上指挥部左侧的一个小高地，没有看到日本人却只是发现日军阵地上冒起了烟柱，他稍微一愣，随即振臂狂呼道：“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然后，他也不管其他人是何表情和反应，拔出手枪喊道：“传我命令，进攻！立刻投入进攻！” 　　夏普把握机会的能力不错，不管是不是援军到了，此时发起进攻确是最佳的时机。他作为总指挥，带着手下一干警卫义无反顾的冲上了第一线，此英勇举动登时感染了其他人。于是，第61师和第81师残余部队紧跟着冲出了营房和阵地，第一次向来犯日军发起了反攻。 　　在欧阳云穿越前的那个时空，日本人在谈到大阪第四师团的时候，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是一种称呼，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法是，因为有第四师团的存在，中国军队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斗志，于是明明能打赢的战斗也会打输，所以诸多日军对第四师团如避蛇蝎，就是孤军作战也不愿意和第四师团联手。 　　第十四旅的学兵们在长途跋涉了百多公里的山路以后，本来都已经精疲力竭甚至连枪都拿不稳了，然而，仅仅因为听长官说对面的是第四师团，他们立刻就好像打了兴奋剂似的，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而这一幕被道格拉斯看到，惊得他眼珠子差点都掉了。眼看着刚刚还两腿发软的学兵忽然猛虎一样朝前面扑去，他目瞪口呆的同时喃喃道：“太疯狂了，实在是太疯狂了，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力量？如果中国的军人都这样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有能力战胜他们！” 　　美国人被震惊了，那么第四师团的鬼子兵和那些菲律宾伪军呢？ 　　战斗刚刚打响的时候，第四师团的鬼子兵们倒也表现得中规中矩，然而，当学兵军那特有的迷彩色军服还有卫青式枪械映入他们眼帘时，他们的斗志几乎瞬间就崩溃了。 　　“是学兵军！” 　　“学兵军啊！” 　　“妈妈咪，快跑！” 　　…… 第1841章 不费吹灰之力 　　据说，若干年以后，大阪第四师团幸存下来的老兵在向后人讲述自己的从军经历时，他们最引以为豪的一点是：纵观整个中日战争期间，帝国茫茫多的军队，却唯有他们第四师团是可以向学兵军投诚而无需担心被执行战场纪律的。由此引申开去，他们的后人现在在日本能够拥有如此高的社会地位，与他们当时对中日友好做出的贡献不无关系哪！ 　　道格拉斯本来以为，即使学兵军能够保持旺盛的斗志，但是这一仗也会进行得比较艰苦，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将尚能作战的部下整合起来帮中国人一把呢？而让他再次大跌眼镜的是，一度打得他们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的日军，在对上这支学并军疲师的时候，居然一下子蜕变成了土鸡瓦狗。然后，只不过过去半个小时，这战斗居然就结束了。 　　其实不仅是道格拉斯，便是夏普还有马鲁南，也被学兵军的战斗力，不，也许是威慑力给震惊到了。他们加入战场的时候，战斗已经趋于尾声了。而让他们不适应的是，那些一度对他们表现得相当凶神恶煞的日本人，此时却摇身一变成了学兵军扈从军一般的存在——他们自己个成建制的向学兵军投降也就算了，投降以后居然还说降那些坚持抵抗的菲律宾伪军，称和学兵军对抗只有死路一条，赶快停止抵抗才是正经云云…… 　　小泉敏一郎敢用大阪第四师团，那也是做了相当准备工作的，比如说撤换了大部分原大阪第四师团的中层军官，改由自己的嫡系担当；又比如专门成立了严肃军纪的宪兵队，让他们配合自己的嫡系掌控部队。然而现在看来，他的这些努力似乎全白搭了。 　　504团和505团前后一包夹，獠牙才露出来呢，前线的大阪第四师团的鬼子兵们就吃不住劲了。然后，先是那些严肃军纪的宪兵莫名其妙的被裹挟着成了学兵军的俘虏，紧接着联队部就成了一支孤军。而估计能够气死小泉的一幕是，在该联队联队长小村一郎剖腹自尽以后，被降职为副联队长的原联队长宫本一夫大佐当仁不让的接过了指挥权，而他接过指挥权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全军放弃抵抗立刻投降。 　　当日军阵地响起枪炮声的时候，夏普就有感觉肯定是肖安宝的部队杀到了。美国人虽然倨傲，但招子还是亮的，知道这种情势下，能来支援他们的也就肖安宝部的学兵军。不过，任他想破脑袋，他也不会料到这场突围战会以这样一种近似于闹剧的结果收场。 　　小泉对第四师团的改造还是起了一定作用的，至少现在他们在打顺风仗的时候不会掉链子了。当然，如果考虑到单人雄为首的学五军在第四师团的鬼子们心目中种下的烙印，这些改造就不值一提了。 　　前两天被日本人打得惨啊，光是死在轰炸下的就不下一千人。这让美国人普遍对日本人充满了深深的敌意，他们本来决定要狠狠打一仗以报仇雪恨的。然而，当他们看到一度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的日本人在学兵们的监视下，排成队极有秩序的进入肖安宝给他们划定的限制区域时，他们的表情可就精彩了。 　　“这就结束了？” 　　“全部都被俘虏了？” 　　“我不是听说日本人宁死不降的吗？那什么武士道精神，不是把日本人都变成战争机器了吗？”美国人站在一道正对日军军营的山梁上，看着山腰上发生的这一幕，所有人第一反应，都觉得不可思议。 　　夏普的反应和他的手下们并去区别。他连连眨动眼睛，又再伸手使劲揉揉，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幻景，这才强自压下心中的震惊朝肖安宝走了过去。经过三宝颜一战，夏普已经领教到了学兵军的厉害，知道这支中国军阀武装很能打。可是眼前的一幕依旧颠覆了他对战争和日本人的认知，简直是奇迹？难道不是吗？ 　　与美国人和菲律宾人的震惊不同，日本人和学兵们则表现得相当的坦然。肖安宝静静的站在一排帐篷前，看着兄弟们将战俘们押到一边去，又将缴获物资集中起来，他最先下达的一条命令，便是让炊事兵们点起火堆立刻煮姜汤，而且要尽可能多的多放红糖和生姜。 　　日本人呢？包括重新拿回指挥权的宫本一夫，他们的表情同样坦然。而在几天以后他们被解救以后，在回答小泉的质难时，宫本是如此回答的：“对手是学兵军啊，第六师团、第十三师团等等帝国最精锐的部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又何必无谓送死呢？帝国征服世界的征程才刚刚开始，我们当然要留下有用之身继续报效国家。为了帝国征服世界的大业，我们只好忍辱负重了。”宫本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而在被宫刑以后性情已经变得极度坚韧的小泉在听完他这个回答以后，一张脸憋得通红，愤愤的骂出一句“八格！皇军的耻辱”以后，居然前所未有的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这是后话了。 　　夏普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以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径直走到肖安宝面前，庄重的行了记军礼，他真诚的说道：“肖将军，真是太感谢了！” 　　肖安宝回敬军礼，微笑着说道：“我们也只是执行上峰命令。”然后他话题一转，问道：“夏普将军，你们的人都来了吗？” 　　“是的！” 　　“道格拉斯上校的人都累坏了，请你把他们集中起来喝碗姜汤吧，雨快停了，日本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好的，我立刻去办。”夏普说完，再行一节军礼，然后快步走向了道格拉斯。 　　“立刻去办？”肖安宝心中回味了一下这句话，心中暗忖道：“这个夏普可比那个道格拉斯识趣多了。” 　　聪明人之间打交道就是简单。经过前两天的战斗以后，对自家部队的战斗力有了清醒的认识，夏普终于意识到了学兵军对于他们的重要性，于是果断的放弃了有关于指挥权的意气之争，而他这句“我立刻去办”，算是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肖安宝对此心知肚明，当下也不客气，他先是将日本人的军服给剥光了，让手下兄弟和菲律宾人换上，然后在短暂的休息以后，于下午两点半左右，当南边天空挂起彩虹的时候，装扮成日军的他们押着美国人上路了。 第1842章 李代桃僵 　　算起来，第十四旅的学兵们再次踏上征程的时候，自他们开始向锡奥孔挺进的三十余小时时间内，他们花在行军上的时间就超过了三十个小时。这在美国人看来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三十小时的路程，其中超过二十七个小时都在崎岖的山路中行走，这需要怎样的毅力？而对于肖安宝来说，战机是走出来的，只要能少死几个兄弟，那么就是因此多赶百十公里的山路，那也是值得的。 　　这场大雨，真堪称美国人的救星。雨势刚停，“龙骧号”航母上的西征舰队总指挥部就向小村联队发来电报，称木更津航空队将在四十分钟以后飞临战场进行支援，让小村联队做好战斗准备，命令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拿下锡布科。小村联队的电台包括电讯密码本都已经被第十四旅缴获了，在肖安宝的授意下，一封以小村一郎的名义发出的报捷电报很快就被送到了小泉的办公室。听鸠野念完这份电报，小泉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喊住正要离去的山部川三键，心情大好的对他说道：“小村一郎倒没有让我失望，那么继续搜寻从伊皮尔突围的那支支那部队吧。山部君，天黑之前必须找到他们，能办到吗？” 　　山部“哈依”一声，敬礼以后离开了。 　　几分钟以后，一个大队的零战在山部的率领下拔空而起，随即向锡奥孔方向飞了过去。 　　三点四十左右，锡布科东南方向六公里过去，外界通往锡布科的唯一一条山路上，身着小村联队军服，操着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第十四旅学兵正和大约一千人的菲律宾人一起押解着美国人在不徐不疾的前进着。忽然，“呜呜”的战机引擎声从东北方向传来，美国人集体变色，他们本来驼下的腰一下子挺得笔直，纷纷抬头朝东北方向的天空望去，不少人眼中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与美国人惊慌失措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学兵们则表现得相当的坦然，他们只是转头望了一眼，接着便该干嘛干嘛，秩序井然的继续前进着，偶尔的用枪捅捅身边想要坐下来的美国人，驱赶他们快走。 　　长距离行军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原第61师和81师的美国大兵还好，毕竟他们在锡布科有过一天半时间的休整，很好的保存了体力。而对于第101师的美国大兵而言，包括道格拉斯在内，他们每个人的双腿就好像灌了铅一样，乃至于不得不互相搀扶着向前进，像极了一群败兵。当然了，当一架零战快要飞临他们头顶的时候，他们就好像屁股上被戳了一针一样，立刻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夏普、道格拉斯还有马鲁南、杜迪生一行人和肖安宝等十四旅指挥部的学兵走在一起，肖安宝身着一身大佐军服，表情严肃，乍看上去还真有日本佐级军官的范儿。察觉到了美国大兵的异样，他皱眉对夏普说道：“怎么回事？刚才一个个垂头丧气再像俘虏不过了，怎么现在小鬼子的战机一来，他们倒好像打了鸡血似的了？告诉他们，保持原先的姿态就好——俘虏就该有俘虏的样子。我们能否逃脱生天，关键就在这个白天，所以千万不能被日本人看出破绽！” 　　在夏普看来，肖安宝李代桃僵，让手下装扮成日本人堪称奇谋。锡布科距离伊皮尔不过九十公里的路程，因为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大路上行军，行军速度得到了保障，所以理论上最多只需要十五个小时左右就能赶到伊皮尔。日军补充到伊皮尔的部队依旧隶属于第四师团，以学兵军对第四师团的威慑力，如果能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话，那么突破利伊封锁线绝对没有问题。而要想达成这个目的，关键就在于瞒过日本人的视线。 　　如果说，肖安宝给夏普一开始的印象只是“勇”的话，现在则是“智勇双全”，是帅才而不仅仅只是个将才了。 　　他毫不犹豫的就执行了，一通臭骂直骂得所有的美国大兵都惭愧的低下了头，于是在驾驶那架零战从他们头顶上掠过的日军航空兵看来，这些美国人就是一群倒霉的俘虏，根本就没怀疑下面的所谓皇军，其实乃是他们的冤家对头假扮的。 　　山部川三键驾驶着零战也有从这支队伍头上低空掠过，而因为有从部下口中获悉“窝囊废师团终于打了个胜仗”这一先入为主的概念，他同样没有怀疑下面的“皇军”的异样，在绕着这支部队飞行一圈以示敬意以后，往三宝颜方向飞去了。 　　至下午五点钟左右，随着天色渐暗，木更津航空队终于停止了搜索，然后，包括小泉在内，龙骧航母舰队上的鬼子高官们不禁都纳闷了——支那人难道是属老鼠的钻山洞里去了？要不然，他们到哪里去了呢？一众鬼子聚集在小泉的办公室内进行了热烈的讨论，最终小泉一锤定音，提出要不惜一切代价先将这部学兵给找出来。然后，他成立了一个以自己为首的“特搜小组”，决定通过在零战上安装电讯信号侦测设备来将这部学兵给找出来。 　　当天夜里，木更津航空队的机械师们连夜奋战，为五架零战安装了这一设备。同时，小泉发出命令，命令驻帕加迪安以西方向的各地驻军从每天凌晨五点开始实施无线电静默，以配合“特搜小组”的搜索行动。 　　同一时间，就在小泉为第十四旅这根心头刺而辗转难眠焦虑上火的时候，中国广西崇左的远征航空兵团司令部，欧阳云接见了原属于中央军序列的206师师长宋毅一行。 　　宋毅自在崇左落入学兵军的算计、被迫投靠学兵军的时候，就有预感到学兵军迟早会将广西收入囊中。不过，当他收到重庆的通电，得悉重庆政府将广西纳入学兵军防区的时候，他依旧被震惊了。 　　在普通民众看来，重庆政府这么做乃是为了抗日大局作出的战区调整；而在知道真相的有心人眼中，比如宋毅，却知道这是学兵军和中央军的博弈中取得的一次重大胜利。透过这件事，他们敏感的察觉到了其背后的意义，因此无不被学兵军表现出来的实力给震惊了。 　　如果说，宋毅加入学兵军之初只是迫于形势的话，在认识到这一点以后，即使他心中还有其它的想法，但是却也不敢去想了。形势比人强，这个时候还跳出来挡在学兵军这辆战车之前，那和以螳臂挡车有何区别？ 　　所以，欧阳云过境广西其实本是为了前往卡拉奇，但却收到了震慑地方收买人心的效果，可谓是一举得多。 　　学兵军这棵小树，至此慢慢的舒展开了枝叶，渐渐的呈现出了一棵擎天大树该有的姿态。 第1843章 劳师大会 　　崇左，自欧阳云将这里定为学兵远征军的后勤补给中转站始，就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钱好办事，而就宋毅看来，学兵军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不管现在宋毅内心是如何定位自己的角色，反正其手下百分之九十五的官兵是完全被学兵军的“金钱攻势”给收买了。饷银就不说了，最普通的列兵饷银都是五块，武器，清一色的卫青式和去病式，而一个旅更是配备一个战车团，一个旅配备一个炮团。新编206师组建之初，因为有美国支援的武器装备打底，算得上是中央军里武器装备比较先进的，可是和现在一比却依旧不是一个档次。如果说武器装备的汰换只是小打小闹的话，那么越修越大的前线机场，多达两个师的远征航空兵团的成立，那就堪称大手笔了……以上种种，宋毅虽然没有去过广州，却也知道，中国只怕迟早会变天。于是乎，他真正的开始考虑起自己的立场来。 　　因为这个原因，时隔几个月再见欧阳云，他的态度可是完全不一样了。 　　欧阳云在崇左只待了三个小时，接见了左安兆、宋毅等人以后便立刻向河内进发了。在河内，他会见了昂波斯为首的法国复国军一干首脑并在昂波斯的邀请下检阅了法国人的部队。经过几个月的打理以后，此时的法国复国军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规模。其本土部队增加到了四个师，而雇佣军则达到了六个师。如果说部队数量的增加还只是象征性的话，那么随着换装了学兵军的武器装备，接受了学兵军的培训，单位部队战斗力得到了提高，这却是实打实的整体实力的提升了。昂波斯在接受欧阳云创建“复国军”的建议之初，其实多少有受胁迫不得不为之的意思。而现在，法国老头在陪同欧阳云检阅麾下部队的时候，则表现出了相当大的自信。 　　欧阳云特意绕道从河内和曼谷过境并不是单纯的为了炫耀武力，好震慑法国人和泰国人。两广还有海南都不是中国的粮食主产省份，而浙南和赣西南虽然土地富饶属于鱼米之乡，却都位于战争前线，所以，在广西被并入进来，人口暴增的情况下，粮食问题也变得严峻起来。 　　法国人和泰国人都有意加强与学兵军的合作，希望能够引进学兵军的武器生产线，其中法国人野心最大，昂波斯早早就致电广州，希望能够买进一条白鳍豚的生产线。欧阳云特意绕道过境，主要目的正是为了和法国人以及泰国人洽商这些事。 　　欧阳云在河内呆了十九个小时，其中与昂波斯为首的远东法国人会谈洽商的时间就超过了六个小时。最终，双方在原先的结盟协议的基础上，又签订了一份新的协议。该协议中，学兵军将会向法国人提供两条战机生产线以及若干的武器装备，而法国人将用粮食以及矿产予以支付。 　　离开河内以后，欧阳云一行又在曼谷逗留了一天。在曼谷的期间，他和泰国新任首相西那瓦进行了长时间的会谈，最终也签订了一系列的合作协议。 　　离开曼谷以后，欧阳云一路向西北行，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赶到了奈比多，并在那里召开了劳军大会。自英军在卑谬战役中被日军击溃以后，现在缅甸西南部已经悉数被日军掌控。而因为小泉敏一郎将进攻重点放在了菲律宾方向，所以奈比多前线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生大的战役。这使得欧阳云率领的大部队得以从容西行，并没有发生似吉星文他们担心的被卷入大的地区性战役的事情。 　　热带丛林中作战，对远征第六军团远征第一军官兵乃是严峻的考验。劳师大会上，欧阳云从那些被晒得面容漆黑、体型明显瘦了不少的学兵们面前走过时，真情流露，眼角居然湿润了。“兄弟们辛苦了！”他大声喊道。 　　“一切为了抗战！”学兵们大声喊：“学兵军必胜！”。 　　“今天，你们为祖国浴血沙场，他日，祖国必不会辜负你们的流血牺牲！这是我以及楚司令给你们的保证！来呀，把总司令部给兄弟们准备的礼物拿上来！” 　　为了这次劳师大会，鑫宝花了三个晚上的时间为欧阳云精心准备了一篇演讲稿。欧阳云刚开始熟悉这篇演讲稿的时候还挺满意的，认为鑫宝写得很好，可以起到激励士气的作用。然而，在看到兄弟们普遍显得瘦弱的身形和黝黑的面孔以后，他改变了主意，没有进行长篇大论的讲话，而是直接来实惠的了。 　　一箱箱大刀牌香烟还有一箱箱学兵牌啤酒被搬了上来。为了这一次劳师，学兵军是花了大代价的，为此，好久没向欧阳云哭穷的姜树人都按捺不住了，再次找到欧阳云好一阵数落。广州事变以后，姜树人已经逐渐的淡出了公众的视线，不过，依旧实际上掌管着学兵军财政的他，却依旧是对学兵军财力最了解的人之一。三千两百箱的大刀牌香烟，将近五千箱的啤酒，再加上其它五花八门的劳军物资，用姜树人的话说，都可以造五架空中堡垒了。 　　欧阳云本来也觉得花这么大的代价劳军也够意思了，但是现在却依旧觉得远远不够。他觉得，与远征军兄弟们在这里遭的罪相比，这些东西再多那也是虚的，都不足以抵消他们付出的代价。 　　“发东西了，发东西了！哈哈！” 　　“大刀牌香烟啊！” 　　“啤酒，我喜欢！” 　　……欧阳云以为再多的物资对于远征军的兄弟们而言都是虚的，但是远征军的学兵们自己却不会这么以为。他们太容易满足了。当顾恋云指挥娘子云卫军的女兵们开始发放劳军物资的时候，刚刚还秩序井然的学兵队伍顿时变得喧嚣起来。目睹此景，欧阳云郁结的心情总算有所缓解。然后，他扫射一眼四周，问楚天歌：“天歌，那边的就是‘独立解放军’吧？” 　　够资格参加这次劳师大会的，除了远征第一军驻奈比多防线的学兵，还有大约两千人从越南、老挝和柬埔寨召集来的“民族独立解放军”。他们因为在不久前的卑谬战役中表现不错或者立了大功，有资格获得了学兵军颁发的“身份绿卡”，现在的身份算是一名准学兵。 第1844章 东南亚独立旅 　　在如何管理本土部队上，虽然日本东京大本营拿出了行之有效的“以夷制夷”方案，算是走在了学兵军的前列。但是因为双方的出发点完全不同，所以相对而言，学兵军的这种激励手段反而更加的有效。 　　日本人在侵华借口上，有“崖山以后无中国，明朝以后无华夏”一说。认为自宋朝崖山一战、明朝被清朝灭亡以后，中国实际上已经成为蛮夷之地，于是自以为继承了中华传统的他们以小中华自居，曾经的“泱泱华夏、天朝上国”反而倒需要他们来帮忙恢复传统了。然而，事实是，不管日本的史学家们政治家们如何自圆其说、蛊惑煽动，在曾经以可以向“天朝”称臣纳贡为荣的东南亚诸多小国心中，却依旧只有中国能当得起“华夏、中华”一说。是以，当学兵军展露峥嵘，以极为强硬的姿态进入东南亚的时候，仅仅只是打了几次胜仗，便重新奠定了“大中华”在东南亚人心目中的地位。这种情势下，“加入学兵军、成为中国人”忽然成为一种潮流，也就不难理解了。 　　缅甸本来应该是东北远征军的协防地域，可是因为重庆政府肆意截留了英国政府从美国为东北远征军争取到的战略物资，又不肯如期发饷，东北远征军拒绝履行之前和印度英军达成的军事结盟协议，韦维尔被逼无奈之下，只得自谋出路，转而求到了学兵军的头上。 　　和日本人抱着三八大盖滥发，不图质量只图数量到处组建“民族独立军”完全不同，学兵军组建“民族独立解放军”不仅程序严谨，而且有着充分的立足长远的考虑。不管日本人打出的旗号多么诱人，“民族独立军”从其本质上就是一支炮灰军团，他们存在的意义说白了就是为日本人当炮灰的。“民族独立解放军”呢？学兵军不仅将之视为组建西南防线必不可少的有生力量，而且还是他们和当地政府建立广泛联系的纽带。而他们的存在，将不仅仅局限于这场世纪大战，战争结束以后，欧阳云对他们的期望是，要能够成为在其国内独挡一面，并保持亲华传统的决定性力量。所以，学兵军对于“民族独立解放军”低层官兵的选拔虽然并不严格，但是对于中高层军官的选拔却极为苛严——军事技能那是必须掌握的，而除此之外，还有入门级的文化课考核，这其中便包括汉语教程的考核。 　　与“民族独立解放军”相关的选拔和培训制度是一点一点的发展成熟的，在这期间，也不是没有当地人质疑学兵军的居心，不过，随着有相当一部分人享受到了与苛严的选拔制度相对应的高福利，这种质疑声就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越南和柬埔寨、老挝三个国家中并不缺乏开明之士，他们清楚国家现在处于这种状态中的一大原因就是中国这个一直能够护住他们这些小弟的大哥的没落。这三个国家毕竟是在大中华元素浸润下发展起来的，毫不夸张的说，虽然中国早就不复千年之前的荣光，但是中华元素及传统早依旧融入到了这些国家的方方面面，这又岂是西方列强的坚舰铁炮可以轻易抹杀的？ 　　任何部队，不经过战火的洗礼是无法真正成长起来的。现在，荣获楚天歌授予“学兵绿卡”的这两千余本土士兵，其身上也隐隐的有了一丝学兵军的影子。 　　楚天歌带着欧阳云等人向他们走去，一边说道：“这两千四百五十一人都是在卑谬战役中立了大功或者起了标杆性作用的，我把他们单独编成‘东南亚独立旅’。将来规模再大一些，再扩建为独立师、独立军。” 　　欧阳云点点头问道：“他们喜欢现在的身份吗？” 　　“当然，大哥，你看看会场外的那些越南人就知道了。” 　　今天轮值戍守劳师大会场地的是越南民族解放第二师，他们身上穿的军服和学兵军并无不同，区别在于武器、胸章以及军帽上的徽章。 　　欧阳云看过去，发现那些越南人虽然身子站得笔直，但是目光却投向场内，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摸样，不禁微微的笑了笑。 　　东南亚独立旅的旅长是一名叫洪山的柬埔寨人。洪山三十岁左右的实际年龄，四十岁上下的面貌，个子不高。 　　楚天歌带着欧阳云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几十个娘子军正在按照人头向他派发劳军物资。一箱一箱的香烟还有啤酒以及其它物资从他手上流过去，他明显有点把持不住，一张本来就黑的脸因为兴奋涨得通红，看上去如同锅底一般。 　　“那个是东南亚独立旅的旅长洪山，他原先是柬埔寨一师的师长，卑谬一役，他们师负责左翼防线。三个师的印尼伪军轮番向他们的阵地发起猛攻，他们师折损了将近一半人却依旧死战不退，是条汉子！”楚天歌向欧阳云介绍着洪山的事迹。 　　走得近了，他大声喊道：“洪旅长。”洪山一惊，转头看时，接触到欧阳云含笑的目光，身子不自禁的挺直了，大喊一声“到”，“咚咚咚”的跑了过来，立正敬礼，喊道：“长官们好！” 　　“这是我们学兵军的总司令——”楚天歌一一为他介绍。 　　洪山的中文学得不错，虽然劳师大会开始后楚天歌就向所有人介绍过欧阳云，但是现在面对面站着听完楚天歌的介绍，他依旧感到一阵手足无措，深吸两口气以后才再次敬礼道：“总司令好！”然后站在那里，身子就像雕像一样的不会动了。 　　欧阳云回敬军礼，然后伸手想和他握手，不过手伸出一半看见他的表情又缓缓收了回来，摇摇头笑道：“洪旅长，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这么紧张干吗？你的事迹楚司令已经全告诉我了，很好！继续加油干吧！” 　　“是！”洪山长吐一口气的同时大声应道，两眼中有光芒闪烁。 　　在洪山之后，楚天歌又向欧阳云介绍了东南亚独立旅的其它几位主官，欧阳云一一对他们进行勉励。而在做完这件事以后，他再向那些外围的越南人看了一眼，问白流苏：“劳军物资有剩余吗？” 　　白流苏点点头。 　　欧阳云转对楚天歌说道：“其它的部队，每个人两包烟一瓶酒，你让人统计一下需要多少，我给你留下来。”说完这话他又补充了一句：“让人家跟着我们干，总要给一点甜头不是？” 　　楚天歌会意一笑道：“行！” 第1845章 打倒日本军国主义 　　就在欧阳云抵达奈比多的昨天晚上，十一点钟的样子，伊皮尔，刚刚调过来负责守备该地的大阪第四师团松冈大队的大队长松冈老式刚刚入睡，宿舍门忽然被敲响了。松冈睁开先是习惯性的抬起左手，再用右手按了一下电子手表的夜光揿钮，发现才十一点一十六分，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先是骂声“八格”，然后喝问道：“什么事？” 　　没有人回答，但是敲门声却更响了——“呯呯！” 　　“八格！”松冈坐起来，然后摸索到帆布鞋，拖上前去开门。而在门刚刚打开的时候，他喝骂道：“那个混蛋，没长——”松冈想喝问“没长嘴巴吗”的，然而，随着一具尖锐的什么顶住了他的心口，他全身汗毛炸开，一股凉气瞬间从脑袋传到尾椎，身子登时僵住了。 　　身上被人用力推了一下，他踉跄后退，差点没直接摔倒在地上。 　　“咯”的一声脆响，一股火苗升腾起来，两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再定睛一看，看见两人的衔章一个是中尉、一个是军曹，再确认对方手上拿着的乃是一把日式军刺，心中的惊骇去了不少，色厉内荏的骂道：“八格，你们是谁？你们想造反吗？” 　　军曹手拿军刺，眼神冰冷；中尉眼神中则带着戏谐的表情，他开口用中文说道：“松冈，听说你会说中国话，那么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说吧，你们现在使用的电讯代码是什么。” 　　松冈大惊失色，同样用中文说道：“你们，你们是支那人？” 　　他话音才落，军曹忽然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直接将他踢得坐在地上，厉声骂道：“支那人？凭你也敢这么称呼我们？不想活了！” 　　这一脚货真价实，松冈疼的惨呼一声，他坐在地上双手捧腹尖叫道：“我的肠子断了，我的肠子断了！” 　　军曹再上前一步，直接揪住了他的耳朵，军刺逼过去，喝道：“少他妈装蒜，再不老实交代老子把你耳朵割了！” 　　“啊！别，别，我交代，我交代……” 　　等他交代完了，军曹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提拉起来，然后拖着他就向门外走了过去。 　　松冈之前大声喊疼未尝没有喊手下前来救援的意思，他心中多少还抱有幻想：万一伪装进来的就这两个支那人呢？然而，当他走到外面，发现两道探照灯的光柱下，他的手下都在那双手抱头蹲着呢，在他们外围，则是一群火枪实弹的伪装皇军，他的心登时变得拔凉拔凉的，然后猛然叫道：“你们是学兵军？” 　　“你小子倒是识货！”军曹笑着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打得他“哎呦”一声呼疼，说道：“我们学兵军的政策你是知道的？抗拒从严合作愉快，到那边抱头蹲着去！” 　　“学兵军”三字，对大阪第四师团的鬼子们是有绝对威慑力的。夏普为首的美国人在锡布科的时候已经见识了一次，所以在伊皮尔，对于守军的不战而降，一个大队的兵力居然被两个连的学兵给全部俘虏了，他们倒是见怪不怪了。 　　然而，当肖安宝要求他们和日本人互换军服的时候，他们还是迷惑了。 　　“难道也要我们伪装成日本兵吗？可是我们这么多人，日本人却只有一个大队，而且，双方身材比例完全不一样啊？”不少美国大兵心中如此质疑着，但是行动上却十分配合，毫不犹豫的就执行了。 　　很快换装结束，而此时，东方透出曙光，却是快天亮了。 　　肖安宝站在俘虏队列前面朝东方看了一眼，眉头一蹙不客气的对夏普说道：“你们美国人太耽误事了，要不是在晚上拖沓，现在我们应该都到那牙了！” 　　夏普听了王敏田的转译只好苦笑，略带歉意的说道：“真对不起，兄弟们第一次连续走这么长时间的山路，体能上实在是吃不消。” 　　肖安宝摇摇头转对王老虎说道：“老虎，动作快点。” 　　王老虎正在让小鬼子按照小队集合，他应了一声拔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吼道：“最后两分钟，还有哪个小队不能完成集合的话，全部拉出去毙了！” 　　细说起来，大阪第四师团的鬼子们在海南岛还是有收获的，其中最普及的便是几乎所有人都能听懂一些简单的中国话。于是，王老虎话音才落，他们的动作登时变得利索了不少。 　　小鬼子终于集合好了，王老虎走到最左边那一个小队前，转身喊道：“小洛，你们排过来！” 　　小洛是一个名叫图洛的排长，他和排里的兄弟正在一边警戒，闻言走了过来。 　　王老虎朝那个鬼子小队手一指，说道：“我们学兵军的战场纪律你们都知道的吧？” 　　这个小队里面，至少有五个鬼子兵听懂了这句话，他们的脸色登时一变，然后其中一人立刻“噗通”一声跪下了，一边向王老虎爬去一边涕泪交流的嘶声喊道：“长官不要啊，我们也是被逼的！我们可是和平主义者！”然后，他不知道想起什么，挥起拳头就喊起口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学兵军万岁！” 　　“战场纪律”这本来只是一个表述名词而已，但是因为学兵军的存在，这却成了日军的催命符。渐渐的，当鬼子之间谈论学兵军的时候，都不得不提到这“灭绝人性”的“战场纪律”，渐渐的，“战场纪律”就成了学兵军的代名词，也成了死神的代名词。 　　大阪第四师团的鬼子们在海南的时候没少和学五军的学兵们打交道，是以，他们虽然没有被执行过“战场纪律”，但是却也深悉其中的厉害。于是乎，当王老虎的这声“战场纪律”出口，包括松冈在内，松冈大队能听懂的鬼子以为第十四旅要对他们执行战场纪律，无不被吓坏了。 　　这个小鬼子太机灵了，或者说他太怕死了，情急之下居然喊出了中国民众集会时才会喊出的口号。而让美国人集体傻眼的是，他这句口号才刚刚喊完，先是几十个鬼子跟着喊，然后是几百个，最后包括松冈在内，所有的鬼子居然都这么喊了起来。 第1846章 学兵军太可怕了 　　千余个鬼子同声齐呼“打倒日本军国主义！学兵军万岁”，其中很多人的发音还相当的不标准，好像舌头下面含了什么似的，别说美国人了，便是学兵们也不禁有集体石化的趋势。 　　“日本人喊什么？”夏普怔了一会，问一边的王敏田。 　　王敏田咽下一口口水，如实的转译了。 　　“这！”夏普看着那些犹在高呼，喊得脸红脖子粗的日本兵，彻底无语了。 　　“学兵军真有这么强大吗？还是日军并不如传说中那般强大？不过，学兵军既然拥有如此战力，那么为什么会容许日本人占去他们那么多土地呢？”夏普如此想着，心中万分不解。 　　和肖安宝为首的第十四旅学兵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夏普包括他的手下们，不自禁的也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其中最明显的一点是，他们对日本人不那么畏惧了。锡布科一战，第十四旅摧枯拉朽般的就击溃了一个联队的日军，最后又俘虏了大半个联队，在美国人看来，日本人可谓一下子就被打出了原形。这也就罢了，在出锡布科以后，肖安宝让手下学兵全部伪装成日本兵，结果居然骗得日本人团团转，无惊无险的就来到了伊皮尔，这又给了美国人误导，让他们觉得日本人实在是太蠢了。 　　日本人如此怯懦，还这么蠢，那么堪称北美最精锐陆军的美国国民警卫队还有什么理由惧怕他们？ 　　现在更不得了，日本人居然集体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学兵军万岁”，这说明什么？难道说学兵军的威慑力，已经强大到让这帮日本人甘于冒叛国之险了吗？夏普正这样想着，却听见道格拉斯向王敏田问道：“‘战场纪律’是什么？” 　　王敏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肖安宝。 　　肖安宝听得懂英语，他眼珠子转了转，朝王敏田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首肯，王敏田如实解释了“战场纪律”的由来。 　　夏普和道格拉斯听了，面色同时一变，再看向那边正在对日本人发话的王老虎时，便觉得他身上多了股血腥气，心中不自禁的浮起了一丝寒气。 　　杀俘！其中还包括伤员，这在美国人是不可想象的，虽然王敏田解释说是为了报复日军的暴行，然而在夏普和道格拉斯看来，这其实只是欧阳云为了掩饰自己残暴本质的一个借口。 　　小鬼子忽然来这么一手，明显也出乎了王老虎的预料。当然了，因为他和肖安宝早先就达成了默契，所以脑筋一转，马上有了针对性的说辞。“好了！”他大吼一声制止日本人继续狂呼口号以后，眉头一蹙道：“既然你们是受军国主义者蒙骗的，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带上发给你们的武器，立刻逃命去吧！对了，我提醒你们一声，接下来伊皮尔附近五公里内都会成为我们的警戒区域，哼哼！不想死的，最好是别进到这个区域，我们的狙击手可不是吃素的——妈的，都还傻站着干什么？想留下来是不是——” 　　王老虎最后一句话说完，松冈大队的鬼子兵们包括松冈在内，登时“轰”的一声往外面跑去，然后兔子一样的蹿入了西边的群山中。 　　小鬼子才跑出伊皮尔，肖安宝便下令手下的电讯员以松冈大队的名义给上级日军单位发电。 　　称他们识破了学兵军诈取伊皮尔的诡计，并粉碎了中美部队接下来的进攻，中美部队现在已经蹿入了西部山区，请派主力部队予以围剿云云。 　　这封电报发出去以后，肖安宝对夏普说道：“夏普将军，现在，我们必须继续跑路了！怎么样？你手下的人还跑得动吗？” 　　“跑得动，当然跑得动，现在就出发吗？” 　　“是！” 　　“机会是跑出来的”，如果说昨天夏普和他的手下们还质疑这句话的正确性的话，现在，看见肖安宝他们不费一枪一弹就拿下了防备森严的伊皮尔，美国人彻底服降了。心理上被征服了，体现在行动上就是服从性大大提高。本来，美国大兵是相当讨厌长途行军的，其中很普遍的一句怪话是：我们是人不是机器，机器都还需要加油整修呢？何况是人呢？然而现在，在伊皮尔被拿下，日本兵被迫换上美国人的军服被驱逐进山林以后，当肖安宝再次下达开拔命令的时候，包括道格拉斯的第101师在内，所有美国大兵毫不迟疑的就执行了——一股信念在他们心中不知不觉的滋生，他们忽然就觉得，有第十四旅这部学兵存在，他们一定可以突破日军的重围。 　　普通士兵更注重实际，最关心的就是他们能不能够逃出去，还能不能回去美国。 　　夏普和道格拉斯以及杜迪生一直紧跟着肖安宝，全程见证了肖安宝的指挥手段，他们的收获就太大了。而与此同时，他们心中不禁都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希望中美两国一直都是盟友而不要成为敌人，学兵军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十四旅以松冈大队的名义发出去的那封电报，是在五点钟左右的时候被呈送到小泉敏一郎面前的，小鬼子先是气得不轻，然后看到后面的内容，心情这才有所舒缓。放下电报，他对副官鸠野说道：“你去查一下这个松冈大队的指挥官，此人不仅能够识破支那人的阴谋诡计，还能凭借一个大队的兵力粉碎了支那人偷袭伊皮尔的行动，眼力和指挥才能都相当不错，等菲律宾战事结束，我要重用他！” 　　“哈依。” 　　“去把山部阁下请过来，真没想到，我们的雄鹰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 　　山部很快就被鸠野带了过来，而在看完那份电报以后，小鬼子面红耳赤头垂得老低，对小泉说道：“阁下，职下无能，居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请您责罚我吧！” 　　“这件事不怪你。”小泉显得很大度：“支那人太狡猾了，好在松冈大队及时识破了他们的阴谋。现在支那人和美国人已经逃进了山区，山部君，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歼灭他们的任务，还是你们木更津航空队去完成吧！” 　　“哈依！阁下，职下这一次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第1847章 自相残杀 　　上午七点钟左右，伊皮尔西边七公里处的一片山林中，松冈老式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用美式宽檐帽扇着风，一边对自己的副官大场次郎说道：“今天真是多亏了岸本，紧急关头居然能够想出那样的口号。不然的话，我们这回可能真要被学兵军执行‘战场纪律’。” 　　大场次郎“哈依”一声，问道：“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躲一段时间再说吧，你们身上谁有吃的？我肚子饿了！” 　　一个大尉拿出了一个干粮袋，正要递给他，忽然北方传来了战机引擎轰鸣声，众人齐齐转头望去，几秒钟以后，一个鬼子咋呼起来：“是我们的战机，这下我们有救了！” 　　“阁下，我们发信号吧！” 　　松冈也是面露喜色的点了点头。然后，他正要下令手下点起一堆篝火发信号呢，却听见他们左手边的山林中传来了呼喊声：“我们在这里……”然后一架战机就朝那个方向福冲了下去。 　　“飞得好低啊？他们是来营救我们的吗？”一个鬼子说道。 　　他这话才说完，“吁”声响起，松冈和大场对视一眼，脸色变了。 　　“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然后是机枪的扫射声，没有任何悬念，刚才出声呼救的鬼子兵包括他身边的二三十个同伴一下子被炸死了十余个，又在机枪的扫射下倒下了两人。“啊！”幸存者肝胆寸裂，然后狂呼着四散奔逃起来。 　　“怎么回事？”大场问松冈，声音都发颤了。 　　松冈脸色苍白，脑筋飞快的转动着，然后终于想明白了原因似的，咬牙切齿的说道：“八格！学兵军真是魔鬼！” 　　肖安宝当时要求松冈大队的鬼子和美国人互换军服的时候，要求他们连内裤一起剥掉。刚开始，不少鬼子浮想联翩，还以为这部学兵军的长官里面有喜欢那种调调的，所以虽然有些惊惧，却并没有联想及其它。而现在，在被自己人的战机给轰击了以后，松冈这才想明白其中的玄机。原来学兵军这么做是为了让他们没办法脱掉身上的美军军装哪！ 　　棉兰老岛西北半岛多山，山势起伏又有树木遮挡的情况下，就是他们脱掉军帽，日军航空兵也不会一下子就辨别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再者，美国人的部队中还有不少菲律宾人，他们或许还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菲律宾人呢。 　　于是，当松冈大队的小鬼子看见自家的战机，还以为他们是来救援自己的而出声提醒方位的时候，结果却是遭到了迎头痛击，乃至于不少人被炸死的时候都不明白怎么回事，糊里糊涂的就做了冤死鬼。 　　松冈大队的其他鬼子兵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松岗一样须臾间就能想通其中关节。眼见自己人的战机居然向他们投弹、扫射，他们惊惧的同时气氛坏了，不少人在日机向他们俯冲下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拔腿就跑而是指着来袭敌机大声叫骂，然后，直到炸弹还有机枪子弹降临他们头上，他们才察觉到了危险，再想逃跑时却显得迟了。 　　“木更津的这帮混蛋，他们疯了吗？！” 　　“快跑吧！再不跑就要被炸死了！” 　　…… 　　面对自家航空部队的空袭轰炸，松冈大队的鬼子兵们气坏了。而在木更津航空队的鬼子们看来，这帮美国人，不也许还有菲律宾人实在是太蠢了。自己开始俯冲投弹的时候，他们居然还敢指手画脚的朝着自己叫嚣，难道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松冈老式和大场次郎见机得快，他们为首的那帮鬼子兵二话不说就开始了逃亡，反而幸运的逃过了一劫。 　　五分钟以后，终于有其他鬼子兵发现了军服上的玄机，于是令木更津航空队的鬼子兵们目瞪口呆之余又啼笑皆非的一幕出现了。美国人，不，或许是菲律宾人似乎被吓傻了，居然脱下身上的军服，光着身子朝他们狂喊乱跳起来。 　　“这帮变态，他们这是干什么？” 　　“会不会是被美国人搞傻了？” 　　“我以为有这个可能！” 　　“哈哈哈……” 　　参与进攻的鬼子航空兵通过对讲机一边轻松的闲谈着，一边朝下面的目标俯冲下去，而在他们肆无忌惮的进攻下，松冈大队的鬼子们终于发觉了形势的不对，不再做一些徒劳的证明身份的傻事，开始了亡命逃亡之旅。 　　山部川三键作为指挥官，迟迟没有投入战斗，而等他投入战斗的时候，松冈大队的幸存鬼子已经开始了集体大逃亡，因此，直到这一轮空袭结束，他除了因为没有看到一个迷彩色的身影感到有点诧异以外，却是没想到他们追击的乃是自己人。 　　八点钟不到，因为弹药差不多都耗光了，这一波木更津航空队的战机开始返航了。当他们进入站在“龙骧号”航空母舰舰岛上的小泉敏一郎的视野时，小泉通过对讲机向山部询问战斗情况。 　　山部如实汇报，称他们歼灭了大概五百余美菲士兵，但是并没有发现学兵军。“美国人和菲律宾人的战斗力比学兵军差太多了，职下估计，学兵军应该已经远离伊皮尔了。阁下，我建议加大搜索范围！”最后，他向小泉如此建议。 　　小泉批准了。 　　于是二十分钟以后，超过二十架的战机再次在山部的率领下从“龙骧号”航母的甲板上起飞了——更大的危机降临在松冈大队残余鬼子兵的头上，而这时，一手策划出这一幕的肖安宝和他指挥的学美菲联军已经开到了那牙镇外。 　　驻守那牙的是一支日菲联合部队，指挥官是一个名叫土田俊茂的少佐。其麾下一共有一个大队的日军再加一个菲律宾民族独立团，部队总人数在一千五百余人左右。和松冈老式不同，土田俊茂作为小泉系的军官，御下极严，当学美菲联军出现在那牙镇外的丛林中的时候，土田正在监督手下的鬼子跑早操。 　　部队进入丛林隐蔽起来以后，肖安宝和夏普等人登上一处高地用望远镜进行了侦察，发现了正在镇西北方向跑早操的日军还有正在镇南方向军营里吃着造反的菲兵。肖安宝放下望远镜和众人商议：“小鬼子居然还有闲情雅致跑早操，说明日军还没识破我们的计谋，那就不惊动他们了，我们直接从北边的山林绕过去！” 　　“为什么不接着诈城？”道格拉斯问道。 　　肖安宝摇摇头道：“日军迟早会识破我们在伊皮尔做的手脚，届时，他们肯定会料到我们想东南方向突围了。如果我们再拿下那牙，那行踪就完全暴露了。我们从北边绕过去，可以起到迷惑他们的效果。就这么决定了，传令下去，全军先向北边潜进！” 第1848章 决定性战役 　　学兵远征第二军在向棉兰老岛集结的时候，美军也开始了自己的撤军计划。美菲联军除了夏普指挥的那三个师，在棉兰老岛依旧还存在着五个师的部队。为了一举将这五个师都撤出来，麦克阿瑟可以说是豁出去了，他命令哈顿被打残了的混合舰队绕道吉马拉海峡，再从塔尼翁海峡进入保和海。又集结了大量的商船和渡船、运兵舰，就在肖安宝率部进入那牙背部山区的同一天早上，准备执行撤并计划，将那五个师的部队撤往米沙鄢群岛。 　　内格罗斯岛海战以后，日西征舰队实际上已经获得了进入保和海的重要通道，麦克阿瑟也清楚在这种情势下从棉兰老岛撤军是极其危险的，所以相当重视保密工作。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哈顿的混合舰队通过塔尼翁海峡进入保和海的当天晚上，一艘执行警戒任务的日军护卫舰却恰好侦察到了。日本人其实并不清楚混合舰队进入保和海的动机，但是本着一棒子打死，一劳永逸的想法，相马正文在征求了小泉敏一郎的意见以后，便决定对混合舰队实施偷袭。于是，直接改变菲律宾战局的一幕就不期上演了。 　　七点半钟的样子，棉兰老岛西北部马卡哈拉湾的从哈萨安码头，在哈顿的指挥下，混合舰队护卫着大约三十余艘舰船开始了横渡保和海的行动。 　　九点钟的样子，因为舰队已经进入了保和海中间位置，接下来只要再过去个把多小时就能抵达此行目的地利安，哈顿本来紧绷着的心不禁略松了一丝。然而，就在他准备回去舰长室休息一下的时候，一声惊呼响起“敌机”，他循声望去，看见了一架明显涂有红色太阳旗标志的日机，脸色不禁变得严峻起来。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吐出，他大声下令：“命令所有船只开足马力全速前进！告诉肖恩，让他做好防空准备！” 　　“是！”立刻有人大声应着然后开始向各船传递命令。 　　日机光临的消息传开，所有美国人还有菲律宾人无不慌做一团。而那些指挥官虽然强自镇定，但是心中也不禁布满了阴霾，因为他们委实不知道这架战机只是恰好飞过呢，而是有目的的侦察，而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所有人都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哈顿在发布完一系列的命令以后，立刻和麦克阿瑟用电讯进行联系，然后又和古纳特、温莱特四世通话，与他们商议相应对策。 　　这架日机在舰队上空并没有盘旋多久，很快就离开了。而在该架日机离开以后，哈特的心弦反而绷得更紧了——这一次从棉兰老岛撤出来的部队，可是占到菲律宾守卫力量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哪，而如果再算上夏普的那三个前途未卜的师，那么如果真被日本人抓住机会给全歼了的话，那么接下来这仗可就没法打了。 　　宿雾驻菲美军总指挥部，麦克阿瑟接到哈顿的电报以后，大惊失色之下，立刻给克拉克空军基地的布里尔顿去电，命令他无论如何都要组织航空力量增援保和海。然后他面色苍白的想了想，给华盛顿去电，汇报了这一情况。 　　二十分钟过后，当多达三十架的日机集群从西方天空呼啸而来的时候，哈顿还有古纳特等人登时变得面无人色，而那些美国大兵更是尖声高叫起来——内格罗斯岛海战以后，混合舰队的防空力量已经降到了一个可怜的程度。此时，别说来袭敌机多达三十余架，便是只有一架，他们都没办法保证能够遏制住。 　　这个时代的海战，丧失制空权是致命的。混合舰队的美国防空兵虽然十分拼命，可是力量的巨大失衡却让他们的努力更具悲剧性。 　　日机的地一轮进攻，哈顿的旗舰就被击沉了，同时被击沉的还有一艘满载美国大兵的武装运兵船。轰隆隆的巨大爆炸声中，保和海交战海域一片凄惨的嚎叫声、呼救声响起，这片海域登时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 　　整个战斗过程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以后，随着混合舰队的武装舰船几乎被全部炸沉或者失去战斗力，在上万官兵落水、哈顿生死不知的情况下，古纳特不得不让手下升起了白旗，这一场直接改变整个菲律宾战局甚至北太平洋战争势态的海战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是役，因为美远东陆海军伤亡高达八千人之多，被俘的又有万余人，再加上美军控制下的菲军也被炸死、溺毙万余人，被俘者达两万五千余，所以后来被美国人称为“保和海惨剧”。 　　当从克拉科起飞的美军战机抵达交战海域，却只发现了上万的溺毙者和那些冒着浓烟的舰船时，目睹此景的美国航空兵们睚眦欲裂的同时心中又寒气直冒，然后，他们根本没敢往西边搜寻日舰就直接返航了。 　　保和海海战刚刚结束，“龙骧号”航母的电讯室内忽然沸腾了。十几个鬼子的哇哇怪叫声中，一个少佐参谋手捧一份电报，激动万分的直奔小泉的指挥部，进去以后直接喊道：“阁下，大胜，大胜哪！” 　　“荒川，什么事这么激动？”小泉放下手上的双色铅笔，抬头问道。 　　“相马阁下偷袭美混合舰队的行动取得了胜利，混合舰队全军覆灭，他们护航的美菲部队被炸死两万余人，其它的全部被俘了——” 　　“什么？”小泉站了起来，从他手上接过电报看了一眼，随即哈哈尖笑起来。大笑了两声，他神色一凝说道：“立刻向山本阁下报捷吧，还有军部！对了，给相马阁下去一封贺捷电报。” 　　“哈依！”荒川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走了。 　　目送荒川离开，小泉笑着对指挥部内的其他人说道：“都放下手上的工作吧，鸠野，去拿一瓶红酒来，我要和诸君好好的庆贺一下！” 　　“哈依！” 　　“经此一役，菲律宾战役应该就快结束了。真没想到，美国人在这个关键时候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哈哈！”小泉四顾说道。 　　“阁下，您的意思，美国人会投降吗？”一个中佐问道。 　　小泉：“投降不一定，但是他们还敢打吗？如果不出我所料，接下来美国人应该会撤往澳大利亚吧！” 　　“那我们是不是封锁他们的出逃之路？” 　　“没这个必要，先拿下菲律宾再说吧。接下来，我们的进攻方向将是台湾！” 　　“台湾？” 　　“还有海南岛。哼哼，是时候让学兵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啦！” 第1849章 山本阁下好大的野心 　　北太平洋茫茫大海中，日联合舰队正在乘风破浪向日本方向挺进着。庞大的舰群中，最为醒目的当然是“大和号”航空母舰和“武威号”航空母舰了。这两艘有两层飞行甲板，载机量都在百架以上的巨大航母，经珍珠港一役已经闻名天下。而此时，就在“大和号”航母的舰岛上，一群日本高级军官正围着山本五十六谈笑风生着。 　　菲律宾传来大捷，凤翔航母舰队一举全歼美混合舰队，击毙俘虏美菲官兵七万余人，其中还包括原驻菲美军司令官古纳特，如此辉煌战绩，虽然比之全歼美太平洋舰队还有所不及，但是却也当得上是旷世大胜了。而这其中的战略意义，又要比表面数字更为重要，这恰恰是注重大局观的山本最为在意也最为满意的。 　　此时的山本，无论是身体状况还是气质，与离开日本时都有了巨大的不同。如果说在踏上偷袭珍珠港征途之初，他的心情还有些压抑，还带有一点赌徒心态，并不确定前途将会发生什么，乃至于对自己都没有十足信心的话，现在的他身上则迸发出了强烈的自信——全歼美太平洋舰队，而且还俘获了几艘主力战舰，毫不夸张的说，这已经一举改变了北太平洋日美力量的对比，可以预期的是，日本因此最少获得了两年的扩张时间。而在拥有东南亚这座宝库的情况下，两年相对平稳的发展时间，足够日本这头战争怪兽进一步强大并解决“支那事件”了。 　　美太平洋舰队被全歼以后，放眼太平洋，联合舰队包括身后的日本可以说已经没有对手了。这种情势下，占领菲律宾再夺回台湾乃至摧毁学兵军，渐而彻底击败中国，在山本看来也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当然了，越早占领菲律宾，对帝国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就越有利，因此，对于相马正文一举击溃美混合舰队，并重创驻菲美军，这在山本看来也是了不得的胜利，当得大书特书。 　　全歼美太平洋舰队不仅仅给了山本强大的自信，也让参与这次行动的日海军其他将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狂热的一意扩张的陆军将领相比，日本海军将领中相当一部分人虽然并不反对战争，但总体来说对于战争是缺乏激情的。而在经历这一场战事以后，似乎他们体内的战争血脉也被激活了一样，他们也同样变得狂热起来。 　　曾经的历史上，日联合舰队偷袭珍珠港的总指挥乃是南云忠一，而现在，他只是山本麾下的一个分舰队指挥官。此时在评价保和海海战战略意义的正是此人：“可以预见的，美国人接下来肯定会放弃菲律宾群岛，如此一来，本土和东南亚就能连成一片了！我们的运输船队可以放心大胆的通行，势必会加快我们的兵工发展。假以时日，帝国变成天下第一战争机器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南云的话说完，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名叫大森仙太郎的少将接话道：“连成一片还不见得。南云君，您别忘了，台湾现在绝大部分都在学兵军手中呢。不过，有了马尼拉这座桥头堡，我们从南边反攻台湾会相当便捷。嗯，我以为是时候收复台湾了！”然后他看向山本，恭声问道：“阁下，您以为呢？” 　　山本笑了笑道：“你说得不错，攻占菲律宾以后，是时候解决台湾问题了。我们容忍学兵军太久了，而现在，是和他们算总账的时候了！赤城号、飞龙号，诸君，每每想起这两艘战舰，我心中都是难掩的痛楚哪！” 　　赤城号航母和飞龙号航母的沉没，而且是被远远弱于自己的学兵军击沉，这对在座的鬼子海军高级军官都是沉痛的打击，甚至是一种耻辱。而后来的海南攻略，联合舰队又等于大败亏输，这让日本海军人对学兵军无不彻骨痛恨。山本这番话说完，南云忠一深有同感的说道：“阁下，学兵军当初甘冒奇险偷袭我赤城号和飞龙号航母，显然是和小泉君同为穿越者的欧阳云的决定。他肯定是清楚航母在未来战争的作用，想通过击沉我一两艘航母达到削弱我联合舰队实力的目的。不过，我想他现在肯定十分失望。赤城号和飞龙号现在虽然没有了，但是我们却有了威力更大的大和号和武威号。诸君，你们说，当我们的大和号和武威号驶进珠江口的时候，欧阳云会不会吓得发抖啊？！” 　　“哈哈哈——”众鬼子齐声大笑起来。 　　山本微微一笑，忽然正色道：“诸君，你们可以在心里蔑视学兵军，但是请切记，在实战中一定不能对其掉以轻心。学兵军的白鳍豚战机比之我们最先进的零式性能还要优良一些，其空中堡垒，我们现在也只有零式能够压制而已。而且，据我得到的情报，学兵军已经拥有了两艘航母——” 　　“学兵军也有航母了？”一个少将惊呼道。 　　因为他打断了自己，山本一眼瞄过去，少将登时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了。山本接着道：“对于学兵军的航母，我倒是不担心，海军毕竟不同于陆军，其技术含量相当的高，需要持续的积累。我担心的还是陆军和航空部队。相马正文做得不错，保和海一战，不仅加快了菲律宾战役的进城，而且为我们现有军制提供了机会。帝国要想彻底解决‘支那事件’那就必须首先击溃学兵军。而要击溃学兵军，必须依赖我们海军。不过，单凭我们海军现有的陆战队兵力，却不足以完全左右地面战局。所以，回到佐世保以后，我将会向军部以及天皇陛下提出请求，容许我们吸收一些陆军常备师团……” 　　山本这番话说完，其他人不禁都愣了。 　　海军和陆军一向不和，这在日军军政界乃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在南云等人看来，海军现在能够掌控军部已经是了不起的改变了，可是山本居然还不满足，还想要兼并一定数量的陆军常备师团，虽然他们是海军人，理所当然的要站在山本一方，不过他们还是被震惊了—— 　　山本阁下好大的野心哪！ 　　手下们的反应在山本的预料之中，他继续说道：“回到佐世保以后，我肯定要去东京，而且可能会一直待在那里。反攻台湾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众鬼子精神一振，立马双脚并拢低头齐声道：“阁下，我们保证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第1850章 分崩离析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美国白宫，罗斯福总统在用过晚饭以后正准备批阅一些文件，白宫总管马文·麦金泰尔忽然敲门走进来报告说：“先生，陆军参谋长马歇尔将军求见。” 　　日本联合舰队偷袭珍珠港并取得狂胜以后，罗斯福本来就不规律的生活变得更加凌乱了，陆海军高级军官包括政府高官还有一些国家的全权代表甚至领导人走马灯一样的出入白宫，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马歇尔此时前来求见，并没有引起罗斯福的惊诧。他平淡的说：“哦，那请他进来吧。” 　　“是的先生。”麦金泰尔点头道，转身离开时，走出几步却又回头道：“先生，请恕我多言，马歇尔将军的脸色似乎很不好。” 　　因为他的这句话，十几秒钟以后，当马歇尔走进来以后，罗斯福抬头一看其脸色果然十分难看，不禁关心的问道：“参谋长，您身体不舒服吗？” 　　菲律宾战事吃紧，马歇尔这段时间根本无法保证充足的睡眠，脸色难看本是情理之中，不过此时，他的脸色却是阴沉的成分更多一些。他的思绪应该还沉浸在某件事里，乃至于都没听清罗斯福的话，而显得有点痴呆的样子。然后，在罗斯福蹙眉又问了一声以后，他才醒过神来立正敬礼道：“总统阁下，对不起！” 　　罗斯福吃了一惊，急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马歇尔脸上泛起痛苦的神色，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麦克阿瑟司令官来电，说我们的远东部队在从棉兰老岛撤往米沙鄢群岛途中遭到了日军的偷袭——”说到这里他做个深呼吸，然后咬咬牙继续道：“包括古纳特和哈特在内，全军覆灭！” 　　“什么——哦！”罗斯福一着急又忘记了自己下肢残疾的事实，想要站起来，结果却是呼痛一声重重坐下了。 　　马歇尔大惊，上前几步关切的问道：“总统阁下，您没事吧？” 　　罗斯福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起来，他的双手用力的握着轮椅的靠手，颤声问道：“我记得麦克阿瑟之前曾来电报，参与这次撤退行动的一共有五个师的部队？” 　　马歇尔沉痛的点点头。 　　“哈顿的联合舰队也全军覆灭？” 　　“是的。” 　　“天哪，整整七万人的部队，其中光是我们美国的小伙子就有两万人——”罗斯福说完重重的喘息两声，然偶紧盯着马歇尔的眼睛问道：“马歇尔，你如实告诉我，麦克阿瑟——他们还有继续战斗的能力吗？” 　　马歇尔咬咬牙：“如果太平洋舰队还在，能够及时支援过去的话，还是——” 　　“这种假设不成立，太平洋舰队——”说到这里，罗斯福先是沉重的摇摇头，随即咬牙切齿的说道：“日本人实在是太狠毒了，沉没的舰只居然还再爆破一次，非得炸成碎片才肯放过。如此一来，太平洋舰队即使要重组，那也需要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马歇尔，如实告诉我你的想法，放心，我承受得了这个打击！” 　　“阁下，我以为当前情况下，我们只能放弃菲律宾了。您知道的，我们的陆军兵力实在太薄弱了，而陆航部队又无法进行远程支援。以日本人的野心，他们绝对不会仅仅满足于占领一个菲律宾，接下来说不定就会对澳大利亚用兵。让麦克阿瑟他们及时撤到澳大利来去，一方面可以减少我军损失，一方面可以增强澳大利亚的守备力量——您以为如何？” 　　罗斯福沉吟了一会说道：“情势所逼只能如此了，不过，学兵军那边怎么办？他们是援军，可是我们现在却先撤退了。” 　　“他们当然和麦克阿瑟他们一起撤到澳大利亚去——澳大利亚防守兵力薄弱，而学兵军的战斗力确实不弱，正好可以填补一下。大不了，我们多提供一些经援好了，我想以中国人的秉性，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 　　罗斯福摇了摇头：“马歇尔，你没和学兵军的总司令欧阳云上将打过交道，不知道这个人的脾性。我以为，就是我们愿意从经济上提供补偿，他也不会同意让远征第二军转去澳大利亚的。我们的L-19呢？如果从本土直飞澳大利亚，再从澳大利亚向前线提供支援的话，有没有可能改变战局？” 　　美军的L-19是和学兵军一起研制的，乃是空中堡垒的前身。在该型机被研制出来以后，美国陆海军目前一共装备了大约一百架左右。该型战机在美国支援英国对抗德国的行动中被当做运输机使用，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罗斯福因此对该型战机印象深刻，值菲律宾战事陷入极为不利局面的时候，便不禁想到了这种支援手段。 　　马歇尔摇摇头道：“此方案我们研究过，不过却没有实施的可能。阁下，美国人新研发出了一种零式战机，其最大空限已经足以威胁到L-19，所以我以为，在我军推出足够压制零式的战机前，我们的L-19还是不要直接投入对日战场的好。” 　　一架L-19造价不菲，饶是美国财力雄厚，到现在也不过装备了100架左右。 　　罗斯福沉吟了一会道：“只能撤退吗？” 　　“是。主动撤退的话，我们的损失会降低许多。如果等联合舰队回去亚洲，再直接将菲律宾周边海域封锁起来的话，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罗斯福再次沉吟了一会，轻声道：“但是学兵军不会同意的。” 　　马歇尔看了他两眼道：“那要是让重庆政府向欧阳云施压呢？重庆政府毕竟是中央政府，夫人不是邀请蒋夫人访美的吗？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契机。” 　　“可那是私人访问，而且，促成此事的正是学兵军驻美代表顾恋云——这事只怕不会如此简单！” 　　马歇尔轻轻吐出一口气道：“阁下，其实有件事我老早就想和您磋商了。我以为，对于我们而言，无疑是一个分崩离析的中国更利于我们在远东保持存在。而且，我们陆军兵力奇缺。据我所知，重庆政府下辖的部队足足好几百万，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和重庆政府打打交道。” 　　“你的建议不错，不过其中关系甚大，还需要进一步商榷。嗯，你先去操办撤往澳大利亚的事情吧，学兵军这边，我让赫尔和顾恋云沟通一下，先听听他们的意见再说！” 　　“好的。阁下，那我先告退了！” 　　马歇尔离开了，罗斯福靠坐在轮椅上，心中咀嚼着“一个分崩离析的中国”这句话，眉头蹙起，陷入了沉思中。 第1851章 反击 　　欧阳云得知与保和海海战相关的情报比白宫晚了大约三个小时。看完这封远征第二军司令部发过来的急电，在自广州出发以后，他第一次将有关太平洋舰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开始认真地考虑起与菲律宾战役相关的事情来。 　　日本偷袭珍珠港取得成功，团灭美太平洋舰队，这是符合他的设想的。熟悉这个时间段的历史，使得他十分清楚一旦美国进入战时体制将会变成怎样的战争怪兽。如此一来，如果日军在与美军的较量中，一开始能够取得先手，并且在一定时间能够领先的话，那么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才能成为决定性的作用，甚至能成长为盟军中抵抗日军的主导力量，渐而带动整个中国的崛起。可是，这计划外的保和海海战的发生，导致菲律宾战役直接进入日军全面掌握主动的局面，这却超过了他这一设想的底线。 　　日军拿下菲律宾以后，接下来要做的肯定是进攻台南、台中学兵台湾兵团控制的区域，而现在，在太平洋舰队还没形成完整战力，东山舰队和海口舰队又不足以与日海军一战，台湾兵团还没完成防御体系的情况下，菲律宾战役的进展情况，实际上已经关系到台湾兵团能否粉碎日军接下来的攻势了。 　　驻菲美军加上菲律宾当地部队，总共不过十五万左右，现在一下子被灭掉七万，再加上夏普的三个师的作战部队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美混合舰队全军覆灭、美远东航空部队又折损惨重，麦克阿瑟控制的抵抗力量实际上只剩下五万人左右。欧阳云深谙美国人品性，知道这种情况下，即使麦克阿瑟还有心一战，但是美国政府和军方肯定会考虑撤退。如此一来，远征第二军的处境可就尴尬了。是独自坚守还是也撤出来？他忽然也拿不定主意了。 　　让鑫宝将姜黄永还有白流苏以及水红袖叫来，他将电报交给他们逐一看了，然后眉头微蹙着说道：“接下来美国人肯定会撤退，你们说说看，老郭他们接下来当如何？” 　　“一役覆灭七万人？这美国人纸糊的吗？这么不堪一击？”姜黄永一边看着电报，一边发出感叹。 　　水红袖接着道：“有关美军的资料我看过，就整体战力而言，美军并不差，但是其单兵素质却远远不如我们学兵。而且，美国人更擅长打顺风仗。总司令的估计是对的，我也觉得美国人接下来会撤退。我们之所以出兵菲律宾，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为了迟滞日军拿下菲律宾的速度，从而为台湾和海南的备战赢取时间。所以，就是美国人要撤，远征第二军却也必须留下继续迟滞日军的进攻速度。我个人以为，我军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是如何平衡这两点——台湾兵团究竟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完成备战，再就是，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我军付出多大的代价才是划算的！” 　　学兵军自36年进入广州，在经营了五年以后，现在军政制度已趋完备。其中最具特色的便是一系列的军官培训体系。正是得益于这种培训体制，水红袖这个原山匪大当家现娘子云卫军的军长虽然文化起点很低，现在却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高级指挥官。她能说出这番话，很明显专门研究过有关美军战力的问题，所以显得十分专业。 　　姜黄永接着道：“我同意水军座的观点。不过我以为，单凭远征第二军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只怕有点困难，最好是让海口舰队予以配合！小长官，我军的潜艇技术不是领先于日本的吗？充分利用好这一点的话，未必就不能小鱼吃大鱼，给小鬼子制造足够的麻烦。” 　　海口舰队中的潜艇部队，特别是宋级潜艇，算是学兵军的又一秘密武器了。潜艇部队组建至今，前后已经参加了两次战斗，算是积累了一定的战斗经验。其中在首战中，两艘宋级奔袭千里，打着英国远东舰队的旗号偷袭了西征舰队，更是取得了击沉“加贺号”航母的不俗战绩。 　　欧阳云也清楚如果没有海空军支援的话，单凭地面部队和日西征舰队周旋，远征第二军必然会很艰难。听了姜黄永的建议，他有所意动，看向白流苏说道：“流苏，你也说说。” 　　白流苏和他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姜黄永和水红袖，然后用她特有的嘶哑嗓音说道：“如果美军真撤离菲律宾的话，我们当然要给予郭大哥他们支援。不过，我不赞成出动海口舰队。日联合舰队是14日偷袭的珍珠港，此时应该返航了吧？如果我们过早的暴露海军力量，肯定会遭到日军的反击。而以海口舰队和东山舰队那点薄弱的海战实力，我们根本不足以抵抗联合舰队。我觉得，还是从海南出动空军进行支援比较妥当。具体怎么做，可以请吉总和铁司令他们商量着办。” 　　“要不要请德古过来征询一下他的意见？”姜黄永道。 　　欧阳云摇摇头想了一会道：“我个人也偏向出动空军进行支援。格老子的，这‘分地而守’的协议达成还没几天呢，美国人居然就给老子来了一出——” 　　“由空军提供支援？那样的话，就无法保证时效性了。菲律宾距离海南毕竟有千多公里的里程呢，就是能够保证电讯联络的畅通，可即使是白鳍豚，那也需要飞两个多小时才能抵达战场。而且我觉得这样一来将会出现一个隐患，一旦日军和我们展开南海空域争夺战的话，那会不会将我们拖入无休止的空战哪？”姜黄永道。 　　姜黄永说的也是实情。日军进攻菲律宾，其主要目的固然是为了反攻台湾和进攻海南，但同时也是为了保证本土和东南亚水路的畅通。如果学兵军真出动大集群支援菲律宾的话，那么日军哪怕是为了保证水运通道的安全，也只能出动航空部队进行争夺南海空域控制权。白鳍豚、空中堡垒居然拥有技术上的优势，但是在日军有了零战以后，这种优势却已不具备压倒性，日军完全可以用数量优势予以抵消甚至反制。而空战规模一旦扩大化的话，那么学兵军真有可能被拖入无限制的空战中——欧阳云蹙眉深思着，十几秒钟以后，他迎着姜黄永等人的目光重重的说道：“单纯的防守只能被动挨打，看来，我们必须适当的展开反击了！好，咱们就适当的向全世界展现一下我们的实力吧！” 　　“小长官，您的意思？” 　　“宁波机场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宁波距离日本西南部的几个军港连一千公里都不到，就让小鬼子再尝尝空中堡垒的雷霆之怒吧！” 　　“大哥，你要轰炸日本本土？”白流苏惊道。 　　欧阳云斩钉截铁的说道：“是！” 　　姜黄永和水红袖还有白流苏对视一眼，三个人的神色都变得兴奋起来。 第1852章 空袭，空袭 　　一小时五十分钟以后，广州，日本反战同盟会广州分部的办公楼内，高桥良子耳听着一阵又一阵战机引擎声从西北方向传来，在东南方向消失，心生疑虑，不禁放下手上的笔走了出去。仅仅五分钟不到，西北方又一阵战机引擎声传来，她转头望去，看见六架战机成双品字形往东南方向飞去，其中居然有两架空中堡垒，不禁问不远处的一个手下道：“后藤君，你有听说浙江发生战事了吗？” 　　后藤摇了摇头恭敬的道：“没有啊。” 　　高桥脖子朝右边一歪，正好能够目送那六架战机往东南方向飞去，轻声道：“那就奇怪了，这是调防吗？好大的规模。” 　　吉星文、李铁书和铁林飞办事的风格都属于雷厉风行的类型。欧阳云致电他们才过去一个小时，一套袭击佐世保军港和长崎军港的方案就在他们的电话磋商下出台了。然后，仅过去半个小时，有份参与这次代号为“沉没”行动的各个航空部队就做好了战斗准备。随即，铁林飞一声令下，这次行动便正式开始了。 　　浙江宁波机场，刚刚调任浙南航空兵团司令官的王海率先登上了一架编号为2001的空中堡垒，而随着他驾驶的这架空中堡垒升上天空，短短十分钟时间内，宁波机场的四条跑道先后起飞了四十九架战机，其中包括十二架空中堡垒。这四十九架战机升空以后，随即编成两个集群，以二十四架白鳍豚战斗机为首向东方飞了过去。 　　而几乎同一时间，距离宁波大约500公里的福建南平机场，台海航空兵团下辖的一个远程航空师和一个中程航空师、一个歼击师一共三十七架战机在薛长空的带领下也飞快的起飞并完成了编队，随即向宁波飞了过去。 　　参与这次“沉没”行动的学兵军航空部队，除了王海挂帅的浙南航空部队是直接从宁波起飞奔赴战场外，薛长空和夏全勇挂帅的台海航空兵团和广州航空兵团下辖战机将都会在宁波加油以后再飞赴日本。 　　两个小时以后，日本富江岛西边的近海海域中，一艘渔船上，一对老年夫妻正在收网，忽然男人抬起头来对女人说道：“济一他娘，你听到了什么声音了吗？”女人凝神听了听，朝西方天空望去，忽然惊呼起来：“好多飞机啊！” 　　男人循声望去，看见云层中正有一群小黑点飞速逼近，痴痴的看了两眼道：“是帝国的战机吧？他们这是从支那返回来的吗？” 　　“应该是吧？那里应该是支那人的浙江。” 　　“浙江？那就不会错了，浙江老早就被皇军占领了哪！” 　　浙南被学兵军收复已经快一个月了，然而日本普通民众却根本不知情。所以，当他们远远的看见云层中掠过的小黑点，想当然的以为是帝国的战机，却没想到，这批确实来自浙江的战机集群，却是帝国最大的威胁学兵军的。 　　云层上空，王海的耳麦中此时正响起201歼击师师长刘学峰的声音：“我看见陆地了，根据地图显示，应该是五岛列岛。” 　　王海看了看手表，一拨送话按钮道：“应该是，老刘，保持警惕！小鬼子有防空雷达，他们也许已经发现我们了。” 　　“是！” 　　王海猜得很准，此时富江岛的一座隶属于联合舰队总司令部的前哨警戒雷达站内，三个小鬼子正盯着雷达屏幕争论着这一发现。而如果王海能够听见他们的谈话的话，估计会冷笑不止。因为三个鬼子居然都笃定的认为这些战机乃是他们自己的，他们所争论的不过是这一集群究竟是属于哪一个航空队以及其回来本土的原因而已。 　　谎言有时会害死人的。 　　日本决策层和军部习惯于对国内报喜不报忧，这就造成了其国内民众和中低层官兵根本就不了解前线战事，从而也就造成了往回他们如入无人之境的直接闯过了五岛列岛直接飞临了佐世保军港上空。 　　富江雷达站发现情况以后首先向雷达预警司令部做了报告，而该司令部因为其主官正好不在，而主事的军官又不知道浙南已经被学兵军收复的消息，所以也以为王海他们乃是回归本土的战机，拖拖拉拉了一会才向上级部门汇报，直接就悲剧了。 　　刘学峰率领着二十四架白鳍豚飞在第一线，在飞过五岛列岛以后，他就将飞行高度降了下去。然后，他一边保持中低空飞行状态，一边在步话机里要求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以为等他们靠近佐世保的时候，日本方面一定会出动战机拦截。然而，眼看着佐世保的市容都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日本方面却依旧没有一架战机升空，他先是感到纳闷，随即大喜，向王海报告：“司令，九州岛到了，日本人没防备！是不是立刻开始？” 　　“确认位置了吗？”王海问他。 　　“肯定是佐世保，我看见码头和造船厂了！嘿嘿，码头上还靠着三艘军舰呢！” 　　“好，你们立刻拉起来搜寻附近的有价值目标。罗春福，你们第一波进攻！” 　　浙南航空兵团下辖三个航空师，其中罗春福是202远程航空师的师长。“是！”他在话麦里大声的应道，随即叫道：“第二组的，跟我上！”随即一推拉杆，将高度降了下去。 　　佐世保军港内，此时可不仅仅只有三艘军舰。也不知道该说王海他们的运气太好还是小鬼子的运气太差，此时，正有六艘运输潜艇组成的运输潜艇编队满载着货物从新加坡归来。而刘学峰之所以一开始忽略了它们，盖因为这六艘航母都是保持的潜航状态罢了。 　　三艘日舰，其中两艘都是刚下水不久的巡洋舰，这两艘巡洋舰上，本有几百个鬼子新兵在教官的指挥下正在熟悉着各自的战斗岗位，刘学峰他们的逼近，登时引起了他们的恐慌。白鳍豚机身上的学兵军标识太明显了，有小鬼子远远的识别出来以后，立刻就惊呼起来：“空袭！空袭！”然后，军港内的秩序登时乱了。 　　“呜——”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了起来，上千的鬼子从营房里跑了出来，在几十个军官的指挥下匆匆忙忙的向防空战位跑了过去。而他们距离自己的战位还有一半路程呢，二十四架白鳍豚已经一份为二从他们头顶上了一掠而过，随即，十二架空中堡垒保持两千米左右的高度缓缓飞了过来。 第1853章 乱 　　“各自寻找目标，记得出战前司令对大家的交代！放！”随着罗春福一声令下，他这架空中堡垒的投弹手立刻按下了投弹按钮，而几乎在弹仓打开的同时，罗春福将油门慢慢一收，同时将拉杆缓缓前推再缓缓拉起，将战机速度保持在了一个极低的状态—— 　　“吁”声响起，一颗接一颗涂着防锈漆的航空炸弹呼啸着砸向了罗春福瞄中的目标，不到十秒的时间，第一颗炸弹接触到水面，随即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罗春福瞄准的目标乃是一艘巡洋舰，这第一颗炸弹几乎贴着舰身炸开，爆炸产生的气浪登时掀得这艘战舰剧烈的摇晃起来，只听见一片惊呼声中，几十个鬼子摔倒在甲板上或者船舱内，然而不等他们爬起来，又一颗炸弹在前一颗炸弹激起的巨浪中击中战舰的外弦甲板，“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几个鬼子被气浪抛起，惨呼声登时和爆炸声一起变成了佐世保军港内的主旋律。 　　罗春福打头，其它十一架空中堡垒各自找到目标开始了投弹。其中，居后的一架发现了那六艘潜艇的身影，这名学兵大喜之下，立刻折转方向瞄准投弹，随即，这六艘日军潜艇所在的军港水面登时被爆炸产生的巨浪簇满，条条巨浪中，这六艘潜艇逃无可逃，其中四艘直接被裂艇身然后沉了下去，另外两艘虽然没有受到致命性打击，可是里面的鬼子却全部被震死，死的那叫一个惨。 　　罗春福驾驶的空中堡垒完成投弹的时候，刘学峰在发现一处有价值的目标的同时，终于等来了截击的敌机。 　　三架九七式舰爆呼啸着从佐世保东边的军用机场相继升起，刘学峰看到，先是将发现的一处油罐区位置向王海做了报告，随即对手下兄弟喊道：“二组警戒，一组的，正前方，随我杀过去！” 　　“好！” 　　“是！” 　　佐世保军港拥有一座小型的陆上机场，该机场本是作为海航航空兵的培训基地存在的，所以虽然拥有二十余架战机，但是却只有三架具备战斗能力，其它的则都是教练机。不过，因为联合舰队留守航空部队中有教官级别的航空兵存在，所以佐世保军港守备部队司令西村原在接到命令，对他们还是抱予了厚望，希望他们能够“发挥大日本帝国航空兵的神勇，痛击来犯敌机！”指望他们能够以少击多，以帮助自己抵消部分疏于守备之罪。 　　西村的愿望无疑是美好的，可是就目前形势看来，这三架九七式舰爆此时升空，真和送死一样。 　　白鳍豚在和日机的较量中，早就闯下了赫赫凶名。一直窝在佐世保又不关心航空部队的西村并不知道这点，而那些鬼子航空兵教官却在和战友的交流中深谙此点。于是，当六架白鳍豚在刘学峰的带领下呈双机编队分成三组向他们直逼过去的时候，三个鬼子资深航空兵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丢掉副油箱的同时掉头就跑。 　　西村原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窗前，此时正手握话筒接受着米内光政的训斥，看到这一幕，小鬼子气得不轻，一句“八格”脱口而出。 　　话筒对面，正在首相官邸里痛斥西村疏于警戒导致恶果的米内光政，骂了一阵心情还有思路本已顺畅多了，听见这一声“八格”，登时气坏了。老头直接摔了电话，然后拍着桌子对身边的海军次官井上成美喝道：“西村这个混蛋，我不过训斥了他两句，居然就敢对我恶言相向，实在是无法无天了！井上，你立刻去办，让宪兵队将他给我抓起来！八格，看来是要好好的整顿一下军纪了！” 　　因为联合舰队胜利回归，不日就要抵达佐世保，米内光政的心情本来正阳光灿烂呢。两个小时前，他刚刚接到山本的密电，得知山本有意吸收陆军常备师团加强陆战队力量，他自己也觉得这是削弱陆军影响力，加强海军实力的好办法，便召来井上磋商此事。西村打来电话前，他正和井上谈到关键处，被打断心情本就恶劣了，再一听居然是这么个噩耗，其心情之差可想而知。然而让日本老头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个西村居然还敢在电话里骂自己混蛋，这就难怪他会雷霆震怒了！ 　　井上因为和山本政见不合，本已经淡出了海军势力圈子，因为有米内的帮衬这才得以回归。目睹了联合舰队在山本的改变下变得日益强大，他也有意通过展现自己的铁腕手段来保持“海军铁三角”的一致，闻言觉得这是一次机会，于是沉声道：“阁下，您消消气，我这就给小西太郎去电话！” 　　却说西村，他在骂出那句“八格”以后立刻就觉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时，一迭声解释：“阁下，我，我不是骂您，我——嘟嘟嘟……”电话里却只剩一片盲音，他傻傻的拿着怔了一会，随即意识到什么，不禁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米内光政几秒钟时间内经历了喜怒两重天，导致他一度失去冷静。然后等他反应过来，意识到西村对于此时佐世保的重要性想要予以挽救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佐世保宪兵部队的司令官小西太郎坚决而及时的执行了井上的命令，就在王海的浙南航空部队对佐世保重点军事和工业目标展开轰炸的时候，他无视肆虐的炮火，带着一个中队的宪兵直奔守备部队司令部想要逮捕西村原，结果被王海看到，他传下命令，一架空中堡垒专门光顾了他进入的建筑，直接用几十颗航空炸弹将包括他和西村原在内的四百余鬼子悉数变成了炮灰。 　　西村和小西的过早身死，直接导致佐世保的日军群龙无首各自为战。于是，虽然佐世保一共有将近一个联队规模的防空部队，但是却根本不能给浙南航空部队造成一点威胁。持续的爆炸声中，佐世保市内乱成一团，佐世保的日本平民在名古屋遭到轰炸两年以后，也终于尝到了战争的恶果，而这不过仅仅才是个开始。 第1854章 传说破灭 　　其实，自名古屋遭到学兵军空袭以后，有关帝国本土有天照大神庇护，外国军队根本打不进来的传说就已经破灭了。不过，因为那一次空袭发生在夜晚，而且学兵军动用的又是鼠疫弹这种爆炸声势并不是很壮观的生化炸弹，所以习惯了逆来顺受的日本平民很快就被军政府编造出的谎言给糊弄了过去，并没有因此产生信仰上的动摇。 　　愚昧而可悲的日本平民啊，他们其实只是军国主义分子的工具而已。 　　这一次，学兵军针对佐世保和长崎军港的空袭不仅发生在白天，而且还动用了一定数量的汽油凝固弹，如此一来，对目睹到这一幕的日本平民带来的心灵冲击可就太大了。 　　“沉没”行动总共分为三波，因为佐世保有规模庞大的造船厂和船舶修理厂，所以受到特别照顾，前后迎来了两波。 　　王海挂帅的第一波空袭过去，佐世保军港就已经哀鸿一片了。军港是重点轰炸目标，其中，停靠在军港内的船舶又是重点中的重点，于是这一波空袭过后，包括那三艘战舰和六艘潜艇以及众多拖头、清淤船在内的所有船舶都受到了致命打击，光被直接炸沉的就不下二十艘。另外，防空阵地、军用码头、引桥还有储油罐也受到了严重破坏，被炸断的前沿码头就有四座，被炸断的引桥更是多达九条，众多的储油罐更是被全部点燃。 　　第一波空袭过去大约十分钟，佐世保城内的平民才敢出城，他们一个个惊慌失措，脸上殊无人色——股股浓烟从军用码头一带飘起，其中油罐区更是燃起了冲天的大火，哪怕他们隔着将近五六千米的距离，却依旧感到了滚滚热浪的袭来。 　　好多人还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就遭到了轰炸，他们心惊胆战的打听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时有人脱口惊呼：“实在是太恐怖了！”还有人则质疑：“我们不是有大神守护的吗？为什么外国人的战机还能飞进来？” 　　“我们的战机，我们战机支援过来了！”忽然，随着东方有战机引擎声响起，有眼尖者看到机身上的太阳标志不禁高呼起来。 　　看到自家的战机，人们才心神稍定，然后开始庆幸起来：“还好敌人没有轰炸市区，不然我们就惨了！” 　　“真是大难不死啊！”有人接腔感叹道。而他感叹声还没结束，又有耳尖者听见西方传来战机引擎声惊呼道：“西边又来了一群战机，啊，不好，是和刚才一样的战机，是敌机，敌机！快跑啊！” 　　支援佐世保的日机为一个大队的老旧陆爆，指挥官是一个名叫松井小志的少尉。他们从距离佐世保不远的福冈军用机场赶来，在看到佐世保军港的惨象之后，所有人皆被震慑住了。松井倒吸一口凉气，正自语着：“八格，支那人出动了多少战机啊？”忽然，听见身边友机驾驶员正朝自己大喊，他听清对方的话以后朝前一看，看到密密麻麻的黑点正穿过云层向自己飞来，心脏“嘣”的一跳不禁收紧了。“八格！居然还来？”他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说道，朝左右看看，看到手下们也都是一副惊恐神态，心中一股怒气升起，咬咬牙大声吼道：“大日本帝国的雄鹰们，迎敌！” 　　富江雷达站，三个鬼子在屏幕上出现光点的时候就集体发狂了，雷达站长拼命的向外打出电话，另外两个鬼子则双拳紧握的数着光点的树木，当他们数到三十的时候，心脏一阵急剧收缩，语音都变了。 　　富江岛近海海域的那艘渔船上，那对日本老年夫妇此时已经被吓傻了。 　　佐世保方向传来刺眼的红光，随即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时，他们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女人当时就跪在船头双手合什开始祷告起来，而男人则一脸苍白，嘴里喃喃道：“真被济一说中了，战火终于烧到本土来了……” 　　薛长空挂帅的台海航空兵团因为有返航的王海为他们指点方向，又有燃烧着的熊熊大火提供指引，所以在和王海他们擦肩而过后，立刻就调整好航向保持直线飞行，从而相对的提高了作战效率。 　　台海航空兵团的任务是保证重点目标的彻底摧毁，算是为浙南航空兵团扫尾，在此基础上再看看能否再轰炸一两个重要的民用设施，以起到打击日本民心士气的目的。而因为在浙南航空兵团进行轰炸以后，日军肯定有所准备，所以出动的护航白鳍豚比浙南航空兵团多出了足足一倍，达到了二十四架。 　　这二十四架白鳍豚由301歼击师的师长张晓林指挥，在奔袭途中，张晓林在和薛长空的交谈中，本来还开玩笑的说肉都被浙南航空兵团吃了，他们只能喝点汤呢，此时看见前面居然有十二架日本战机等着自己，精神劲立刻上来了。 　　他哈哈大笑两声在步话机里说道：“司令，王司令他们还算够意思啊？居然还留了两块肉给我们！二大队留守警戒，一大队的，跟老子上！” 　　张晓林表现得信心十足意义风发，薛长空却不敢掉以轻心，他说道：“晓林，不要掉以轻心。也许是骨头呢！” 　　张晓林嘿嘿一笑：“骨头更好，才有嚼头吗，司令，您看好吧，我保证一个不少的给您带回来！” 　　随着凄厉的防空警报声拉响，佐世保街道上登时乱成了一团，刚刚还因为已方战机的出现而心情舒缓下来的佐世保市民此时纷纷往家里跑去，不时有人跌倒在地，然后遭到了踩踏，惨叫声响起，场面登时更乱了——日本人根本就没料到本土会遭到轰炸，所以连最起码的防空洞都没有挖设，于是，家就成了他们最大的倚靠。 　　当然，也有人对皇军充满了信心，所以反而向视野开阔的地方跑去，想要乘机瞻仰一下皇军航空兵的英姿。然后，不过仅仅十分钟过去，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所谓“皇军必胜”的信念就被残酷的事实击得粉碎，甚至于心中终身都留下了阴影，听见学兵军三个字就会浑身颤抖—— 第1855章 玩玩 　　十二架对十二架，数量上松井大队并不吃亏，但是性能上差的却不是一点半点。松井大队的十二架陆爆，最新式的乃是两架九七式战斗机，其它的撒么三十年代的九二式、九三式重爆击机、九五式战斗机，甚至于二十年代的八八式轻爆击机都赫然在列。这些战机的飞行速度还有装甲情况且不论，单说它们装备的武器，全部都是机枪，而这种最大口径为7.7毫米的航空机枪，且别说射程比之白鳍豚装备的36式机炮差不多短了千米左右，更为致命的是，因为白鳍豚乃是重装甲战机，所以，即使他们能够获得射程并能够成功击发，能不能对白鳍豚造成致命性的损伤尚是未知之数。 　　张晓林和僚机飞在第一列，距离近了，看清了日机装备的武器，他的嘴角便不自禁的浮上了冷笑。然后，他也不忙着发动进攻，而是向薛长空询问：“司令，附近空域还有日机吗？” 　　薛长空驾驶的空中堡垒充当的乃是预警机加指挥机的角色，他看了看雷达屏幕，肯定的回答：“放心大胆的整吧，暂时就这十二架敌机。” 　　张晓林嘴角的笑意立刻扩张开来，他更换频道，沉着下令：“兄弟们，这可是难得的实战锻炼机会。听我说，不要一上来就打爆了，陪他们好好的玩一玩——” 　　学兵军各军团重新编组以后，扩张得最厉害的便是空军，这就造成了现今的情况，比如张晓林的301歼击师，老飞行员只占到三分之一，直接导致整支部队战斗力的急剧下滑。新兵蛋子一下子占到了战斗序列的三分之二，这让张晓林对于如何尽快的提高部队战斗力十分的上火。于是，本来是生死攸关的一场空战，现在却被他当作了一次操练部队的机会。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他下达这个怪异命令的苦心，特别是那些刚刚编入现役的原重庆航空学校的学员们。这批学员加入现役还不到一个星期呢，第一次实战，心情紧张乃是难免的，这让他们的脑筋转得有点慢，便有人立刻发问：“师座，玩玩？您能具体一点吗？” 　　张晓林发布完命令以后就将战机拉上去了，目的是帮助手下兄弟掠阵。听见这话，他心中想着：这帮重庆娃还是大学生呢，这脑袋怎么榆木疙瘩似的，正要进一步解释，却听见自己的僚机张大年说道：“猫捉耗子知道吗？师座就是这个意思！小鬼子的机载武器威力不够，你们只要不让他瞄到自己，就不要担心被击落——明白了没？” 　　“晓得了！” 　　这一声“晓得了”才在众人话麦里响起，对面，一架九七式战斗机两翼的机枪已经喷吐出火焰，“哒哒哒”的扫出了两束弹雨。 　　真是巧了，这架日机瞄准的正是刚才向张晓林询问“玩玩”具体是啥意思的学兵巩霄汉驾驶的白鳍豚。 　　第一次空战，巩霄汉还是太紧张了，手脚的动作稍微一慢，居然就直接飞进了这架日机的射程内，而且没能率先开火。 　　视野中爆开两团火花的时候，巩霄汉全身的汗毛就炸开了——一幅幅训练时的操作画面从脑海中滑过，他瞬间就做出了一个爬升机动。然后，他就听见战机下面传来一阵“当当当”的撞击声，意识到自己被击中了，一股寒气从尾椎升腾上来，他一边继续拉升战机，一边在话麦里吼道：“我被打中了，我被打中了！” 　　张大年恰好飞在他左边，此时正欲做出一个横滚，听见他的叫声看了一眼，回应道：“嚎什么？伤了点皮毛而已！没事！” 　　松井大队咬住巩霄汉的那架白鳍豚并率先开火的正是大队长松井小志。瞄准具牢牢的套住对方以后，松井按下射击按钮，以为对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得过这一劫，一阵快感流过全身，让他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呐喊。 　　喊声才毕，他正前所未有的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却见那架白鳍豚居然没事似的拉了起来，他悚然一惊，眼睛瞪得老大，一句“八格”脱口而出，然后手忙脚乱的改变飞行状态，想要再次捕捉战机。 　　机身尾部中了几发子弹却一点事都没有，巩霄汉在确认这一点以后终于完全镇定下来。他嘴里念着：“格老子的，老子就陪你好好玩玩！”然后继续保持爬升状态，同时将油门加起来，随即很漂亮的做了个筋斗机动，俯冲下来并转了个小弯，反过来咬住了松井的九七式战斗机。 　　空战开始以后，因为十二架白鳍豚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开火，所以在地面上的日本人看来，已方战机完全占据了优势，似乎正在追着来袭敌机打。眼见着已方战机相继开火，簇簇火花盛开，不少人先是高声喝彩—— 　　“好样的！” 　　“干得不错！” 　　“加油！把它们全部打下来！” 　　……然后，他们心情彻底放松下来，就在远处军港传来的爆炸声中，居然行家一般饶有兴趣的评头论足起来—— 　　“来袭的是支那人的战机吧？支那人的战机个头虽大，但是飞行员的素质却太差了，你看那架，一直被追着打——嘿，居然还会翻跟头——我告诉你们，这种动作可是很危险的，看来支那人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五分钟以后，松井小志率先觉出了不对。九七式战斗机最高时速为四百六十公里，而白鳍豚每小时却将近六百公里，巨大的速度优势以及差不多的机动性能，让巩霄汉在这短短的五分钟时间内最少捕捉到了三次战机。连续三次，自己明明被对面的支那航空兵瞄住了，但是对方却都没有开火，松井便是再蠢也意识到其中有问题了。他再看了看左右的情况，特别是留意到一直在高空盘旋的张晓林驾驶的那架白鳍豚以后，他终于猜出了对手的动机。明白过来对方是在拿自己大队练兵，小鬼子脸上气得通红，认为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八格！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不就是战机性能比我们优越一些吗？居然如此目中无人！好，今天我就给你们一个惨痛的教训！这样一想，小鬼子眼中露出凶光，然后找个机会将油门加到底，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朝巩霄汉驾驶的那架白鳍豚冲了过去。 第1856章 事情大条了 　　作为松井大队的大队长，松井小志的那架九七式战斗机忽然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在其手下心中是具有标向性的。日军此时已经开始在航空部队普及无线电通讯系统了，不过，因为松井大队并不是主力部队，加上配备的又都是主力部队淘汰下来的老旧战机，所以不在此列。如此一来，松井大队的指挥，主要还是通过手势以及这种指挥官身体力行的示范战术。小志驾驶着他那架九七式战斗机才刚刚向巩霄汉的那架白鳍豚猛扑过去，其手下有人看到，立刻就跟风照做了。 　　短短十秒钟不到，先后六架日机朝与他们对抗的白鳍豚猛冲了过去，地面上的日本人看到这一幕，不禁齐声惊呼起来。 　　他们再外行也知道两架战机相撞会是何种结果——欢呼声、热议声立刻就停止了，他们仰头呆呆的看着，不明白为什么占据上风的皇军战机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 　　鬼子航空兵忽然做出这般疯狂的举措，张晓林也是吓了一跳。他居高临下比当事学兵看得更清楚，当机立断下令道：“小鬼子想玩同归于尽，都别玩了，射击！” 　　松井驾驶的九七式战斗机向巩霄汉的白鳍豚猛冲过来的时候，后者第一反应并没意识到小鬼子这是想玩“特攻战术”，而是想如何操作才能再次变被动为主动，听见张晓林这句话，他心中一惊，然后想都不想，立刻就将战机拉了起来。 　　日本人不再依赖机载机枪，反而将战机当作了武器，这反而让张晓林和手下的学兵航空兵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当然，因为有速度优势，而且在之前的对抗中完全占据了上风，让他们积累了相当的信心，所以他们虽然心中一凛但是却没有因此再向刚开始一样变得手足无措。 　　空战进行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有点空战的样子，因为表面上看去依旧是日机追着学兵军的战机在打，所以刚刚平静下来的地面上再次变得喧闹起来。日本人一个个脸色通红的呼喊着：“好样的！”“干死他们！”“开火啊！”……然，他们一句话才喊完，忽然“空空”和“轰隆隆”的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一架九二式重爆击机就凌空解体被一团宴会哦吞没，登时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啊！我们的战机被击中了！” 　　“怎么会这样？” 　　“天啊！” 　　……巩霄汉他们一旦较起真来，这场空战登时呈现一面倒的趋势。一个个在教科书里才会出现的机动被他们免费的呈现在地面上的日本人面前，然后一架架日机被打得凌空解体变成火团四溅，又过去五分钟左右，这一片空域的战机便变成了十五架，紧接着，幸存着的三个鬼子航空兵战斗意志终于彻底溃散，开始了逃亡。 　　短短五分钟左右，战争态势就完全改变了，一直士气如虹追着支那人打的皇军雄鹰居然撒腿就跑，地面上的日本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张大嘴巴瞪大眼睛，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再然后，他们眼看着那三架战机也没能逃脱覆灭的命运，终于意识到自己站的地方是多么的危险，发一声喊四散奔自己家跑去。 　　在家门口看着自己国家的战机被打败，敌人一架战机都没有损失，自己国家这边却是团灭，这让目睹到这一幕的日本人无不惶惶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失去了战机的保护，他们的家也变得不再安全，那么，那些正在军港肆虐的炸弹会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呢？ 　　薛长空挂帅的第二波空袭，给佐世保市的日本人威慑更大。在将佐世保军港码头炸得千疮百孔，又将附近的两个船厂完全炸成一片火海以后，薛长空用多余的炸弹轰炸了佐世保市北边的一座军械库。好嘛，近在咫尺的爆炸声几乎震破了佐世保市民的耳膜，感觉到地在颤抖，自家的木板房在摇晃，日本人集体面无人色，终于尝到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滋味。 　　第二波空袭，直接粉碎了佐世保军港与外面的联络通信线路，在这一轮轰炸结束大约一刻钟以后，井上成美想给小西太郎去电话询问一下情况，结果拿起话筒，里面却响起了盲音，老鬼子的脸色登时变得苍白起来。 　　“多大规模的空袭啊？连外围总机机房都摧毁了？”捏着话筒，他喃喃的说道，心头阴霾翻滚，身上不禁寒气直冒。 　　他将这个情况向米内光政做了报告，后者也感到事态严重，面色变得严峻起来，下令道：“联系就近的陆航，让他们立刻将佐世保受损情况汇报上来！” 　　井上告退。然后，米内光政正阴沉着脸揣度学兵军此举用心，忽然有部下在外面报告，称天皇陛下召见。 　　老头身形一僵，轻叹一口气：“没想到陛下都知道了，事情大条了哪！” 　　事情确实大条了。井上在九州岛的军事布置图上找到福冈军用机场，正着令手下去将搜寻该机场的电话呢，长崎军港守备司令部来了求援电话，称他们遭到了数量空前的敌机的袭击，请他派航空部队前往支援。 　　“长崎军港也遭到了轰炸？”老鬼子听完这个电话，一下子没能承受住这个打击，眼前一黑居然就晕了过去。 　　轰炸长崎军港的自然是夏全勇挂帅的广州航空兵团。佐世保军港被空袭以后，长崎军港的守备司令官后藤宫部大佐未雨绸缪，立刻下令封锁航道全体备战加强防空，并向就近的一个海航基地去电，让他们做好支援准备。然而，当下甄岛雷达站发出空袭警报，预报出来袭敌机数量时，后藤第一反应不是向已经联系好的海航基地去电要求他们出动，而是面色苍白的给海军省去电，直接向井上成美求援。 　　后藤联系好的海航基地，能够出动的战机不过两个大队规模而已，而下甄岛雷达站关于敌机的预报却是六十架以上。六十架啊，后藤刚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差点被没骇晕过去。和倒霉的西村不同，后藤对学兵军战机性能可是有着清晰的了解的。六十架战机，就算其中护航的白鳍豚只有一半，那也不是两个大队的海航老旧战机能够对付的。而再联想到空中堡垒那种大肚机可怕的载弹量，后藤甚至能够预感，这一轮空袭以后，长崎军港以及附属设施估计会直接被从军事地图上抹去。 第1857章 日本陆海军之争 　　就在长崎遭到广州航空兵团的空中堡垒集群猛烈轰炸的时候，东京皇居（即天皇皇宫），长和殿的“松之阁”内，一身华丽大元帅军装戴着副小眼镜的裕仁天皇正在沉声呵斥着米内光政：“……在名古屋遭到空袭以后，朕就要求你们加强本土防空，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呢？佐世保军港如此重要的地方，居然都没有配备足额航空部队，米内卿，您太让我失望了。” 　　裕仁这么快就获悉佐世保军港遭到空袭，得自东条英机的报告。 　　日本陆军和海军之争由来已久，虽然目前是海相山本五十六为首的海军势力掌控了军部，但是以陆相东条英机为首的陆军却并没有放弃抗争。联合舰队偷袭珍珠港获得胜利，美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这于日本来说自然是利好消息，不过在东条英机看来，这于陆军重新夺回军部控制权却相当不利。自大阪第四师团被小泉敏一郎以缺少足够陆战力量的名义编入西征舰队以后，东条发慌了。有预感海军人想要借珍珠港大捷进一步的收拢军部控制权，有着“剃刀将军”之称、本以先斩后奏而闻名的他风格为之一变，转而无论大事小事事事向裕仁报告，转而开始变成了“抱腿将军”。 　　裕仁在训诫米内的时候，东条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做聆听状，眼镜后面的两个眼珠滴溜溜转动着，心中琢磨着当如何措辞才能将本土防空权完全收拢在手中。 　　米内进入“松之阁”以后见到东条，便意识到肯定是他告的状。心中对东条的行径相当的不以为然，面上丝毫不显，他低头恭声道：“陛下教训的是，此确是微臣失职。有关本土的防空事宜，微臣其实早就有了全盘计划，只是前段时间忙于为偷袭珍珠港做准备，所以行动上往后延迟了。陛下，佐世保遭到支那人偷袭，我以为陆军省应该承担最大的责任。” 　　东条本低着头想着混账心事呢，听见米内最后这句话却差点跳了起来，老鬼子抬头盯着他厉声道：“什么？我们责任最大？首相大人，您的意思，佐世保是属于我们陆军管辖的吗？” 　　面对东条冷厉的目光，米内光政争锋相对的和他对视着，冷声道：“陆军没有责任吗？如果不是浙东南过早被学兵军攻陷，学兵军如何对本土实施空袭？东条君，学兵军是如何变成帝国心腹大患的？完全就是因为你们陆军的无能……” 　　“米内光政，请你不要推卸责任，如果帝国本土防空交由我们陆军掌控的话，我可以保证佐世保事件再也不会发生。” 　　“东条君，你不要岔开话题，我问你，如果没有浙东南这座前进平台的话，学兵军有能力对佐世保展开此等规模的空袭吗？” 　　米内光政和东条英机言辞激烈的争吵起来，“松之阁”内火药味四射，终于，裕仁沉不住气了，他脸色一板喝道：“够了，两位卿家都是帝国重臣，却像市井妇人一般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裕仁发怒，米内和东条登时低头做聆听状，争吵终于停止了。 　　中国战事经久不下，裕仁心中早就对陆军不满了。早在1937年“卢沟桥事变”发生二十天后，他就发出国家令向军部施压，要求军部进行一场决定性战役，以期像“九一八事变”那样，在三个月内彻底解决中国事件。可现在五年过去了，日军不仅没能彻底吞并中国，而且在南方还屡屡失地，甚至连浙东南这块可以直接威胁到帝国本土的战略要地都丢了，这让他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他看着米内，舒缓一下语气，尽量平静的说道：“米内卿，山本卿曾经对我说过，要想解决学兵军，帝国还需要一定时间的积累，现在我想知道，你们已经完成积累了吗？” 　　“陛下，关于如何消灭学兵军，山本君和我曾经做过深入的探讨。我们的设想是首先拿下菲律宾，然后以马尼拉为跳板，全面收复台湾，再然后拿下海南岛，以期实现对学兵军的全面包围。当然，要完全做到这一点，陆军必须予以配合，从陆上封锁学兵军北逃西逃之路——” 　　裕仁听完米内的陈述沉思了一会问道：“我听说山本卿有意扩大陆战队规模，以期让海军能够独立完成一些大的战役，是这样吗？” 　　东条英机心尖一颤，感到了一丝不妙。 　　米内恭声答道：“是的。” 　　“具体一点！支那事件久久不能解决，现在已经成了帝国的拖累，只要能够尽快的解决，我会支持的。” 　　“哈依！”米内大声应着，然后就将山本有意吸收陆军常备师团的设想全盘托出。他话没说完，东条英机差点跳起来吼道：“不行，绝对不行，陛下，帝国从前可没有这样的先例啊！如此一来，干脆撤除我们陆军省好了。只是，真发生这种事的话，我只怕那些中青年军官们又会做出过激的事情。陛下，请您三思啊！” 　　裕仁原本的想法，既然陆军作战不力，那么给予海军更大的权限和资源乃是正当之举，正可以借珍珠港大捷的东风一举解决学兵军这个心腹大患。只是，在东条说出这番话以后，他联想到“一一八事变”（即二二六事变），神情不禁变得凝重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脸上涂着白粉、牙齿染得漆黑的内务府官员出现在“松之阁”门口，弯腰向裕仁禀报：“陛下，军部来电话了，说长崎军港也遭到了学兵军航空部队的空袭，他们请首相大人立刻过去一下。” 　　“长崎也遭到了空袭？”裕仁一怔。 　　“是的。” 　　连续两大军港遭遇空袭，本还有点幸灾乐祸的东条脸色也不禁变得很难看起来：“八格，学兵军想干什么？他们是想让我们把广州变成废墟吗？” 　　米内朝裕仁弓腰恭声道：“陛下，我先过去看一下！” 　　裕仁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把战损尽快报上来，还有，要尽快拿出应急方案，这件事，不宜扩大化！” 　　“微臣明白！” 第1858章 太平洋第一 　　因为军方的封锁，佐世保和长崎军港遭到轰炸的消息并没有见诸报端。不过似小泉敏一郎这类新晋海军大佬，却都得到了海军省的战况通报。 　　小泉前一秒钟还因为收到了山本的嘉奖电报而心情愉悦呢，紧接着就收到了这份噩耗电报，他的脸色登时变得黑如锅底，心情也变得极度恶劣起来。“欧阳云啊欧阳云，你还真不让人省心呢？你这是提醒我要早点解决你这个宿命之敌吗？”他冷冷的自言自语着，沉思一番，将副官鸠野叫进来对他说道：“命令，凤翔航母舰队立刻向马尼拉发起进攻；命令，泽田部立刻向卡帕塔甘发起进攻，让木更津航空队提供战术支援。” 　　几乎同一时间，联合舰队司令部也收到了本土发来的战报电讯。其时，山本正召集南云忠一一干人讨论着以联合舰队现有七艘航母为主力组建各个战术航母舰队的问题，他让手下当众念完这份电报，然后面色平静的说道：“学兵军忽然在这个时候发动如此规模的空袭，显然是意识到我军接下来将会重点对付他们。也好，就让我们用实际行动来回复他们的挑衅吧！” 　　三个小时以后，美国华盛顿也接到了相关情报。其时，罗斯福正在和紧急赶回来的美大西洋舰队司令官欧内斯特·约瑟夫·金上将谈论着有关重组太平洋舰队以及如何应对菲律宾危局的事项。陆军部长史汀生用电话向罗斯福通报了这一消息，罗斯福接到这个电话的第一反应是面容一凛，不由自主的惊呼道：“欧阳云好大的气魄！真是年轻后生不畏虎啊！” 　　罗斯福挂了电话，金上将问道：“学兵军空袭了日本本土？” 　　“是的。佐世保军港还有长崎军港皆遭到了轰炸，具体情况我们还不清楚，但据说日本天皇都被震动了。” 　　“学兵军空军居然拥有如此实力？”金上将一惊。 　　罗斯福的心神还没从这件事里摆脱出来，他说道：“不要小看我们的中国朋友。L-19你知道的，就是学兵军的设计。而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学兵军在此基础上还有改进，现在这种远程轰炸机，他们装备的数量应该和我们差不多！” 　　“哦？先生，学兵军选择的时机很巧啊！” 　　“是啊，就在我们决定撤兵之机，他们这是向我们展露实力吗？” 　　“不仅于此。学兵军愿意出兵菲律宾，其实有他自身的考虑，日军攻占菲律宾以后肯定会利用马尼拉为前线进攻平台进攻台湾。从战略意义上来说，菲律宾其实是台湾的一道保护屏障，如果我是欧阳云，也会不惜在菲律宾与日军决战。” 　　“这个我也知道。我和欧阳云打过交道，其人虽然年轻，但却是万事通，而且极具战略眼光。” 　　“先生，我现在可以肯定，学兵军绝对不会轻易从菲律宾撤兵。他们突然轰炸日本本土，其主要目的应该是为了防止回归的联合舰队再支援菲律宾前线。” 　　“这种情况下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如果任由学兵军独自在菲律宾抵抗日军的话，一旦日本战败，他们就有可能取代我们在菲律宾的地位——” 　　金上将眼中寒芒一闪道：“您想多了，您难道觉得单凭学兵军可对抗日本吗？” 　　“那么就按照马歇尔的方案行事好了，驻菲部队先撤到澳大利亚去，然后再和重庆政府进行官方接触，做两手准备。” 　　“我觉得可行，但同时，我们必须全力重组太平洋舰队，以争取早日重返亚洲。” 　　金上将1878年出生，此时已经62岁高龄了，在重新出任大西洋舰队司令官之前，他事实上已经退出现役，被安排到了专门为安置无处收容的海军老将的一个军事顾问小组中养老。而就在这段时间，一直密集关注着时局发展的金上将语出惊人，说出了“等到大事不妙，他们就会来找龟儿子了”这样的狂话。 　　还真被他说中了，当德国以摧枯拉朽之势连续击败了周边国家，并咄咄逼人的开始筹划向英法发动进攻时，罗斯福启用他担任大西洋舰队的司令官，让老头有了再征沙场的机会。 　　而随着日本联合舰队偷袭珍珠港取得成功，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老头和他的大西洋舰队变得越发重要起来。罗斯福出于战略层面的考虑，有意升任其为美国海军总司令，想让他主持重组太平洋舰队。 　　总统此举，可谓正中金上将下怀。众所周知，作为一战战败国之一的德国，受华盛顿海军协议的限制，其海军发展缓慢，实力比之陆军要弱上很多。因此，美大西洋舰队应盟友英国的要求巡弋北大西洋以后，所起的威慑作用要远远大于实际作用，这自然不能满足金上将的战争渴求。于是，他提出了一份大胆的太平洋舰队重组方案，建议将大西洋舰队一分为二，抽调其中的航母及护航舰艇组建以航母为主力的新太平洋舰队；并提出“太平洋第一”的概念，认为美国当前的两个主要敌人，德国海军和日本海军实力相差悬殊，所以应该将主要兵力放在太平洋，以遏制日联合舰队。 　　罗斯福因为英国的关系，本来重视大西洋要超过太平洋，不过随着太平洋舰队被日联合舰队全歼，菲律宾局势又急剧恶化，美国自己的切身利益受到了极大的损害，他却是无法再完全兑现当初对丘吉尔有关“援助你们一切战争所需”的承诺，转而开始认真考虑太平洋战局了。金上将所提出的有关太平洋舰队重组方案中，还有一条关于和英国远东舰队、澳大利亚海军还有学兵军组建太平洋海上联合指挥部的建议。罗斯福因此对他说道：“就按照您的方案去办好了，关于成立联合指挥部，我会让赫尔和当事国代表去谈的。” 　　金上将点点头道：“重点是学兵军海军，三艘航母，算得上一支决定性力量了。嘿，真没想到，区区一支中国军阀武装，居然发展出了偌大规模的海军。先生，这件事请您务必促成！” 　　罗斯福郑重的点点头道：“放心吧，欧阳云肯定不愿意看到日本海军一家独大，学兵军海军虽然已经颇具规模，但是却缺乏战斗和管理经验。组建联合指挥部乃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我想他会同意的！” 　　作为美国海军高级将领中真正的鹰派人物，要是放在珍珠港遭袭击以前，金上将是万万不会对只拥有三艘航母、两艘战列舰的学兵军海军感兴趣的。海空军不同于陆军，是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发展壮大的。所以在他看来，即使学兵军选的路子蒙对了，一开始就将航母作为主力舰来发展，但是没有经历过实战，又没有可借鉴的经验，哪怕规模再大，那也只是个空架子而已。源于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将学兵军吸收进联合指挥部其实是一种恩赐，是免费帮助学兵军培养海军指挥人才，于欧阳云等学兵军高层而言，乃是求之不得之举。 　　真实情况如何呢？ 　　当欧阳云收到顾恋云从美国发来的征询意见的电报后，他想都没想就命令鑫宝照自己所说的起草回复电文：“可以同意加入联合指挥部，但是指挥权的分配必须与兵力成正比。”等于直接否决了美国人直接指挥学兵军太平洋舰队的可能性。 第1859章 居心不良 　　作为传统海军强国，于海事一途，美国人是有条件在学兵军这支新丁面前表现出足够的自负的。舰艇可以花钱买，但是经验却只有从实战中获取。便是罗斯福这个海事门外汉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金上将向他提出组建太平洋海上联合指挥部的时候，他才会那么笃定的认为学兵军肯定不会拒绝。 　　然而事实却似乎给了美国人一个不大不小的尴尬——按照兵力分配指挥权？开玩笑，让美国海军接受学兵军的指挥？一头羊能够成为一群狮子的领袖吗？当赫尔从顾恋云那里得到这个回复，罗斯福听了他的汇报以后，美国老头被气坏了。他立即让赫尔将顾恋云找来，然后直接质问她：“顾小姐，欧阳总司令是想单凭学兵军一支力量在太平洋上和日本人对抗吗？我知道贵军陆战能力很强，但是海军和陆军可是两码事，难道他觉得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能够向一个成年人叫板吗？” 　　“总统先生，总司令具体怎么想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作为学兵军驻美代表，我只能遵照他的决定。”顾恋云熟悉美国的方方面面，在接到欧阳云的回电时就意识到美国人肯定会被激怒，甚至会影响到之前签订的结盟协议的履行。不过正如她所说，既然欧阳云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她除了遵照执行以外，还真没有其它选择。 　　罗斯福将顾恋云叫过来，其实是想试探一下此事是否还有缓和余地的，听见这个回答，他知道欧阳云肯定是铁了心不肯听从美军的指挥了，心头余怒未息，不禁面无表情的说道：“马六甲海峡的封锁维系不了多少时间，日本人迟早会进入印度洋，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看贵军的太平洋舰队如何击败联合舰队吧。” 　　“总统先生，我很抱歉。”顾恋云很礼貌的说道。 　　罗斯福轻叹一声，挥手相送，让麦金泰尔将顾恋云送了出去。 　　顾恋云离开不久，接到消息的金上将赶到了罗斯福的办公室，他一进来就嚷嚷道：“总统先生，听说中国人拒绝了我们的提议？” 　　“相当于了，他们要求我们按照兵力比分配指挥权。”罗斯福苦笑着说道：“金总司令，难道您会愿意接受学兵军的指挥吗？” 　　“中国人会后悔的，难道他们会是日本人的对手吗？太可笑了，海军可不是陆军，仅需要士兵不怕死就足够了。总统先生，既然中国人不配合，那么就让英国人把他们赶出卡拉奇好了！哼，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国人，我很想知道他们遭遇联合舰队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金，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学兵军的舰队称号也叫做太平洋。” 　　“啊，还有这种事？去他妈的，一群只知道在小河里面玩舢板的土鳖，居然也敢取这样的称号，他们是不是以为地球少了他们就不能转动了？” 　　罗斯福沉吟着：“这件事并不是没有转机，马六甲海峡迟早会被日本人打通，届时，等中国人尝到厉害他们就知道后悔了。” 　　金上将冷笑着点点头道：“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本来，我并不赞成马歇尔的提议——与学兵军相比，中国重庆的中央军太贪婪了，但是现在看来，也许帮助一下重庆方面，让他们获得控制权更符合我们的利益。我们在远东确实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但前提是他必须是听话的小弟。总统先生，听说蒋夫人不日将要访美，届时，请让我也列席谈判会议。” 　　“可以。” 　　东南亚，随着布里尔顿的侦察机在苏禄海西北洋面侦测到了相马正文的凤翔航母舰队，驻菲美军撤往澳大利亚立刻被提上了麦克阿瑟的行动日程。 　　而就在麦克阿瑟痛下决心决定放弃在马尼拉一带的坚固工事准备全员撤往澳大利亚的时候，卡帕塔甘，日西征舰队进攻菲律宾之后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开始了。 　　卡帕塔甘西北方向五公里处的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外的一个无名高地上，一个排的学兵守在这里，当西北方向天空传来隆隆的战机引擎声时，排长薛德兵凝神听了立刻向后方做了报告。五分钟以后，大规模敌机来袭的消息就传到了远征第五师和远征第六师的联合指挥部。 　　黄海福早在第一次驻防卡帕塔甘的时候就在卡帕塔甘西北方向通往西北半岛的主干道上修建起了宽度在五公里左右的防御阵地。而在“分地而守”协议签订后，他和华莱夫更是花大力气组织兵力修筑防炮工事和防空设施，现在，他们的联合指挥部就位于一处山洞中，而在他们的正北方向，就布置着远征第二军最犀利的防空武装特炮二团。 　　“报复性空袭？还是小鬼子准备向南推进了？”黄海福对华莱夫说道。 　　“我以为报复性质比较大！”华莱夫道。 　　“那就不管他们——发防空警报，让所有人等立刻进入防空设施！” 　　这一批来袭敌机一共只有十架，其中两架战斗机，它们直奔卡帕塔甘城区。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在卡帕塔甘城内拉响，当地菲人立刻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此时，当地为数不多的华人起到了很好的疏导作用，在他们的指引下，菲人开始向各个防空洞狂奔，在日机飞临城市上空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 　　这一波空袭是山部川三键亲自指挥的，小泉为了搞清楚守军阵地情况，将他从歼击松冈大队的战场上给召了回来，命他亲自前往一线侦察。山部也是当仁不让，带着“龙骧号”航母上剩余的战机立刻升空，然后径直飞了过来。 　　有山部亲自指挥，这一波来袭敌机虽然只有十架，却对卡帕塔甘城区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小泉在给了菲律宾人一颗甜枣以后，有意再给一棒子立威，山部他们专门朝民居比较密集的地方投弹，很快就将整个卡帕塔甘变成了火海。 　　这一轮空袭过去，守军阵地毫发无伤，黄海福和华莱夫更加笃定这是报复性空袭，是小鬼子因为佐世保和长崎遭到学兵军空袭而采取的行动。然而，随着第二波多达二十架的战机飞临防御阵地上空并开始了投弹，他们商量了两句以后，反而变得兴奋起来。 　　第十四旅绕道穿越日军那牙防守据点以后，已经和联合指挥部联系上了，黄海福和华莱夫本正为如何将他们营救出来而大伤脑筋呢，现在日军如果主动进攻的话，反而等于为他们创造了机会。 第1860章 恨铁不成钢 　　轰炸前前后后进行了九轮。轰炸频率之所以会如此密集有两个原因，一者小泉敏一郎清楚大阪第四师团的战力，知道单凭他们想打下一个师（日军情报有误）驻守的卡帕塔甘将会十分困难，所以完全不惜代价；另外一个原因却是因为地面部队挺进得太慢了，于是，奉命提供最大程度支援的山部川三键只好下令部队循环出击，于是长达七个小时的时间内，“龙骧号”航母承载的木更精航空队的战机平均起飞六次，几乎投光了所有的备用弹药。 　　后八轮空袭针对的都是远征第五师和第六师新修建出来的防御阵地。前后一百六十架次还多的轰炸，五千米左右的防御阵地就好像开春后的田野一样被深耕了一遍。战壕近乎完全坍塌，交通壕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第九轮空袭结束以后，眼看着太阳已经快要没入西方的海平面下面了，可是地面部队居然还没能赶到战场，山部川三键对这支部队终于彻底失望，他将战机拉起，遥遥的朝西北方向看了一眼，没发现进攻部队，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八格”，也不验看空袭成果，直接下令全体返航了。 　　大阪第四师团打头阵的是本驻扎在拉邦岸筱田旅团麾下的第70联队，由旅团长筱田隼亲自指挥。筱田旅团在被学五军从海南岛驱逐时损失严重，将近四千人被俘，乃至于他们在新加坡重组以后，其中百分之六十的士兵都是从所谓的“印尼独立军”征调的。将当地伪军编入常备师团，小泉也算是开了日本军史上的一大先河了。而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便是这支草草武装起来的“南洋猴子武装（日本人语）”，其战斗力居然比筱田旅团的正牌“皇军”还要强一些，用筱田的话说：皇军的颜面都被你们丢光了。 　　大阪第四师团进入中国战场以后，因为其与常备师团这个名称截然不相等的表现，激起了诸多实力派将官的斗志——他们都矢志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该部的战斗面貌，以彰显一下自己的领兵能力。然结果却让军部的大佬们十分失望，直到现在，第四师团依旧是十七个常备师团中战斗力最差的。 　　拉邦岸距离卡帕塔甘大约有三十五公里的距离，如果是学兵军赶这段路程的话，任意一支师级部队都不会超过五小时。筱田旅团在并没有配备重型装备的情况下，已经走了八小时，距离战场却还有大约六千米左右，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筱田隼作为小泉敏一郎钦点的旅团长，接手之前也是抱有雄心的，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如何如何才能打造出一支陆战强军，以不辜负小泉阁下的厚望。然而两个星期下来，他忽然发现这支部队从中层军官到底层士兵都已经“腐烂”了，实在是一块已经烂到树心的朽木，就如同山部终于对他们失望了一样，他也终于服降了。 　　黄海福和华莱夫根据日机空袭力度判断出将会迎来地面进攻以后，立刻下令薛德兵加强侦察力度。薛德兵依令而行，沿着拉邦岸至卡帕塔甘的山路向北方搜索了两个半小时，在距离他们原先的那个无名高地二十公里处终于发现了来袭敌军的身影。 　　第70联队加上筱田隼的直属部队，一共四千人左右，其中日军一千六百余，再就是两千余“印尼独立军”。 　　薛德兵将这一情报汇报上去，黄海福和华莱夫两个人在地图上将日军方位标出来，两个人对视一眼以后黄海福道：“机会！”华莱夫则说：“可以打伏击！”两个人随即相视一笑，黄海福掏出烟来递一根给华莱夫：“老华，这一仗让给我们如何？” 　　华莱夫不接他的烟，自己个口袋里掏出一支摇着头点燃，道：“黄师长，你们在西北天天有仗打，我们却很少有实战的机会，无论如何，这一仗都请让给我们！” 　　黄海福手指他一笑道：“老华，你可不够兄弟！” 　　华莱夫针锋相对：“是你不够意思！” 　　斯特恩等人在广州生活得久了，不仅中国话说的很利索，而且生活习惯乃至于性格都渐渐中国化，就拿华莱夫来说，如果不是那黄头发还有蓝眼珠昭示着其犹太血统，那就彻彻底底的十个中国将军。 　　黄海福和华莱夫共事时间并不长，却因为臭味相投的缘故颇为惺惺相惜，眼见华莱夫不肯让步，他也不恼，哈哈大笑两声道：“行，就你们先上，不过我有言在先哪，明儿个我们主打！” 　　“没问题！”华莱夫爽快的道，然后就拿过他面前的话麦直接呼唤薛德兵，让他继续监视敌军动向，有异常立刻汇报。放下话麦以后，他转身朝一边待命的远征第十六旅旅长万安喊道：“万安，有个任务交给你们！” 　　“是！”万安立刻跑了过来。 　　华莱夫如此这般的对他交代一番，后者神情兴奋的应着，然后立正向他和黄海福敬了一礼，随即带着贴身警卫跑了。 　　黄海福目送他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喊自己的副官：“小耿，你去把参谋长请过来！” 　　郭慕仪被欧阳云借走以后，黄海禄接替了其参谋长一职。他很快就随耿一贤从另外一个洞室走了过来，进来以后他先向华莱夫敬了个礼，然后问黄海福：“老大，么事？” 　　黄海福招手让他过来地图边，然后在防御阵地北方的一座山岭地带一指：“肖安宝他们到哪里了？你和他们联系一下，问问他们天亮前能否运动到这个地方。” 　　肖安宝部一直是黄海禄负责联络，他闻言抬头道：“第十四旅正在横穿锡压延山脉，天明前运动到这里不成问题，我这就去办！” 　　“刘学兵在你们那里的吧？你让他过来一下！” 　　“好的！” 　　黄海禄离开以后，黄海福拿起双色铅笔在拉巴松近海这个位置用铅笔一圈，对华莱夫说道：“小泉敏一郎也清楚，他们可倚仗的其实只有航空兵，所以我觉得特炮二团可以拿出来了。不用多，只要能够击落五架以上的敌机，小鬼子接下来绝对不敢再肆无忌惮的轰炸了。” 　　在没有航空部队支援，又缺乏专业防空部队的情况下，特炮二团就成了远征第二军唯一的成建制防空武装。黄华原来的意思，特炮二团不可轻动，动则一定要给日军造成致命的损伤。而现在黄海福这种做法，则显然是将其视为威慑性力量了。 第1861章 韦维尔截路 　　特炮二团作为远征第二军最稀缺的资源，由黄华直接指挥。联合指挥部想要调用，则需要黄海福和华莱夫一起签署命令。华莱夫点点头道：“今天空袭我们的日军航空部队应该是一支精锐，我支持你的决定！” 　　黄海福：“那我就起草命令了。”他坐在弹药箱垒成的椅子上，拿起笔一边刷刷的在命令便签上书写命令，一边说道：“薛德兵他们侦察到的应该是日军前锋，就不知道其主力部队明天还有没有胆子继续发动进攻！” 　　华莱夫哈哈一笑：“怕没仗打吗？放心好了，日军发动这么猛烈的空袭，应该不会虎头蛇尾的。” 　　“但愿了！” 　　学兵军发起“沉没”行动，集广州航空兵团、浙南航空兵团、台海航空兵团三大航空兵团长途奔袭千余公里空袭了日本九州岛，将长崎和佐世保两座重要军港完全摧毁，此消息经学兵军总司令部披露见诸报端以后，学兵军辖境内的民众奔走相告，全体军民陷入巨大的喜悦中，民心士气再一次得到了凝聚。 　　高桥良子稍晚一些才知道这则消息，日本女人直到此时才明白白天看到的那些成批次战机往东飞去究竟是为了什么。站在反战联盟广州分部二楼的阳台上，听着街道上传来的欢呼声，她遥望东方，心中对故土的思念潮水般涌起，不禁喃喃道：“学兵军都敢于在白天空袭九州了，这场战事难道已经快要结束了吗？” 　　学兵军忽然出动规模空前的航空部队空袭日本本土，此举震惊了太多人。 　　美国人之后，英国人也收到了相关情报。伦敦，包括英国首相丘吉尔在内，英国军政要员都以为这是学兵军将要发动反攻的标志，以为学兵军此举必然会将日军主力引向东方，如此一来印度英军必然压力大减，于是一连串的电报发给韦维尔，指导他该如何如何，中心意思就是这是远东英军发起反击的大好时机，应该好好把握云云。 　　对此，韦维尔有苦自知，哭笑不得的同时却也只能依令行事，于是就在当天晚上，在印度小城瓦拉西纳截住了欧阳云。 　　自卑谬战役失败后，韦维尔的日子相当的难过。此役过后，遭遇重创的英军再不具备与日军打阵地战甚至于大战役的本钱，只得放弃了卑谬以北的一大片防御阵地，转向印缅边境做战略性撤退。 　　英国人同意向学兵军出租卡拉奇，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美国政府施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其远东空军损失殆尽，急需补充战机，所以视之为增进与学兵军的友好关系，向学兵军购买战机的一个契机。 　　时至今日，学兵军的两大标志性战机品种白鳍豚和空中堡垒，早就已经打进了一线主力战机的行列。然源于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包括美国人在内，他们虽然从专业的角度欣赏这两款战机，但是并不认为白鳍豚和空中堡垒就是最先进的。用一些所谓专业人士的话来说——中国那么贫穷落后，他们凭什么能够用这么短的时间发展出远超世界平均水平的先进战机？韦维尔就是持这种观念的一分子，所以他最初愿意和学兵军达成购买战机的协议，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应急而已。 　　现在却不一样了。 　　学兵军敢于在白天同时对两座日本重要军港发动空袭，肯定源于对自家战机性能强大的自信，并不畏惧日军的报复。 　　韦维尔是乘坐学兵军的长城牌越野车赶到瓦拉西纳的。在曼谷的那次会谈中，韦维尔和欧阳云达成了很多协议，其中就有关于购买五十辆长城牌武装越野车这一项。五十辆长城牌越野车被交到英军手中也有一段时日了，不过韦维尔却还是第一次长时间乘坐。乘坐的时间越长，对长城牌越野车优越的越野性能感受便越深，他于是颇为感慨的道：“是我的失误。学兵军连这么先进的汽车都能制造出来，那凭什么就制造不出性能优越的战机呢？” 　　前线战事节节失利，大片殖民地被日军攻陷，这让韦维尔再难保持一贯的倨傲态度，再见欧阳云时，英国老头的态度那一个绅士，让在曼谷也见过他的鑫宝在私下里不禁怪话连连：奇怪，英国老头现在好懂礼貌的样子。 　　欧阳云的行程中，有和韦维尔会面并签订租借卡拉奇条款的设定。对于英国老头半夜截路他并没有感到奇怪，印缅战局如此糜烂，英国人不火烧眉毛才怪。 　　简短的寒暄过后，英国老头没有再废话，直接道出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战机，战机，我们迫切需要贵军的战机！” 　　英国老头一副心急上火的摸样，欧阳云表情越发淡定，诸多困难随口道来：我们只有两条战机生产线，产能仅能满足需求；我们的有色金属产量有限、燃油储备也不足……总结起来也是一句话：我很理解您的迫切心情，可是我们学兵军能力就这么大，恕爱莫能助。 　　要是还在曼谷会谈时，欧阳云这种态度的话，英国老头肯定拍桌子闪人了。可此一时彼一时，英国老头纵然心头火大却也只能生生压下，尽量以舒缓的语气说道：“可是我听说昂波斯有从贵军购买了大批战机，欧阳总司令，能不能打个商量，先将那些战机卖给我们。如果您难以启口的话，由我们出面与昂波斯商量。” 　　“可那批战机中，有相当数量都是老旧战机，您确定吗？” 　　有关法国复国军从学兵军购得大批战机的事情，韦维尔也是道听途说，并不清楚其中实情，而如果他知道欧阳云口中所谓的老旧战机其实都是早期白鳍豚型号的话，估计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问题是他不知道啊，所以欧阳云这话说完他立刻就犹豫了。再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好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盯着欧阳云的双眸说道：“阁下，我们是真的需要一批战机维系战局，您开条件吧，只要我们有能力做到，我们肯定接受。” 　　“嗯？”欧阳云眼珠子一转，“香港”两字立刻浮上脑海。很大的诱惑啊，不过他转念一想，日本人接下来肯定会进攻香港，自己届时直接打下来就是，根本无需浪费这等盘剥英国人的机会，遂说道：“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确实是爱莫能助啊。嗯，您先等一下。流苏！” 　　“大哥？”白流苏应着看向她。 　　“你发个电报回广州问一下，我们最近是否能匀出几架白鳍豚！” 　　“好的。” 　　韦维尔听不懂中国话，赶紧问旁边的翻译。然后，听翻译转译出来，老头听见“几架白鳍豚”差点抓狂了。 　　“五十架，请最少支援我们五十架！”他朝欧阳云说道，脸上涨得通红。 第1862章 冤仇级航母的设计图纸 　　“支援？！”欧阳云眉头一蹙冷笑着问道。 　　韦维尔“啊”了一声赶紧补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希望贵方能一次性提供五十架。价钱好说。” 　　欧阳云在一幢临时租借的屋子里接见了韦维尔。顾恋云刚走出门口便遇到了闻讯赶过来的姜黄永，后者问她：“白师长，韦维尔在里面？” 　　“嗯。” 　　“他来干什么？” 　　“向我们买战机。你来了正好，大哥让发电回广州问一下，看看能否匀一些战机给英国人。” 　　“知道了，白师长，您等会进去，这件事交给我了。”说完这句话，姜黄永就走了进去。然后，白流苏就听见他的嗓音响起：“小长官，来客人了？” 　　白流苏也知道发电去广州只是做给英国人看的，于是就双手抱肩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 　　屋子里，欧阳云给韦维尔和姜黄永做了引见。姜黄永自来熟，很快就和韦维尔聊得火热，而且有意说漏了嘴，称学兵军又有一条战机生产线投产了。白流苏计算着时间，在韦维尔再次向欧阳云提出购买战机的要求时走了进去。 　　英国老头的目光立刻着落在她的身上，问道：“白将军，不知道广州是如何回复的。” 　　白流苏没有理他，直接向欧阳云做了报告，称李副总司令回电，鉴于前线防空哨所侦察到日军战机大规模调动，截至年底，新出厂的战机都会输往前线，实在匀不出来。 　　等韦维尔的翻译将这番话译完，欧阳云朝他耸耸肩说：“您听到了，我不是不想帮忙，实在无能为力啊。” 　　韦维尔脸上肌肉一阵抽动，咬牙道：“我们出双倍的价钱，现金不够就用贵重金属作抵。” 　　欧阳云做为难色：“并不是价钱的问题。” 　　韦维尔：“三倍！” 　　白鳍豚的售价可不菲。就按照卖给法国人的价格计，一架也达到了十九万美元，而美军最贵的L-19（其实就是B-29）不过只有二十九万美元。现在英国人开出三倍的价格，饶是欧阳云别有用心想图谋其它东西，却也不得不动心了。一架五十七万美元，十架就是五百七十万，五十架则是两千八百五十万美元，以美元当下的购买力，这绝对是一笔巨款了。战机属于易损件，英国人肯定还要购买配件，那么三千万铁定跑不了，这都可以建造一艘两万吨级以上的重巡了。“妈的，英国佬这么有钱？对了，这些钱还不是盘剥的殖民国家的，所以他们花起来才不心疼。”欧阳云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深吸一口气道：“总司令既然如此有诚意，我想挤挤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不过要想总司令部获得通过，只怕贵方还要表现得更有诚意才行！” 　　伦敦空战开始不久，英国政府迫于压力就开始考虑从美国购进战机以缓解战机产能跟不上损耗的尴尬局面了。是时，美国的主力战机乃是P-40，P-38尚未完成改装、P-47才刚刚定型尚未投入生产。所以英国在此期间购买的都是P-40战机。然，实战中，P-40却根本不是德国ME-109G型机的对手，于是，美国人不得不开始考虑生产更先进的战机，而英国人也打消了从美国购买战机支援远东战场的企图。 　　美国和本国战机不给力，运输也成问题，恰学兵军的战机异军突起，英国政府决定就近采购学兵军的战机以补充远东航空部队，也实在是山穷水尽之下的无奈之举了。丘吉尔等人对学兵军还另有企图，所以不惜动用金钱优势，在给韦维尔的指示里，给了他相当宽裕的财政支出额度。这是韦维尔敢于半夜上门的底气，可是三倍的价格都开出来了，欧阳云居然还说自己没有诚意——韦维尔知道对方是吃定已方迫切需要得到战机的心理想要趁机讹诈，他强忍心头怒火，眼中冒着绿光，一字一句的说道：“更有诚意？阁下能具体一点吗？” 　　欧阳云将英国老头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也不禁担心会不会胃口太大适得其反，面上一副风平水静，道：“我们需要‘冤仇级’航母的设计图纸。” 　　“这个我做不了主。”韦维尔黑着脸道。他说的实话，且不说他手上并无相关图纸，就是有，他也不敢做主交给欧阳云。 　　一艘半成品“冤仇级”航母和一堆设计图纸貌似没有可比性，但事实上，后者的价值要远远超过前者。 　　英国老头回绝得十分果断，欧阳云也没废话，直接说道：“这是前提条件。” 　　会谈登时陷入僵局。 　　几分钟以后，当英国老头抽完欧阳云之前递过去的一根烟以后，他先妥协了，嘶哑着嗓子道：“我需要向伦敦请示。” 　　欧阳云表示理解，然后让姜黄永带英国老头和他的手下去电讯车。 　　英国人离开以后，白流苏问他：“大哥，你要‘冤仇级’航母的设计图纸做什么？难道你想借鉴英国人的设计方案？” 　　欧阳云点了点头。欧阳云带来的掌上电脑里其实有有关航母的设计图纸，但是相对于现在这个时代而言却太先进、技术要求太高了。海口第一造船厂从去年开始就成立了专门的小组着手建造航母有关事宜了，不过因为完全是白手起家，所以进展十分缓慢。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一份这个时代的航母的现成设计图纸的话，那不仅是事半功倍的事，甚至立刻就可以投入使用。 　　作为当前世界第一海军强国，英国的航母制造技术至少在目前要领先于日本和美国。就拿“冤仇级”航母来说，英国人为了使其能够适应大西洋恶劣的海洋环境，采取的乃是全封闭、装甲飞行甲板的结构——什么意思呢？就拿飞行甲板来说，“冤仇级”航母采用的全是装甲板，是具备一定抗打击能力的，而美国和日本的航母采取的却是木制飞行甲板，抗打击能力极差。 　　“冤仇级”航母的设计图纸事关军事机密，别说韦维尔根本不敢擅做主张，便是丘吉尔也不敢轻言可以用它来换取学兵军的友谊。韦维尔这封电报发挥伦敦，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乎所有得悉这个消息的英国军政高官的第一反应都是中国人太狂妄了，然后便是众口一词的谴责。然后，让欧阳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英国政府不仅一口回绝了他这个要求，还称要重新考虑和学兵军的结盟问题，并用威胁的口吻提出：为了维护大不列颠的尊严，英国要重新考虑出租卡拉奇的事宜。 　　似乎，欧阳云玩大了。 第1863章 这帮鬼子有点意思 　　伦敦的反应在韦维尔的预料中。收到伦敦的回复以后，英国老头面色惨黯，仅限礼节性的向欧阳云该别一声，上车离开了。 　　英国老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其车队很快没入黑暗中，姜黄永领命送英国人，返回那个屋子，他一脸痛惜的对欧阳云道：“小长官，三千万哪！我们最少可以赚两千万，就这么没了。” 　　白流苏则担心另外一件事，她说道：“英国人会不会不让我们进入卡拉奇啊？” 　　欧阳云心中也挺遗憾的。两千万美元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以学兵军目前的战机生产能力，别说卖给英国人五十架，就是一百架都不会影响自身的发展。学兵军目前一共有五条白鳍豚生产线、两条空中堡垒生产线和两条中华鲟生产线，如果全部开动的话，一天就能下架三架白鳍豚，四天就能下架一架空中堡垒，两天则能生产出四架中华鲟。同时，新一代喷气式战机已经开始了试飞，而根据学兵研发所上个月的研发报告显示，最迟今年年底，这种暂命名为“XP-1941”型的喷气式战机就能够投入生产。 　　世界各国的军工企业都在抢抓机遇忙发展，学兵研发所也没闲着。 　　“英国人还会来找我们的！”欧阳云信誓旦旦的道，然后让鑫宝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向侯德榜的座车走了过去。 　　卡帕塔甘前线，一片茫茫山林中，远征第十六旅犹太藉学兵在万安的指挥下迅速的抢占有利地形，然后借着夜色掩护潜伏下来，很快，一个口袋就在日军第70联队的前面按下了。 　　晚上八点半左右，当四野响起虫鸣声和蛙鸣声的时候，第70联队的鬼子终于出现在了薛德兵的视线里。 　　打头的是一个连规模的“印尼独立军”。长途跋涉了将近八个小时，或许是因为行军速度较慢的缘故，印尼人看上去精神劲头还挺足的，他们走两步用手电向四周照一照，走两步照一照，偶尔交谈几句，轻松得就好像是在旅行，哪里有半点要去打仗的样子。 　　目睹这一幕，薛德兵咬咬嘴唇暗忖：印尼人这是傻呢还是勇敢啊？还是根本就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 　　筱田隼和他的旅团部走在最后。小鬼子神情殊为不善，而在他的坐骑后面，一根长绳上则拴着最少二十余个鬼子。这些鬼子或者左手或者右手被拴在绳子上，身上背着十五式半自动步枪，一副跌跌拌拌的样子，走两步晃两晃，有人还会唱戏一样的呻吟两声。在他们两边，十余个端着十五式半自动步枪，戴着宪兵袖套的鬼子不时的上去踢一脚骂上一句：“快点！”“乌龟都比你们爬得快！” 　　这些被筱田的坐骑带着前进的鬼子，都是行军途中出现状况，号称自己得了重病的。大阪第四师团的传统，旦逢打仗必然会出现大量的病号，现在，眼看着进攻卡帕塔甘在即，这种事又出现了。筱田也是没办法，干脆就用绳子将这些家伙拴在马后面，并声称仗打完以后要追究他们的军事责任，如此一来才威慑住了其他人。 　　将近四千个敌人，以三纵列前进，前后居然拉出了三千米左右的距离，中间居后的鬼子队列里面，不时还有人呻吟一声就朝地上一坐，薛德兵他们侦察到这一幕，彼此对视一眼，眼神中难掩惊讶。他们在西北和小鬼子斗了那么长时间，见过的鬼子队伍多了，但是像今天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妈的，这帮鬼子有意思！”薛德兵在心中自语道，然后在身边的两个兄弟肩上拍了拍，背着步话机往后面一个早就选定的隐蔽地点走了过去。 　　小鬼子队形拉得太开了，第十六旅的伏击圈根本装不下他们，薛德兵向万安汇报了这一情况，建议分点部队出来堵小鬼子的后路：“该部鬼子纪律极差，我觉得可以围起来再打！” 　　大阪第四师团乃是日军序列中的一支奇葩，战斗力低下不说而且还出奇的怕死——学兵军校级以上的军官都知道这一点，万安接到薛德兵的报告立刻点出一个团，让他们穿越山林，准备包抄小鬼子的后路。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打头的印尼鬼子终于出现在犹太藉学兵们的眼前。各级指挥官见状，立刻小声传达下去命令：“敌人进来了，做好战斗准备！”“咔咔”的拉动枪机声响起，数以千计的卫青式和去病式枪械在短短几秒钟时间内进入待击发状态，第十六旅潜伏的山林登时好像睁开了几千双眼睛一样，森森的露出了杀气。 　　万安轻吁了一口气，暗忖：“终于来了！” 　　他身边的参谋长瓦莱茨摇摇头轻声道：“敌人的行军速度可真够慢的，因为是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吗？” 　　“不得掉以轻心！”万安正色道。 　　瓦莱茨咧了咧嘴。 　　印尼人走得轻松，后面的正规皇军却一个个上气不接下气。于是，就在第十六旅的学兵们做好战斗准备，准备漂漂亮亮的打个伏击战的时候，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眼看着敌军主力已经进入了包围圈，忽然敌军队列后方传来一声大喊，然后居前的印尼人居然停止前进，有说有笑的在道路两边坐下了。 　　“什么情况？”万安也被敌军的举动搞糊涂了。 　　瓦莱茨听得懂日语，他说道：“日本人下令就地休息。长官，怎么办？” 　　“先等等再说！” 　　这一等居然就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以后，负责包抄敌军后路的那个团已经进入战位，可是敌军却迟迟没有重新开拔的意向，万安果断下令：“不等了，包抄过去！” 　　命令传达下去，以连为单位，一支支学兵小部队沿着山路两侧向日军主力部队栖息路段包抄了过去。 　　夜里摸黑穿越山林，难免会弄出异响。一两声传入印尼人的耳朵里倒没引起他们的疑虑，然而接二连三的响起，印尼人不禁紧张起来。 　　“什么声音？” 　　“难免过去看看！” 　　“不要啊，这黑漆咕咚的。长官，要不打枪试探一下吧？” 　　“不行，筱田阁下命令不许开枪——这里距离卡帕塔甘已经很近了！” 　　“那怎么办？” 　　“报告上去吧，让皇军想想办法！” 　　……负责开路的印尼连长正和其手下一个士兵谈论着“异响”，忽然一声“射击”响起，“啪！”一颗照明弹被打上天空，下一刻喊杀声和爆豆般的枪声响起，他浑身一个激灵，不自禁的开口道：“不好，埋伏，我们被埋伏了！” 第1864章 集体拉肚子 　　万安下令开打的时候，筱田隼正在朝第70联队的联队长佐佐木正太大佐大发雷霆之怒。佐佐木不向他请示就下令部队暂停休息这也就罢了，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这一休息第70联队的日本士兵居然就起不来了。他一等再等，再联想到之前要不是自己出面弹压的话，第70联队还不知道要出现多少伤兵呢，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将佐佐木喊来一阵咆哮，喝令他立刻将部队拉起来开拔。 　　佐佐木回答得倒好：“阁下，士兵们已经连续走了八个小时了，实在是太累了，就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吧。”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筱田越发愤怒难当。八个小时赶了不到三十公里，虽然说山路难走，可这也太离谱了。筱田越想越气，吐沫乱飞将佐佐木一通训斥，他这边正骂得畅快，“啪”的一声，一颗照明弹在队列上空打开，然后喊杀声枪声四起，他脸色一僵，心登时沉入寒潭。 　　“八格！被你们害惨了！”他朝佐佐木吼上一句，将指挥刀爬出来朝前一举喊道：“敌袭，全体进入战斗！”紧接着他朝参谋长吼道：“立刻向主力部队求援。” 　　参谋长“哈依”一声组织通讯兵给泽田茂发电去了。 　　被筱田训斥时，佐佐木一副毕恭毕敬、面红耳赤的样子，此时听见枪响，目光却变得犀利起来。他转身望了一眼，看见了照明弹光亮中闪现出来的迷彩色钢盔和军服，转身对筱田说道：“阁下，是学兵军，我们被学兵军伏击了！” 　　筱田的脸此时已经扭曲了——就在他的前方，大队的鬼子正鬼哭狼嚎着败退下来，其中一些人眼看着跑不脱，面对学兵军的枪口时，居然不是奋起抵抗而是就地跪倒高举双手，直气得他的肺都要炸了。听见佐佐木的话，他转头狠狠瞪着他，指挥刀朝他一指道：“回去，立刻组织部队——” 　　他话没说完被近在咫尺的爆炸声打断了。一枚手榴弹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炸开，他手上一轻身上一重已经被佐佐木给压在了身下。 　　佐佐木对着他吼道：“阁下，我也想组织抵抗，可是您也看到了，士兵们根本没有斗志。阁下，伏击我们的是学兵军，士兵们在海南的时候就被他们吓破胆了，您赶快走，我带人掩护！”说完这句话，佐佐木爬起来朝围在筱田身边的几个鬼子兵吼道：“立刻带上将军撤退，我来断后！” 　　然后，他拔出指挥刀，狠狠一刀斩在地上，朝向自己跑过来的一群溃兵喊道：“不战而逃，你们是想害死家乡的亲人吗？都给我站住，拿起你们的枪，我带你们战斗！” 　　印尼人一开始还傻傻的听从日本军官的调度组织抵抗，但是缺乏正规训练的他们哪里是训练有素的犹太藉学兵的对手。战斗打响不过五分钟，两千人的印尼人就倒下了几百个，而随着断后路的学兵军也从山林中杀出来，小鬼子们开始了逃亡，印尼人的斗志登时烟消云散。 　　学兵们杀声震天，茂密的山林壮大了他们的声势，“缴枪不杀”、“举起手来”的喊声此起彼伏，成片的鬼子兵跪在地上举起了双手，印尼人有样学样，不少人也学“皇军”的样子举枪投降，日军有组织的抵抗登时变得稀疏起来。 　　筱田身边的旅团部直属的鬼子都是筱田从原部队带过来的，堪称精锐。但是他们总共才三百余战兵，面对后面兜上来的千余学兵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呢？退路被断，便是他直辖的鬼子也感到末日到了，一个个脸色苍白，虽然还在坚持战斗，但是却完全不在状态。 　　后路也被学兵军断了，筱田隼脸色也变得白削起来。小鬼子咬咬牙四处一看，眼见各处有枪声爆发的地段都已方都处于劣势，眼睛一眯叫嚣着要捍卫皇军荣誉，亲自指挥起战斗来。 　　佐佐木刚才用实际行动赢得了他的信任，有感到可能会陨落在这里，他命令佐佐木就地枪决那些不战而逃的士兵以震慑部队，希望他能够收拢部分溃兵坚持抵抗。“主力部队就在后面，坚持到他们到来就是支那人的末日，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他正高声呼喊着为部下打气，忽然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他的右肩，直接击碎了其肩胛骨。他闷哼一声跌坐在地上，一手捂住伤口对佐佐木喊道：“你接替我指挥，坚持，坚持下去——” 　　佐佐木大声应着“哈依”走到他身边来，转头四顾一下，然后对他身后的几个鬼子说道：“你们几个，立刻背起旅团长从那里撤退，快！” 　　那几个鬼子乃是筱田的心腹，闻言立刻将筱田扶到其中一人的背上，然后朝佐佐木手指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放我下来，我宁愿玉碎也决不当逃兵！”筱田大声喊着，挣扎着想要下来。佐佐木朝他吼道：“阁下，您希望我们全军尽墨吗？只要您逃出去就能为我们报仇！”然后朝他鞠了一躬道：“拜托了！” 　　被佐佐木这番举措感动了，筱田眼中一热忽然吼道：“佐佐木君，你一定要活下来！” 　　佐佐木朝他点点头，转身投入了战斗中…… 　　筱田旅团遭遇伏击的时候，泽田茂率领的大部队距离他们大约有五千米的距离。老鬼子听见枪炮声脸色立刻变了，然后又接到筱田部的求援电报，确认他们遭到了伏击便问身边的参谋长到哪里了，距离卡帕塔甘还有多远，得知距离卡帕塔甘还有很远的距离，他脸色一变道：“不好，筱田部遭到了伏击，传我命令，全军加速前进！” 　　泽田茂部的行军速度本来还尚可，但是这道命令传达下去，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只听见队列中不时有人一声惨叫“啊，我的脚崴了”，然后一堆鬼子围上去嘘寒问暖，又有人自告奋勇的去寻找医护兵，道路登时就被堵住了。 　　“加速前进”的命令传达下去，部队反而走不动了，泽田茂自然要追究原因。他不追究还好，一追究就是刻把钟左右，而等他面色铁青的闹清了原委正要发作，一个大队长急匆匆的跑来报告，称他们大队士兵集体拉肚子，请允许他们大队脱离大部队容后再行。 　　一个大队的士兵集体拉肚子，这种事在大阪第四师团的历史上并不是第一次发生，所以泽田茂十分清楚其中的猫腻。老鬼子气坏了，当下也不废话，直接一个大耳刮子将那个大队长扇倒在地，厉声喝道：“两分钟时间内解决问题，否则全部死啦死啦的！” 　　老鬼子这一下扇得重，那个大队长直接晕了过去。他这番话便等于白说，而等他派其他人去纠合起那个大队，时间又过去了一刻钟。 　　好了，等他终于动用雷霆手段整合起整支部队再次开拔，远处的枪声却已经稀疏了下来。老鬼子那个气啊，差点直接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第1865章 学兵军的克星 　　将近四千人的队伍，前后拉开三千米，即使指挥官指挥有力，也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火力集中起来，更勿论仗才开打就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士兵（当然是正宗的“皇军”）面对学兵们的枪口争先恐后的就举手投降，直接影响了“土皇军（东南亚土著给独立军的称号）”的士气，用一个“土皇军”大队的大队长的话来说：“八格！这仗还怎么打？” 　　日本人视征召当地人加入皇军队伍乃是对当地人的恩宠，是一种殊荣，换句话说：让你当炮灰是看得起你。不管印尼人明不明白这一点，但从这一仗的表现来看，印尼人比大阪师团的正牌皇军要好用。第70联队下辖的三个大队中，有两个都是由印尼人组成，这两个大队除了正大队长、正中队长由日本人担任，其他军职都由印尼人担任。 　　这些正大队长、正中队长都来自陆战队，属于西征舰队的嫡系，所以整体素质比大阪师团的军官们高了不是一点两点。在他们的威慑下，两个印尼人大队一开始都组织起了抵抗，与日本人大队的表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日本人大队和第70联队联队部的鬼子组织起来的抵抗屈指可数，绝大多数人发一声喊就拔腿飞逃，更有不少人直接两腿一软往地上一跪将枪高举过顶，让看到这一幕的印尼人不禁都一愣一愣的——不战而降，这帮皇军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战斗总共持续了大约四十分钟左右，第十六旅付出了大约一百余人的伤亡歼灭了七百余名印尼人、四百余名日本人，俘虏了大约千余名印尼人、一千五百余名日本人，将近四千人的第70联队，最终只逃出去不到三百人。 　　印尼人的抵抗一开始十分顽强。日本人为了控制他们，向他们灌输了不少学兵军的劣迹：杀俘、喜欢砍人脑袋……总结起来就这么个意思：和学兵军打仗，投降肯定死路一条，与其送死还不如和他们拼了。 　　印尼人对日本人的宣传显然信以为真，所以纵然明知不敌依旧负隅顽抗。而如果不是那些正牌皇军为他们做出了榜样，间接的否定了日本人的宣传，估计这两千印尼人最终会被全歼。 　　战斗结束，万安先是沿着山路向日军来袭方向派出侦察小分队，然后下令打扫战场。直到此时，日本人和印尼人才发现了这支学兵与众不同的地方，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居然是黄头发蓝眼睛。 　　日军序列里面，大阪师团的鬼子应该是唯一敢向学兵军投降没有心理负担的部队。有过和学五军学兵打交道的经历，他们表现得相当的自来熟，不仅主动帮助第十六旅打扫战场，一口一个“洋太君”的喊得很是亲热，其中有脸皮特别厚的家伙，还敢伸手向学兵们要烟抽。 　　筱田旅团旅团部以及指挥两个印尼人大队的鬼子被俘获了不少，他们看到这一幕先是惊诧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然后便是恨铁不成钢的一通咬牙切齿的怒叱：“八格，败类！帝国的耻辱！皇军的尊严被你们亵渎光了！” 　　对此，绝大多数大阪人都无动于衷，少数几个则义正词严的反驳道：“诸君，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爱好和平而已。难道你们觉得爱好和平有错吗？” 　　第十六旅的学兵们有听说过关于大阪师团的传说，不过这和亲眼见证安全是两码事吗。眼见两拨日本人互相指责吵得不可开交，便有人问那些听得懂日本话的：日本人在干嘛呢？搞清楚了怎么回事，学兵们集体失笑，有人就拍拍那些个“爱好和平”的鬼子肩膀道：“你的说的不错，爱好和平的大大的好！” 　　“吼！”他的话没说完，其他学兵哄然大笑，登时将战争的紧张气氛消弭了不少。 　　枪炮声在身后响着，惨叫声此起彼伏，一股血腥气随风送入筱田隼的鼻翼，他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想起佐佐木正太最后那番言行，不禁被深深打动了。窝囊废第一师团里面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废物啊，比如说佐佐木君，他也是因为孤掌难鸣才不得不随大流的吧？筱田如此想着，心中盘算着自己要是能够活着回到日本的话，一定要去寻找佐佐木的家人，用实际行动来回报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镜头切换一下——从始至终，佐佐木正太大佐指挥的那一块都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然后，当筱田隼被背着逃离大约一刻钟以后，佐佐木在几个部下的掩护下也踏上了逃亡之路。 　　战场上的枪炮声渐趋稀疏，筱田隼一行在山林中跋涉了将近一个小时，在远离战场四千米的地方上到大路，终于发现了“来援”的主力部队。 　　居前的是一个中队规模的鬼子兵，他们呈扇形沿着山路搜索前进，不时会大喊一声：“出来，我看见你了！” 　　在他们后面则是大约两千人的菲军，再后面则是四个大队的印尼军，最后才是大约一个联队的日军。 　　“八格，这种速度，再有一个小时他们都赶不到战场。”筱田隼的副官恨声道。 　　“住嘴，败军之将就不要发牢骚了。”筱田隼道。 　　众人护着他向泽田茂走去，半路上遇到第8联队的联队长江口俊次大佐，让筱田恶心的事情发生了，江口走近来，用手电筒照了照，然后用一副惊诧的口吻说道：“原来是筱田阁下？仗打完了？呀，您受伤了？医务兵——” 　　他正扯开嗓门大喊，筱田隼受不了了，面色阴沉的喝道：“滚！” 　　江口吓了一跳，继续关切的道：“阁下，不就是打了场败仗吗？没关系的，等我们上去，一定帮您报仇。医护兵，医护兵！” 　　江口装傻，筱田隼被气得眼冒金星，伸手在背他的部下头盔上猛拍，喊道：“走，快走！” 　　背他的鬼子不敢违逆，将他往上托了托然后小跑起来。 　　筱田低声愤愤道：“狗一样的东西，还想帮我报仇，真有这个勇气的话，此时应该已经赶到战场了吧？” 　　众部下不敢接话，只是闷头赶路。他们走出去十几米远，却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阁下，刚才是筱田旅团长？” 　　“是的，真不幸啊，好像负了重伤。” 　　“这么说前锋部队全军尽墨哪？” 　　“看来是的。” 　　“筱田阁下不是声称要把七零联队和六一联队打造成学兵军的克星的吗？怎么——” 　　“八格，闭上你的嘴，筱田阁下还没走远呢。” 　　“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原来筱田阁下也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家伙！” 　　……听到这里，筱田隼心头激怒，“噗”的喷出一口心头热血，然后脑袋一歪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第1866章 活捉麦克阿瑟 　　距离卡帕塔甘还有十几公里呢，一个联队就损失殆尽，泽田茂见到筱田隼以后，听了其副官的汇报不禁一阵齿冷。他睁大自己那只独眼旁顾四周的山林，感觉到其中迸射出一丝杀机，斟酌以后无奈下达了就地扎营的命令。 　　打夜战从来就不是皇军的强项，况且还是第四师团。泽田茂个人的统兵能力究竟如何且不论，其战术素养还是不错的。 　　这个命令传达下去，立刻受到了底层官兵的拥护。鬼子兵们欢天喜地的搭设帐篷，布置警戒线，士气猛然之间增长了最少十个百分点。筱田隼躺在一副担架上注意到这一点，气得差点再次吐血。 　　筱田隼之前有过在第六师团从军的经历，在调入陆战队以后，在他看来陆战队的战斗力已经算是低的了，可是现在和第四师团一比，陆战队任意一支拿出来却都当得上强军一说，这让他心头的希望之火彻底熄灭，对次日的战事再无一点的信心了。 　　“龙骧号”航母小泉敏一郎的指挥部内，小泉听鸠野念完泽田茂的来电，小鬼子先是气得脸色铁青连摔了一个茶杯和一个水瓶，一迭声的痛骂“混蛋！废物”，命令鸠野去电诘难。冷静下来以后，他思前想后，又将卡帕塔甘一带的地形看了又看，无奈之下只得自降身份亲自给泽田茂去电，动之以强晓之以理，希望他们能够在明天打出漂亮的一仗以帮助全军建立信心。在这份电报中他如此写道：“美国人肯定会撤往澳大利亚，接下来的菲律宾战事，将是我们和支那人之间的较量。帝国兵力有限，要想完全占领菲律宾，唯有依靠当地人。学兵军在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的时候就搞出了和我们争锋相对的民族独立解放军，所以归根结底，这将是一场争夺菲律宾民心的战斗……此战败，则不仅菲律宾人将会对我们失去信心，印尼人也会产生动摇，所以无论如何，都请一定打赢这一仗，万分拜托！” 　　心灵深处，小泉已经对将大阪师团编入西征舰队序列感到后悔了。原本他是希望通过这一动作造成海军指挥陆军的事实，以为海军省进一步掌控军部造势的，不过现在看来，他明显低估了大阪第四师团的劣根性。筱田隼、流川建一……这些人确是可造之徒，不过现在看来想通过他们改变大阪第四师团的战斗面貌却是非分之想。 　　小泉的计划中，这些人一旦能够改变手下部队的战斗面貌的话，那么将来就能逐步接替泽田茂等原第四师团高层的位置。这一条途径行不通以后，他不得不继续依赖泽田茂等人的力量，于是，欧阳云煞费苦心筹谋的“偷天换日”计划终于有了再次发育的机会——汪明城、江一戈等本已经注定被埋汰的原第四师团中低层军官们得以浮出水面，成了一度被小泉忽略了的可造之材。 　　这里有必要提一下第四师团的建制问题。日本陆军从40年年中开始改四四制为三三制，即一个师团下辖三个联队，一个联队下辖三个大队。然因为第四师团一直在海南岛，所以直到被赶出海南岛一直都是四四制。 　　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建制是二二三制，即每个师团下辖两个旅团，每个旅团下辖两个联队，每个联队再下辖三个大队。 　　第四师团逃到新加坡以后，恰逢其兵员出现大的缺口，小泉便授意按照陆战队的建制改建，于是第四师团依旧下辖两个旅团，但是联队规模有所缩水，从五个大队变成了三个大队。 　　两个旅团，一个是流川建一担任旅团长的第四旅团，一个就是筱田隼担任旅团长的筱田旅团。 　　第四旅团的旅团长本是汪明城伪装的古贤一（以后就以古贤一称之），但是在流川建一入主以后，古贤一因为受海南战败的影响被降了一级，改授为第四旅团的副旅团长。 　　小泉打第四师团的主意，泽田茂对此心知肚明。老鬼子担任第四师团旅团长也有两年多了，一开始也有雄心壮志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这支部队的面貌。当然了，第四师团会形成今天这种风格根本非一旦一夕之功，所以在努力失败以后，他也是死心了。再加上他对军部的海陆军之争也十分了然，所以在被迫撤到新加坡以后，根本就不指望还有翻身的机会。 　　这种心态造成了他有点超然的处事态度，也是他为什么会大力配合小泉改造第四师团的根本原因，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了。 　　“就当做是为了天皇陛下尽一点绵薄之力吧。”老鬼子一度这样安慰自己。 　　小泉这封推心置腹的电报是个例外。在收到这封电报以后，老鬼子认真的看了三遍，心头熄灭的火焰被慢慢点燃了，然后，就着一盏电瓶灯他认真的想了好久，思虑再三以后，决定最后再搏一次。 　　凌晨三点左右，他亲自起草了一份电文给小泉发了过去。 　　小泉此时还没睡——相马正文率领的凤翔航母舰队此时已经航行到了佛得岛水道，他发来电报请示，是直接从就近的卡拉塔甘地区登陆呢，还是直接进攻美重兵把守的马尼拉湾。 　　小泉对此也犹豫不决。通过截获的美军电报，他可以肯定驻菲美军的撤离将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也清楚，单凭西征舰队这点海上力量并不足以阻止美军向澳大利亚撤退，那么此时进攻马尼拉湾就有点多此一举。但是，因为联合舰队司令部又给他来电，希望能够活捉麦克阿瑟，在东京皇居广场上吊死美国人，所以他对直接拿下马尼拉湾，进而端掉马尼拉的驻菲美军司令部又不禁十分的动心。 　　感觉到脑子有点不够用，小鬼子正欲出去透口气，鸠野捧着泽田茂的电报进来了。 　　泽田茂深更半夜的发来这封电报，中心意思只有一个——认为进攻卡帕塔甘的时机还不成熟，建议等凤翔航母舰队完全控制了马尼拉建立起陆上前线机场再说。而且他还提到了手下的几个军官，认为小泉可以考虑给他们更多的时间训练菲军和印尼军。电报中，泽田茂毫不隐晦的承认，如果没有其它生力军的加入，单凭第四旅团和投诚菲军根本不是学兵军的对手，那势必会严重打击输诚菲军的士气，建议将攻坚战改为持久战，用优势的航空部队逐梯的消耗学兵军有生力量，同时威慑菲人，吸引他们加入皇军这一方…… 第1867章 天助我也 　　菲律宾战役是小泉的初战，泽田茂能够理解他急于求成的心态。小泉对他敞开心扉，老鬼子受到触动倒是真的希望帮小泉一把的。可问题是部下不争气，所以他纵然有心却无力表现。老实讲，老鬼子打持久战的想法是对的，菲律宾距离学兵军辖境太远了，学兵远征第二军的补给困难，而日军有近在咫尺的新加坡及大马和印尼做后盾，时间拖得久了肯定对日军有利。奈何小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他想来，第四旅团战斗力再不行，可是有山部川三键的精锐航空部队提供支援，再不济都能消耗掉学兵军足够的兵力，届时，就算学兵军有心死守卡帕塔甘，但是等相马正文的部队从北边兜过来，学兵军就将会面临被包围在棉兰老岛中部的窘境。到那个时候，菲律宾战役必然会有一个辉煌的结尾。 　　出于这样的想法，他完全不能理解泽田茂的“推心置腹”，反而对鸠野长叹道：“廉颇老矣！”然后又说：“第四师团不堪大用，看来只有让坂本支队上了，去把坂本将军和山部君请来。” 　　坂本支队隶属于相马正文的陆战队第二军，本是被小泉用作西征舰队司令部的卫戍部队的，不过现在，在意识到第四旅团根本不足以攻下卡帕塔甘以后，小泉按捺不住，直接准备将这支部队投入战场了。 　　卡帕塔甘一带正燃起战火的时候，马尼拉，美国人的撤退准备工作进入了实质性阶段。说起来真是个讽刺，前两天美国人还在为“划地分守”方案和学兵军斤斤计较呢，接下来就全面弃守，其变脸比翻书还快，堪称军事史上的一大奇迹了。 　　次日凌晨四点钟左右，马尼拉湾的科雷希多岛上，忽然一个硕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紧接着响起连续的剧烈爆炸声，被亮光和响声惊动的菲律宾人目瞪口呆的看过去，不少人第一反应是：火山喷发了吗？而知情人则黯然叹息：美国人连科雷希多岛上的要塞炮台都摧毁了，看来他们是真的要放弃菲律宾了。 　　同一时间段，被爆破的可不仅仅是科雷希多岛上的炮台要塞，菲律宾群岛多个地方都相继发生了猛烈的爆炸，一个又一个蘑菇云相继腾起，这些象征着美国军事存在的岸防炮台被美国人一个个的亲自摧毁，似乎昭示着新的时代到来了。 　　科雷希多岛上响起剧烈爆炸声的时候，相马正文率领的凤翔航母舰队距离该地仅有大约八十公里。被爆炸声惊动，老鬼子立刻起身走出了舱室，然后他循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一团耀眼的火球在东北方向闪烁着，不禁喊道：“美国人连炮台都不要了，看来是真的想要不战而逃了！本田，立刻给司令官发电，我们要立刻向马尼拉湾发起进攻！迟则可能会被麦克阿瑟逃掉。” 　　本田松言宏是相马的副官，他大声应着“哈依”急匆匆的向电讯室走了过去。 　　科雷希多岛上发生惊天爆炸的时候，麦克阿瑟正站在马尼拉居所前痴痴的观望着。美国老头是个好面子的人，自保和海海战以后，即使明知道美军已经失去了和日本人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而且已经收到了白宫和马歇尔要求他率先撤往澳大利亚的电报，但至少表面上依旧十分抗拒就此撤离菲律宾。回到马尼拉以后，他频繁前往前线慰问驻守官兵，在公开场合也是丝毫不提撤离菲律宾的事情，而是信誓旦旦的宣称要和马尼拉共存亡，要在马尼拉给日军以迎头痛击。他这些表态，虽然并没能从根本上改变菲律宾战局于美菲不利的态势，但很大程度上却起到了鼓舞民心士气的作用。 　　他这番表演，在驻菲美军总司令部破译了一份联合舰队发给西征舰队的电报以后才宣告结束。联合舰队司令部在山本的授意下，给小泉敏一郎发了封电报，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活捉麦克阿瑟，并称要在东京皇居广场上吊死美国人。 　　这封电文内容传回华盛顿以后，罗斯福总统和陆军参谋长马歇尔急了。频繁来电催促麦克阿瑟撤往澳大利亚，甚至于为了安慰老头子，还任命他为八字还没一撇的西南太平洋盟军司令部总司令。 　　相马正文的凤翔航母舰队忽然离开苏禄海向马尼拉湾挺进，美国人终于慌了，驻菲美军参谋长莎瑟兰在征得华盛顿的同意以后，接手撤退事宜，先是将前线部队系数召回到马尼拉，然后便下令对给地岸防炮台要塞进行爆破。 　　科雷希多岛上的炮台是美军防守马尼拉湾的最大兵器，随着这几座炮台被爆破，麦克阿瑟即使还想履行其与马尼拉共存亡的誓言，却也失去了和日军血战到底的本钱。面对残酷的现实，老头终于妥协了，不过却坚持要等炮台炸毁以后才上车前往丁阿兰湾。 　　“轰隆隆”的爆炸声渐渐消散，科雷希多岛上的蘑菇云也化成了浓烟随风飘散，麦克阿瑟正了正军帽，肃穆的行了记军礼，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会回来的，我发誓，用不了多久，我一定会率军打回来的！” 　　菲律宾群岛是美国在远东最大的殖民地，在美国人心中有“太平洋果盘”之称，是被美国人视作自家后花园一般的存在。所以在白宫制定的计划中，麦克阿瑟的这次撤退乃是战略性的，目的就是为了尽快的打回来。麦克阿瑟知道白宫这一方案，所以这番话倒也不是空口白牙胡说大话。 　　只是，因为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这两只蝴蝶的凭空出现，美国人连太平洋舰队都失去了，他们真的还有希望尽快的打回来吗？ 　　小泉收到相马正文请战电报的时候正在和坂本支队的支队长坂本孝志和山部川三键讨论着白天的作战方案，听鸠野念完电文，他“噌”的一声站起来道：“美国人居然炸毁了科雷希多岛的炮台，哈，真是天助我也。”然后他眉头一蹙厉声道：“立刻回电，让凤翔航母舰队立刻发动进攻。提醒一下相马军团长，是时候动用大和魂了！麦克阿瑟，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哈依！” 第1868章 麦克阿瑟被俘 　　三架九七式舰轰被从机库里面拖上了“凤翔号”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然后三十名武装到牙齿背着伞包的“大和魂”特种兵分成三拨依次进入了这三架战机的机舱内。这三架九七式舰轰机身上有着明显改造过的痕迹，应该就是为“大和魂”执行特种作战任务准备的。 　　三架九七式舰轰离开飞行甲板腾空而起的时候，麦克阿瑟以及他的家人乘坐着几辆军用吉普，正在几百个乘坐着军卡的美国大兵掩护下向伊拉甘狂奔着。和马尼拉共存亡的誓言成了放屁，虽然有罗斯福和马歇尔的命令帮着遮掩一下颜面，在麦克阿瑟看来这依旧是洗刷不了的耻辱。美国老头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手上叼着一支雪茄，面色阴沉，眼睛眯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参谋长莎瑟兰负责这次撤退行动，他就坐在麦克阿瑟的身后，看着司令官略显阴郁的脸庞，他开口安慰道：“长官，中国人有句谚语叫做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战略撤退而已，您不要放在心上。” 　　按照马歇尔制定的计划，麦克阿瑟将直接乘船撤往澳大利亚，莎瑟兰则要留下来主持后继撤离工作。美国人有意避敌锋芒，想要将幸存的美菲军队都撤到澳大利亚去再伺机反攻，而麦克阿瑟作为重量级人物，将是首先撤离的那一批。 　　麦克阿瑟将手上的雪茄扔出窗外，转头看着莎瑟兰问道：“郭奎，学兵军那边怎么说？” 　　“他们拒绝撤退。” 　　“狂妄的中国人，没有空军和海军，单凭四万地面部队，他们能够挡得住日军的进攻吗？” 　　“将军，我刚刚接到电报，就在昨天晚上，学兵军在卡帕塔甘以北地区伏击了一支日军，据说取得大胜，全歼了日军一个联队。” 　　“一两场小胜左右不了菲律宾战局。你知道的，没有空军和海军，在白天，学兵军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你看吧，用不了多久，中国人就会向我们求援的！我到澳大利亚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组建一支规模庞大的航空部队！哼，到那个时候，中国人就会要求我们提供补给或者提供空中支援了……” 　　这个时代的战争，制空权确实很重要。而因为菲律宾远离中国，学兵军肯定面临补给困难的问题，所以麦克阿瑟说这番狠话倒也不是无的放矢。 　　莎瑟兰纵然不同意他的观点，但是也觉得学兵军在没有海空支援孤军奋战的情况下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于是什么话也没说算是默认了老头的观点。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半个小时以后，随着有战机引擎声在车队后方响起，莎瑟兰最先反应过来，他让司机放慢车速，打开车门向后方天空望去，看见了一架机身上明显涂着太阳标志的战机正快速逼近，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哪里来的战机？”麦克阿瑟问道。 　　“日本人的！” 　　“不要慌，让各车把距离拉开。”麦克阿瑟沉着道。 　　参与搜寻麦克阿瑟的可不仅仅只有三架九七式舰轰，为了保证将麦克阿瑟拿下，相马正文一共出动了将近二十架战机。这些战机并没有光顾美国人的前线阵地，而是居高临下撒网式的往东方搜索前进，然后，麦克阿瑟所在的这个车队便从众多目标中脱颖而出，成了日本人重点关照的对象。 　　率先发现美军车队的是一架零战，这架零战在车队上空盘旋一圈以后随即发出信号，很快，那三架九七式舰轰便从其它方向赶了过来。又过去半个小时，三架舰轰呈品字形伴随着车队飞行了几分钟以后，来开距离，开始伞降三十名“大和魂”。 　　三十朵伞花在车队左右前方梯次打开，美国人再傻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莎瑟兰变得紧张起来，二话不说立刻下令护送的美国大兵下车，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跑步跟进。 　　不知道什么时候麦克阿瑟手上又叼了一支雪茄。美国老头强自镇定，对莎瑟兰说道：“日本人想活捉我？那也多派点人手啊，就这么一点人？哼，倒好像是给我的临别礼物！” 　　战斗很快就打响了，让美国老头瞬间眼睛瞪得溜圆的是，那些从天而降的临别礼物居然犀利得一塌糊涂，双方才刚刚接火，已方就倒了十余人，而对面的日本大兵明明就站在那里，可是居然没有一个中弹倒地的，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 　　日本“大和魂”对上狼牙和团结旅时脆弱得厉害，但是对上这些美国大兵一个个却好像大灰狼对上了小白兔。接火三分钟不到，麦克阿瑟的座车车轮就被打爆了，莎瑟兰意识到不妙，立刻请麦克阿瑟下车，同时给司令部留守军官去电，让他们立刻提供支援。“坚持住，主力部队已经出发了！”他如此给手下们打气。 　　一架零战忽然俯冲下来，从三百米不到的高度向美国大兵聚集的地方开枪扫射，“哒哒哒”的枪声过后，十余个美国大兵被子弹击毙，惨叫声登时响成一片。 　　十分钟过后，两百余美国大兵就倒下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以车辆为掩护虽然还在坚守吗，但是十个里面倒有九个被压制得头都抬不起来，麦克阿瑟和莎瑟兰的脸色登时变得极度难看起来。 　　“大和魂”带队的是一个名叫小野寺一郎的少佐，这个鬼子在已方牢牢控制住了局势以后，用英语喊话让美国人停止抵抗，称他们会根据《日内瓦条约》优待俘虏，喊了两声见没有效果，他改变策略：“麦克阿瑟将军，我知道您在里面。现在的局势您也看到了，我们已经牢牢占据了上风。请让你的部下停止无谓的抵抗吧，难道你就这么不在乎部下的生死吗？” 　　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地，其中十之七八都是被一枪爆头，老行伍麦克阿瑟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难怪日本人有恃无恐，原来他们出动的是这样一支精锐。对上这样的对手，对方又牢牢掌握着制空权，别说他们只有两百余人，就是再多一倍也是徒劳的。老头和莎瑟兰对视一眼，从对方目光中得到了肯定的信息，他站起来高举双手道：“停止开枪，我们投降！” 第1869章 先救人再说 　　在重兵防守的情况下活捉了驻菲美军总司令麦克阿瑟一家以及参谋长莎瑟兰，“大和魂”在狼牙和团结旅身上失去的自信在美国人身上得到了完美重建。如果非要日本人做一个比较，学兵军和美国大兵谁更强的话，日本人会当仁不让的选择后者。相信，这也是绝大多数国家士兵一致的选择，否则的话，当希特勒在闻悉日联合舰队偷袭珍珠港成功以后也不会一脸阴沉的痛骂日本人是猪，惹醒了一个沉睡的巨人了。 　　当小野寺一郎按照约定向凤翔航母舰队司令部发回“万岁”的信号，包括相马正文在内，司令部内立刻沸腾了。 　　“吆西！” 　　“太棒了！” 　　“‘大和魂’好样的！” 　　“这一战会载入史册的，诸君，我们必然也会留下浓重的一笔！” 　　相马正文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挥舞着右手道：“给小泉阁下去电通报这一好消息吧，弘野君，你们做好出击准备。接下来，我们应该可以不战而胜了！” 　　麦克阿瑟和莎瑟兰都被俘虏了，那么以之为质，直接可以让美菲军队投鼠忌器停止抵抗。麦克阿瑟不仅刚刚晋升为美国陆军的上将，而且还是菲律宾的“元帅”，在美菲军队中地位超然。毫不夸张的说，捉住了麦克阿瑟就等于瓦解了剩余五万余美菲军队的战斗意志。 　　“龙骧号”航母小泉敏一郎的指挥部内，鸠野少敏兴冲冲的跑进去，立正报告：“阁下，好消息，相马阁下成功的活捉了麦克阿瑟还有莎瑟兰。美国人完蛋了！” 　　“哦！”小泉眼眸一亮，接过电报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道：“吆西，小野寺他们好样的，现在应该没人说‘大和魂’只是面子部队了吧？鸠野，立刻给山本阁下去电，向他通报这一好消息，请示他如何处置美国人！” 　　“哈依！” 　　麦克阿瑟和莎瑟兰被日本人俘虏六个小时以后，华盛顿才得到了消息。最先接到报告的是马歇尔，是时，美国已经是深夜，马歇尔接到报告以后立刻前往白宫向总统罗斯福做了报告，最后说道：“总统先生，不管想什么办法都必须将麦克阿瑟救出来，看来，我们只有向学兵军求助了。” 　　自日西征舰队进入东南亚以后，美国政府便在东南亚一带实施USAFFE计划，重新部署远东军队。而麦克阿瑟正是此计划的负责人，他一旦被俘，日本人人只要能够从麦克阿瑟口中获得有关USAFFE的计划方案，那么驻菲美军就别想从菲律宾安全撤退到澳大利亚了。 　　这也就罢了。关键问题是，一旦麦克阿瑟真如日本人所说的那样在东京皇居广场被吊死的话，那对于美国国内的民心士气的打击将是致命的。在美国国内反战呼声和中立主义还大行其道的情况下，美国政府刚刚开始的备战工作极有可能功亏一篑。还有一种可能，日本政府可能会以麦克阿瑟以及数万驻菲美军官兵的性命相要挟，要求美国政府坐到谈判桌前，那样的话，对于现任美国政府来说，则比吞下一只苍蝇还要难过。其后继恶劣影响，甚至会影响美国几十年甚至一个世纪的发展。 　　哪怕是太平洋舰队全军尽墨，罗斯福都没有感到这么无力过，他坐在轮椅上，面色白削，眼神显得有些空洞，问道：“消息确凿吗？” 　　“已经得到了证实！” 　　“远东部队，现在谁在指挥？” 　　“几位将军，就剩下乔治·柏加了，正是他向国内传回了这一消息。” 　　“乔治·柏加有能力将麦克阿瑟救出来吗？” 　　马歇尔摇头叹道：“不太可能，总统先生，他们本来已经准备好撤退了，连科雷希多岛上的要塞炮台都炸毁了……” 　　“我知道了，那就联系顾恋云吧，只要他们愿意帮忙救人，什么代价都好商量。” 　　“那蒋夫人访美的事情？” 　　“照常筹备，我们需要中国人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力。这件事本身就是顾恋云从中牵线的，就让赫尔和顾恋云一起筹备好了！” 　　“是！” 　　美国人原本的打算，是准备在蒋夫人访美这件事上大做文章，以和重庆建立全面联系来彻底改变华盛顿与广州打交道时的被动局面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随着麦克阿瑟被俘，美国人要想展开营救，却又只能依赖于学兵军了。虽然美国人对学兵军早就心怀不满了，但是他们更清楚，要想将麦克阿瑟救出来，现在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学兵军了。 　　可怜的麦克阿瑟，在踏上逃亡之路的时候，他还发过狂话称学兵军迟早会向美军求援呢，而现在为了救他，白宫却先向学兵军寻求帮助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足有，国务卿赫尔就秉承总统罗斯福的意思去求见了顾恋云。美国人担心日本人会直接将麦克阿瑟押往东京，所以十分干脆直接，赫尔见到顾恋云以后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并提出只要能够救出麦克阿瑟，美国政府愿意给学兵军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顾恋云在客厅里面会见赫尔的时候，郭慕仪就站在隔壁的房间里听着，听赫尔讲明了来意，他嘴角微微一翘，独眼里面闪烁着一阵寒光，然后直接退出这个房间去了电讯室。 　　十分钟以后，欧阳云就收到了郭慕仪亲自拟出的电文。此时他们正在路上，当姜黄永在车前拦住他的座车，将电文交给他，并说：“小长官，好消息，麦克阿瑟被小鬼子活捉了。” 　　姜黄永对美国人很没好感。事实上，受欧阳云影响较深的年轻一代学兵军军官对美国人都没什么好感。在他们看来，美国人太霸道了，具体来说就是：你们美国大兵是人，我们学兵就不是人吗？所以姜黄永在收到这份电报以后才会有幸灾乐祸的表现。 　　车子停下，欧阳云接过那份电报看了看，眉头一蹙轻声道：“格老子的，这改变还真有点大。”然后他问姜黄永：“你怎么看这件事？” 　　姜黄永嘿嘿一笑：“这个忙可以帮，但是报酬方面却要好好商榷一番。” 　　欧阳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当这是打土豪呢？” 　　姜黄永神色一凛正色道：“小长官，我们出兵菲律宾为的什么，不就是希望菲律宾能坚守得久一些，好破坏日本人速战速决然后以菲律宾为前线平台的设想吗？我觉得啊，咱们可以帮助老美救人，但是驻菲美军不能撤，而且要统一接受我们的指挥！” 　　“不现实！要挟的成分太浓了！” 　　“那您说怎么办？” 　　“先救人再说。” 第1870章 联合舰队归来 　　学兵军的工作效率极高，欧阳云的最高指示传达到广州不过三个小时，两支规模都在二十人左右的狼牙特战小组就在雷天威和一个名叫冯羼的狼牙中尉的率领下从广州出发了。两个小时以后，冯羼率领的二组便进入了白云山空军基地，然后在装备了伞包以后登上了一艘空中堡垒。这架空中堡垒随即在十二架白鳍豚的护卫下向马尼拉飞去，很快就消失在云层中。又过去两个小时，雷天威率领的一组在海口登上了两艘宋级和两艘明级潜艇后，这四艘潜艇随即离开了海口基地，朝茫茫大海中驶了过去。 　　考虑到麦克阿瑟被俘以后极有可能被圈禁在日舰上，而且极有可能直接被押送回日本，所以学兵军总司令部做了两手准备，一组将直接兜往台湾海峡，并在台海航空部队的帮忙下寻找可疑的日舰下手，二组则乘坐战机选择在马尼拉一带空降。 　　几乎就在小泉敏一郎让鸠野向山本发电报捷的同时，日本长崎军港，数以万计的日本民众正聚集于此，等待着联合舰队的胜利归来。 　　在有点历史常识的日本人看来，日本的真正崛起乃是源于对马海战（甲午海战，在日本人看来因为对手的羸弱所以根本不值一提），在那次海战中，正是因为东乡平八郎大将率领的联合舰队击溃了俄国波罗的海舰队，日本才得以真正跻身一线海军强国之列。那么，这次联合舰队偷袭珍珠港的胜利，是不是意味着大日本帝国又一次全面的崛起呢？ 　　“快看，那是‘大和号’航空母舰！” 　　“看到了，‘大和号’，帝国的骄傲啊！” 　　……当联合舰队为首的“大和号”航空母舰驶入岸上日本人的眼帘时，日本人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起来，他们先是各自为政欢呼着、用力的挥舞着手上的太阳旗，然后在几个带头的组织下有序的喊起“天皇陛下万岁”、“联合舰队威武”的口号——码头上登时成了欢乐的海洋。 　　欢迎人群如此热情，联合舰队各舰官兵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不少鬼子站在甲板上，身子挺得笔直，目光无比深邃，一个个一副荣莫大焉的表情。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和号”航母的舰岛上，山本五十六为首的众多将官表情却显得有些僵硬，其中，山本的脸上更是布满阴霾，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山本会有这样的表情自然和佐世保军港还有长崎军港遭到学兵军的空袭有关。学兵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无比狠辣。两座军港连同前沿码头和引桥包括后面的储油罐皆遭到了彻底的破坏，单拿码头来说，没有三个月是别想修复的。一同遭袭的还有三家大型造船厂，其中一家造船厂的船坞中那艘将要完工的重巡也被炸成了一堆废铁，这在山本看来乃是不可接受的事情，就难怪他会摆出这副表情了。 　　码头损毁严重，船舶根本靠不上去，补给检修都成了问题，山本的目光从长崎军港的残垣断壁上扫视一周，正思考着是不是将舰队分散开来去其它军港检修补给，南云忠一在人群外面喊道：“阁下，好消息，西征舰队捉住了麦克阿瑟！” 　　“啊！” 　　“真是好消息啊！” 　　“在我联合舰队回到本土的这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大捷，正是好兆头啊！”众鬼子军官议论纷纷到，一个个无不喜于形色。 　　山本脸上的阴霾也为之消融，对南云说道：“拿来我看看！” 　　众鬼子军官让开一条路，南云忠一捧着那份电报走进来，毕恭毕敬的递给了山本。 　　山本接过来认真的看了看，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轻声赞道：“很好，小泉君没有让我失望。” 　　南云忠一附和道：“小泉君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哪，这应该算得上是他的初战吧？阁下，小泉君请示如何处置麦克阿瑟，还请您示下。” 　　山本笑了笑，环视四周一眼道：“诸君什么意见？” 　　“就按照您当初的决定好了，直接押到东京皇居广场吊死算了。如此一来，对美国人应该是极大的威慑吧！” 　　“哈哈。”众鬼子哄笑起来。 　　山本再次笑了，笑着摇摇头，他说：“不，如果只是吊死的话那就太浪费了。我觉得可以逼迫美国人坐到谈判桌前来。南云君，你的意见呢？” 　　“我听从阁下的！”南云低头恭声道。 　　“保和海海战，相马正文俘获了多少美国人？” 　　“美国人一万余，菲律宾人两万五千余。” 　　“马尼拉现在还有多少美国人？” 　　“应该最少还有两万！” 　　“传令给小泉，让他以麦克阿瑟和莎瑟兰为质，先逼迫美国人和菲律宾人投降再说。美国人不是号称人权至上吗？即使没有麦克阿瑟，手上有三万美国大兵，也足够让他们同意坐到谈判桌前了。” 　　“哈依，我立刻去办！”南云忠一敬了一礼，手捧电报退下了。 　　他刚退下去，大森仙太郎问山本：“请恕卑职愚昧，我军现在明明占据了绝对优势，为什么还要和美国人谈判呢？” 　　山本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息道：“大森君，看来你根本不了解美国哪！太平洋舰队虽然被我们全歼了，可是以美国的工业基础和掌握的技术，只要他们愿意，我敢断言，最迟两年，他们就能够打造出一支新的太平洋舰队。诸君，美国就是一只沉睡着的战争怪兽哪，一旦其醒来，那么以帝国目前的实力，根本就不足以和其全面开战。我不知道你们想过这一点没有，单就目前形势而言，我们根本不具备进攻美国本土的实力。但是美国即使失去了菲律宾，依旧可以通过澳大利亚甚至于中东向我国本土发起进攻……” 　　大森仙太郎听完这番话立正鞠躬道：“阁下，卑职受教了！” 　　山本挥挥手道：“不管美国人愿不愿意坐到谈判桌前，帝国下一阶段战略重心都要放在学兵军身上。台湾必须收回，海南岛必须攻取，然后就是浙江、福建和两广——最少在目前，学兵军都是帝国的心头大患，诸君，你们还记得赤城号和飞龙号的沉没之辱吗？” 　　“哈依！”众鬼子齐齐低头喊道。 　　“现在，是我们报一箭之仇的时候了。传我命令，所有舰只立刻进行全面检修，各个航空部队进入战备状态。学兵军敢轰炸我们本土，那就要有被我们报复的觉悟，一个星期以后展开对学兵军辖地重要军政目标的轰炸行动。南云忠一呢？这次行动由他负责指挥，我希望一个星期以后就能听到广州变成废墟的消息！” 　　“哈依！” 第1871章 好棋否 　　把广州变成废墟，应该是所有带点军国主义色彩的小鬼子都会有的美好愿望。米内光政也好、山本五十六也罢，或者是东条英机，不管他们承不承认，事实是，学兵军已经从一个小小的连军阀都算不上的武装力量成长为了足以让他们正视的抵抗力量。让荣誉感极重的日本人难以忍受的是，学兵军能够成长到今天这一步，还都是踩着皇军的肩膀爬上去的，这让他们将学兵军视作心腹大患，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在此之前，日本人不是没有产生过通过空袭将广州变成废墟的念想，只是事与愿违，不管是陆航还是海航，出手了几次，每一次都没能讨到好不说，反而因此损失了两艘航母若干架战机，标准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于是，小泉这个理论家自欺欺人的所谓“和学兵军比发展速度”的论调就有了立足的土壤，并在一定时间内成功的迷惑了日本人——若是放在半年前，山本五十六是没这个底气说出“希望一个星期以后听到广州变成废墟的消息”这样的狂话的。现在就不一样了，联合舰队成功的偷袭了珍珠港，全歼了美太平洋舰队，士气正如日中天，再加上新一代主力战机零式的性能已经在实战中得到了验证，虽然尚不足以与白鳍豚媲美，但在拥有数量优势的情况下，通过消耗扩大优势却是可行的——白鳍豚先进又如何？我两架零式换你一架总可以了吧？我倒不信了，区区一个支那军阀，战机生产能力还能比得过我大日本帝国吗！山本心中这样打算着，浑然没想到，这其实正是欧阳云发动“沉没”行动的初衷。 　　活捉麦克阿瑟对于日本人而言绝对是一手好棋，如果不出意外，小泉敏一郎真的有可能凭这一手好棋兵不血刃的就拿下吕宋岛，并阻止美军撤往澳大利亚，从而一下子多收获两万余的美国人质。而只要拿下吕宋岛，那么西征舰队实际上就已经完成了菲律宾攻略，接下来就完全可以左右开弓，一边围剿棉兰老岛上的学兵军，一边以吕宋岛为跳板进攻台南地区、“收复”台湾。 　　欧阳云肯定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破天荒的没有在营救麦克阿瑟的问题上和美国人斤斤计较，在回复顾恋云的同时几乎就向广州传达了命令。 　　麦克阿瑟的被俘并没有影响到日军对卡帕塔甘的进攻。这一个白天，山部川三键指挥的木更津航空队再次对卡帕塔甘及周边地区进行了狂轰滥炸。同时，坂本支队轻装前进，凌晨四点半从拉巴松出发，只用了一个半天的时间就赶了将近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抵达了帕加迪安，然后仅仅休整了两个小时便再次出发，四个小时就抵达了前线，接替大阪第四师团成了进攻卡帕塔甘的主力。 　　日军的行动皆在学兵军卡帕塔甘联合指挥部的监视之中，眼见泽田茂的大阪第四师团并没有发起进攻的意思，黄海福和华莱士商量以后便再次雪藏特炮二团，决定在日军发动地面进攻的时候再对日军进行反击。 　　郭奎稍晚一些才知道麦克阿瑟被日本人活捉的事情，当黄华将这一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目瞪口呆，然后醒过神来说道：“格老子的，美国人玩老子？” 　　郭达当时就在他身边，闻言摇摇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好了，我们真要孤军奋战了。” 　　黄华苦笑：“本来就是孤军奋战，美国人本来是要撤往澳大利亚的。” 　　“日本人出动了空降兵，这对我们是个警醒啊，我们的对手可是也有特种部队的。”郭奎很快就走出了麦克阿瑟被日本人活捉的阴影，引申开来想到了与自身密切相关的事情上。 　　对此，郭达和黄华倒是凛然不惧，郭达打笑道：“司令，您这个老特种还怕小鬼子的额特种兵哪？” 　　黄华不以为然的道：“不就是什么雄风和大和魂嘛，又不是没见识过，嘿，我记得曹碧霄他们就曾经虐得他们像狗嘛！” 　　郭奎自然不怕所谓的“雄风”还有“大和魂”，只是经此事一提醒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棉兰老岛四面临海，日军完全掌控制海权，却得防范他们从后方登陆来个前后夹击。 　　“可惜我们距离马尼拉太远了，不然到可以派一支丛林特战去将麦克阿瑟救出来。”郭达忽然道。 　　郭奎：“美国人肯定会做这方面努力的，也许已经求到总司令那里去了。”说完这话他想了想道：“日本人活捉了麦克阿瑟，美国人投鼠忌器，马尼拉失守将是旬日间的事情。传令黄海福和华莱士，让他们打狠一点，争取多吸引一点小鬼子的注意力。” 　　命令传达到卡帕塔甘联合指挥部，黄海福和华莱士获悉麦克阿瑟被日本人给活捉了，前者本来就对美国人看不顺眼，这下找到了鄙视的充足理由，毫不客气的大骂美国佬是猪脑袋，认为：要跑就早点跑嘛，何必假惺惺的，这下好了，做了小鬼子的阶下囚不说还连累了我们；后者则苦笑连连，连说自己知道美军战斗力不行，可是却没想到居然如此不济，还有好几万大军呢，居然连最高指挥官都保护不了，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黄家两兄弟都是不喜欢留口德的主，黄海禄的说法更犀利：美国老头的脑袋绝对被驴踢了，不硬撼一场就撤，这不是直接告诉日本人老子认怂随便你们草吗？ 　　是夜并不平静。坂本支队作为获得小泉认可的精锐，支队长坂本孝志少将打仗相当有一套，小鬼子前后派出了大约一个中队的侦察兵玩起了渗透，想要通过捕获一两个舌头了解守军的防御情况。巧合的是黄海福和华莱士也很喜欢玩这个调调，于是双方主力部队还没碰面呢，两边的侦察尖兵现在丛林中展开了生死大战。双方一场殊死搏杀，一个中队的鬼子侦察兵最终只有不到一个小队的鬼子逃了回去，而学兵军这边也牺牲了六十余名学兵，其中还有两个学兵是被毒蛇咬死的，双方算是都为艰苦的丛林战交了一点学费。 第1872章 气得吐血 　　攻守双方侦察尖兵在山林中乱战的时候，肖安宝的中美菲联军也没有闲着。 　　经过这一次生死大逃亡，夏普还有杜迪生等美军军官不仅从肖安宝以及王老虎等学兵军军官身上学到了许多诡异的战斗手段，而且还培养出了牢不可破的战斗友谊。如果说两天前夏普对肖安宝言听计从还是从大局出发，只为了能够带着手下人逃过此劫的话，现在他则是心服口服，完全是用对待师友的态度对待肖安宝了。 　　热带丛林中行军，而且是需要隐匿踪迹的逃亡，对美国人是个不小的考验。蚊虫另论，因为要避开日本人的搜索，只能从靠近潘吉尔湾的沼泽地带向卡帕塔甘潜进，所以这对美国人和菲律宾人的意志力乃是极大的考验。 　　白天行军还好些，就是有人掉进沼泽里也能及时提供救援，晚上就糟糕了，就是掉进沼泽的能够及时发乎呼救声，也不一定就救得上来。 　　黑夜里的沼泽行军为时也就三个小时左右，却最少有三十余人就此不明不白的送掉了性命。这其中，学兵们因为习惯了配合作战，菲律宾人因为多少知道沼泽地的行走要领，所以分别只有四人和三人因为救援不及时而被沼泽吞没。美国人最惨，足足二十六人成了沼泽地植物的肥料。 　　一番艰难的沼泽地行军，便是以战斗意志顽强出名的学兵一个个也走得小心肝嘣嘣乱跳的，更勿论那些视生命自由超过一切的美国大兵了。如果不是肖安宝强制命令每个人嘴上必须绑一根布条的话，估计光是他们此起彼伏一惊一乍的惊呼声就能惊动几公里外的小鬼子。 　　艰难的沼泽地行军在深夜十一点的时候结束。终于脱离了沼泽地的众人也不管蚊虫的叮咬或者毒蛇的守株待兔，都很没有风度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个大口的喘着气，那摸样，简直比长途跋涉了一百公里山路还要耗体力的样子。 　　肖安宝没有坐着，作为这支中美菲联军的灵魂人物，他此时正站在一处山丘上在等待着王老虎的侦察结果。 　　王老虎以及他挑选出来的那二十余名学兵应该是这支混编部队中唯一没有疲累感的非人类存在。他们在主力部队西边大约三千米的地方保持平行前进状态，负责警戒的同时也在寻找着战机。 　　也是泽田茂活该倒霉，他们被坂本支队顶替了主力部队的地位以后，后撤五千米重新扎营，这边才刚刚安置下来，结果就落入了王老虎他们的法眼。 　　毕竟是日本陆军常备师团之一，所以，如果不发生战事的话，单从军纪以及安营扎寨等基本功上，大阪第四师团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好像是鬼子大部队！”一个名叫翟小军的家伙趴在地上对王老虎耳语。 　　“巡逻队出来了。”另一个名叫王茂的少尉说道。 　　王老虎：“你们两个跟我过去，我们去逮一个舌头回来！” 　　“是！”“好！” 　　三个人悄悄潜向敌营，然后一个警戒两个人动手，没费吹灰之力就扛了一个鬼子回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放下那个鬼子，王老虎一手捏着其脖子才刚刚将其嘴里的破布取出来，就听见这个鬼子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太君饶命哪！小的良民大大的。” 　　翟小军乐了，啐道：“娘的，又是窝囊废师团的？” 　　小鬼子很人来熟，因为捏着嗓子，所以发出娘们一样的柔弱声音道：“是的，是的，太君的学兵军的干活？” 　　王老虎恶狠狠的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学兵军？” 　　小鬼子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或者是天性如此，赶紧道：“除了学兵军的太君，谁的还有这等本事。” 　　王老虎也乐了，道：“既然你晓得，那老子问你，你们一共多少人，都有哪些部队？今晚的口令！” 　　小鬼子很配合的一一道出。 　　“狗日的倒识相，团座，是不是再抓一个回来核对一下？”王茂道。 　　小鬼子赶紧道：“小的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 　　王老虎想了想对王茂道：“如果是窝囊废师团的应该不会作假，你赶紧联系旅座。” 　　王茂打开步话机，很快就和肖安宝联络上了。肖安宝一听说不远处有第四师团的营地，咬咬牙走向夏普，对他说道：“夏普将军，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去偷营？” 　　夏普听了翻译的转译，先是一愣随即问道：“现在吗？” 　　“是！” 　　“是不是再休息一会，士兵们体力透支——” 　　肖安宝听得懂英语的，就是说不好，当下很不客气的打断道：“那你们继续休息好了！”然后便转身开始召集起队伍来。 　　夏普这边急了，追上去道：“肖将军，我并没有拒绝参战的意思，我早就承诺了，在彻底安全之前，我们一切都挺您的！” 　　肖安宝也不矫情，道：“那好，让他们都起来吧，检查一下武器，然后出发！” 　　因为对手是第四师团，所以肖安宝虽然决定偷营，却没有屠尽杀光的意思。毕竟，万一搞死个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自己人那就非但无功反而有过了。于是对于美国人和菲律宾人而言，一场颇为戏剧化的袭营开始了。 　　一个半小时以后，泽田茂刚刚巡视了一遍营地，才准备解衣躺下呢，忽然东边传来一阵爆炸声，然后一片中式、美式的喊杀声响起，老鬼子噌的一声蹿出帐篷，张大嘴巴正喊出一声“敌袭——”想要接着喊“各部准备迎战呢”，就看见爆炸的火光腾起处成片的仅着兜裆布摇曳着白晃晃身躯的手下大喊着“敌袭啊”、“快跑啊”、“学兵军来啦”向自己奔来，老鬼子不禁气得差点吐血。 　　“八格！”他正欲拔出指挥刀砍杀一两个怯懦的家伙以正军法，却已经被一干心腹架起，两脚腾空的往西边撤去。 　　老鬼子再骂“八格”，又吼：“你们看到敌人有多少人了吗？前面还有坂本支队，肯定是支那人的小部队啊！放我下来！” 　　没有人敢听他的，一群大白猪也似的溃兵袭来，不管来袭的是不是学兵军，如果有敌人紧随其后杀过来的话，那么泽田茂可就危险了。 　　中美菲联军并没有发起冲击，肖安宝的神态和之前集合部队时完全两样，他一边指挥着兄弟们放着排枪，一边向夏普做着解释：“敌众我寡，士兵们又太疲累，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意思一下就行了。” 　　夏普苦笑：“我还以为要大干一场呢！” 　　“没有这个必要，这样的敌人，留着对我们是好事！” 第1873章 打个硬仗 　　肖安宝有关恐吓式偷袭的解释其实于情理不通，不过，当坂本支队迅速支援过来之后，夏普却因此对他更加信服了。美国人或许曾经是眼高过顶的，可是受了肖安宝活命之恩，又接二连三的见识了其花样百出的手段，现在却是一点复杂想法都没有了：“将军，难道您已经侦察到了还有日军埋伏在前面？” 　　黄海福留着第十四旅是准备给小鬼子一个惊喜的——一支敌军重围中的部队，居然被他当作了阴敌人一把的利刃，或许，只有山匪大当家出身的他才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黄海福为了防止他们暴露，联系过一次便相约实行无线电静默。在坂本支队取代了第四师团的主攻位置以后，出于对肖安宝的信心，他也没有进行通报。如此一来，肖安宝其实并不知道坂本支队的存在。 　　坂本支队忽然杀出，肖安宝也出了一身冷汗，心说幸亏自己仁慈了一把，要是想穷追猛打第四师团的话，那么现在肯定是被反包围的命。不太好回答夏普的问题，他报以苦笑。 　　而在夏普看来，这个笑容却透着莫测高深的意味，让他不禁更加景仰了。 　　这次袭营收获还是不错的。美国人和菲律宾对肖安宝言听计从以后，便被他算入了已方力量。第四师团中，有百分之五十的部队装备了新型的十五式半自动步枪，这些枪被缴获以后，正好来武装美国人和菲律宾人。 　　泽田茂并不知道袭击自己的学兵军从始至终就没有全歼他们的计划，因此对坂本支队及时支援过来羞愧难当的同时又十分感动。见到坂本孝志以后，老鬼子很诚恳的主动示好，不吝赞词的夸奖一通，最后建议：“坂本君，我们合兵一处如何？我们第四旅团也归您指挥。” 　　泽田茂毕竟是中将，而且还是陆军常备师团中的老资格师团长，坂本孝志虽然对第四师团相当不以为然，甚至为帝国还存在这样的部队而感到羞耻，但是老鬼子奉上笑脸和殷勤，他却也只能收敛自己的真实情绪，陪以一副淡淡的笑容。只是，当泽田茂很诚恳的提出合兵一处，并要把指挥权交给他时，他却差点惊得跳起来，赶紧摆手道：“阁下，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们还是分开扎营好了。明天的战斗，贵部就当我们的预备队吧！” 　　第一窝囊废师团名声在外，有该军参战，本来能打赢的战斗也能打输——关于这一传说，坂本也有耳闻，因此他哪敢接受泽田的善意。或许是生怕泽田再次提出类似的问题，小鬼子立刻整合队伍撤回了自家营地，而且，还在与第四师团之间设置了一道警戒线，明令示下：不许一个第四师团士兵越过这道警戒线。 　　或许是以为刚刚摧枯拉朽般的偷袭了一处日军营地，所以本来显得疲累不堪的美国大兵和菲律宾人在撤退时一个个表现得生龙活虎的，而在撤到安全地带以后，一个个也没像刚走出沼泽地的时候一样立刻瘫坐在地上，而是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刚才的偷袭战，为日本人光着身子不战而逃而打趣说笑。 　　这一次袭营击毙的鬼子数量并不多，但是缴获的物资却是不少。 　　同为穿越者，小泉敏一郎和欧阳云有一个共同之处，都很在意野战部队的后勤补给配备。也许是为了拉拢第四师团这支本属于陆军的部队，即使该师团中有相当一部分士兵是印尼人，乃属于伪军的范畴，小泉却也照样给予优厚待遇。于是，枪支除外，罐头、饼干什么的也缴获了不少，而这正是这支中美菲联军最缺少的物资。 　　一个个罐头、一盒盒饼干发放下去，因为肖安宝特别关照不需要节约，最迟明天就能得到补给，所以所有人基本上都能吃个半饱，这片临时栖息地的气氛因此也变得更加欢乐起来。 　　士兵们都在吃罐头啃饼干，肖安宝为首的中高级军官则围绕着一堆武器讨论着什么。 　　除了罐头饼干甚至毛毯，枪械也缴获了若干，其中光九二式重机枪就有二十五挺，歪把子轻机枪也有七十一挺。 　　肖安宝的意思是：有这么多重武器，我们完全可以打一场硬仗。有意利用这些轻重机枪再加上本部队原来的机枪组建一个机枪加强连，集中起来使用。 　　逃亡途中，类似的军事会议第十四旅每天都开，一开始夏普和马鲁南等人并不参加，后来就是在外围听听，而自从突破了伊皮尔防线以后，每逢会议他们都会加入讨论，而且会力所能及的提供思路，算是完全的融入进来了。 　　不知不觉中产生的变化，夏普这个当初对肖安宝最为反感的美国少将，现在却成了肖安宝最坚定的拥护者，基本上，肖安宝一个建议才提出来，他就会出声附和表示同意。对此，王老虎等人都相当无语，觉得这个美国佬也太没有原则立场了。 　　学兵军的惯例，举行这种军事会议的目的就是为了博众家之长，所以鼓励提出不同意见。因此很有趣的一幕出现了，对于肖安宝的提议，王老虎等学兵团长都是从怀疑的角度提出自己的见解予以反证，而夏普为首的美国人和菲律宾人却一副肖安宝拥扈的姿态，坚决的支持肖安宝的任何提议，这使得这类会议直接变成了肖安宝的一言堂，王老虎等人纵然怀疑正确，也因为美国人和菲律宾人的一面倒也变得失去了意义。 　　这一次又是一样，夏普才听完翻译的转译立刻表态：“我觉得很棒！”马鲁南接着道：“我也觉得很棒！”杜迪生则略微想了想道：“我支持肖长官的提议！” 　　王老虎翻了翻白眼问道：“旅座，将机枪集中起来使用我也赞成，不过，您说要打硬仗，那是准备打击后来的那支日军吗？” 　　肖安宝点点头道：“很显然，后出现的那支日军应该是进攻卡帕塔甘的主力。这支日军出现的时间应该不长，否则的话师部不可能不向我们通报。有一点可以肯定，便是这支日军再加上第四师团也不可能攻得下卡帕塔甘，而他们一旦打疲了的话，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接下来我会找机会和师部联系上，我想建议师座来个狠的，南北夹击直接吞了这部日军！师座如果同意这一建议的话，那么我们就将承担防止该部日军北逃的战斗任务，这绝对会是场硬仗！” 第1874章 开打 　　夏普和肖安宝呆一起这么多天了，早就见识了这位中国将军的胆大包天和异想天开，然听完他这个方案却依旧被震撼了。自从锡布科逃出来以后，这支部队一直都在行军，士兵们都处于体力严重透支状态。而且，不管夏普承不承认，事实是，这支部队真正能打仗的依旧只有那两千余名的学兵。不同于伪装成日军玩偷袭，据地死守不仅需要智慧和勇气，而且还需要充足的弹药乃至于后勤补给。表面上，作为守军的一方应该有主场之利，然而因为日本人的航母就靠在拉巴松近海，随时能够提供空中支援，所以日军才是真正意义上占据主场之利的一方。夏普并不怀疑防守卡帕塔甘的学并军能够挫败日军的攻势，然而对于他们这么一支疲军能否阻住日军北逃之路来个前后夹击却实在没有信心。没有一如既往的表示赞同，他看了王老虎一眼，希望这个莽撞军官能够再次出口质疑。 　　然很快他就失望了。习惯了在军事会议上对肖安宝的布置提出质疑的王老虎这次却一反常态的立刻表态道：“旅座，机枪加强连交给我来指挥吧，我保证坚守住正面防线。” 　　肖安宝：“其他人有意见没有？夏普将军，你们怎么说？都没意见的话我就联络师部了。” 　　夏普犹豫了一下问道：“反击应该会在晚上吧？” 　　肖安宝：“白天也没问题——你是担心小鬼子的战机？放心吧，真打起来，他们没机会的！马鲁南师长，你们说？也说说。” 　　马鲁南看了夏普一眼，黑暗中当然分辨不清楚他的表情，说道：“我听您的。” 　　“那好，现在你们先熟悉一下日本人的枪械，我去和师部联系。老虎，把警戒线拉远一些，小心小鬼子反侦察！刚才拿一下，应该会让他们警惕周边环境！” 　　“是！” 　　肖安宝没有无的放矢，王老虎将警戒线距离拉远一些，很快就发现了进来搜索的鬼子小部队。根据肖安宝的指示，他让兄弟们不动声色的撤了回来，随即，大部队向沼泽地一带退去。 　　泽田部遭遇偷袭果然引起了坂本孝志的警惕，因为小泉的提醒，他对学兵军的强大有着清醒的认识，所以根本不敢掉以轻心。以为刚才偷袭泽田部的学兵军乃是卡帕塔甘守军派出来的，他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下令部队扩大警戒范围，差点就发现了不怀好意的肖安宝部。 　　凌晨四点钟左右的样子，肖安宝和黄海福用步话机联系上了，后者听说他们不久前刚刚偷袭了第四师团惊出一身汗，担心他们暴露目标会影响白天的作战，很不客气的训斥了肖安宝一顿。肖安宝关于前后夹击的方案，其实正是黄海福预想中的，两个人不谋而合，讨论了一番细节以后，黄海福命令肖安宝立刻带人找地方窝藏起来，并提醒他美国人和菲律宾人不堪大用，让他排兵布阵的时候注意方式方法，千万不要让美国人和菲律宾人挑大梁。 　　对此，肖安宝心领神会，连声保证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双方随即停止了通话。 　　清晨六点钟左右，就在肖安宝他们正窝在沼泽地附近顶着蚊虫的轰炸进入梦乡的时候，日军新一轮的进攻开始了。进攻方式依旧与昨天雷同，先是一个大队规模的战机飞临学兵们昨天晚上紧急修缮好的工事前开始了例行的狂轰滥炸，然后，当这二批次大约十二架轰炸机和十二架战斗机混搭的战机集群光临阵地上空以后，坂本支队发起了气势汹汹的地面进攻。 　　坂本孝志显然比泽田茂更有魄力，只留下一个大队和支队部作为预备队，然后亲自指挥着其它的部队进入了战场。一共五个大队的鬼子，山路上放三个大队，左右山林各放一个大队，将近六千鬼子气势汹汹的向守军被炸烂的阵地前进，半个小时以后就进入了黄海福和华莱夫的望远镜镜头。 　　按照昨天的约定，今天的战斗将由远征第五师主打。黄海福早就断定正面战场会遭到小鬼子的狂轰滥炸，所以根本没在那个方向上安排部队，所以别看那些战壕还有交通壕都修缮一新，而且上面还铺满了鲜嫩的枝枝叶叶，实际上里面一个学兵都没有。日军第一轮轰炸，歼敌数为零。 　　山匪大当家出身的黄海福和正规军校毕业的华莱夫在对战斗的理解上截然不同。华莱夫重视部队之间的策应以及进退有据，即使完全占据上风也会考虑到后路。黄海福则不同，在制定了这一战的目的以后，他以能够承受的最大伤亡代价为参照蓝本往主阵地左侧山林派出了两个团的部队，又让特炮二团埋伏在这两个团后面，给前线指挥官远征第十五旅旅长乔安明下达了死守到底的任务以后就不管不问了。 　　对于黄海福如此粗犷的指挥作风，华莱夫很不以为然。当然，因为相处过程中已经了解了他的脾气，华莱夫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手下的远征第十七旅旅长弗莱伯特暗传命令，让他注意战局发展，如第十五旅主力不支的话，立刻进行支援。 　　卡帕塔甘一带的地形，其实很适合防守。黄海福和华莱士在见识了小鬼子航空兵的危害以后，不仅放弃了正面阵地，而且连相邻潘吉尔湾的那一面也放弃了。所以现在远征第五师还有第六师的主力都在山路西侧山林中。他们以旅为单位根据山路走向布置军队，其中，第十七旅所处的位置就在第十五旅南面。 　　为了照顾山林中推进的两个大队的官兵，日军的推进速度并不快。看得出来，坂本孝志很小心，小鬼子在几十个士兵的簇拥下不时拿起望远镜朝两边山林打望，间或的命令紧跟在身后的一个迫击炮中队往某个地方打上一枚榴弹。 　　双方首先接战的自然是侦察尖兵。毫无征兆的，距离第十五旅501团阵地大约千余米的地方忽然响起了枪声，随即，枪炮声激烈的响了起来。枪炮声一旦变得剧烈，惨叫声也跟着响起，这立刻引起了天上日机的注意。一架零战脱离主力编队向枪炮声响起俯冲过去，同时，这侧山林中挺进的鬼子大队随着鬼子大队长的一声嘶喊向交战地点飞奔过去，大规模的战斗一触即发。 第1875章 兵王赫连朝 　　第二波提供战时支援的日机，由山部川三键亲自指挥。小泉一同召见他和坂本孝志的时候曾经明言，坂本支队虽然在陆战队序列里面算得上精锐，但是对上学兵军却依旧不具备优势，所以山部的木更津航空队才是击败学兵军打通卡帕塔甘这条通往棉兰老岛纵深唯一通道的关键。他告诫山部：学兵军地面防空做得相当出色，所以在提供低空火力支援的时候要小心重型狙击枪的狙射还有防空火箭炮的齐射。作为穿越者，小泉太清楚重型狙击步枪的可怕了。他在听取了有关波别空袭的报告以后，也推算出了那支突然杀出来的学兵军防空部队使用的究竟是何种武器，所以才能给出如此针对性的建议。 　　山部受教，回去以后特别召集部下商讨如何应对这两种防空武器的协同威胁，群策群力想出一套应对办法。其一是绝不进行集中低空轰炸，其二，需要低空提供火力志愿时，必须先将地面情况侦察清楚再说。为此，他专门挑选出了三个飞行技术比较拔尖的手下组成了一个侦察小队。此时，向发生战斗地域俯冲过去的正是侦察小队中的一员，名叫神谷飞鹰。 　　侦察兵之间的较量，单兵素质起到决定性因素。往往的，因为某一方存在着兵王式的人物，甚至就会呈现一面倒的状况。 　　神谷飞鹰幸运而又不幸。幸运的是，他终于见识到了学兵军兵王式人物的风采，不幸的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付却是自己的生命还有被他珍若性命的零式座驾。 　　兵王，远征第十五旅一共就两个。其中一个因为已经当上了团长，所以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发挥兵王本色的机会。而现在让神谷大开眼界，不，也许是心惊胆战的兵王名叫赫连朝。 　　赫连朝，蒙古族，二十三岁，身高一米七三，体重一百四十斤，大力士，精擅近身格斗……这是狼牙的资料库里有关赫连朝的记录。成为一名狼牙，应该是所有学兵的梦想。然而，赫连朝却偏偏对狼牙不感冒。所以，山地第一师从西北回来以后，虽然乔安明向狼牙做了推荐，他却根本没有去参加集训。等于白白的错失了这个机会。 　　神谷飞鹰驾机俯冲到大约两百米距离的时候，因为担心遭到学兵军狙击手的射击，所以并没有将速度降低，而是玩了一个漂亮的横滚机动想借此看清楚山林中的状况。本来只想匆匆一瞥就将战机拉开去的，结果却因为正好看见赫连朝在行凶挥拳头痛揍一个皇军士兵的脸，直接将那颗猪头变成了肉饼，心头大怒，便决定用机炮轰死这个支那人。 　　他将战机拉平再拉起再俯冲下去，正看见赫连朝一脚将一个皇军士兵踢得凌空飞起撞在树上的同时一枪将另一个士兵爆头，嘴上气势汹汹的骂了一声“八格牙鲁”，将机头一压，然后就按下了机炮射击按钮。 　　小鬼子低估了赫连朝的武力值和“凶残”的程度——他第一次驾机俯冲下来的时候，赫连朝就注意到了。同样的匆匆一瞥，赫连朝对这架零式就有了想法。都是欧阳云惹的祸啊。因为他在文安战役中曾经单人独枪击落击伤三架鬼子战机，这件事越传越讹，搞得学兵们旦有机会就争相模仿之。好了，赫连朝眼见它再次朝自己俯冲过来，不仅没有因为那瞄向自己的黑森森的机炮炮口感到害怕，反而还很雀跃。于是，刚刚把一个鬼子爆头的他一丝闪避躲让的意思都没有，直接站在那里将枪口转向了神谷飞鹰。 　　神谷刚刚的匆匆一瞥，已经确定了这片山林中并没有潜伏火箭炮这种防空大杀器，所以为了保证一下子击毙这个凶残的支那人，在开炮的时候特地将油门松开了，想借此获得一个比较稳定的射击环境以提高射击精确率。 　　小鬼子也够毒，本来对付步兵用航空机枪就足够了，可他却偏偏要动用航空机炮。来而不往非礼也，“空空”的机炮炮弹发射声和“哒哒哒”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神谷的双眼被一簇炫目的火光所眩到，心中才想起山部阁下的敦敦教诲使劲的拉起操纵杆，却已经迟了。 　　两百米不到的高度，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百米，似乎已经过了卫青式突击步枪的对空最佳射程。可是十几发子弹几乎同时击中一片截面，这根本不是日本三菱重工生产出的塑料面罩能够承受的。而对于塑料面罩后面的神谷飞鹰而言，他那比塑料还要脆弱的身体更加不堪这种打击——小鬼子从颈部到头部瞬间被六发子弹击中，左眼眼珠和防风眼镜几乎同时破裂，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身体只来得及本能的痉挛了一下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兵王呢？扣下扳机将弹匣里的子弹一下子摁光，他立刻朝最近的一棵树扑去，身子撞上树的时候一个不可思议的扭转，然后居然只有双脚加小腿被连绵腾起的火光笼罩，愣是逃过了这一劫。 　　兵王受伤也不轻，小腿肚子上被十几枚弹片扎中，饶是他意志力惊人也不禁咧了咧嘴发出了一声闷哼。不过，秒秒钟过后，他背靠在那颗被气浪震得簌簌发抖的树上，抬头朝呼啸着朝地上砸去的零战，脸上却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嘿嘿，老子也终于击落一架敌机了！” 　　神谷失去知觉的时候，山部正在对讲机里呼喊他，询问侦察情报。没得到回答，他调整一下战机的方向，朝神谷的那架零战看过去，不禁目瞪口呆。 　　莽莽的山林遮挡住了学兵们的视线，守军这一方几乎没人有幸欣赏到赫连朝步枪击落战机的精彩瞬间。鬼子一方就不同了，因为还没接战嘛，山路上的三千余鬼子听见机炮发炮声的时候最少有一半人抬头仰望，然后他们就见证了那架零战被步枪击落的全过程，然后不约而同的“鬼躯”一震，一股寒气由心底而生，士气哧溜哧溜的陡降下去。 　　坂本孝志也有幸看到了这一幕。小鬼子先是大吃一惊，然后一句“八格”脱口而出。等他发觉了部队的异常，不禁抬头向天上的战机集群望去，恨得牙痒痒起来——有木更津航空队提供战时火力支援，这本来是极为鼓舞士气的事情，然而现在因为这架零战拙劣的表演，却起了适得其反的作用，这让他怎能不感到怨愤？ 第1876章 云1941式反器材狙击步枪 　　神谷飞鹰的陨落对于木更津航空队其它鬼子航空兵而言下马威的意味很浓重。步枪打飞机，听起来似乎很天方夜谭，但正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本来翠绿色的山林登时变得奇诡起来，好似有怪兽蛰伏其中，而且是那种舌头长达上千米，一吞吐就能卷下去一架的那种。 　　山部川三键为小泉敏一郎最看重的就是泰山崩于眼前不形于色的那份镇定，不过在发觉不少手下下意识的将高度拉起一点以后，他眼睛一眯，脸上的肌肉渐渐僵硬起来。“不要轻举妄动，等坂本支队遭到反击再说。”他逐字逐句的说着，视线不时扫视一下射出击落神谷子弹的那个方位，心中打定主意，如果这个支那人再次跳出来的话，那么将亲自前往干掉他。 　　侦察尖兵之间的较量，随着大队鬼子的加入，第十五旅一方选择了撤退。 　　赫连朝被一个战友背着走，他将一颗没有点燃的烟叼在嘴上，右手拿着一把雪亮的日本长刀，不时抬头透过树冠缝隙看一眼小鬼子的战机集群，眼中掩饰不住的累累的杀意。或许在其战友看来，他能击落一架鬼子战机那是多了得的功绩和幸运哪，不过他对这些却根本没有想法，他想的是，什么时候才能梅开二度呢？甚至三度呢？ 　　率部从山路西侧山林向南推进的本多孝康少佐在几十个士兵的拱护下走到了赫连朝刚才战斗过的地方。以被机炮炸断的树木为中心，方圆五十米左右的地方一共躺着五个鬼子兵，五个鬼子兵两个被子弹爆头，一个脑袋破裂倚在树上死不瞑目，剩下两个，一个身子弓着趴在地上，居然看不出伤口，还有一个脑袋变成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肉饼——如果不是他领子上的衔章泄露了其少尉级别、其身上的佩刀刀鞘又泄露了他的身份，本多几乎不敢相信他就是柳下剑。 　　“杀他们的和击落战机的应该是同一个人。”野崎望大尉仔细的扫视一下战场，特别留意到被机炮炸断的几段树木，然后对本多孝康说道。 　　本多：“不愧是学兵军，让士兵们打起一百二十分的小心。” 　　“哈依！” 　　命令传达下去，本多大队的推进速度更慢了，可饶是如此，距离这道命令下达不到五分钟，状况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惨叫声一声接一声响了起来，刚才还静谧得好像自家后花园的丛林忽然变成了择人而噬的怪兽——从天而降的石块、一棵本来弯曲着忽然弹出来削得笔尖的小树、一个栅栏似的木排忽然从绿色藤蔓中飞出……都是山村野人狩猎用的手段，绝对和火药、金属无关，可杀伤力却分外惊人，被砸死的，被刺死的，甚至于被吊死的鬼子比比皆是，本多大队居前的鬼子忽然之间就走不动了，他们用惊骇的眼神互相对视着，伸出三八大盖或者十五式步枪的枪刺去捣地面，又去捣挡在面前的藤蔓，比趟地雷阵还要小心。 　　秉承欧阳云意志的学兵军十分重视这些杀敌小技巧，霸王山山匪出身的远征第五师在这一途本就有着深厚的底子，受这种氛围熏陶，更是将这种小技巧战法发挥到极致。如此一来，本多大队的小鬼子的境遇可想而知。 　　本多孝康赶到前线，看着手下士兵如履薄冰的往前蜗牛爬进，先是气得鼻子都歪了，喝道：“八格，你们不会走路吗？” 　　本来担任开路先锋的那个小队的小队长，一个名叫土井安波的军曹弓着身子走过来，诚惶诚恐的道：“阁下，支那人太狡猾了，到处都是陷阱，我们小队已经玉碎了十余人了。” 　　本多阴沉着脸：“敌人呢？敌人在哪里？” 　　“还没有发现！” 　　“继续搜索前进，速度放快一点，版本阁下已经来电表示了极大的不满！” 　　“哈依！” 　　坂本孝志接到报告，获悉了发生在西侧山林中的变故以后，小鬼子也不禁万分头疼。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面对各种困难的准备，不过现在看来却依旧漏洞百出。前线部队已经踏上了守军阵地，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大队的额士兵在刚踏上被炸得好像春耕后的守军阵地时还曾发出过山般欢呼，然后他们发现被炸塌的战壕和交通壕中根本没有一具尸体，这才按捺住雀跃的心情，再次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坂本孝志也曾想过守军是不是已经放弃卡帕塔甘了，可是不久前的零式陨落提醒了他，让他得以保持清醒的头脑，知道学兵军应该已经不准备正面防守了。放弃正面防守，守军还能依赖的就是山路两侧的山林了，可是他们究竟躲在哪一段呢？ 　　小鬼子距离第十五旅的阵地其实只有千米不到的距离了，当然了，因为这片区域中被第五师的学兵们布设下了层层叠叠的陷阱还有机关，所以如果他们想从山林中完成突破的话，那么本多大队除非将山林完全炸开，否则的话就是整大队全部填进去都别想趟出一条路来。 　　侦察尖兵撤了下来，乔安明亲自接见，他盯着趴在战友背上玩着日本长刀的赫连朝：“小子，鬼子飞机是你打下来的？” 　　“是他。”背着赫连朝的学兵应道。 　　赫连朝露齿一笑：“旅座，有没有奖励？” 　　乔安明眼睛眯着：“想升官还是发财？” 　　赫连朝看向了他身后的管新丰，后者身上背着一支枪身颀长造型优美的云式重狙。看到赫连朝的眼神，管新丰眉眼一跳厉声道：“蒙古佬，你可别想打我‘云式’的主意。” 　　赫连朝将手上的日本长刀抛给乔安明，道：“旅座，我用这把刀和你交换小管子的云式可好。” 　　“你那是战利品，要上交的！”管新丰色厉内荏的吼道，下意识的将背上的枪摘下来抱紧了。 　　乔安明结果这把刀，伸手在刀身上一抹，由衷赞道：“好刀！”然后说道：“小管，把枪给赫连。” 　　“旅座！”管新丰慌了，用可怜巴巴的语气求情道。 　　“回去再申请一把好了。”乔安明宽慰他道。 　　赫连朝则向他伸出手，阴阳怪气的喊道：“小管子。” 　　管新丰大怒：“妈的，别喊老子小管子。” 　　“行，枪给我。” 　　管新丰看了眼其他人，见并没有人帮自己求情，咬牙切齿的将枪连同子弹包都交给了赫连朝。 　　接过枪，赫连朝本来苍白的面颊登时浮上了两酡粉红。爱不释手的把玩两下，他再次朝管新丰说道：“弹药补给卡呢？” 　　这杆学名叫做“云1941式反器材狙击步枪”的云式重狙，乃属于特种枪械的范畴，所以需要专门配套的弹药补给卡才能从后勤部门获得弹药补给。管新丰一开始不交给他也有阴他一把的意思，奈何对方虽然是个憨人，实际上却比猴还精，他却是失算了。 第1877章 佐佐木正太 　　日头渐渐升起，本来幽暗的热带丛林也变得亮堂起来。 　　乔安明重新回到了前指，透过一条专门开辟出来的枝叶通道，他用望远镜侦察到了不少鬼子绑着布条穿着皮鞋的罗圈腿，轻轻的发出了准备战斗的信号。 　　西侧山林中危险重重，坂本孝志接到本多孝康的报告，认可了他们贴身拱卫主力部队侧翼的提议。本多大队的幸存鬼子兵如蒙大赦，小跑步穿越山林出现在了主力部队的右侧，然后沿着山林向南挺进，后来居上成了最先进入第十五旅伏击线的鬼子。 　　曾经，山部川三键固执的认为，守军肯花那么大的精力去经营纵深五千米的防线，绝对不会只为了消耗他们的炸弹，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谋划。不过现在，在坂本支队已经趟过了两千米的防线却依旧没有发现一具守军的尸体，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估计错了。 　　火气一点点的积累起来，渐至将要爆炸的状态。这虽然不足以让他失去冷静，但是却让他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激进了许多，乃至于都忘了小泉敏一郎的敦敦教诲，将学兵军早就展现过多次的火箭炮这种防空大杀器给忘了。“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一旦发现支那人潜伏阵地，立刻狠狠的轰击！”他在对讲机里如此下令，所有参战木更津航空队鬼子航空兵齐声“哈依”，他们就好像一头头盘旋在有野兽争斗上空的秃鹫一样，等待着死尸的出现。 　　自之前的接触战以后，支那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不见了踪影，本来还满怀斗志的坂本支队的鬼子兵们，情绪正慢慢的发生着变化。那架零式的陨落一度打击了他们的士气，而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煎熬以后，他们先是不安焦躁，渐渐的极度不耐烦，再然后，不可遏制的疲累感被身体反应给大脑，使得他们的大脑反应都满了一拍，不少人盲从着随大部队前进，浑没觉悟到自己正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第四师团第四旅团营地，泽田茂正在重新编组部队。今天凌晨主动向坂本孝志示好，结果却被对方像拒绝和苍蝇为伍一般捏着鼻子避开，让老鬼子感到十分悲壮和怨愤。昨晚的偷袭战，第四旅团伤亡并不是很大，但是损失的战略物资却是不少，乃至于现在还有千余个鬼子都只是两手空空的仅着兜裆布，让他每看上一眼就有吐血的冲动。 　　对原来这帮手下彻底死心了，泽田茂决定另起炉灶，而被他寄予厚望的则是那将近三千人的印尼人。 　　部队重新编组以后，印尼人被编成一个单独的联队，原第四旅团的鬼子兵被编成一个联队。因为负重伤的筱田隼的推荐，原第70联队的联队长佐佐木正太大佐被泽田茂委以重任，担任完全由印尼人编成的第8联队的战时联队长。 　　部队重新编组完成，泽田茂将完全由日本兵组成的第37联队放羊，然后在佐佐木正太和流川建一、古贤一的陪同下和第8联队的印尼人进行谈话。 　　“想不想成为大和人？”老鬼子语不惊人誓不休，盘腿坐在一帮印尼军官面前，问第8联队的副联队长马哈麦德。 　　马哈麦德受宠若惊，战战兢兢的答：“当然，大人。” 　　老鬼子下一句话更加惊人：“你们现在其实已经是大和人了。” 　　马哈麦德不敢接话。 　　泽田茂抬头扫视其他人一眼然后大声道：“小泉阁下将你们编入第四师团的时候曾经许下诺言，只要你们能够在菲律宾战役中建功，那么就能够加入大日本帝国。现在我提前兑现这一承诺。我允许你们怀疑我讲的话，但是我会用实际行动打消你们所有的疑虑。流川君！” 　　“阁下！”流川建一站起来毕恭毕敬的道。 　　“给士兵们发放武器！要最好的！” 　　在决定重新编组前，泽田茂下令将除警戒部队之外所有人的武器都收拢起来，流川建一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用意，此时听见这话才恍然，看向老鬼子的目光其中敬仰的成分不禁又深了两分。 　　海军陆战队军官中能入小泉敏一郎法眼的，无一不是敢于革新进取的。通俗点讲，就是敢为天下先。所以在流川建一心中，只要能够对战事有利，那么什么激进举措都可以做。泽田茂在他心目中本来属于老顽固、老古董，所以对其现在的非常之举就更加的敬服，认为泽田老将军不愧为军中常青树，这魄力还真是非同小可哪。 　　十五式半自动步枪作为日军新装备的最先进轻武器，本来非皇军不能装备，现在却被泽田茂赏给了刚刚加入第四师团的印尼人，印尼人对此感恩戴德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发放枪支的仪式很是隆重肃穆，从流川建一等人手中接过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印尼鬼子得悉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步枪，而他们将属于第一配备序列，一个个无不怀抱步枪感激涕零，其中不少感情丰富的更是当场流下感动的泪水，就差跪倒在地行保证效忠之举了。 　　部队的重新编组十分顺利，在日本军官教印尼人如何操作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时候，泽田茂将佐佐木正太叫道一边对他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行此非常之举吗？” 　　佐佐木正太摇头表示不知道。 　　泽田茂眼神深邃的看向南方，莫测高深的说道：“小泉阁下对学兵军还不是足够了解哪，他以为有山部川三键助阵就一定能够击败学兵军吗？我看玄乎。昨晚偷袭我们的那部军队，如果我估计不差的话，应该就是三宝颜的守军。学兵人的野心太大，战斗力又能够和野心成正比，我们不得不防哪！” 　　佐佐木正太一惊：“阁下，您的意思，难道学兵军还会反攻吗？” 　　“你在海南呆了那么久，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学兵军是肯吃亏的主吗？反攻倒没什么可怕的，毕竟有航空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坂本支队想要安全退回来并不难，我担心的是反围杀哪。届时，我们现在做的准备应该能够缓解这次危局！佐佐木，新的第8联队我就交给你了，我觉得吧，如果我们大阪师团还有机会崛起的话，机会就在这支新的第8联队身上。好好干吧，底子我已经帮你打下了，接下来会有怎样的际遇，一切就看你的了！” 　　“阁下！” 　　“我老了，可是你和古贤一还年轻，大阪师团，最终还要靠你们哪！” 第1878章 胆寒 　　“轰隆隆”的一连串爆炸声响起，本多大队的阵列中十余个火球瞬间爆开，几十个毫无心理准备的鬼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就被气浪掀飞了——本多孝康大佐小心肝本能的一跳，脸色苍白的喊出一声“卧倒”，然后很不顾形象的一头趴在了地上。 　　“打——”一声粤语腔很浓的喊杀声响起，“哒哒哒”的枪声爆豆般响起，本来沉寂着的丛林瞬间变成了一只嗜血的怪兽，怪兽毫无征兆的张开了大嘴，数百道火焰喷吐着，本多大队被懒腰切成三段，最少一百个鬼子被弹雨扫中，很多人一声不吭的就栽倒在了地上，从此成了天照大神的入幕之宾。 　　坂本孝志的反应很快，第一声爆炸声刚刚敲响他的耳膜，他的视线就扫了过去，眼睛一眯喝道：“那边，迫击炮！” 　　丛林战，迫击炮、掷弹筒这类仅仅能列入“炮”这一武器范畴的兵器反而变得无比重要起来。在版本的呼喝声中，鬼子迫击炮的指挥官挥舞着指挥刀连连呼喊，上白发榴弹呼啸着朝守军阵地砸过去，登时，那片本来很葱翠的丛林华盖登时变成了烟和火肆虐的主场…… 　　迫击炮部队投入战斗以后，坂本孝志拿起对讲机呼喊本多孝康，给他下令：“现在开始计时，五分钟后发起进攻。” 　　小鬼子语气森冷冒着寒气，本多孝康根本不敢多话，只能大喊“哈依”表示服从。 　　战斗打响，天上盘旋着的鬼子战机登时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簇拥过来，一架零式在距离被榴弹笼罩的丛林还有千米左右距离时俯冲下去，展开了敌情侦察。 　　有神谷飞鹰的前车之鉴，小栗原笑乃表现得格外警惕，他擦着发生交火的丛林边上高速飞过，左一个侧飞右一个侧飞，总是以最小的截面与地面保持垂直，无形中大大减少了遭遇偷袭的可能性。 　　来回飞了两圈，小鬼子看出来端倪，向山部报告：“阁下，应该是支那人的主力阵地。” 　　山部不为所动，森然追问：“具体一点。” 　　“这片丛林的树冠上好像敷设了伪装网，坂本支队的榴弹砸不下去。” 　　山部眉头一跳，为支那人的狡猾：“回来吧，我让坂本君加大进攻力度！” 　　山部通过对讲机和坂本孝志联络上，后者告诉他，将会出动一个大队进攻强袭，以期将守军潜藏力量都吸引出来。 　　山部很满意这个回答，命令所有手下做好战斗准备，然后亲自驾机飞临战场上空巡视了一圈。 　　远征第五师和第六师重新回到卡帕塔甘地区以后就没有一天闲着，他们挖战壕、收集藤蔓、布设陷阱，所有人为之都付出了大量的体力劳动。 　　“战前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曾是吉星文担任一线部队主官时经常讲的一句话。山匪大当家出身的黄海福将这一训诫引以为战场信条，和一帮原霸王山的黑腹狗头军师们有事没事研究邪门歪道，于是就有了后来被称为“山匪流”的丛林战战术。 　　这片绵延大约七十公里的热带山林对黄海福不薄，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自然伪装网。这些山藤野蔓经过山匪们粗糙的大手变成了一张张绿色大网覆盖到了被辟为临时狙击阵地的丛林上方，不仅帮他们阻挡来自空中的窥伺，而且还帮他们挡下了为数不少的榴弹。 　　对于远征第五师的不务正业，华莱士和他的犹太手下一开始很不以为然，纵然有命令手下帮忙织网，却更多的将之视作对士兵们意志力的一种打熬，并不指望它们能够成为决定战局走向的决定性因素。不过，当在见识了藤蔓的盾牌威力以后，华莱士的观感有所改变，转而以一种谦虚的口吻对黄海福说道：“没想到啊，这种手段果然有效。” 　　战斗打响以后，黄海福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话少了不说，烟也不抽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深邃，很有大将风范。 　　“只能起一点辅助作用，关键还看接下来特炮二团的发挥！”他轻声慢语道。 　　本多大队在付出了大约一个中队的伤亡代价以后终于冲进了张开了大嘴的丛林里。五百余鬼子十余人一组向纵深推进，前五十米几乎没有遭到什么抵抗，但之后却再难前进一步。 　　第十五旅的打法很山匪，他们要么不露头，一露头必有鬼子倒地。而等其他鬼子反应过来将获利倾泻过去，却发现他们扫射的不过是一棵树或者只是一块石头。立刻就有鬼子意识到不妙，想要提醒注意其它方位时却已经迟了——枪声爆豆般响起，或者一颗手榴弹从某个刁钻的方位砸落下来，登时一死一大片。 　　就好像山林中守株待兔一样，501团和506团的学兵们尽可能的将自己打扮得贴近自然，身上缠着各种各样的枝叶藤蔓不说，脸上也是泥巴一脸，他们以班为单位看似各自为战，实际上却是以排为单位编成一个个口袋，在以连为单位编成更大的口袋，然后就守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狩猎钻进口袋里的鬼子，一个人开火吸引火力，其他人参与火力围剿。就好像一名刀法高超的小刀手一样，手起刀落间，不动声色的就将偌大的一头猪分解得支离破碎、骨肉分离。 　　坂本孝志本以为一次性投入一个大队，即使不能够取得突破也能够逼得守军拿出全部的战力。然而事与愿违，本多大队就好像一枚投入海面的石子一样，只是泛出一圈涟漪就没了声息。 　　二十几分钟过去，本多大队只有十余个鬼子兵抬着负了重伤的本多孝康面无人色的跑了出来，坂本色变，无奈只得向山部请求战术指导，信誓旦旦的认为这片丛林中潜藏着学兵军的主力部队，已经足以让木更津航空队出手了。 　　本多大队冲进去和退出来的场景山部都有见证。只是进去的时候大约有千人呢，出来的时候却只有十余人，偏偏，丛林中似乎并没有爆发什么激动人心的战斗，这让他接到坂本的战术指导请求以后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犹豫了一下。 　　再次沉寂下去的丛林，越来越有妖兽化的趋势。饶是山部见多识广，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恶仗也不禁心生寒气。 　　在海南岛攻略以后，小鬼子又一次胆寒了。 第1879章 打小鸟 　　“霹雳火”火箭炮的炮身太雄伟了，加上发射过程中不能受到一点点的遮挡，所以，特炮二团的团长王连长一开始并不看好这次伏击。 　　如果山部川三键对火箭炮的了解更深一些，其实不难从身下丛林的状态中窥出破绽。火箭炮是需要发射空间的，所以这片丛林因此就好像癞子的脑袋一样，这里豁了一块那里豁了一块。 　　因为有过海南岛攻略的经验，那一次，山部也曾产生过不良的预感，结果那次战役就果然失败了。心中再次产生这样的感觉，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他还在犹豫着，其手下却按捺不住了。 　　之前就说过，因为神谷的陨落，木更津航空队的鬼子航空兵们心中是有着戾气存在的。这种戾气本谈不上好坏，但是在特炮二团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却是致命的。 　　众鬼子都听见了坂本和山部的对话，见山部迟迟不答话，有人不禁积极请战：“阁下，让就让我们给支那人一点教训吧！”还有更狠的：“支那人以为丛林就安全了吗？我们就让他们成为热锅上的蚂蚁好了！”说着话的鬼子是一架九九式舰轰的飞行员，他的机上装载有航空燃烧弹，所以表现得格外的有信心。 　　“山部君，我们需要贵部的战术指导！”坂本孝志再次在对讲机里大叫。 　　山部深吸一口气，咬牙道：“那就全军出击！岸本，你们负责轰炸核心区域，其他人跟我扫射周边区域！” 　　“哈依！”众鬼子大声答。然后拉起战机，开始为俯冲作战做起了准备。 　　在第十五旅学兵们耳中，“嗡嗡嗡”的战机引擎声变得越来越响亮，不少人下意识的将身子朝藏身的树根下面或者树干下面缩了缩，舔舔嘴唇，暗暗祈祷：奶奶的，千万别忘老子头上落啊！ 　　双腿经过处理，已经可以借着简易拐杖蹦跳着行走的赫连朝却忽然精神焕发，他蹦跳着向一处稍显空旷的地方走去，吓了负责护理他的胡一茂一大跳：“蒙古佬，你干啥子？” 　　赫连朝已经靠着一棵枯死的大树树桩坐下了，闻言露齿一笑道：“能干什么？打飞机啊！” 　　胡一茂翻个白眼猫腰跑过去，吼道：“你以为飞机是小鸟啊，说打就能打！” 　　“嘿嘿，我有预感，今天还能打下一架！” 　　“不行，你现在是伤号，必须听我的！” 　　“你怕死？” 　　“怕死，怕死老子就不当兵了！你现在要少运动，不然的话骨头会变形的。” 　　“嘘，来了！” 　　说服不了赫连朝，胡一茂心中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看着他熟练的操作那杆几乎有他人高的步枪，道：“这枪听说能在千米之外爆小鬼子的坦克，真有这么厉害？” 　　“当然！” 　　十二架各型轰炸机率先俯冲下来，它们三架一个编组，十二架正好组成一个菱形，算是完全将刚才发生交火的丛林给完全笼罩了进去。十一架零式舰爆紧跟着俯冲下来，它们则是两架一组，在那十二架轰炸机外围又形成了一个更大的菱形。 　　第一编队三架轰炸机开始俯冲时，坂本孝志就站了起来，沉声下令：“都做好进攻准备，航空队一脱离战场立刻发动！” 　　“哈依！”几个鬼子大声应着，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联系福井明，让他准备兜截想要逃跑的鬼子。” 　　福井大队正是那支负责从山路东侧推进的日军，学兵军在那一面根本就没有布置防守，所以福井大队一路顺风顺水的，现在已经超过主力部队大约一千米了。 　　鬼子战机开始在战场上空集结的时候，王连长准备战斗的命令就下达了下去。王连长并不是第一次指挥部队参加这种防空伏击战，但是当鬼子战机开始俯冲的时候，他的手心因为紧张依旧出汗了。 　　二十三架战机开始俯冲了，高度很快从两千五百米左右变成了两千米，然后是一千五百米，而一旦进入到八百米的低空，那么就可以投弹了。 　　王连长握着话麦的手已经汗出如浆了，他另一只手竖着大拇指比照着冲在最前面的一架九九式舰轰，忽然按下送话键吼道：“发射！” 　　学兵军动用火箭炮防空的战术也在与时俱进，这种进步不仅在于弹药更合理、威力更大，还在于战术。 　　去年南昌，年初闽浙赣边境福鼎，最近的波别，特炮部队都是在诱饵部队付出了很大牺牲的情况下才取得了一定成绩，而且自身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现在呢？第十五旅也会付出很大的伤亡吗？ 　　火箭炮开火的声音很尖利，一门火箭炮十六枚火箭弹一枚接一枚的腾空而起，“咄咄”声响起，地面上的鬼子还有空中的鬼子几乎同时心头一跳，一股寒气从尾椎升起，不少人本能的就惊呼起来。 　　“啊啊啊——” 　　即使是白天，火箭弹的飞行轨迹也依旧很明显很壮丽，当然，壮丽一词只能为学兵们所接受。在小鬼子们看来，则是恐怖。 　　山部看见目标丛林里忽然有大量白色烟雾腾升起来的时候就明白为什么之前会有危险的感觉了。没有时间考虑自己对危险的敏锐感觉，小鬼子低骂一声“八格”，猛然喊道：“不许躲避，尽管攻击！” 　　山部有研究过如何对付学兵军的这种防空战术，他认为在飞行空域被几乎完全覆盖的情况下想要逃避反而得不偿失，所以继续进攻才是王道，用航空部队的牺牲来换取地面部队的胜利。 　　山部的想法是对的，可惜乱了手脚的鬼子航空兵此时能够听进去并坚决执行的却是寥寥。因为他这道命令才刚刚出口，那些火箭弹已经开始爆炸了。 　　“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一团团不大的火光闪烁过后，是一团团微型火球的四射迸溅，然后则是更加密集打击面积更大的爆炸。 　　一架九七式舰轰十分衰，被一枚火箭弹直接击中机腹，于是乎，一连串的爆炸直接将这架战机完全包裹，这架战机的机腹部直接被炸开了一个大洞，然后里面的航空炸弹发生殉爆，一个猛烈爆炸居然将剩下的炸弹抛出去老远，其中一颗还成了“反正义军”，直接砸中了一架九九式舰轰的螺旋桨。 　　有几架轰炸机的鬼子飞行员倒是坚决的执行了山部的命令，不过他们投弹过于匆忙，所以投下的炸弹少有击中目标地域的，反而有几颗掉进了坂本支队的队列，吓得那里的鬼子一片鸡飞狗跳，坂本支队本就为零的士气再降十几个点，斗志就好像天上正在被那些子母弹肢解的战机一样直接烟消云散了。 第1880章 给我一支烟 　　十二架舰轰，只有一架幸运的逃脱生天。不知道是不是被战友们的遭遇吓惨了，这个鬼子飞到安全距离以后居然无意识的按下了投弹按钮，幸运的是他是朝北边飞的，结果只是炸了一些树树草草，倒是没有再次引起坂本支队的恐慌。 　　十一架零战因为距离战场远些，只有三架遭到了覆顶之灾。当然了，如果算上被赫连朝逮到机会偷袭击落的那架，他们则又损失了四架。五架最新式的零战，十一架绝对不算落伍的海轰，对于在日本海航界享有赫赫名声的木更津航空队而言，绝对是前所未有的覆辙了。 　　饶是山部川三键以性情稳健而出名，此时也不禁乱了方寸，直接驾机俯冲下去以求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心思都有。 　　云式重狙的性能不是盖的，隔着大约一千两百米的直线距离，赫连朝心有灵犀的将准星沿着那架被他瞄中的鬼子战机的飞行轨迹延伸了五分之一个机身，一枪扣下正好击中驾驶舱，结果那个倒霉的鬼子两条腿直接被打断，人疼得休克了过去导致战机失控，一头撞进了下面的丛林中。 　　驾驶幸存零战的鬼子们本来还想着用疯狂的扫射为战友报仇的，因为这一突发事故才联想到丛林中还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手持重狙的学兵，下意识的都将战机再次拉了起来。 　　山部无疑是受打击最大的——真正的切肤之痛哪！作为海航王牌中的王牌，即使在海南攻略以隼式面对白鳍豚的时候，他都可以以从容心态以对，但是现在，他却再也无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抿唇抿得紧紧的，眼睛眯着，那目光，和被豺狗群围住的孤狼差不多。经过艰难的抉择，小鬼子最终强压下了心头继续战斗的欲望，下令返航。而在放航前，他向坂本孝志提出建议，让他们暂缓进攻。 　　刚才的火箭炮齐射给坂本孝志带来的视觉震撼实在是太强烈了，几公里方圆内，最少五百米左右的厚度，一片让人头皮发麻的爆炸声持续响起，已方的战机就好像下饺子一样毫无抵抗的摔了下去，饶是他心志坚定，却也不禁心生寒气。眼看着剩下的战机就好像被毒蛇盯住了的鸟雀一样拔空而起，再不肯降低飞行高度，他便意识到，这一次进攻要半途而废了。 　　“撤退吧！”小鬼子咬牙切齿的下达了这个命令，二话不说就带着直属部队退回了之前的营地。 　　半个小时以后，当稀稀落落的八架战机出现在“龙骧号”航空母舰飞行甲板上的地勤工作人员眼中时，尚未接到噩耗的鬼子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习惯性的开始了准备工作，一双双罗圈腿飞快的奔忙着，浑没想到那将要返航的战机都已经是没了胆子的野鸡，这次返航只是为了找个地方将鸡头藏起来而已。 　　小泉敏一郎恰好就在舰岛上吹风散心，眯起眼睛看着那八个小黑点越来越大，渐渐的展现出战机的英姿，他眉头微微一蹙道：“奇怪，为什么只有八架？” 　　很快，他找个疑问就有人给出了答案。山部破天荒的最先一个降落，爬下战机以后，他直奔舰岛，沿着舷梯爬上去走到小泉身边，扯下盔帽头一低道：“阁下，职下无能，请您责罚。” 　　心中一惊产生了很不好的感觉，面上尽量都额不动声色，小泉问道：“怎么回事？” 　　“职下没有挺进您的忠告，导致这次出击损失惨重，阁下，请您给予狠狠的惩罚！” 　　心中已经预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不过听山部亲口说出又是一回事。小泉知道山部是个骄傲的家伙，如是，对他这个态度便越发感到心惊。不着痕迹的舔了舔嘴唇，他问道：“只回来这几架？” 　　“是！” 　　“火箭炮？” 　　“是！” 　　小泉转头望向岸上葱葱翠翠的原始丛林，身子猛然挺直，双手使劲的握住栏杆，直握得手背发白，慢慢道：“过程。” 　　山部不敢有丝毫隐瞒，一字一句将全过程复述一遍。最后补充一句：“我建议坂本君暂停了攻势。” 　　小泉沉默了。活捉麦克阿瑟带来的喜悦还冒着热气呢，紧接着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西征舰队的海航部队规模并不足以在同一个地方肆无忌惮的投入再投入，难道说，只能从吕宋岛渐次的推过来然后再打决战吗？欧阳云，还真是宿命之敌哪，不算太高端的火箭炮居然能够玩出如此多的花样。这是学兵军的可怕之处，而木更津航空队在同一个环节上三番两次的被击倒，这就是指挥官的问题了。在识人上，小泉还是颇为自负的。而这越发加重了这一事件对他的打击力度。山部川三键已经算得上他手下最优秀的航空指挥人才了，连他都栽了，他还能指望谁呢？“有烟吗？给我一支。”他轻声说道。 　　“阁下，我不抽烟。鸠野君，请找一盒烟来。” 　　鸠野很快就找来一盒烟，并一个一次性打火机交到了小泉手上。接过这个打火机的时候，视线扫到上面的“长城牌”标志，小泉不禁有砸碎踩烂的冲动。这个打火机是西征舰队参谋部的参谋们从第四师团的鬼子兵手上淘来的，比之火柴算是新科技了。放在平时，小泉断然不会有这种冲动，可放在这个时候，有感这种玩意肯定是欧阳云剽窃的作品之一，他无名火起，会有怎样激烈的举动似乎都不为奇。强行忍住，掏出一颗烟，娴熟的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进一口徐徐吐出，吐尽，小泉问山部：“有对策吗？” 　　山部回来的路上就想过这个问题。所以立刻就给出了答案：“职下以为最好的对策只有加强战机数量或者出动水平轰炸机。” 　　“没有其它的办法了？那样的话，短时间内是无法突破卡帕塔甘防线了？” 　　“阁下，也许我们可以从其它地方登陆，建立新的登陆场。” 　　“分兵吗？我们兵力本来就不占优势，我之所以敢打，就是觉得可以倚仗你们拉开力量对比，可是现在——” 　　“阁下，我让您失望了。” 　　“不能完全怪你，我也有责任。好吧，就暂时放弃进入棉兰老岛纵深好了。不过等我们将吕宋岛全部拿下，支那人的末日也就到了。” 第1881章 日本人想逃 　　要论学兵军辖下各独立特种部队的神秘性，组建不久的特炮部队当属第一。狐瞳也好，狼牙也罢，还有学兵研发所，虽然也足够神秘，但是因为他们经常出现在报端的缘故，所以反而为世人所熟悉。 　　特炮部队这种单位，第十四旅的学兵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说，更勿论夏普和马鲁南等美菲人了。特炮二团威猛哪，不出手而已，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的大手笔。虽然隔得比较远，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那种数以万计的爆炸威力不弱于机炮炮弹的子母弹的子弹同时爆炸的声势，依旧给了美菲人很深的印象。 　　两千余学兵，三千不到的美菲大兵，他们蹲在距离主干道大约两千米的山林中，本是为了以防万一随时准备支援前线的，现在被这偌大的声响惊动。学兵们还好，只是心头稍微感到有些不安而已，美菲人却一脸惊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声音？”夏普问一边的肖安宝。 　　树林太茂密了，肖安宝手上虽然有望远镜也只能看见西南方天空好像忽然变亮了。他斟酌一番道：“应该是我们的特炮团投入防空作战了。” 　　“特炮团”是个新鲜名词，夏普根本理解不了。他正紧抿嘴唇联想，王老虎猫腰大步蹿了回来。只见他一脸红光，眼睛里神采奕奕，走到肖安宝面前，立正敬礼后说道：“旅座，好消息啊！乖乖隆的个东，太不可思议了！” 　　“少说废话，究竟怎么回事。”肖安宝不满道。 　　“是是，旅座，我估计小鬼子的航空部队这回是别想再掺合了，损失最少在十架以上！” 　　“哦？！”肖安宝精神一振。 　　“‘霹雳火’就他娘厉害。”王老虎说着双手做个爆炸的手势：“明明只有几十个弹头上去，结果一炸开就是一大片，完全笼罩，敌机跑都跑不掉！旅座，我估计啊，小鬼子接下来可能要跑！” 　　“你确定！” 　　“是！” 　　“好，全体集合，出发！”肖安宝站起来吼道。 　　夏普一愣，问道：“将军，您这是？” 　　“日本人可能要逃，我们立刻冲出去堵死他们的回路，夏普将军，你们跟在我们后面！” 　　卡帕塔甘联合指挥部内，黄海福接到乔安明的电话，后者称小鬼子有撤退的趋向，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日本人想逃？”华莱士在一边说道。 　　黄海福冷笑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安明，追击！”放下电话，他对华莱士说道：“老华，你们出一个旅吧，吃掉这股鬼子，短时间内，他们就没有兴风作浪的能力了！” 　　“好。”华莱士应道，然后拿起另外一部电话，命令弗莱伯特立刻率部加入追击。 　　黄海福随即又和肖安宝通话，让他们立刻出击，争取将小鬼子的退路堵死并防止第四师团向坂本支队提供支援。闻悉第十四旅已经出发了，他一拍桌子吼道：“好，安宝，这一次要是能够吃掉这部鬼子，我给你们记一等功！” 　　上午九点钟不到，战场态势便发生了突变，原来的防守方变成了进攻方，进攻方却成了被追击的对象。 　　此时，郭奎刚刚接到广州来电，获悉了总司令部派出两个狼牙小组营救美国人的行动，再接到卡帕塔甘前线指挥部的来电，获悉黄、华二人已经展开了追击，很有可能将来犯日军全歼于卡帕塔甘以北地区，他盯着地图看了看然后对黄华说道：“不管第五师和第六师能否成功歼灭进犯卡帕塔甘之敌，一定时间内，棉兰老岛应该不会有大的战事了，我看，让张梁带人去马尼拉一趟吧。” 　　黄华点头同意，郭奎便将张梁叫来，让他挑选两个小队的丛林特战前往马尼拉，以侦察敌情为主要目的，同时辅助两个狼牙小组营救麦克阿瑟。 　　张梁遵令执行，他们一行人离去以后，郭奎对黄华说道：“小黄，不管麦克阿瑟能否救得出来，日本人接下来肯定会从北往南一路推进过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建立当地抵抗武装了。这件事，你要抓紧。” 　　黄华点点头走了出去。 　　郭奎则将外套一裹，决定小憩一会。自保和海海战驻菲美军覆灭以后，他这段时间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世事就是奇妙，学兵远征第二军远渡重洋来到菲律宾本来是来帮忙的，可是随着美菲联军的惨败、麦克阿瑟被活捉，现在他们却反而成了唯一的抵抗武装。造化弄人啊，这种情势下，不仅欧阳云之前为他们量身定制的策略没了用武之地，部队自身的生存反而成了难题。郭奎作为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战战兢兢地如履薄冰，也就不难理解了。 　　卡帕塔甘前线，战斗在此打响了。不同的是，这一次学兵军换成了进攻的一方，而坂本支队则只能且战且走。 　　远征第五师的前称是山地第一师，如此可见他们的山地作战能力。坂本支队虽然之前也有针对丛林战特点进行过针对性的训练，但是和曾经在西北那种恶劣环境下厮混一年多时间的第五师相比，却依旧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坂本孝志在发现学兵军追上来以后，一开始还向小泉敏一郎发电求战，称要和学兵军决一死战。小泉出于大局考虑，却不敢豪赌，依旧下令他们撤退，同时给泽田茂去电，让他率部支援，无论如何都要将坂本支队救出来。 　　小泉否决坂本的求战要求是正确的，在火箭炮这种大杀器现身以后，他就有了觉悟，在没有航空兵支援的情况下，别说区区一个坂本支队，就是第六师团对上也根本没有胜算。而如果坂本支队全军尽墨的话，那么西征舰队至少在三个月时间内是别想攻占棉兰老岛了。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学兵军在棉兰老岛完成布局了。届时，棉兰老岛将更加难啃。所以，他甚至做好了牺牲第四师团的准备。 　　小泉严令，坂本纵然战意滔天也没有办法。日本海军不是陆军，陆军的那些佐级军官只要觉得有便宜可占，能够增加军功就敢无视上级命令。海军没有这个传统，况且小泉手上还有雄风和大和魂这两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嗜血兵器。 　　学兵军攻势凌厉，坂本只能采取丢卒保车的战术，让一个编制尚算完整的大队留下断后，然后率领主力部队向第四师团的驻营地狂奔。 　　乔安明和弗莱伯特已经建立了联系，两个人看清日军的布置这番商量，遂决定第十七旅留下围剿这个大队，第十五旅则穿插追击。 第1882章 狭路相逢 　　“一支部队会不会打仗，首先要看能不能跑步！” 　　“机会是跑出来的！” 　　如果没有从锡布科一路跑到潘吉尔湾，并成功跑出一条生路的经历，夏普在听到上面这两句话的时候，一定会认为是悖论，是中国人的歪道邪说。现在呢？虽然他并不会认为这就是真理，但是至少不会反对了。 　　肖安宝接到联合指挥部的命令以后，立刻下令加快行军速度，如此一来，学兵们的跑进速度登时又上了一个台阶。于是，本来尚能跟上的美国人和菲律宾人登时就有了被甩掉的趋势。 　　“妈的，他们，还，还是人吗？”一个壮得像头牛的美国大兵两手撑膝，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奋声骂道。 　　“这是一支好像永远不知道疲倦为何物的部队。”夏普后来在回忆录中的一句话或许能算是一份不错的答案。 　　不过才五分钟，一同出发的联合部队就变成了前后泾渭分明的两队，肖安宝眉头一皱摇摇头，然后无可奈何的对喘着粗气跟着自己的夏普说道：“这样不行，干脆分开走得了。你们往那边去，负责狙击可能来援的第四师团。我们负责阻截坂本支队。” 　　夏普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学兵和美菲联队分道扬镳，第十四旅向西南方向疾进，美菲联军则向西北方向跑进。 　　又过去十分钟，王老虎率领的机枪加强连就和坂本支队后队变前队的支队部直属部队遭遇了。根本没有审时度势的时间，王老虎喊一声：“杀啊！”一马当先的就冲出了山路。 　　小鬼子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遭到学兵军的阻截，所以一开始显得有些慌乱。之前木更津航空队的遭遇对他们刺激太深了，也许他们心中还盘桓着“武士道”所谓的武勇，但就好像亢奋时受到了惊吓一样，虽然他们还想着勃起，但是却已经决定不了身体某部位的疲弱了。整支部队突然一滞，然后带队的一个鬼子少佐率先反应过来，他抽出指挥刀一指，吼道：“冲上去，干掉他们！” 　　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但有时也会出现意外。王老虎抱着一挺去病式通用机枪猛然扣动扳机，冲过来的鬼子登时倒下一片，而其他的鬼子刚刚将枪口调转过来，王老虎身后左右更多的机枪加入进来，但见几十条火舌从幽深的山林枝叶间闪烁起来，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登时被悉数放倒，那个挥舞着指挥刀的少佐也没能幸免。 　　“把这棵树放倒！”王老虎一边更换弹夹，一边对身边的几个扛着弹药箱的学兵吼道。 　　“我来，你们退后。”一个学兵大吼一声，将弹药箱放下，从身上掏出两颗手榴弹用藤蔓缠在那棵树根部，拧下拉弦盖，然后同时一扯拉弦，转身飞快的闪入了就近的一棵树后。 　　“轰隆隆”一声巨响，那棵树被炸断了，轰然倒在路上，登时变成了一个天然的工事街垒。“掩护！”王老虎吼一声，手一挥，带着几个学兵抱着机枪翻滚到了路中间，然后人趴在地上，将枪架在树上，很快就建立起了一个狙击线。 　　后方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坂本孝志吃了一惊，立刻意识到是今天凌晨那支偷袭第四师团军营的敌军又出现了。后有追兵前有拦截，小鬼子饶是心志坚定也不禁一阵慌神。他可以不在乎部队的存亡也甚至自己的生死，可是一旦联想到他们覆灭以后，龙骧号航母舰队就等于失去了唯一的攻坚地面武装，小泉敏一郎之前的种种布置都将功亏一篑，小鬼子就汗如雨下，觉得自己真是百死莫辞其咎。深吸一口气，在众多属下的瞩目中，他“噌”的一声拔出身上的佩刀，大吼一声道：“全军冲锋！” 　　超过四千名的鬼子兵嗷嗷叫着向王老虎刚刚建立起来的防线冲了过去，因为刚刚打退小鬼子一波进攻，王老虎正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呢，听见异响他抬头望了一眼也不禁吓了一跳。将手上的去病式通用机枪朝地上一扔，他走到旁边的九二式重机枪边上，一脚将射手踢开，喊声：“我来！”然后飞快的从身上掏出一颗烟叼在嘴上，双手抱着机枪，冷冷的看着越冲越近的鬼子，眼睛不禁越眯越细。 　　肖安宝紧随王老虎之后赶到了战场，面对小鬼子这一波势若疯虎的进攻，他下令部队紧紧护住机枪加强连的两翼，然后大吼道：“小鬼子拼命了，兄弟们，一个都别放跑了！” 　　“旅座命令，一个都别放跑了。”连营团长们将命令传达下去，他们的喊声在丛林中回响着，得到的回应则是学兵们一声声的呐喊。 　　双方率先接火的是山路东侧的丛林，随着一个学兵连长一声令下“打”，卫青式突击步的枪声爆豆般响起，十五式半自动步枪随即响了起来。 　　丛林作战，因为有林立的树木作掩护，防守一方要占很大的优势。阴森森的丛林此时变成了一只怪兽的嘴巴，而守军士兵就是这只怪兽的牙齿，日军要想通过，除了将这些牙齿拔掉别无他途。 　　坂本支队之前在山路西侧的丛林中曾经吃过大亏，吃一堑长一智，坂本孝志有感已部在丛林战单兵对决中根本不具优势，所以决定动用兵力上的优势予以压制。他将兵力收缩在五六百米的宽度上，如此一来果然给了第十四旅很大的压力。 　　小鬼子以小队为单位向前推进，等于每一个鬼子都有三十余个火力单位能够迅速提供支援或者展开报复。 　　第十四旅的学兵一开始没能适应这种打法，为之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们逮到机会一梭子子弹打过去，固然能够撂倒几个鬼子，但是下一刻就会被瓢泼大雨一般扫过来的子弹击中。 　　山路东侧丛林，双方接火短短一刻钟左右，小鬼子固然被击毙了大约四百人左右，但是第十四旅这边也倒下了百余人。一比四的战损比，按说很不错了，但是在肖安宝却不能接受。 　　“每一个士兵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旦有一丝可能都不可以放弃！” 　　“换和老子兑子？做梦！”他恨恨道，一个新的命令传达下去，除了加强机枪连，其它单位立刻撤出中路，从左右两边乃至后路进行包夹，用狙击战术将小鬼子消灭在突围的路上。 　　非标准的围三阙一战法。 　　机枪加强连开始收缩防守，其他部队则退出了正面防守线向坂本支队两翼穿插。 　　日军在山路两侧丛林中的推进阻力大减，坂本孝志一开始没有多想，下令击中兵力突破中路——部队要想快速突围，只能打通山路这条主干道。可是一个加强机枪连防守的中路是那么好突破的吗？ 第1883章 江一戈的机会 　　迫击炮、掷弹筒，坂本支队能够威胁到机枪阵地的武器都用上了，可是王老虎亲自坐镇的山路防守却依旧稳若磐石。 　　菲律宾树多啊，还都是那种热带大块头。一棵树不够就两棵，两棵不够三棵，总共七棵树，一个炸不塌的机枪街垒就做成了。“轰！”又一枚榴弹砸在王老虎头顶上的大树树干发生了爆炸，烟火喷薄中，王老虎叼着烟却一副优哉游哉的欠扁样。 　　面前的九二式重机枪的枪管换了两根，王老虎也得以用枪管成功的点燃了两颗烟，这也算是战斗过程中最大的娱乐了。 　　坂本支队已经连续冲锋了七次，可是每一次除了留下几十具尸体以外，却是连一米的距离也没能推进得了。而就在坂本咬着牙组织第八次冲锋的时候，山路西侧枪声骤然变得密集起来，却是乔安明率第十五旅杀到了。面对毫无征兆的“偷袭”，一个中队的鬼子都没能坚持五分钟就被击溃了。迷彩色的人影在山林间穿梭着，让西侧的鬼子指挥官心惊肉跳，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 　　“报告，西南方向出现大队敌人！”一个鬼子少尉向坂本报告。 　　坂本咬牙，狠狠一挥手道：“给泽田将军去电，请求战术支援！” 　　“哈依！”一个通讯参谋大声应着，低头开始发电。 　　很快，他就站起身来道：“阁下，泽田将军回电，他们已经接到司令部的命令，支援部队第8联队已经和支那人接上火了。” 　　“已经交上火了？”坂本脸色阴沉的朝北边看去。他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实听见了激烈的枪炮声，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认真的分辨了一下其它地方的枪声，他的目光落向山路东侧，咬牙道：“向东边突围！” 　　“哈依！” 　　第8联队确实和夏普率领的美菲联军交上火了。就在王老虎身后千米左右的地方，第8联队此时正与美菲联军进行着殊死搏杀。夏普率领的美菲联军抢在佐佐木的第8联队之前抢占了山路。而他这边正在指挥手下搜集材料搭建防御工事，第8联队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美菲联军侦察兵的视野中。 　　率领第8联队救援坂本支队的正是该联队联队长，伪装成佐佐木正太的江一戈。 　　江一戈接到泽田茂支援坂本支队的命令以后，一度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定位这场战斗。待他发现狙击已部的并不是学兵，而是美国人和菲律宾人，他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决定抓住这次机会好好的表现一下。 　　欧阳云制定偷天换日计划，图谋甚大，不过，如江一戈还有汪明城他们将来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却是未知数。第四师团这个载体实在是太弱了，单靠第四师团的那些大阪兵，即使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摆在面前，估计江一戈和汪明城他们也没机会把握住。而泽田茂冒大不韪对地8联队进行改建，这对江一戈和汪明城而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印尼人现在的实力当然不行，可是胜在有可塑性。现在，他们对上的又是美菲联军，如果江一戈还无法把握住这个机会的话，那么他的前途肯定被限死了。 　　无独有偶，被江一戈视作出头机会的一场战斗，同样被夏普当作了一次难得的重塑部队的机会。在第十四旅再次出现在夏普面前，夏普的美菲联军被日本人蹂躏得像狗一样，可以说是斗志全无。在锡布科的时候，夏普就已经意识到了第四师团的羸弱，他当时的评价是：这应该是一支爱好和平的部队。 　　跟随着第十四旅，看着学兵军先是砍菜切瓜一样的击溃了一个联队的鬼子，接着又耍猴一样的戏耍了两个大队的鬼子，再加上有昨晚戏剧性的袭营成功的经历，美菲联队的士兵们不仅不再畏惧第四师团，甚至因为能够和这样的部队打仗而士气大振，就差没有锣鼓喧天的夹道欢迎了。 　　面对气势汹汹扑过来的敌军，担任主力的杜迪生部官兵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还十分期待。 　　在肖安宝的建议下，夏普对部队重新进行了编组，现在其麾下一共设两个旅四个团，其中有过和王老虎一起率军坚守三宝颜的杜迪生被委以重任，担任了“三宝颜旅”的旅长。 　　杜迪生跟着王老虎确实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比如现在，日军距离他们的防线已经不足一百五十米了，但是他依旧稳稳的半蹲着，一丝下令开火的意思都没有。 　　随着距离的拉近，这部日军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夏普在望远镜里看到，不禁有些讶异，他对马鲁南说道：“奇怪，好像不是日本人？难道是叛军？” 　　马鲁南拿着望远镜仔细的分辨了一下，摇头道：“不对，应该是印尼人。将军，他们的军纪要比日本人还好一些！” 　　便在此时，随着杜迪生一声“射击”，战斗打响了。 　　时间往前倒退几个小时，第8联队的营地内，当起床号吹响的时候，江一戈手提一把皮鞭站在营房门口大声说道：“第一次早集合，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五分钟没出现在面前的，等着挨皮鞭吧！” 　　五分钟过后，绝大部分印尼人都已经站到了江一戈面前，但还是有二十一个人迟到了，而迟到者中，有九个人都提拉着裤子，很显然，他们都是因为如厕才迟到的；另有两个人摇摇晃晃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则好像患了重病的样子。 　　江一戈对此视若无睹，只是沉声喝道：“拖过来！” 　　几十个戴着宪兵袖章的印尼人上前，将那二十一个人悉数拖了出来。 　　江一戈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他们背后，皮鞭扬起毫无征兆的开始了鞭挞。 　　惨叫声响起，两个站在最后身体本来还摇晃不定的立刻栽倒在地，其中一人说道：“长官，我不是故意迟到，是因为生病了。” 　　江一戈停止了对一个士兵的鞭挞，问一边执勤军官：“他们请病假了吗？” 　　执勤军官毕恭毕敬的回答：“没有！” 　　江一戈冷冷一笑，将皮鞭摔在地上，喝道：“每人二十鞭，敢躲避的，加倍，敢反抗的，军法从事！” 　　行刑开始，“啪啪啪”的鞭挞声响起，所有印尼人噤若寒蝉，其中不少人连看江一戈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个小时以后，早操结束，早饭时间，江一戈最后一个抵达聚餐点，他走到一个印尼士兵面前，从他手上拿过饭缸，看了一眼几乎照得见人影的稀饭，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阴沉起来。他走到军官就餐区，朝那几个印尼大队长手一指说道：“你们跟我来！” 第1884章 恩威并施 　　江一戈接手第8联队不到一天时间，其残忍冷酷的形象却已经深入人心，几个印尼大队长心惊胆战的跟在他后面走到了那十几个负责发放早餐的日本兵面前，不知道将会迎来什么。 　　老远的，一个少尉就迎向了江一戈，从贴身衣兜里掏出一包已经皱巴巴的烟盒，从中拈出一颗烟递过来，谄媚道：“佐佐木大佐！您是过来吃早饭吗？” 　　江一戈没接他的烟，而是走到那十几个照得见人影的大锅前面巡视了一眼，然后冷冷的问道：“只有这些吗？” 　　少尉点头哈腰：“当然不是，您的在这边。” 　　在少尉的带领下，江一戈和他的印尼人手下很快又看到了十几口大锅，这些锅里面却是浓稠的稀饭。在一个蒸笼里面，甚至还有十几个馒头。 　　“搬走！”江一戈朝他的手下挥挥手。 　　少尉的脸色登时变了，绕到江一戈面前，恭声道：“阁下，您不能这么做啊。” 　　“哼！”江一戈冷笑一声抬脚就踹，那个少尉被他踹飞出去，登时疼得在地上呻吟起来。“抬走，没听到吗？”江一戈没事人一样一脚将那个少尉踹飞，然后转身瞠目对几个印尼大队长喝道。 　　“啊，哈依！”印尼人大声答道，纷纷招呼手下过来搬锅。印尼人很自觉，知道自己的定位，所以即使已经猜到了江一戈的用意却依旧不敢确定，有人小声问道：“阁下，您的意思？” 　　“从昨天晚上起，你们就是大日本皇军的一员了，那就应该享受皇军的待遇，怎么？当猪狗当惯了，不想做人吗？”江一戈沉声道。 　　印尼人一愣，其中一人不禁眼眶发红，立刻立正敬礼，用能够发出的最大声音大声应道：“哈依！” 　　“我也许不能保证你们就一定能够活着回去，但是只要我在第8联队一天，就没人敢再歧视你们。”江一戈貌似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众印尼大队长看向他的眼神，登时变得炙热起来。其中两个应该是直脾气的径直走到他面前，鞠躬道：“阁下，我们在这里向您保证，从现在开始，第8联队没有人敢再质疑您的命令。阁下的知遇之恩，我们唯有以命相报！” 　　那十几口煮着浓稠稀饭的大锅，本来是正牌皇军才有资格享用的。因为有一脸阴鸷的江一戈在旁边盯着，第8联队的“伪皇军”将之一锅端的时候，少尉和他手下的火头军们敢怒不敢言，只能木头一样的杵在那里。他们碍于江一戈的淫威不敢将不满付诸于行动，但是第37联队的正牌鬼子却不买这个账。这些第四师团的正牌鬼子，虽然在学兵们面前好像狗一样，以能够“忍辱偷生”为荣，不过在印尼人还有诸个国家的伪军们面前，他们却都挺享受上位者这一身份的。当他们吊儿郎当的拿着餐具前来就餐的时候，发现只剩下那照得见人影的稀饭，“皇军”脾气发作，一伙人在几个大队长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杀往了第8联队的就餐点。 　　“八格，你们敢抢我们的早饭？” 　　“一群欠操的家伙，给我打！” 　　……不管在哪个地方，哪怕是冈村宁次担纲司令官的中国华北，纵然日军高层有严令不允许皇军打骂伪军，但这类事情依旧时有发生。伪军们也清楚自家的定位，所以除非脑子进了水的，否则断然不会真把日军高层的鸡毛当令箭进行上诉。印尼人编入第四师团以后，没少挨皇军的揍，所以当第37联队的鬼子兵气势汹汹的杀到时，他们根本没想到反抗，而是赶紧将稀饭往嘴里倒，以期为这次挨打多捞回一点本钱。 　　不过，江一戈既然敢冒大不韪让他们抢稀饭，自然不可能再让他们白挨一顿打以白白浪费这番恩威并施的苦心。 　　第37联队的鬼子们正揍得开心，他带着几个印尼大队长出现在斗殴现场。 　　看见他，第37联队的鬼子兵们手下并无留情，毕竟在他们想来，他们和江一戈都是日本人，才应该是站在同一战壕的。 　　带队过来的两个大队长并不知道他们今天注定会成为江一戈杀鸡儆猴的鸡之一，还一脸恭敬笑容的迎过去，掏出好不容易在海南淘来的烟递过去。 　　江一戈没接他们的烟，甚至都没正眼看他们一眼，而是走向那群正在挨揍的印尼士兵面前，上去就是一脚将一个家伙踢翻，瞪着那一群抱着头只知道逆来顺受的印尼人吼道：“八格，一群窝囊废，你们还是男人吗？骂不还口打不还手？那老子还怎么期望你们能够在战场上打倒敌人？！” 　　印尼人能够听懂日语的不多，再者江一戈在他们心目中早就被定位为魔鬼一般的存在了，所以只是双手将头抱得更紧了。第37联队的日本兵当然能够听懂这句话，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而不敢下手了。 　　狠狠的踢了几个显得特别窝囊废的印尼士兵一脚，江一戈这才看向那些打人的日本兵，冷冷喝道：“怎么？觉得我们第8联队好欺负不是？” 　　“阁下，他们抢我们的早饭！”一个军曹抗声道。 　　江一戈冷冷的目光扫向他，冷笑着说道：“老子下令的，怎么？” 　　军曹一惊，看向江一戈身后的两个大队长，不敢吱声了。 　　两个大队长已经觉出不对了，其中一人强忍心头不安上前对江一戈说道：“大佐阁下……” 　　他话没说完被江一戈打断了，江一戈转头冷冷的对他喝道：“身为军事主官居然带头闹事，哼哼，平山君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平山君全名平山一郎，正是第37联队的联队长。 　　两个大队长噤若寒蝉，根本不敢答话。 　　江一戈转身对几个印尼大队长说道：“你们跟着我的时间还不长，还不了解我的脾气秉性，所以这一次我不怪你们，但是我不希望还有下次——”说到这里他手朝那些个第37联队的日本兵手一指，喝道：“居然敢到老子的营地里面来打人，活得不耐烦了。现在，给我打回来！打输了，你们也不用再呆在这里了！” 　　“哈依！”几个印尼大队长大声应着，怒吼一声带头冲向了那些个第37联队的日本兵。 　　一场混战随即开始了。混战进行了二十分钟，第37联队杀过来的三百多人便全部被打趴在了地上…… 　　第37联队前来挑衅的士兵悉数被抬了下去，然而印尼人并没有因此发出欢呼——一个残酷的现实也摆在了他们面前，皇军是那么好打的吗？他们不过是一群扈从而已。后怕的情绪充斥了每一个印尼人的心田，不少人甚至开始考虑后路——实在不行就逃吧！ 　　江一戈此时站了出来，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难得的露出了笑脸：“打得好！回去训练吧，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不用操心了！”他对几个印尼大队长说道。 　　印尼人将信将疑的退了下去，而随着师团部的处罚命令下来，第8联队只是被集体警告一次，印尼人心中，江一戈的形象开始变得光辉起来。 第1885章 太恐怖了 　　持相同武器的两支部队，又都是孤注一掷的投入战斗，战斗场面格外的血腥。前十分钟，三宝颜旅牢牢的掌控了局势，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持续枪声中，印尼人成片的倒下，可让三宝颜旅的美国大兵和菲律宾人胆寒的是，不管倒下多少人，印尼人却没有一丝一毫退宿的意思。 　　前赴后继，真正的前赴后继。 　　一刻钟以后，当三宝颜旅阵地前倒毙的印尼人超过五百这个数字时，情况发生了变化。一队大约百余个印尼人从山路西侧丛林完成了突破，杀入了三宝颜旅的左翼。印尼人的身材比日本人还要矮小一些，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挥舞着及至自己下颌的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和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半头的美国大兵进行殊死搏杀。 　　一个印尼人被一个美国大兵的枪刺挑出去老远，美国大兵脸上才浮起残忍而得意的笑容，肋部一阵剧痛，便看见一个长得好像猴子的印尼人正面目狰狞的盯着自己，一边大喊着一边用力搅动手上的十五式。 　　一个印尼人身中两枪，明明一副死得不能再死的样子，但是当一个美国大兵从他身上跨过去时，他却忽然跳了起来，一刺刀就捅进了这个美国大兵的腹部…… 　　半个小时之后，三宝颜旅的左翼便被撕开了一个豁口，夏普眼见不妙，让锡布科旅顶了上去，付出了三百余人的代价这才打退了印尼人的进攻，战事随即陷入胶着状态。 　　主战场，坂本支队的右翼突进一开始势如破竹几乎没有遇到等量的抵抗。而就在坂本孝志大松一口气，以为抓住了第十四旅软肋的时候，随着“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三个鬼子被炸飞，下一瞬，“劈劈啪啪”的枪声响起，就好像一锅水忽然沸腾了一样，这片一度比较平静的丛林登时变得喧嚣起来。 　　“有埋伏！”坂本身边的一个少尉吼道，话没说完被坂本拍了一巴掌。“住嘴。”坂本恶狠狠的骂道，然后对一个少佐下令：“浅野，你们留下，其他人加快速度通过。” 　　浅野根本不敢有异议，“哈依”一声就集合队伍起队伍向枪炮声爆发处冲了过去。 　　丛林作战，特殊的作战环境环境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兵力优势。除非一方占据压倒性的兵力优势，否则所谓的兵力优势并不能保证战斗结果就一定能够成正比。单兵素质、小单位部队士兵之间的配合，这些因素的重要性凸显出来。而在这方面，不管坂本孝志承认与否，他们与远征第五师乃至学兵军之间都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太阳渐渐的爬上了丛林正上方，条条金线穿透树叶洒在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树叶上，阴森的丛林登时变得亮堂了许多。日军以中队为单位向前突进，队列宽度始终保持在四百米左右，随着队列右翼的士兵不时有人倒下，又有更多人被吸引过去，整支队列渐渐的形成了一个纺锤形，突前的鬼子从一个大队变成了一个中队乃至于一个小队。 　　就在坂本支队最突前的这一个小队的鬼子前方，一棵榕树下面厚重的树叶中，一双眼睛透过树叶紧紧的咬着前方。“簌簌”声中，这一个小队的鬼子保持着警戒前进的姿态趟入了这双眼睛的视角，这双眼睛微微一眯，然后毫无征兆的，他前面的树叶中就喷吐出了一条火舌。 　　“哒哒哒……”枪声响起，三十余个鬼子居前的几人几乎同时被扫中，而其他人则立刻将枪口掉转了过去。 　　那堆树叶立刻被子弹掀飞了，露出了下面一个满身是血的学兵。 　　“八格！”带队的军曹刚骂出这么一句，忽然心头一跳，然后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前方三条火舌喷吐起来，然后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军曹胸口中枪倒地，他眼睛的余光里，身周的手下冰雹下的玉米秆一样纷纷翻倒，其中还有两人被炸飞出去，直接挂在了周边树木延伸出来的树枝上。 　　战斗时长不超过三分钟，一个小队的鬼子被放倒了将近二十个，其他人立刻躲在树后面或者干脆趴在地上，却是不敢再冒冒然突进了。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将近百十个鬼子支援了过来，他们毫无秩序的朝周边的丛林打着点射，又朝看似可以隐藏敌人的阴暗角落抛过去一枚手榴弹，不过却都没能再发现敌人的踪迹。 　　“继续前进！”一个大队长指挥刀超前一挥，沉声喝道。 　　“嘿！”一个军曹大声应着，指挥着将近百十个鬼子继续朝前面趟去。众鬼子排成散兵线，三五人一组，枪口朝着前左右方向缓缓快速向前趟去，很快就来到了那个被打死的学兵身边。 　　这个学兵趴在一丛树叶中，双脚还藏在树叶下面，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加起来不下十处。军曹警惕的朝左右看了看，没觉得异常走了过去，想要将那杆卫青式突击步枪捡起来。才跨出去一步，感觉到脚尖碰到了什么，他没在意正弯下腰去，却听见身后有人吼道：“小心，炸弹！” 　　他本能的朝前扑去，结果身子才刚刚凌空，“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他只觉得胸腹部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重量一般的飞了起来，紧跟着就失去了知觉。 　　鬼子们的见识不差，很快意识到军曹是被诡雷炸死的。而军曹的死对他们产生的副作用是，让他们每迈一步都如履薄冰，就担心脚下的树叶中会存在诡雷，自己也会不明不白的就踏进了地狱。 　　这一意外很快被报告给坂本。坂本立刻严令所有人接触学兵们的遗体，以免重蹈覆辙。 　　“太恐怖了，支那人就是死了也能杀人！” 　　“他们也许早就做好战死的准备了！” 　　……鬼子们议论着这一点，本来就阴森恐怖的丛林，在他们看来简直成了处处透着杀机的炼狱，他们刚刚提起来的速度登时降了下去。 　　王老虎那边，眼看着都过去一刻钟了，小鬼子依旧迟迟没有再发起进攻，他拿起话麦和肖安宝通话，获悉了战事的最新发展，遂决定留下一个排固守阵地，带着其他人进入左手边的丛林找乐子去。点起人马正要率队离开，肖安宝有新的命令过来，让他带最少一半的人前往支援夏普。 　　“旅座，您没搞错吧？夏普他们连第四师团的窝囊废都打不赢？”王老虎刚开始很惊诧。 　　“夏普说担任主攻的是印尼人，他们没有重武器，赶快过去！绝对不能让日本人会合！” 　　“是！奶奶个熊，美国佬也太不治事了！”在王老虎看来，坂本支队才算是有嚼头的敌人，第四师团？他还真看不上眼。骂归骂，抗命他可不敢，于是，他立刻命令部队转向，向夏普他们靠拢过去。 第1886章 疯狂 　　王老虎他们距离美国人也就千米左右的距离，这点距离，他们只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赶到了。赶到那里的时候，恰逢印尼人形成了一次突破，美国大兵和菲律宾人抵挡不住印尼人的进攻，潮水般的退了下来。目睹此景，王老虎火了，一边斜睨着面无人色的美国人和菲律宾人，轻蔑的说道：“狗屎就是狗屎，怎么糊都糊不上墙。”然后带着自己的人就冲了上去。 　　将近六十挺机枪突然加入战场，毫无悬念的，印尼人仗兵力优势和狠劲刚取得的一次突破立刻就被打了回去。六十挺机枪，包括两挺九二式重机枪，瞬间就是上千发子弹横扫过去，印尼人一倒一大片，江一戈在后面看出不妙，立刻下令撤退。 　　“是中国人！”他身边，一个名叫亚瑟的印尼人面色发白的说道。 　　江一戈面色阴沉的朝突兀出现的学兵们看了一眼，挥手道：“不要再做无谓的冲锋了，和他们对射，哪怕就是练练枪法也好！” 　　“哈依！”亚瑟大声应道，飞快的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霎时间，这片地域的枪声登时变得激烈起来。 　　第十五旅此时已经剿清了山路西侧山林中的鬼子，听见忽然骤烈起来的枪声，乔安明手朝那个方向一指，下令：“加速前进，小鬼子应该会从那个方向突破，十四旅也就那么点人，可能会顶不住！” 　　“是！”“冲！”第十五旅各部接到命令，哗啦啦穿出丛林登上山路，向枪炮声最激烈的地方冲了过去。 　　突然骤烈起来的枪声就好像一个信号，坂本孝志凝神听了一会，心头第一次对第四师团那帮窝囊废产生了好感，挥舞着指挥刀喊道：“第四师团还没有放弃努力，传我命令，集中力量向那个方向突围！” 　　“哈依！”众鬼子大声应着，军官身先士卒的往枪声最激烈处冲去，坂本支队就好像回光返照一样，猛然间再次迸发出了强大的战力。 　　日军忽然从寸进变成了疾进，肖安宝立刻感觉到了。此时他的临时指挥部就设在距离美菲联军大约五百米的东南方向，而在他周边，仅有大约一个营的防守兵力。如果有可能的话，肖安宝是不愿意和小鬼子硬拼的——每一个学兵的生命都是宝贵的，只要有可能，肖安宝希望能够将他们都全部带回广州去。不过为了防止坂本支队和第四师团会合，他现在却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传令正面方向各个连排死守，侧翼部队立刻向我靠拢，兄弟们！准备死战吧！”他站起来，朝左右大声传令，然后正了正钢盔，拎起卫青式突击步就朝刚刚修建起来的简陋阵地走了过去。 　　“正面死守，侧翼向旅部靠拢！”命令一道道传达下去，山路东侧丛林靠近卡帕塔甘的一段本来就算不上激烈的枪声登时越发的冷清起来，而临近山路上两道正面狙击线的枪声则出现了井喷。于第十四旅和坂本支队而言，最惨烈的战斗开始了。 　　远征第五师和第六师的联合指挥部，黄海福接到乔安明的报告，称两部日军正有会合的趋势，他朝华莱夫发火了：“弗莱伯特怎么回事？都四十分钟了，一个旅都拿不下一个大队？他会指挥吗？占着茅坑不拉屎，老子最讨厌这样的货色！” 　　不出意外的话，远征第二军在菲律宾还会呆上相当长的时间，所以出于保存实力的考虑，黄海福和华莱夫之前制定的策略是最多动用三个旅也就是一个师的部队，以期能够迷惑日军，为持久作战做准备。然而现在，随着第十七旅迟迟拿不下那一个大队留守的鬼子，使得负责阻截日军退路的第十四旅压力陡增，甚至有可能被反围歼，黄海福却是沉不住气了。 　　三千余人打一千人，对方又没有坚固的堡垒工事，四十分钟都没法拿下来，这确实有点过不去，华莱夫虽然心头不爽却也有口难辩，只能打电话给弗莱伯特，一通严厉呵斥，命令他不惜代价，十分钟之内一定要解决战斗。 　　华莱夫有口难辩，弗莱伯特则是有苦难言。他何尝不想早点解决战斗以支援正面战场，可是出于减少伤亡的考虑，他总是不敢一次性将所有兵力都投入进去，结果反而被这一个大队的日军给拖住了。犹太人参加的实战还是太少了，尤其缺乏这种打硬仗的经验。而小鬼子又是出了名的以顽强著称，所以虽然兵力越打越少，但是却依旧牢牢的守住了营盘，愣是没给犹太人一口吞下去的机会。 　　“十分钟解决战斗的话，将军，那我只能将所有兵力全部压上去了，那样的话，伤亡只怕小不了。”华莱夫思虑了几秒钟以后回答道。 　　华莱夫看了黄海福一眼，瞠目道：“我们犹太人难道是怕死之徒吗？” 　　“将军，那我立刻执行！” 　　黄海福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眉头一蹙说道：“老华，我看还是让王团长支援一下吧。王连长！” 　　王连长走了出来，应道：“黄师长，您叫我？” 　　“你带几门火箭炮去支援一下第十七旅！” 　　“是！” 　　王连长离开了，华莱夫对黄海福说道：“黄师长，多谢了！” 　　黄海福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道：“老华，我不是针对弗莱伯特，但是你也看到了，日本人很疯狂！” 　　“我了解。相比贵师，我们实战经验太欠缺了。” 　　黄海福和华莱士正在说着话的时候，第十四旅和坂本支队硬碰硬的碰撞开始了。 　　首先发动的是一个名叫左建雄的学兵班长。密密麻麻的鬼子从四面八方向他潜藏的地方涌了过来，意识到这种情势下自己一旦出手根本没有机会逃得出去，他干脆放任鬼子靠近。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他心中默默的记着数，“十米”才从脑际划过，他的视线忽然对上一个鬼子目光的焦点，于是在这个鬼子的尖叫声中，他的枪响了。 　　“哒哒哒——”清脆的枪声响起，三个鬼子惨叫着仰面栽倒，几乎与此同时，最少五杆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向左建雄藏身的地方喷涌出火舌，“噗噗噗”的子弹入肉声和入树声中，左建雄闷声不响的爬起来，左手用力一扯，拉开了绑在胸口的四枚手榴弹的拉弦。 　　引线燃烧的“嗤嗤”声响起，瞬间居然浇灭了正对着他的几杆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枪声。 　　惊呼声四起，小鬼子们转身就逃或者朝旁边俯扑开去，本来就不整齐的阵形登时变得更加混乱了。 　　“一起下地狱吧！”左建雄大声吼着向鬼子队列冲去，“哒哒”声中，他的胸口忽然洞开两个血孔，他的身形一颤然后顽强的挺住，下一刻整个人朝前扑去，生生的砸进了鬼子队列前方五米处。 第1887章 敢死战术 　　“轰隆隆！”一团硕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以左建雄为中心，一个深达半米的巨坑突兀生成，而日军为此付出的代价则是六条人命以及三个重伤员。 　　“八格，疯子，真是疯了！”一个处于爆炸边缘，但是因为前面有人挡住而幸免于难的鬼子少尉头皮发麻的喃喃念道。 　　这才是开始。鬼子少尉正硬起头皮命令继续前进，忽然左前方上空又一阵枪声响起，他胸口一痛，低头看时，却见自己心口部位破开一个血洞。“八格——”他再次喃喃骂道，只觉得全身力气正向心口喷涌而出，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被刚才的突袭搞得草木皆兵，小鬼子们的神经正高度紧张着，听见枪响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不下二十支十五式朝枪声响处指过去，然下一刻，众鬼子齐声惊呼一声四散而逃，不少人情急处，甚至连枪都抛掉了。 　　左建雄带了个很不好的头。有他做榜样，潜伏在他附近的几个学兵瞬间都忘记了生死，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幕。 　　藏在树上的学兵名叫张矛格。他一梭子扫倒几个鬼子以后，将挂在脖子上的手榴弹引线拉燃，随即苍鹰一样朝鬼子最密集处扑了过去。同样是“轰隆隆”一阵剧烈爆炸，一个硕大蘑菇云腾空而起，不同的是，因为他是在半空中炸开的，所以杀伤的面积更广，差点没将他面前的鬼子一锅烩了。 　　依旧只能算是开始——肖安宝前面，最少潜伏着一个连的学兵，他们前赴后继的向小鬼子发起自杀式进攻，这让坂本支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终于，在第十三名学兵拉响身上的手榴弹和四个鬼子同归于尽以后，居前的那个大队的鬼子仅剩的一点胆气被消耗殆尽，溃败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这个大队建制本来就不完全，现在被十三个学兵就击毙了大约百余人，其他人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这样的疯子，纷纷向山路那边狂奔而去。后面的鬼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被那此起彼伏的剧烈爆炸声骇得不轻，立刻就有人尾随这部鬼子向山路上冲过去，坂本孝志好不容易整合起来的冲锋阵形登时变得凌乱起来。小鬼子大怒，厉声质问身边的一干鬼子军官：“八格！怎么回事？” 　　有鬼子军官立刻出去逮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士兵过来，这个士兵此时已经被吓破胆了，面对坂本孝志的诘问，他战战兢兢的答道：“支那人，支那人根本就是一群疯子，阁下，支那人疯了！” 　　“八格！”坂本挥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说清楚！” 　　挨了这一记耳光，这个士兵总算清醒一些，当下浑身颤抖的将自己看到的一幕讲述出来，最后再次念道道：“疯子，支那人就是疯子！” 　　“特攻战术？”坂本的副官，一个大尉总结道。 　　坂本一脚将这个士兵踢开，脸色显得越发阴沉，他朝左右看了看，没能看到一份坚定的眼神，眼睛闭上又睁开，沉声道：“支那人连特攻战术都使出来了，这说明我们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这边的兵力最薄弱。听见枪声了吗？第四师团还在和支那人激战着，他们那里距离我们最多还有两千米！村正少佐！” 　　一个神情阴鸷的少佐军官站了出来。 　　坂本看着他，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一字一句道：“支那人要玩特攻，那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的玩玩。我给你五百人，就是炸，你也要给我炸出一条路来！明白！” 　　村正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荒木中佐。”坂本看向了自己的副手。后者上前一步，目光闪烁的看着他。 　　坂本朝正在向山路涌去的那部日军一指，道：“你带一个大队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应该是被支那人吓破胆了，正好用来当人肉盾牌。” 　　荒木神情一凛，同样鞠了一躬转身离去了。 　　坂本看了其他人一眼，冷冷道：“我不知道今天我们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去拉巴松，但是，哪怕我们最终一个人也回不去，也要给支那人留下一个惨痛的教训。你们的明白？！” 　　“死战！”他的副官低头沉声道。 　　“死战！”其他人紧跟着齐声呼道。 　　坂本再次扫视众人一眼，喊一声“吆西！”然后迈腿大步朝前面走了过去。 　　肖安宝亲自坐镇的防御阵地上，他再次看了看手表，对一边的王敏田说道：“不太正常啊，小鬼子推进速度这么慢？” 　　“枪声也不对！”王敏田道。前面还有大约一个连的学兵呢，从侧翼包抄的学兵也应该有不少人支援回来了，枪声应该很密集很剧烈才对。可现在的真实情况却是密集一阵稀疏一阵，难道说小鬼子的突围方向不是这里？ 　　“你带两个人去看一下！” 　　几分钟以后，王敏田便返回了，肖安宝见他脸色不好，心头一紧问道：“怎么回事？” 　　王敏田深吸一口气说道：“我遇到刘晓乐了，他说兄弟们以身作饵发动了敢死战术，居前的鬼子被打寒了胆，向公路段逃窜了。” 　　“敢死战术！”肖安宝一惊，骂道：“狗日的刘晓乐，好大的胆子！” 　　“旅座，应该不是他下的命令，而是兄弟们的自主选择。” 　　肖安宝一怔，转头朝日军来袭方向看过去，眼睛不禁有些湿润。忽然，他神经质的跳起来骂道：“绝对不允许，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采取这种战术！” 　　“刘晓乐说，兄弟们是为您的安危作想！” 　　“狗屁，老子的命不比他们金贵！传令下去，谁要是在擅自执行这种战术，老子，老子饶不了他们！” 　　“是！” 　　王敏田跑开传达新的命令去了，他刚刚抛开，距离肖安宝大约一千五百米的地方忽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肖安宝以为又一个兄弟选择了与鬼子同归于尽，面色不禁一阵泛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 　　“旅座！”卢大赶紧伸手扶住他。 　　肖安宝朝发出爆炸声的地方望去，看见一朵蘑菇云正冉冉升起，眼中的湿润感更重了，低声说道：“卢大，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旅座——” 　　肖安宝推开他的手，猛的一挥手上的卫青式突击步吼道：“娘的，老子发誓，今天小鬼子给我们的，他日必定十倍讨还回来！” 第1888章 殉爆 　　受学兵们敢死战术的刺激，坂本孝志祭出了特攻战术这种特能凸显所谓武士道精神的战术。敢死战术也好，特攻战术也罢，这种以牺牲自身为前提谋求歼敌的战术，本身就是人类文明发展史上的一大悲剧。学兵们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国家，是为了击败侵略者而战，每一个以这种方式战死的士兵，都当得英雄一说。日本人呢？他们发动的战争本就是非正义的，这么做，不过只是凸显出了其民族劣根性而已。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不自量力之后的无赖举措。以价值论，可以说死得分文不值。 　　第十四旅这边率先诱发一枚人肉炸弹的是一个名叫蒋鸾生的学兵。他躲在两棵孪生树之间，隔着将近二十米的距离正在做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忽然看见一个鬼子抱着一捆手榴弹怪叫着冲了过来。他以为这个小鬼子发现了自己的踪迹，毫不犹豫的举枪就射，这个鬼子倒地前拉响了引线，几秒钟以后，“轰隆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一朵蘑菇云升腾起来，以这个鬼子为中心的半径为十五米左右的范围内硝烟弥散、枝叶凋零，一个死地形成了。 　　听见爆炸声，刘晓乐也以为又有兄弟奋不顾身的选择了和小鬼子同归于尽，恰接到王敏田的命令，他也不管小鬼子是不是能听得懂汉语，扯起嗓子喊道：“旅座命令，不许做无谓的牺牲！”王敏田不太满意他喊话的内容，紧跟着喊道：“兄弟们，小鬼子的命远没你们的金贵，别做傻事啊！” 　　两个人各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正直起嗓子大声喊着，又一声爆炸声响起，王敏田火了，大声骂道：“混蛋！旅座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犯贱呢？” 　　刘晓乐也急了，紧跟着再次大喊：“旅座命令，不许做无谓的牺牲，兄弟们，鬼子还没杀绝，不能就这么轻易送掉性命哪！” 　　一个连的学兵从东边撤了回来。带队的连长龚宝武听见两人的喊话，意识到有学兵发起了自杀式袭击，由此联想到战事肯定十分紧张，低声喝道：“兄弟们，跟我一起喊——兄弟们，旅座有令，不许做无谓的牺牲！兄弟们，坚持住，我们来了！” 　　“兄弟们，旅座有令，不许做无谓的牺牲！兄弟们，坚持住，我们来了！”百多个学兵一起跟着吼道，其声震天，听见的学兵无不心头血上涌，不少人眼角甚至泌出了热泪。 　　村正少武听见了喊声，挥手让一个怀抱炸药包的鬼子冲出藏身的树木向前狂奔，然后问身边的一干鬼子：“支那人在喊什么？” 　　一个听得懂汉语的鬼子如实回答。村正听了脸色更加阴沉，恨恨道：“八格！”然后手指左前方的一队鬼子下令道：“上原，你们循着支那人的喊声进攻！记住了，一人打头阵，其他人隐蔽跟上！” 　　“哈依！”一个怀抱一捆集束手榴弹的鬼子少尉大声应着，朝左右看了一眼，带着几十个鬼子朝龚宝武他们所在的方位奔了过去。 　　蒋鸾生此时刚刚换了个潜伏地。他正了正绑满枝叶的钢盔，探头朝左右看了一下，恰看见一队鬼子鬼鬼祟祟的朝自己左前方奔去，他再朝身后望了一眼，然后猫腰向十几米远的一棵榕树跑去，抓着榕树树干上垂下的气根就攀爬了上去。 　　他才刚刚在树干上站好，他原先藏身的孪生树方位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却是一个鬼子将身上的炸药包拉燃以后，直接扑进了孪生树的缝隙中——这一次爆炸直接炸倒了两棵孪生树他回头望了一眼，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忖道：“还好老子跑得快，不然可就惨了。”又往上爬了几米，钻进榕树繁茂的枝叶里，他将枪架在树干上闭上左眼向那队鬼鬼祟祟的鬼子瞄去，准星牢牢的锁定住一个鬼子抱在怀中的炸药包，猛的扣下了扳机。 　　“啪！”枪声并不显得突兀，但是产生的效果却是无与伦比。炸药包直接发生殉爆，一团绚烂的火花瞬间膨胀成一个硕大的火球，那个抱着炸药包的鬼子直接被气浪撕碎。下一刻，三个同等规模的爆炸几乎同时发生，却是又有两个炸药包和一捆集束手榴弹发生了殉爆。这三声爆炸过后，那堆靠得并不算近的鬼子就好像一堆堆积在一起的弹药箱一样相继发生了爆炸，一个又一个火球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相继腾空而起，刺目的闪光眩花了龚宝武的眼睛，他低头趴在树枝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嘴角裂开发出了一连串的傻笑，就好像意外捡了一个玩具的孩子。 　　十几个炸药包和超过二十个集束手榴弹相继发生殉爆，上原和他带出去的鬼子一个都没能逃脱被撕裂的命运。持续的高温将附近的几棵大树给点燃了，他们被撕碎的肢体就挂在那些树上，好一番触目惊心的地狱景象。 　　爆炸声惊动了后面的坂本，他眼眸一阵收缩，咬牙切齿的骂道：“八格！” 　　村正少武反应很快，第一声爆炸声响起后就下令所有人卧倒。持续的爆炸声中，他抬头望着发生爆炸的地方，看着上原等人如同龙卷风中的茅草屋一样被撕成碎片，眼角的肌肉情不自禁的跳动着，然后就觉得身下压着的集束手榴弹忽然变得滚烫起来，不由自主的将身子弓了起来。 　　爆炸声终于停止了，包括村正少武在内，剩下的几百个怀抱爆炸物的鬼子却迟迟不肯爬起来。他们一度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叫做恐惧的东西，不少人因此四肢发软，心脏嘣嘣乱跳，浑没了之前一往无前的气势。 　　村正少武张大嘴巴重重的喘息了两口，咬咬牙大声呵斥：“都起来，我们是天皇陛下的勇士，这点困难吓不倒我们！听我说，把距离再拉开一些，抱紧你们的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尽量减少暴露在外面的体积！” 　　众鬼子依次爬起来，不过却没迟迟没人发起冲锋。 　　村正眼眸一阵收缩，忽然瞪向居前的几个鬼子，然后一努嘴：“小野，轮到你了！勇敢的冲上去，帝国需要你！” 　　被点名的小野“哈依”一声，咬咬牙想要冲出去，结果却因为两腿打抖才冲出去两米就一跤摔在地上。附近紧盯着他的鬼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少人立刻大喊一声扑倒在地。 　　村正见状气得不轻，大骂道：“八格，小野，你的勇气哪里去了！你是大日本帝国的勇士，现在是你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了！冲上去，像个男人一样！” 　　“哈依！”小野这一次大声应了一声，爬起来以后怪叫着向前冲去，才冲出去两米就拉燃了怀里炸药包的引线。 第1889章 疯狂的坂本 　　小野冲出去以后，最少有几十个鬼子的视线尾随了过去，然后，当他们忽然发现小野肋部冒起白烟的时候，不禁全部慌了。“小野这个疯子！”“小野这个混蛋！”……众鬼子一边痛骂着，一边赶紧找地方躲藏。村正少武也气坏了，小鬼子跺着脚一头扑倒在地上，而他才身子才刚刚接触到尚算柔软的地面，小野怀中的炸药包就爆炸了。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响起，小野整个人于火光中被肢解，气浪以小野所处的地方为中心汹涌开来，离爆点比较近的鬼子受到波及，两个转身狂奔的鬼子直接被掀起撞在树上，口喷鲜血人事不省。还有一个后背被弹片射成了马蜂窝，哀嚎着栽倒在地，四肢抽搐着一时没有死绝，更加深了其他鬼子心中的恐惧感。 　　距离村正大约有两百多米的坂本孝志看到这一幕，小鬼子气得脸色发青，气急败坏的对身边一干手下吼道：“为什么会这样？都是特攻？为什么我们的人就不能做到支那人那种程度？！八格，一群胆小鬼！窝囊废！八格……” 　　肖安宝此时终于弄清楚了状况，激动的心情有所缓解，他坐在地上，爆炸声中点燃一颗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来，对卢大大声说道：“不可否认，自杀战术是小鬼子先发明的。但是小鬼子要是觉得自杀战术无敌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左建雄率先挑起的自杀战术对垒，等待中的苦战迟迟没有发生，而毫无疑问的是，时间拖得越久，对于学兵军肯定越有利。肖安宝和卢大这才有心情谈论起似乎与这场战斗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 　　卢大一边警惕的注视着前方，一边应道：“居然敢在丛林中实施自杀战术，小鬼子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他们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有我们，这里的任何一颗树，利用好了都是我们的战友。” 　　“没错。说起丛林战，不是我自吹自擂，学兵军中我们第一师自认第二的话，没有哪个敢称第一。” 　　“旅座，我还是喜欢山地师这个名字。” 　　“不就是个名字嘛，不值得太计较——”肖安宝正说着，不远处又传来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因为发生爆炸的地点距离他们又近了一些，他拿起望远镜看过去，正好看见一个学兵猴子一样从一棵树上溜下来蹿入了身后的一片丛生林中，他咧嘴一笑道：“我决定了，以后的训练要加强攀缘这一科目的训练。菲律宾别的没有就是树多，得好好利用。” 　　“旅座英明！” 　　“少拍马屁。咦，机枪连那里的战斗似乎变得激烈起来了，小鬼子难道还分兵了？” 　　“旅座，我派个兄弟过去看看？” 　　肖安宝做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倾听一番，神色一松说道：“机枪连的火力输出还算稳定，而且后面卫青式的枪声起来了，看来是老乔他们已经支援上来了。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放稳一点，坂本支队蹦跶不了多久了！” 　　坂本孝志分出一个大队的鬼子尾随那个发生溃败的大队继续沿着山路突围，本就是抱着浑水摸鱼投机取巧的心思。然而，因为第十五旅已经从山路西侧包抄过来，所以这一个半大队的鬼子非但没能投机成功，反而沦入了被前后夹击的命运。 　　战斗又持续了一刻钟左右，村正少武的特攻队在再次拉稀了阵形以后，终于向前推进了大约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出现在了肖安宝坐镇的防御阵地前。而此时，包括他在内，还活着的特攻队员已经不及一半了。 　　躲在一棵被炸得树身漆黑的榕树后面，村正发现前面出现了一块大约三十余米宽度、存在着明显人为痕迹的开阔地，他意识到开阔地后面的高地上肯定有重兵防守，不敢轻举妄动，将集束手榴弹交给一个手下，跑回去向坂本孝志报告。 　　部队西南方向的卫青式突击步的枪声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坂本孝志知道肯定是守军主力杀到了，脸上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恰逢此时村正向他报告，他语气不善的反问道：“村正君，你难道已经完成任务了吗？” 　　“阁下，开阔地不适合——” 　　“八格！”坂本不等他将话说完先是一个耳光扇过去，然后一脚将他踹倒，骂道：“开阔地就不能发动特攻战术了吗？你听不见第四师团的枪声吗？只有五百米的距离了，只有五百米，我们就能够突围成功！你难道希望我们都死在这里吗？混账东西，还不赶快回去，支那人的主力部队已经杀过来了！” 　　村正爬起来，“哈依”一声掉头就走。而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激愤的缘故，回去特攻队的时候他没有太在意隐蔽身形，于是，才离开坂本不过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他的头上忽然爆开一朵血花，小鬼子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能爬得起来。 　　目睹这一幕，坂本的脸色更加难看，挥起指挥刀狠狠劈在身前的一棵树上，厉声骂道：“村正这个混蛋，临死都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这种废物，就该早点死啦死啦的！” 　　坂本盛怒，围拢在他身边的众鬼子噤若寒蝉，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答话。 　　坂本却没放过他们的意思，秃鹫般的眼神从众鬼子脸上扫过去，阴声道：“谁去接替村正的位置，没有人想主动为我分忧吗？” 　　没人应声。 　　“八格！岩本，你的过去！” 　　一个戴着眼镜的鬼子少尉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战战兢兢的说道：“阁下，我，我是参谋——” 　　“参谋？参谋怎么了？你平时不是口口声声愿意为天皇陛下的事业献出一切的吗？八格，胆小鬼，窝囊废，你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阁下不要啊，我这就去，我去还不行吗？” 　　“八格，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集合队伍——都聋了吗？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集合队伍！” 　　“哈依！”众鬼子大声应着，纷纷跑离了坂本的身边。 　　坂本阴沉着脸向特攻队所在的位置走去，一边喋喋不休的说道：“老子不信了，第四师团的援军近在咫尺我们就闯不过去！五百米，才五百米的距离，就是用人头堆，也能堆出一条道路来！” 　　“坂本阁下疯了！” 　　“嘘，小声一点！” 　　“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你想投降吗？你要知道，学兵军根本不要俘虏——集合！立刻集合！” 　　“我没听错吧，集合？把后背卖给支那人吗？” 　　“哪个混蛋下的命令！这不是让我们放弃抵抗吗？” 　　坂本孝志有没有疯无法考证，但是他这道集合命令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丛林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和多少支卫青式枪械正在寻找着战机，正如鬼子兵自己所说的那样，因为这道集合命令，他们等于放弃了抵抗。于是等鬼子们完成集合的时候，不下五百个鬼子因为后背后者后脑勺中枪而一命呜呼，死都没能瞑目。 第1890章 我要投降 　　付出了五百多人的代价，坂本支队终于完成了一次战时集合。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们这边才将将完成集合，第8联队在江一戈的指挥下，却开始撤退了。江一戈的撤退是有充分理由的，一度热闹非凡的战场忽然变得冷清下来，这说明坂本支队的突围行动已经失败了。此时第8联队就是留下来也于事无补，反而有可能被学兵军趁势吃掉的危险，此时不撤更待何时？江一戈一边命令且战且走，一边向泽田茂汇报了战场情况。泽田茂接到他的电话以后长叹一口气，也不给予他肯定回答，只是传令流川建一，让他立刻准备撤退事宜，全军回撤帕加迪安。 　　第8联队开始逃跑的时候，坂本孝志正在面红耳赤的对仅剩的两千五百余鬼子发表着“最后的演讲”，小鬼子吐沫横飞的正吼得起劲，狼狈从山路上逃回来的副支队长荒木丰男听出动静不对，凑到他耳边说道：“阁下，北边的枪声好像停止了！” 　　坂本孝志一开始没能听进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以后继续吼着：“……天皇陛下正在天上看着我们的表现，拿出你们吃奶的力气来，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们从此看见我们的旗号就浑身颤抖——” 　　“天皇陛下在天上看着我们，坂本难道真的疯了？这样的话也敢说，他是诅咒天皇陛下驾崩御天吗？”荒木丰男这样想着，忽然全身打了个寒战，他抬起头来，正对上坂本布满血丝透着寒气的双眸，赶紧立正站好了。 　　坂本厉声问道：“北边，北边怎么了？” 　　“枪声停了。” 　　“啊！第四师团的这帮窝囊废，泽田茂这个胆小鬼！八格！他们就不能再坚持一分钟吗？冲锋，冲锋！岩本，岩本呢？！进攻，进攻！”坂本忽然挥舞着指挥刀歇里斯底的喊道，站在他身周的鬼子唯恐被他的指挥刀砍到，不约而同的齐齐往后退去。 　　坂本的疯狂虽然骇得人怕，同时也影响到了相当多的鬼子。 　　岩本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摔碎了一只镜片，小鬼子怀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身子一边打着颤一边嘶吼着：“特攻队，跟我上！”然后一马当先的就冲了出去。 　　冲出去几米，小鬼子扯起嗓子带着哭腔唱起了一首军歌：“你和我如同第二季度的樱花，一起盛开在学校的花园里，正在盛开的花朵，为了国家可以凋落……” 　　小鬼子才唱出几句歌词，坂本怒了，吼着：“八格，岩本这个混蛋，居然敢乱我军心！”抬手就是一枪。 　　岩本背心中弹，小鬼子踉跄着站定，缓缓转过身来，嘴里继续哼着“凋落，凋落。”右手猛的一扯，怀里的集束手榴弹登时“嗤嗤”的往外冒起白烟来。 　　紧跟在他身后的众鬼子目睹此景，无不大惊失色，有人喊道：“快，扑倒他！”又有人喊：“岩本这个混蛋，他疯了！” 　　岩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大叫道：“一起凋落吧！”向自己的战友扑了过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都是怀抱炸药包或者集束手榴弹的特攻队员，只看见一团绚丽的火光炸开，下一刻，一连串的殉爆声轰隆隆响起，须臾，最少三团蘑菇云腾空而起，百多个鬼子被烟火笼罩其间，鬼哭狼嚎声中被气浪撕碎，成了这片滋润这片开阔地的肥料。 　　“小鬼子疯了！”卢大轻声道。 　　肖安宝冷哼一声，举枪步枪就射，一边喊道：“打！” 　　突兀的，最少两百支卫青式突击步同时喷吐出火舌，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特攻队员瞬间被点爆，爆炸声此起彼伏，簇拥在一起的几百个鬼子成了爆炸的殉葬品。一片日式惨嚎声中，日军的士气陡然降至冰点以下，溃败再次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跑吧，坂本孝志疯了！” 　　“疯子，一群疯子！” 　　……自以为保持着清醒头脑的鬼子一边咒骂着一边转身就跑，他们和依旧保持机械式冲锋的战友撞在一起，登时一片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肖安宝目睹此景眼睛一眯，喊道：“小孙，吹冲锋号！” 　　孙耀海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小号“滴滴答”的吹奏起来，霎时间，整片丛林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所有听见冲锋号的学兵皆向这边蜂拥而来，枪声爆豆般响起，日军的士气再降，直接溃不成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坂本孝志此时反而冷静下来，小鬼子一刀劈翻面前一个张皇失措转身逃跑的鬼子，然后举刀呐喊道：“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死战，死战！” 　　他喊声未绝，忽然额头上爆开一朵血花，小鬼子踉跄后退两步，嘴巴依旧大大的张着却再无声音发出，下一刻仰天栽倒，登时又引起小鬼子一轮惊呼：“坂本阁下死了！”“支队长玉碎！” 　　“不打了，投降，我要投降！”一个鬼子忽然双膝跪地，高举手上的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哭喊道。 　　他身边的一个军曹见到，睚眦欲裂的骂着“懦夫”，抬手就是一枪打中这个鬼子的心口。下一刻，他的脑门爆开一朵血花，一头扑倒在地，步其后尘去了。 　　堪称一面倒的屠杀。 　　面对四面八方杀过来的学兵，不少鬼子仓促间想要举枪瞄准，立刻就被扑面而来的弹雨给放倒了。一批又一批鬼子惨叫着倒在血泊中，学兵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最终，三百余鬼子被驱逐到了一块方圆不过一百多米的地方，他们面色惨白的簇拥在一起，不少人双手颤抖着，连枪都拿不稳了。 　　荒木丰男很幸运，两千余名鬼子被先后歼灭了，他不仅侥幸未死，甚至连轻伤都没有。小鬼子显然没想到这仗会打成这样，坐在几个小鬼子中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思虑着，嘴里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阁下，我们投降吧！”他的身后，一个看上去还是个孩子的鬼子抽泣着说道。 　　“没用的，支那人，不，是学兵军，他们，他们不会接受我们投降的。”一个军曹颤声道。 　　“那怎么办？我不想死啊，呜呜，我想回家，我想我的妈妈——” 第1891章 向前看 　　但凡具备一点智慧的生命，就不可能对死亡不心存敬畏。蝼蚁尚且偷生，日本人当然也不例外。纵然被武士道精神给洗了脑，纵使心中真将天皇当做了神明，可是当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他们的表现其实并不比遭受他们伤害的他国国民有多大的差别。 　　有一个人带头，立刻就会有人跟上。完全崩溃的鬼子兵跪倒在地，喊着妈妈，涕泪横流；还有畏惧学兵军战场纪律的，生怕做无头之鬼，直接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或者和同乡横枪相向，“呯”的一声中双双归西…… 　　持续包围上来的学兵们又是另外一种情景。历经一个多星期，第十五师和第十四师的学兵兄弟再次见面了，生性豪爽的哈哈大笑着朝熟人冲过去，一个熊抱，狠狠的在对方后背上拍上两巴掌，用或许只有他们才听得懂的乡音土语叫道：“狗日的，你娃还么死嗦！”感情含蓄细腻的，含泪看着熟悉的面孔，良久喃喃道：“好，好！” 　　肖安宝和乔安明在一干手下的簇拥下大笑着走到了一起，后者重重一拳擂在前者心口，笑骂道：“老肖，你狗日的可瘦了！” 　　“可不是，这长时间白天黑夜的趟山涉水，好觉都没一个，能不瘦吗？” 　　“不是说你们整编了不少美国人和菲律宾人的吗？人呢？” 　　“在后边呢，很快就能看到了！” 　　一边是穷途末日，一边是胜利会师，天堂地狱两重天。 　　小鬼子有组织的抵抗已经不存在了。肖安宝和乔安明也就不急，两个人勾肩搭背的正说着悄悄话，第十七旅姗姗来迟，沿着山路杀了过来。 　　他们的对面，王老虎扛着挺歪把子，和夏普等人谈笑风生的走过来，不像是打仗，倒像是踏青的。 　　四方会齐，肖安宝问乔安明：“师座有没有特别的指示？” 　　日军满编的一个支队，将近七千人的队伍不到五个小时就只剩下了包围圈中的两百余人，在美国人看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们频频用打量非人类的眼神打量着第十五旅和第十七旅的学兵们，蓝眼珠一霎一霎的，真正的心悦诚服。 　　“师座没给硬性指标。抓活的吧？反正已经俘获千余人了，不在乎多这两百人。”乔安明答。 　　“都俘获千余人了？”肖安宝有点惊讶。 　　乔安明摇摇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大阪师团的，没啥意思。” 　　“有总比没好。”肖安宝笑，很是贼眉鼠眼。 　　“一个支队规模的日军，人数在七千左右，五个小时不到，全歼！学兵军参战的不过只有三个加强旅。至于我们，哦，实在是令人汗颜，用中国人的话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可怜的是，我们就是这样的角色……”——《夏普回忆录》。 　　夏普谦虚了。这一仗美菲联军虽然贡献不大，但是却绝非他所说的那样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别的不说，单单从多达七百余的伤亡人数上也可以看出，美菲联军是真正拼了命的。如果不是遇上脱胎换骨的印尼人，而是遇上正儿八经的大阪师团的鬼子，他们就未必不能赢得一场大胜。如果不是王老虎率人及时支援上来，美菲联军肯定难免崩盘，鉴于此，上到夏普，下至一个列兵，美国人和菲律宾人皆百思不得其解：同样的敌人，学兵军对上就砍瓜切菜似的，他们遇上却好像一口咬上了石头，没能咬碎也就罢了，还差点将满口牙给崩掉了。真想不通啊，神秘的学兵军！ 　　开战之前，美菲联军因为今天凌晨奇袭得手精神普遍不错，经此一战，一个个再次回到之前的状态，虽然没有垂头丧气，但神情还是显得有些沮丧。 　　战后的丛林，处处遗留着战争的痕迹。硝烟弥散，血腥味充斥着鼻端。破损的残肢、散成零件的武器…… 　　学兵们正在清理着战场，战友们的遗体被他们从丛林中抬出来，整齐的放在路边。戴着医护兵袖章的学兵们将一张张洁白的床单将他们遮住，一些永远沉睡的学兵身边，他们的亲人、战友跪在一边小声啜泣着…… 　　一具具日本人的尸体被抬了出来，很快垒成了一座小山；一支支十五式半自动步枪、歪把子机枪、MP-40式冲锋枪、九二式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被整齐的放到了一起……就在这些缴获的枪械边上，夏普、马鲁南和杜迪生等人见到了黄海福还有华莱士。 　　敬礼、握手、寒暄。华莱士将夏普请到一边，对他说道：“将军，两个不好的消息。贵国远东海军还有棉兰老岛主力在保和海海战中被日军凤翔航母舰队全歼，司令官麦克阿瑟将军还有莎瑟兰参谋长也被日本人俘虏了。” 　　“……”噩耗！夏普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膝一软差点倒下。 　　黄海福走了过来，递过来一支烟，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向前看吧。” 　　华莱士帮他翻译了。 　　夏普接过烟，颤抖着凑近黄海福递过来的火苗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他很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越发显得灰败。 　　“不用太担心，我们已经组织力量营救了。”华莱士轻声说道，在他身边蹲下来，也点起一颗烟抽了起来。 　　一支烟抽完，夏普平复下来，问道：“吕宋岛的情况怎么样？日本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华莱士道：“麦克阿瑟司令官和莎瑟兰参谋长就是在马尼拉附近被日军俘虏的，吕宋岛的具体情况我们还不是很清楚。不过请放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放弃的！” 　　夏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黄海福和华莱士一眼问道：“两位将军，我想见一下郭司令，请问在哪里能见到他？” 　　“郭司令不日会到卡加延-奥德罗，届时你随我们一起去见他吧。夏普将军，恕我冒昧，我能询问一下贵部接下来的打算吗？贵国政府已经准备飞起菲律宾了，麦克阿瑟司令官就是在乘车前往丁阿兰湾的途中必然日本人俘虏的。您别急着回答，先听听我方的建议……” 　　相马正文在出动大和魂活捉了麦克阿瑟和莎瑟兰以后，并没有急着用他们胁迫马尼拉的美菲部队投降，而是出动航空部队空袭了包括克拉科空军基地在内的驻菲美军众多军用机场，然后进攻甲米地海军基地。而在甲米地海军基地易手以后，驻菲美军的海陆空防御力量等于完全被摧毁了。接下来，相马命令航空部队沿着吕宋岛海岸线搜索可能存在的驻菲美军用于撤退的舰船并予以空袭。并在昨天中午成功的炸毁了包括两艘万吨级货轮在内的驻菲美军留待撤军的舰船，而该船队的覆灭，等于宣告驻菲美军撤往澳大利亚的途径被完全掐断了。 第1892章 狼牙出动 　　麦克阿瑟、莎瑟兰被日本人活捉，哈特、古纳特、温莱特四世生死未知，驻菲美军高级将领中，便只剩下了空军的布里尔顿还有陆军的夏普和乔治·柏加。如此一来，驻菲美军接下来是战是降，夏普的立场就显得至关重要。 　　菲律宾战事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便是欧阳云也始料未及。后世的第一军事强国啊，动辄以各种借口出兵他国，干涉他国政治的强盗武装，在自己后世的小弟面前居然连一个回合都没能招架得住就败下阵来，这也让人太不可思议了。 　　那个时空，菲律宾战役和中国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是现在，因为草签结盟协议已经被动生效，远征第二军也已经介入了菲律宾战场，欧阳云除了向前看，还是只能向前看。麦克阿瑟的被活捉是个意外因素，而这一意外导致的结果就是，菲律宾战事不再仅仅局限于一场战争，战场外的一些因素也开始发挥作用。 　　日军、美军、学兵军三方，美军点最背，现在除了被动防御、拆招，再无其他选择；日军掌握了主动权，只要他们愿意，应该可以以很小的代价攻占吕宋岛，然后再向南平推；学兵军的地位最为微妙，客军变成了主力不说，而且居然屡屡取胜，事实上已经取代了美军的地位不算，而且连日军的风头都盖过了。 　　华盛顿和马尼拉之间，广州和棉兰老岛之间，华盛顿和广州之间，拉巴松和东京之间，拉巴松和马尼拉之间，电讯信号频飞，虽然谈不上勾心斗角，但是绝对当得起斗智斗勇。 　　日本人虽然在棉兰老岛打臭了一手牌，但是因为底牌还没有翻出来，所以依旧是掌握主动的一方。美国人输得就剩底裤了，不再矜持不再高傲，频频向学兵军求援，然后为学兵军同意救援而长舒一口气，又为学兵军在卡帕塔甘取得大胜而眉头松开，在与学兵军的合作上，前所未有的摆出了最坦诚的姿态。学兵军呢？虽然牌出得差不多了，但同时也捞取了大把的分而且还在继续捞分。 　　坂本支队全军覆灭无疑是和麦克阿瑟被活捉具备同等重量的耳光，小泉敏一郎前手才将美国人的脸颊打得红肿起来，紧跟着自己脸上就挨了一记。那个上午，“龙骧号”航母舰岛上的鬼子兵走路全部踮起脚尖，就怕发出太大的响声惊动正怒火中的小泉阁下然后遭了无妄之灾。前车之鉴——一个少佐两个尉级军官被小泉和鸠野从舰岛上踢了下去，一死两伤，小泉残暴的一面显露无遗，龙翔航母舰队的鬼子兵们噤若寒蝉，一个个再看向舰岛时，那种目光，就好像舰岛里面正蛰伏着一头凶兽一般。 　　“学兵军，又是学兵军！”小泉咆哮着，尖利的嗓门将他生理上的某种缺陷暴露无遗。 　　同一天，马尼拉的驻菲美军司令部，乔治·柏加同样在念叨着与学兵军有关的两个字——“狼牙，狼牙！” 　　狼牙在哪里呢？ 　　三点钟左右，一架空中堡垒在十二架白鳍豚的护卫下从西北方向突入了吕宋岛领空。柏加接到报告，精神一振，一连串电话打出去，很快，散布在吕宋岛半岛丛林中不下一百个的美军搜索队都行动了起来。 　　三点半左右，随着一架白鳍豚侦察到了地面上美国人提供的地标，空中堡垒开始缓缓俯冲，然后在三千米的高度放飞了二十朵洁白的伞花。 　　“兄弟们，好运！”空中堡垒的机长在话麦里喊道。机舱打开，冯羼转身朝身后的兄弟们露齿一笑，一扯防风镜跳了下去。 　　地面上，一面临时缝成的学兵军军旗旁边，十余个美国大兵抬头仰望，看见一朵伞花打开，然后又一朵，他们如释重负的轻舒一口气相视而笑，一个名叫保罗的少尉说道：“挺帅的，不是吗？”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足足有两米高，壮得像头北极熊一样的上士。上士咧嘴嘿嘿一笑道：“真不知道华盛顿的那帮家伙怎么想的，宁愿相信中国人都不相信我们。嘿，你们说，中国人能打得赢我吗？” 　　哄笑声起，同为上士的一个美国大兵说道：“他们的脑袋也许被驴踢了！” 　　麦克阿瑟和莎瑟兰被俘虏以后，柏加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开战营救行动。狼牙要是晚一天过来的话，这些个美国兵就会成为营救行动的一员。 　　谈不上敌意，但是这些美国大兵显然也有自己的骄傲。然后就有了接下里的一幕。 　　冯羼第一个着地，而且落点控制得极为精妙，距离美国人设置的这个地标不过只有五十余米的距离。双脚落地，他一个翻滚抵消了重力加速度带来的冲击余量，半蹲着警惕的扫视了不远处的美国人一眼，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发烟器拧开了瓶盖。 　　一条红黄相间的彩烟冉冉而起，然后，他飞快的将降落伞收起来，藏进就近的一片荆棘里面，转身朝美国人走了过去。 　　保罗带着众手下迎了过去。 　　“嗨，你好，我叫保罗，请问怎么称呼？” 　　“你好！冯羼。这里距离贵军司令部有多远？” 　　“英语不错，就不知道身手如何？”大个子上士接话道，说完故意的双手抱拳，捏得指关节一阵“咯嘣咯嘣”脆响。 　　冯羼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眼眸中有什么闪烁了一下，大个子上士心中一凛，不禁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每一个狼牙都是尸山血海里泡出来的，常年与死亡为伴，让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了类似的气质。隔得远感觉不出来，但距离近了，便能感受到那一缕若有若无的寒气。 　　大个子下意识的举动引起了同伴的嘲笑：“威廉，你怎么了？胆怯了？” 　　“婊子养的！”威廉骂道，大步上前朝冯羼喊道：“中国人，来，让我见识一下的中国功夫！” 　　冯羼皱眉看向了保罗。 　　保罗貌似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说道：“没办法，你们狼牙名声在外，兄弟们很不服气。中尉，您就指教他一下，也好让这帮眼高过顶的家伙长长见识。” 　　冯羼再次看向了威廉，脸上现出一丝不耐烦。 　　威廉又上前一步，气势汹汹的道：“中尉，你个子这么小，要不我让您一只手好了。” 　　冯羼嘴角咧了咧正要说话，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吼：“组长，杀鸡焉用牛刀，让我来！” 　　冯羼听见声音就知道谁来了，道：“行，留点手，别把人弄惨了。” 　　美国人齐齐望去，便看见了身高不足一米七，一脸傻笑的陈大志。 第1893章 十足把握 　　狼牙的标配：迷彩作战服、迷彩钢盔、帆布登山靴，右大腿外侧挂一支云1939式手枪，左小腿靴子里别一支锰钢匕首，腰上一根多功能武装带，脖子上吊着或者背上背一支卫青式突击步枪或者云式狙击步枪。一个多功能包，看陈大志双脚的帆布军靴一踩一个脚印，背包的重量可想而知。 　　威廉没有关注到这些，看见陈大志迎上前来，他很不友善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你的不行！” 　　陈大志依旧笑嘻嘻的。他轻轻的将背包解下，双脚不丁不八的站着，貌似随便，但是眼神却渐渐凝练起来，伸手一指威廉：“来吧！” 　　威廉看着冯羼道：“我先击倒他然后再和你打。”然后一拳就朝陈大志擂了过去。 　　陈大志不闪不避，保罗等人看着正以为他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这一拳时，他身子一个小范围的扭动，人已经钻进了威廉的怀里。然后，众人惊呼声中，威廉惨叫一声，壮硕的身子突然凭空飞起，重重的摔在地上居然就爬不起来了。 　　陈大志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不过落在保罗等人眼中，却带了一丝阴森的气质。他的目光从美国人脸上一一扫过，笑着道：“还有人要打吗？” 　　美国人根本没有看清陈大志如何出手，而威廉躺的惨象可不是装出来的，一个个不禁目瞪口呆。他们看看一边躺在地上双手抱住腹部已经疼得额头见汗的威廉再看看陈大志，那目光，就好像看到了一个非人类生物一样。 　　“休息两天就没事了。”冯羼走上前来，轻描淡写对保罗说道。 　　保罗艰难的闭上嘴巴点点头，让两个手下去将威廉扶起来，再和冯羼说话，口吻变得恭敬起来。 　　不过二十分钟左右，其他狼牙就赶了过来。他们随即上了美国人的卡车，颠簸着向马尼拉驶了过去。 　　两个小时以后，驻菲美军总司令部内，柏加少将接见了冯羼一行。因为有从保罗空中获悉了威廉和陈大志比试的过程和结果，柏加没有愚蠢的再行试探，而是开门见山的询问冯羼什么时候开始行动，需要他们做什么。 　　冯羼也不客气，先是向他询问了相关的情报，然后报出所需的装备器械，又向他要了一个会水的熟悉军务的向导和一座院子，称今晚就会展开行动。 　　“今晚？不需要侦察吗？至少得先搞清楚日本人将司令官关押在哪里吧？”柏加善意的提醒。 　　具体的行动方案，冯羼他们出发前狼牙参谋部就给出了好几个方案，所以冯羼显得信心十足。他先是回答“我们觉得越快越好”，然后又补充道：“敬请放心，我们有十足的把握。” 　　凤翔航母舰队攻占甲米地海军基地以后，又顺势攻占了巴克奥尔市。现在，日军一边以一个联队的兵力与美军在帕拉纳克市形成对峙，一边向贝湖以南地区拓展，至冯羼他们抵达马尼拉时，日军兵锋已经推进到了卡巴兰一线，算是拥有了一定的战略纵深。日军占领地域越广，对营救行动越发不利。因为谁也不清楚日本人会将麦克阿瑟和莎瑟兰囚禁在哪里。 　　按照柏加的理解，冯羼他们怎么也要先进行一番侦察确定了囚禁麦克阿瑟的地点以后行动才有的放矢。现在单凭从他这里得到的一些情报就去救人，那和无头的苍蝇乱飞乱撞有什么区别？柏加还是轻看了狼牙的能力。如果他知道狼牙最擅长的就是在敌占区活动，甚至能扮作日本人在敌占区横冲直撞的话，那么应该就不会这么想了。 　　加上向导阿兰诺和负责将他们送出美军前线的保罗，一行二十二在冯羼的带领下八点钟从马尼拉出发，八点四十左右就赶到了帕拉纳克市前线。然后，就在保罗和一个名叫约内特的美军上校的注视下，冯羼一行人就好像会钻洞的鼹鼠一样，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目送冯羼他们消失不见，约内特一脸不以为然的对保罗说道：“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日本人光是陆战队就有一个旅团，他们才多少人？凭这点人就想将司令官救出来？他们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吗？” 　　“我也不知道中国人哪里来的自信，他们甚至连司令官被关押在哪里都不知道。” 　　“就是他们真能找到司令官并救出来？怎么突破重围？”约内特又提了个问题。 　　保罗则只能再次报以苦笑，道：“这件事是华盛顿一手促成的，我们这些小喽啰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也是。看来我们只能祝中国人好运了。” 　　阿兰诺被点名担任带中国人渗透日占区的向导，菲律宾人第一反应是有人看自己不顺眼，想要让自己送死。因为这一主观意识作祟，他显得十分悲观，一度甚至做好了殉职的准备。然而在进入日占区之后，随着中国人避开了一个又一个日军战位，又弄回了好些个日本兵，并且全员换上了日本人的装束，他才意识到中国人并不是打无准备之仗，不像是来送死的，心情这才好受了一些。 　　在日本人的一个临时路卡前，冯羼问阿兰诺：“现在是十点二十，我们必须在十二点之前赶到巴克奥尔。阿兰诺，有没有安全一点的近道？” 　　阿兰诺没有立刻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心存侥幸的反问道：“冯组长，日本人也许将司令官关押在了船上，我们今天不一定非要展开营救行动吧？” 　　“不，我们只有今晚这一次机会。” 　　阿兰诺苦笑咬牙道：“你们跟我来吧！” 　　麦克阿瑟被日本人囚禁在何处了呢？ 　　凤翔航母舰队下辖的一艘利根级重巡洋舰筑摩号的一间舱室内，一战昏黄的白炽灯照耀下，麦克阿瑟此时正躺在床上想着心思。而在他的对面，一个女子还有一个孩童相拥而卧，显然已经睡着了。 　　活着的麦克阿瑟肯定更有价值，日本人显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为了防止他自杀，不仅让其与妻子和孩子共处一室以打消他的死志，而且还将囚禁他的舱室内的照明灯开关给拆除了，以便能够二十四小时保持监视。 第1894章 偷袭 　　堂堂驻菲美军总司令，居然成了日本人的阶下囚，对于骄傲的麦克阿瑟来说，这真是比死还要让他难以承受的打击。前几日还信誓旦旦的要守住菲律宾，为“划地而守”和中国人锱铢必较，紧接着就遭遇了保和海海战的惨败，然后是响应白宫号召准备放弃菲律宾撤往澳大利亚——在他看来，不战而逃已经对他的军人生涯是一种耻辱了，谁料还有比这更加严重的，自己居然会被日本人活捉。 　　“日本人会利用自己做什么？逼降驻菲部队，甚至要挟白宫同意和谈？罗斯福总统和马歇尔参谋长现在应该正在想办法营救自己吧？也许，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将马尼拉的部队先撤出去……对日本人而言，活着的自己肯定更有价值，那么自己应该自杀吗？自杀，懦夫所为，与教义也相悖，可是自己要是死了的话，白宫受到的压力应该会轻一些。自己可以不惜以死，可是小麦克阿瑟怎么办……”完全的胡思乱想，如果可以，麦克阿瑟真想一觉睡过去再也不用醒来，可是虽然脑中昏沉沉的似乎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但是真的闭上眼睛，睡意却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身心备受煎熬的麦克阿瑟虽然被俘才两天，虽然日本人并没有折辱他，但是他却好像悠忽间老了十岁一样，皮肤松弛、眼神浑浊，不复从前的威严不论，乍看上去，气质和美国乡下一个垂垂老矣的落魄老农似乎都无区别。 　　凌晨零点二十左右，巴克奥尔的陆战队第六师团临时指挥部内，除了院子门口和发电机房、电讯室还亮着灯，其它地方皆漆黑一片。院落门口是一个临时修建起来的街垒工事，两个鬼子哨兵在一道木制栅栏两边相对而立，两道环形街垒里面，则各有两个鬼子机枪手护着一挺九二式重机枪，虎视眈眈的盯着街道的两边。 　　“防守挺森严的。”距离街垒工事大约两百多米的地方，冯羼探头看了一会以后轻声对陈大志说道。 　　“只能用老办法了！”陈大志轻声回应。 　　冯羼“嗯”了一声，随即在身边墙上拍了两下。 　　一个名叫焦德胜的狼牙贴着墙走了过来，轻声汇报：“搞清楚了，一共有两支巡逻队，一队九人。巡逻区域就在这一带，中间间隔十分钟。” 　　冯羼：“准备动手！” 　　“好！” 　　焦德胜很快再次没入黑暗中，冯羼和陈大志则退入了他们之前赖以藏身的屋子。美菲部队撤离巴克奥尔的时候，城内的菲律宾人也跟着跑了个精光，所以现在的巴克奥尔反而更像日本人的军营。 　　阿兰诺也藏身在这个屋子里，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冯羼他们久了，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菲律宾人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见他们退回来，轻声问道：“找到日本人的指挥部了吗？” 　　冯羼简短的应了声“是”，然后凝神屏息的监听着外面的动静，再不肯发一个字。 　　十分钟以后，一支日军巡逻队出现在他们藏身的屋外，陈大志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数着：“一、二……”当他数到十五的时候，冯羼说道：“好了！”然后带头走了出去。 　　分把钟以后，他和陈大志以及焦德胜等人便扛了九具日军尸体进来。阿兰诺此时才知道陈大志刚才数数的意义何在，闻着浓烈的血腥味，他心脏一阵狂跳，暗暗想道：“十五秒就解决了九个敌人，而且都没有发出响声，中国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狼牙们这一路过来没杀宰鬼子，不过因为都是借着夜色的掩护动的手，所以阿兰诺并不清楚他们具体的杀敌手段。这让狼牙们更具神秘感，也让他越发的不敢轻举妄动了——中国人动动手就能置人于死地，他自认自己肯定不如日本兵强壮能打，现在是什么其它心思都不敢抱了。 　　焦德胜等人立刻就出去了，而不到十分钟，又有九具鬼子尸体被他们扛了进来，阿兰诺便知道，接下来中国人应该会对日本人的指挥部动手了。 　　十五分钟以后，就在距离日本人的街垒工事大约一百米左右的距离，阿兰诺终于看到了狼牙们出手的英姿。 　　一队九个日本兵出现在了街垒工事灯光光圈里，冯羼对阿兰诺轻声道：“那是我们的人。” 　　阿兰诺微微探头看过去，看见他们忽然在街垒工事前停了下来，然后一个人走上前去，手上似乎拿着一包香烟。他瞪大眼睛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心脏的剧烈跳动着，心中想道：“六个日本兵，只要有一个人发出尖叫就足够让中国人功败垂成了，中国人会怎么做呢？” 　　这一次领队的狼牙是一个名叫楚小林的少尉。楚小林日语很棒，只见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两个日军哨兵和四个机枪手就向他们走去。楚小林将手上的香烟每人散了一根，一个哨兵接过香烟叼在嘴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火柴。然后，阿兰诺只看见其他八个狼牙假扮的日本兵朝人群靠了上去，一根火柴刚刚燃烧出亮光，那六个真正的日本兵几乎被同时捂住了嘴巴，然后身子就软榻了下来。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他一时接受不了，差点惊呼出声。 　　“走！”冯羼轻声道，然后向街垒工事走了过去。 　　阿兰诺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多话，但好奇心作祟，依旧忍不住问道：“如果日本人不肯借火呢？” 　　“过程会不同，但是结果一样！”冯羼道。 　　陈大志低声补充：“杀人可是一门艺术！” 　　“魔鬼！”阿兰诺心中道。 　　两个哨兵四个机枪手的位置很快由狼牙填了上去，然后其他人在冯羼和焦德胜的带领下兵分两路，一路扑发电机所在的屋子，一路扑向电讯室。 　　阿兰诺紧跟着冯羼和陈大志，然后又见识到了更加诡异和血腥的一幕。 　　冯羼他们大摇大摆的进去了电讯室，电讯室里面有一个值班的通讯参谋和两个电报员。看见他们，那个大尉参谋立刻站起来喝问：“你们是谁？什么事？” 　　包括阿兰诺在内，冯羼一行一共六人，其中两人在外面警戒。阿兰诺听不懂日本话，但是能感觉到对方语气中诘问之意。然后他就看见冯羼从口袋里掏出一份什么走到那个大尉参谋面前。 　　大尉参谋和两个电报员立刻被这张折叠得四方方的便笺吸引住了，大尉伸出手刚接触到便笺，几乎同一时间，阿兰诺身前的两个狼牙掏枪射击、冯羼则双手齐动，右手掐住了大尉的喉咙，直掐得大尉的舌头都吐了出来，左手梯次抓住其双手膀子用力一拉——“笃笃”两声轻微的枪响，两个发报员全部眉心中弹，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头栽了下去。“嗑吧”、“嗑吧”，大尉身子一阵抽搐，两脚胡乱乱踢着，本来挣扎着的双臂却垂了下来。 　　两个狼牙前手掏枪各击毙一人，后脚上前，一人拉住那个大尉一只脚，然后飞快将其双脚给捆在了一起。 　　阿兰诺看看那个大尉狰狞的面孔还有垂在身侧随着身子摆动的手臂，再看看那两个脑门上有一个血洞，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发报员，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弥补全身，身子打摆子一样的颤抖起来—— 第1895章 先手成功 　　陈大志走了进来，看见阿兰诺这个样子，问道：“没杀过人？” 　　阿兰诺点了点头。 　　“他们是我们的敌人。”陈大志说着走到冯羼身边：“老焦他们已经得手了！” 　　冯羼点点头，看着那个大尉，右手松开一些，让其将舌头收了回去，然后用日语问道：“弘野秋声的宿舍在哪里？” 　　大尉竭尽全力发出了尖叫，不过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是发出了一串含义不明的“呜呜”声。 　　冯羼朝陈大志递过去一个眼色。后者拔出匕首上前一步划开大尉的裤裆，然后将里面蚯蚓一样的存在给拽了出来。当冰凉的匕首接触到那根蚯蚓一样的物事，大尉全身颤抖着，涕泪横流，嘴里终于发出了有意义的音节：“不要，我说，我说！” 　　阿兰诺目睹此景全身再次冒起寒气，砸吧两下嘴唇，果决的将头转开了。 　　五分钟以后，弘野秋声的宿舍，老鬼子遭遇了大尉同样的待遇。手电筒的光圈里，乍然疼醒的老鬼子一脸大汗，他拼命的挣扎着，不过除了身子能够扭动两下以外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双肩脱臼的痛苦非常人难以忍受，喉咙被卡住让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心跳加速，血管压力骤升，眼前金星直冒——这种与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觉，饶是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的弘野秋声也承受不了。 　　如出一辙的逼供手段，大尉秒秒钟都没能坚持住，弘野秋声则坚持到了蚯蚓见血。作为凤翔航母舰队中职别仅次于相马正文的高官，弘野秋声当然知道麦克阿瑟被关在了哪里。老鬼子交代完问题以后随即被一根钢针制住了声带，然后被两个狼牙挟持着走出了司令部。弘野秋声从冯羼的问话中判断出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营救麦克阿瑟，被带出宿舍的时候不禁心存侥幸，希望有人能够发现他们。这座院子被辟为第六师团的司令部，光是师团部直属人员就有三百余，而在这座院子四周，更屯驻着一个大队。对方才不过二十个人左右，只要有人发现他们并发出警讯，那么这些人肯定插翅难逃。至于万一打起来自己会不会受到波及因此身死，已经向敌人提供了麦克阿瑟讯息的他已经不在乎了。冯羼应该是洞悉了老鬼子的心思，轻声道：“弘野阁下，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如果我们能够如愿救出麦克阿瑟，那么以你师团长的身份还能有一条活路。想要玉碎吗？那也要你的手下有这个本事才行。” 　　焦德胜等人断后，他们将一个个塑胶定时炸弹还有诡雷布设得到处都是，弘野看到这一幕，心灰若死，知道就是有人能够及时发出警讯，师团部也会遭到覆顶之灾。 　　甲米地就属于巴克奥尔的管辖地，距离巴克奥尔市区仅有四公里左右的路程。美军在甲米地建立海军基地以后，修建了一条四车道的柏油路，这让冯羼他们的行军格外的顺畅。 　　在弘野秋声的陆战队第六师团轻松的拿下巴克奥尔以后，相马正文减少了甲米地海军基地的驻军规模，此时驻扎在海军基地营区的日军，只有一个中队。 　　有弘野秋声打掩护，基地门口的鬼子哨兵根本没有怀疑这群突兀出现的“战友”的合理性，在冯羼很标准的一声日式“八格”之后就乖乖的将路障推开了。一共四个鬼子哨兵，三个在忙着推路障，还有一个军曹则屁颠颠的迎上来向弘野秋声“汇报工作”。冯羼和陈大志以及另外两个狼牙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去，四个人一人一个，清一色的扳脖子，“咔”的连续几声脆响，四个鬼子哨兵就失去了自主意识。 　　解决了哨兵以后，冯羼他们没有急着奔赴目标舰筑摩号重型巡洋舰，而是先光顾了基地内的日军军营。让弘野秋声头皮发麻、热血上涌的一幕又出现了，所有的日军营房大门都被按上了诡雷。然后，狼牙们兵分两路，其中焦德胜带着五个人去寻找快艇，冯羼他们则径直杀向码头，开始寻找筑摩号重型巡洋舰的身影。 　　凌晨三点半的样子，在甲米地海军基地的三号军用码头，冯羼他们终于发现了筑摩号的身影。 　　此时的筑摩号上，除了瞭望哨、轮机室和电讯室还有鬼子执勤外，再就是关押麦克阿瑟和莎瑟兰以及哈顿等人的舱室外有小鬼子警戒着。 　　就在紧邻筑摩号舰体的码头上，冯羼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叠图纸，然后从中翻找出利根级巡洋舰的那张，手指瞭望哨、电讯室道：“大志，你带两个人取将这两个点上的鬼子全部干掉。李辉，你和李善友警戒这里。轮机室，大胆和小毛去……阿兰诺，你留在码头上。小华，他们我就交给你了！开始行动！” 　　一根攀援索被抛了上去，除了留守在码头上的林仙华，其他人梯次攀援而上，随即蹑手蹑足的奔向了各自的目标点。 　　双肩脱臼、脖子上又插了根钢针成了哑巴的弘野秋声看着狼牙们猿猴一样攀上筑摩号，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在下体受到威胁的时候，他几乎本能的说出了囚禁麦克阿瑟的舰船名字，接下来就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中。在此之前他还抱有幻想，指望着甲米地海军基地的警卫部队能够有所表现，或者筑摩号的守备能够更森严一些，好让支那人找不到偷袭的机会。然现实却是残酷的，眼看着支那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攀上筑摩号了，他后知后觉，忽然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是当初不说实话就好了。”他这样自欺欺人的想着，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筑摩号上的战斗毫无悬念，没有枪声甚至都没有激烈的打斗声。就在弘野秋声闭着眼睛虔诚的向天照大神祷告，希望天神能够帮一下他的子民以粉碎支那人这次行动的收获，冯羼他们已经将人救了出来。 　　一个狼牙从攀缘绳上溜下来，轻声对林仙华说道：“成了！” 　　弘野秋声睁开眼睛忍着疼痛抬头望去，便看见了两个重叠在一起的人影正攀援而下。 　　被囚禁在筑摩号上的美军俘虏一共有十一人，除了麦克阿瑟、莎瑟兰、哈顿、温莱特四世这四个大佬，还有麦克阿瑟的夫人和孩子，再就是五个校级军官。五个校级军官和麦克阿瑟的夫人孩子且不论，麦克阿瑟、莎瑟兰、哈顿还有温莱特四世，每一个人对于日军来说都是巨大的战略优势，现在却被狼牙们一股脑救了出来。如果他们真被带走的话，那么这对小泉阁下还有西征舰队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弘野秋声联想到这一点，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1896章 动作好快 　　麦克阿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不过因为心事太重，他睡得并不踏实。“噗噗”两声清脆的闷响响起，然后是什么倒地的声音，他一惊坐起来看向舱门。然后就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延伸过来，随即在舱门口停住了。 　　日本人为了防止麦克阿瑟自杀方便看守随时进来并没有将舱门锁死。舱门打开，一个瘦瘦高高的日本兵手拿一支手枪出现在了门口，他向舱内看了一眼，对麦克阿瑟用英语说道：“先生您好，我们是学兵军下属狼牙特战旅的，奉长官命令前来营救你们，请跟我们走吧！” 　　刚看见年轻军人的装束，特别是看到其手上的手枪，麦克阿瑟大惊失色，本能的护在了自己的妻儿面前。听见这话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他妻子身上。老脸一红，他道声谢，然后去拍他妻子的脸，轻声唤她起来。 　　营救行动很顺利，这一层总共五间舱室，三间舱室被用来囚禁麦克阿瑟等人，还有两个舱室则住着一共二十二名日本兵，再加上两个执勤的，一共不过二十四人。狼牙们用装有消音器的手枪直接将两个执勤的鬼子兵击毙，然后又各扔了一枚嗜睡弹进鬼子休息的舱室，就彻底解决了守卫的问题。 　　麦克阿瑟一家是率先被救出来的，然后是被囚于一室的哈顿、温莱特四世和莎瑟兰。他们看见麦克阿瑟，一个个神情激动，莎瑟兰冲过来轻声问道：“司令官，您没事吧？” 　　“先生们，我们现在还没脱离险境，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叙旧吧。”冯羼轻声道。 　　麦克阿瑟眼神复杂的看了一众狼牙一眼，看了莎瑟兰等人一眼轻声道：“等逃出去再说吧！” 　　冯羼指挥手下让美国人先撤到甲板上，然后开始和几个学兵一起布置定时炸弹。没有将美国人带到安全地带，营救行动便算不上成功。筑摩号上的营救行动很顺利，但这仅仅才是开始。甲米地海军基地前沿码头太多了，接下来为了和焦德胜他们会合，他只能放出烟火信号。烟火信号一旦惊动日本人，接下来势必有一场恶战。冯羼并不知道日舰具体的数量，但是想来不会少。如果日本人动用快艇将他们死死咬住的话，那么只要能够拖到天亮就可以出动航空部队参与追袭，届时，他们或许有办法求生，但是美国人怎么办？其他人也就算了，关键是麦克阿瑟，如果不能将这个美国老头带走的话，那么他们这番辛苦不仅无功而且有过了，这绝对不是狼牙的风格。 　　众人攀援而下下到码头，冯羼看了下手表，对一个狼牙吩咐道：“放信号！” 　　“嗤！”烟火信号被点燃了，橘黄色的火光冲上天空足足二十米高左右。 　　麦克阿瑟此时已经隐约看清了码头上的情况，有点心惊，问道：“你们就这点人手？” 　　“先生，兵胜在精不胜在多。”冯羼冷冷的回道，然后警惕的四周看了看，看到西边忽然有灯光闪动吗，眼睛一眯说道：“兄弟们，准备战斗！” 　　“被日本人发现了吗？”哈顿紧张的道。 　　温莱特四世走到冯羼身边，对他说道：“先生，您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吧？”说着他右手朝基地西南方向一指道：“那里还囚禁着我们几千士兵，您看能不能将他们救出来？” 　　冯羼心中冷哼了一声，暗说美国佬还真是不客气，当我们是万能的吗？嘴上平静的道：“对不起，我们的任务只是负责将麦克阿瑟司令官安全的救出去。”然后他看向麦克阿瑟，问道：“先生，您应该就是麦克阿瑟司令官吧？” 　　温莱特四世其实也就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碰了个软钉子，他面上一窘，双拳握了握，忍气吞声不再说话了。 　　麦克阿瑟上前一步说道：“是的，你们是郭司令派来的吗？” 　　东边忽然传来了引擎轰鸣声，一直在关注着那个方向动静的陈大志说道：“应该是老焦他们。” 　　“希望是艘大船。”冯羼说道，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如果焦德胜他们抢来的快艇载不了这么多人的话，那么就只带麦克阿瑟一个人离开。顿了顿，他回答道：“我们是从广州过来的。” 　　“广州！”所有美国人皆一惊。广州距离这里足足千多公里呢，而到现在他们被俘不过才三天多，学兵军的动作好快啊！ 　　筑摩号重巡洋舰的舰长名叫古村启藏，大佐。山本五十六为了确保偷袭珍珠港的行动一击成功，将西征舰队麾下的大型战舰调走了大半，所以筑摩号就成了凤翔航母舰队中仅次于“凤翔号”航母的第二大舰，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成了仅次于相马正文、弘野秋声、“凤翔号”航母舰长荒村野生的第四号人物。地位上升，承担的责任也有所增加，小鬼子要负责晚上执勤，所以直到凌晨一点才得以休息。此时，他睡得正香，浑然不知自己的座舰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冯羼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们这边为焦德胜指引方向的烟火才升上天空，立刻就引起了停靠在筑摩号前面的“浦风号”驱逐舰上瞭望兵的关注。 　　鬼子瞭望兵很尽责，立刻向执勤军官做了汇报。鬼子军官不敢大意，召集人手将船尾的大灯打亮，然后朝烟火升起的方向照了过去。 　　“浦风号”上有异动的时候，冯羼就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此刻，这盏探照灯才照过来，这边蓄势以待的狼牙就开枪射击了。 　　出手的狼牙名叫安泰，长孙晟级狙击手，使一杆云式重狙。“浦风号”距离筑摩号不过五十余米的距离，他这一枪打响，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那盏探照灯还有后面的鬼子兵一同被击中，灯光瞬间熄灭，那个鬼子兵也被子弹在左胸破开一个大洞，仅仅发出半声惨叫就死绝了。 　　云式重狙的枪声太过响亮，麦克阿瑟等人心头余悸未了，无不被吓了一跳。 　　“这是反坦克枪？”温莱特四世迟疑的问道。 　　安泰性格比冯羼温婉一些，客气的答：“重狙击步枪。” 　　哈顿凑过来说了一句：“你们英语都不错啊。” 　　莎瑟兰则眉头一皱道：“这下想不惊动日本人都难了。” 　　冯羼道：“一群水兵而已，怕什么？走吧，我们的船来了！” 　　云式重狙的枪声实在是太响亮了，古村启藏被惊醒，坐起来拧开灯大吼道：“怎么回事？” 　　没有人响应，他眉头一皱，心中正想着松村这个混蛋居然敢偷偷睡觉，忽然前面的“浦风号”上人声鼎沸起来，紧跟着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他大惊失色，光着脚打开舱室跑出去，大声喊道：“松村，混蛋，发生什么事了？” 　　松村已经被陈大志他们干掉了，自然回不了话。古村的副官水野二师和几个军官同样光着脚跑出来，水野问道：“阁下，发生什么事了？” 　　前面“浦风号”上又有探照灯照向了筑摩号左舷外的码头上，古村心中不妙的感觉越发浓重，他大步朝舷梯跑去，一边嘶吼道：“跟上来，可能有人想要劫囚！” 　　“啊！”水野等人大惊失色，紧跟着跑了过去。 第1897章 成功逃离 　　“凤翔号”航母的一个舱室内，相马正文睡得正香，先是听见凄厉的警报声翻身坐了起来，然后他就听见副官仓井佐郝在外面喊道：“阁下，阁下，请您醒醒，出大事了！”“怎么回事？美国人还有力量组织偷袭吗？”他这样想着，忽然想起拘押在筑摩号上的麦克阿瑟一行美军高官，飞快的套上鞋子，然后就去开门。 　　“发生什么事了？” 　　兹事体大，仓井已经急出了一脸大汗，他语速飞快的说道：“‘浦风号’拉响的警报，好像是筑摩号上出问题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相马脸色一变，飞快的冲向舰岛尾部，然后朝筑摩号所在方位看过去，就看见几条火链射向筑摩号，他眼睛一瞪说道：“立刻联系古村启藏，再给相原封次和秋山白去电，让他们立刻支援！” 　　“哈依！”仓井大声应一声，跑向了电讯室。 　　“浦风号”舰长白石长义中佐此时已经出现在了舰上一脸高射机枪的战位上，小鬼子很果决，下令将高射机枪放平向冯羼他们所在位置进行射击，高射机枪枪声一响，其它日舰都被惊动了，登时，距离筑摩号较近的几艘日舰都灯火大开，几盏探照灯先后向筑摩号所在码头上照射过去。 　　安泰的长孙晟级狙击手的重要性此时凸显无疑，“轰、轰”的无比拉风的枪声响起，几盏探照灯先后被打灭，下一刻，焦德胜他们驾驶着偷来的两艘快艇“突突”着停在了筑摩号的舰尾。 　　两艘快艇都是美国人“送给”小鬼子的，一艘能够载二十人左右，冯羼老远的看到，就让所有人做好了登船准备。等船靠稳，他一边让其他人立刻登船，一边和陈大志等人展开狙击。 　　筑摩号和“浦风号”霸占了一座码头，筑摩号后面停着的一艘驱逐舰，距离他们大约有一百二十米左右的距离。那艘驱逐舰上的鬼子兵反应比“浦风号”上的慢了一拍，所以刚从舱里冲出来就遭到了狼牙们重点的火力关注。 　　筑摩号上，古村跑到关押麦克阿瑟他们那一层的舱室，小鬼子走了两步忽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他大骂一声“八格”，对水野说道：“你们几个先过去，除了麦克阿瑟，其他人杀了都没事！”然后猫腰向厕所间冲去。 　　古村是真的肚子疼还是忽然心有灵犀不为外人知，不过他却因此逃过了一劫。他还没冲到厕所门口，身后就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冯羼他们布设的定时炸弹爆炸了。“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一片火光从舱门喷涌而出，正紧盯着这里的相马正文判断出那里正是关押美国人的地方，牙齿不禁咬紧了。古村呢，他惊骇得脸色惨白蹲在地上，然后就发现自己的肚子忽然不疼了。 　　“相原封次和秋山白联系上没有？”老鬼子咬牙切齿的问仓井。 　　“联系上了。”仓井回答道，然后，他们感觉到右前方忽然闪烁起一片火光，转头望去，“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便看见相原封次部的驻地一片烟火升腾后，下一刻完全被火焰给吞没了。 　　“八格！”相马骂道，全身泛起了一阵无力感。相原封次就是那部被狼牙们完全用炸弹封锁了营区的日军指挥官。秋山白则是负责看押美军俘虏的日军指挥官。这两部鬼子是甲米地海军基地日军唯一的陆上力量。如果他们不能及时提供支援，那么凤翔航母舰队即使能够快速做出反应，也别指望能够再追上冯羼他们。 　　小鬼子后知后觉，就在焦德胜他们偷来的两艘快艇开始驶离码头的时候，终于有人想到了向天上发射照明弹，还有几艘小吨位的舰艇则开始解缆启动机器，想要进行追击。“凤翔号”航母还有筑摩号重巡洋舰这类大舰因为需要拖船拖拽才能完成离港，反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借着照明弹的光亮，相马正文在望远镜里终于看清了那两艘快艇以及艇上的人员身影。当初缴获这些美军快艇的时候，相马还暗骂美国人愚蠢，送了他一份大礼呢，现在有苦自知，喉头发甜，却产生了吐血的冲动。 　　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而且是黄金鸭，这件事肯定要有人承担责任，难道说，刚刚崛起的自己又要再次沦陷吗？相马这样想着，心情黯淡，身子摇晃着，双手死死抓住栏杆这才没有摔倒。 　　一共五艘轻型舰加入了追击，“空空”的发炮声中，枚枚炸弹追着两艘快艇袭去，可是舰炮射击角度的调整速度却远远追不上快艇的机动，纵使操控舰炮的鬼子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两艘快艇却是渐去渐远，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这一夜对于麦克阿瑟等人来说注定是终生难忘的。作为部队的一线主官，他们习惯了操纵他人生死，何曾有过这样将生命托付于他人的经历。此其一。被俘以后，所有人都幻想过将有人回来营救自己，但是他们却没料到来救自己的会是中国人，而且居然这么轻松的就成功了。 　　轻松？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确实都算得上轻松。 　　当快艇驶离码头以后，喘急的破浪声中，哈顿向阿兰诺详细的询问了整个营救过程。阿兰诺娓娓道来，美国人不禁全听傻了。“不可思议！”温莱特四世的评价。“这就是狼牙的实力吗？”莎瑟兰则如此评价。五个美军校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向身边的狼牙，眼神中充满震撼，心跳呼吸不禁同时加快了。 　　麦克阿瑟和他的家人在另外一艘快艇上，他此时也才弄清楚坐在自己对面那个不言不语不动的“狼牙”的身份，美国老头第一反应是砸吧砸吧嘴巴，然后用试探的口吻问道：“你真是弘野秋声？” 　　弘野秋声听力并没有受到影响，而且英语水平还不差，直接以“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沫做了回答。 　　对于相马正文来说，打击还没有结束。就在东方泛亮，他命令航空部队立刻出击的时候，巴克奥尔一份电报传来，他看到电报上有关“遭到不明身份敌军突袭，伤亡惨重，师团长弘野阁下下落不明”的文字，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同样的口喷鲜血，然后就直接栽倒在了“凤翔号”航母的甲板上。 第1898章 神秘的狼牙 　　马尼拉驻菲美军司令部，柏加上将一夜未眠。不仅是他，司令部的其他人员几乎都没有休息。他们守在电台前，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咖啡还有果汁，偶尔交谈两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相继接到约内特的报告，知道巴克奥尔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他们的神态和交谈的内容渐渐趋于悲观起来。 　　“二十个人就想深入敌占区救人？事先连司令官被拘押在哪里都不知道，可能吗？” 　　“上帝啊，这根本就是中国人和我们开的一个玩笑而已，可是华盛顿的那帮家伙居然就相信了！” 　　“将军，我看散了吧，天都亮了，有消息的话，早应该传回来了吧？” 　　…… 　　“嘀嘀嘀……”电报机忽然发出了讯号声，所有美国人的神经一下子全被触动，纷纷转头望了过去。 　　一个少校参谋坐在电报机前，有序的接受着电波信号，同时飞快的在便笺上写下一行行数字。 　　“是中国人发回来的吗？”一个少校问道。 　　“废话！频道已经设定死了，当然只可能是中国人发来的。”一个上校不耐斥道。 　　柏加的心悬了起来，紧盯着少校参谋的脸一声不吭。 　　电报接受完了，少校参谋参照密码本开始译文，他没写出多少字母，身子就微颤起来，然后手上动作加快，在纸上划出一溜潦草的字母，“噌”的站起来说道：“成功了，中国人成功了！” 　　“真的？” 　　“司令官被救出来了？” 　　“他们在哪个方向？” 　　柏加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抓起了电文，扫了一眼，他的神情就变得无比激动起来。然后再细细一看，他沉声喝道：“快，立刻给约内特去电，让他做好战斗准备。日本人接下来可能会有大的军事行动。” 　　“将军，司令官？” 　　“司令官他们已经无恙，里瓦达，你立刻带人前往奥拉尔一带，司令官他们已经在那里登陆了。” 　　里瓦尔是一个中小旅长，闻言敬了记军礼大步走了出去。 　　发出一连串的命令，柏加如释重负的坐下来，对少校参谋说道：“给华盛顿发电吧，总统和参谋长应该急坏了。” 　　罗斯福和马歇尔确实很着急。他们还有陆军参谋部的几个军官，加上国务卿赫尔就坐在白宫的一间会议室内静静的等待着东方来电。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随着夜色深沉，麦金泰尔不止一次的进来让罗斯福先去休息，但是却都被罗斯福拒绝了。自一战后，美国国内就存在着严重的孤立主义，珍珠港遭袭以后，美国政府煞费苦心才改变了国内的舆论走向，唤醒起了民众的爱国情操，营造出了一种全民参与的战争氛围。麦克阿瑟被日军俘虏的事情此时还处于受控状态，罗斯福他们不敢想象，万一麦克阿瑟真被日本人押去东京在皇居广场上被审判绞死的话，那将会带来怎样的恶劣影响。 　　“麦克阿瑟绝对不能有事！”这是罗斯福和马歇尔达成的共识。 　　真是漫长的等待啊，好在没有让人失望。十二点半左右，马尼拉来电，当一个陆军参谋当众宣读电文，称学兵军的营救行动十分成功，麦克阿瑟以及哈顿等人皆被成功的解救了出来，马歇尔站起来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强捺心头激动对罗斯福说道：“总统阁下，现在您可以放心的去睡个好觉了！” 　　罗斯福点点头，滚动轮椅向门口走去，在门口又停下来转身说道：“还是让麦克阿瑟他们先去广州吧，学兵军既然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他们救出来，应该有能力将他们安全的接到广州去。赫尔，是兑现我们感激的时候了，你明天就去和顾恋云谈！” 　　“好的！”赫尔站起来前身答道。 　　罗斯福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了，马歇尔等人却对具体的过程充满了好奇。他们将电报拿过来反复的传阅，然后命令那个参谋，让他给马尼拉去电，让柏加发一封电报回来汇报一下具体的营救过程。 　　“学兵军还真是让人不敢小觑的一支力量哪。”有人感叹道。 　　“狼牙特战旅，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支劲旅？” 　　有关学兵军和狼牙的讨论就此展开，包括马歇尔和赫尔在内，所有的在场美国军官或者高官都对这支神秘的东方军队充满了好奇心。有关学兵军的一些战例、发展史都被挖掘出来，便是马歇尔也对学兵军有了重新的认识。不知不觉间，美国人开始认真看待这支军阀性质的武装，欧阳云还有他的美国代理人顾恋云也受到特别的关注，成为了这些美国大佬的席上谈资。 　　三个小时以后，在冯羼和麦克阿瑟一行人乘车回到马尼拉驻菲美军司令部以后，柏加向阿兰诺详细的询问了营救过程，亲自总结成一份五千余字的报告，让手下发回了华盛顿。 　　五千字的报告并不长，但是马歇尔和几个手下簇拥着却足足看了十分钟左右。 　　赫尔见他们看完报告反而不出声了，好奇的将战报拿过去，瞅了两眼问马歇尔：“参谋长，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马歇尔摇头苦笑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战报上反应出来的一切都出乎了美国人的预料。首先是兵力，居然只有区区二十人，而且真是从广州过来的，这说明了什么？一者是学兵军总司令部对狼牙很有信心，其次，说明学兵军具备一定程度的远程投送能力。而让马歇尔无语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之后有关进城的描述。在他想来，这次营救行动无异于虎口拔牙，过程肯定会十分惨烈，可事实上呢，除了最后登船那一段，似乎都没有爆发太激烈的战斗。这不符合常态啊，日本兵真这么脆弱的话，那美菲联军怎么会毫无还手之力？难道说美菲联军只是一些衣服架子吗？ 　　反常即为妖，马歇尔或许不知道这句中国特有的俗语，但是妨碍产生类似的判断。正因为此，他想起自己之前所作的一些判断以及向罗斯福提出的建议，意识到自己这方面肯定出了问题，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马歇尔考虑问题比较深层次，他的手下们则是感到费解或者说并没能从战报中发现狼牙的作战特点和超常能力，反而无法做出客观评价了——营救行动怎么可能会如此顺利呢？如果日军真这么不堪一击的话，那么美菲联军之前的惨败又说明了什么？再深入一点联想，有关菲律宾群岛的战略布置是不是存在问题，这才导致了今天这种局面的出现？ 第1899章 台海定计 　　小泉敏一郎要比美国人早一些得知麦克阿瑟被学兵军营救出去的消息，小鬼子当时坐在船上良久无语，几分钟以后忽然发出丧偶野狼一般的嚎叫，将鸠野等人无不吓了一跳。难怪小泉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自穿越以来，但凡与学兵军惹上，他就没有取得一次先机，这让他如何不恨。即穿瑜何穿亮？一想到学兵军便想到欧阳云，然后，他便不可遏制的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欧阳云稍晚一些得知了这个消息，是时他正就着一条溪流洗着脸，听姜黄永汇报了这个消息，他从白流苏手上接过毛巾三两下将脸上的水迹擦干，笑道：“这下狼牙要真的闻名全球了。嘿嘿，我想小泉敏一郎此时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郭司令给广州去了份电报，希望本土航空部队能够提供战术支援……吉总和李副总不敢擅专，来电请示。” 　　从姜黄永手上接过那份电报，欧阳云看了看，眉头微蹙道：“老郭好大的胃口，他这是准备全面翻转菲律宾战局吗？提议倒是不错，不过等先等等日本人的反应再说。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肯定会对我们偷袭佐世保和长崎有所反应。” 　　“小长官，怎么回复？”姜黄永问道。 　　“这事让吉总和李副总还有小铁他们去操心吧，只要能够确保浙闽领空不失，可以量力而行支援一下。” 　　“还有一件事，美国人希望我们能先将麦克阿瑟接到广州去。” 　　“嗯？美国人是准备真的让我们充当菲律宾战役的主力了吗？流苏，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白流苏想了想道：“我觉得这应该是美国人的一种试探。我们派去营救麦克阿瑟的小分队，是从广州出发的，他们应该从中看出我军有一定的远程投放兵力的能力。日本人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菲律宾的领空，在美混合舰队已经团灭的情况下，他们想要撤往澳大利亚就只能靠澳大利亚海军了。不过澳大利亚现役海军实力并不足以承担这一任务，我想，美国人或许会考虑先撤往台湾，再从台湾转往广州。我觉得，如果美国真这么做的话，我们不如直接将他们扣在台湾，以结盟协议相约束，直接将台北拿了。如果我们能够完全掌握台湾的话，那么日本人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姜黄永：“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欧阳云看着面前的溪水静静的想了一会道：“但是如此一来，日本人肯定会集中力量优先攻打台湾。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在没有足以抗衡的海军远洋舰队的情况下，那就只能和日本人硬耗航空部队了。你们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耗得过日本人吗？” 　　欧阳云率领着偌大的队伍一路行来，并不是每天只忙于赶路，姜黄永和白流苏跟在他身边，几个人每天都会参照广州电来的战报就当前战局进行讨论。单论战术水平，欧阳云其实当不得名将一说，但是他胜在见闻博杂，而且对大方向把握得极准。姜黄永和白流苏跟在他身边，也长了不少见识。白流苏提出这样的建议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借着说道：“大哥，我们陆上力量积蓄也有一定时间了。部队有仗打战力才能得到提升，赣西南还有浙东北，是不是考虑反击一下？” 　　姜黄永接腔道：“我觉得西北也可以实施反击。日军现在经略重点在云贵高原还有华北，如果西北和浙东北以及赣西南同时反击的话，日本人当无富裕的兵力进攻台湾。” 　　欧阳云想了想道：“这件事等到了卡拉奇再说，兹事体大，我要好好想一想。” 　　欧阳云这边正在日夜兼程往卡拉奇赶的时候，吕宋岛上，相马正文为了弥补被学兵军救走麦克阿瑟、活捉弘野秋声的罪责，对美军发动了空前激烈的攻势。 　　不知道是不是麦克阿瑟的成功脱险激励了美菲联军的士气，史称帕拉纳克战役的这一次攻防战打得格外惨烈。日凤翔航母舰队先后投入六千兵力，而美菲联军先后投入一万五千人，双方激战两个星期，日军最终在付出过半伤亡代价的情况下歼灭美菲联军五千余人，俘虏两千余人拿下了帕拉纳克，随即也失去了继续向东推进的能力，开始在帕拉纳克一边舔着伤疤一边等待增援部队的到来。 　　帕拉纳克战役开打的第五天，麦克阿瑟及其家人和哈顿在桑切斯米拉登上了高雄开过来的商船撤往了台湾，然后又在高雄机场乘坐一架空中堡垒去了广州。 　　而就在他抵达广州的第二天，日本人隐忍两个星期以后，开始了针对浙南和福建的空袭行动。 　　浙南舟山雷达站，上午七点半钟左右，站长宋乔安正在吃早饭，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机房内传来一声大叫，他正愣神间，执勤的观测员跑出来喊道：“站长你快来，我们发现了大量敌机。” 　　宋乔安心中一凛，放下饭碗就奔了过去。 　　翻修一新的宁波机场航空楼作战指挥室内，浙南航空兵团司令官王海正在和一干手下召开例行早会，通讯参谋付国胜匆匆跑进来道：“报告，舟山雷达站来电，东北方向发现大量敌机。” 　　众人齐齐一惊，立刻将目光全部投向了王海。 　　王海作为远征第七军团的参谋长，担任浙南航空兵团的司令官本来只是临时性的。但是随着各方面情报显示，日军会针对佐世保和长崎遭袭进行大规模的报复性空袭，总司令部鉴于庄后重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前往浙南航空兵团，遂要求他再在宁波呆上一段时间。 　　王海是个不耐寂寞喜欢亲自驾机血战的主，总司令部的这一命令正好符合他的性子，于是他就留了下来，而且似乎有无限期留下来的意思。 　　日本人睚眦必报，佐世保和长崎被炸得那般惨，断然没有理由不展开报复。自完成“沉没”行动以后，王海其实就在等待着这一天。闻言他丝毫不感到紧张，平静的问道：“距离我们这里还有多远？” 　　“现在应该还有四百公里不到了！” 　　“好！”王海站起来，环视众人一眼道：“兄弟们，准备战斗吧！泰山，你立刻向地方发出防空警报！” 　　泰山姓苗，是浙南航空兵团的参谋长。他点点头，第一个冲出了会议室。其他人则簇拥着王海走出了会议室。 第1900章 想得好美 　　按照山本五十六的本意，他是宁愿多花费一点时间准备得再充分一点再对学兵军实施报复性空袭的。不过在麦克阿瑟被学兵军救走以后，迫于东条英机为首的陆军省斥海军无用的压力，他却只能立刻展开行动了。 　　美太平洋舰队被全歼以后，日本人在远东乃至在北太平洋，就等于无敌了。不过鉴于学兵军日益庞大的航空力量，山本不敢大意，依旧派出了以大和号、武威号、苍龙号为主力的三艘航空母舰对浙南和福建展开空袭。三艘重型航空母舰，按照山本的布置，苍龙号航母上的战机完全留作自保，以防止重蹈“沉没吧”覆辙。大和号和武威号则全体出动，从五百公里外海域起飞，对浙南的宁波还有绍兴进行空袭。 　　大和号和武威号，任意一艘航母都能载机百架以上，一下子全部投入这次空袭，规模蔚为壮观。一共三十四架战机，其中舰轰一百六十二架，舰爆七十二架，密密麻麻的从东北方向往宁波飞去，即使隔着五六千米的高度，“嗡嗡嗡”的战机引擎声依旧惊得海面上的觅食的鸥鸟还有浅水里的鱼群惊慌失措飞散的飞散，钻水底的钻水底。 　　七十二架舰爆，清一色的零式，一百六十二架舰爆，也是近几年的型号，所以速度相当的快。 　　舟山雷达站，宋乔安紧盯着屏幕上越来越往中心位置靠近的敌机集群，为上面几乎重叠在一起的光点所惊吓到，不禁脱口骂道：“妈拉个巴子的，小鬼子疯了，这得多少战机哪？！” 　　舟山岛上，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已经拉响了。 　　学兵军重视防空。浙东南的民众在小鬼子占领期间吃尽了苦头，心里本有余悸，当凄厉的警报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心惶惶然，不知道将要遭受怎样的劫难。村镇还好，类似宁波这类城市，街面上登时乱成了一团。好在，官吏和自卫队员们及时出动组织民众防空，弹压秩序，这才没有让恐慌扩大成骚乱。 　　民众们只顾着自身自家安全，纷纷向防空设施涌去，各地驻军防空部队却第一时间进入防空阵地。在军官们一连串的命令下，一联联高射炮和高射机枪昂起枪管炮管指向褐蓝色的天空，学兵们宁心定神警惕的注视着敌机来袭方向，静静的等待着可能到来的防空战。 　　叶肇此时正在绍兴，他已经接到了舟山雷达站的报告，闻悉来袭日机集群规模庞大，他不禁担心浙南航空兵团能否顶住这一波空袭，和张公铭、邓昌友等人走出指挥部抬头望东边望去，眉头微蹙，眼神中隐有忧色。 　　宁波机场，202远程航空师和203中程航空师率先升空往武夷山方向飞去。然后201师的三十六架白鳍豚也梯次升空，在空中按照大队序列编成三个集群，往日机莱西方向迎了过去。 　　同一时间段，台湾高雄机场还有福建南平机场以及武夷山机场，数量不等的白鳍豚梯次升空，完成编组以后皆向宁波方向飞了过去。 　　欧阳云当初实施“沉没”行动空袭佐世保和长崎军港，就是为了激怒日本人，渐而挑起和日本空军之间的消耗战，好让日本人无暇他顾。单论战机数量以及生产能力，他当然知道没办法和日军相提并论，但是如果日本人以为他们就完全占据上风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作为防守一方，学兵军单一地区的航空力量肯定不如日军。但是，因为白鳍豚对日本轰炸机有着速度上的优势，而且航程足够的远，足以保证支援相邻战区，再有大功率的预警雷达站能够先敌发现，所以无论日军空袭哪一个地区，周边航空部队都能够及时提供支援，日军任一空袭集团其实都是在和学兵军空军主力作战。 　　八点钟还差五分钟的样子，201歼击机师就在王海的率领下和日机在舟山岛东边三十余公里的地方相遇了。 　　王海亲自驾机参战，刚开始自然遭到了刘学峰等人的一致反对。王海呢，则轻巧巧的一句话就将他们的嘴巴封死了：“在座的谁有我击落的敌机多？”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放在任何地方都有效，况且王海这个官手上还有累累的战功。刘学峰无奈，只能让一个重庆来的学员让出自己的战机。 　　三十六架白鳍豚，有三架都是装载了小型雷达的，这种雷达虽然只能侦测前方空域，而且距离只有五十公里左右，但是放在这个时代，依旧足以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在一万米的高空守候着，然后通过雷达屏幕判断出日机的距离，当日机集群距离已方只有十五公里距离的时候，王海一声令下下达了进攻命令。 　　二百三十四架日机一共编成五个小集群。其中，七十二架零式舰爆编成三个集群，呈品字形将舰轰的两个集群捂在中间。这种阵型本来倒也中规中矩无可非议，可是因为舰爆数量远远少于舰轰数量，所以根本就谈不上护得周全。 　　带队的鬼子是一个名叫腾江俊奉的中佐，因为在偷袭珍珠港行动中击落了两架美机，已经迈进了王牌飞行员的行列。小鬼子飞在第一舰爆集群负责控制着大集群的飞行速度，因为是第一次指挥这大规模的空袭行动，他略感紧张之余又有点意义风发。紧张是因为担心这次行动如果不能取得可观的效果将会失去山本阁下的青睐，而意义风发却是因为他并不认为学兵军能够对这次行动造成多大的阻碍。 　　说起来还是因为日本军部在学兵军空军规模上存在着情报盲区。山本因为在“沉没吧”行动中吃过大亏，倒是愿意将学兵军空军力量往大的方向考虑，但即使如此，他的估计，学兵军战机数量充其量也就在五百架左右而已。五百架战机，要控制浙东南、福建、广东、广西还有台湾，就是平摊，宁波充其量就一百架。就算战斗机和轰炸机是二比一的数量，宁波也就六十架左右的战斗机。没错，白鳍豚是占据着性能上的优势，但是七十二架零式舰爆缠住他们总没问题吧？而只要轰炸机集群能够成功的摧毁宁波机场，那么学兵军失去了这一前线机场，接下来就无力阻止联合舰队进入浙东南沿海了。联合舰队只要能够靠近浙东南沿海，就能够倚仗航母平台凭借强大的战机制造能力持续损毁学兵军的各个前线机场，而等所有前线机场都被炸毁，学兵军将再也没有力量阻止海军掌控浙东南、福建还有台湾的制空权。 　　山本五十六想得好美！ 第1901章 流星雨 　　十五公里的距离，双方都保持四百公里以上的时速对飞，也就分把钟的事情就会不可避免的发生“亲密的接触”。 　　一方有备而来气势汹汹，一方全速飞进毫无防备，结果不难预料。 　　“敌机！”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子率先发现了云层中出现的白鳍豚集群，然后在指挥频道里喊了出来。而他喊声才止，正前方上空的密集小黑点已经变成了张开狰狞大嘴的猛禽。 　　腾江俊奉此时正在全神贯注的审视着前方露出来的陆地，听见这声喊不禁惊出一声冷汗。小鬼子反应很敏捷而且足够沉着，额头上还冒着冷汗呢，右手已经将拉杆向前推去，左手同时按下送话键按钮吼道：“一二集群迎敌，四五集群脱离，三集群保护！” 　　遭到偷袭还能慌而不乱，腾江小鬼子倒有两下子。不过却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个素养。他的命令下达之后，一二集群立刻就执行他命令的战机不超过二十架，其它的反应过来时已经慢了一拍。仅仅慢了一拍，却让其队列出现了紊乱。至于四五舰爆机集群，因为舰爆机上只有少量指挥及配备了无线电，所以反应起来就更慢了。 　　201歼击师以大队为单位呈品字形俯冲下来，开始呈单一薄刃状，距敌还有十公里时打开，居前的速度稍微一降，居后的油门加到底追上来，从薄刃变成了富有立体感的箭头状。 　　三枚箭头刚刚形成，王海沉着发令：“准备——打！” 　　201歼击师这几日没少演习这种攻击阵型，所以完成得十分流畅迅捷。而对于腾江俊奉而言，这种流畅迅捷让他感觉到的是森森的杀机。三十六架白鳍豚，前一刻还参差不齐薄得像刀刃，下一刻就变成了一道汹涌的钱塘江潮，展现出了冲垮一切的气势，不容他不心头发紧。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悟。也有鬼子兵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看到了另外一面并为之心中窃喜——敌机呈立体阵形，有利于我方的进攻啊，只要拉近距离能够开火，那么即使仰射也大大增加了命中率——敌机墙一样推过来，想不击中都难啊！ 　　有这个念想的鬼子航空兵应该不在少数，所以腾江俊奉耳中便听见了不少得意甚至狂妄的笑声：“愚蠢的支那人！”“天皇陛下万岁！”“皇军威武！”…… 　　笑声在三十六架白鳍豚的两翼几乎同时迸射出烟火时戈然而止。 　　腾江俊奉见识不浅，第一时间喊出了“火箭弹”。然后他不管不顾的将机头再次拉高，想要逃出火箭弹覆盖的这片空域。 　　腾江俊奉第一个拉高战机，又第一个感觉到不妙，所以他很幸运的躲过了火箭弹的密集轰击。 　　可是鬼子航空兵中像他这么聪明的实在是太少了。 　　一管火箭弹吊具装弹三十六枚，一架白鳍豚装两管，三十六架就是七十二管，同时发射就等于一下子放出了2592枚火箭弹。这种被命名为“麻雀II”型的火箭弹因为体积受限倒是单一战斗部，可是射程却比那种子母弹战斗部的“霹雳火”多了足足三千米。 　　超过五千米的射程，足够将日军后面仓惶逃窜的两个轰炸机集群覆盖进去了，而对于这些速度不够快，体积又硕大的轰炸机而言，这种覆盖性打击简直就是噩梦。 　　于是在旁观者看来，只看见一团团火光爆开，然后是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然后日机就好像下饺子一样纷纷栽落海面，包括鬼子航空兵在内，目睹此景的无不目瞪口呆。 　　腾江俊奉将战机拉到安全空域，再回头寻找敌机踪迹时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的大吼一声“八格”，心情激荡之下，差点没控制住战机。 　　2592枚火箭弹喷涌而出，超过五千米的射程，笼罩的空域不下六平方公里，日机五个集群，第一舰爆机集群是完全被笼罩，率先遭到了火箭弹幕的密集轰杀，二十四架零式舰爆，只有七架逃了出来。第二舰爆机集群奉腾江的命令迎敌，在王海下达进攻命令时，有十四架战机勇敢的冲进了火箭弹的打击空域。结果杀进去容易逃出来难，不，根本就是无处可逃。这十四架零式舰爆有五架直接被炸得凌空解体，还有四架则是失去机动能力，拖着浓烟一头拽入了大海。剩下五架的鬼子航空兵在惊出一身冷汗的情况下勇敢的驾机逃离，惊险至极的逃过一劫。 　　如果仅仅就损失这多战机，即使损失的是最新式的零式舰爆，腾江应该也不会太激动。让他失态的是，舰爆机的损失不过才只是个开头而已，接下来紧跟在第一舰爆机集群后面的第四和第五舰轰机集群的损失，才是大头。 　　九七式，特别是隼式和九九式舰轰，性能算是优异的了，至少单就飞行速度来说，已经可以比得上欧美国家现在的主力战斗机了。但是面对劈天盖地告诉扑来的火箭弹，它们的飞行速度以及可操控性又似乎实在太差劲了—— 　　腾江匆匆回头一瞥，最少看见十余团火球迸开，而他如果在多看两眼，便会发现，第四第五舰轰机集群在这一轮火箭弹偷袭下，最少损失了五十架。 　　五十架舰轰再加上二十架左右的舰爆，学兵军用小小的火箭弹居然就一下子击落了他们三分之一的出击战机，这仗还怎么打？ 　　“八格，支那人难道早就方方面面都算计好了，在等着我们上钩吗？”这个念头闪过，腾江睚眦欲裂的同时又不禁为之胆寒。 　　学兵军有过算计吗？这是当然的。自“沉没”行动开始，铁林飞就带着空军总司令部的一帮参谋进行针对性的战棋推演了。而在反复推演反复计算，甚至动用部分航空部队进行了实际演练以后，空军总司令部一气推出了四套防空方案。而王海今天采用的就是第三套被铁林飞称做“流星雨”的防空作战方案。 　　日本人太自大了，如果他们先出动小规模航空部队进行试探，并将空袭部队分成两个以上集群的话，那么王海是没有机会也不会实施“流星雨”的。 　　“流星雨”的关键就在于偷袭和制敌先机，而一旦成功，那么接下来日机集群就是被分割和各个歼灭的命。 　　紧跟在两千多枚火箭弹之后，三十六架白鳍豚如同猛虎一样扑入了日舰轰机群这个羊群。 　　等腾江俊奉醒过神来，意识到战斗还没有结束，他们战机数量上还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白鳍豚已经和各型舰爆机纠缠在了一块，本来有序的日机集群，一下子被完全打乱了。 第1902章 白鳍豚对零式舰爆 　　飞机刚开始被运用于军事，仅能担当侦察、运输和矫正火炮射击诸元等比较简单的任务。世界上第一架真正意义上战机的诞生，源于一战中1915年出现的法国莫拉纳·索尔尼爱L型飞机。该型战机因为装备了“机枪同步装置”，等于无害的白鸽一下子拥有了尖利的喙爪，在同时期的军用战机中登时成了鹰鹫般的存在。毫不夸张的说，“机枪同步装置”的出现，等于打通了飞机投入军事用途的大道。从此，世界列强皆纷纷打造自己的战机，各型机载武器及配套系统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也就有了二战中各种战机以及各国空军如同百花竞放一样的情景。 　　空军一途，如果没有欧阳云没有学兵军的话，中国将属于不入流的档次——所需战机都需要从他国购买，这种水平还算得上入流吗？而现在如果有人有这份闲心和能力就这个时空各国的战机进行一个比较的话，那么无论是飞机性能还是武器和配套系统，白鳍豚如果自成第二的话，还真没有哪种战机敢当第一。 　　纵观学兵军空军的发展史，学兵军空军能够从无到有直至异军突起取得一次击沉日本两艘重型航空母舰的“沉没吧”大捷，可以说都是倚仗战机优越的性能以及在空战一途技术上的绝对领先。换种说法，放在以前，日本人畏惧学兵军空军，更多是因为白鳍豚和空中堡垒的性能优势。那么现在呢？在经历这么多实战以后，学兵军空军年轻的航空兵们终于成长起来了。这种成长不仅是技术上的，同时还是心态上的。学兵航空兵们以前打鬼子，一靠战机性能，二靠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敢于拼命的勇气。现在呢，看看201歼击机师的小伙子们的表现就不难得出结论——看他们游刃有余的追逐着各型舰轰，视左右方向杀过来的舰爆如无物，可见他们的自信心有多么的强大。 　　“流星雨”方案，关键在于火箭弹能否奏功。而一旦火箭弹能够奏功打乱日机阵形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是鹰鹫对鸟雀的追杀。 　　四种不同作战方案，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遭袭击地区出击的航空部队必须尽可能的拖住来袭敌机，为其它机场起飞的战机争取战斗机会。 　　“拖”字一诀说起来容易执行起来难，不过就现在看来，201歼击机师却实施得很成功。三十六架白鳍豚紧随火箭弹之后冲进了日军两个舰轰机集群，愣是没给日军三个舰爆机集群阻截的机会。而等他们回过神来，白鳍豚已经和已方舰轰机纠缠在一起。腾江俊奉虽然立刻反应过来让零式舰爆追了上去，可是面对四处乱窜的自家舰轰，因为很快就出现了误伤的情况，所以即使他们机载机炮的准星已经套住了白鳍豚也不敢肆意开炮，就生怕一个不小心没击中敌机反而伤了友机。 　　完全的混战。偏偏，因为大量没有自卫能力的舰轰机的存在，日军的零式舰爆也没机会发挥，所以日军虽然数量上依旧战局绝对优势却反而陷于全面的被动。 　　“支那人狡猾狡猾的！”腾江心中怒极，但是一时又想不出办法。而随着相继不下十架各型舰轰被击落，小鬼子咬咬牙强忍心痛下达了一个不甘的命令，命令第四第五舰轰机集群立刻抛掉炸弹返航。下打完这个命令，小鬼子神色变得狰狞起来，对剩下的零式舰爆机的航空兵们下里来那个，要求他们脱离战场在舰爆机撤退路径上集中，以伺机拦截追逐舰爆机的白鳍豚。 　　不得不承认，单就整体素质而言，日军航空兵要高于学兵航空兵。 　　随着炸弹呼啸声响起，交战空域下面的海面上浪花朵朵响起了连绵的爆炸声，一架架各型舰轰在抛掉了炸弹以后，径直向日本方向飞去，同时，那些本咬住白鳍豚屁股的零式舰爆开始脱离战场，随即在舰爆机撤退路径两边集结，穿梭着等待白鳍豚送上门来。 　　王海作为指挥官，一直没有太过深入战场，所以得以将日机动向看在眼中。他心中暗忖敌机指挥官倒还不笨，终于反应过来了——舰爆机满载炸弹的情况下，飞行速度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一旦被白鳍豚锁定的话，除非盯梢的白鳍豚先被击落，否则基本上没有逃脱的机会。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继续坚持原定战略向宁波机场突进的话，那么虽然肯定能够完成这次空袭，但是最终能有几架战机返航却肯定是未知之数。要知道，最多再过二十分钟，南平机场起飞的白鳍豚集群就能赶到战场了。 　　铁林飞等人之前的设想，也没指望通过一两次重创就能彻底粉碎小鬼子进行报复性空袭的决心。本着锻炼队伍的想法，歼击鬼子轰炸机之余，和鬼子战斗机的搏杀也是必须的。为了鼓励一线指挥官勇于和来袭鬼子战斗机进行厮杀，空军总司令部为此还设定了战损比上限。学兵军空军创建之初，欧阳云就将人视作比战机重要。白鳍豚在战斗机里面，防护能力一流，交战空域距离舟山不远，学兵航空兵只要能够成功跳伞，那就有被救回来的可能。所以，王海并不惧和鬼子零式舰爆拼消耗。 　　轰炸机一旦将炸弹清空，飞行速度和灵活性就能有明显的上升，此时再一味盯着不仅命中率大大降低，而且增加了被一边环伺的鬼子战斗机偷袭的几率——王海审时度势，果断下达命令，命令全体放弃继续追击舰轰机，转而全力对付鬼子的战斗机。 　　战斗机对轰炸机一面倒的大屠杀变成了双方战斗机之间的大混战，战斗场面不及火箭弹齐射时壮观，但是却更加血腥和暴烈了。 　　日军方面，零式舰爆还保持着数量上的优势，不过，因为零式比之白鳍豚性能上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所以双方航空兵素质对这场空战的影响犹要大一些。 　　“咣咣咣……”机炮声不绝于耳，一条条曳光带充斥着长空，忽然，一架零式舰爆左翼处一团火光爆开，该架零式随即好像折了翅的鸟儿一样一头朝下面的汪洋栽了下去。 　　而没超过五秒，一架白鳍豚机腹部爆出一团火光，然后，这架白鳍豚也失去了机动能力，一头朝海面栽了下去。 　　真正意义上的空战伊始，王海就顾不得上纵观全场了。两架零式或许意识到了他这架白鳍豚指挥机的身份，分左右扑了过来，而他因为正好在提醒左前方的一架白鳍豚，先手失去，不得已展开一连串的机动动作以求逆转，便再无余暇指挥其它白鳍豚作战了。 第1903章 大捷 　　一度，对于帝国海军，日本国民最为崇拜的是长门号战列舰，认为“长门号是世界上最强的”，乃是守护国家的精神象征，值得他们信赖。但是在长门号在“沉没吧”行动中被重创以后，山本五十六因为小泉敏一郎的建议，着手建造新的海军象征，大和号和武威号就被推到了公众面前。大和号和武威号无论是排水量还是军容都要比长门号好看得多，在“！虎！虎！虎！”行动获得巨大胜利以后，迅速的成为了日本海军新的象征，接替长门号成为了国民新的崇拜偶像。 　　因为大和号和武威号这两艘巨无霸航母多了这一种新的人为赋予的身份，有资格编入现役的鬼子航空兵，特别是舰爆机航空兵，无一不是精锐。 　　王海作为学兵军空军中数一数二的空战好手，单独对上一架零式舰爆不说是稳操胜券，但是绝对会游刃有余，而同时被两架零式舰爆咬上，饶是白鳍豚有着性能上的优势，他一度也不禁陷入了险象环生的境地。 　　“咣咣咣——”“呜——”机炮发炮声，战机撕裂空气的声音持续想着，王海眼观四路，额头见汗，手脚齐动，战机在他的操控下接二连三的做出翻滚和爬升等机动，不着痕迹的脱离了战场，向北方蹿了过去。 　　被学兵军用火箭弹打了个偷袭，一下子损失了超过四十架战机，鬼子航空兵们无一不是又惊又怒。身为大和号和武威号航母上的航空部队，他们自有自己的骄傲和荣誉。珍珠港大捷才过去多久？我们连不可一世的美国人都击败了，又怎能容一直被皇军追着打的支那人在面前猖狂——不少鬼子航空兵皆如此想着，风镜后面，小小的眼睛中不禁露出了狰狞杀气。 　　201歼击机师这边，首先建功的是刘学峰。被王海夺去了指挥权，对于刘学峰来说是坏事也是好事。既然有王海坐镇指挥，他就干脆飞在了最前列，也就得以最先抓住机会，用机炮轰下了一架零式。不知道是不是他这样的举动引起了其他鬼子航空兵的愤怒，附近三架零式舰爆朝他包抄过来，一架中途被他的僚机截去，还有两架则一左一右将他兜住，然后便是一番犹如剃刀刮面一样的近身格斗。 　　“轰隆隆！”一架白鳍豚机尾忽然发生了连环爆炸，然后这架白鳍豚就拖着浓烟垂直栽了下去。 　　一朵伞花打开，目睹此景的学兵航空兵先是心头一紧，此时则吁出了一口气。 　　第二架白鳍豚被击落不过几秒钟，一架零式舰爆机头部分被击中，一串机炮炮弹直接将这架零式机身前部炸成了粉碎，这架零式随即发生了殉爆，变成了一团耀眼的火球。 　　“我打中了，我打中了！”201歼击机师的指挥频道里，一个显得稚嫩的声音狂呼着。 　　“菜鸟，小心乐极生悲！”一个大嗓门紧跟着响起，熟悉的便知道是“虎头虾”的声音。 　　“晓得！”菜鸟稚嫩的声音响起，不过几秒钟，他再次狂呼起来：“哈哈哈，我又打落了一架！” 　　“妈的！”“虎头虾”不禁爆了粗口。 　　其他人此时都知道“菜鸟”是谁了。陈冲，重庆来的航空学员。飞行白鳍豚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百个小时，但是现在居然已经击落两架敌机了，这自然和技术无关，也就难怪“虎头虾”爆粗口了——这运气实在是太他妈的好了哪！ 　　“张辉，小心！”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这回讲话的是一个名叫戴德龙的老兵，他喊话刚绝，张辉驾驶的那架白鳍豚被一连串炮弹击中凌空爆炸开来，张辉都没能回应一声就连同驾驶舱一起被火球吞没了。 　　“往外拉，尽量朝西方跑！”费时将近七分钟，王海终于逮住机会击落了一架零式舰爆，也一下子扭转了被动局面，开始有暇关注兄弟们的战斗。 　　两个追着他打的鬼子航空兵，一个叫做佐佐木春熊，一个叫做山田孝慈。而此刻，山田孝慈已经和他的零式舰爆一起变成了一堆碎片，佐佐木春熊虽然还在挣扎，却似乎已经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陈冲的好运气还在继续着。就在王海终于锁定了佐佐木春熊并且按下射击按钮的时候，指挥频道里又一次响起了陈冲的吼声：“哈哈哈，第三架，我击落三架了！” 　　这一次，不仅是“虎头虾”，便是刘学峰也不禁爆了粗口：“奶奶个熊，幺娃，你小子今晨出门踩狗屎了？” 　　战斗进行了一刻钟左右，201歼击师以七架的战损击落了十三架零式舰爆。而此时，空战区域已经扩大到了舟山岛西边。 　　腾江俊奉此时也有了击落一架的战果，他追逐着一架白鳍豚正往西边飞，抬头看见远处有小黑点出现，心中一凛，愤愤的骂了声“八格”，下令撤退。 　　“撤退？阁下，您没搞错吧？”立刻有人提出质疑。 　　“支那人的援军来了！八格，你想我们全军覆灭吗？” 　　“可是阁下——” 　　“什么都不要说了，执行命令！” 　　援军一共有三支，第一个赶到战场的则是张晓林率领的301歼击机师。腾江俊奉很果决，率部及时的脱离了战斗，没让张晓林部逮到机会。张晓林和王海联系上，询问战况以后叹息道：“小鬼子吃了这次大亏，以后应该不会再发动这种大规模的空袭了。哎，真让人遗憾哪！” 　　王海听了以后哭笑不得，道：“我们损失也挺重的，你就这么希望打仗？” 　　“王司令，您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我们301师可有三分之一都是学员兵呢。” 　　“学员兵怎么啦？我们的一个学员还完成三连杀了呢。” 　　“真的假的？”张晓林一脸惊诧。 　　王海笑了：“这种事还能骗你不成？稍后就会有战报的。” 　　日军的第一轮报复性空袭居然出动了两百架还多的战机，铁林飞接到报告以后十分的担心，不知道浙南航空兵团能否顶住这一波。 　　结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浙南航空兵团不仅中途就将鬼子轰炸机集群就赶了回去，而且取得了击落将近七十架的战绩，这绝对堪称一场大捷了。 　　战报很快从广州传递到各个学兵军战区。欧阳云得悉的时候，正在和侯德榜、德古等人谈论着有关航母的事情。姜黄永喜滋滋的从前面的车上下来向他汇报了这个喜讯，他闻言先是没有反应，随即大叫一声问道：“真的？” 　　“大捷啊！”姜黄永眉开眼笑的道。 　　“大捷，绝对算得上大捷！”欧阳云道，精神为之一振，又说：“以我的名义发一封祝捷电报回去，告诉吉总和老李他们，有功人员要重奖。还有，这件事要大肆宣传，一定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是！我这就去办！” 第1904章 震惊世界 　　一次空战，交战双方战机战损数加起来就达到了近百架，其规模程度，虽然不足以与惨烈的大不列颠空战相提并论，但是胜在一个“一”字，再加上白鳍豚还有零式都已经享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还是迅速引起了很多国家的关注。 　　因为欧阳云的授意，学兵军这边自然是大书特书，大肆庆祝。恰逢蒋夫人过境广州，将会乘坐空中堡垒经印度再经澳大利亚前往美国，此战中通过格斗击落三架零式的陈冲又恰好是中央航校的学员，曾受到过夫人的接见，于是引起了蒋夫人一行的深切关注。 　　王海不知道日军会不会发动更大规模的报复性空袭，只让刘学峰带了陈冲来广州接受嘉奖以及配合总司令部政治部的宣传工。广州方面为他们举行了一次全城巡游，陈冲一脸通红腼腆的站在一辆皮卡的车厢里，胸前是一朵硕大的红花，红花上面则是醒目的用于记录击落敌机数的“王牌飞行员”标识。 　　重庆为了配合蒋夫人这次美国之行，在广州特地设了一个办事处，蒋夫人此时就站在办事处的三楼阳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下面喧嚣的人群。“那个小伙子好眼熟哪。”她对身边的一个侍从官说道。 　　侍从官跟随她多年，认真的看了看，道：“像是我们中央航校的。陈冲，对，我记得这个人。” 　　“我说呢。小方，你觉得其中的水分有多大？” 　　小方想了想谨慎的回答：“水分肯定有，但究竟占多大的比例却很难说。” 　　就蒋夫人的出行路线问题，重庆方面和广州进行了若干次讨论，最终参照华盛顿的意见，这才确定下了当前的这条。 　　蒋夫人是迫不得已才愿意过境广州的。而自进入学兵军辖境以来，她却觉得自己来晚了。也不是她来晚了，准确的说，是老蒋的心腹们过来的时间太晚了。 　　和在日军轰炸下变得破破烂烂的重庆相比，广州是另外的一种存在。有序的街道，来来往往的汽车，高耸的楼房，两边商品丰富的店铺，神态平静的民众。“这是广州？”这是蒋夫人初到广州心中油然而生的疑惑。 　　早先就听说了广州的富足，但是亲眼看到依旧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其实不仅是广州这一学兵军的中心城市，就是刚刚才划入学兵军辖境的广西，也已经透出了与中央军辖区的不同。云贵那边多流民，人们普遍脸有菜色，相间地多荒芜，一片衰败的景象。广西境内呢？条条大道在修着，乡间一片绿绿葱葱的景象，当地民众虽然也面有菜色，但是神态却显得平和，眼中有着一种春天来临后才有的自然生机。 　　“给重庆发电，为有功人员请功，这毕竟也是国家的胜利！”蒋夫人目送刘学峰和陈冲消失在街头的拐角，对小方说道。 　　小方遵命，回去安排电讯人员发报去了。 　　广州城内，同时在关注着巡游队伍的第三方势力还有很多，比如说日本反战联盟广州分部。 　　舟山大捷的消息被捅开，高桥良子才意识到了学兵军长途奔袭佐世保和长崎军港的真正用心。在广州呆久了，从事的又是反战工作，加上和某个中国男人又有了那样的关系，高桥心中已经对学兵军完全不排斥了。心底的一些秘密好似随着岁月的流逝正在被消磨干净，只是，有些东西一旦发生过就不可能视若无物，她忘记了过去，过去是否能够将她忘记呢？ 　　胜利的一方是大肆庆祝，战败的一方呢？ 　　领军的南云忠一在第四第五舰轰机集群返航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妙了，出去那么多战机，回来的居然不到三分之二，就是空袭取得了成功，这战损也实在太大了些。然后，等接到报告，得悉舰轰机集群根本就没有完成轰炸任务，直接将炸弹抛到海里就仓惶逃了回来，老鬼子气坏了，右手紧紧握住指挥刀刀柄，咬牙忍着怒气，就生怕一个控制不住会直接抽刀劈人。 　　日本军部，当南云忠一发回的战报被公示以后，山本五十六为首的海军省高官们一个个正襟危坐一言不发，面沉似水。而东条英机则拍案而起，嚣张至极的吼道：“这就是所谓的皇军海军的航空兵精锐吗？耻辱！帝国的耻辱！八格牙鲁，这群混蛋居然还敢有脸回来，我以为，所有人都应该上军事法庭接受严惩，不如此不足以平息民愤！” 　　华盛顿，美国人稍晚一些知道了这条消息，马歇尔随即召集陆军航空部门的军官举行了一次会议，会后通过一项决议并上呈罗斯福总统，希望在这次和中国政府的会谈中正式向学兵军提出购买白鳍豚生产线的事情。 　　伦敦，丘吉尔从美国政府那里获得了这则战报以后，下令有关部门重新审视与学兵军的结盟问题。随即给印度英军总司令部去电，希望韦维尔和欧阳云加强联系，通过学兵军的帮助，重新构建远东航空部队，以扭转远东被动局面。 　　柏林，德国军方第一次意识到了学兵军这个远东军阀集团的犀利。有鉴于大不列颠空战中德国空军并没能摧枯拉朽的歼灭英国空军，有人提出建议，是不是和学兵军进行谈判，以期能够获得较为先进的战机技术，进一步提升第三帝国的空战能力。 　　苏联，因为重庆政府的支持，苏联军方通过苏联志愿航空队已经收获了白鳍豚的技术参数。苏联相关部门立刻进行了仿制，但是因为白鳍豚和苏联现役伊式和雅克式战机乃是完全不同的类别，发动机更是天差地别，仿制进城相当缓慢，先后两架样机都没能达到军方要求。于是，在有关舟山大捷的情报传到苏联以后，迫于前线的压力，苏联军方开始认真考虑直接从广州引进这种战机生产线的可能性，相关提议呈交给总理斯大林以后，苏联政府也开始了与学兵军加深联系并建立合作关系的讨论。 　　这些国家中，最着急也最方便展开工作的自然是英美两国。于是，在欧阳云快要抵达卡拉奇的时候，韦维尔硬起头皮再次追上了学兵军车队，希望欧阳云能给他机会再次洽商买进战机的事情。 　　欧阳云让广州大张旗鼓的宣扬舟山大捷，目的正在于此，于是矜持的接见了韦维尔，并和他就相关事项进行了认真的筹商。最终，韦维尔因为有伦敦的许可，以将近三千万美金的价格和学兵军签订了一次性从广州购买五十架白鳍豚及若干配件的商贸协议。随即，又代表英国政府和欧阳云签下了出租卡拉奇军港的军事协定。 　　至此，欧阳云这一次远征卡拉奇算是有了正当的理由。 第1905章 卡拉奇 　　卡拉奇，1842年被英国人占领之前只是一个小渔村而已。而随着英国人于1854年在此兴建码头，又于1861年修建起了铁路，现在的卡拉奇，已经发展成了扼守印度河流域的门户，并且承担着将印度出产的棉花、小麦等农作物运往英国本土的重要枢纽作用。 　　如此重要的一个战略性交通枢纽，放在日军入寇东南亚之前，英国人是断然不会放弃的。不过现在，随着远东英军在东南部遭到日军的全面压制，其远东舰队也失去了和日联合舰队一较高下的本钱，卡拉奇的存在，对于英军摆脱当前尴尬局面的现实意义已经不大了。英国还能在欧洲苦苦支撑，一切皆源于盟友美国的大力支持，这种情况下，放弃卡拉奇如果能够换取美国更大力度的支持，又能够从学兵军购得一批先进战机以改变远东英军空战不利的局面，对于英国人而言还是能够接受的。 　　虽然出租协议才签订不久，但陈师昌为首的远征第七军团对卡拉奇的控制其实已经渗透到了方方面面。无论是海上还是陆上，战火都还远远没有波及到卡拉奇一带，而卡拉奇前身又只是一座民用货物中转码头，所以英国人只在此布置了相当于警察部队的一点微弱武装力量，哪里能够阻止学兵军“蛮横不讲理”的进入。 　　学兵军对卡拉奇的改造，目前为止共有四个方面，首先便是卡拉奇货用码头的改造和扩建项目。欧阳云的初步计划中，卡拉奇军用码头将要能一次性满足六艘以上的大型舰船同时靠泊，同时在码头不远处，将要设两个以上的抛锚区。学兵军在海口和东山建造军港积累了一定的军用码头建造经验，但是和卡拉奇相比已经要弱许多。加上当地人并不信任学兵军，又缺乏足够的大型机械，还需要新建水泥厂、电厂等配套厂矿，所以这一项工程进行得格外的艰难，及至目前，也只是在原有货运码头的基础上完成了一号码头的建设，其它几座码头才完成打桩而已。其次，则是陆上机场和陆上军营等陆上军事配套设施以及生活区的建造。按照欧阳云的设想，卡拉奇陆上力量将包括三部力量，分别为五个师规模的陆战队、三个师规模的陆上航空部队以及一个师规模的陆上警卫部队。陆战队自然是为了配合太平洋舰队的远征，警卫部队则是负责军港的防务，至于三个师规模的陆上航空部队，则是为了保证在太平洋舰队远航期间能够拥有足够自保的空中力量。陆上军事设施和部队建设是一项不弱于军用码头扩建的工程，不过因为工程难度相对较低，所以进度反而要快许多，目前营房已经完成了五座，机场的框架也已经搭建起来了。码头扩建和陆上军事设施建设除外，另两个项目，一是造船厂，而是储油区。这两个项目的工程难度不亚于前两者，不过因为学兵军在这方面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所以进行得反而顺利，应该能够抢在前两个项目之前完成。 　　东南亚战事越紧，陈师昌等第七军团的高级军官们就感到肩上的担子越重。小鬼子丧心病狂，居然敢奔袭六千公里突袭美太平洋舰队，一旦马六甲海峡被打通，那么难保他们不会进入阿拉伯海奔袭卡拉奇。虽说欧阳云打造航母舰队的初衷就是为了对付鬼子的联合舰队，中日之间在海上终有一战，但绝对不是现在。 　　学兵军能够快速成长起来，靠的是什么？也许有人会说是总司令提供的技术，还会有人说是将士敢拼命，陈师昌一直呆在欧阳云身边，几乎见证了学兵军成长起来的每一刻，对此自有自己的认识。学兵军之所以能够快速成长，最关键的还是获得了闽粤这两块宝地，从而拥有了充裕的发展时间。 　　时间，时间啊！再给我两年的时间，太平洋舰队必然足以成长为一个战争巨兽——陈师昌经常会这样想，但是他也知道这是奢念。担心日本人从马六甲海峡杀进来，陈师昌一刻没有放松那个方向上的警戒。而现在，在得知总司令距离卡拉奇已经只有一天路程的时候，他如释重负的轻吁一口气，感觉到肩上一轻，第一反应居然是想大睡一觉。 　　卡拉奇造船厂内为建造“冤仇级”航母特地开辟的船坞中，一艘庞大的黝黑色的舰体静静的躺在水泥浇筑的船坞中，舰岛还有船舷两侧搭满了脚手架，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们上上下下的忙碌着，通过卷扬机将一块块钢板吊上来，然后一阵弧光闪烁，钢板就被焊到了船体上，成为了这艘“冤仇级”的一部分。 　　学兵军接手这艘“冤仇级”的时候，本已经接近完工了，不过因为欧阳云想要增加这艘航母的舰载机的数量，又有其它一些细节上的考虑，于是进行了一番改造。改造建议易，实施难，随着工程的进度，各项问题呈现出来，于是这艘“冤仇级”迟迟不能完成总装，这也成了陈师昌的一桩心事。 　　大型铁甲舰的建造，焊工的作用非常重要。虽然学兵军很重视培养自己的焊工力量，但却始终跟不上形势的发展。乃至最后为了解决这个矛盾，欧阳云让单人雄通过大阪第四师团中的那些黑心商人，将大阪第四师团中有一定技术特长的鬼子扫荡一空。 　　陈师昌来找陈明生的时候，后者正和英方技术总监，供职于英皇家海军的罗汉妮在与一个日本籍的工段长交谈着。 　　工段长名叫小野锻号，本是大阪第四师团的一个少尉，因为他曾经在日本某船厂工作过，焊接技术突出，于是不幸成了学兵军的诱捕对象，先是被单人雄弄去了海口，现在更被陈明生给带到了卡拉奇。 　　“明生！”陈师昌走上船坞平台，喊陈明生。 　　陈明生三人停止交谈，转头看向他。 　　“好消息，小长官明天就到卡拉奇，你这边怎么样？”陈师昌问道。 　　就迎接总司令的事项，陈师昌和陈明生等人之前有过磋商，有意在“冤仇级”建造工程上打一个突击，以示向总司令的到来致礼。 　　陈明生道：“工段已经赶上来了，今晚再突击一下，明天可以请总司令检阅。” 　　陈师昌分别和卢汉妮、小野打过招呼，回应陈明生：“那就好。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准备开个会，卞经道他们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陈明生将手上的图纸收进包里，向卢汉妮和小野交代一声，然后走向陈师昌，个他并肩往会议室走去。 　　卢汉妮目送他们离开，问小野道：“陈司令口中的小长官应该就是学兵军的总司令欧阳云上将吧？” 　　小野点点头。 　　卢汉妮眨了眨碧蓝的眼珠，笑着问道：“你很怕他吗？” 　　小野“嗯”了一声道：“我们日本人都怕他。如果日本最终被击败的话，我想就会败在欧阳阁下的手中。” 　　“哦，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第1906章 这个—— 　　从广州到卡拉奇，直线距离就超过了四千五百公里，欧阳云一行一路行来，虽然有车代步，同时日夜兼程，但还是花费将近半个月这才走完。不比现在，此时广州到卡拉奇之间，几乎没有连贯的公路，所以当卡拉奇在望的时候，便是欧阳云也不禁重重的吐出一口心中的浊气，再揉揉酸麻的屁股蛋子脱口骂道：“格老子的，终于到了！” 　　欧阳云作为学兵军三军总司令贸贸然离开广州，而且是前往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这本身就是一次涉险。不过，自日联合舰队奇袭珍珠港取得完胜以后，因为太平洋上已经没有了能够制衡日联合舰队的武装，所以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学兵军如果还想日后有进攻日本本土的机会的话，欧阳云这一次卡拉奇之行又是必须的。当然了，即使学兵军已经拥有了两艘半航母，又拥有了两艘战列舰，但是在他人看来，和强大的日本海军相比，这依旧远远不够看，其存在的意义，和遮羞布似乎并无区别。 　　华盛顿的美国人，敦伦的英国人还有东京的日本人应该都是这么想的吧，所以美国人才会帮助学兵军获得卡拉奇，英国人才会配合美国人交出卡拉奇控制权。至于日本，也许他们已经产生了危机感，但是一者，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还太过稚嫩，二者，菲律宾和台湾对于日本联通本土和苏门答腊这颗海外“心脏”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会先将解决菲律宾和台湾当做头等大事来抓。这也应该是他们给予学兵军发展远洋海军的最后机会了。 　　上午十一点钟左右，卡拉奇城东在建海军陆战队营地边上的大道边上，陈师昌、齐明浩、陈明生、卞经道等第七军团的一帮中高级军官还有英国在卡拉奇的几个首脑人物等在那里，他们远远的看见东边大路尽头有尘土扬起，陈师昌如释重负的说道：“好了，小长官到了！” 　　卡拉奇警备司令部司令柳大楷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所有警卫人员都在位置上，问道：“我们是不是上去迎一下？” 　　“就等在这里好了，小长官不在乎这些！”陈师昌道。 　　卡拉奇少雨，所以道路上容易扬尘。随着扬起的尘头越来越近，终于，被涂成迷彩色的长城牌越野车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居前的正是刘奎率领的总司令部直属警卫部队，一共十五辆越野车再加五辆武装到牙齿的皮卡，再然后则是几辆继光型中重型装甲车。刘奎看见守候在路边的人群，一连串命令下达下去，越野车和皮卡蹿入路边的野地，将那几辆继光型重型装甲车让了出来。 　　这种改进后的继光型重型装甲车，主武器是装在炮塔上的一门五十毫米的滑膛炮，辅助武器则是前后各一门二十毫米口径的速射炮再加两挺高射机枪。欧阳云平时图舒服，乘坐的都是长城牌轻型装甲车，而在进入巴基斯坦地区以后，他为了震慑当地的部族武装和英国人，则换乘了重型装甲车。 　　编号0001的重型装甲车刚刚停下，陈师昌等人便迎了上去。车门打开，一身崭新上将服，着战靴戴着墨镜的欧阳云走了下来。 　　“小长官！”“总司令！”……陈师昌等人看见他，本能的立正敬礼。 　　欧阳云摘下墨镜回礼，然后和陈师昌等人相继拥抱，说道：“师昌，瘦了啊！”“小陈，辛苦了！”…… 　　欧阳云之后，白流苏走下了车，然后则是侯德榜和德古、姜黄永等。 　　陈师昌离开广州已经将近两年了，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过变化肯定是有的。陈师昌在广州的时候，属于十分低调，喜欢站在欧阳云身后的那类人。而到美国之后，因为要时时与美国人打交道，所以气质上有了彻底的变化，这让熟悉他的白流苏等人再见他，不禁有刮目相看之感。 　　柳大楷是后来从广州来卡拉奇的。欧阳云之所以点名让他过来，就因为他在定州的时候有过主持定州基地安保工作的经验。欧阳云和他握手的时候特别问道：“怎么样？没人找你麻烦吧？” 　　柳大楷轻笑：“找麻烦的没有，溜须拍马的倒是很多。” 　　“哦？”欧阳云有些诧异。 　　柳大楷轻声解释原因：“当地人看上了我们的武器，想方设法想从我手上弄一些。不过都被我回绝了。” 　　欧阳云听了若有所思，低声道：“这件事我们稍后谈。” 　　柳大楷会意的点点头。 　　英国人只同意将卡拉奇租借给学兵军若干年，但是欧阳云既然花了偌大的代价出现在这里，又岂是若干年可以打发的。因为那个时空的道听途说，他对卡拉奇当地治安并不看好，所以才会特别向柳大楷询问安保方面的问题。柳大楷的回答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同时也让他的野心进一步膨胀了。 　　欧阳云和第七军团在卡拉奇的中高级军官们打过招呼以后，这才在陈师昌的陪同下走向了一边等着的英国人。他看见一身迷彩装、英姿飒爽的卢汉妮，心中不禁一阵好奇：这个时代，英国人已经有女军官了吗？ 　　以西方人的标准，卢汉妮当得美女一说，不过对欧阳云而言，这种大洋马却不是他所欣赏的类型。所以在和英国人握手问候的时候，他显得很矜持。 　　卢汉妮呢？这个年纪轻轻却拥有高学历，特别在造船业上很有一套的英国妞却似乎对欧阳云很有兴趣的样子。好奇心作祟吧？她天天和陈明生等人呆在一起，道听途说了太多有关欧阳云的事迹，于是这个中国男人在她心中便显得十分的神秘。 　　欧阳云谈不上多帅气，但是常年的军旅生涯加上身居高位，身上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当他下车摘下墨镜的时候，卢汉妮不禁有眼前一亮之感，然后那双蓝眼眸中就泛起了水花一样的物质，也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又漂亮了三分。 　　“这位是卢汉妮小姐，法尔费德造船厂派驻卡拉奇的技术总监。卢汉妮小姐，这位是我们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上将。”陈师昌为他们做介绍。 　　欧阳云伸出手：“您好，卢汉妮小姐，谢谢您对我们造船事业做出的贡献！” 　　卢汉妮伸出了右手，轻轻的握住欧阳云的手，脸颊微红的说道：“欧阳将军，您太客气了。如果不是您，我们大英帝国还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将会家破人亡呢。” 　　欧阳云笑笑，抽回手。 　　卢汉妮此时却伸出双手簇拥上来，于是，让不少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欧阳云身体僵硬的被这个英国妞给抱住了，后者则很陶醉的贴了贴他的脸颊，放开，一脸甜蜜状。 　　“这个——”欧阳云不禁朝白流苏看了看。 　　白流苏目不斜视，但是在她身边的人却皆感到了一丝阴森森的寒气忽然迸发开来…… 第1907章 柴油机 　　当天下午，欧阳云就出现在了“冤仇级”航母的施工现场。 　　欧阳云坚持要对“冤仇级”进行改造根本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无论是白鳍豚还是中华鲟，都要比英国和美国的现役战斗机、鱼雷攻击机、轰炸机要长要高，所以“冤仇级”的设计排水量还有机库高度都不足以保证能够携带一个航空师规模以上的战机。“冤仇级”的射击排水量只有23000。机库高度甚至连英国的海盗式都容不下，更别提白鳍豚和中华鲟了。英国政府当初为了换取学兵军出兵营救被拘押在新加坡战俘营的英军战俘，特别保证将负责这艘“冤仇级”接下来的建造工作，以保证学兵军能够拥有一艘可以立刻投入使用的航母。而随着欧阳云提出改造计划，英国人有了敷衍的理由，于是，欧阳云不得不让陈明生带大量技工西进，以保证这艘“冤仇级”能够改造成功。 　　根据欧阳云的指示，这艘“冤仇级”需要改动的主要在三个方面，一是加宽舰身，二是更换动力系统，三则是机库的加高。也正因为牵涉到舰身的改造，欧阳云才迫切希望得到“冤仇级”的设计图纸，为此差点就和韦维尔闹得不欢而散。 　　远东战局发展成如今这种状态，英国政府是巴不得学兵军能够更强大一些，好能够成为日军重点关注对象，所以并没有在帮助继续建造这艘“冤仇级”航母上动什么龌龊念头。恰卢汉妮又属于那种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如痴如狂的人，所以这艘“冤仇级”的改造虽然谈不上顺利，倒也没有进入无以为继的情况。 　　欧阳云在造舰一行本来完全是外行，但是有那个时空的见识打底，加上在前来卡拉奇的途中又和侯德榜、德古没日没夜的讨论相关问题，所以此时也能以半个行家的眼光看待这艘建造中的“冤仇级”，不至于犯打着脸充胖子的笑话。 　　德古和侯德榜都有跟来，踏上船坞平台之前，德古还兴致勃勃的呢，而踏上来以后，他朝西南边看了一眼，神情不禁黯然下来。 　　卡拉奇造船厂往西就是正在建造中的军港，军港往南则是太平洋舰队的一个锚地。锚地上，以炎帝号和黄帝号两艘航母为中心，环伺着四五十艘战舰，其中就包括“黎塞留”号战列舰和“里舍里厄”号战列舰。 　　“黎塞留”号战列舰还有“里舍里厄”号战列舰，已经是法国硕果仅存的两艘战列舰了。德古作为老海军人，并不认为航母已经可以取代战列舰的战略地位，所以近距离的看着自家的战舰却成了学兵军的囊中物，难免心情不佳。 　　“欧阳将军，恕我直言，如果不是贵方坚持改造的话，这艘航母已经完工了。”卢汉妮说道。 　　“我也希望‘神农号’能够早日试航早点服役，可是我们的舰载机机身要比贵国的战机庞大，不改造的话连机库都无法使用，如之奈何？”欧阳云道。 　　“将军，您的英语很地道。”卢汉妮说着，蓝色的眼眸侧视欧阳云的脸庞，其中又有水光荡漾。 　　白流苏一边看到，不自禁的上前一步，站到了欧阳云的身侧。 　　陈师昌敏感的感觉到了，下意识的往旁边迈出一步，希望能够离白流苏远一点。 　　欧阳云倒没有关注到这些，他看着已经在建造中的舰岛问道：“对空雷达和对海雷达的位置在哪里？” 　　陈明生刚要上前，卢汉妮却已经先一步凑了过去，打开图纸指出安装位置并做了说明。说完这些，她抬头看着欧阳云道：“我听陈司令说贵军接下来还会打造航母，这是真的吗？” 　　欧阳云没有否认，点头道：“是，我们国家的海疆那么辽阔，三艘航母可不够。”说着，他想起午宴的时候陈明生对自己说的有关卢汉妮的事情，心中一动想道：“不知道这个卢汉妮愿不愿留在卡拉奇，要是能够留下她的话，倒不下于得到了一艘航母。” 　　远航海军的建设是需要丰厚底蕴的。美国和英国之还有日本这三个传统海军强国之所以不太将学兵军的海军当回事，最关键之处就在于他们深谙这一点，并不认为学兵军仓促之间就能够建成强大的远洋海军。 　　欧阳云的自信在哪里呢？先进技术还有经济实力。 　　学兵军海军的发展瓶颈在哪里？最要命的就是技术型人才不够。这种情况下，甭管卢汉妮是哪国人，只要她有真材实料，欧阳云就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将其留下。 　　卢汉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轻笑道：“航母的建造可不比一般军舰，贵军好像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储备呢。” 　　欧阳云心头一紧，强作镇定笑道：“那么卢汉妮小姐愿意留下来帮助我们吗？” 　　卢汉妮不置可否，而是先朝白流苏看了一眼。 　　白流苏很不客气的剜了她一眼，后者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 　　欧阳云感觉到了白流苏的异常，他咳嗽两声转身对陈明生说道：“除了动力舱，其它地方抓紧时间建造，我最多还能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 　　陈明生郑重点头。 　　欧阳云又看向陈师昌，道：“机场建设要抓紧，林飞那边可都准备好了。” 　　陈师昌点头应是。 　　在卡拉奇建海军基地有利有弊。最大的弊端就是需要从广州远程运送补给，而如果要在卡拉奇造舰的话，那几乎所有的原材料都需要从广州运来，别说耗费将成倍增加，风险也是成倍的翻。 　　当然了，只要菲律宾和台湾一天没被日军完全掌握，这种耗费和风险还是值得承担的。 　　欧阳云提起动力舱，卢汉妮不禁来了劲。有关这艘“冤仇级”将配备怎样的动力系统，英国妞和陈明生、陈师昌有过激烈的争论。 　　“冤仇级”的标配动力是英国产的八台三缸锅炉，在卢汉妮看来，这种动力配置已经足够神农号使用了。然学兵军因为已经研制出了大功率的柴油机，欧阳云本着柴油机才是大舰动力发展方向，有利于学兵军在技术层面上获得领先，所以决意在神农号上试用，没想到却遭到了英国妞的激烈反对。 　　英国妞的理由倒也中肯，与其安装这种不成熟的动力系统，让神农号的服役遥遥无期，为什么不安装成熟的锅炉动力，以能减少试航周期呢？ 　　“将军，我反对使用柴油机，不成熟的技术，只会增加调试周期。当前世界各国大型战舰使用的都是锅炉，您为什么非要一意孤行呢？” 　　欧阳云笑笑看向侯德榜。 　　侯德榜叹口气，无奈站出来道：“卢汉妮总监，您错了。我军的柴油机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以柴油机为动力的话，神农号的实际航速将会比设计航速快上三节，而且所占空间会更小，还能增加战舰的载重能力，何乐而不为呢？您放心好了，我有信心不会因为改装柴油机动力系统而拖延神农号服役时间的。” 　　侯德榜此时已经在世界科学界赫赫有名，他放出话来，卢汉妮也无法反驳，只是看她的眼神始终落在欧阳云身上，难道说她根本不在乎这个问题？ 　　侯德榜察觉到这一点，看看欧阳云再看看白流苏，脸上难得的露出了戏谐的笑容。 第1908章 我们的太平洋舰队 　　欧阳云一行在卡拉奇造船厂呆了大约三个小时。他和侯德榜、卢汉妮、陈明生等人细细的研究了这艘“冤仇级”的改造细节以后，乘坐一艘快艇前往太平洋舰队抛锚地，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太平洋之旅”。 　　太平洋舰队前来迎接他的是一艘费莱彻级驱逐舰。该型舰满载排水量2500吨，主要武器包括五座单管127毫米高平两用炮、五联装533毫米鱼雷发射管两具、双联装40毫米“博福斯”机关炮三座、单管20毫米“厄利孔”机关炮十座。该型舰太平洋舰队目前一共有七艘，其中三艘都是通过华莱士·惠特尼借骷髅会之手秘密从美国海军购得的“老旧舰”。 　　太平洋舰队中，这类“老旧舰”还有四艘，分别是三艘新奥尔良级巡洋舰和一艘S-1级攻击潜艇。说起来，华莱士还是挺够意思的。驱逐舰是费莱彻级，巡洋舰则是清一色的新奥尔良级，单单这六艘舰艇，造价就超过了一亿美元，已经足以组成一支小型舰队了。可以说，欧阳云用一亿美元购得了这七艘舰艇，实在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炎帝号和黄帝号航母为首，一共二十七艘舰艇，清一色美制；因为英国人扯皮，法国远东舰队最终一共有包括“黎塞留”号和“里舍里厄”号战列舰在内的十六艘战舰被学兵军收于囊中；再加上英国远东舰队提供的四艘“海军部V级”驱逐舰，目前为止，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国产化率为零。 　　太阳西斜，阿拉伯海金光闪闪，几架银色战机在夕照下翱翔着，好一副夕照美景。 　　陈师昌早就将总司令到来的消息传达了下去，此时，以炎帝号和黄帝号航母为首，所有的学兵人都站在舰艇的各层甲板上，沿着栏杆排成了一个个纵列。 　　“小长官，先绕行一圈吧？”陈师昌建议。 　　欧阳云点了点头。 　　整个太平洋舰队，人员编制将近一万五千人，这些人里面，有大约九千余是在美国当地征募的，属于志愿兵的形式，他们很多人虽然沐浴着欧阳云的轶事一步步的成长起来，变成了一个优秀的海军学兵，但却都是第一次见到欧阳云。 　　快艇从一艘艘战舰旁边缓缓驶过，欧阳云手扶栏杆站着，不时举手向舰艇上站着的学兵们敬礼。在他身边，侯德榜双手扶着栏杆，身子颤巍巍的，不时发出感叹：“这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这样的场面！”“这是我们的舰队？”“炎帝号航空母舰——欧阳，谢谢你！” 　　“侯老，您这是什么话？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侯德榜笑笑：“欧阳，我现在才有感觉，什么叫做海权国家！” 　　海权这个词，离开中国有多少年了？好像甲午战争以后，这个词就从中国的字典里消失了吧。海权对于中国来说重要吗？废话，海域面积都将近国土面积一半了，能不重要？ 　　炎帝号航空母舰的舰长，经过欧阳云亲自批示，目前定为卞经道。新鲜出炉的一个少将，卞经道的脾性倒是一点没改，快艇刚刚进入炎帝号甲板上挺立着的学兵们的视野，他便通过扩音喇叭喊道：“兄弟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学兵们齐声答：“准备好了！” 　　快艇驶了过来，渐渐与炎帝号的舰身平行。欧阳云举了起手，卞经道大喊一声：“总司令好！”然后他手下学兵齐声大喊：“总司令好！” 　　炎帝号，作为美国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的中国版本，经过改装以后，满载排水量将近四万吨，理论上可以搭载73架白鳍豚。虽然和日本的大和级航空母舰还存在差距，但是放眼全世界，也绝对当得起巨型航母一说了。炎帝号和黄帝号配备的战机，将统一由铁林飞从广州发过来，所以此时炎帝号的飞行甲板和机库里都空空如也，只有几架购自美国的教练机。 　　航母啊，后世深蓝舰队的象征。那个时空，十三亿人朝思暮想，最终却只能从遥远的黑海购得一艘半成品，然后又费尽周折受尽白眼才得以拖回中国……看着炎帝号瘦长的舰身，听着舰上学兵们响亮整齐的问候声，饶是欧阳云已经锻炼出了一副铁石心肠，此时也不禁心头血滂湃、眼角一涩，忽然觉得，不管自己之前遭多大的罪，以后还要承受怎样的命运，这一切都值了。哪怕就是不能够彻底的击溃日联合舰队，但是自己至少努力过，而且成功的打造出了真正属于中国人的航空母舰！不，一定要打败日联合舰队，如果这个目标都不能实现，自己这次穿越又为哪般？陈老将军他们的付出又算什么？就是不计较个人得失，光是冲着眼前这些好男儿的努力，上千万炎黄子孙的牺牲，自己又拿什么来回报他们的热血和信任呢？ 　　…… 　　快艇驶过炎帝号航母，耗时不超过两分钟。短短的两分钟，欧阳云却想了很多。不知不觉间，两行热泪迎风流淌，心中有什么澎湃着，感觉到左手被一双柔嫩的小手牵住，转头看见白流苏云淡风轻的脸，他轻轻的反握住她的手，腰杆发力挺得更直，举至帽檐的右手，也不禁更有力了。 　　德古站在距离他大约有两米远的地方。法国人现在已经能够听得懂一些汉语了，听见了学兵们如潮的喊声，他看了看欧阳云，目光移向快艇前方广阔无垠的阿拉伯海，不禁产生了一丝明悟：中国人对远洋海军力量如此执著，他们或许真能得偿所愿，在英美日苏德五强之间拥有一块立足之地吧？海军固然需要底蕴，但是同样不能缺少青春的活力哪！太平洋舰队，也许不仅是一个笑话。 　　“大哥，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带着我去到东京的！”白流苏轻轻的道，眸中有亮晶晶的什么闪烁着。 　　“我们为什么要组建远洋海军，为什么我们的第一支远洋舰队会叫做太平洋舰队？一切皆为了戍守祖先赋予我们的荣光！泱泱华夏，堂堂中华，古之天朝上国，幅员五百万平方公里的海域——兄弟们！炎黄子孙从来都是爱好和平的，但是这绝不意味着我们就软弱可欺，就能容忍强盗国家在我们的领土上为所欲为……今天，我们要自豪的告诉世界，这是我们的航空母舰！我们的太平洋舰队！”欧阳云站在炎帝号的舰岛上，就着三支麦克风大声吼道。 　　他的声音，先是通过喇叭传到了太平洋舰队每一个学兵耳中，然后又随着海风、海浪向四周扩散而去，渐渐充斥于天地之间。 第1909章 菲律宾论战 　　欧阳云到卡拉奇之后亲自主抓的工作里，卡拉奇军用机场的建设乃是重中之重。卡拉奇海军基地建成的最初几年，除了燃油还有食品可以设法从巴基斯坦当地和伊朗购进，其它大宗物资只能依赖广州通过空中堡垒进行远程补给。以学兵军当前财力，其实并不足以支撑一支远在阿拉伯海的远洋舰队。好在学兵军的电子产品还有医药产品、汽车、军械、农械已经在世界上享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所以欧阳云想同时将卡拉奇建成一座学兵军产品向中东地区销售的中转地，以贸易的方式将养太平洋舰队。 　　欧阳云如此着急卡拉奇机场的建设，还和蒋夫人这次访美有关。在荷属东印度支那还有英属马来西亚被日军攻占、日美又开战以后，蒋夫人这次访美，就只剩下了绕过这些地区，从印度经中东，再经南美至北美这一条路了。 　　欧阳云在卡拉奇亲自督抓机场建设的时候，广州，麦克阿瑟一家还有哈顿正在学兵军总司令部一个名叫宋玉生的少校参谋的陪同下参观着广州第二飞机制造厂。 　　站在一架正在喷漆的白鳍豚前，麦克阿瑟和哈顿心中不禁满腹感慨。感慨一，鉴于见识到了学兵军强大的武力，以他们对中国国情的理解，他们一开始皆以为这是因为欧阳云穷兵黩武的结果——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大国，这个国家刚刚经历过军阀混战就又陷入了一场卫国战争，经济形势恶劣、民生凋零、工业化程度极低……这并不是麦克阿瑟和哈顿两个人的武断判断，而是美国各界的普遍认知。麦克阿瑟和哈顿还在前往广州的空中堡垒上时，两个人就谈论过相关问题，他们当时以为，自己在广州将要看到的会是一片极为贫穷落后的景象。自尊心作怪，他们认为哪怕仅仅是为了回报学兵军的这次救命之恩，回到国内以后也要说服国会向学兵军提供一笔经援。现实却完全颠覆了他们心中的认知，广州的繁华，居然不弱于华盛顿，那满街上跑着的小轿车，好像不是福特哪？！ 　　感慨二，学兵军先进武装的普及率和规模。见识过远征第二军的实力，麦克阿瑟和哈顿一度以为那是中国人为了面子将最精锐的部队和武器拿出来了，然而在见识过广州警备部队的装备情况以后，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动步枪已经成了学兵军的标配武装了。 　　感慨三，中国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自主研发生产战机的，学兵军崛起也才三五年吧，怎么都拥有如此规模的兵工生产线了？ 　　……感慨良多，麦克阿瑟心中那杆本来倾斜着的天平不禁恢复到了水平状态。 　　欧阳云到卡拉奇的第五天，麦克阿瑟代表美国政府和军方与吉星文、李铁书进行了一次“友好”的会谈。 　　美国人首先考虑的驻菲美军的生死问题。帕拉纳克战事打了一个星期，美菲联军伤亡五千多人以后，不得不向马尼拉市区撤退。日陆战队第六师团同样被打残了，加上又刚刚失去了师团长弘野秋声，马尼拉一带暂时陷入新的对峙状态。 　　棉兰老岛。远征第二军在取得卡帕塔甘大捷以后，趁势向西北半岛推进，目前已经光复了帕加迪安。此消彼长，美国人已经没了继续打下去的信心，于是华盛顿开始认真考虑撤兵问题，并指望学兵军能够将菲律宾战事完全揽过去，最好是能够将被俘的万余美国大兵能够营救出来。 　　保和海海战中被俘虏的美菲军人受到了区别对待，菲律宾人直接被裹挟进了所谓的民族独立军，美国人则被关进了战俘营，开始被充作苦役，成了日本人的免费“工兵”。 　　“我们希望将驻菲部队先撤到澳大利亚，然后在那里组建联军……”麦克阿瑟道出了美国政府的打算，态度十分谦虚。 　　“不太现实。”李铁书很不客气的给出判断。荷属东印度也就是印度尼西亚已经被日军全面占领，而英澳联军在巴布亚新几内亚的抵抗十分疲软乏力，可以预期的是，一旦日军解决了菲律宾和台湾，那么接下来就会全面攻取巴布亚新几内亚，并且可能会对澳大利亚用兵。这种情况下，驻菲美军即使有机会撤出来，他们又怎么前往澳大利亚呢？要知道，美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以后，美英澳已经没有海军力量能够遏制日军在北太平洋的活动了。 　　麦克阿瑟自己也知道不太现实。驻菲美军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撤到菲律宾群岛，但是随着哈顿的混合舰队在保和海遭遇覆顶之灾，驻菲美军现下的出路除了原地抵抗，就只剩下往东撤入台湾岛了。华盛顿给出的决定就是撤入台湾岛，然后再从台湾岛撤入福建，再从福建转向西行进入英控区。到了英控区以后，是留下来配合英军作战还是通过中东前往澳大利亚甚至是回国，华盛顿还没考虑到那么远。麦克阿瑟之所以不直接提出来撤到台湾岛，那是因为华盛顿担心会受到学兵军方面的讹诈。 　　有过新加坡英军被改造成志愿军的前车之鉴，美国人担心驻菲美军会遭到相同的待遇，所以希望学兵军能够主动提出这个问题，那么他们再通过自己的方式对学兵军进行补偿，如此一来，至少能够保证驻菲美军的独立性。 　　另一方面，华盛顿还想利用重庆政府和学兵军之间的矛盾，想拖上一拖，等蒋夫人到华盛顿以后再谈这个问题。 　　美国人想得太多了，或者，他们并不愿意看到在远东有一个强大到令他们无法控制的盟友。 　　“我们需要贵军的帮助，李将军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麦克阿瑟适时的说道。 　　李铁书和吉星文对视一眼然后说道：“贵国如果坚持要从菲律宾撤兵的话，我建议先撤到台湾。不过，我军海运能力有限，所以你们得等一等，等我们先把远征第二军撤出来再说。” 　　麦克阿瑟脸色一变：“贵军要放弃菲律宾吗？” 　　吉星文笑了：“将军，不是我们要放弃菲律宾，而是贵国要放弃菲律宾。您别忘了，在菲律宾，我们只是客军。” 　　在日西征舰队已经控制菲律宾附近海域的情况下，美国人之所以还敢想将驻菲美军撤出来，就是因为有远征第二军能够牵制日军注意力。如果远征第二军先行撤退的话，那么，驻菲美军除了投降将只有死路一条。 　　“华盛顿的那帮家伙只知道纸上谈兵，中国人是这么好糊弄的吗？”麦克阿瑟这样想着，和哈顿对视两眼道：“那么搞错了，我们并不是想放弃菲律宾——” 　　“那为什么要撤出全部军队呢？”吉星文微笑着反问。 　　“当前情况下，我们觉得应该先帮英澳联军守住澳大利亚，然后才能展开反攻。”哈顿艰难的说道。 　　“这话只能骗骗三岁的小孩。”李铁书道，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吹吹，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麦克阿瑟和哈顿舔舔嘴唇，忽然都产生了口干舌燥之感。貌似，华盛顿交给了他们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哪。 第1910章 卢汉妮和英伊石油 　　一口否定了美军的撤退计划，李铁书拿出了学兵军的方案：“我军以为，菲律宾和台湾绝不容有失。日本为什么要进军东南亚？无它，为了东南亚的石油和橡胶资源也。菲律宾和台湾一失，贵我双方又没有能力进行海上封锁，那将只能坐视日本源源不断的往本土输送战略资源。以日军的军事工业规模，此消彼长的情况下，我们将再也无法遏制日本的称霸世界的野心。而且，菲律宾和台湾一失，日军出兵澳大利亚将再无阻碍。两位，请恕我冒昧，如果日军在澳大利亚投入十万地面部队，美英澳联军能够抵挡得住吗？” 　　麦克阿瑟和哈顿面面相觑，无法作答。和日军有过交锋之前，美国政府和军方信心十足以为能够抵御住日军对菲律宾群岛的垂涎，不惜从本土调兵遣将以加强防御，而事实却给了决策者一记响亮的耳光。保和海海战七八万陆海大军全军覆灭、麦克阿瑟等人更是在自家控制区域纵深被日本特种兵捕获…… 　　“我军可以接手菲律宾战事，但是以我军现有实力，并不足以在菲律宾和台湾同时对抗日军，所以我们欧阳总司令提出了一个构想……” 　　李铁书话没说完，麦克阿瑟和哈顿的表情便变得精彩起来。欧阳云提出来的构想其实有剽窃之嫌——成立远东战区，建立盟军总指挥部，这本是华盛顿一直在努力做的事情而且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不同的是，欧阳云这一次要求盟军总指挥部必须由学兵军主导，由学兵军配比远东战区各个分战区的抵抗兵力。 　　蒋夫人访美一事上，华盛顿之所以会从被动转为主动，最关键一点就是因为美国人希望能够从重庆政府获取足够的支持，以组建一支盟军共同对抗东南亚日军，以粉碎或者拖延日军的印度洋攻略，确保美英两国的远东利益。 　　美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是个变数，这直接导致美军干涉远东战事的能力受到了极大的削弱。此消彼长，学兵军因为远征第二军展现出来的强大战力，反而比美军更能影响东南亚战事进程。这种情况下，欧阳云提出由学兵军接替美军地位，成为远东美军的中坚力量，美国人还真没办法拒绝。 　　在华盛顿向广州求援，希望学兵军能够派出狼牙营救麦克阿瑟的时候，欧阳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麦克阿瑟后来得悉这个情况，感动之余便知道学兵军肯定有更加苛刻的要求，李铁书这番话讲出来，倒是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美国老头在广州见识了学兵军底蕴的强大以后，已经不怀疑学兵军之前的一系列表现了，同时也觉得，以学兵军现在的实力，应该可以承担起更大的责任。当然了，从本国利益出发，他更希望学兵军仅仅是一把锋利的刀，而不是一个骑士。 　　“欧阳总司令不愧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这个构想对当前东南亚局势很具针对性，不过抱歉，这件事我们没有能力做主。嗯，这次会谈以后，我会向华盛顿请示的。”美国老头说着，眼神有些闪烁，没交隐含一丝阴霾——他意识到了，要指望学兵军帮忙将马尼拉的部队撤出来，看来不那么容易啊。而一旦日本联合舰队进入台湾海峡并从本土增援菲律宾群岛，那么马尼拉的部队或许就只剩下投降一途了。 　　当天晚上，麦克阿瑟和华盛顿就此事进行了电讯联络。华盛顿此时恰逢上午，马歇尔在征求了总统罗斯福的意见以后给出答复，让麦克阿瑟先促成撤兵台湾再说，至于接下来的事情，让他在和蒋夫人一起飞回华盛顿的途中多做工作，争取和重庆政府加深感情以遏制学兵军的野心。 　　华盛顿的打算倒也简单，希望通过这一动作让学兵军知道，美国在中国有可选择的盟友，如果你这边开价太高，那么对不起，我只能和重庆方面建立更广泛的联系了。 　　李铁书就此事去电卡拉奇向欧阳云汇报并征询意见。 　　欧阳云接到电报，召集陈师昌、姜黄永和白流苏、柳大楷讨论此事。 　　陈师昌第一个发表意见，他说：“美国人想耍滑头，小长官，我建议先冷处理一段时间再说！” 　　姜黄永和他一样的意见，认为在菲律宾问题上，美国人因为处于绝对劣势，肯定比我们更加着急，等他们招架不住再说。 　　作为穿越者，欧阳云清楚远东盟军的建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学兵军如果一意孤行，那么就是被孤立的命。不愿意被孤立，又不想充当英美两国的炮灰，那么选择项就只剩下一条，牢牢的将最高指挥权攥在手中。 　　“日军联合舰队迟早会进入台湾海峡，至于他们是先对台湾用兵亦或是先攻略菲律宾，我们目前尚无从得知。不过我们必须提防驻菲美军向日军投降，所以，驻菲美军撤退一事，我们可以迁就一下美国人。”欧阳云最后说道。 　　“便宜美国佬了。”姜黄永有点不甘心。 　　欧阳云笑了笑。有些话他不好说得太明白，毕竟，裹挟盟军一事名声上可不好听。 　　“美国人拖而不决，应该是等着蒋夫人访美的吧？”白流苏忽然插了一句。 　　“聪明！”欧阳云转头笑吟吟的看着她，赞道。 　　白流苏颈飞红霞。 　　“报告！”水红袖忽然在外面大声喊道：“卢汉妮小姐求见。” 　　欧阳云一阵头大，陈师昌、姜黄永和柳大楷三人对视一眼，强忍笑意不去看白流苏。 　　对欧阳云而言有些莫名其妙。自他来到卡拉奇以后，卢汉妮这个英国妞就好像犯了花痴一样，有事没事的找上门来，他在这类事上敏感得很，哪里感觉不到那双湛蓝色眼睛里的隐藏的东西。不过，鉴于在陈佳瑶一事上差点和白流苏闹得不可收拾，加上他也没这份心情，他是有多远避多远，以此明志。 　　“我来见她！”白流苏站了起来。 　　“小长官，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诉您一声。”陈师昌忽然说道。 　　“嗯？”欧阳云瞪了他一眼。 　　“卢汉妮小姐的家族背景，小长官还不知道吧？” 　　“嗯？”欧阳云的脸阴沉下来——陈师昌这小子，现在居然学会拉皮条了吗？ 　　陈师昌视若无睹，吐沫横飞的说道：“卢汉妮，全名卢汉妮·诺克斯·达西，她可是英伊石油公司的小公主啊。据说，现任英伊石油公司远东代表，就是她的哥哥……如果卢汉妮能够提供帮助的话，那么就近从英伊石油公司获得燃料将不成问题。小长官，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利用一下！” 第1911章 皮条客 　　卢汉妮是兴冲冲的前来找欧阳云的，就在刚才，她心生灵感想出了一个利于神农号航母加强两翼防空火力的点子。这个点子说起来还是从继光型陆空坦克上得到的启发，她兴冲冲的跑过来，满心指望能够得到欧阳云的赞赏，不料在门口却被一脸阴霾的白流苏给挡住了。 　　白流苏确认随欧阳云西进卡拉奇之后，潘媚人召集她和陈佳瑶开了个家庭会议，该会议主议题就一个，鉴于家庭成员已经超编，她要求白流苏牢牢的守好欧阳云，别让其他女人有可乘之机。潘媚人她们严厉防范的，本是娘子云卫军中的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学兵们，谁料这些近在咫尺的女学兵中没出现敌情，倒从遥远的英伦杀过来一个强敌，这自然是白流苏不能容忍的。 　　脸上的蚯蚓被重新装了上去，这让白流苏平添三分杀气，再加上一身戎装，犀利的眼神，那就是一尊门神了。白流苏对卢汉妮很没好感，一个女人乍见一个男人就大抛媚眼、含情脉脉，这不就是狐媚子么？狐媚子已殊为可恶，况且还是一只洋狐媚子。“总司令正在开会呢，你有什么事和我说一样。”白流苏用流利的英语说道，语气很不客气。 　　卢汉妮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彪悍女人的存在，也有感觉她和欧阳云之间存在着什么。不过，因为对方的容貌在她看来实在可鄙，根本就配不上英姿勃发的欧阳总司令，她压根就没把对方当做敌人。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卢汉妮非但不恼甚至还有小小的得意——这说明了自身火力的强大啊。毫不示弱的挺起胸膛，紧身的上衣登时呈现火山将要爆发的景象，脸上是自信而矜持的笑容，英国妞轻笑着道：“那可不行。您懂造船吗？再说，您也没有决定权哪。我理解您对欧阳总司令的忠心，不过您看我这样子像是能给总司令造成伤害的人吗？拜托，请您让开。” 　　“造船？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船吧？拿来，我待会会交给总司令的。”白流苏不屑和对方斗嘴，直接伸手要她手上的那叠图纸。 　　英国妞看向水红袖道：“总司令真抽不开身的话，我可以等。” 　　不管于私于公，水红袖自然会站到白流苏一边，她想了想说道：“卢汉妮小姐，您有什么话告诉白师长是一样的，她是我们总司令的——未婚妻。” 　　“未婚妻？”卢汉妮看向白流苏，眼眸一阵失神然后聚焦在那条蚯蚓上，信心回升，道：“我这是公事，就是白长官是总司令的未婚妻，也没理由接手吧？” 　　水红袖将她的言行看在眼里，意识到了她这番表情折转背后的小九九，瞅了瞅白流苏的脸，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卢汉妮这个英国妞不清楚白流苏和总司令之间的事情，她却能够如数家珍。有关欧阳云的风流韵事，在学兵军辖境内早就不是秘密了。而在广州民间，更有一些好事者挑起的有关总司令夫人的排名。广州民众认可的总司令的夫人一共有四名，其中，容貌和声望排在第一位的，可都是白流苏哪。可怜的英国妞，她现在面对白流苏时的自信，很大程度上都来自于容貌吧？只是不知道，如果白流苏卸下伪装的话，她将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白流苏并不擅长口舌之争，卢汉妮就显得有些牙尖嘴利。 　　“反正不行。”白流苏冷冷的道，语气渐渐带上了一丝火气。 　　陈师昌等人在里面听到，一个个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看向欧阳云的眼神却带上了戏谐之意。 　　“流苏，让她进来吧。”欧阳云很无奈，只得出口解开僵局。 　　白流苏倒不想在众人面前折了欧阳云的威信，剜了卢汉妮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卢汉妮紧跟着走进去，昂首挺胸的样子，倒似打了个大胜仗。看见欧阳云，英国妞眼神一热，上前两步很有礼貌的问道：“总司令，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欧阳云笑笑，道：“卢汉妮总监，您又有什么好点子了吗？” 　　卢汉妮点头，上前将手上的图纸递给他，道：“您看看，我觉得可以在神农号两侧加装几座速射炮……” 　　欧阳云看了看，有些惊讶，更多是兴奋，道：“很好。不过，加焊几座炮台底座，这会不会影响到整舰的平衡？” 　　“我已经计算过了，如果在两边同时加焊的话，除了对航速有微弱的影响，没有其它不良作用。” 　　“是吗，那可太好了，卢汉妮总监真是用心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总司令，您今晚有空吗？”卢汉妮似无意实有意的看了白流苏一眼，大胆的问道。 　　陈师昌等人相对一笑，眼神中的涵义不言而明：英国妞这就开始发动凌厉攻势了？ 　　欧阳云有点尴尬，笑笑道：“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为了感谢贵军的馈赠，列侬男爵在城内特地组织了一场舞会。总司令，还请您和诸位将军一定赏脸。”卢汉妮说完，掏出了一份请柬。 　　学兵军和英国政府签订的出租协议中，卡拉奇码头包括相邻的几个街区都将租借给学兵军。而学兵军将在军用码头的东端建设一座民用码头供英国人使用，并负责码头的安保。也就是说，只要英国人还继续殖民巴基斯坦，那么卡拉奇将依旧是英国在远东最重要的农作物集散地。鉴于此，欧阳云到卡拉奇以后，特地拜会了英国人驻卡拉奇的殖民部门，并向英国人和当地人馈赠了大量的学兵军的特产。 　　对于学兵军的到来，卡拉奇的英国人和当地人从一开始的排斥到渐渐接受，现在已经习惯了中国人的存在。正是在此背景条件下，才有了今天晚上的这场欢迎舞会。 　　当然了，这是官方层面上的说法。在学兵军人看来，这场舞会倒更像是卢汉妮为欧阳云举办的。 　　知道卢汉妮的另一个身份，学兵军人产生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作为英伊石油公司的小公主，只要卢汉妮愿意，别说让英国驻卡拉奇的最高长官列侬出面办一场欢迎舞会了，就是让卡拉奇的英国人从此以学兵军为中心也不足为奇。陈师昌等人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祈望，这才不惜得罪白流苏，集体当起皮条客的吧？ 　　欧阳云结果请柬看了看，看请柬的落款处果真写有列侬的签名，他眉头微微一蹙又松开，正色道：“多谢列侬男爵的美意，我们一定准时赴约！” 　　“那我先去船坞那边了，诸位，晚上见！” 第1912章 惊艳 　　英国妞扭着小蛮腰款款而去，留下一脸坏笑的陈师昌等人还有一脸苦相的欧阳云。白流苏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当然了，如果谁有胆子敢和她对视的话，当会发现她冰山般的外表下潜藏的熊熊怒火。 　　“英国人诚意邀请，我们就意思一下吧。”欧阳云斟酌词句，有点费力的道。 　　“那是当然，和当地势力打好关系对我们常驻卡拉奇很重要！”陈师昌一本正经的跟着道。 　　白流苏冷眼相看并不发表意见。 　　在卢汉妮这件事上，欧阳云本来因为心中没鬼倒是挺坦荡的，奈何卢汉妮背后的英伊石油公司是学兵军必须要去打交道的，那也就意味着他和卢汉妮之间肯定要加深往来。实际上已经拥有了五个女人的欧阳云，自然不是什么柳下惠能够做到坐怀不乱。如此一来问题就来了，以英国妞的主动劲，便是他能够克制下心中绮念，估计最终也难免在对方大开方便之门的时候擦枪走火。那个时空这个时空都还没有泡洋妞的经验，如此一来卢汉妮胸前的朋硕就显得独具杀伤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心中这样想着，莫名其妙的就产生了做贼心虚的感觉，这让他看向白流苏时眼神情不自禁的便有些躲闪。 　　白流苏感觉到这一点，冷哼出声道：“为了保证总司令的安全，我觉得晚上的舞会让陈副司令做代表就可以了。” 　　“大哥”变成了“总司令”，欧阳云贼心一阵乱跳。“嗯嗯，师昌，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他附和道，然后讨好样的看向白流苏。 　　陈师昌断然拒绝，双手乱摇：“不行不行。”又正色对白流苏说：“白师长，您清楚我们太平洋舰队处境的啊。如果指望从本土运来燃料，耗费太大不说，周期也太长。而且，一旦日军攻占缅甸西部进入印度和巴基斯坦的话，那我们得出动多少护航战机啊？这一局面，我们不得不防。所以我认为，从大局出发，交好卢汉妮是必须的。白师长，不是我小陈不识好歹，实在是国家和人民需要……” 　　“噗嗤！”水红袖忍俊不禁笑了，笑出一声她赶紧捂嘴，道：“你们男人哪！” 　　姜黄永本就以不拘形迹出名，此时更擂着桌子大笑起来。 　　陈师昌装出来的一本正经登时不敌，想笑不敢笑，一张脸涨得通红。 　　少有发言的柳大楷及时站出来给陈师昌解围，笑着道：“好啦好啦，师昌，你也别尽拿大帽子唬人。白师长又不是小孩子，公私之间还是拎得清的。白师长，今晚这场欢迎舞会，总司令肯定要到场的。我建议啊，您还是将伪装去了。嗯，我估计，届时感到不安的就该是总司令了。” 　　欧阳云此时也被逗笑了。他手指逐一指过众人，凛然道：“好了好了，在座的都是将军，你们自己照照镜子，哪还有一点将军该有的风范。说正事，太平洋舰队的燃料补给，我们只能就近解决。卢汉妮是个关键人物——姜黄永，你给老子正经一点！” 　　小长官轻易不发火，但是一发怒姜黄永还是犯怵的，赶紧正襟危坐。 　　欧阳云看向白流苏，认真道：“流苏，我们在一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吧？你就这么对我不放心？玩笑归玩笑，正事不能耽搁了。晚上你们都去，好好和当地人和英国人交流一下感情。太平洋舰队究竟能走多远，在将来的战事中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关键就看我们能否真正在卡拉奇扎下根，所以，和英国人、当地人的交往很重要……”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国家之间更是如此。 　　印度英军前线战事不顺，日本人兵锋所指，英国人望风披靡。虽说卡拉奇距离前线还有将近三千公里的直线距离，可是考虑到自己等人能够在远东站住脚，所依靠的就是国家强大的军事力量，所以列侬对远方发生的战事格外的关注，也才能设身处地的从大局出发，接受学兵军在卡拉奇的军事存在。并乐意接受卢汉妮的提议，积极和中国人打交道，加深感情。 　　卡拉奇作为英国人向本土输入殖民地产出的最重要交通枢纽，英国人为数不少，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列侬这样具备大局眼光。于是当晚的舞会上，不和谐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挑起事端的是卡拉奇英军警备司令部的参谋长贝利尔森少校。 　　欧阳云和卸去伪装的白流苏的出现，立刻抢过了参加舞会的所有英国绅士和名媛的风头。卢汉妮为了这次舞会进行了认真的打扮，身着一袭白色晚礼服的她本来是想通过这场舞会奠定自己在欧阳云心目中的地位的。可是当她看见挽着欧阳云手臂款款走进来的白流苏时，英国妞却短暂的失态了。 　　即使以西方人的审美观，白流苏的容貌和身材也是无可挑剔的。这且罢，让卢汉妮心态失衡的是，白流苏居然还拥有一副堪比天籁的嗓子。 　　白流苏应该是有备而来，所以才会献歌一首。而即使在场的英国人和当地人百分之九十五听不懂汉语，这也不妨碍被她的每秒歌声打动。 　　“原来总司令的未婚妻居然这般美法。”卢汉妮这样想着，居然第一次产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作为英伊石油公司的小公主，加上自身条件又十分优越，卢汉妮从来就不缺乏追求者，这其中，就包括贝利尔森。 　　英国妞心血来潮来到卡拉奇当技术总监，贝利尔森万里迢迢从英国追随过来，本来是指望着在异国他乡能够掳得美人芳心的。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一匹中国大黑马从广州杀来，居然将他给秒杀了。 　　贝利尔森将卢汉妮这段时间身上发生的变化瞅在眼里，本就妒火中烧了。现在获悉欧阳云已经有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做未婚妻了，可居然还不肯放过美丽善良的卢汉妮小姐，小伙子心态严重失衡，混淆了大量酒精的热血夹带着精虫上脑，登时让他变得疯狂起来。 　　卢汉妮很勇敢啊，短暂的失态以后，还是主动迎向了欧阳云，伸手邀请他跳第一支舞。欧阳云自然不会拒绝，很绅士的站起来，拖着卢汉妮的手走进了舞池。 　　穿越者在某些方面是有先天性优势的。在那个时空，欧阳云的舞其实跳得并不好。但是放在这个时空，他那蹩脚的华尔兹却足以登上大雅之堂了。当然了，他能有超常的发挥，关键还在于卢汉妮这朵红花的衬托。 　　这场舞会本就是为欧阳云特地举办的，卢汉妮的身份倒也配得上他，加上两个人舞姿优美，其他人识趣就不上去献丑了。 　　宽大的舞台给了欧阳云和卢汉妮展现自己的机会，却加深了贝利尔森的妒忌。英国人一杯接一杯的将红酒灌下去，双眼慢慢变得通红，心头一股邪火也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第1913章 您太客气了 　　灯红酒绿，型男靓女，再加上靡靡乐音，心志不坚者实在是太容易走火入魔了。列侬男爵和陈师昌坐在一起，在此之前，两个人已经有过交集。他端着一杯红酒，不时朝舞池里投过去一眼，笑着说道：“真没想到，总司令的交际舞居然跳得这么好。在广州经常有这种舞会吗？” 　　“很少，男爵阁下，您清楚的，我们国内正在打一场正义的战争。家将破国将亡，谁还有心情参与这种娱乐活动？”陈师昌说道。 　　“总司令和卢汉妮小姐金童玉女，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啊？您认为呢？” 　　“呵呵，男爵阁下说笑了。” 　　白流苏和水红袖坐在一起，水红袖担心白流苏分不清形势，拉着她的手轻声说着什么，不时发出一两声轻笑。 　　“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白流苏忽然说道，身子同时也起伏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欧阳云和卢汉妮越贴越近，两个人似乎已经紧紧的搂在了一起。 　　“婊子养的！”贝利尔森忽然愤恨的骂了一句，然后放下酒杯朝白流苏走了过去。 　　“美丽的小姐，我请您跳支舞。”他站在白流苏面前说道，然后不由分说的伸手去拉白流苏的手。 　　白流苏厌恶的让开了——来人身上的酒味太浓了，让她极不舒服。 　　贝利尔森根本没想到她会躲开，加上酒确实多了，脚步不稳，一下子没能控制住身体，直接跌了个狗啃屎，摔在了白流苏脚下。 　　“哈哈！”立刻有人发出了哄笑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贝利尔森恼羞成怒，嘴里嘟囔着什么，爬起来的同时居然直接伸手去撩白流苏的裙子。这个行为就是耍流氓了，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惊慌失措甚至发出尖叫，但白流苏是什么人？从小踩着刀尖行走的她，便是刚穿越过来的欧阳云对上都要吃瘪，况且是已经不知轻重的贝利尔森。 　　“滚！”白流苏骂道，一脚踢去，贝利尔森登时成了滚地葫芦。他还不知好歹，爬起来以后伸手一摸脸，将一点血迹涂得满脸都是，嘴里骂着：“婊子养的，你敢打我？”脚下发力就朝白流苏冲了过去，双手伸出，居然想要用强抱她。 　　陈师昌立刻站了起来，对列侬说道：“阁下，这人是谁？我想您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欧阳云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立刻松开卢汉妮冲了过来。 　　贝利尔森即使处于清醒状态也断然不是白流苏的对手，况且此时还喝醉了酒。白流苏手下再不留情，一脚踢出，贝利尔森登时惨叫着仰首飞了出去。而他才重重砸在地上，欧阳云已经冲到了他身边。 　　一片英国女人的尖叫声中，他揪着贝利尔森的头发将他拎了起来，接连几拳砸中他的腹部，贝利尔森惨叫着四肢乱舞想要还击，迎来的却是更加密集的拳头。终于，贝利尔森撑不住了，尖叫道：“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求求您饶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 　　欧阳云揪着他头发的左手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右手手背更是破了好几处。他像扔破抹布一样将贝利尔森扔在地上，然后在人群中找到列侬，直视他说道：“今天这场舞会，我是看您和卢汉妮小姐的面子才参加的。我不清楚这个人是谁，但是他既然能够参加舞会，应该算得上是位人物吧？混账东西，居然敢调戏老子的未婚妻。狗日的，立刻从我面前消失，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老子看见你一次打一次！” 　　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奎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学兵出现了，在他们身后，则跟着满头大汗的夜总会保安人员，刘奎拔出手枪问道：“总司令，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欧阳云挥挥手，刘奎敬记军礼，在夜总会门口站住了。 　　“哦，上帝啊！”有英国贵妇人轻声的说着，没说完赶紧伸手捂住嘴。 　　列侬勉强的笑着，笑容却显得僵硬无比。他站起来走向欧阳云，连连说道：“误会，误会——还不把贝利尔森抬走，真是丢人现眼！总司令，我为刚才的事情向您道歉。”他说着，向欧阳云鞠了一躬，然后又朝白流苏鞠了一躬道：“白小姐，请您原谅我们的疏忽和无礼，老约翰！” 　　一个五六十岁的英国老头小步上前，躬身说道：“老爷！” 　　“去把我上个月得到的那颗红宝石拿来。” 　　“好的。” 　　卢汉妮走到欧阳云身边，满怀歉意的对他说道：“总司令，真对不起。”然后她朝白流苏微微鞠躬道：“白师长，是我的错，请您谅解。”再看向欧阳云，她忽然惊声道：“啊，您的手流血了。”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方手帕，抓住他的手，就给他包扎起来。 　　白流苏也看到了欧阳云受伤的手，本已经迈出了一步，此时又缩了回去，并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 　　“没事没事。”欧阳云抽回手，问道：“那人是谁？” 　　“哦，他是卡拉奇警备司令部的参谋长贝利尔森少校。” 　　“少校？列侬男爵，卢汉妮小姐，老实讲，这人太没修养了。” 　　“是是。”列侬应和着，脑海中重现欧阳云挥拳统计贝利尔森的景象，嘴里就泛出一丝苦涩滋味——这个年轻的学兵军总司令，只怕不好打交道啊。 　　卢汉妮却忍俊不禁的笑了。女人嘛，总是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更英勇更强壮一些，富有男子汉气概。所以，虽然欧阳云刚才的行径很有仗势欺人甚至街头混混的风格，但是在她眼中，这才是男人该有的仪态哪。 　　老约翰很快就送进来一个首饰盒，列侬将那个首饰盒打开，里面登时露出了一块在灯光下闪烁着光点的血红色的红宝石。 　　“哦，好漂亮的宝石！” 　　“鸽血红，应该是缅甸抹谷出产的。” 　　“这么大，应该超过十克拉了吧？” 　　……在座的人里面有不少行家，他们的议论声落入欧阳云的耳朵，饶是欧阳云对宝石之类的东西兴趣不大，也不禁多看了那颗红宝石两眼。 　　列侬看着这颗红宝石的眼神居然也有一丝不舍。不过他收敛得很快，那首饰盒直接递到白流苏面前，他谦恭的说道：“白小姐，您和总司令能光临本是鄙人的荣幸，让您受惊实在是太对不起了。这颗红宝石还算不错，就当做在下的赔礼，请您务必收下。” 　　作为曾经将北京城闹得满城风雨的蒙面大盗，白流苏对珠宝这类东西倒是有着先天的喜爱。不过此时身份不同，她得首先维护欧阳云这个未婚夫的尊严。她看了那灼灼闪光的红宝石两眼，看了欧阳云一眼道：“男爵阁下太客气了，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 　　列侬笑笑，将首饰盒送到欧阳云面前，道：“总司令，害白小姐受惊，又让您心生不快，都是我识人不明的错。这颗红宝石品级还算不错，堪能弥补我一点过失，还请您一定收下。” 　　列侬之前也有和中国人打过交道，知道中国人喜欢谦让，以为欧阳云也要谦让一番的，谁料欧阳云却是中国人里的一个异类，他笑吟吟的就将首饰盒接了过去，大言不惭道：“男爵阁下太客气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然后他将首饰盒递给白流苏，道：“流苏，男爵阁下盛意，我们就收下吧。师昌，你前天不是说男爵阁下想和我们做生意的吗？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一定要让男爵阁下满意！” 　　陈师昌应了下来。 　　列侬眼中那最后一丝不舍也烟消云散，笑容变得越发灿烂起来。 第1914章 意外收获 　　欧阳云在广州提出用学兵军的各种产品收益就地将养太平洋舰队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太当回事。一支拥有五六十艘舰船的庞大远洋舰队，对于后勤补给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别的不说，单单食物消耗，每个月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再加上训练用的燃油消耗、弹药损耗甚至舰船和战机的磨损损耗，用姜树人背着欧阳云的话来说：我们会破产的！学兵军老一代的理财能手姜树人和新一代的理财能手牛约翰，他们如此不看好太平洋舰队的就地补给也是有可观理由的。在他们心中，遥远的印度乃是贫穷的代名词，那个地方到处都是荒漠，人民目不识丁、经济极度落后，怎么消耗得起学兵军的高端产品。 　　学兵军下属的几架飞机制造厂，这段时间都在抓紧时间生产空中堡垒，其实就是为了承担从本土运输补给做准备。 　　欧阳云当时提出就地补给其实也没多少信心，单就食物一项，因为学兵军并不是英国殖民政府，所以不可能动用暴力从当地人手里直接开抢。那么，突破口只能在英国人身上。至于燃油补给，欧阳云因为知道此时的产油大国伊朗乃是巴列维王朝当权，而当政的巴列维二世正有志于改善民生，所以倒有信心以此为突破口，采取以物换物的方法获得燃油补给。 　　学兵军还割据任丘的时候，医药产品就已经享有一定知名度了，而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其中在抗生素方面，更是独领风骚，已经将欧美等国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和医药一样，电子产品，特别是成套电视机系统和多功能军用电子手表也已经成为了拳头产品。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世界上没有战争的话，欧美列强将再无能力阻止学兵军在这几个方面的商业扩张。 　　高端产品的利润，至少在目前，那都是成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欧阳云让潘媚人精心准备的那些小礼物没有白费，列侬肯定是从中嗅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试探着与陈师昌探讨有关代理权的问题。列侬的这颗红宝石没有白送，第二天，他就获邀参观卡拉奇军事基地，然后又获得了和欧阳云一起共享午餐的荣耀。 　　不算丰盛的一餐午宴，列侬的收获却足以让他以及他的家族从此一跃跻身伦敦的一线豪门。同样收获大礼的还有卢汉妮，英国妞其实并不在乎这些，女人一旦陷入爱情的沼泽，往往会迷失方向。好在，英伊石油公司驻卡拉奇的代表鲁格森旁观者清，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于是，有关学兵军各种民用产品代理权的问题就被欧阳云一分为三，列侬及其家族还有卢汉妮将各分得三分之一，还有一份暂时则由学兵军独自掌握。为了避免相互之间的恶意竞争，列侬提出成立一家三家控股的商贸公司，设三位董事，其中学兵军负责供货渠道和售后服务、列侬家族和卢汉妮背后的达西家族则分区域负责销售。 　　三家控股的商贸公司的成立，算是将列侬家族还有达西家族和学兵军暂时性的绑上了同一架马车，欧阳云再以合作伙伴的关系请两个家族帮忙解决太平洋舰队的补给问题，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用欧阳云的话来说：这钱反正是要给人赚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给你们两家赚。 　　盟友关系既然已经形成，欧阳云便不再隐瞒卡拉奇军事基地的一些秘密。列侬和鲁格森得悉学兵军在卡拉奇的常驻地面部队就将超过一万人，立刻意识到了这背后隐藏的巨大商机。而等欧阳云将太平洋舰队的人员编制规模全盘相告，他们则完全被震惊了。 　　远征第七军团建成以后，舰上人员编制不算，光是陆战队第二军就将达到五万人的规模，光是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开销，每个月都将是一笔天文数字哪。目光放长远一些，哪怕从中抽头百分之十，那一年下来也将是一笔不菲的数目。鉴于学兵军和英国政府签订的租借期限乃是五十年，那其中的利润将是不可想象的。 　　欧阳云本来还担心列侬和鲁格森因为要考虑英国政府的意见，而不敢接手这笔生意放任学兵军在卡拉奇和印度洋做大呢，岂料在商人心目中，金钱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于是这件事居然在短短三天内就敲定了，居然都没用他动用卢汉妮这颗棋子。 　　男人们之间谈论的事情，卢汉妮兴趣不大。不过作为英伊石油公司的小公主，在某些事情上，她的影响力要远胜于鲁格森。卡拉奇军事基地的基础建设，学兵军总司令部设定的计划中将分两步走，第一步主要是打下框架，资金来源则依赖顾恋云在美国的经营所得。第二步则由广州拨款，分阶段完成。 　　这一日，欧阳云正在办公室里哀叹“我们还是太穷了”，恰逢卢汉妮来访，英国妞听见这句话，不知怎么就对他面前放着的那叠写满数字的信笺产生了兴趣，笑着问道：“您很缺钱吗？”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总司令”就变成“您”了，欧阳云也不在意。他靠在座椅上，双手揉着后颈，一副心思重重的口吻道：“前期投入太大了，资金链就要断了，着急啊！” 　　“需要我的帮助吗？” 　　“嗯？”欧阳云忽然来了精神，双目炯炯的盯着英国妞。 　　英国妞脸颊上泛起两片酡红：“我在英伊石油公司有股份的，虽然不多，但是如果套现的话，应该价值上亿英镑吧。我对这些不清楚，是乔伊告诉我的。” 　　乔伊就是她的哥哥，现任英伊石油公司远东代表，负责英伊石油公司在远东的销售和开发。 　　欧阳云舔了舔嘴唇，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卢汉妮，你今天真美。” 　　“真的吗？”英国妞脸上更红了，不过却勇敢的和他对视着，眼神中情愫波动得极为明显。 　　欧阳云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有些汗颜，心说自己还真是卑鄙啊，嘴上道：“当然是真的，嘿嘿，要不是我已经有了未婚妻，我倒不介意追求你。” 　　英国妞胆子再大，这种调情的话听在耳中，也不禁羞不可抑。脸上一直红到耳朵根，她低下头身子却向欧阳云靠近一步，低声说道：“我，我知道你们中国的传统，我，我不介意的！” 　　卡拉奇气候宜人，虽说已经进入冬天，但下午时候气温也保持在二十度左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英国妞开始以裙装示人。不可否认，这种低胸裙装对男人而言颇具杀伤力，欧阳云看见她胸口露出的两片雪白，也不禁一阵目眩神迷，右手很不老实的就伸了过去，没有过渡过程，直接就握住了其中高耸的一片：“我还没有外国女朋友，如果你真的不介意，那么我很高兴能够得到你的青睐。”说着，他已经站起来将嘴唇凑了过去。 第1915章 相会于太平洋上 　　春心荡漾中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卢汉妮嗅着欧阳云身上散发出的阳刚气息，两腿间溪水长流，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 　　白流苏此时和水红袖正在炎帝号航母上，白流苏在狼牙当教官的时候就开过战机，水红袖心神往之，软磨硬泡着要她教自己开飞机。好嘛，却给了欧阳云和卢汉妮偷情的机会。 　　看到这一幕的只有姜黄永，他刚接到广州来电，抱着文件夹正兴冲冲的跑过来，隔着十几米远看到总司令的办公室里两个人正抱成一团，而男人的手已经伸进了女人的衣服里面，他先是一怔，然后不禁脱口啐道：“真是太卑鄙太无耻了，这光天化日的——刘奎！” 　　“参谋长，有什么事吗？” 　　“把这里守好了。”姜黄永说着声音压低一些：“千万别让娘子军和第三师的人过来。” 　　“明白！” 　　“嗯，要是白师长问起，你可千万别说我来过！” 　　“这个——”刘奎正在装傻充愣，欧阳云已经看见了他们。“外面有人。”他在卢汉妮耳边轻语一句，然后松开她并帮她整了整衣服。 　　“嗯。”卢汉妮留下这一句，慌慌张张的跑了。 　　英国妞撤了，姜黄永一脸怪笑着走进办公室，进门便道：“小长官威武！” 　　“滚犊子！你们满意了，老子这回可是英名扫地啊！”欧阳云笑骂道，心中却有点意犹未尽。 　　“广州来电，蒋夫人和麦克阿瑟一行已经于半个小时前出发了。” 　　卡拉奇机场已经有两条跑道能够使用了，于是筹谋了很久的蒋夫人访美也终于有了相对安全的出访路线。欧阳云将电报翻了翻，见上面有用的信息不多，问道：“你回电问一下，重庆方面都有什么人随行。” 　　“小长官，洋妞滋味不错吧？” 　　“嗯？你动心了？你反正没对象，要不介绍给你？” 　　“别，人家可看不上我。” 　　“去忙正事吧，时间不等人啊。对了，老郭那里这几天有消息传来没有？” 　　“没有。日本人在东南亚的兵力也有限，我估计他们会等本土支援吧？棉兰老岛这段时间估计打不起来，不过吕宋岛那边，美国人似乎打得很艰难。” 　　“日本人搞了一次报复性空袭以后就没动静了，嗯，不能让他们歇着，我来起草一份电令，你一并发回广州去。”欧阳说着，坐下来在信笺上刷刷的写了起来。 　　姜黄永看了大吃一惊：“小长官，您准备空袭日西征舰队？” 　　“这不是怕美国人顶不住么，你还记得毛程城提供的那份情报吗？日本人丧心病狂，什么事做不出来？我怕啊。不过如果美国人也呆在台湾岛的话，那情况应该会不一样。” 　　“那我现在就去发电。” 　　日本人为了挽救台湾颓势，曾经想出一条绝户计，想对整个台湾岛实施生化战，将台湾岛变成无人区。当时幸亏毛程城即使提供情报，欧阳云借用西方媒体的能量，这才让日本人投鼠忌器暂时的放弃了。欧阳云并不敢确认日本人会就此放弃这条毒计，所以便想绑架上菲律宾的美国人，届时如果日本人死性不改依旧对台湾实施生化战，那么因为有美国大兵陪葬，必然可以将日本变成世界头号公敌。相对应的，战后清算时，学兵军将会因为有国际舆论的支持，从而能够彻底的埋葬日本。 　　三架空中堡垒，下午三点钟准时从广州白云山机场出发，飞行了将近八个小时，于广州时间晚上十一点左右飞临卡拉奇上空。为了确保这三架空中堡垒安全降落，欧阳云动用了一切能用的高功率照明灯，而即使如此，在降落过程中，有一架空中堡垒还是滑出了跑道，好在没有造成大的损失。 　　欧阳云此时还不想让重庆政府和美国人清楚卡拉奇军事基地的规模以及太平洋舰队的底细，所以才坚持让蒋夫人一行在晚上从卡拉奇中转。 　　陪同蒋夫人访美的重庆高官中，排在第一位的是财政部长宋子文。欧阳云和宋子文在广州曾经有过交集，相处得还算不错。正因为有这个熟人的存在，他在机场刚刚建成的航空楼底层设宴招待蒋夫人和麦克阿瑟一行，气氛倒算和睦。 　　蒋夫人毕竟是女流，哪怕出于避嫌，也不会和欧阳云有过多的交流。而宋子文不知道是疲倦的或者是其它原因，整场宴会期间也很少开口。相比较而言，反倒是麦克阿瑟和哈顿这两个美国人与欧阳云交谈得多一些。 　　短暂的宴会期间，两个美国人不时出言试探学兵军太平洋舰队的最终规模以及设置该舰队的战略目的，欧阳云对此避重就轻的简单作答，就是不肯落下口实给美国人借题发挥的机会。 　　卡拉奇机场的地勤人员早就做好了各项准备工作，所以仅仅花费了一个半小时就完成了战机检查和燃油补给。 　　欧阳云送蒋夫人上飞机的时候，后者终于说了句有点内涵的话：“欧阳总司令，先生托我给您带句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抗战形势这般严峻，还望学兵军从大局出发，多承担一些职责哪！” 　　对此，欧阳云的表现显得有些云淡风轻：“在下受教了，夫人，一路走好！” 　　蒋夫人一行上了第二架飞机，美国人一行的座机则是第三架。麦克阿瑟最后一个登上飞机，站在舷梯口，他朝欧阳云挥手道：“总司令，希望来日相会于太平洋上！” 　　欧阳云微笑着挥手回礼，道：“我相信，会有这一天的。” 　　三架空中堡垒梯次飞离卡拉奇机场，然后在引擎轰鸣声没入如墨的夜空，朝西边飞了过去。 　　等引擎轰鸣声变得低沉，姜黄永问道：“小长官，蒋夫人最后和您说了什么？” 　　“她帮她先生带了一句话给我，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让我们从大局出发多担一些责任。” 　　“哈，本是同根生不错，但是谁煎谁来着？！总司令，我们在任丘的遭遇，您不会忘记吧。” 　　“我愿意不计较这些，但前提是某人必须拿出姿态来。” 　　“可怜呐，占的地盘和资源不知道比我们多多少，却搞成这种样子。不反思自己也就罢了，居然只想着借助外力，如果中国继续任由这帮人搞下去，就是能够赢得这次战争，估计最终也会成为某些强国的应声虫……” 　　欧阳云和姜黄永在讨论着蒋夫人和她临走之前丢下的那句话。后者同样在和宋子文谈论着欧阳云其人。 第1916章 美国人很纠结 　　“还真是和传说中一样的年轻哪。”蒋夫人头一句话如此说道。 　　宋子文凑过身子道：“我当时在广州见到他的第一面也是这么想的。三姐，您说，学兵军会配合我们对美国的这次访问吗？” 　　“怎么？你都没有信心吗？最先和学兵军商榷这件事的可就是你啊。” 　　“您发现美国人的态度没有？特别是麦克阿瑟那个老头，我看得出来，这人很倨傲的，可是看他和欧阳云说话却显得十分恭谨。” 　　“子文，我觉得先生有件事上做错了。” 　　“嗯？” 　　“欧阳云这样的人才，应该一早拉拢过来才好。我听说他和林森、冯玉祥走得很近？” 　　“这两年的联系相对少了一些。据我的观察，欧阳云的志向应该不在中央。” 　　“怎么说？” 　　“我在广州呆的时间比您久一些，就我观察，学兵军要是愿意主动出击的话，应该可以收复长江以南地区，凭借长江和日军对峙。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子文，你错了。这正是欧阳云的精明之处哪。你试想一下，如果他真的出兵收复长江以南地区的话，那日本人还会容忍他坐大吗？日本人如果集中兵力进攻学兵军，你以为他们能守得住？” 　　“也许吧。不过说到日军集中兵力进攻学兵军，日本人倒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惜啊，最终失败了。” 　　“听说欧阳云还没有结婚？” 　　“三姐，您怎么忽然关心这个了？” 　　“我在想有没有联姻的可能。” 　　宋子文苦笑：“不太可能，三姐，就是要联姻也已经晚了。而且，欧阳云根本就不缺女人。潘媚人和陈佳瑶还有白流苏您都已经见过了，哪一个不是绝色美女。顾恋云我们在美国也会见到，据说不禁漂亮，政经上更是一把好手。嘿，这么一说，我发现欧阳云很有女人缘呢。” 　　…… 　　同时在议论着欧阳云的还有麦克阿瑟和哈顿。所处领域不同，谈论的侧重点也有所不一样。早就菲律宾，麦克阿瑟就已经从郭奎身上领教到了学兵军人的强横。郭奎作为学兵军在菲律宾的最高军事长官，战线强横是必须有所依仗的。麦克阿瑟和哈顿等人之前并不了解学兵军的底蕴，所以仅仅将郭奎的这种强横理解为缺少教养，乃是个人因素。及至被狼牙所救，又有了广州一行，他们才知道郭奎强横是有理由的。中国总体而言或许是落后的，但是学兵军却已经赶上了世界的脚步。国家层面的交往就是这么现实和残酷，势不如人那就只能摇尾乞怜保持低调。学兵军的成长在美国人的视线之外，对于美国人而言，学兵军就好像一只蛰伏在井底的小小野物，平时虽然也有发出鸣叫，但最多只能彰显其存在而已。而等风云际会，这只小小野物跳出来的时候，人们才发现居然是一条巨龙。 　　学兵军能够成长到如今的规模，当然是因为有欧阳云。欧阳云的穿越者身份，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虽然当今科学界对于“穿越者”一词还没有合理的解释，但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便不难发现，正是因为“穿越者”的存在，学兵军才得以在很多方面走在了世界前列。看透这一点，学兵军的突然崛起，似乎也就不难理解了。 　　对于在卡拉奇的这次相会，得华盛顿授意的麦克阿瑟是有所期待的。美太平洋舰队的全军覆灭，打乱了美国为远东战争所作的一切准备。失去了对太平洋的控制，美国人在远东的经营便出现了脱节的现象。此消彼长，如果任由日本人霸占东南亚欧美传统势力圈两年，那日军军国主义会成长为怎样的怪兽，又将给美国带来怎样的危害？这是美国人不愿意去猜测的。从此放弃远东吗？这个念头可以在心里面想想，但是绝对没有人敢在公众场合提出来。增兵、扩大军备？远水救不了近火，英国人又指望不上，重庆政府还有学兵军的重要性一下子凸显出来。本来，学兵军是美国在远东最佳的合作伙伴。可惜啊，这个伙伴有点不听话，不老老实实扮演好小弟角色也就罢了，居然还得陇望蜀想要当老大，这自然是美国人不乐意见到的。美国在远东是需要盟友不假，但这个盟友应该是可以控制的小弟类型——这一点，虽然罗斯福和马歇尔还有金上将等人没有明言，却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既然学兵军难以控制，那么就重点提携重庆政府好了。正好老蒋眼巴巴的期待着美国的经援。如果用金钱能够避免更多的美国小伙子送命，而且能够不动声色的打压一下学兵军，在中国未来局势的走向上埋下伏笔，在华盛顿看来自然是笔划算买卖。华盛顿本已经做好了迎接蒋夫人大驾光临，然后彻底改变远东策略的准备。偏在此时，麦克阿瑟被日本人活捉了。请求学兵军帮助营救麦克阿瑟，华盛顿已经做出了姿态上的牺牲。但是，鉴于吕宋岛上还有好几万的美国小伙子们在战俘营中挣扎着，又或者面临覆灭的危险，这点姿态上的牺牲又似乎是远远不够的。 　　远东形势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虽然美国国内并没有人问难，但是罗斯福还有马歇尔包括金上将，这和他们错误判断远东局势走向和各方势力实力有关。 　　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在蒋夫人即将访美的关键时候，华盛顿究竟该如何处理与学兵军和重庆政府的关系呢？ 　　继续依赖学兵军，那么美国必然要牺牲一定的远东利益。转而扶植重庆政府，那么难说学兵军会不会釜底抽薪，直接无视吕宋岛上的美国大兵而自行其事。 　　学兵军在美国打造远洋舰队之初，有渠道知道这个消息的美国人，十个里面倒有九个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远洋舰队不是玩具，不是谁都能玩，也不是谁都玩得起的。抱着等待看笑话的心态，美国人目送炎帝号和黄帝号航母离开西海岸，一路驶进北太平洋。茶余饭后的闲谈中，不少美国权贵开始打赌，赌这支舰队能存活多久，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而美国各大城市地下赌场更是开出盘口，赌这支舰队能否成功的抵达目的地。 　　炎帝号和黄帝号航母还在海洋上飘着呢，美利坚的骄傲，多达一百多条战舰的太平洋舰队却先覆灭了。这个时候，华盛顿的高官们才有人意识到炎帝号和黄帝号的离去时机是多么的巧合，也才有人联想到欧阳云的“穿越者”身份。及至学兵军正式亮出太平洋舰队的旗号，美国人恍然大悟，才开始第一次正视学兵军，而随着更多有关学兵军的东西浮出水面，美国人反而纠结了。 第1917章 郭瞎子的妙计 　　华盛顿，此时正是上午时分。华盛顿的顾氏庄园内，顾恋云坐在一张临窗的沙发椅上，沐浴着冬日的阳光，正和郭慕仪为首的一干学兵军在美国的大小头头们讨论着有关蒋夫人访美的事情。这段时间，美国国务卿赫尔上门频率实在是太密集了，这引起了郭慕仪的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蒋夫人这次访美，还是我们一手促成的，美国人现在却比我们还要上心，我敢肯定，美国人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企图。”他说着，独眼朝游小莲看了看。 　　爱情让人迷糊，让人犯贱，郭慕仪内心如此强大的家伙也不例外。只要游小莲在场，他便多少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进退失据。偏偏游小莲在这方面是个傻大姐，其实心里有卞经道了，自己却浑然不觉。她连自己心中有人都感觉不出来，对于郭慕仪颇为隐蔽的倾心示好，自然更加懵懂无知了。顾恋云作为旁观者，反而比当事者看得更加清楚，她将郭慕仪的神态看在眼中，心中好笑，面上不动声色，说道：“美国政府重视这次访问，对我们而言并不是坏事。不管是蒋夫人代表的重庆政府还是我们代表的学兵军，我们身上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中国。所以，不管美国人怎么做，我们都要尽量做好我们的工作。” 　　学兵军进军美国之初，曾经和军统控制的地下势力有过一次火拼。那次华人之间的内战最终以学兵军胜出告终。那次事件以后，美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华人华侨资源皆被学兵军所掌握，再加上学兵军又封锁了国民政府进出美国的通道，此消彼长之下，国民政府在美国华人华侨中的影响力日渐式微，已经失去了对在美华人华侨的领导地位。 　　而如果不是国民政府驻美大使胡适先生有过在美留学的经历，自己又是一位当代文化名人，在美国有着众多交往多年的老朋友的话，此时的美国华人界，应该会出现只知有学兵军不知有国民政府的状况。 　　“那不是替重庆做嫁衣吗？”游小莲说道，对顾恋云的话很不以为然。经历过广州事变以后，游小莲无论在谁面前都不掩饰自己对于重庆政府和中央军的厌恶。那一次事变看起来掀起的波澜不大，但是身临其境的游小莲却知道，当时总司令这一系的人马一个应对错误，那学兵军就将会陷入分崩离析的绝境。游小莲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人，崇尚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在她看来，总司令当时没趁机杀到重庆去，扇蒋某人一个大耳刮子已经算得上是宰相肚里好撑船、大人有大量了。可万万没有以德报怨的理由哪，难道说，我们学兵军就这么好欺负吗？ 　　“也不一定。”郭慕仪接口道。 　　游小莲于感情事上是有些粗枝大叶，但是身为武者，对于危险却有着天赋般的敏锐直觉。于是让郭慕仪哭笑不得的事情就出现了，他隐蔽性极高的脉脉凝视非但没能打动佳人，反而激得佳人像防贼一般的防着自己。这也就罢了，让他情何以堪的是，游小莲居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拿他瞎了的那只眼睛说事，左一个“郭瞎子”又一个“郭瞎子”，狠揭他的痛脚。 　　细究起来，郭慕仪在游小莲心目中也不是一无是处，比如：“郭瞎子，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说到搞阴谋诡计，胡适老先生可不是你的对手。” 　　“郭瞎子”——整个学兵军里面，也就游小莲敢这么喊了。阴谋诡计同样不是什么好词，不过，郭慕仪还就拿她没办法。直接装作看不见众人古怪的表情，郭慕仪只能苦笑着摸摸下巴，整理一下被“郭瞎子”和“阴谋诡计”扰乱的头绪，然后缓缓道：“老蒋之所以让夫人访美，我以为原因有二。一者，夫人有过留美经历，容易让美国人接受；二者，走夫人路线容易激起美国人的同情心。大夫人不是要全程陪同吗，就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郭慕仪话没说完，游小莲便拍手叫好，道：“郭瞎子，真有你的。嘿嘿，恋云姐自然比蒋夫人好看，如此一来，嘿嘿，美国人还不知道究竟是谁访美呢。” 　　顾恋云被冠以大夫人这一称呼，刚开始还有些抗拒，而随着这个称呼在学兵军圈子私下流行开来，她也只能选择接受。 　　顾恋云此时不过三十一岁，正当女人一生中最为珠圆玉润的阶段。她本就生得美貌，加上在美国独挡一面这些年，身上已经养成了独具一格的大家风范。如果她和蒋夫人走在一起的话，粗俗点讲，自然比蒋夫人更有看头，就是敢当陪衬，也必然比蒋夫人更具眼球效应。学兵军政府和重庆政府，名义上前者是地方后者是中央，但学兵军经过这些年在美国的经营，早就在华人圈子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在当地华人心中，更像是祖国的代表，稍加利用，就不难形成一股逆流。 　　“这会不会让蒋夫人下不了台？”古羽老爷子忽然说道，见所有人都看向他，他解释道：“蒋夫人访美毕竟代表着国家，届时下不了台的话，受损的可是中国的形象。我们总不能让美国人看笑话吧？” 　　姜毕竟是老的辣，看待问题就是深刻。 　　郭慕仪有过这方面的考虑，道：“关键是把握度的问题，这件事我来安排，断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出现的。不过，我们也要让蒋夫人体会到民意走向。我们华人才不管谁是中央政府谁是地方政府，我们只问谁能打鬼子——这应该是不错的一个理由吧？” 　　古羽和顾恋云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对于蒋夫人的这次访美，学兵军总司令部的指导思想就是这么个意思。而具体操作则需要顾恋云他们视实际情况而定。 　　美国人这段时间对蒋夫人访美忽然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其背后用意不难猜测。本来，顾恋云他们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见其成的。但是因为美国人想要在菲律宾战事上让学兵军当冤大头，已经危及到了学兵军在东南亚和印度洋的布局，学兵军却是不能不展开反击了。 　　“麦克阿瑟价值几何？五万美国大兵又价值几何？我们必须让美国人正视这个问题。美国人想玩两面派逼迫我们妥协，我们就反过来牵着他的鼻子走。我希望老蒋能够当一回聪明人，那样大家还可以一致对外，如果他们不识好歹的话，那么我们就让蒋夫人在华盛顿碰一鼻子灰——”郭慕仪站起来背着手说道。 　　这话游小莲爱听，她笑着说道：“我赞成，郭瞎子，这个阴谋诡计不错！” 　　郭慕仪哭笑不得。 第1918章 盛况空前 　　将私人访问升级为正式访问，再派出国务卿赫尔亲自操持此事，对于蒋夫人的这次访美，美国政府寄予了厚望。发生在遥远东方的战事对于一般美国国民而言还是太遥远了，而太平洋舰队的覆灭又让他们体会到了日本的强大。于是相关的愤恨情绪被时间冲淡以后，孤立主义再次抬头，成为了社会舆论的主力。得不到国民的支持，参议两院的议员们便在战与不战之间摇摆不定，白宫受此影响，迟迟不能签发全民动员令，这不仅影响了太平洋舰队的重建，而且让美国在远东布局上相当的被动。“国民根本不知道我们的敌人有多么残酷冷血，他们以为远离战场就能够摆脱战争的袭扰，但是我们不能这么想。日本已经攻占了荷属印度支那、英属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接下来，他们会攻占巴布亚新几内亚，再对澳大利亚用兵。如果澳大利亚也沦陷的话，那么整个亚洲都会成为日本的殖民地……我们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美国人民不应该这么冷血这么自私，当我们在享受民主和自由的时候，我们应该看到，在欧洲，在亚洲，不知道还有多少平民生活在战争的阴霾中……有些人担心会将国家拖入战争的泥潭，但是我以为，这恰好是我们改变昔日孤立形象的机会。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我们有责任去维护世界和平。而且我以为，对于我们的企业来说，这有利于它们走向世界……中国已经和日本打了四年，日本这个敌人究竟有多么可怕，他们将会对世界和平造成怎样的危害，我想战火中的中国人应该可以给我们一个真实的答案。让蒋夫人帮助我们的国民了解中美共同敌人的凶残，让大家从此同仇敌忾，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就在蒋夫人将抵达美国的时候，罗斯福总统在国会进行了一次成功的演讲。正是这次演讲，让国会决定支持政府在蒋夫人访美一事上的安排。 　　在迎接蒋夫人一事上，美国方面原定计划是由埃莉诺夫人和顾恋云一同出面，这样既显尊重又不至于落下外交口实。但是随着这次访问的规格升级，埃莉诺夫人就不足以表示美国政府对蒋夫人和她背后的重庆政府的重视了，于是白宫经过磋商以后，决定改由国务卿赫尔亲自出面，以欢迎国家元首的规格，在华盛顿国立机场为蒋夫人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 　　次日下午四点钟左右，华盛顿国立机场，三架空中堡垒在美国海航的六架P40的护航下缓缓下降。十五分钟以后，当蒋夫人走到舱门口的时候，音乐声响起，赫尔和白流苏、胡适并排踩上红地毯，带着众多手下向舷梯口走了过去。 　　红地毯两边，美国特勤人员已经建立起了人墙，在他们身后，数以百计的华人华侨还有美国民众兴高采烈的挥舞着中美两国国旗，不时有人激动的呼喊着什么。 　　弱国无外交，当前中国是弱国还是强国呢？宋子文站在蒋夫人身后，看着红地毯两边的欢迎人群，不禁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在广州接到重庆转发过来的胡适的电报，获悉胡适在华盛顿的艰难处境，他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学兵军方面在组织华人华侨迎接三姐的事情上做手脚，然后会出现尴尬场面。现在看来，学兵军人还是识大体的，知道在这件事上应该排除政见不合一致对外。 　　蒋夫人此时已经四十三岁了，这样的年龄对一个女人而言，已经过了黄金期。顾恋云还在担任双面间谍的时候，曾经有机会远远的见过蒋夫人一面。那时候的蒋夫人，是她为之奋斗的榜样，曾经是她眼中不可企及的高高在上的存在。学兵军人在蒋夫人访美一事上，反应其实是相当矛盾的。一方面，同为炎黄子孙，而且对方头上还冠以“中央”的帽子，他们当然不希望看到出现美国政府轻慢蒋夫人的事情。另一方面，学兵军和重庆政府其实是存在竞争关系的，而且在对美关系上，学兵军可以说已经投入了巨大的成本，所以他们也不希望重庆政府和美国政府走得太近…… 　　顾恋云曾经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构思自己以及学兵军美国方面在这件事上的定位，并为之准备了好几个方案。而现在，在亲眼见到蒋夫人的仪容以后，她决定暂且抛开一切，先单纯的从一个中国人的立场出发来处理这件事。 　　蒋夫人为了这次访问，事先有做大量的准备功课，所以对顾恋云并不陌生。从女人的角度而言，她对顾恋云是很钦佩的。同为女人，她更能明白顾恋云的不易——是什么样的动力，让一个女人愿意远涉重洋，为一个男人在异国他乡打拼？她曾经想过这个问题，然后对照自己进行比较，便发现，顾恋云这样的例子是独一无二的，几乎没有复制的可能性。 　　顾恋云以及背后的学兵军美国方面在美国取得的成绩，在重庆政府高层中已经不是秘密了。老蒋为首的军政首脑们所看重的，是学兵军掌控了美籍华人对国内的捐助通道，因此十分愤慨和无奈。而蒋夫人从女人的角度，看到的则是顾恋云在美国的艰辛和不易，虽然难免站在老蒋的立场上抨击之，欣赏的成分则要更多一些。 　　蒋夫人先是面带微笑的站在舱门口向欢迎人群挥手致意，然后在一个贴身女侍从官的搀扶下沿着舷梯向红地毯走去，仪容优雅，无愧自己的国母身份。郭慕仪在人群中看到，也不得不承认，单单从风范上做比较，学兵军的大夫人比之中央军的第一夫人，还是有所不如哪。只希望，蒋夫人不要太忙于喧宾夺主，不然的话只怕会出现两败俱伤的情况。 　　蒋夫人缓缓下行，目光先是扫到赫尔，然后和胡适微笑着对视一下，最终落到了顾恋云的脸上。 　　“奇女子啊！”她心中想道，目光变得十分柔软。 　　顾恋云微笑以对，心中则想：不愧是第一夫人，气场果然很强大呢，身为中国人，我也应该感到自豪的吧。真可惜啊，如果中央军表现再好一点，如果重庆政府里面没有那么多蛀虫…… 　　她正想着，蒋夫人已经踏上了红地毯。胡适赶紧上前，对她说道：“夫人，我来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美国国务卿赫尔先生，这位是学兵军驻美代表顾恋云小姐。” 　　“赫尔国务卿，很高兴见到您。”蒋夫人对赫尔道。 　　后者弯腰鞠躬，诚恳道：“夫人，欢迎您到美国访问。您会发现，这将是一次愉快的旅程。” 　　“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1919章 计较 　　顾恋云等蒋夫人和赫尔握过手以后，伸出自己象牙般光洁的右手，柔声道：“夫人，我代表学兵军美国代表处和美国的华人华侨，欢迎您的到来。您路上辛苦了！” 　　蒋夫人握住她的手，微笑着道：“谢谢。顾小姐，在国内的时候我听说过很多有关您的事迹，真了不起！” 　　“夫人过奖了！” 　　“我这次在美国会待一段时间，一切都麻烦您了！” 　　“夫人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一次会面，蒋夫人和顾恋云之间的交流就这么几句，看上去不多，但是其中蕴涵的信息量却不容小觑。 　　当天晚上，参加完埃莉诺夫人在白宫为蒋夫人举行的欢迎宴会，蒋夫人一行在中国驻美大使馆内，白流苏一行在华盛顿的顾氏庄园内，双方同时开始消化白天所得的信息。 　　中国驻美大使馆的客厅内，蒋夫人坐在首座，宋子文和胡适坐在她的左右，另外还有两个顾问级别的国民党高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赴宴归来的缘故，五个人神情都显得有些疲惫。 　　“顾恋云能代表学兵军，这没什么好质疑的。可是代表美国的华人华侨，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变相的要挟吗？”宋子文说道。 　　宋子文随同蒋夫人访美，是重庆方面布下的一着暗棋。在给美国政府的出访名单中，他的头衔仅是蒋夫人的随行人员。而如果美国政府重视这次访问，并上升到官方层面的话，那么他就能够亮出官方身份，和美国商谈经贸和经援上的一些事情。 　　重庆政府对于蒋夫人的这次访美是有很大期待的。其中和美国政府结盟，并从美国政府获取经援是一方面，还有则是希望能够和当地华人华侨进行接洽，最好是能够从学兵军手中收回经办权，以缓解重庆政府面临的经济压力。 　　“我看未必就是要挟，但至少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在美华人华侨是偏向学兵军的。”胡适说道。 　　宋子文看向胡适，眼神很不友好，不客气的道：“胡大使，有件事我很纳闷啊。你们大使馆人员这几年都在干什么？论先天条件，你们要比学兵军代表处更有优势啊？为什么华人就只认他们不认你们呢？你知道华人捐款对于中央政府有多重要吗？如果不是学兵军克扣的话，单凭这些捐款，我们就足以维系政府运转了——越想我越气，你还算是一个老美国呢，怎么连一个小女子都斗不过？” 　　宋子文的疑问，是重庆政府高层人士心中都有的。他们并不清楚学兵军在美国的布局，想当然的以为驻美大使馆凭借着中央大义，对华人华侨而言应该比学兵军的驻美代表处更具影响力。那么，是什么导致现实与理想之间存在这大差距的呢？ 　　“胡大使不会被学兵军收买了吧？”宋子文的下手，一个随行顾问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不要乱说。”蒋夫人立刻正色喝斥道。 　　随行顾问嘿嘿一笑：“开个玩笑而已，胡大使不要计较。” 　　胡适闭上眼，脸色涨得通红，眼角却有两滴晶莹泌出。胡适委屈啊！在这件事上，他并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是却根本没有作用。作为学者他是擅于总结原因的。而他总结得出的结论，却和两军在抗日战场上的表现有关。华人华侨之所以不惜身家的支援国内，他们图什么，不就是图国家能够击败日寇收复河山吗？可是中央军给了他们怎样的回报呢？战报传来，几乎清一色的败绩——今天从这里撤退，明天又放弃了那里。这对重庆政府的威信乃是极大的削弱。反观学兵军那边却是捷报频传，今天歼灭了多少鬼子，明天又收复了哪里。此消彼长之下，只要是有点判断力的，还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吗？本来因为胡适的关系，美国华人界中还有一些人和他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呢，而随着新加坡大营救的事情被公诸于众，东南亚华人界和美国华人界有了联络，学兵军的形象登时变得高大起来，这直接导致和他保持亲密关系的那些华人也梯次向学兵军靠拢，渐渐的就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作为中国驻美大使，他居然得不到本国侨民的信赖了。心中本来就有万般苦楚，现在居然又受到了自己人的质疑，甚至被泼上了“背叛”的污水，难怪胡适会这么失态。 　　看见他这副样子，蒋夫人心有不忍，嗔怪的瞪了宋子文一眼，劝慰道：“先生，您不要和子文他们一般见识，他们不了解实情，言辞上多有不敬，我代他们向您致歉。” 　　胡适长叹一声道：“夫人，我知道国内很多人对我们不满。对此，我不想解释什么。我只想问，他们这些年又在做什么呢？南京丢了，华北丢了，武汉三镇也丢了……夫人，华人们在海外打拼也不易啊，不夸张的说，他们捐出来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哪。同胞们宁愿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支援国家抗战，他们图什么？不就是指望着早日打败日寇收复旧河山吗？哎，身为中央政府一员，我都不好意思说。学兵军那边捷报频传，中央军呢？夫人，有些话我本来想埋在心底的，但是现在却不得不说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在美国华人界，我们已经没有一点地位啦。就今天下午去国立机场欢迎您的那些人，他们还是顾恋云出面组织的。夫人，我以为，学兵军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是从大局考虑了。所以，您在机场的低姿态是对的，您这次访美要想有所收获，关键还在于学兵军啊。” 　　“胡大使危言耸听了吧？学兵军毕竟只是区区一个军阀，我们才是中央，才能代表中国。”宋子文蹙眉道。 　　蒋夫人则陷入了沉思。她在机场之所以放低姿态，其实是出于试探的目的，为可能出现的不利状况留下余地。而听了胡适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发现保持这种低姿态居然是必须的，这让她不免担心，如果自己处处保持低调，一切惟顾恋云马首是瞻的话，且不说会不会有损国体，最关键的是，那还有达成访问目的的希望吗？ 　　胡适没有搭理宋子文，而是继续对蒋夫人说道：“夫人，我以为顾恋云能够亲自去接机，已经释放了足够善意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有所回报，打消他们的防范之心，这样才能让他们配合我们完成这次访问，您觉得呢？” 　　蒋夫人点点头道：“我在广州看到登机前就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胡大使，放心吧，只要于国家有益，我不会在乎个人得失的。呵呵，胡大使，有机会的话我建议你去广州看看。你一定会吓一跳的。” 　　“夫人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夫人，国家有您，幸甚！” 　　“大使过誉了，国事维艰，我虽妇人，也不能不以国事为重哪！” 第1920章 反击 　　中国驻美大使馆内的谈话顾恋云等人无缘听到，不过蒋夫人在机场对顾恋云所说的那几句话却已经足够让学兵军人从好的方面去揣度重庆方面的用心了。 　　“看来蒋夫人是个聪明人呢。”古羽老爷子套用郭慕仪的话说道。 　　“郭瞎子的阴谋诡计这一次只怕不能得逞了。”游小莲又是另外一种说法。 　　郭慕仪苦笑：“夫人毕竟是国母的身份，你以为我想对她用计？” 　　顾恋云的注意力不在此，她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麦克阿瑟和哈顿不是随机返美的吗？怎么都不见露面呢？” 　　“自尊心作祟吧？换做是我，也没脸面出现在公众面前。”郭慕仪道。 　　顾恋云摇摇头道：“郭特使，美国人在这种事上和我们的想法是完全两样的。美国人崇尚正大光明的决战，技不如人输了的话并不以为耻。呵，你可能无法了解，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想，现在在美国人心中，麦克阿瑟和哈顿非但不是罪人，而且还是英雄。” 　　郭慕仪到美国的时间毕竟太短，这类涉及美国人精神世界层面的东西，他自然不可能了解太深。古羽接着道：“在美国，自由的生命高于一切，不管过程如何，麦克阿瑟和哈顿能够逃脱日本人的魔掌那就是英雄。奇怪，按说按照美国国内现在的情况，他们是需要麦克阿瑟和哈顿站出来凝聚人心，为战争造势的。可是他们居然放弃这么做，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用心？” 　　“是担心大夫人会抢走蒋夫人的风头吧？”郭慕仪眉头微微蹙起，想了想道。 　　“是哦，如果美国政府在此时渲染这件事的话，我们学兵军肯定会获得相当高的曝光度。那对蒋夫人接下来的公开活动肯定不是分不利——嘿，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呢。这是不是表明美国政府在我们和中央军之间要抑我扬彼啊？” 　　郭慕仪点头道：“没错，美国人应该就是这么打算的。哼！美国人在远东哪里是需要一个盟友，根本就是想要培养一个惟命是从的喽啰。嘿嘿，说到对美国人的了解，我觉得总司令当属第一人。” 　　郭慕仪忽然将话题扯开了，不过因为牵扯到了欧阳云，其他人非但没有纠正过来，反而都变得兴致勃勃起来。上官复很识趣的问道：“总司令有什么高论吗？” 　　“总司令说了，这美国人哪，你别看他整天自由民主的口号喊得山响，那其实就是一件让他可以光明正大耍流氓的漂亮外衣。他还说了，美国人的自由民主是双重标准，甘于站到他身后的国家才能享受到打折的美国式民主，而如果站到他的对面，那对不起，除非你的拳头足够大，能够揍得他鼻青眼肿，那么你肯定是不民主不自由的……” 　　“哈哈，总司令奇人也，这论述再精辟不过了。”上官复道。 　　“文字游戏而已！”游小莲嗤之以鼻。 　　郭慕仪忽然有流汗的冲动，道：“总司令这话虽然说的粗，但是却在点子上。美国人可不就是这个德行吗？嘿嘿，国家与国家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友情可言，一切都看拳头大小。这是我最佩服总司令的地方——你们想想，我们的那些大使还有中央高官，他们如果被美国高层召见的话，哪一个不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顾恋云听见“总司令”三字眸中便泛起了不一样的光彩——那是她的男人哪！心中念着你还好吗？伸手敲敲桌子道：“跑题了跑题了，说正事。郭特使，我们怎么办？” 　　“明天白宫会安排蒋夫人在国会演讲，我们也必须争取一个名额。美国人不提麦克阿瑟和哈顿被我们营救的事情，我们就主动挑明。” 　　上官复看看手表一本正经的道：“时间太晚了，只怕来不赢布置。” 　　郭慕仪看了游小莲一眼道：“这个无需担心，山人自有妙计。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的大夫人可有这个胆气。论身份和对国家的影响力，大夫人并不比蒋夫人差多少。” 　　游小莲冷眼嗤笑，右脚习惯性的在地上画圈。 　　“郭特使，别开玩笑了！”顾恋云道。顾恋云想当然的以为郭慕仪是在开玩笑是有原因的——自得知美国政府有意安排蒋夫人在国会演讲，她就专门到美国国家图书馆去查阅了相关资料。所谓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经过查阅，她惊讶的发现，美国国会的演讲席上迄今为止出现的女性才仅有一位；而以平民的身份登台演讲者，更是前所未有过。她一度还曾想象过，蒋夫人将会以怎样的一种姿态登临美国国会演讲席让这两项历史记录作古呢，却根本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够站上去。 　　郭慕仪正色道：“我绝对不是开玩笑。美国人为什么将麦克阿瑟和哈顿冷藏起来？又为什么肯给蒋夫人在国会演讲的机会？我敢肯定都出于一个原因，我们学兵军让他们感受到威胁了。当然，美国人肯定会说，这是为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需要，是为了将中国这个远东大国拉入同盟国的队伍……归根到底，美国在远东需要的就是一个听话的小弟而已。美国政府想要刻意隐瞒我们学兵军在远东战事中做出的贡献，我们绝对不答应！你们放心，这和蒋夫人的演讲并不冲突。蒋夫人演讲的重点应该侧重于国内，大夫人则可以多谈谈法属印度支那和菲律宾战事。大夫人，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您赶紧准备演讲稿，我立刻就出去活动！上官，你跟我走！” 　　郭慕仪丢下这句话就和上官复离开了。顾恋云和古羽等人坐在那里，后者道：“我们是不是和蒋夫人联络一下——外交无小事，把之喻为一场战役的话，美国现在就是我们的共同敌人，大家都是中国人又抱着同样的目的，应该一致对外。” 　　顾恋云在美国这几年，经历的大场面也算不少了，但是赴美国国会演讲却是想都未曾想过的事情，不免忐忑。她沉思了一会，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站起来道：“好吧，我们现在就去拜访蒋夫人！” 　　顾恋云不顾夜深前往拜会蒋夫人的时候，白宫的一间会客厅内，罗斯福和赫尔还有马歇尔、金上将正围坐在一起听着麦克阿瑟和哈顿的陈述。 　　菲律宾战事开打以来，白宫和驻菲美军司令部虽然一直有电讯联络，但是并不足以让罗斯福等人了解具体情况。麦克阿瑟的新职位已经定下来了，他本可以直接去澳大利亚赴任。白宫之所以让他折道国内，就是希望通过他和哈顿的现身说法，好具体了解一下菲律宾前线的战况，对日军还有学兵军也好有个更加详实的了解。 　　在远东局势上，美国高层的心态很矛盾哪！ 第1921章 妥协 　　麦克阿瑟和哈顿二人，哈顿和学兵军的交集并不多，所以从头至尾基本上都是麦克阿瑟在娓娓细述。罗斯福、赫尔还有马歇尔、金上将听得都十分仔细。等麦克阿瑟讲完了，罗斯福道：“军事上的事情我不是太清楚，马歇尔、金上将，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马歇尔的面容显得相当冷峻，他和金上将对视一眼以后缓缓放松身姿道：“通过麦克阿瑟司令官的讲述，我发现远东形势的发展要比我们预料的严峻得多哪。迄今为止，菲律宾部门一共和日军打了三仗，一败再败。可以断定，如果没有相当规模的海军舰队和航空部队提供支援的话，那么从菲律宾撤退将是我们的唯一选择。”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苦笑：“我们对日是连战连败，学兵军却是连战连捷，此消彼长的情况下，且不说我们的亚洲盟友会怎样看待我们，我想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了，欧阳云必然不会再甘于被指挥的地位。这不利于我们筹建远东盟军总指挥部哪！可是，我们要想将菲律宾部门完全撤出来的话，却只能请求学兵军的帮助。而且，如果学兵军也放弃菲律宾的话，那澳大利亚怎么办？” 　　“学兵军应该不会放弃菲律宾！”麦克阿瑟忽然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他，金上将问道：“什么样的理由让您如此笃定学兵军不会放弃菲律宾呢？” 　　麦克阿瑟站起来走到远东地图前，伸手在苏门答腊岛和日本之间一划，道：“这其实和日本人的战略步骤有关。日本人为什么要进攻菲律宾，其实就是为了保证这一条航线的安全，这是我们都清楚的。那么菲律宾被攻占以后呢？诸位请看。”他的手先是点到台湾岛上，然后又划到海南岛上，再在广州和福建以及浙江沿海一拉：“这条航线上还能威胁日本运输船队安全的，就都是学兵军的辖地了。”说到这里，他转头扫视一眼众人，颇有感慨的说道：“这次广州之行，让我感触良深。我们此前都以为学兵军只是中国的一个割据军阀势力，之所以拥有现在的军事规模，那都是因为欧阳云穷兵黩武的原因。通过这次广州之行，我发现，实情并非如此！” 　　“广州那边的具体情况究竟如何，真像那些记者所报道的那样，繁华程度已经不弱于纽约了吗？”赫尔问道。 　　“是的。”麦克阿瑟说道，忽然有些泄气。 　　“照这种说法，菲律宾被攻克以后，日军的战略重点应该是打击学兵军。”金上将道；“战局真如此发展的话，对我们来说倒是好事。日军主力要是被学兵军所牵制的话，我们在澳大利亚以及远东的备战就会从容得多。嗯，我赞同麦克阿瑟司令官的判断，学兵军当不会轻易放弃菲律宾。如果我是欧阳云，我当然希望战火在域外展开，那样会减少本土损失。” 　　“学兵军如果要坚守菲律宾的话，对我们的撤退行动将大不利——学兵军在菲律宾也就一个军的规模，他们当然希望我们能够帮他们分担一些压力——嗯，我们有必要进一步的帮助蒋夫人造势，在外交上孤立学兵军。”马歇尔说道。 　　“我支持白宫外交上的决策，在日本之后，远东不应该再存在有能力威胁世界和平的武装力量了。”麦克阿瑟说道。 　　“但是夏普却来电希望我们和学兵军加深合作，这件事你们怎么看？”罗斯福问道。 　　麦克阿瑟和哈顿也是才知道夏普以及他手下的美菲联军还存在的消息，一直保持缄默的哈顿开口道：“二十个士兵组成的突击队，居然能够杀入日军纵深腹地，这种战斗力堪称惊世骇俗！总统阁下，我们需要这样的精锐部队，我以为，和学兵军继续保持军事结盟关系，让他们帮助我们训练出一支特种作战部队还是值当的。在丛林作战上，学兵军确实有一套。” 　　罗斯福想了想道：“这件事秘密进行吧，学兵军和重庆政府一样，应该也希望从我们的经济援助上分一杯羹。他们帮忙救人，我们总要有所表示。只要我们的小伙子能少牺牲一些，金钱上我们可以尽量满足他们。” 　　“那购买学1型生产线的事情怎么办？英国人很希望能够得到一条生产线——”赫尔问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谈论这个问题对美国人的自尊是个不小的打击。太平洋舰队的全军覆灭以及菲律宾空战的全面落于下风，让他们意识到了自家战机在技术上的差距。白宫前段时间曾经向欧阳云发出邀请，希望他能够访问美国，目的正是希望能够获取学1型战机的生产技术。可是，欧阳云居然拒绝了。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可是由此联想到学兵军在学1型战机刚刚投产的时候，曾经给过他们获取相关技术的机会，所有人便有脸上被打了一巴掌的感觉。 　　“韦维尔刚刚和学兵军达成一笔交易，一次性从广州购买了五十架学1型战机，我们是不是要求他们提供一两架用于研究？”马歇尔轻声说道。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在对华外交上，出于长远考虑，白宫已经定出了基调，即亲重庆而远广州。白宫之所以在麦克阿瑟和哈顿回国这件事上保持低调，又大肆铺张的渲染蒋夫人访美，都是基于这一对华外交新策略。由是，当他们忽然发现在许多方面都要依赖于学兵军、受到学兵军掣肘时，不禁有恼羞成怒之感。 　　麦金泰尔忽然走进来请赫尔接电话，称是他的助手打来的，有紧急情况。 　　赫尔起身去接电话，几分钟以后返回，脸色变得很难看，一走进来就大声说道：“真是岂有此理，学兵军太霸道了，他们居然要求明天的国会演讲必须给他们一个席位。” 　　罗斯福眉头一蹙道：“这不像是顾恋云的处事风格啊，难道说他们想让全世界外交界看笑话？” 　　“是对我们过度重视蒋夫人表示不满吧？我觉得可以给他们一个演讲名额，呵呵，中国人要窝内斗，我们乐见其成哪！”金上将道。 　　“恐怕不会这么简单，顾恋云和蒋夫人今天在机场和晚宴上表现得可是相当的默契哪！”赫尔面色不虞的道。 　　“蒋夫人是中国最高实权者的夫人，顾恋云又是什么身份？她当美国国会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马歇尔很不客气的说道。 　　“和摩尔联系的是欧阳云的特使郭慕仪，他居然敢威胁我们，称如果我们不给学兵军一个演讲名额，他们将不介意让民众看到美国士兵在菲律宾的拙劣表现——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真是太过分了……”赫尔被气得不轻，显得有点语无伦次。 　　所有人都看向罗斯福，期待他的决断。 　　罗斯福闭眼想了一会，睁眼看着赫尔道：“你和顾恋云打交道最多，她是会犯这种外交常识上错误的人吗？这种行事风格，倒符合联邦调查局对欧阳云个性的分析。嗯，就给学兵军一个名额好了，我倒想看看，学兵军究竟想干什么。” 　　“总统阁下——”马歇尔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罗斯福一句话给顶了回去。 　　罗斯福说道：“菲律宾还有几万士兵在等着我们带他们回家，为了他们，我们向学兵军妥协一次又如何？” 第1922章 惊慌失措 　　美国人前期做了足够的宣传工作，所以当蒋夫人和顾恋云应邀前往国会山的时候，数以百万计的美国民众已经坐在了电视机和收音机面前，做好了收听来自神秘东方的美丽夫人演讲的准备。而在国会山门口，超过三十位记者蹲点在那里。这其中，便包括来自中国的中央通讯社还有《学兵军时报》的驻美记者。 　　记者们昨天收到的新闻通报上还只有蒋夫人一个人的名字，今天却多了顾恋云。记者们本来就是人眼通天的人物，他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顾恋云是谁。不仅如此，其中一些人在临时恶补以后，更是弄清了重庆政府和学兵军政府之间微妙的关系。于是，他们对今天的报道就越发的期待，其中不乏唯恐天下不乱者甚至在恶意的猜测——这两位来自同一国度的女人，他们会不会在美国国会山对掐起来呢？ 　　为了今天的演讲，蒋夫人和顾恋云都做了充分的准备。让大部分记者大失所望的是，两位演讲人并没有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表现得水火不容。不，或许是她们演技都太精湛了，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露出破绽——不少记者这样想着，捕捉机会按下了快键。 　　蒋夫人今天着一袭黑色旗袍，头发盘起，显得十分雍容典雅。单看她的外貌，哪里像是四十出头的人。学兵军驻美代表处有安排华人华侨为这次演讲造势，那些站在国会山主干道两边的华人华侨，他们肯出现这里或许是因为卖顾恋云和古羽的面子，但是当蒋夫人下车以后，微笑着向他们招手致意的时候，他们却情不自禁的发出了由衷的欢呼，为自己的国家有这样一位第一夫人而感到自豪。在美国特勤人员的护持下，蒋夫人先下车，然后她微笑着和华人华侨们打过招呼以后，便静静的站在那里等了一会，等顾恋云和华人华侨打过招呼以后，这才颇有默契的相视一笑，然后一起走向了等候在一旁的美国参议院的议长约金。 　　顾恋云今天的穿着有些另类，居然是一套汉装礼服。她穿着这身华美服装刚从车上下来，就立刻引起了旁边几个美国记者的尖叫声：“哦，实在是太漂亮了！”有人赶紧问一边的中国记者：“这是什么衣服？是你们中国人的传统服饰吗？” 　　被问到的恰好是《学兵军时报》驻美记者付凯琳，她眸中泛出异彩，脸蛋涨得通红，自豪的道：“是的，这叫汉服。” 　　“是汉服！”华人里面有识货的，小声道。 　　顾恋云上身着一件白色的褙子，下身穿一件浅蓝色的百褶裙，头发向后梳起别了一支步摇，显得特别的青春靓丽。 　　“两个来自遥远东方的神秘女性今天成就了国会山上一道靓丽的风景……”这是一位英国记者在发回伦敦的通讯上的一句话，这句话被诸多记者同行借用，成了那几天世界诸多报纸上出现频率最多的一条词句。 　　蒋夫人和顾恋云在约金的陪同下走进了国会大厦，远远看着这一幕的马歇尔和金上将放下望远镜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眸中皆看到了一丝不解和如释重负。 　　从大局出发考虑，他们自然不希望蒋夫人和顾恋云将这次演讲变成打嘴仗互相攻讦战场。当然了，如果中国人不识大体，楞要将严肃的国会演讲搞得乌烟瘴气的话，他们也不介意看一出免费滑稽剧。在他们想来，如果真发生这种事的话，主持此事的美国政府固然会受到诟病，美国国会山的权威也会受到影响，但相对于沦为世界笑柄的中国人而言，他们乃是“受害者”，需要承担的恶果要比中国轻得多。 　　“听听我们的中国朋友会说什么，呵，我更期待顾恋云的演说。”金上将说着从手下手上接过一只收音机。他拧开开关的时候看到上面的中文标识，眉头一蹙道：“又是中国人的产品，难道说小小的一只收音机，学兵军产的也比我们的好吗？” 　　手下不敢答话，马歇尔劝慰道：“金，不值得为这种小事生气，战争还没有打完，学兵军最终将会是怎样的结局，这还是未知数呢。” 　　金上将摇摇头调好频率，里面恰好传来约金的声音：“……为我们发表演说！” 　　稍后，蒋夫人的声音便跟着响起了起来：“议长先生，美国参议院各位议员，各位女士、先生，受到诸位所代表的美国人民热情和真诚的欢迎，令我感动莫名……” 　　蒋夫人的演讲很成功，单从间或响起的雷鸣般的掌声就能够判断出来。越是如此，金上将就越加期待接下来顾恋云的演讲。他心中不无恶意的想道：国会山演讲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迄今为止有资格站到那个演讲席上的女性，维多利亚女王是一国之主且不言他。蒋夫人虽然是平民，但是她另外一个身份却足以让她俾睨天下绝大多数女性。顾恋云呢？学兵军驻美代表，学兵军，中国区区一割据军阀也，这个代表的分量简直无可称量；欧阳云的冲多未婚妻之一吗——哈，众多未婚妻之一，这个身份，想必顾恋云自己都不好意思提及吧。要知道，美国可是推行一夫一妻制的……金上将正不怀好意的浮想联翩，却听见马歇尔忽然说道：“轮到顾恋云了！”“哼！”他轻哼一声席地而坐，以看笑话的心态竖起了耳朵。 　　“议长先生，美国参议院各位议员，各位女士、先生——”和蒋夫人几乎毫无二致的开场白，金上将脸上的嘲讽笑意不禁越发深厚了，忽然，他眼神一凝看向了马歇尔。马歇尔同样看向了他。两个人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一丝惊诧的意味，神情都变得专注起来—— 　　“大家好，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作为一支正在菲律宾和贵国菲律宾部门一同帮助菲律宾人抵抗日军侵略的中国武装力量的军事代表向各位介绍一下在菲律宾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着的战事——” 　　“她想干什么？”金上将站起来道。 　　马歇尔眉头紧蹙，忽然意识到了他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许是被学兵军的蛮横气的，白宫并没有与顾恋云就今天的演讲内容进行沟通。现在麻烦来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如果将菲律宾战况完全照实披露的话，那么华府必将会被全民口水淹没——在菲律宾战事上，华府担心民心士气受到打击，所以刻意隐瞒了很多情况，现在报应来了。 　　白宫，罗斯福同样万分紧张。一度，他甚至想打电话给约金让他终止顾恋云的演讲。至于赫尔，他此时差点没急晕过去。他忽然发现，自己轻视顾恋云了，这个女人不是善茬啊！ 第1923章 压迫 　　顾恋云不按常理出牌，美国高层别说了，一个个差点惊出心脏病。蒋夫人也觉出了不妙——在老蒋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虽然身为女人不便主动参与政事，但是耳染目睹之下，对于政治层面尔虞我诈却有着深刻的了解。知道华府在菲律宾战事上对国内有所隐瞒，想到顾恋云一旦照实披露菲律宾战况的话，自己前面的低姿态诉求就会付之一炬，她再联想到中央军和学兵军之间大大小小的纷争，双手不禁紧握成拳，一颗心暗暗提了起来——之前就怀疑学兵军为什么如此大度，在访美一事上大开方便之门，难道说他们之前所做的种种都是为了这一刻吗？ 　　与会的议员们，或多或少知道一点菲律宾战事的实情，大家都是老政客了，清楚顾恋云如果一旦实情相告的话将会掀起怎样的波澜，不禁都将心悬了起来。顾恋云不知道是无意或是有意为之，恰在此时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于是便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景象，整座大厅截然无声，无数双眼睛聚焦在她的身上——顾恋云嘴角一撇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上台之前，我曾坚持自己资历不足，应该由麦克阿瑟司令官进行陈述才更有说服力。可是麦克阿瑟司令官却坚持第三者的陈述会更加客观，呵呵！我想他这是为了回报我们学兵军帮忙将他和哈顿司令官等人从筑摩号巡洋舰上成功营救出来吧，可是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在如此盛大而隆重的场合发表演讲，心情难免紧张——抱歉，我是不是有点语无伦次？如此看来，我真不是一个合适的演讲者……” 　　单从英语语境，顾恋云这番话还是颇具幽默成分的，所以不少城府不深的议员都“呵呵”的笑了起来。而同一时间，正在收听演讲的麦克阿瑟却气愤的站起来吼道：“她说谎！”吼完这句话，他颓然坐下，气咻咻的道：“学兵军人都一个德行，喜欢信口开河无中生有……” 　　罗斯福、赫尔还有约金、马歇尔、金上将的反应要比他平静得多，他们表情严肃的听着，暗暗揣摩这句话的深意，不约而同的想道：如果学兵军人只是纠缠于这件事倒没有什么。 　　顾恋云还在继续信口开河着：“诸位，在我正式开始讲述菲律宾已经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以及还将发生的残酷战争前，请原谅我提一个冒昧的请求，为了向那些倒在菲律宾前线日寇枪炮下的美中勇士们致敬，我建议我们全体默哀一分钟——议长先生，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约金脸上皮笑肉不笑，同时还要夹带一些悲天悯人加义愤填膺的表情，肯定的道：“当然，就是您不提议，我们也应该这样做的。” 　　“谢谢您，我想，我现在终于知道那些远在异国他乡的美国小伙子们为什么会表现得那样英勇了——”顾恋云说着，低下头去。 　　顾恋云玩出这一手，金上将悚然心惊，对马歇尔道：“这个女人就将想干什么？” 　　马歇尔满嘴苦涩道：“今天以后，我想顾恋云的名字必然会传遍整个美国，同时，学兵军这个称呼也会被全美国人民所熟悉。” 　　蒋夫人之前的演讲十分精彩，堪称一次完美的演讲。金上将听完她的演讲以后分外期待顾恋云接下来的演讲，就是笃定她无法超越蒋夫人，甚至会出个大丑。谁曾想顾恋云剑走偏锋，抓住大义这面旗帜，牢牢的攥住全美国人的心不说，而且还牵着所有与会的议员鼻子走。偏偏，美国人还没有其它的选择。 　　顾恋云接下来重点讲了两件事。一是三宝颜之战，再就是夏普他们和肖安宝他们的联军是如何穿过茂密的雨林，成为取得卡帕塔甘大捷的关键力量的。这两件事讲完，他则转述了一个美国大兵的话：“婊子养的日本佬，他们想要占领菲律宾，那得先问问我的兄弟答不答应！”讲述过程中，她不止一次的振臂发问：“我们美中两国的小伙子们勇敢吗？”“他们是不是好样的？”…… 　　单单是中国的小伙子或者是学兵军的小伙子，即使是好样的，美国人也不会有太大的热情。但是其中多了个“美”字，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你是美国人吗？是的话，那么怎能不为自己国家的小伙子叫好呢？于是收音机里不时传出一阵阵几百个美国议员齐声发出的呼喊：“勇敢！”“好样的！”……掌声也就持续不断的响了起来。 　　听到这里，罗斯福先是面沉如水，然后摇着头苦笑喃喃道：“顾恋云，真是小看她了——欧阳云好深的心机哪！”说完这话他眉头蹙起，表现得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 　　马歇尔和金上将先是挺受用的——虽然知道中国女人十句话里面有九句是假的，但正如孩子总是自家的好，虚荣心让他们对这种称赞十分的受用。而当顾恋云引述完那个不知名的美国大兵的话，他们终于察觉出了顾恋云的险恶居心，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不好，中国人不想让我们完成撤军！”金上将吼道。 　　马歇尔冷声道：“我就怀疑中国女人没安好心，果然如此！” 　　可以想见的，顾恋云这番演讲过后，必然会在美国民众中造成这样的影响：驻菲美军的小伙子们好样的，他们都是美利坚的英雄，既然他们认为自己可以坚守菲律宾，那么国家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的予以支持。这样的舆论一旦形成，谁还敢将真实的菲律宾局势披露出来，谁又敢提撤军的事？！ 　　顾恋云的演讲还没结束，罗斯福便让麦克阿瑟和哈顿去见他。麦克阿瑟见到罗斯福的时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之极。在马歇尔和金上将等人看来，顾恋云这番演讲充其量是一个阴谋。对他来说则是不留情面的打脸——驻菲美军真这么厉害的话，他和哈顿他们又怎么会被俘呢？反过来推断，这岂不是说他们太没用了。 　　罗斯福将麦克阿瑟的表情看在眼中，却没心情开导他，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 　　麦克阿瑟根本无法保持冷静的头脑，阴沉着脸无语。 　　哈顿试探着说道：“总统先生，我以为学兵军是想讹诈我们。当前要解决菲律宾危局，只有依靠他们。撤军不撤军，又怎么撤，就目前形势而言，我们，我们只能依赖于他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真是大意了，没想到学兵军居然敢撕破脸皮。”罗斯福无奈的说道。 　　“只能和学兵军加深接触了，就不知道他们的底线究竟是什么。”哈顿道。 　　“你们在广州呆过一段时间，对学兵军的了解要远比我们深刻，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助白宫做出正确的判断——” 　　“是！” 第1924章 拳头 　　如果说蒋夫人的演讲让所有美国人都体会到了中国在反法西斯战争中的不易以及中国人民正在遭受的苦难，为中国赢得了一把同情的眼泪的话；那么顾恋云的演讲则在极大的满足了美国民众的虚荣心的同时让美国高层产生了危机感。 　　蒋夫人此行首要目的就是募捐，所以她的演讲之旅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大量的社会活动需要她参加。顾恋云呢？或许美国民众还希望听她更详细的讲述美国大兵在菲律宾对日作战的英勇事迹，但是白宫已经不敢放任她满嘴“胡言乱语”了。美国参议院本来准备在第二天举行听证会，听取麦克阿瑟有关菲律宾战局的报告再审时度势调整远东策略的，因为她这一闹，听证会被提前到了当晚。听证会开始前，虽然约金一再要求议员们要体谅麦克阿瑟，不要太为难他。但是听证会开始后，一些熟谙菲律宾局势的议员还是遏制不住的拿三宝颜战事和夏普说话，对麦克阿瑟进行了言辞激烈的诘问，这让麦克阿瑟十分难堪，差点没能坚持到听证会结束。 　　经过将近四个小时的激烈争辩，听证会最后达成了一个让白宫和军方难以接受的决议。参议院要求军方在菲律宾和学兵军、菲律宾军、远东英军以及澳大利亚军队组建远东盟军司令部，让他们在获取一两场可观的胜利以后再考虑战略撤退的事。用一个参议员的话来说：现在全美国人民都知道我们在菲律宾打得不错，这种情况下放弃菲律宾，将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国会表现得出奇的强硬，白宫和军方只能妥协。于是，他们只能强忍被学兵军恶心了一把的不甘，主动和顾恋云联系，提出重组菲律宾防御体系的事情。 　　一番讨价还价不可避免，最终双方在原来的草签结盟协议的基础上达成共识：一，在菲律宾组建远东盟军司令部，总司令郭奎，副总司令夏普，参谋长黄华，以棉兰老岛上夏普部美菲联军为本队组建美国远东第一军；二，以吕宋岛上的美菲部队为本队组建美国远东第二军和第三军，鉴于他们在前期战事中折损过大又缺乏对日作战经验，将分批撤往台湾岛接受学兵军的整训；三，远东盟军司令部一应开销由美国政府承担；四，在澳大利亚组建远东空军司令部，由美国和澳大利亚出资在堪培拉修建一座飞机制造厂，学兵军以每条生产线1.5亿美金的价格向堪培拉飞机制造厂输出三条白鳍豚生产线，并以每架战机收取一万美元专利费的形式派人负责向堪培拉飞机制造厂提供技术保障。 　　顾恋云和郭慕仪在华盛顿坦然面对美国人的怒火和他们签署上述协议的时候，卡拉奇，欧阳云同样在承受着一份怒火。英伊石油公司派驻远东的全权代表乔伊，也就是卢汉妮的哥哥，他在收到卢汉妮的电报，获悉她有意出卖自己在英伊石油公司的股份套现以后立刻就怒气冲冲的从伊朗赶了过来。 　　乔伊身材高大，拥有着一双有着鹰鹫般锐利眼神的蓝色眼眸。在卡拉奇的一家酒吧包间里，他面色不善的盯着对面的欧阳云，一开口就出言不逊：“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就从卢汉妮身边滚开！哦，看在你诱拐卢汉妮也花了不少心思的份上，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和她道别。三分钟以后，如果你还不离开的话，那么我不介意一拳打爆你的卵蛋！”说完这话，他头朝旁边一歪，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保镖立刻给他点燃了一根雪茄。抽着雪茄，他冷眼看着欧阳云，脸上浮上了一抹冷冽的神情。 　　欧阳云第一反应有点懵，然后则是哑然失笑，再然后则是若有所思。 　　这样的场景，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想起自己还是个特种兵的时候，有一次装扮成一个高富帅去一家酒吧踩点，结果不过和一个主动凑过来的女人喝了一杯酒多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被某人请进了洗手间里…… 　　欧阳云安之若泰，卢汉妮却又急又气，朝乔伊大叫道：“乔伊，你不能这样。你知道他是谁吗？” 　　“卢汉妮，我是为了你好。”乔伊换了一种比较柔软的口吻说道。 　　卢汉妮大叫：“可是我爱他，为了他，我愿意献出一切！” 　　乔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瞪着卢汉妮吼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卢汉妮，我看你被这个中国人迷昏了头了——”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军用电子表，冷声对欧阳云道：“中国人，你还有一分钟！” 　　卢汉妮快哭了。表面上看来，欧阳云是孤身和她前来见乔伊，但是她知道，就在这间包厢外面，最少有五个最精锐的学兵正在密切关注着这里，而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全副武装保持高度警惕的学兵绝不少于一个连。如果乔伊胆敢做出对欧阳云不利的举措，她不敢想象将会遭来学兵军怎样的报复。 　　学兵军作为客军来到卡拉奇，并不是没有当地人或者别有用心者主动挑事，结果呢？迄今为止，卡拉奇警署好像已经接到了十几起离奇失踪的报案了吧？ 　　“乔伊，求求你了，请你尊重我的选择，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乔伊“噌”的站了起来，瞪着欧阳云道：“中国人，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知难而退的。” 　　他的话才说完，他身后的两个保镖就上前一步，同时亮出了醋钵般的拳头。 　　“罗恩，你们退下，我自己来。”乔伊喊住他们，然后猛的一脚将面前的茶几踢翻，一拳就朝欧阳云的脸蛋擂了过去。 　　多亲切的感觉啊——在卢汉妮的惊呼声中，欧阳云心中却是这样的感觉。乔伊已经出手了，他居然还有心情递给卢汉妮一个轻松的笑容，道：“放心，我有分寸！”然后，他猛的伸右手叼住乔伊的拳头，笑着用英语对他说道：“大舅哥，拳头不是这么耍的哦！” 　　“混蛋！”乔伊口头上被占了便宜，完全被激怒了，一脚就向欧阳云踹了过去。 　　欧阳云轻轻一闪身，然后右脚一勾，然后，卢汉妮就听见乔伊一声惨叫，然后两腿不受控制的就呈斜一字劈叉在了地上，“嗤啦”声中，他的裤裆撕裂了，脸上也疼得流下了成串的汗珠。 　　“云！”卢汉妮惊呼。 　　欧阳云朝她一笑，道：“我可是军人。”说着话，他松开乔伊迎向了一个保镖，身子一揉就贴了上去，然后卢汉妮就看见那个巨熊一般的保镖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而另外一个保镖惊叫着“妖术”，居然不敢上前了。 　　“嘣！”包厢门被踢开了，刘奎带人冲了进来，那个喊着“妖术”的保镖看见他们手上铮亮的枪支，感受着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杀机，双手抱头贴墙站好，嘴巴张得大大的，直接傻眼了。 第1925章 大舅哥降临 　　双腿韧带忽然被强行拉开，疼痛受伤是难免的，不过如果调养的当的话，则会因祸得福。乔伊不知道这些，卢汉妮也不知道这些，前者以为自己的腿断了，对欧阳云的仇恨登时上升到全新的一个高度，看向欧阳云的眼神开始近似实质性的燃烧起了熊熊怒火，那眼神透露出来的讯息，似乎生吞活剥了欧阳云的极端想法都有；卢汉妮也生气了，兄妹连心，乔伊又是因为她才受的伤，她双眸含泪的对欧阳云愤怒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我哥哥啊？！” 　　“总司令！”郭奎警惕的注视着乔伊等人，手枪的保险已经打开了，问道。 　　“家务事，你们先下去。”欧阳云表现得极其淡定，笑着答，又道：“对了，去找老付，找他要点伤药和绷带。”然后，他伸手一搂卢汉妮，一手托起她的下巴道：“怎么？真的生气了？” 　　“混账！”乔伊大骂，然后发现有几道森寒的目光扫向自己，他转头望去正对上刘奎等人的眼神，心神不禁一滞——这家伙刚才或许是因为疼的，或者是气昏头了，一开始居然没注意到这几个荷枪实弹闯进来的学兵。 　　卢汉妮打开欧阳云的手，脸颊上滚下两道泪溪，问道：“现在怎么办？” 　　“放心吧，我就帮你哥哥拉了个韧带。呵呵，他不是喜欢打架吗？韧带拉开的话，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卢汉妮不信：“真的？” 　　“当然，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大舅哥，我能害自己的大舅哥吗？” 　　卢汉妮看看乔伊，又再和欧阳云对下眼，脸上泛起红晕，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欧阳云和自己的妹妹目中无人的当众调情，乔伊感觉自己快被气炸了，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扑上去咬人。不过，他能够在远东独挡一面，自然不可能真如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头脑简单。刚才的一幕从脑中闪过，他强忍疼痛瞪着欧阳云色厉内荏的喝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卢汉妮是真心相爱的。”欧阳云恬不知耻的说着，一把将卢汉妮搂紧了。 　　卢汉妮看了看乔伊的惨象还有点不放心，问道：“我哥哥真没事吗？” 　　“当然。你不相信我吗？” 　　“不，不是，但是——” 　　“起来吧，一个大男人，老躺在地上有意思吗？”欧阳云上前一步朝乔伊伸出了手。 　　乔伊没有再坚持。他此时也觉出大腿疼痛的真正原因了，与大腿断了相比，肌肉和韧带拉松并不是什么大事。这个欧阳云处处透着神秘——等等，难道他就是学兵军的总司令？他越看越觉得像，心中虽有不甘，但是却已经开始完全用大脑思考问题了。 　　刘奎很快送来了伤药和绷带，乔伊就坡下驴，提出要去港口看一看。英国人手上戴着的军用手表就是学兵军产的，他花了好大心思才得到这种对外限量发售的手表，由此联想到学兵军在其它领域上的垄断，他怦然心动，忽然想到了一项更具价值的投资。 　　战争。没错，要说何种投资回报率最大的话，那就是战争。如果远东英军表现不是那么差强人意、被日本人打得丢盔弃甲的话，乔伊当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作为一名英国公民，虽然在家族和国家之间，他肯定会以家族为先，但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自然不吝啬表现一下爱国情操。作为达西家族全力培养的下一任族长人选，乔伊不仅在商业上颇具天赋，同时也具备不俗的政治眼光。达西家族之所以能够进入伊朗马斯吉德苏莱曼开发油田，归根结底还是得益于英国的殖民政策以及在远东的强势。英军在日军进攻下节节败退，军事上的失利必然会带来政治上的动荡，而不管这一战最终结果如何，乔伊都有感觉，英国雄霸远东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届时，达西家族又凭什么继续在中东牟利呢？学兵军恰在此时以气贯长虹的姿态出现在了卡拉奇，又恰好自己的妹妹和学兵军的总司令产生了“玄妙的情感”，如果他都不善加利用的话，那真是暴殄天物。这种低级错误，他自然不会犯。 　　卡拉奇军事基地此时虽然还显得粗糙，但是底子已经打下了。乔伊跟着欧阳云走到港口边的时候，恰逢学三师官兵一部在顾恋云的指挥下在附近的海滩上演练登陆战，乔伊看看那些如狼似虎的学兵，再看看远处停泊着的庞大的舰队，之前一闪而过的念头渐渐扎下根来并抽出了枝蔓。 　　当天晚上，在欧阳云的办公室里，欧阳云和自己的便宜大舅哥举行了一次深谈。一个中国男人和一个英国男人究竟谈了些什么不足为外人知，但是一个星期后，当颇具规模的一个车队从伊朗驶来卡拉奇的时候，很多常驻卡拉奇的英国人都嗅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达西家族和学兵军结盟了。 　　在欧阳云抵达卡拉奇四十天以后，卡拉奇军事基地以及太平洋舰队的建设终于上了一个台阶。卡拉奇机场投入使用以后，广州早就打包准备好的各种物资开始通过空中堡垒集群源源不断的运往卡拉奇。然后往往一夜过后，英国人和当地人便发现本地上空便又多了几架战机。 　　学兵军的空中堡垒，此时已经超过了两百架，而参与这次远程运输的则达到了两个远程航空师的规模。以空中堡垒的巡航速度，一天一夜就能飞个来回，而因为在河内也建起了一个雷达站的原因，所以即使是夜间飞行，学兵航空兵们也无需担心会迷失方向。如此一来，对于无比渴求先进战机的英国人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 　　欧阳云承诺给韦维尔的五十架白鳍豚还有相应的配件已经交到了英国人手中，英国人也凭借这些战机一定程度上挽回了前线空战不利的颓势。越是如此，韦维尔越加渴望获得白鳍豚的生产线。然而，因为美国人和学兵军刚刚达成在堪培拉建造一座颇具规模的飞机制造厂的协议，英国人知道肯定争不过美国人，所以暂时却只能干瞪眼空着急。 　　成集群的空中堡垒从韦维尔头上来飞来飞去，引擎的巨大轰鸣声让英国人眼热得不行。再加上他不久前刚刚得到消息，知道学兵军从海口起飞的战机集群成功的空袭了驻马尼拉湾内的日凤翔航母舰队，一下子让日军失去了继续在吕宋岛持续作战的能力，算是单凭航空力量就挽救了菲律宾危局——他终于坐不住了，咬牙切齿的让手下发电向伦敦施压，声称如果内阁再不想办法为印度英军增加战机的话，那么缅甸将会全面沦陷。 　　丘吉尔不敢打赌韦维尔这是气头上的无赖之举，只得召集众大臣开会，认真讨论有关向学兵军购买白鳍豚生产线的问题。 第1926章 垂死挣扎 　　铁林飞策划空袭日凤翔航母舰队的时机把握得极妙。舟山空战余音未了，日本人心头的怒气才刚刚有所平复，学兵军空军的“右勾拳”来了。前有佐世保和长崎军港遭到致命空袭，后有大和号和武威号航母起飞的战机集群在舟山群岛上空遭遇迎头痛击，学兵军空军流星一般崛起，迅速取代了学兵军陆军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地位，让日本人深深的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学兵军现有七大航空兵团，其中除了太平洋航空兵团还在建设中，其它六大航空兵团都已经完成了基础序列建制，即最少编有一个歼击机师、一个远程航空师和一个中程航空师。七大航空兵团中，海口航空兵团因为司令官是学兵军空军高级军官中唯一的一名犹太人费罗，所以享受到了犹太复国组织的慷慨资助，在常规建制以外，还编有两个完全由犹太人组成的航空师。其中一个是已经装备到位的歼击机师，还有一个则是正在建设中的远程航空师。 　　费罗加入学兵军的时间并不长，直接参与作战的机会更是寥寥，当然了，他能够被委以海口航空兵团司令官这一要职自有其过人之处。对此，至少铁林飞心知肚明，所以才敢将欧阳云传达到广州的命令直接转到费罗的案头。 　　费罗没有辜负铁林飞的信任。接到命令以后，他先是召集兵团参谋研究气象资料、计算最合适的空袭途径，然后又召开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动员大会。两天后的破晓，他组织了十八架空中堡垒、三十六架中华鲟并五十三架白鳍豚亲自率队出击，历时两个半小时抵达了马尼拉湾上空，随即向凤翔航母舰队发动了雷霆一击。 　　菲律宾方面，最先侦获海口航空兵团行动的是驻菲美军设在圣安东尼奥的一个兵站，两个美国大兵带着一群菲兵正在海滩上进行例行巡逻，西北方向传来隐约的战机引擎轰鸣声，他们循声望去，马上有人惊呼起来：“天哪！飞机！” 　　密密麻麻的黑点好像蜂群一样从天际飞来，美国人和菲律宾人想当然的以为这是日军的战机集群，惊呼声中立刻朝兵站跑去，第一时间向上级做了汇报。 　　几分钟以后，驻菲美军现在的最高指挥官古纳特中将就接到了报告。被“数量不详”这个词语震慑到，他立刻召来温莱特四世，让他亲自坐镇马尼拉，然后坐车赶往前线，准备亲自指挥前线部队的防空。 　　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了起来，本就显得稀疏的马尼拉街头登时好像狂风刮过一般，须臾间就变得空荡荡的。 　　西郊，美菲联军仅剩的两个防空团官兵在军官们的大声吆喝下第一时间冲上阵地，他们紧张的将炮口摇起，不知道这一次又将会遭到日军怎样的轰炸，自己或者身边的兄弟又能够活下几个人。 　　帕马防线，日军驻守的一方，当马尼拉城内响起凄厉的防空警报声时，陆战队第六师团的一个大队长走出指挥所抬头向天上张望了一会，只看见两架零式的身影，他摇摇头不屑的对身边的副官说道：“美国佬现在被吓破胆了，草木皆兵。我以为，只等援军支援上来，美国人应该会选择不战而降。” 　　两架零式结伴而行，本是执行例行侦察和震慑任务，他们将下面敌军阵地上的乱象收入眼中，然后在对讲机里互相调侃道：“美国佬和菲律宾人越来越懂礼貌了，知道我们大驾光临，这是在举行欢迎仪式吗？”“哈哈，中本君，那我们是不是要给他们一点小礼物哪？”“我们大日本帝国乃礼仪之邦，应该的！”“哈哈……” 　　两架零式的鬼子飞行员不知道，早在十分钟之前，他们座机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费罗面前的机载雷达上了。而就在他们自诩为礼仪之邦，想着给知礼的美国人送上一点小礼物的时候，费罗分出了六架白鳍豚，让它们带去了自己的“问候”。 　　凤翔航母舰队最先发现来袭学兵军战机集群身影的是一艘驱逐舰。该舰当时正在马尼拉湾西北海域航行着，该舰舰长小岛中寻少佐正在舰长室内盯着前面的蓝色海面出神，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他走出舰长室，站在舰岛上正欲出声呵斥，耳朵里忽然被海风吹进一丝特别的声响，他抬头望去，脸色登时骇得苍白，下一刻毫无形象的大喊起来：“敌袭，敌袭，快，快向司令部汇报！” 　　对讲机的存在提高了日舰之间交流情报的效率，不过却并不足以让凤翔航母舰队躲过这一次空袭。 　　当相马正文冲上凤翔号航母的舰岛，大声呼喊木更津航空队的副司令官，让他组织战机迎敌的时候，学兵军战机上面的学兵军标识已经清晰的出现在凤翔航母舰队鬼子兵们的视野中。 　　凤翔号航母的木质飞行甲板上，几十个鬼子正在围绕着三艘零式紧张的忙碌着，在他们身后，木更津航空队的副司令官佐藤夜春大佐和几个军官站在那里，正在谈论着什么。相马正文的喊声和防空警报声几乎同时响起，然后仅仅过去几秒钟，战机引擎的轰鸣声就将佐藤的耳朵填满了，小鬼子转头向西北方向的天空望去，下一刻面色变得煞白，嘶声吼道：“快，快，立刻登机迎敌！”然后就向一架零式跑了过去。 　　“呜呜呜——”所有的日舰几乎同一时间发动起来，水兵们从舷梯上奔向码头，手忙脚乱的解着缆绳，想要及时开过来给凤翔号航母提供防空保护。 　　经历过“沉没吧”之痛，日本人从上至下都形成了一种观点，即面临学兵军空袭时要优先保护好舰队中的航母。从自我牺牲的角度，这个想法堪称无畏伟大，但是就实际效果而言，却正好适得其反。空中堡垒平行轰炸的特点是区域打击，日舰往一个地方凑，可不是正好方便了空中堡垒的集中轰炸？ 　　“呼——”佐藤驾驶的那架零式终于拔高脱离了甲板，几乎同时，让小鬼子们头皮发麻的“吁”声响起，三架空中堡垒从西往东飞来，成串的炸弹密密麻麻的被撒落下来—— 　　“日舰上的防空武装，给我狠狠的炸——”费罗沉着指挥。 　　相马正文站在舰岛上，不顾手下的拉扯，绝望的大喊着：“开炮！开炮！把支那人给我揍下来！” 　　好像是听见了他的喊声，“轰轰——”“空空——”的防空枪炮声狂风骤雨般响起，同时，日式的“杀给给！”“啊——”等喊打声也响成了一片。 　　不得不承认，凤翔航母舰队配备的鬼子防空兵战术素养很不错。他们没有浪费一分一秒就进入了战位，然后，条条火线射上天空，凤翔号航空母舰所在海面，登时被烟火给完全笼罩了。 　　好一番垂死挣扎的凄惨场面。 第1927章 凤翔号沉没 　　空战也打响了。那两架执行例行侦察和震慑任务的零式舰爆终于发现了敌情，两个小鬼子的好心情瞬间就被破坏殆尽。他们疯狂的回救，结果却自投罗网，一头撞进了六架白鳍豚编成的包围网。以二敌六，虽然两个小鬼子表现得十分的英勇，很出色的秀了一把飞行技巧，但也就仅仅如此而已。海口航空兵团的学兵飞行员经历过海南岛保卫战以后，已经积累起了相当的经验，面对两个鬼子的垂死挣扎，他们凛然不惧，避开鬼子锋芒的同时不忘死死的咬住，然后抓住机会一击致命，将两架零式舰爆悉数变成了一堆经过淬炼的金属零件。 　　木更津航空队作为日军海航部队中的翘楚，每一个航空兵都堪称日军航空兵中的精锐。不过，除了这两个鬼子还有佐藤，其他人却没能获得公平决斗的机会。凤翔号航母上的木质飞行甲板根本不足以抵挡空中堡垒洒下的集束炸弹子弹的轰击，飞行甲板被破坏以后，凤翔号航母飞行甲板上还有机库里的战机就成了摆设，它们的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唯一的命运就是被炸毁或者被海水吞没。 　　集束炸弹爆炸产生的威能并不足以与重磅航空炸弹相提并论，但是胜在打击密度，所以对士兵尤具杀伤力。三架空中堡垒飞过，超过三十吨的炸弹倾泻到以凤翔号航母为中心的大约三平方公里的面积上，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了大约五分钟。五分钟过后，凤翔号航母还有临近的几艘日舰上面便哀鸿一片，死于这轮轰炸下的鬼子兵当不下五百人。最危险的时候，相马正文被手下强行拖进了舰长室，又被几个手下层层叠叠的压在了身下，这才逃过了一劫。不过，当他在爆炸的余音里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目睹残破不堪的舰岛还有几个血肉模糊的手下，老鬼子心理上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两腿一软坐在血肉模糊的手下身上，喃喃道：“八格，这就结束了吗？” 　　难怪老鬼子如此沮丧。对他而言，如果凤翔航母舰队这一次将难逃覆灭性打击的话，那么他的仕途也就完了。山本和小泉已经给了他两次机会，这一次即使大难不死，那也要有人为凤翔航母舰队的覆灭承担责任。按说，作为西征舰队的现役最高指挥官，小泉敏一郎对这次遭袭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只是，清楚小泉对于帝国作用的相马却根本不敢奢望。 　　老鬼子正失魂落魄的痛苦的想着身后事，第二波轰炸又来了，依旧是三架空中堡垒，不过这一次的轰炸目标却换成了其它日舰。 　　当两架零式和六架白鳍豚在马尼拉西郊上空展开激战的时候，古纳特终于意识到了这次空袭的不同寻常。他立刻下令司机将车停下，然后取出望远镜仰首望去。空战很快就有了结果，亲眼见证了两架零式的陨落过程，古纳特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心生向往——如果自己拥有这么一支航空部队的话，那么马尼拉一带的拉锯战将会有怎样的发展前景呢？ 　　马尼拉的驻菲美军总司令部，温莱特四世也察觉到了异样——密集的爆炸声从十几公里外的甲米地海军基地方向传来，他便是再愚钝也能够猜到，来袭战机集群的目标应该是停泊在那里的日军凤翔航母舰队。再往深处联想，现在周边势力有这个能力空袭凤翔航母舰队的，除了学兵军还有谁来？“又是学兵军——”美国人苦涩的想道，让手下参谋给他找来一只高精度的望远镜，然后登上一座高楼，全神贯注的观看起这场空袭战来。 　　当空袭发生五分钟以后，日军各个陆上营地里面的鬼子军官也终于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成百上千的鬼子冲出了营房和战壕，他们仰首望去，看见了成群结队的明显是敌人一方的战机，一个个面色如灰，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如此之近。 　　十二架空中堡垒，费罗只出动了九架，之后出动的则是中华鲟鱼雷攻击机。此时，凤翔航母舰队的防空力量已经遭到了极大的削弱，根本不足以对中华鲟鱼雷攻击机集群产生阻力。 　　佐藤见机得快，在冲上天空以后眼见事不可为，立刻识趣的向龙骧航母舰队所在海域飞了过去。山部川三键带出来的鬼子军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绝不做无谓的牺牲。他的果决救了他一命，也为小泉敏一郎带去了详细的战报。当然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也等于在小泉敏一郎的创口上划上了更深的一刀。 　　三十六架中华鲟鱼雷攻击机，每架挂载两枚鱼雷，凤翔号航母首当其冲的遭到了重点照顾，先后四架中华鲟向它投出了八枚鱼雷，于是在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过后，凤翔号航母开始向外侧倾斜，带着上面残余的六百余鬼子还有三十余架战机一起滑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最危急的时候，凤翔号航母的舰长荒村野生带人找到了相马正文，含泪请求他弃舰，以图来日帮他们报仇。黄村作为凤翔好航空母舰的舰长，随舰殉葬乃是他的义务。小鬼子当是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言辞十分恳切。 　　相马却温婉的拒绝了：“防空雷达损坏的时候，我应该坚持请小泉阁下派人来修理的。是我的错才导致了这一幕的发生——就是有人应该为这次遭袭承担责任，这个人也应该是我。你们赶紧离开吧，如果你们还能活着见到小泉阁下和山本阁下的话，请帮我带一句话给他们——”说到这里，相马心中的委屈泛滥成灾，让他不禁流下了泪水，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大声道：“非相马无能，实在是支那人太狡猾！帝国不能再养虎为患了！” 　　“阁下——”黄村眼中再次泪水长流，哽咽道。 　　“赶紧离舰吧——怎么？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不，不，阁下，那么再见了！” 　　凤翔号航母慢慢的沉没了，费罗看到这一幕，眼中有光亮闪过，他看了看时间，下令：“黄萌，你们应该返航了。” 　　海口机场距马尼拉湾的直线距离将近一千三百公里，以白鳍豚一千五百公里的最大单向航程，白鳍豚如果再不返航的话，所剩的燃油将不足以保证它们能够安然返回海口机场。费罗之前有做这方面的准备，此刻，在海南岛东南近海，陈策派出的救援船队已经在那里待命了。现在，既然空袭区域并不存在敌机，那白鳍豚集群留在这里也没太大用途，以防万一，还不如让它们先返航。 　　黄萌是401歼击机师的师长，他也知道这种事大意不得，当下立刻执行命令，带着所有白鳍豚踏上了归途。 第1928章 旁观者心寒 　　甲米地方向的爆炸声终于停止了，冲天的烟柱也渐渐变稀，带式海风带来的硝烟的味道却变得浓烈起来。古纳特手拿着望远镜怔怔的站在那里，良久轻轻的叹息一声，问身边人道：“中国人，比我们多长了一双手还是多长了一颗心脏？”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有比较才知道差距，美国大兵们也尽力了，热血技术一样不缺，但是面对日本人却只有束手挨打的命。再看学兵军屡屡重挫日军，就让古纳特显得特别的沮丧。 　　日军的抵抗很顽强，有三架中华鲟在俯冲投弹的过程中被击中，其中两架直接凌空解体，还有一架受伤以后，驾驶该机的学兵则驾机一头撞上了就近的一艘驱逐舰。他们的战损与取得击沉最少二十艘日舰，击毙溺毙四五千鬼子兵的成绩相比其实算不得什么，但是费罗却很不满意。犹太人第一次指挥这样大型的远程空袭，总喜欢能够做到尽善尽美。于是这三架中华鲟的战损在他看来就犹如一副完美图画上的墨点一样让他感到格外的心痛。包括他这架指挥机在内，还有四架空中堡垒没有参战，他稍微想了想，让其它各机立刻返回，然后指挥着这四架空中堡垒朝马尼拉方向飞了过去。 　　凤翔航母舰队在攻占甲米地海军基地以后，算上俘获自美国人的十余艘小型舰船，舰船数量达到了四十余艘。四十余艘一度将甲米地海军基地海面停满了舰船，此时只余下不到十艘舰船还飘在海面上。而已经还鲜血染红的海面上，两三千鬼子在海水中挣扎着、哀嚎着，他们在得意了一个多月以后，终于尝到了他们加在美国人头上的恐惧感受。 　　古村启藏大佐运气不错，筑摩号先后中了三枚鱼雷，舰身后半部已经完全没入了海水中，他本已经做好了殉舰的准备，但是，当整舰就剩下小半舰首还浮在水面上的时候，它却停止了继续下沉。小鬼子有些难受的和几个手下靠坐在主炮的前防护甲板上，举目四顾，看到的是一片惨败后的凄惨景象，简直欲哭无泪——前有麦克阿瑟等人被从他眼皮子底下救走，现在筑摩号又遭到了这样的打击，虽然因为舰首还浮在水面上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无需殉舰的理由，但是他却觉得还不如被直接炸死呢。 　　“阁下，您看！”一个手下忽然拽了一下他的衣角伸手朝东南方向一指。古村有点艰难的转头看去，看见四架空中堡垒正向地面部队前线阵地飞去，脸上神色更加黯淡，心中默默想道：“相马阁下两天前才刚刚保证一个星期内攻占马尼拉，现在好了，别说攻占马尼拉了，恐怕连甲米地海军基地都要被美国人多回去吧？”忽然，他扶住主炮防护甲板站起来问左右道：“你们有没有看到相马阁下？相马阁下有没有弃舰？” 　　左右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所有人心有余悸，哪有这份心情去关注凤翔号航母上的情况。一个鬼子眼尖，看到了正在码头上组织士兵打捞落水鬼子的荒村野生，立刻说道：“阁下，您快看，荒村阁下在哪里呢？” 　　古村转头望去，看见荒村野生身边并没有相马正文的身影，他心脏嘣嘣嘣的乱跳，暗暗劝慰自己：不会的，相马阁下不会有事的。“会游水的，可以登岸了，找条救生艇把我接上去。”他吩咐手下，心中却想：弘野秋声师团长已经被学兵军俘虏了，相马阁下如果再出事的话，那凤翔航母舰队必将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那样的话，如果学兵军再来一两次空袭，别说甲米地不保，只怕这里的部队都有全军覆灭的可能。空中堡垒的密集轰炸给古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敢想象，如果这样的空袭出现在密布士兵的战场上的话，那将会导致怎样的恶果。 　　四架空中堡垒缓缓的往前线阵地飞来，对峙双方官兵都眼巴巴的看着，美国人这边是难得的放松，同时还有点担心会遭到误炸；日本人那边，所有的鬼子小心肝都提到了嗓子眼处，不少军官做痛心疾首状——为什么之前就没有挖掘防空设施呢？ 　　柏加反应很快，在意识到了那四架L-19（空中堡垒的美国版本）的作战目的以后，他立刻传令，让各部队将自己的战旗竖起来，以方便学兵航空兵辨识敌我。 　　美国人的担心有点多余。费罗既然敢于指挥剩下的战机对日军的地面部队进行轰炸，自然不可能犯那种不分敌我的错误。学兵军广州总司令部高度关注菲律宾战事，相关情报和战报的收集一刻都没有拉下，在麦克阿瑟一行被救出来以后，学兵军有要求美国方面及时向广州方面通报战况，因此，虽然海口距离马尼拉在千里之外，费罗却依旧对马尼拉西郊的对峙情况有所掌握。 　　费罗驾驶的那架空中堡垒缓缓的降落下去，在离地面大约有一千五百米高度的时候拉平，十几秒钟以后，他给其它三机下达命令：“目标，右手方向阵地和后方营地，高度一千五百米，开始行动！” 　　“收到！” 　　费罗驾驶的那架空中堡垒第一个开始了投弹，当弹仓打开，几百枚炸弹密密麻麻的向地面上撒去，一度还有闲情雅致仰首观望的鬼子兵们登时惨嚎一声，纷纷的卧倒在了战壕中或者一头扎进了灌木丛里。而有些处于弹雨倾泻边缘的鬼子，正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日军阵地上乱成一团，守军阵地上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不少美国大兵兴奋的握拳喊道：“OK！”菲律宾人则安静的趴在战壕边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目送着那些小黑点呼啸着砸在日军阵地上。 　　古纳特和柏加并不清楚学兵军使用的是何种炸弹，所以对四架L-19能给日军造成怎样的伤害并不抱太大希望。不过，只要能够打击一下日军士气，在他们看来也是挺不错的。聊胜于无嘛！ 　　结果却让他们大跌眼镜。 　　密集的火光闪烁开来，然后是轰隆隆的不绝于耳的爆炸声，有幸近距离看到这一幕的柏加不禁把眼睛瞪圆了——“天哪！”他情不自禁的脱口惊呼，完全不敢想象面前的一幕是一架L-19造成的。 　　日军阵地长度在五千米左右，宽度在一千米左右，按照柏加的估计，这一架L-19投掷的炸弹能够覆盖五分之一的面积就已经是极限了。然而事实却是，密集的烟火将日军阵地超过三分之二的面积都笼罩住了。 　　爆炸声算不上惊天动地，但是造成的景象却足够让旁观者心惊胆战。先是不下两百个鬼子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抛起，在空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是几百个鬼子兵嚎叫着在爆炸形成的烟幕中狼奔豕突——别说一般的美菲大兵了，便是柏加，也不禁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身子如坠寒冬。 第1929章 疯狂 　　二十名狼牙如入无人之境的杀入日军纵深，不仅成功的将麦克阿瑟等人营救出去，而且顺手牵羊逮走了弘野秋声，这让相马正文不得不加强甲米地海军基地以及战俘营的防备力量。陆战队第六师团一分为二，一部在马尼拉前线与美菲联军血战，一部分驻巴科奥尔和甲米地。马尼拉一带持续的激战，日军也承受了不小的伤亡，此时在马尼拉西郊前线不过仅仅布置了一个联队的兵力而已，这也是他们无法持续发动进攻的主要原因。这一个联队的鬼子，一个大队驻扎于前线阵地，还有两个大队位于稍后的营地。一个大队的兵力撒开去，相对于五平方公里的阵地而言算不上密集。可是因为其兵力集中于前两道战壕，而这恰好是费罗重点关注的地域，如此一来，费罗的这一波轰炸取得的战果就蔚为可观了。投弹完毕，他控机掉头，施施然的从还在弥漫着硝烟的日军阵地上空飞过，不时俯首下望，目光所及，只见几百个幸存的鬼子正从弥散着硝烟燃烧着战火的阵地上失魂落魄的往军营方向逃去，而在他们身后的战壕里，则是一地的尸首。而就在他们上方，已方三架空中堡垒正呈品字形低掠过去，他的眼中，不禁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冷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指的就是这些失去了斗志的鬼子兵吧？ 　　日军军营，当三架空中堡垒庞硕的机身缓缓出现在鬼子官兵视野中时，刚刚还看着阵地前方的硝烟目瞪口呆的小鬼子齐声发一声喊，然后也不管军官们的吆喝，慌不择路的就冲了出去。 　　柏加登上了一处高地，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到不可思议。和日本人在马尼拉一带连续打了几场恶仗，他对这支东亚强军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前几天他总结得失，认为单就武器而言，日军并不比他们强过多少，当然了，有无航空兵支援这当另算。日军最可怕之处就在于战斗意志。几天前的一次一场大规模攻防战中，美菲联军曾经有机会将一支突前的日军中队给包了圆。然而苦战三个多小时，最终却依旧让这支日军突了出去，而当时，这支日军已经只剩下五十余个残兵而已。伤亡超过了百分之八十，这股日军居然还没哟偶崩溃，这给柏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让他对菲律宾战事越发的不看好。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他看见日军炸营这一幕时，才越发的感到惊讶，不禁暗忖：难道仅仅因为他们这一回的对手换成了学兵军吗？ 　　三架空中堡垒从西北方向缓缓切入了日军军营，看似缓慢，但是依旧要胜过两条腿的鬼子兵很多。空中堡垒庞硕的机身慢慢下压，巨大的阴影笼罩在鬼子兵的军营里，不少鬼子兵忽然感到头上一暗，抬头望时，只见密密麻麻的炸弹呼啸着砸了下来，一个个不禁肝胆俱裂。时至今日，对于这种在国际上被称做“蝴蝶炸弹”的集束炸弹，屡受重创的日本人已经不陌生了。甚至于，日本军部曾经召集人手仔细的研究过面临这种炸弹轰炸时应该如何正确的规避。且不说日本军部煞费苦心变成小册子交给一线部队的规避方法是否切实可行，但是看营地里鬼子军官的反应，他们却根本就没想过通过这种方式来躲过这一轮轰炸。 　　“不要簇拥在一起！分散，分散！”一个大佐挥舞着手臂大声嘶喊着，在他身边，是将近一个中队规模的宪兵。柏加对这个大佐印象深刻，因为正是因为他的存在，美菲联军才在之前的较量中被压着打——他的望远镜镜头捕捉到大佐的身影，心中不禁诅咒道：要是能够炸死这个混蛋就好了。他脑中产生这个想法才过去几秒钟，大佐和他的手下们就被成片爆炸开的烟火给吞没了——英勇固然是值得世人称赞的品德，但是维护的成本却不低，有的时候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三架空中堡垒呈品字形从日军军营上空飞过，一路洒下了一千余枚集束炸弹，日军军营包括几道营门前后的开阔地同时遭到了轰炸，隆隆的爆炸声中，成百上千的鬼子兵哀嚎着倒下，其中不乏正好处于爆炸中心的，直接被气浪掀上了半空。 　　柏加的镜头一直牢牢的锁住了那个大佐，而等爆炸渐渐止息，硝烟被风吹散以后，他看到那个大佐在十几个手下的帮助下从一堆尸体里站了起来，正暗叹可惜，忽然几道闪光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个大佐还有他的手下身子乱颤着栽倒在地——他惊诧的举起望远镜，看到了一架距离地面不超过五百米的空中堡垒，嘴巴不禁张得大大的，直接惊呆了。 　　学兵军中从来就不乏一些打起仗来不要命的疯子，费罗应该也属于此列。柏加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空中堡垒也可以用机枪向地面部队提供支援，而费罗却用实际行动为他补了一课。 　　曾几何时，日本人就好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以远少于美菲联军的兵力顶住了美菲联军一次又一次的反击。然而现在，学兵军仅仅动用了四架空中堡垒，就将这片营地包括里面十之七八的士兵给抹杀了。当幸存的鬼子兵头也不回的朝后方飞奔的时候，守军阵地上自发的响起了欢呼声。柏加感慨万分的看着四周欢呼的美菲大兵，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曾经，我们在克拉克空军基地拥有超过百架的战机，其中B-17轰炸机就有35架，如果这些战机没有被日军分批击毁的话，我们能够打出这样漂亮的反击吗？ 　　后来被载入史册史称“偷袭甲米地”的这次空袭，学兵军海口航空兵团仅以三架中华鲟鱼雷攻击机的代价，就取得了完歼日凤翔航母舰队、歼灭五千余日军并凤翔航母舰队司令官相马正文、陆战队第六师团师团长弘野秋声（日本人的惯用手段，可怜弘野秋声还在广州的监狱里啃着窝窝头呢，却被他敬爱的国家给“玉碎”了）的辉煌战绩。费罗和他的海口航空兵团一战成名。继成功偷袭日本佐世保军港和长崎军港，并在舟山海域粉碎了日海航部队的报复性空袭以后，学兵军空军名声鹊起，开始跻身世界空军一线强军的行列，收到了诸多世界强国的密切关注。 　　卡拉奇当天晚上收到消息，欧阳云将白流苏、陈师昌、姜黄永、齐明浩、柳大楷等人召集到自己的司令部，拿出这份战报给他们传阅，然后说道：“经此一役，就是山本五十六和小泉敏一郎还有意隐忍，但是日本军部肯定不可能继续保持沉默。可以想见的，日本人一定会展开疯狂报复，这既是我军的考验也是我们的机会。兄弟们，时不我待，我们必须抓紧了！” 第1930章 良苦用心 　　就近了说，一切为了太平洋舰队。往远了说，一切为了国家的未来。所以欧阳云才会主动寻衅，先是轰炸佐世保和长崎军港，再轰炸凤翔航母舰队。欧阳云这么做的目的倒也简单，就是要把日本人的注意力牵引到空军身上去，哪怕和他们拼消耗也在所不惜。然后，太平洋舰队才有发展壮大的时间，才能够避免被强大的日本联合舰队扼杀在襁褓之中。 　　不当家不知道油米贵，不亲身经历，不知道发展远洋海军的困难性。远洋海军的发展，还是需要底蕴哪。航母的发展，更非一旦一夕之功可以速成。就拿舰载机航空兵的培养来说，这两日的训练中，先后又有两架战机摔进了海里。加上在美国损耗的，目前，光是舰载机航空兵的培训，学兵军已经损失了大约十架战机，牺牲了六个优秀飞行员了。本来，因为和达西家族达成合作关系，解决了太平洋舰队所需燃油问题，欧阳云这段时间心情正靓呢，出现了这种事，他的好心情一下子跌倒了谷底，虽然没有终日愁眉不展，但是却也表现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师昌等人此时都已经明白了总司令要空军主动寻衅日本的动机，听见这话，他们有感于航母战力的培养不易，一个个正襟危坐，没有一个人因为刚刚取得的一场胜利而露出笑容。“我们需要一个优秀的舰载机航空兵教官，是不是请卢汉妮小姐帮忙？”陈师昌说着，似无意实有意的看了白流苏一眼。在美国的时候，他就打过这个主意，但是骷髅会的华莱士虽然答应了，却迟迟没有兑现诺言。当前世界，海军力量最强大的当属英国，总司令又搭上了达西家族的关系，以达西家族在英国的活动能力，办成此事相对来说应该会简单一点。 　　欧阳云和卢汉妮的关系此时在卡拉奇已经是人尽皆知。难得的是，白流苏知道以后并没有当面给欧阳云难堪。不过，因为白流苏还有水红袖以及那个远在美国的游小莲乃是学兵人公认的学兵军中最扎手的三朵玫瑰，陈师昌等人自诩不比总司令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于这件事至少在表面上严格保持中立，生怕会激怒白流苏然后成了替罪羊。 　　“昨天，韦维尔有来电，提出来卡拉奇拜会小长官并代表英国政府致贺，是不是尽快安排这件事？”姜黄永小心翼翼的说道，根本不敢看白流苏的目光。 　　卢汉妮爱上欧阳云或许是出于真心，但是这件事提升到家族利益的高度，却成了达西家族炫耀家族实力的资本。于是在英国人的圈子里，欧阳云和她就被订婚了，所以才有韦维尔来电欲代表英国政府致贺一说。 　　欧阳云虽然对达西家族好大喜功的做法很不满意，奈何已经把英国妞吃了，又接受了人家大量的物资，所以只能默认这件事。 　　这件事白流苏还不知道，听见姜黄永的话，她双眸中有寒光一闪，然后本就显得冰冷的脸庞一下子罩上了一层寒霜。 　　欧阳云这几日就在为如何向白流苏解释这件事而头大呢，将她这番表情转换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发寒，面上却不得不硬起头皮厚着脸皮问道：“流苏，你怎么看？！” 　　白流苏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侯老和水军长回来了吗？我去看看，这种会议哪能少得了他们啊？”姜黄永道，耍起了滑头。 　　这个时候，也就水红袖能够居中说和了。 　　侯德榜和德古今天一直呆在“黎塞留”号战列舰上讨论改造问题，水红袖刚才奉命去接他，姜黄永这个借口倒也冠冕堂皇。 　　来卡拉奇的途中，欧阳云和德古还有侯德榜整日介讨论有关远洋舰队发展方向的问题，德古最终被说服，认可了航母将成为后现代远洋舰队主力的说法。于是，欧阳云便决定对两艘法国人的战列舰进行改造，想在保持一定远程火炮打击能力的情况下，让他们再具备一定的舰载机搭载能力，将之改造成类似于护航航母的一种非常规战舰。 　　侯老爷子有欧阳云提供的掌上电脑相助，现在就相当于一本本科全书，他在和卢汉妮商定神农号航母的改造细节以后，转而负责这项工作。 　　姜黄永找借口遁走，欧阳云不得不勇敢的站出来独自承担白流苏的怒火。他想了想道：“说到找教官的问题，法国志愿兵的事情也该抓紧了。明天我就去找德古谈这件事，如果能调一万法国人过来，太平洋舰队的技术型士官队伍就齐整了。” 　　“德古会同意吗？”陈师昌问道。 　　“由不得他了，等法国人上了舰，他们除了和我们同仇敌忾以外还有其它选择吗？” 　　“也是。” 　　空袭刚刚发生，小泉敏一郎就接到了消息。他当时就脸阴沉得几乎能拧下水来，然后，他亲自督促通讯参谋一封接一封的给相马正文发电，想要知道更翔实的敌军情报以获得一丝心理上的慰藉。 　　他一共只收到两封回电。而自在第一封回电上看到“来袭敌机在一百架左右”这句，他呆立当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度站立不稳，扶住桌子这才稳住了身形。 　　当初信心满怀的带着西征舰队出击菲律宾，期望着用一场漂亮的初战来奠定自己在海军省乃至于帝国军界的地位，但是残酷的现实却无情的击碎了他有关此的遐想——如果说不能在约定时间内解决菲律宾并因此损兵折将还能将责任推到学兵军援兵上，那么麦克阿瑟的得而复失呢？马尼拉的久攻不下呢？卡帕塔甘的一再失利呢？ 　　大和号和武威号航母上起飞的战机集群在舟山海域遭到学兵军的痛击以后，山本五十六有来电告知他东条英机想借此事助陆军翻盘，并警告他如果菲律宾战事再无进展的话，那么将不排除陆军接管该战事的可能。 　　因为以上原因，此时凤翔航母舰队一旦遭遇重创，从而失去继续进攻马尼拉的能力的话，对于海军还有他本人来说都将是致命性的打击。 　　“八格，又是学兵军，又是学兵军！欧阳云你这个混蛋，欧阳云——我要杀了你啊！”小泉心中呻吟着，强行咽下涌到喉咙口的一口鲜血，用嘶哑的声音吩咐副官鸠野，让他密切注意凤翔航母舰队的来电，一有最新消息立刻通知他。然后，他挣脱鸠野的搀扶，踉踉跄跄的回去舰长室，往椅子上一坐，盯着远方的海水，发痴一样一坐就是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过去，荒村野生从甲米地海军基地发来了电报，报告了凤翔航母舰队在这次空袭中的损失情况以及相马正文等人玉碎的消息。 　　小泉此前心中其实已经有了预感，但是，因为这关系到自己的前途甚至于帝国的前途（小鬼子恬不知耻啊，地球少了他就不会转动了吗？），他却依旧不死心的抱有一丝侥幸。于是，当他看到这封电报的时候，一下子承受不了打击，骂了一句“相马这个混蛋”，口喷鲜血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没有意外的话，他的军旅生涯应该完了。 第1931章 变数 　　学兵军的果断出手，虽然没能彻底改变菲律宾战局，但是至少让马尼拉的美菲联军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这对于远东盟军司令部的建立也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于是，就在韦维尔拜访卡拉奇的时候，有关在菲律宾成立远东盟军司令部的事项被提上了议事日程。英国人在这件事上其实没有选择，一是因为要依赖美国提供维系欧洲战线的军用物资，他们只能跟着美国人一条道走到黑；二是所谓的远东盟军司令部并不需要英国承担什么责任，所以他们完全可以乐见其成。当然了，即使如此，因为感觉受到了学兵军的威胁，所以英国人私下还是发了不少牢骚，用“暴发户的野蛮嘴脸”来形容欧阳云和他的学兵军，认为中国人越来越霸道了。 　　韦维尔打着代表英国政府祝贺欧阳云先生和卢汉妮小姐订婚之喜的旗帜而来，自然少不了物质上的意思。英国人这一次倒也大方，贺礼价值居然高达五十万美元之巨。英国人的真正目的依旧奔白鳍豚的生产线而来，提出如果学并军暂无能力提供整条生产线，也可以派出技术帮助英国政府在印度建造一家飞机制造厂。另外，韦维尔还顺带着提了点小要求，希望欧阳云总司令能够发挥在东南亚的巨大影响力，让泰国政府出兵牵制日军兵力，帮助印度英军缓解压力。要求很小，韦维尔开出的条件却不低，开出一张清单，上面又是油田又是矿山又是英镑又是美元的，让欧阳云还真的怦然心动了一下。 　　日西征舰队在对菲律宾群岛用兵的同时，并没有放松对缅甸以及孟加拉的攻势，缅甸战火在停歇了一个多月以后再次熊熊燃烧起来。日本人这一次也学乖了，不急着向缅甸纵深进发，而是避开了楚天歌的学兵远征第一军建立的奈比多防线，转而沿着孟加拉湾海岸向西挺进，如此一来，失去了学兵军的侧翼支援，英军和印度军队独木难支，继卑谬大溃败以后，又来了一次西都岱耶大溃败，一溃三百公里，依靠吉大港的坚固防御工事，这才稳住了阵脚。 　　战事糜烂到这种程度，韦维尔倒有自知之明，知道想请求学兵军助战不太可能，毕竟上一次卑谬会战，人家已经被自家阴了一次。于是降低要求，将宝压到了泰国人身上，指望欧阳云能够发挥一下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小小的牺牲一下泰国，从而吸引日军东顾。 　　日军自进入东南亚以来，打着驱逐西方殖民者、谋求亚洲独立、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口号，对西方传统列强四面出击大打出手，却能保持克制对出尔反尔的昔日盟友泰国保持克制，并不是说日本人还在意和泰国人的旧谊，实是因为学兵远征第一军在曼谷一带保持了军事存在，而且昂波斯的法国复国军在完成整编训练以后，也以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出现在了泰国境内，日本人吃一堑长一智、审时度势，觉得与其陷入攻略泰国被学兵军和法国复国军以及泰国军队群殴的局面，不如痛打印度英军这只落水狗。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奇景，日泰两国明明已经翻脸成仇，却好像依旧保持着暧昧关系似的，一边泰国人对日本人依旧占据着自家大片土地不闻不问；一边日本人无视虎视眈眈的泰国武装，严令印尼和马来扈从军保持克制不得主动挑衅，只是一路向西北方向进发—— 　　日英在缅甸以及孟加拉一带的交战，学兵军有谍报人员进行监视，欧阳云也能第一时间得知最新战况。意识到日本人西进的最终目标可能是吉大港，他心中已经不准备置之度外了，恰逢英国人又识趣的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他觉得再拉英国人一把还是很有必要的。当然了，考虑到泰国的军事实力实在太弱，一旦与日开战的话结果只会增加学兵军的负担，他深思熟虑以后，还是决定让楚天歌和昂波斯出马比较妥当。 　　连续几次的成功空袭已经挑逗得日本人怒火中烧了，火上浇油让他们欲仙欲死效果无疑更佳，这样才能让东条英机之流失去理智做不出正确的判断，才能为太平洋舰队的成长赢得时间；昂波斯铁了心想要打回欧洲，他不止一次的提到复国军目前最缺少的就是实战，希望能够以志愿军的身份循环派出一两个师帮助学兵军稳固奈比多防线……欧阳云这样寻思着，心中拿定主意，表面上越发的云淡风轻，顾左右而言他，让韦维尔越发患得患失，不知道极为腹黑的年轻中国人心里的底线究竟是什么。 　　欧阳云的底线是什么呢？还是和舰船有关。不过这一次他提出来的条件让英国人倒不是太难接受。油田、矿山、英镑、美元他都不需要，但是需要英国将之折换成等价值的钢铁板材。英国人在印度就有几座现代化的炼钢厂，对他们来说要达成这个条件并不是难事。 　　韦维尔不敢擅专，向伦敦征询意见。而果如欧阳云所料，伦敦秒秒钟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于是，双方在签署了一份相关合约以后，韦维尔满意的离开了卡拉奇。 　　日本东京，凤翔航母舰队的全军覆灭以及相马正文的玉碎，如小泉所预料的那样，果然让东条英机逮到了在军部反制海军的机会。老鬼子一脸沉痛的指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依旧是，陆军才是能够决胜陆上战役的主力，菲律宾战事陷入僵局，足以说明这一点……又说：我从来都不否认，要想实现天皇陛下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伟业，肯定需要大量的牺牲，但是这种牺牲必须建立有价值的基础上——帝国拢共才七千万人口，怎容你们海军如此挥霍？我强烈要求由我们陆军主宰菲律宾接下来的战事。我承认，小泉君在某些方面是天才，但这不能表明他就是万能的——山本君，残酷的事实告诉我们，小泉君还是太年轻了啊…… 　　东条英机这个从不把士兵性命当回事的家伙居然煞有介事的拿此说事，偏偏还就被他拿住了软脚，山本五十六无言以对，气得面色苍白差点没当场飙血。 　　这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对于山本五十六而言，可谓跌宕起伏。珍珠港大捷让他的声望几乎达到了一个无人企及的高度。然而，下一刻几个巨浪接连打了过来，将珍珠港的胜利果实冲得不翼而飞不说，还让他摔了个鼻青眼肿。接下来，俘虏麦克阿瑟本可以让他重新掌握主动，可该死的，这个主动还没在手心捂热呢，麦克阿瑟居然被学兵军给救走了。这还不算完，时间不长，居然发生了凤翔航母舰队全军覆灭这种不可想象的事情，而且连相马正文这个可以当替罪羊的家伙也被“炸死（荒村野生在这件事上好心办了件坏事，他为了突出相马正文为了军国大业不惜玉碎的崇高境界，将他自甘被淹死美化成了被炸死，结果反而让山本和小泉变得更加被动）”了——至此，饶是万般不甘心，他却也只能暂时退让一步了。 　　貌似，经历一番周折以后，有关菲律宾战事的历史重归主线。只是不知道，日本人还能像那个时空一样顺顺当当的拿下菲律宾群岛吗？ 第1932章 吕宋危局 　　日本陆军和海军之争由来已久，而自40年年底日本陆军发动的围剿学兵军的行动大败亏输以后，日本海军在山本五十六的领导下强势崛起，不仅一举改变了军部里面陆军为主的局面，而且开始大力发展陆战队武装，渐渐的形成了日本陆军主攻中国大陆、日本海军负责东南亚攻略的局面。 　　风水轮流转，日本海军人在风光了大半年以后，终于被陆军逮到了反击的机会。虽有联合舰队全歼美太平洋舰队这一辉煌战绩打底，奈何东南亚战局却迟迟不能更进一步，先是被迫从泰国退兵，然后是本土遭到轰炸，报复性空袭失利，现在更好，连偌大的一支航母舰队都丢了，直接导致菲律宾战事开始朝不利于日军的方向发展——用“东条上等兵”的话来说，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能再任由你们海军胡乱指挥挥霍帝国将士的性命了。 　　一番博弈，更具大局观的米内光政和山本五十六只能选择策略性退让，将菲律宾的战事主导权交给陆军，同时被迫和东条英机为首的陆军人约定，如果本间雅晴能够在42年1月底解决菲律宾的话，那么接下来攻略台湾和海南岛的战役依旧由陆军为主。或许是因为并没有信心能够在明年1月底之前解决战斗，东条英机为首的日本陆军省这一次行动效率奇快，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完成了调度。然后在凤翔航母舰队覆灭的第四天，便以本间雅晴为司令官，编成了一支下辖两个师团加一个支队的军团，在以苍龙号航母为旗舰的护航舰队的护卫下从长崎军港乘船出发，径直奔赴吕宋岛而去。 　　吃一堑长一智，在先后三艘主力航母被学兵军轰沉以后，日本人十分小心，一共派出了苍龙号、龙骧号和冲鹰号三艘航母并若干巡洋舰、驱逐舰组成庞大的护航舰队，小心翼翼的护卫着运输舰队从台湾南边的太平洋西进。日本人的这一行动没能逃脱学兵军在台湾南边沿海建立的海防雷达站的侦测，相关情报飞快的传到广州，又经广州传给华盛顿，美国人急了。马歇尔在赫尔的陪同下拜访顾恋云，要求学兵军立刻履行协议，将驻菲美军残部从吕宋岛撤往台湾。事关重大，顾恋云不敢等闲视之，当着马歇尔和赫尔的面与广州联系。广州方面很快就给予了回复，称台湾的学兵军部门并不具备将吕宋岛上的美军一举运出去的能力，而鉴于日本人本土出征的舰队两日之内就能赶到吕宋岛与台湾之间的海域，建议先撤出来一部分。 　　马歇尔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却也只能同意这一方案。而当天晚上，台湾兵团组织的船队就进入了林加延湾，次日早晨，一万余美国人在古纳特的率领下于达古潘登船，历时十五个小时左右在台湾屏东县登陆，完成了这一次撤退行动。 　　第二天下午一点钟左右，日军兵不血刃的攻占了吕宋岛北边的加拉鄢岛。如果说美国人经保和海一战之后斗志全无的话，那么唯美国人马首是瞻的菲律宾人现在更是连拿起武器的勇气都没有了。日军没有兵力优势，为什么反而在马尼拉打得美菲部队惨不堪言，归根结底就在于此。古纳特和柏加以及温莱特四世都很现实，知道在临海地区和日本人对抗那是自寻死路，所以直接将兵力收缩到马尼拉一带，如此一来，吕宋岛北部就成了不设防的状态。 　　本间雅晴带着第14军团远征抱负远大，指望着先击菲律宾再攻台湾，所以才会有意将加拉鄢岛建设成一个对台湾用兵的前进基地。在攻占该岛以后，他留下一个大队的战兵又一个大队的工兵，派一个中佐负责，让他们着手在加拉眼修建机场。然后他率大部队穿过加拉鄢岛南边的几座岛屿，于三点钟左右在吕宋岛的撒切斯米拉完成了登陆。 　　本间雅晴带着一个军团的陆军成功在吕宋岛登陆，小泉敏一郎的西征舰队总司令官的任期也就到头了。作为交换，小鬼子还能继续指挥龙骧航母舰队，不过菲律宾战事却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本间雅晴的报捷电报传来，小鬼子站在龙骧号航母的舰岛上朝卡帕塔甘方向凝视了一会，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对鸠野说道：“开拔吧！” 　　“哈依！”鸠野传令去了，几分钟以后，汽笛声长鸣，龙骧航母舰队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而去。 　　按照约定，大阪第四师团还有陆战队第六师团都将留下来守护前段时间的攻略成果，因此泽田茂等人都留了下来。拉巴松刚建成不久的码头上，泽田茂带着汪明城和江一戈等人向驶离码头的龙骧号航母举手敬礼，礼毕，泽田茂说道：“我相信，小泉阁下将来还会回到前线部队的。” 　　江一戈道：“如果军部早一点重视扈从军的话，我想现在的菲律宾局势断然不会如此胶着。” 　　卡帕塔甘，郭奎接到马尼拉的军情电报以后，让人将夏普叫来对他说道：“日本人在吕宋岛北部登陆了，温莱特四世和柏加让我们主动进攻帕加迪安迫使登陆日军支援大阪第四师团，你怎么看？” 　　远东司令部建立以后，夏普有意重整旗鼓，以经历过战火考验的原部队为底子，在当地征召了大约五千菲律宾保安部队组建美国远东第一军，这段时间亲自主持训练工作，很有点知耻而后勇的意思。他接过电报看了看，眉头微蹙道：“日本人没有选择在马尼拉湾而是在桑切斯米拉登陆，看来是想配合马尼拉南部的日军合围马尼拉？” 　　郭奎点点头：“只有这个理由解释得通！” 　　“可是，他们连日军规模都没搞清就贸贸然要求我们攻击帕加迪安是不是太儿戏了？如果来援日军规模在两个师团以上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同时开辟两个战场。” 　　“是啊。你听听我的想法，他们留在马尼拉肯定难逃覆灭的命运，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向南突围或者直接进攻甲米地，争取将那里的俘虏救出来。” 　　夏普苦笑：“总司令，您应该清楚他们的战力，我估计两条路都很艰难。” 　　“那就只有投降了，不过，据我的了解，日本陆军和日本海军对付俘虏的方式可不一样，他们真选择投降的话，结果只会更惨。” 　　夏普脸色变得严峻起来，想了想道：“那只有让他们向南突围了，马尼拉以南的日军刚遭到贵军航空部队的沉重打击，这个时候突围的话，成功的希望会高一些。” 　　“那就以我们两个人的名义拟发命令了？” 　　“是！” 第1933章 突围之战 　　远东盟军司令部才成立两天，郭奎和夏普一正一副这两个便宜总司令便有惊人之举，居然要求马尼拉的美菲联军向南突围，他们难道不知道马尼拉西南还有大约万余日军吗？对此反应最大的自然是马尼拉的温莱特四世和柏加还有已经到了台湾的古纳特。有关远东盟军司令部指挥层的任命，不管学兵军这方面是出于什么想法，在美国人看来，学兵军提名夏普出任副总司令绝对是别有居心。如古纳特和温莱特四世甚至以为夏普已经被学兵军收买了。柏加要比他们乐观一些，他认为因为菲律宾的特殊地势，现在马尼拉的部队想要摆脱被围歼的命运，那还真的只有抢在包围圈形成前向南突围一途。 　　古纳特撤往台湾以后，柏加主导马尼拉一带的军事行动，他既然认可了远东盟军司令部的意见，温莱特四世也只能惟命是从，两个人立刻召集参谋研究突围路线，然后拟定，柏加率第71步兵师和菲律宾童子军以及坦克部队并第86野炮旅和一定数量的菲律宾部队向马卡蒂攻击前进，在突破马卡蒂以后，再沿贝湖西岸一路向南；温莱特四世则率第91步兵旅以及菲律宾残军先向卡恩塔一带运动，然后沿着贝湖东岸向卢塞纳运动，在那里和柏加的部队会合以后，再一起撤往吕宋岛东南部的黎牙实比市。 　　突围行动开始，柏加以大约一个半团的坦克部队掩护第71步兵师向马卡蒂之日军前哨阵地发动猛攻，费时两个半小时攻占马卡蒂，随即沿着公路向达义市快速推进。 　　日军方面，在相马正文和弘野秋声相继“阵亡以后”，小泉敏一郎以古村启藏为最高指挥官整合陆战队第六师团残部，编成古村支队。美军开始进攻马卡蒂以后，古村便判断出他们的作战意图，于是一边向本间雅晴报告，一边命令前哨部队死守待援，同时将凤翔航母舰队幸免遇难的四千余海军官兵编成了一个独立的作战序列，让他们替换看守战俘营的两个步兵大队，让后者得以前往巴科奥尔，以便驻守巴科奥尔的那个大队能够第一时间赶赴帕拉纳克，从而让帕拉纳克一带的部队规模达到了五千人。 　　古村启藏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指挥一支对面部队，更没想过将水上部队变成地面部队使用，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其它的选择。 　　陆战队第六师团本有四个联队一共一万四千人左右的正规部队，加上大约将近三千的辅兵，总兵力在一万七千人左右。攻陷锡亚顿以后，相马正文在那里留下了两个大队，再剔除前段时间的战损以及被费罗虐死的两千余鬼子，现在古村支队虽然号称还有万余人，实际上正规部队只有六千人出头。六千日军不算少了，倘若用于一年之前的中国战场，说不定就能改变一场大型战役的结局。不过古村启藏却没这种自信，失去了筑摩号的海军大佐就好像被拔掉了牙齿的老虎，让他面对超过两万人的美菲联军时有无所适从的感觉。 　　攻守双方在达义市激战三个小时，柏加部以损失三辆坦克、战损三千余人的代价全歼了驻守在达义市的一个日军大队，随即兵临帕拉纳克东郊。日军在一个叫做史磊居的小镇与美菲联军展开激战，战至晚上七点钟左右，日军指挥官陆战队第23联队的联队长秋元俊太郎在两个大队被先后打残以后，无奈只得向古村启藏求援。此前，古村启藏刚接到本间雅晴要求他坚守三日夜的命令，接到求援电话以后不敢大意，率大约一个中队的宪兵赶往巴科奥尔，随即带着驻守巴科奥尔的那两个大队的日军赶赴帕拉纳克，决定亲自指挥帕拉纳克的防御战。 　　一颗颗照明弹接二连三的升上天空，帕拉纳克东郊一带的夜空因此被照得亮如白昼，更远一点的地方，不时有一片发红的亮光闪烁开来，那是美军的第86野炮旅正在向守军阵地进行炮击——帕拉纳克战火正炽的时候，在帕拉纳克南边六公里的文珍俞巴市西郊一片野地中，一队身着迷彩服的军人正在快速跑进中。 　　带队的正是张梁。他们奉命潜入吕宋岛营救麦克阿瑟，但是却比广州出发的狼牙行动小组晚了一步。在没有远航舰船代步的情况下，从棉兰老岛一路北进潜入吕宋岛可不是易事。不想什么成绩都没有就窝囊的打道回府，张梁和行动组的副组长曹碧霄商量以后，决定到前线走一趟，看看有无机会浑水摸鱼。他们的运气相当不错，昼伏夜行赶到文珍俞巴市附近的时候恰逢美菲联军柏加部在帕拉纳克市附近与日军激战，随即决定前往前线寻找战机。 　　一行十六人七点钟左右的时候穿过文珍俞巴市西郊，八点半钟左右潜伏到了帕拉纳克西南五公里处的拉斯皮纳斯。日凤翔航母舰队出现在吕宋岛近海的时候，当地菲律宾人闻风而逃，此时都已经躲进了吕宋岛东北部的山区。夜晚急行军，张梁他们也无法获知准确的方位，只是依靠前方战火的位置摸索着前进。晚上的拉斯皮纳斯一片漆黑，众人飞速穿过，正要调整方向改向东行，负责在前面开路的曹碧霄忽然出声示警。 　　众人立刻就地隐蔽，张梁则猫腰上前，找到曹碧霄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曹碧霄躲在一幢民居的南边，他伸手朝左前方指了指，张梁探头一望，便看见了几盏灯光还有灯光后面影影幢幢的人影。 　　“快点——”间或有一两声日语响起，张梁缩回头低语：“鬼子？” 　　“应该是支援前线的！” 　　张梁并不知道日军已经在吕宋岛北部登陆的消息，他轻声道：“不行，我们得抓一个舌头了解一下情况。” 　　“不太好办。”曹碧霄道。 　　“找机会吧！”张梁说完，撮唇学出了一声鸟叫。 　　很快，其他人便潜行过来。张梁将自己的想法对众人说了，然后点了六个人，让他们两个人一组前去抓舌头：“现在是八点四十三，九点零三不管有无收获都回来集合。” 　　六人领命，随即猫腰没入了夜色中。 第1934章 干了 　　九点二十三分左右，三组丛林特战先后出现了，三组人逮到了两个舌头，其中一个是个军曹。张梁和曹碧霄随即各带着一个鬼子分别找了个隐蔽的所在对他们分别进行审讯。十分钟以后，他们先碰头交换了一下情报，然后将众人叫到一起，张梁强忍心头兴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就在五天前，我们的航空部队空袭了甲米地海军基地，全歼了凤翔航母舰队不算，而且还炸死了两三千鬼子兵。” 　　曹碧霄跟着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日军本土出发的增援部队在吕宋岛北部登陆了，帕拉纳克发生的战事，正是美军不甘被围发动的突围战，而且现在美军还取得了一定的优势。兄弟们，美国人帮我们创造了一个好机会哪，你们还记得保和海海中被被日军俘虏的美菲部队吗？他们就被拘押在甲米地海军基地。我刚才和张副官商量了，来一趟吕宋岛不容易，总不能空手而归，所以我们想去甲米地把那些俘虏救出来——日军在那里的看守部队规模肯定不会小，此行风险很大，兄弟们，你们有没有其它意见？” 　　“干了！”一个丛林特战坚定的道。 　　“干！”其他人随即说道。 　　张梁笑了：“那就干他娘的一把！” 　　凤翔航母舰队的覆灭，不仅让日军失去了航空部队的支援，更为关键的是还失去了舰炮的支援。美日之间围绕着马尼拉的较量，因为日军拥有制空权和大口径舰炮的支援，所以虽然日军兵力处于劣势，但却一直是日本人压着美国人在打。此一时彼一时，凤翔航母舰队的覆灭，不仅让日军失去了这些优势，而且还让美国人雪藏的坦克部队和野炮部队得到了发挥的机会，加上双方指挥官一个保守防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个为了活命却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故战火重燃以后，美国人反而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上风，也才导致古村启藏不得不将所有的正规地面部队调往前线，只能依赖水兵和辅兵看守俘虏营，这就给了张梁他们趁火打劫的机会。 　　巴科奥尔原先的日军营地，此时驻守在这里的日军只有一个工兵大队七百余人。张梁他们经过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他们，而是直接奔赴甲米地而去，然后在晚上十一点钟左右的时候成功的猎杀了日军在甲米地外围的一个巡逻队。在突进甲米地基地的时候，张梁他们的选择和冯羼他们不一样，没有伪装成日军从大门堂而皇之的闯进，而是翻越围墙进去，然后又解决了基地里的一个巡逻队，这才开始从容布局。 　　冯羼他们成功营救麦克阿瑟的行动在日本人心中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作为留守甲米地的日军最高指挥官，凤翔号航母曾经的舰长荒村野生因此表现得特别谨慎。他不仅将大门口的守备部队增加到了一个大队的规模，而且还在战俘营外的日军营房外布置了两个重机枪阵地。这两个重机枪阵地一个对着战俘营一个对着大门口，成了张梁他们施行营救行动最大的阻碍。 　　张梁观测了一会找不到两个重机枪阵地的死角，想来想去只能依靠狙击战术解决，可问题是，枪声一响肯定会惊东营房和大门口的日军，届时凭他们十六个人根本无法抵挡日军的两面包夹。他正苦思不得法，负责侦察任务的曹碧霄回来提出一个建议，因为码头那一块日军并没有防备，他认为可以从水上游行到战俘营后面，然后潜入战俘营发动美菲俘虏进行暴动：“我在码头南边发现了一座仓库，应该是日本人的军火库，那里的守卫不多，应该可以悄无声息的干掉。咱们只要能够带两百支枪进战俘营，那么就绝对可以击溃日军的正面防御力量。” 　　张梁听了眼前一亮，道：“那就这么干了，王树声，你带三个人在战俘营和大门之间的路上布设诡雷。小曹，你带两个人去码头上找找看，看看能否找到快艇什么的，我带人去摸军火库！” 　　王树声和曹碧霄低声应是，其他人将身上的爆炸物取出来悉数交给王树声他们，十六个人随即兵分三路，其中张梁带着十个人直奔军火库而去。 　　军火库位于被冯羼他们蹂躏的那座营地的后面，那座营地本是甲米地守军的主要驻地，然在经历过那次打击以后，被日本人视为不祥之地给直接丢弃了。 　　张梁他们并不知道甲米地基地内的日军乃是水兵转岗的，所以丝毫不敢大意。那些被临时编成地面部队的日军水兵官兵可没有这种觉悟，就拿驻守军火库的这部日军来说，他们只在军火库的铁门内布置了一个哨兵，然后又安排了三人一组的巡逻队伍以防火烛，其他人则纷纷窝在屋子里呼呼大睡。 　　张梁他们一行十一人，毫不费力的解决掉了那个哨兵和三个巡逻兵，随即两人堵在营房门口，其他人进去抹脖子，只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解决掉了战斗。 　　接下来寻找武器库反而花费了一定的时间，于是，等他们这边打开武器库，从里面搬出几百支日军缴获自美国人的步枪和机枪的时候，曹碧霄已经找到船并找过来了。 　　“一艘快艇，有点大，在水里推行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曹碧霄说着，目光在堆得乱七八糟的武器堆里找到一门迫击炮，双眸不禁一亮，走过去一把抱起来道：“好东西啊！有了这玩意，小鬼子的重机枪不具威胁了！” 　　张梁此时正在指挥人整理子弹，温言道：“那就给你用了！” 　　“行！届时让你们领教一下炮王的风采！” 　　“王树声他们过来没有？” 　　“你不准备让他们狙击大门口的鬼子吗？” 　　“我准备让他们防守兵器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干脆将这些战俘武装起来去兜帕拉纳克鬼子兵的后路，如何？”张梁两眼泛着亮光说道。 　　曹碧霄同样两眼泛光，道：“张副官，你胃口太大了啊？！” 　　“有机会在小鬼子身上要下一口肉来，为什么不？” 　　“我没意见，只是这样一来，我们有可能会被登陆的鬼子咬住，要是这些战俘届时损失过大的话，那我们不是白干了？” 　　张梁闻言摇头叹息一声道：“小曹，你忽略了一件事。增援日军可是有航母的，就是我们现立刻带他们离开，等天亮以后逃得过小鬼子的轰炸吗？与其如此，还不如拼一把，至少捞点本钱嘛！” 　　张梁不提曹碧霄倒真想不起这回事，他用疑惑的语气说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奇怪了啊，小鬼子既然有航母怎么还肯容美国人从容突围呢？我虽然不太清楚帕拉纳克战事详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小鬼子的海航肯定没有参战，否则的话美国人根本没得打。” 　　这个问题，张梁同样想不通。他不愿费心想这个问题，甩甩头道：“不管了，先把武器运到码头那边去再说！” 第1935章 意外 　　菲律宾气候为典型的热带海洋性季风型，所以虽然此时已经是11月下旬，而且正值深夜，但是气温也在20°以上，这让张梁他们在水里推着快艇向战俘营后边游去的时候无需担心被冻伤或者消耗太多的体力。王树声等四人留守兵器库，不知道是不是担心没有仗打，闲不住的四人在库房内翻翻找找，居然找出了一门75毫米口径的山炮及炮弹，他们随即就在军火库的大门内构建炮兵阵地，然后开始计算好射击诸元，决定临时转换角色，扮演一把炮兵过过瘾。 　　张梁出于安全考虑，选择下水的地方距离战俘营有点远，如此一来，虽然整个过程危险程度不高，但是耗时却很长。他们足足花了一个小时又四十分钟左右，这才推着快艇出现在了战俘营西边的简易防护网外边。 　　被日军临时充作战俘营的建筑，原本是美军的公共食堂，日军以食堂为中心，役使战俘们搭建了大约二十余个木棚和大型帐篷，保证足以将两万余美菲战俘集中关押，以减少看守兵力。或许根本就没想到会有人能够在凤翔航母舰队的看护下从海上发动劫营，战俘营临海的一面防护并不严密。张梁他们没费什么事就突入进去，第一组进去的一共八个人，两个组，沿着简易防护墙散开以后，径直奔四角的岗楼摸去。 　　张梁和一个名叫邱冠建的少尉一组，两个人避开探照灯的光亮，花了五分钟左右摸到了东南角岗楼的下面，随即，邱冠建负责掩护，张梁施展轻身功夫爬了上去。每个岗楼上一共两个鬼子，一个掌探照灯的，还有一个则掌管一挺轻机枪。这些个鬼子倒是正儿八经的步兵，不过对于精擅刺杀的张梁他们而言并无什么不同。两个鬼子都正对着战俘营，张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时候，两个人正轻声的交谈着。张梁慢慢贴近那个摇晃着探照灯的，右手匕首往前一伸，左手同时捂住其嘴巴往下一摁，这个鬼子双手一僵，探照灯转得急了，发出了一声异响。旁边抱着机枪的鬼子斜眼看来，看见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张嘴欲呼，只觉得一阵刺痛，已经被张梁直接将匕首送进了嘴里并截断了颈椎。 　　“一点挑战都没有。”张梁摇摇头将两个鬼子搬到一起，随即摇晃探照灯，用灯光绕出个“8”字。五分钟以后，四座岗楼上的探照灯相继绕出了“8”字形灯柱，下面，曹碧霄挥挥手，带着两个人直接向一座战俘帐篷扑了过去。 　　格朗特是被饿醒的。顿顿稀饭，而且还是照得见人影的那种，一个星期下来，不管曾经是多么魁梧雄壮的一个，现在也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格朗特知道日本人这么做是想让他们没力气暴动，他也想过与其这样不死不活的熬下去，还不如来一次绝地反击以求慷慨赴死。奈何拥有这种想法的人太少了，他就是有心也组织不起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满战俘营望去都是半死不活的存在，这种念想更成了奢望。 　　费力的将腰间的草绳系紧一点，从口袋里掏出半块从搭建木棚的树干上扒下的树皮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格朗特茫然的抬起头望着黑漆漆的营房屋顶，心说现在应该还是深夜吧，就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熬不到明天。 　　战俘营每天都会死人，有病死的有饿死的，还有被日本人虐死的。作为战俘营里为数不多的将官，格朗特曾经义正词严的向日军提出抗议，要求他们按照日内瓦战俘条约对待他们，结果却是被一个少佐恨恨的踹了一脚，自此他们才知道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 　　忽然“咔”的一声，然后是铁链之间的摩擦声，下一刻，“吱嘎”声里，一线微弱的光亮透进来，却是营房的木门被推开了。两个人影出现在了大门口，沙沙的脚步声响起，随即响起了一片簌簌声——这座营房内一共被塞进了一千余人，而这其中，被饿得睡不着的最少也在半数以上。没有灯光，应该不是日本人过来查房，所以战俘们反而显得比较活跃，动静也就大一些。 　　“格朗特准将，格朗特准将。”一个虚弱的嗓音喊道，格朗特正在发愣，紧跟着有人喊道：“格朗特准将，请出来一下！” 　　不是很标准的英语，中气很足，格朗特心中飞快的做出判断，疑惑着挣扎爬起，说着“让让”，向门口走了过去。一束手电筒的光亮忽然照来，刺得他不禁眯起了眼睛。一有亮光，战俘们想当然的以为是日本兵查房来了，动静登时小了下去。 　　格朗特有些费力的走到门口，手电筒光亮往回一缩然后熄灭了。看见一片迷彩，格朗特心中先是一怔，然后不禁变得激动起来。“你们是？”他低声问道。 　　“跟我来吧！”另外一个声音低声说道。 　　格朗特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本来虚弱的身子不禁回复了不少力量，走路也有力气了。 　　在一个战俘营的角落，格朗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格朗特准将，我叫曹碧霄，学兵军丛林特战旅的，我们奉命来营救你们——” 　　“学兵军，丛林特战旅，太好了。”格朗特喃喃道，脸上不禁流下了泪水。 　　美国人很激动，曹碧霄的心情却比较糟糕，他没想到战俘们的体质会如此虚弱。千算万算，谁能想到小鬼子会对战俘实施这种灭绝人性的政策呢？他最先找到的美军军官是一个名叫里瓦兰的少校。少校知道格朗特在新加坡帮助学兵军营救华侨的事情，立刻就向曹碧霄做了说明。曹碧霄同样知道这件事——“没办法将所有人救走的话，将格朗特救出去也不错。”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决定先找到格朗特再说。 　　“你们总共有多少人？找到囚禁麦克阿瑟司令官的地方了吗？”格朗特还不知道麦克阿瑟已经被救走的消息，所以冷静下来以后如此问道。 　　曹碧霄先简单的将麦克阿瑟等人已经被救走的消息告诉他们，然后将他们的计划全盘托出，说道：“我看战俘营的情况，有力气战斗的恐怕没多少，如此一来实施暴动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格朗特准将，要不你们先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如何？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我们还有时间。” 第1936章 一击而溃 　　被囚禁于战俘营的格朗特等人视野受到蒙蔽，对菲律宾战事的最新进展一无所知。曹碧霄因为目睹了战俘们的身体状况，认为不堪一用，所以对这次营救行动已经不抱希望了。张梁被手下从岗楼上替换下来，从曹碧霄口中获悉战俘营的现状，他却认为依旧有成功的机会，认为新的菲律宾局势应该可以给美菲战俘以鼓舞，而这也是他们脱离虎口的唯一一次机会了。他找到正在商议的格朗特等人，开门见山的说道：“诸位，我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日军增援部队已经在吕宋岛北部登陆了，最迟两天，他们就会赶到马尼拉。届时，你们还有希望逃脱吗？还是你们挺享受战俘营生活的，希望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曹碧霄预测得并不准确，虽然身体状况堪忧，但是包括格朗特在内，战俘营平时保持联络的两个准将六个上校以及十一个中校，他们所有人却都倾向于拼命一搏。刚刚被俘的时候，无论是美国人和菲律宾人其实都不太当一回事，在他们的观念里，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认输并没有什么。然而，在战俘营呆了一段时间，在见识了日本人对战俘的凶残以后，他们已经完全放弃了幻想。这个时候，措手可及的一个逃生机会放在眼前，他们怎么会不抓住呢？ 　　张梁本来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动他们的，孰料他才出现，格朗特和另外一个准将，名叫利鲁的菲律宾人就迎上来说道：“我们决定组织暴动，还请你们予以帮助！” 　　“没问题，不过，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张梁道。 　　“是的。” 　　“我们准备了六百多支枪，你们分派一下，你们需要多长时间准备？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半个小时，请给我们半个小时的时间。”格朗特说道。 　　“好！”张梁说道：“你们先组织一批人帮我们去搬运枪械吧。” 　　凌晨三点四十左右，战俘营外的一排平房居中的一个房间里，荒村野生正惬意的翻着身，忽然一声剧烈的枪响，然后又是两声，他猛然一惊立刻坐了起来。跳下床，也顾不得穿鞋就往门口冲。刚冲到门口，一道强光透过窗户透射进来，他心中一惊，脚步一滞大声喊道：“怎么回事？斋藤，斋藤！” 　　斋藤是今晚的执勤军官，趴在桌子睡过去的他被枪声惊醒以后刚刚起身就被一束强光惊到，二话不说立刻缩到了桌子下面。战俘营附近就四座岗楼上安装有探照灯，小鬼子很机敏，意识到探照灯可能被敌人控制了，担心现身会被岗楼上的机枪伺候，所以识相的立刻躲了起来。 　　他这边才刚刚藏好，“哒哒哒——”机枪声嘶鸣了起来，不少鬼子被枪声惊醒以后纷纷向外冲去，跑入探照灯的光圈里，立刻成了据守在东南角和东北角岗楼上的两个丛林特战的活靶子。 　　“敌袭！” 　　“妈妈呀！” 　　“不要出去——” 　　……乱七八糟的喊声加上各种惨嚎声混杂在一起，屋子里的鬼子再不敢往外冲了。 　　大门外的鬼子重机枪手被曹碧霄狙杀以后，张梁立刻带领着格朗特亲自担任指挥的战俘突击队向大门冲去。“杀死这些婊子养的。”有美国大兵嘶声喊着，立刻得到了身后众多战俘的响应。此时此刻，他们被饥饿夺去的力量好像又回到了身上，紧随战俘突击队之后，几千个赤手空拳或者拿着木棒的战俘冲了过去。 　　曹碧霄开枪狙杀鬼子重机枪手的时候，战俘大门口哨房里依靠在一起睡过去的三个鬼子兵惊醒过来，他们先是大喊有人偷袭互相鼓气，然后便冲出了哨房。下一刻，他们看到不知道多少人向自己冲来，其中一个也不知道是吓傻了咋的，居然很自然的就将枪高举过头顶喊道：“不要杀我，我投降！” 　　格朗特和张梁冲在最前面，前者朝身后喊一声：“去把他们捆起来。”然后走过去就拉开门栓，随即和张梁一人一边将大门推开了。 　　张梁知道战俘们体质弱不能持久，要想暴动成功，唯有仗着开始的一口气。他没想到自己的对手乃是一群水兵，陆战水平十分稀松而且战斗意志不强，想当然的将他们当做一般的日本军队看待，所以要求突击队必须一鼓作气的冲上去，务求在两座岗楼制高点的援助下，不给日军集结的机会。 　　日军营房一共分成五排，每一排住四百人。第一排的鬼子包括荒村野生和斋藤在两个丛林特战机枪手的压制下根本不敢从房间里冲出来，如此一来，突击队在张梁等人的带领下，很顺利的就冲了出来而且控制住了重机枪阵地。荒村野生和斋藤被堵在第一排营房中，使得后面四排的鬼子兵无人统一指挥。他们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几个佐级军官的指挥下乱糟糟的各自从第一排营房的两边往前冲，结果还没能冲过第一排营房就遭到了两座岗楼上的丛林特战机枪手的密集扫射。 　　这些鬼子水战内行陆战外行，不少人都不能熟悉使用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在相继被扫倒几十个人以后胆气便泄了，畏畏缩缩的躲在第一排营房的后面，任那些军官如何喝骂都不敢继续冲锋。 　　大门口的鬼子此时已经被惊动了，他们在一个中佐的指挥下组织了两个中队的兵力赶过来支援，然才踏出营房就踩上了诡雷。结果冲出来不到一百米先后被炸死十几个人以后，便有人向中佐建议，鉴于基地内已经被敌人布满了地雷，认为他们还是守住营房大门比较妥当。 　　中佐正在犹豫不决，忽然武器库方向有亮光闪烁，随即响起了沉闷的发炮声，他定睛望去，看见一团火球朝主营区落去，随即发生了猛烈的爆炸。他大吃一惊，认为敌人肯定是从海上攻过来的而且规模不小，支援主营区的决心登时淡了，当下采纳手下的建议，觉得还是利用基地大门的工事进行防守比较妥当，遂下令死守基地大门。 　　王树声炮击的目标本是日军军营东边背对着战俘营的重机枪阵地，但是第一炮却射偏了。这一炮没能伤到人，王树声还挺不好意思的，自嘲说太久没用炮了，那面生疏。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就因为他这一炮，本就没有斗志的日军居然发生了溃败。他这边正在校准角度准备开第二炮呢，那边日军已经乱糟糟的冲出了营房区，鬼哭狼嚎的就向基地大门冲了过去。 第1937章 水鸭子 　　“小鬼子这是——”王树声的身边，一个丛林特战惊呼道。 　　王树声也大为诧异，道：“这还没开打呢，奇怪奇怪，不会是什么印尼独立军吧？妈的，不管了，总要轰掉那个重机枪阵地才行。”说完，他让一个丛林热战将炮弹装进去，随即狠狠的一拉炮绳。 　　“吁——”“轰隆隆——”这一次确实精确命中，烟火升腾，一挺九二式重机枪连同旁边的三个鬼子兵一起被气浪掀飞，如此一来，更加速了日军的溃败速度。 　　没有人想到会这么轻松，美国人尤甚。在决定暴动之前，格朗特有给军官们打预防针：最后究竟有多少人能够逃出去，又有多少人能够回着回到美国，这将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只希望能够活着回去的不要忘了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知公众。格朗特如此悲观是有原因的，虽然有柏加部在帕拉纳克牵制住了日军主力，又有十六名学兵军精锐相助，但是他们才虚弱了，而且又只有几百支武器。呆在战俘营这么长时间，他们已经领教到了日军的厉害，非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实在是实力相差悬殊，所以在格朗特的预期中，最后只要有一半人能够逃出去就算是巨大的胜利了。是以，当日本人不战而逃的时候，他不禁怀疑自己眼花了：“这是——” 　　“日本人逃跑了？” 　　“日本人逃了！” 　　“兄弟们，追啊！” 　　“杀，杀死这帮婊子养的！” 　　“我们赢了！” 　　突击队员们嘶声喊着，在张梁的组织下兵分两路，一路由格朗特率领径直向日本人追去，还有一路则由他指挥着开始围歼第一排营房里的鬼子。 　　亡命逃窜的日军不足惧，被围困在营房里的鬼子才是战俘们最大的威胁。他们未尝就比逃跑的鬼子更有勇气，但是除了对抗却没有其它的选择。张梁意识到这一点，这才亲自指挥围歼之战。水兵们普遍不熟悉枪械，开枪射击谈不上有什么准度，但是战俘们人太多了，他们根本无须瞄准只要扣下扳机就铁定能够打到人。 　　独居一室的荒村野生手上只有一把手枪，小鬼子头都不敢露，只是藏身窗户后面嘶声喊着：“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为了大日本帝国，死战吧！”“我们是光荣的大日本皇家海军，让白皮猪知道我们的厉害……” 　　枪炮声中，耳尖的张梁分辨出了“皇家海军”这组词语，他朝正在溃败的日军大部队看了一眼，这才明白为什么敌人为什么会如此羸弱，原来是一帮水鸭子啊。他一边组织人手对营房内的鬼子进行火力压制，一边让人找来曹碧霄，手指荒村的那个屋子说道：“知道为什么这帮鬼子为什么不经打吗？原来是海军。那个房间里住的应该是鬼子指挥官，你用重狙轰他，咱们争取让小鬼子投降。” 　　“海军，我说怎么这么弱呢。行，交给我了！” 　　连续两枪，一枪直接轰塌了窗户，一枪将黄村腰斩，云式重狙巨大的轰击声让小鬼子一个个心惊胆战。他们正心惶惶然的想着敌人有炮，却听见外面有人喊道：“你们的指挥官已经死了，赶紧投降吧，你们清楚的，我们美国政府不会违反日内瓦战俘条约，只要你们投降，我们保证你们的安全！” 　　斋藤同样独处一室，这个小鬼子窝进办公室后面就再也没动身过，外面枪声如此骤烈，还有巨大的爆炸声，小鬼子想当然的以为是大股敌人入侵，所以早早的就歇了为天皇玉碎的心思，此时听见这喊声，立刻猫腰跑到窗户口，然后直起嗓子喊道：“你们真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我们美国人不是你们日本佬，我们说到做到。” 　　“那你们停止射击！” 　　“让你们的人先停止反抗再说，哼，现在你们才是战俘！” 　　斋藤侧耳分辨了一下，有感到对面的枪声更加激烈，咬牙道：“大家先停止射击，我们的战场在海上，陆战不是我们的义务，我们投降！” 　　四百余鬼子，此时已经只剩下两百余人，余者其实早无斗志，只是穷途末路唯有抵抗一途。荒村大佐久不出声，应该是死了，斋藤现在是最高指挥官，既然他下令投降，那么追究责任的话，似乎也摊不到他们头上——众鬼子如此想着，渐渐的都停止了射击。 　　张梁挥挥手，让突击队和丛林特战也停止射击，然后再喊：“现在将枪先扔出来，然后双手抱头走出来——不要耍花招，否则我们刚才的承诺将不作数！你们对面，可是上万的部队！” 　　斋藤咬咬牙率先将手枪从窗口扔了出去，然后双手抱头走了出来。有他带头，其他鬼子有样学样，相继走出来随即被反绑双手集中到了一起。 　　菲律宾天亮得早，此时东方已经破晓。斋藤抬头看见走过来的人群中有好几个穿着迷彩服的身影，身子一僵然后双腿发软差点坐倒在地上。 　　勿论山本五十六等日本海军高层对学兵军是何种看法，日本海军底层官兵对于学兵军那是又恨又怕，其中怕的成分尤要高一些。赤城号航母、飞龙号航母，现在又加上了凤翔号航母，先后三艘航母被学兵军炸沉，这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而对斋藤等凤翔航母舰队的海军官兵而言，他们还没能从全军覆灭的打击中缓过劲来，此时再看见学兵军独具的迷彩色军服，可想而知他们心中的惊恐程度。这或许也是他们表现如此羸弱的根本原因吧。 　　“去告诉你们还在大门口负隅顽抗的同伴，我们给他们一刻钟时间投降，到时间还不投降的话，那就等着挨炸吧！”一个美军上校秉承张梁的意志对斋藤说道。 　　张梁在旁边做了翻译。 　　斋藤舔舔嘴唇，不敢看张梁的眼睛，说道：“我并没有这么大的权限——” 　　张梁微笑着看着他，道：“我们只是要你帮忙喊话，这个也做不到吗？” 　　“是是！” 　　日军撤往基地大门的过程并不顺利，王树声等人布下的诡雷虽然没有炸死多少鬼子，但是却沉重的打击了他们的士气。突击队缺乏重武器，追到日军大门口的工事前两百米时就突不进去了。在伤亡了两百多个人以后，格朗特放弃了强攻，决定等张梁过来拿主意。下意识里，格朗特已经将张梁当作了他们的指挥官。 第1938章 悔之晚矣 　　天色越亮，“敌人”的真相终于暴露出来，斋藤看到所谓的敌人其实只有十几个人，其他的则都是美菲战俘，差点没气到吐血。经过刚才历时一个多小时的战斗，战俘们因为求生欲望和勇气凝聚起来的力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看他们一个个毫无形象的据地而坐，即使是武装人员也一个个疲累不堪的样子，斋藤痛苦的闭上眼睛，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机会活下去了。 　　面对这样的敌人，大门口将近三千的皇军怎么可能会投降呢？而一旦战俘们伤亡过大的话，那么肯定会杀他们泄愤的吧？ 　　“照我说的去做，一刻钟以后，我们将会发动进攻，届时将拒绝纳降！”张梁冷冷的对斋藤说道，然后让人将他和其他鬼子战俘都押到阵前去。 　　“我已经让里瓦兰少校带人去食堂做饭了。等解决掉大门口的敌人，你们先饱饱的吃上一顿，然后立刻转移！”张梁对格朗特说道。战俘们的体质实在是太虚弱了，虽然围歼帕拉纳克日军的设想很诱人，但是他却只能选择放弃。 　　“日本人会不会投降？”格朗特问道。 　　“不知道，这部日军是凤翔航母舰队残余水兵改编的，士气不高，而且并不擅长陆战。可惜我们的人太少了，要是有个千把人装装样子的话，他们应该会选择投降。”张梁不肯定的说道。 　　斋藤脚步沉重的向前挪去，在距离大门口的工事大约还有一百五十米的时候按照身后丛林特战的指令停下。他转身朝身后的美军战俘看了看，咬咬牙心中有了决断。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身后的丛林特战厉声提醒他。 　　“斋藤，你们主动放弃了抵抗？”大门口的工事后面，小林介寸中佐露出半个头大声喝骂道：“身为大日本帝国皇家海军军官，你对得起身上的军装吗？八格，帝国的耻辱！” 　　斋藤心中冷笑：“帝国的耻辱吗？如果你们刚才增援过来的话，只要挺过半个小时，那我们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难怪斋藤有这样的想法，美菲战俘们实在是太虚弱了，而区区十几个学兵，即使他们是狼牙，他以为并不足以突破皇军三千人的封锁。心中清楚是前几日的空袭影响了他们的心志，面上，他忽然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嘶声吼道：“小林，是支那人劫的营，他们只有十几个人——”“呯！”“唔——杀光他们——”“哒哒哒——” 　　日语乃是学兵军特种兵的必修课，至于张梁，他表面上虽然不屑于去学，但私底下却也悄悄的通过了相关的日语考试，拿到了相应的证书。他倒没想到斋藤临了还能有这样的勇气，只是似乎太迟了啊。 　　战斗就此重新打响。而两百余日军战俘瞬间就被放倒了一片。“八格，无耻的白皮猪，你们不是保证——”一个后肩中弹的鬼子少尉转身骂道，却正好看见张梁笑嘻嘻的脸和他手上的冒着青烟的枪口。 　　张梁笑嘻嘻的道：“刚才喊话的是我，我可不是美国人！哈哈！” 　　鬼子少尉脑门被他一枪击中，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张梁朝击毙斋藤的丛林特战说道：“小生，你怎么把斋藤打死了？他以为我们打不赢对面的两千余鬼子，我还想留着他让他见识一下的呢！” 　　张梁表现得十分轻松随意，格朗特却脸色凝重。他此时已经饿得肚皮贴背心快站不住了，他放眼望去，突击队的其他人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眉头情不自禁的蹙紧了。 　　张梁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道：“格朗特准将，放心吧，别说对面鬼子是水鸭子上岸的，就是正儿八经的步兵，我也有办法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斋藤忽略了之前的炮声，或许是因为只出现过一门炮吧。但是他却忘了，大门口的守军，他们别说山炮了，连迫击炮和掷弹筒都没有配备。不同于普通步兵，陆军单兵种里面，便是机枪手也需要接受专门的培训，更勿论迫击炮手和掷弹筒手了。这两种武器，如果用不好的话可是会产生反噬的。别说水鸭子们自己不敢用，就是他们敢用，陆战队第六师团的鬼子军官们也不敢给他们配备哪。 　　基地大门口日军工事后面，小林有感于斋藤最后表现出来的英雄气概，满怀感情的对身边的鬼子军官们说道：“我们错怪斋藤君了，斋藤君好样的。诸君，我们的敌人不过是一帮饿得站都站不稳的乌合之众而已，诸君，拿出你们的武勇来，为荒村阁下和斋藤君他们报仇雪恨吧！” 　　众鬼子齐声“哈依”，满怀斗志的奔赴各自战斗岗位。 　　战斗进行得很激烈但是却并不精彩，双方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互相开枪射击，防守一方枪法欠奉，只有近距离才能对进攻一方形成伤害；一方则是有气无力发挥不了平时战力之二三，更没多少力气发动冲锋，貌似陷入了僵局。 　　小林仔细的观察了一会，脸上渐渐有了笑意。虽然他现在已经和古村启藏失去了联系，但是因为本间雅晴率领的本土援军距离马尼拉已经不足一日行程，所以他认为即使美军柏加部在帕拉纳克取得了优势，也断然不敢杀奔甲米地。这样就意味着，只要他们能坚守一天，那么就能保证胜利。而照现在的情形，美菲战俘即使有十余个狼牙的支援，但是想要突破他指挥的这道防线却也是千难万难——似乎，大功一件离他已经不远了。 　　小林正在浮想翩翩，忽然，他的副官惊呼道：“阁下，您快看！” 　　小林微微探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下一瞬脸色变得苍白，脱口骂道：“八格！山炮？！啊，装甲车？！” 　　曹碧霄带着五千余美菲战俘奔军火库搬运枪械，王树声自忖自己炮术水平有限，还是凑近了打比较靠谱，就让人将山炮推到前线去。至于那辆装甲车，则是美菲战俘们在寻找枪械的过程中意外的收获。这辆美制老式M2型装甲车因为装甲较薄，九二式重机枪在两百米的距离上就能够有效击伤，其实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战场了。可问题是小林不知道啊，而且，他手上虽然有四挺九二式重机枪，但是对面却有山炮。如果四挺重机枪都被山炮搞掂的话，那他拿什么来防御对方的装甲车呢？ 第1939章 两门炮的威力 　　小林身为指挥官胆已经寒了，他的手下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枪声登时密集起来，不过隔着七八百米的距离，这枪声所起的作用只是稍微平复了一下他们胆怯的心而已。 　　“斋藤小鬼子肯定以为上了我们的恶当，嘿，其实他选择投降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没有山炮和装甲车，我们也有办法突破他们的防线。”张梁对格朗特说道。 　　格朗特的目光在那门山炮和装甲车之间来回打转，发现操控者都是丛林特战，他问道：“张副官，你们好像什么都会。” 　　“我不会。”张梁笑着摇头：“不过作为丛林特战，这是他们必须掌握的技巧。” 　　“如果我们能够逃出去，我想美国政府应该给你们颁发勋章。”格朗特说道：“因为你们的英勇无私，将有上万个美国家庭得到拯救。” 　　张梁笑了笑没在意这句话，他转身朝王树声和曹碧霄挥挥手：“开始吧！”然后又对望向自己的突击队队员用英语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很虚弱，想想吧，是谁让你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难道你们不想把日本人加诸在你们身上的痛苦和耻辱讨还回来吗？为了你们的母亲，为了你们的妻子和孩子，战斗吧！” 　　“空！”曹碧霄率先发炮了，然后是王树声。一枚榴弹一枚75毫米口径的炮弹先后呼啸着向日军防御工事砸了过去，几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日军的一个重机枪阵地被击中，火光闪烁、爆炸声轰鸣，那挺九二式重机枪和旁边的几个鬼子悉数被气浪掀起，另外一边，一个重机枪阵地旁边的工事段直接被掀飞，工事后面的鬼子三人被炸飞，其他人睹之色变，面色惨白的四散飞奔。一个鬼子被炸飞了半只手臂，疼得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哀嚎。小林距离他不远，眼见身边的官兵被惨嚎声嚎得脸色白削双腿打颤，忽然拔出指挥刀朝身边的副官手上一塞，喝道：“帮他解脱吧，我们是天皇陛下的勇士，要有为帝国捐躯的觉悟！” 　　“看看，这就是我们的敌人，只要我们拿出足够的勇气，他们就会现出原形。没有人不怕死，日本人同样如此，只要我们表现得比他们更加强大，他们就没法再克制内心的恐惧——”张梁手指被炮击处张惶失措的鬼子兵对突击队员们大声喊话。这段时间他正在努力学习英语——郭奎先是提升他做副官，这一次又让他带队营救麦克阿瑟，对他的栽培之意不言而喻。在郭奎身边，张梁有机会接触到一些较隐秘的情报，知道总司令对东南亚战局的布划，最终目的是组建一支以学兵军为主、以英美法澳菲印等国为辅的联合国军。如果自己想要更进一步，那么就必须会英语这种国际通用语言。张梁在学习语言方面很具天赋，自学日语花了不到一年时间，而英语因为有一定的底子，学起来更是事半功倍，如今已经掌握一些比较深奥的英语单词了。 　　从两万余美菲战俘中精挑细选选出来的突击队员，身体状况比之一般人要好上许多，他们或许不足以参加长时间的剧烈战斗，但是短时间内爆发一下却没有问题。张梁的话很鼓舞人心，便是格朗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的张副官，乃是天生的帅才，别的不说，光是这蛊惑人心的手段，便已经让在站在了较高的起跑线上了。 　　炮击还在继续，虽然才两门炮，但是对于没有挖设防炮洞的日军而言却是致命的。四挺重机枪在三挺被定点清除以后，小林反应过来，立刻让人将那挺重机枪抬到营房后面暂时藏起来。他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然而对于拥有一辆装甲车的突击队而言，他这么做却等同于放弃了抵抗。 　　“吕森峰，出击！”张梁右手朝前一挥，坐在装甲车主驾驶位置上的吕森峰点点头头，发动机器，油门踩了两脚，挂档——“呜——”装甲车剧烈的抖动了两下，随即像松开缰绳的战马一样向基地基地大门冲了过去。 　　“为了那些被饿死的战友，为了那些保和海中的冤魂，冲锋！”张梁紧跟着吼道，然后紧跟在装甲车后面冲了上去。 　　“杀啊！” 　　“冲啊！” 　　……格朗特等美菲军官们跟着嘶声喊道，然后跟着冲了出去。“干死这帮狗娘养的。”一个抱着挺歪把子机枪的美国大兵一边大叫着一边冲了上去，在他身后，数以千计的突击队员爬起来，呐喊着发起了冲锋，而在他们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或持有武器或空手的战俘紧随其后跑动了起来。 　　冲锋开始，曹碧霄丢下迫击炮拿起了重狙，他大步抢先，以便始终享有视野。云式重狙被他夹在腋下，枪口微微下垂。他散发着杀气的双眸左右环顾，忽然发现一个机枪射点，嘴角微微一撇，身子半蹲下举起枪，略略瞄准便扣下了扳机。 　　“轰！”巨大的枪声过后，被他瞄准的日军歪把子机枪手脑袋直接被轰飞，机枪弹夹也被击碎了。 　　一枪之威居然如斯，他左右的美菲大兵先是凛然一惊，随即爆发出震天价的喊号声。 　　对面的鬼子却好像被狠狠的揪了一把心脏似的，他们惊恐的看着那个缓缓倒地没了脑袋的战友，再看看对面潮水般涌过来的敌人，不少人一副看见鬼的表情。 　　小林很悲催，这个轻机枪射点同样在他附近，枪声响起的时候，他本能的往下一缩头，然后看到那个士兵脑袋被炸成了血肉碎末，他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伸手捂住心脏，下一刻嘶声吼道：“重机枪，重机枪抬回来！” 　　日军里面并不缺乏临危不乱者，一个少尉挥舞着指挥刀在工事后面猫腰跑着，一边大喊：“先别开枪，放近了再打！” 　　可惜没人听他的，没有步战经验的水鸭子，三魂已经被吓跑两魂的水鸭子，他们太需要枪声的慰藉了。让少尉气得差点吐血的是，不少人头都不敢抬的开枪狂射着，枪口朝上，子弹簌簌飞向天空，好像敌人从天而降似的。 　　“混蛋！”少尉直起身抬脚朝一个士兵屁股蛋踢去，嘴里正骂着：“敌人在前面，你打蚊子——”话声未毕，他的脸上忽然炸开一团血花，哼都没来的哼上一声扑倒在被他踢屁股的小鬼子身上，吓得那个鬼子嘶声嚎叫起来。 　　“八格，完了，完了！”有鬼子面色如土的喃喃道。 　　一个大尉跑到小林身边，口齿不清的对他说道：“阁下，撤退吧，我们，我们是海军哪！” 　　经历过最初的恐慌之后，小林此时两眼充血，面容扭曲，眼神透着邪光，他拔枪就射打死了这个大尉，穷凶极恶的喊道：“我们是皇军，皇军！谁再敢乱我军心，杀无赦！” 第1940章 艰难的胜利 　　因为王树声和曹碧霄的精彩表现，突击队以及战俘们的士气高涨，他们身体里储存不多的体能被勇气点燃，这让他们看上去虽然身体依旧羸弱，但是眼睛里却神采奕奕。对胜利的渴望，对报复当面之敌以一雪前耻的期待，让他们变得杀气腾腾的，也让他们变得更加的无畏。张梁加上十五个丛林特战，此时只有两人留在了后面。甲米地海军基地占地太大了，张梁担心哪里还隐藏着小股敌人，所以在食堂那里留了两个人。他们十四个人，两个人在装甲车里，两个在继续操炮，其他人除了张梁则都成了狙击手。学兵军当前一共有两支特种部队，而这两支特种部队完全一致的地方，那就是任意拉一个出来，那最少都是李广级别的狙击手。太阳已经从吕宋岛东部升了起来，视线不受影响，丛林特战们的狙击技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突击队和后面的战俘们因为亢奋一个个显得有些急躁，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忽略了善变为数不多的丛林特战的存在，而但凡有刻意留意的，则都会被丛林特战精湛的枪法以及捕捉战机的能力给震惊到。 　　军官、机枪手是丛林特战们的第一打击目标。枪声响起，对面必然有一个鬼子毙命，比如那个很有战术素养的日军少尉，又比如那个机枪手。格朗特一直有留意附近丛林特战们的表现，在附近四个丛林特战开了六枪，对面倒下三个鬼子军官、三个机枪手以后，他悚然动容，暗暗想道：“如果这样的士兵超过一千人的话，那什么仗不能赢？真是太恐怖了。”追上张梁，他说道：“张副官，要达到你们这种水准，需要训练多久？” 　　“格朗特准将，等我们打赢再讨论这个问题可好？”张梁这一次没有再充耳不闻，而是很客气的回道。 　　格朗特脸上一红：“对不起，我冒昧了。”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进攻一方出现了伤亡。担心被战俘们倚仗人数优势一击而溃，也担心战斗意志不高的部队会出现逃亡的现象，小林根本不敢留预备队。日军以基地大门和他们的营房临时搭建起来的工事，宽度不过五百米左右。五百米的距离上密密麻麻的簇拥了两千余人，这虽然间接的增加了王树声炮击的效率，但同时也让他们能够在一定时间内保持上千支枪投入射击。 　　距离缩短到三百米左右，小鬼子们都疯狂了。血见得多了，对死亡的恐惧也就麻木了。那挺被抬下去的九二式重机枪又投入了战场，而它一嘶鸣起来，突击队被关照的地方，霎那间就倒下了十余人。 　　双方距离越拉越近，王树声此时已经弃炮了。张梁目睹此景，转身朝曹碧霄大呼：“小曹，看你的了！”然后他又用英语对美菲大兵大呼：“兄弟们，前进一步是自由，后退一步是牢笼，你们还没受够日本人的监禁之苦吗？是男人的，让日本人在我们勇气下面颤抖吧！” 　　一个日军少尉亲自指挥重机枪的扫射，他手朝装甲车方向一指：“杀给给！”又一板子弹被塞进了弹槽，刚才瞬间手染十余人血迹的鬼子机枪手正一脸狰狞的扣下扳机，忽然“轰”的一声，重机枪枪体部分却爆开了。枪体碎片飞进了他的眼睛，小鬼子“啊”的惨叫起来，下一刻，又一枚云式重狙的专用子弹飞来，他的脑袋崩裂成四散的肉末，而站在他身后的少尉腹部则破开一个大洞。少尉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感觉到灼心的疼痛时才惨叫起来。而下一瞬，他的世界就彻底的坠入了黑夜。 　　老式M2装甲车又开炮了，“轰”的一声，它对面的一段工事包括后面挤挤攘攘的五六个鬼子被气浪掀开，小林看着冒着青烟的装甲车炮塔前的炮管，指挥刀一举吼道：“炸掉它，炸掉它！” 　　一个双手里被塞进一个集束手榴弹的鬼子被一个军曹一脚踢出了工事豁口，小鬼子从地上爬起来，绝望的大叫着正要发力冲上去，密集的枪声里响起“轰”的一声，几乎同时，小鬼子怀里的技术手榴弹炸开了。“轰隆隆”的爆炸声连续响了三声，附近的十余个鬼子被弹片波及，登时又是一片鬼哭狼嚎声。 　　趁这个机会，张梁吼道：“冲啊！”忽然从装甲车后面闪出来，两把驳壳枪连射，斜对面的鬼子纷纷脑门中弹，秒秒钟的时间，他居然干掉了五个鬼子。 　　格朗特探头看到，再看看张梁的侧影，目光又有不同。 　　距离缩短到六十米左右，手榴弹开始伴随着子弹两边乱飞，一枚手榴弹忽然落到了一个丛林特战的面前，他身周的突击队员脸色一变，下意识的返身就跑，结果却和后面涌上来的人撞在了一起制造了不小的骚乱。丛林特战的反应和他们截然两样，他眼眸一缩，右脚踢出，那枚手榴弹朝前方飞出，在距离他大约三十余米的空中爆炸了。轻而易举的就躲过了一劫，丛林特战转身冷冷的扫了那些个摔倒在地的突击队员，骂道：“一群猪！” 　　美菲大兵听不懂中国话，不过却能看得懂他的眼神，众人老脸一红赶紧向前冲去。 　　距离越近，双方士兵都开始出现成几十甚至上百人的同时伤亡。当距离被拉近到三十米的时候，日军右翼出现了溃败。一个打光子弹的鬼子嘴里喊着“欧噶桑”转身就跑，他这一行为就好像一颗石子落进一汪平静的湖面一样，立刻引起了群体效应。先是十几个，然后是上百个，再然后，右翼残余的三百余鬼子一下子跑掉了两百余。 　　而随着他们的逃跑，众鬼子心中被麻木和冲动蒙蔽了的恐惧重新抬头，全面的溃败就此发生。 　　“血战，让白皮猪见识一下皇军的武功！”小林还在那里挥舞着指挥刀鼓动手下进行白刃战呢，猛然发现身前的士兵一下子跑掉了一半多，他又惊又怒，大骂着“八格牙鲁，皇军的耻辱”冲上去对着一个逃跑的士兵正挥刀欲砍。忽然，他身子一僵，然后，他低头向胸部看去，刚意识到那里的剧痛，又有几颗子弹击中了他，他嘴角沁出鲜血，然后眼睛睁的大大的就仰天倒了下去。 　　小林死，日军的全面溃败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而美菲战俘们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一度还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们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个个猛虎下山一般的追过去。枪声响起，一个又一个小鬼子后背中弹…… 　　这一仗，终于是赢了。 第1941章 东南亚潜流 　　虽然有丛林特战还有大炮和装甲车相助，虽然敌人只是一群刚刚上岸不久的水鸭子，但是美菲战俘们依旧伤亡惨重，最后的统计结果是，就在这不算大的基地大门口，他们居然倒下了三千余人，而这其中，有三十余人是被自己人踩踏致死的。水鸭子日军也没能讨得了好，他们光是留下来的尸体就多达两千六百余具——至于为什么没有俘虏，看看战俘们乱枪扫射那些日军尸体的场景吧——恨有多深，日军俘虏的下场就有多惨。 　　“胜利了！” 　　“我们打败了日本人！”美菲战俘们大声欢呼着，少有人注意到丛林特战们。而注意到的无不感到不可思议——十四个丛林特战全程参加了战斗，他们杀的日本兵最多，但是他们别说战死了，居然连负伤的都没有。 　　战俘们饿得太久了，张梁建议他们先吃个半饱，然后等上路以后再慢慢增加食量。 　　格朗特端着一碗稀饭慢慢的吃着，一边和张梁进行交流：“这部日军还是不擅陆战的海军，如果是陆军的话，我们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机会？” 　　张梁想了想笑道：“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弱。” 　　格朗特嘴里喊着一口稀饭，僵住。有些艰难的将稀饭咽下肚，他苦笑道：“虽然你的话很不中听，但却是事实。” 　　“我本来想带你们去帕拉纳克的，那里的战事还没有结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围歼那部日军。不过看这情况，我觉得还是赶紧撤离比较靠谱。” 　　格朗特知道他们之所以有机会破营而出，最关键的还是因为柏加部从帕拉纳克突围拖住了日军主力。有些担心柏加部能否成功突围，他犹豫了一会说道：“张副官，我有个不情之请，您能否派几个人去了帕拉纳克看看？” 　　“没这个必要了，我们的人正在和司令部联系，很快，我们就会得知帕拉纳克的战情。让你们的人速度放快一点，日军援兵今晚就能赶到马尼拉，如果不能拉开距离的话，还会死很多人。” 　　“张副官，还是请您继续指挥我们吧，现在这种情况，也唯有您能够带我们脱离险境。” 　　“行！” 　　上午十点钟左右，帕拉纳克一带的枪炮声终于停歇了。柏加部在付出四千余人伤亡的代价下，击毙了将近三千日军，终于成功突围。而此时，张梁率领的美菲战俘已经走到了达斯马里尼亚斯一带。 　　柏加和郭奎、夏普联系上以后，得知甲米地战俘营的战俘们在学兵军的帮助下突围成功，遂联系张梁，和他们相约在圣佩德罗会合。 　　此时，有关来援日军没能出动航空兵支援帕拉纳克战场的真相也在学兵军总司令部发给郭奎的电报中被披露出来。 　　学兵军又送给了美国人一个大人情——台海航空兵团驻高雄的航空部队先后出动了六十余架次的战机远航加拉鄢岛。本间雅晴担心重蹈凤翔航母舰队覆辙，不敢放海航支援帕拉纳克，直接导致陆战队第六师团狙击柏加部的行动失败，不仅让柏加部逃过了一劫，还直接导致了甲米地基地的失守。 　　古村启藏得到基地失守的消息时已经将近中午。饶是日军战力比美菲联军强了不止一点半点，但柏加部有战车和火炮助阵，日军苦战一夜，最终却只能主动让开道路目送敌人离开。将近七点钟的时候，甲米地基地方向有响起连续的巨大爆炸声。爆炸声响起，古村启藏等人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不过却也并不惊慌——那里还留守有三千余皇军呢。战俘人数虽然多达两万余人，但是瘦到皮包骨头又没有武器，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呢？ 　　八点半钟的时候，一个名叫石川鞠宗的少佐向古村提出建议：美国人既然向南突围了，那说明他们已经放弃了马尼拉。没能拦住他们，事后肯定要被追究责任，要知道，本间雅晴将军可是陆军的人。将功赎罪，将马尼拉攻下来再说。 　　古村接受了他的建议，出于稳妥起见，派石川率一个中队的士兵回甲米地取弹药。该中队在奥科巴尔遇到从甲米地溃败出来的士兵，石川这才知道甲米地已经失陷了，而之前巨大的爆炸声，正是因为油库和弹药库被爆破的原因。 　　从甲米地逃出来的鬼子心有余悸，又怕被追究责任，夸大了敌军数量：“敌人很多，有上万人。” 　　石川分不清真假，不敢回甲米地，立刻集合奥科巴尔的日军然后奔返帕拉纳克。 　　“甲米地失陷了？战俘被救走了？”古村接到汇报如遭雷击，喃喃说着呆立当场。 　　“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石川惶惑不安的问道。 　　甲米地的战俘本是凤翔航母舰队菲律宾之战取得的最大战绩，因为这些战俘的存在，又因为相马正文的牺牲，古村等人或许能够功过相抵免遭被追究凤翔航母舰队覆灭的责任。但是现在，了解陆军和海军上层互相倾轧秘闻的古村知道，他也许能够免于一死，但是这辈子却别想再有出头之日了。 　　古村猛然抬起头来，他的面容显得十分狰狞，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眸透着一股穷凶极恶的味道，嘶声吼道：“进攻马尼拉！杀光敢于反抗的一切敌人！” 　　马尼拉大屠杀就此发生了，而始作俑者居然是一直以“温和”形象示人的日本海军人——这帮不到三千人的日军陆战队官兵在古村的率领下先后血洗马尼拉、加洛坎、奎松、巴伦苏埃拉，将近十七万菲律宾平民惨遭屠戳——日军出兵东南亚以来一直竭力维系的解放者面具，旦夕之间被他们自己撕得粉碎面目…… 　　此消息传开，世界舆论哗然，便是德国的那位独裁者在看到了一副日军枪挑菲律宾不足岁婴儿的照片以后也不禁感慨：日本人真是一帮禽兽啊！ 　　欧阳云三日后接到广州的电报获悉了这个消息，将电报交给鑫宝存档，他召集姜黄永等人来开会，先将这个消息通报给众人，然后说道：“马尼拉大屠杀虽然让人心痛，不过却有助于东南亚人了解日军的真面目。我想以曼谷为中心建立东南亚游击指挥部，你们觉得如何？” 　　“在当地发展游击武装吗？”陈师昌问道。 　　“嗯。西那瓦前段时间不是来电说曼谷现在聚集了很多来自印尼和大马等国的抵抗武装头目吗，将他们召集起来进行游击战的专门培训，然后再帮助他们潜回国内——日本人想要把印尼和大马建设成稳定的后勤补给基地，我们就让他后院起火不得安生。” 　　姜黄永：“可以让楚司令负责这件事，他麾下有不少星火大队学兵，做这种事轻车熟路。” 　　“鑫宝，记录下来给广州和远征第一军各发一份，A级机密。” 　　“缅甸和印度呢？”陈师昌问道。 　　随着日军在东南亚一带攻势趋烈，缅甸和印度国内一些反殖民的地下势力开始变得活跃起来，陈师昌到卡拉奇不久就有印度人上门试探，他才会有此一问。 　　欧阳云右手轻敲桌面想了一会道：“在游击指挥部下面再设一个秘密部门吧，就专门负责这件事——流苏，这件事你负责，S级机密！” 　　“好！”白流苏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第1942章 联合舰队 　　1941年12月25日，圣诞——“中国人民送了美国人民一份大礼，中国政府正式加入同盟国，就在不久前，在遥远的菲律宾群岛，中国军队刚刚成功的将被拘禁于甲米地战俘营的两万余美菲战俘营救了出来……美丽的蒋夫人表示：英勇的中国人民绝对不会向日本强盗妥协，但是中国的经济因为战争的原因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所以女士们先生们，如果有能力的话，请伸出你们的援助之手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吧——美国需要中国这个盟友！”这是蒋夫人于圣诞节在波斯顿母校威利斯莱学院发表演讲以后当地的美国报纸报道的相关内容。 　　而在同一天，顾恋云正在白宫参加总统夫人埃莉诺发起的聚会。 　　本来是为女士和孩子们特地准备的聚会，但是陆军参谋长马歇尔、和海军部部长弗兰克·诺克斯、太平洋舰队总司令金、罗斯福的助手哈里·霍普金斯还有即将赴澳大利亚的麦克阿瑟等美国军方大佬都有参加，所以顾恋云也带上了郭慕仪、古羽还有游小莲。 　　圣诞聚会的表征下，是美国军方和学兵军的又一次非正式谈判。 　　两万余美菲战俘的获救对于美国人而言乃是意外之喜，柏加部和温莱特四世部的成功突围更彻底的改变了远东盟军在菲律宾的被动局面。然，随着日军本土增援菲律宾的军队本间雅晴部的实力渐渐浮出水面，美国人却觉得脖子上的绞索反而勒得更紧了——马尼拉大屠杀把美国人吓坏了。这让他们根本不敢去想象如果再有成建制美军被俘虏的话，那会不会又发生一起大屠杀。 　　马尼拉大屠杀的曝光，倒是坚定了菲律宾人站在远东盟军这一边的决心。只是，考虑到他们仅仅比警察武装稍强一点的战斗力，美国人除了心理上获得一些慰藉以外，却根本不敢将其计算进决定菲律宾战役走向的决定性力量对比中。 　　远东盟军在菲律宾的兵力，学兵军有三万余人，美军有两万人不到，菲军则有三万余正规军并两万余人的警卫部队。总兵力在十万人左右，尚具备和日军在菲律宾的军队一较高下的能力，但是考虑到没有海军和航空部队支援，却不具备和日军打大规模阵地战的条件。于是，组建一支规模舰队就成了当务之急。 　　金上将奉罗斯福的命令重组美太平洋舰队，通过从大西洋舰队抽调加上新接受了几艘战舰，目前已经编成了一支以一艘航母和两艘战列舰为主要战力的混合舰队。金上将知道单凭这点舰船根本不足以与日联合舰队相抗衡，而菲律宾战局又离不开海军的支援，所以向罗斯福提出了两条建议。认为可以直接花钱将学兵军太平洋舰队买下来，或者和中英两国组建远东盟军联合舰队，由他直接指挥。金上将在海事上相当自负，在他看来，学兵军组建所谓的太平洋舰队完全是好大喜功烧钱撑场面之举，其投入实战将不知道是何年哪月的事。与其让它们在阿拉伯海闲置，不如物尽其用，由他指挥来找日本人的麻烦。 　　今天的这个聚会，中心议题正与此有关。众人在白宫的草坪上坐下以后，金上将以闲聊的方式打开话题，慢慢的引到了菲律宾战局上。然后，他稍显突兀的问顾恋云：“顾小姐，贵军的太平洋舰队现在怎么样了？已经完成战前训练了吗？” 　　顾恋云进入白宫以后就在猜测美国人的居心，听见这话心中有底。她不着痕迹的和郭慕仪交换一下眼神，淡淡说道：“第三艘航母已经下水了，现在正在试航，估计明年三月份就能够交付使用。届时，太平洋舰队当会投入战场。” 　　“投入战场，您确定吗？”金上将微笑着问道，语气却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当然，难不成将军以为我们的太平洋舰队是用来当摆设的吗？”顾恋云说着，将手上的茶盏放下了。 　　金上将面容微微一僵。私下里，他曾经说过“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那就是欧阳云的一个摆设”这样的话，现在顾恋云当众针对他这句话进行反诘，让他不禁有些尴尬。 　　马歇尔有意为他解围，朝顾恋云欠欠身问道：“欧阳总司令对菲律宾战事的最终设想是什么？他难道真的准备长期在菲律宾和日军对抗吗？” 　　“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以我对总司令的了解，他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可是他怎么应对日军完全掌控制海权和制空权带来的威胁呢？没法和日军打阵地战的话，那么最终只能被日军压制在棉兰老岛上。届时日军即使不发动夺岛战，那也只需要动用一两艘航母就能够完成封锁——如果盟军被堵在棉兰老岛出不来的话，那又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 　　马歇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顾恋云却始终微笑以对：“完全掌握制海权和制空权吗？参谋长是这么认为的？我们并不认同。凤翔航母舰队是怎么覆灭的？呵呵，我们都清楚日本人睚眦必报的个性，但是佐世保和长崎军港被我军空袭这么长时间了，日本人除了在舟山群岛附近海域葬送了百十架战机以外好像已经没有新的报复性举措了。关于组建远东盟军联合舰队，总司令曾经给过我们指示，他认为从大局出发这是必须的，但是指挥权必须由拥有优势力量的一方掌握。” 　　麦克阿瑟和霍普金斯对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诺克斯则若有所思—— 　　金上将则气急而笑：“笑话，你们中国人懂大规模海战指挥技巧吗？或者，你们以为海战只需要士兵们敢于拼命就足够了？指挥舰队作战，特别是大编队舰群，这可是需要相当专业技巧的。顾小姐，请恕我直言，贵国的海军力量自中日甲午海战以后，好像就没能进入过太平洋吧？太平洋舰队——哈哈！这个名称可不是任何舰队都能够叫的……” 　　欧阳云给学兵军新近组建的舰队取名为太平洋，在英美等国海军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了。英美作为世界上的传统海军强国，貌似有底气以看笑话的心态来看待这支太平洋舰队。 　　金上将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出言不逊，顾恋云脸上的笑意终于敛去，她认真的盯着金上将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金上将，我知道，一支远洋海军的建成，需要相当的底蕴积累。不过请问，菲律宾战事打到现在，贵军击沉了几艘日舰呢？开战之初，贵国在菲律宾的军事存在好像不弱哪？！加贺号航母知道吗？就是在大马海域沉没的那艘日军航母——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那是被我们的潜艇击沉的。发生在台湾海峡的那一次海战知道吗？我们仅仅出动了鱼雷快艇部队，就打跑了日军一个航母舰队。我军的海战指挥能力究竟如何现在还需要实战的检验，那么我们就先谈谈有关海军的发展方向好了。将军，您心目中海军的未来发展方向是什么呢？战列舰继续称王？现在也不存在泄密的问题了，我不妨告诉你们，总司令早在决定组建太平洋舰队之前就已经断言——航母将是海军未来发展的主方向……” 第1943章 莫斯科危局 　　加贺号航空母舰在大马海域被击沉，日本方面宣称是英国潜艇所为，英国方面却怀疑是美国远东混合舰队做的，并曾就此事向美国军方问询过。美国军方初始还以为是哈顿秘密下令干的，调查过后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便反过来向英国方面征询细节。英国政府当时的回答语焉不详，有默认的形迹，美国人也没太当一回事，现在才知道居然是学兵军干的。 　　被顾恋云一通反诘，金上将面子上挂不住，脸当场就黑了下来。 　　诺克斯和麦克阿瑟却听得暗暗心惊，两个人对视一眼，心说照顾恋云这种说法，学兵军组建太平洋舰队乃是深思熟虑之举哪，那么真成立远东盟军联合舰队的话，指挥权之争金上将恐怕争不过欧阳云。远东盟军陆军指挥权已经被学兵军收入囊中，如果海军指挥权再被学兵军接手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美国在远东只能以学兵军马首是瞻，一点主动权都没有了？诺克斯眉头深锁看看顾恋云和郭慕仪，恰逢郭慕仪看过来，两个人目光一触即分，他不禁有些坐不下去的感觉。 　　就海军的未来发展方向，美国军方有过深入的研究。对美国人而言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们在受学兵军在美国定制航母的影响开始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在战列舰和航母之间摇摆不定，所以并没有跟风大肆建造航母。于是，当太平洋舰队遭到日本联合舰队偷袭全军覆灭，他们开始意识到航母的战争潜力准备建造航母时，却发现几大船厂的船坞中都是半成品的其它舰种，航母的发展反而延误了下来。美国乃传统海军强国，可是在这件事上居然走在了学兵军的后列，这对他们自尊心打击颇大。 　　埃莉诺夫人虽然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却时刻关注着这里的情况，见此时气氛有些僵，走过来微笑着说道：“今天可是圣诞节，严肃问题留待他日再谈吧，恋云，来，我带你去认识几个新朋友。” 　　顾恋云站起来朝马歇尔等人点点头以示客套，随即跟着埃莉诺离开了。她一走，马歇尔和金上将等人便不想继续呆下去了，他们相约告辞离开，然后去了罗斯福的办公室。 　　罗斯福从案牍里抬起头来扫视五人一眼，说道：“怎么？谈崩了？” 　　马歇尔顿了顿道：“欧阳云其人野心不小，总统先生，我们不能不防啊！” 　　马歇尔等人在罗斯福的耳边念叨学兵军或欧阳云威胁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罗斯福心中对之也保持了高度警惕，可奈何前线部队不争气，两万余美国大兵指望着学兵军给予一条生路，他现在却没多少心思想这类比较深远的问题了。他放下笔摘下老花镜，将面前的一份文件推到桌边，道：“看看这个吧，丘吉尔电过来的。” 　　诺克斯拿起来看了看，神情一变：“飞弹？无线电控制？”嘴巴有点发干，他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惊讶道：“学兵军居然掌握了这种技术？！” 　　“还记得德国人曾经组织军事访问团秘密访问广州吧？当时我就怀疑事情没表面上那么简单，现在才醒悟过来。德国和中国可没有直接的利益纠纷哪，如果德国和学兵军暗地里结盟的话——麦克阿瑟，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国家与国家之间从来就没有友谊，有的只是利益纠葛。这种事情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是谁敢断言它就一定不会发生呢？还有这份情报你们也看看，中国的财政部长让人送过来的。”罗斯福说着又翻出一份文件推到了桌边。 　　金上将拿起来一看，眼睛瞪得老大，用略带惊恐的声音说道：“喷气式战斗机？天哪！学兵军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 　　学兵军用潜艇击沉了加贺号航母，此事对美国人触动颇大。加贺号航母被击沉的海域距离学兵军最近的陆地也在一千五百公里以上，也就是说学兵军的这艘潜艇具备了三千公里以上的继航能力，作为专业人士，他们太清楚这背后的意义了。 　　罗斯福等五人相继看完这两份文件，靠在椅子上说道：“没什么好恐慌的，学兵军现在还是我们的盟友不是吗？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事情，可以预期的，这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世界格局必然会出现大的改变。如果，日本最终战败的话，那么学兵军和其背后的中国的崛起将是不可阻挡的事情。为未来计，你们的担心是正确的。不过，哪怕是为了渡过眼前的难关，我们除了继续和学兵军合作还有别的选择吗？我现在倒不太担心亚洲局势，我担心的是欧洲啊！你们有谁关注莫斯科战役进展情况没有？苏联处境不妙啊！如果苏联被德国占领的话——实在不敢想象啊！” 　　对于莫斯科战役，美国军方曾有共识，认为苏联只要能捱到冬季来临，那么就能依靠天气因素扭转逆势。而莫斯科战役一旦陷入胶着状态的话，那么德国便不具备开辟新战场的能力。如此一来，美国就能凭借强大的军工生产能力快速的武装部队，从而成为决定这场世界大战走向的关键性力量。 　　规划很美好，现实却如莫斯科的寒冬一样残酷。如果德国不再需要在苏联维系规模庞大的陆军，这些部队得以回归欧洲战场、开赴北非战场的话，那为了避免欧洲和北非全面沦陷，美国只能仓促出兵。只是，现在的美国具备这种能力吗？而如果美国不出兵的话，等欧洲和北非被德国人占领，那么接下来肯定得面临独自抵抗德国人的艰难处境——自罗斯福和丘吉尔在大西洋会议上签署完善了大西洋宪章以后，美国和德国之间已经失去了媾和的可能。 　　“我们需要苏联拖住德国人及其庞大的扈从部队，但是以苏联的现状，这似乎是个奢求——所以，我们必须向苏联人提供援助。” 　　马歇尔眉头微蹙：“向苏联人提供援助不成问题，可是走哪条线路呢？全部从海上的话，我们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走陆上的话，那就只能从西线——”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罗斯福，试探着问道：“您决定干涉加拿大政局了？” 　　罗斯福苦笑：“我们还有其它选择吗？加拿大一直不肯加入同盟国，如果莫斯科一旦被德军占领的话，那么难保他们不会彻底倒向德国。与其等着被加拿大人背后捅一刀，我们也只能未雨绸缪了。” 第1944章 布局卡拉奇 　　世界各强国有关喷气式飞机的研制工作早在1930年前后就开始了，不过迄今为止有能力制造出样机的却只有德国和英国。德国人以汉斯·奥海因为首的研究团队在39年生产出了“海因克尔He-178”；而英国人弗兰克·惠特尔也在今年试制成功了“格罗特斯E-28”。这两种喷气式飞机目前还处于完善当中，美国人掌握的情报中，知道这两种飞机想要投入实用还有相当的路要走，所以对此表现得相当的淡然。而这份宋子文提供的情报之所以引起了他们的恐慌，盖因为这份情报中有特别提到，该战机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学兵军内部对其评价是：争取一年之内把它送上长空。 　　时速能够轻松飚上七百千米的喷气式战机，航程达到三千公里的潜艇，可用无线电控制的飞弹，完胜日本的战车，独具一格的自行火炮，现在又有了能够支援深海作战的航母——学兵军一年一蜕变，现在居然已经成长到了如今的规模，这让自负的美国人怎能不悚然心惊？越发认识到学兵军组建太平洋舰队目的绝不简单，诺克斯、马歇尔、金上将等人聚集在罗斯福的办公室内，集体产生了对远东局势两眼一抹黑的感觉。 　　重庆政府从来就没有放弃过采取阴谋手段谋求颠覆学兵军特区政府，然而接二连三的失败以后，双方的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越拉越大，现在，纵然重庆还能从广州获得一些堪称绝密的情报，但是却已经失去了利用这些情报的能力，如此一来反而便宜了美国人。不，也许是骇到了美国人。 　　追溯起来，美国政府之所以会对学兵军的崛起爱恨缠绵前后矛盾，根源在于罗斯福的前任也就是他的堂兄西奥多·罗斯福所制订的所谓“甜言蜜语，手持大棒”的外交政策。在总统任期内一直致力于“使美国成为太平洋上的统治力量”扩张政策的西奥多·罗斯福，一手将美国舰队送进了太平洋，并与英国结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联盟，以确保两国在远东的利益。于是，印度成了英国女皇皇冠上最璀璨的那颗明珠，而菲律宾群岛也成了美国的太平洋果盘。 　　西奥多·罗斯福大张旗鼓的将由十六艘战列舰担任主力的庞大舰队送入太平洋，起最初目的就是要遏制日本称霸太平洋的野心，从而保证美国在远东的利益不受侵犯。观史说今，美国人似乎一度达成了这个目的，但是现在却因为一场不可能发生的远程偷袭宣告了这一策略的破产，然后，一个潜在的强大敌人又诞生了—— 　　讽刺！ 　　卡拉奇，欧阳云尚不知道自家老底已经快被美国人摸清了。顾恋云被埃莉诺邀请去白宫参加聚会的时候，他应列侬的邀请也参加了英国人在卡拉奇举行的圣诞晚宴。灯红酒绿的背后，一项项涉及细节的贸易协定正在达成。卢汉妮进入角色很快，这个被姜黄永等人在背后换做“五夫人”的英国妞代表他和列侬以及列侬背后的殖民势力进行了长时间的激烈争吵以后，汉云公司开始在卡拉奇附近大修工厂。铁矿筛选厂、炼钢厂、无线电厂……随着大量广州商人的来临，卡拉奇及周边地区登时形成了一个大的华人聚居圈。 　　全部由空中堡垒组成的庞大运输机集群依旧在频繁的往来着，一箱箱白鳍豚和中华鲟的零件被拖车拖到附近的组装车间内，然后很快便变成了炎帝号和黄帝号航母甲板上的一架架簇新的战机。 　　1942年元旦到来的那天，韦维尔再次造访了卡拉奇，而在他离开卡拉奇的当天，学兵军五架空中堡垒组成的运输机集群降落在了印度的新德里，学兵军承诺给英国人的白鳍豚生产线交付了。 　　同一天的北美发生了一件大事，加拿大现任内阁被国内的亲美反德势力给推翻了。而就在同一天，美国国会通过了一项向苏联等正和协约国抗争的国家提供若干经援的法案。中国作为这一法案的受益方之一，正在美国访问的蒋夫人以中国政府的名义在《纽约时报》上刊发了代表中国人民支持和感谢该法案的声明，称这一法案体现了美国人民坚定的反法西斯立场，是美国人民爱好和平自由的象征…… 　　相关消息三日后传到卡拉奇，欧阳云手拿电报对一边的白流苏说道：“蒋夫人美国此行倒是不虚。呵呵，亲美反德势力，这岂不是意味着如果哪个国家现政府不亲美的话那就有被反对派推翻的可能？” 　　“那得等二战结束以后吧，现在美国人的触角应该伸不到这么远。对了，大姐没提组建联合舰队的事情吗？” 　　欧阳云摇摇头：“美国人大国主义心态严重，怎么会甘心在远东事务上处处听我们的？各打各的就各打各的，我倒很想知道美国人在没有了太平洋舰队以后还怎么翻身。” 　　“你说的，美国人基础工业十分强大，要全部用于军工的话，军事潜力巨大……” 　　“此一时彼一时，德国人在苏联干得不错哪！呵呵，有古德里安在，苏联人的装甲部队还是不行哪！” 　　“你不但心啊？德国人要是击败苏联的话，难保他们不会进军亚洲。” 　　“进攻亚洲？不会，德国人就是能够击败苏联，接下来也是进攻北美的多。美国人的大西洋舰队祸害得德国人可不轻。而且，德国要想击败英国，肯定会优先打击美国这个英国的军械储备库。” 　　“美国人要是直接参战呢？” 　　“美国人现在应该还没做好准备。美国是志愿兵役，征兵到训练再投入战场，这需要一个周期。不谈这个了，你帮我找一下少帅前几日发过来的电报。” 　　欧阳云名义上的机要秘书是鑫宝，不过晚上一般是白流苏负责案牍工作。 　　张少帅在中缅边境隐居了一段时间以后，终于还是坐不住了。他最初的打算或许是想等东南亚局势恶化以后再出山以便向英国人狮子大开口的，奈何东北军除了人多实在拿不出其它英国人感兴趣的东西，所以东北军的蛰伏非但没要挟到任何人，反而有陷入边缘化的趋势。少帅或者还能继续隐忍，可是他手下的将官们却不干。担心重庆又来挖人，少帅也顾不得和欧阳云置气了，主动联络欧阳云，希望能够接入东南亚战局。 　　学兵军和东北军本来是志气相投的盟友，至少在对抗重庆政府的时候是如此，但是因为双方在某些事务上的理念格格不入，在共组中国远征军走出过门以后，反而渐行渐远。 　　欧阳云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公务，没时间没心情也没义务去对东北军指手划脚，如果不是张少帅主动来电，或许得等这次世界大战快消停的时候他才能想起中缅边境那嘎达里窝着的十余万大军。 第1945章 狼群 　　军人，有仗打才能体现价值。同样的道理，一支军队有无存在的价值，同样和战争有关。此时的中国局势绝对算不上好，这个时候，张少帅带着将近二十万的大军却窝在中缅边境一带不动窝，不管他有怎样的理由都是不足取的。东北军要是一开始能够坚守缅甸防线的话，学兵军当可以以曼谷为补给点将日军挤压出东南半岛，可惜最关键的时候东北军却一言不发的开溜了。这是欧阳云决定要晾少帅一阵子的理由。当然了，正因为日军攻入了缅甸并击溃了在缅甸集结的印度英军，欧阳云这才得以以出兵援助和提供白鳍豚等等相要挟从英国人手中换取了大把利益，从这点来说，似乎张少帅的贡献居功至伟。 　　白流苏将少帅的那份电报翻了出来，欧阳云看了看然后走到地图前，用红色铅笔在楚天歌部主防方向划了个标记，他问白流苏：“让天歌和少帅调防如何？” 　　“东北军扛得住日本人的进攻吗？日军换装了十五式半自动步枪以后，战斗力有质的提升，东北军的武器太落后了，又缺少规模炮兵和防空武器……” 　　“日本人的主攻方向如何是印度呢？” 　　“日本人会放弃对我开辟西部战线吗？” 　　“无论是浙南还是赣东北或者是东南亚、台湾，我们的一切战略布置都要以保证太平洋舰队不受攻击为前提——日军本间雅晴部增援菲律宾，说明日本海军已经失去了对东南亚战局的决定权，让日本人的陆军在中南半岛取得一两场胜利帮助他们巩固在东南亚战局上的发言权也不错……” 　　空袭佐世保和长崎军港，又空袭停泊在马尼拉湾里面的凤翔航母舰队，在本间雅晴出征菲律宾群岛以后，台海航空兵团更肆无忌惮的窥伺三艘航母组成的日护航舰队——世人皆以为学兵军空军已经成长为了一支决定性的空中力量，这是正在向世界展示肌肉呢，却少有人知道，学兵军这么做的用心，只是为了吸引日本人注意力，让他们无暇估计在阿拉伯湾静静成长的学兵军太平洋舰队而已。 　　东京，日本海军省海军大臣的办公室内，山本五十六、井上成美以及其他十余人团坐在一起，正就小泉敏一郎发回的一封电报展开着激烈的争论。 　　菲律宾战事的失利，特别是凤翔航母舰队的全军覆灭，等于宣布了小泉在指挥大型战役一途上的死刑。小泉倍受打击之余学会了安静的思考，然后就在元旦那天，小鬼子独自对着一张世界地图发怔的时候，灵光乍现间，他居然将佐世保和长崎军港以及凤翔航母舰队遭袭和学兵军在卡拉奇建设远洋舰队一事联系到了一起。 　　学兵军在阿拉伯海建设远洋舰队一事已经不成秘密，日本人甚至知道该舰队下辖两艘美国产航母并兼并了法国远东舰队这些秘闻。当有关这支远洋舰队的名称传到小泉耳中的时候，同为传统海军强国的一员，他和美国的金上将是一样的反应，认为这注定会是个笑话。可是现在，经历过菲律宾战事的失败，特别是受凤翔航母舰队被全歼的影响被迫离开一线战场以后，小鬼子心理上发生了变化，开始更加冷静的看待这一问题。小泉的目光先是落在海南岛及周边学兵军辖地近海，然后向西，当他终于在阿拉伯海的陆地边缘找到卡拉奇时，小鬼子心脏一抽双眸收缩成针，脱口惊呼：“欧阳云还真会找地方哪！” 　　要发展远洋舰队，一个规模补给港口必不可少。学兵军辖地所面临的黄海还有台湾海峡，虽然目前看上去被学兵军控制着，但实际上却始终处于日本联合舰队的威胁之下。学兵军当前的空军力量虽然已经足够强大，也曾经取得过一次击沉日本两艘航母的辉煌战绩，但是如果联合舰队不惜代价突袭某一个港口或者某一片海域的话，那么最终获胜的必然是联合舰队。 　　“想来英国人在马六甲海峡西段布设水雷应该也是出自欧阳云的授意——”小泉联想到这一点，心脏又很不争气的“嘣”然一跳——不管欧阳云采取何种方式让英国人甘心听从他驱使，引申开去，欧阳云和学兵军在东南亚一带的影响力已经超过皇军了吗？这样一想，小泉心中忽然产生了急迫感。时至今日，如果继续用比拼发展速度这种理由来掩饰对学兵军作战不力的话，那就是真正的自欺欺人了。学兵军居然都发展起航母舰队了，不管这支舰队能不能够最终走出阿拉伯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已经对帝国在亚洲的海上霸权形成了潜在威胁。扼杀学兵军已经刻不容缓，可事实证明，无论是海上或者是陆上，想要单靠发动一两次大的战役就直接攻占闽粤、摧毁学兵军赖以发展立足的根据地似乎并不容易。看来，只有先解决所谓的太平洋舰队了…… 　　基于上面的想法，小泉敏一郎“满怀深情”的给山本五十六发了封电报，叙述了对学兵军在卡拉奇发展远洋舰队的担心。并指出，学兵军之所以一反常态的频繁出动航空部队主动挑衅，其目的就在于转移视线，让帝国忽视学兵军正在卡拉奇发展远洋舰队这一事实。最后他提出建议，认为应该趁其尚处于襁褓状态坚决予以扼杀。 　　小泉为总指挥的西征舰队对菲律宾作战不利，这不仅迫使山本让出了海军在菲律宾战事上的主导权，而且还让他在一些比较重大的军略决策上处处受到东条英机的掣肘。所以他虽然十分认可小泉的建议，觉得必须趁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还没能走出阿拉伯海时将其扼杀，但是在决定是否进军印度洋一事上，他却必须统一海军人在军部的力量才行。 　　本来以山本在日本海军中的地位和威望，他想要达成此事并不困难。甚至于他武断一点，可以直接让其他人在自己的命令书上署名。但因为自舟山空战失利以后，整个海军省还有联合舰队的高官们都在忙于如何对福建和广东进行空袭报复的事，而联合舰队又分出了三艘航母及若干舰船支援本间雅晴对菲用兵，所以他想要立刻就能出兵印度洋的话，就需要其他人不遗余力的配合，也就不得不重视众人的意见。 第1946章 中途岛 　　本来按照山本五十六的威望，他一意坚持的话这事获得通过并不困难。然而，因为昨天在菲律宾和台湾之间的海域发生了日本运输船队遭到潜艇袭击的事件，而且损失的是两艘至关重要的油轮，此事引来了裕仁天皇的训诫，保皇派便有人拿鸡毛当令箭提出异议，认为在帝国石油储备已降至警戒线以下的时候，联合舰队应该优先确保这条生命运输线的安全，应该先将这支潜伏在南海中的潜艇部队找出来并摧毁之。 　　学兵军的潜艇部队继在新加坡大营救行动时伪装成英舰击沉加贺号航母以后，再次出手了。日本急于发动菲律宾战役并积极为收复台湾做准备，其根本原因就是为了保证苏门答腊的石油能够以及东南亚各国的战略资源能够安全的运回日本本土。这起袭击事件的发生，更证实了这一策略的重要性。当然了，因为菲律宾战事已经被陆军接手了，而海军却沦为了配角了，山本因为此事正满肚子火气呢，所以提出不同意见的小鬼子也识相，没提有关菲律宾的字眼。 　　山本的拥扈自然极力支持山本先印度洋的决定，认为事实已经证明，学兵军已经成了帝国解决支那事件乃至称霸亚洲的最大障碍，绝对不能任其将远洋舰队发展起来从而影响帝国在东南亚的布局。认为长痛不如短痛，只要能够将这支襁褓中的远洋舰队歼灭在阿拉伯海，那么无论是阿拉伯海还是印度洋还有太平洋，从此以后都将是帝国海军的天下…… 　　两方正吵得不可开交，一个参谋敲门进来请山本去接电话，称是天皇打过来的。 　　山本收拾一下烦躁的心情去接电话，大概十分钟以后回来，老鬼子一脚踢开们走了进来，众鬼子转头看向门口，看见他那张阴沉得几乎可以拧下水的脸庞以及眼眸中森森的杀气，不禁全部一滞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刚刚，我们的又一支运输船队在同一片海域遭到了潜艇的袭击——”山本环视众人一眼阴沉的说道。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他正强压着心头的怒气，想来刚才被裕仁天皇训得不轻。众鬼子毕恭毕敬的坐着，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捋他的虎须。“又损失了一艘油轮，长此以往下去，不管小泉君在苏门答腊岛开产出多少石油，因为无法运回本土，我们在支那前线作战的部队还有我们本土的航空部队，都将不得不面临缺油的窘境——看来，单单击溃美太平洋舰队还不够哪！” 　　井上成美舔舔嘴唇低声问道：“确认是美国人干的吗？” 　　山本犀利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喝道：“除了美国人还有谁？你们别忘了，就在去年，美国人在中途岛建立了潜艇基地。美国人和学兵军结盟，这让他们能够在台湾获得补给——该死的美国佬，这一次，我要让他们再无能力涉足太平洋！远征印度洋暂时的放一放，先解决了中途岛这心腹大患再说。南云君，我命令你率大和号航母舰队进攻中途岛，哪怕把它炸沉也在所不惜。高木君，我命令你率武藏号航母舰队出击南海，一定要找出美国人在那里活动的潜艇并撕碎它们——美国人想学德国人的狼牙战术，我们就一只一只的找出来宰杀掉……” 　　高木君即高木雄武，这个曾经提出过“战列舰无用论”和“海军的空军化”新军备计划的海军将领本应该受到提倡航母至上论的山本的欣赏，但因为和井上成美走得较近的关系，在山本和井上闹矛盾的时候却遭了鱼池之殃被山本打入了冷宫。而随着井上和山本的关系回暖，“海军铁三角”成为海军省的中坚力量，他开始得到崭露头角的机会。渐渐的成了山本最信任的几个手下之一。 　　南云忠一和高木雄武对视一眼站起来，低头齐声大喊：“哈依！” 　　山本朝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扫视其他人道：“暂时不进军印度洋，但是，我们有必要掌握学兵军远洋舰队的建设进度。所以，我想派一个人前往卡拉奇——诸君，这个任务相当艰巨，有谁愿意主动为帝国分忧吗？” 　　没有人答话——这个任务岂止是艰巨，实在是太危险了。学兵军在广东崛起以后，因为特高课渗透不利，陆军省的木村雄托少将自告奋勇的潜入调查，结果他渗透进去才一个星期不到就从世人面前消失了。而据梅机关的机关长中岛成子后来提供的情报，就在那段时间，学兵军在广州斩首了一个日本间谍。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那里，卡拉奇作为军事基地防范肯定比广州更加森严，在座的最低都是少将，他们可不想重蹈木村的覆辙。 　　久久没有人自告奋勇的站起来，山本的脸色不禁越来越黑。横须贺镇守府司令长官及川古志郎大将见状咳嗽两声向山本建议道：“山本大臣，我看这样吧，可以选一个人去新德里坐镇遥控指挥，再从其它部门调集人手组成一线谍报队伍。嗯，就叫印度洋机关如何？” 　　山本黑着脸点点头，问道：“吉古君有好的人选吗？” 　　吉古看向众鬼子，他身边的古贺峰一中将扫视其他人一眼，见众人皆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心头叹息一声站起来对山本说道：“阁下，让我负责这件事吧！” 　　古贺峰一作为联合舰队下面第二舰队的司令官，乃属于实权人物。山本其实并不愿意他涉险，但是既然没有其他人主动站出来，而这件事又关系甚大，他略想了想脸色稍雯，点头道：“古贺君，那就拜托了。我知道此行甚为凶险，你从大和魂里面挑选两个人充当你的贴身警卫吧。” 　　“哈依！” 　　山本环视众人一眼，特别在几个少将脸上转了转，沉声道：“古贺君为了帝国事业敢于以身涉嫌，诸君当共勉之！”然后他看向伏见宫博恭王，问道：“阁下，我们去参谋室吧？” 　　伏见宫博恭王点点头，然后率先起身向门口走去。 　　山本点了其他有资格参加深一级军议的军官名字，跟着向门口走去。 　　珍珠港之后，中途岛海战即将提前开打。 第1947章 宋级出击 　　日本人自山本五十六至前线遭到袭击的运输船队的水手们，想当然的以为只有美国才有能力派出潜艇部队在南海一带伏击他们，于是中途岛被山本置于联合舰队准星之中。殊不知，这支正在南海一带伺机偷袭其运输船队的乃是学兵军的潜艇部队。 　　难怪日本人会眼睛向西看——一个工业底子浅薄的国家想要打造一支规模海军实在是太难了，况且学兵军这支军阀武装呢？历时五年，从建造两三百吨的鱼雷快艇开始，然后再建造五六百吨的明级潜艇，再到建造一两千吨的宋级，学兵军走向深蓝的旅程并不顺畅。不过好在一路磕磕绊绊的总算走过来了。如果山本五十六有机会去海口一趟的话，那么他会惊讶的发现，学兵军现在不仅在阿拉伯海正在发展远洋舰队，而且其近海舰队已经颇具规模了。 　　排水量达到五千七百吨左右的嵩山级驱逐舰已经建成了三艘，而排水量达到一万两千吨的泰山级重型巡洋舰的本舰泰山号也已经完成了船体的焊接工作，现在正在进行甲板作业。至于潜艇，明级多达二十艘，而宋级已经下水十三艘，再加上船坞中行将完工的三艘，总量将接近四十艘。四十艘潜艇不算少了，不过无论是海口舰队亦或是东山舰队，现在最多的却是剑鱼型鱼雷快艇，这种技术已经相当成熟的鱼雷攻击舰，东山舰队已经装备了将近一百艘，而海口舰队也编成了四个大队一共五十艘的建制。 　　德国人邓尼茨以潜艇这单一舰种组成狼群在大西洋中肆无忌惮的围猎美国和英国的运输船队以及护航舰队，以弱势海军力量却取得了战略领先，让英美两国吃尽了苦头。作为穿越者，欧阳云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狼群战术，也清楚狼群战术最终落败是何种原因。所以他才会大力发展鱼雷快艇，才会想到利用鱼雷快艇的速度优势和潜艇部队共组狼群，以实现对南海及周边远海保有威慑力，并在辖地附近海域建立起以小舰威胁大舰的狼群优势。 　　三亚、海口、阳江、汕尾、厦门、福州、台南、温州、台州、舟山——这些沿海城市雷达站以及补给码头的建立，让徐凯率领的狼群得以从容得到补给并能第一时间获得日本运输船队的消息。然后，在固定海域潜伏的潜艇就好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向日本运输船队必经的航线上潜去，一张大网瞬间拉开…… 　　山本五十六正被裕仁天皇在电话里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距离菲律宾吕宋岛佬沃大约五十公里的一片海域中，一艘保持悬浮的宋级潜艇的作战室里，徐凯和大副左大洋各捧着一碗早就冷却多时的菜粥，一边喝着一边正在听手下学兵们总结着不久前发动的一次突袭。 　　正在说话的是鱼雷作战科科长封广，封广表情很严肃的说道：“……浪费了一枚鱼雷，这是个惨痛的教训……” 　　封广才二十三岁，但是海口潜艇学校毕业的他官腔很严重，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就十分老气横秋。因为他但凡经验总结，必有“惨痛的教训”一说，所以人送雅号封教训。部队缺少实战，第一次投入战斗，鱼雷操作员难免紧张，明明发射两枚鱼雷就能搞掂却发射了三枚鱼雷。这艘宋级出海口时总共就携带了八具鱼雷，鱼雷用完就只能寻找补给点进行补给了。对于这次出海，海口舰队司令部虽然没有下达硬性指标，但是徐凯他们私下讨论的时候，各舰却都订下了战斗任务。浪费了一枚鱼雷，说不定就能影响到他们能否完成战斗任务。而如果其它潜艇都完成了，他们却没达标，这对极度重视荣誉的S-002舰的封教训而言将是不能接受的。 　　被训斥的鱼雷操作员小脸通红，眼眸中泪光闪烁，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徐凯见状放下碗安慰他道：“好了，第一次嘛，紧张难免的。” 　　“司令，又有目标过来了。”声纳兵张友海兴奋的声音忽然在作战室里炸响，徐凯立刻站起来说道：“进入岗位，准备战斗！”然后走到张友海身边，从他耳朵上摘下听筒戴上，静静的听了一会道：“数量不少，左大洋，立刻上潜发信号。” 　　“是！”左大洋立刻奔向了驾驶舱。 　　相继三艘油轮在菲律宾与台湾之间的海域被击沉，小泉敏一郎接到报告以后不敢等闲视之，他一边向该海域派出由六艘驱逐舰担任主力的反潜舰队，一边致电本间雅晴，希望他能够动用苍龙护航舰队的部分力量巡航该片海域。此时被张友海侦察到的正是小泉派出来的反潜舰队以及他们在路上追赶上的一支日本运输船队。 　　十分钟过后，S-002浮上了海面发出了警戒电波，然后随即以最高水上航速向东北方向驶去。 　　宋级潜艇的外形仿后现代的半水滴形（俗称大鼻子），这种外形的潜艇水下航速和水上航速相差不大，不过因为在水下的时候只能依赖于蓄电池提供动力，所以要赶长途的话，只能在选择在水面上航行。 　　当现时其它国家的潜艇外形还都类似于水上舰艇，因此航速受到很大限制的时候，学兵军的半水滴形宋级已经远远的走在了世界前列，单以航速计，宋级的水上航行速度已经堪比那些重巡洋舰了。 　　普通日本人不知道这些，小泉又没机会亲自见识，所以在有六艘驱逐舰提供反潜保护的时候，他们想当然的以为美国人的潜艇不会冒险再行偷袭，所以这一路行来，商船上日本水手们的胆子壮了不少，得闲的他们聚集在甲板上看看蓝天碧海，再看看伴随航行的反潜舰队，紧绷的心弦前所未有的放松。 　　台海航空兵团频频出动的航空部队，一度让本间雅晴不敢放苍龙号航母上的航空部队增援帕拉纳克，从而导致了陆战队第六师团狙击马尼拉突围的美菲联军失败，更导致了甲米地战俘营的失陷。因为这事，本间没少受到军部的呵斥。而在天皇陛下雷霆大怒的情况下，本间不敢再放任不管，同时又担心重蹈凤翔航母舰队全军覆灭的覆辙，干脆将苍龙航母舰队悉数派了出去。 第1948章 自豪和羞愧 　　苍龙护航舰队下辖三艘航母并五艘重巡又二十余艘其它各型战舰，规模庞大难掩踪迹，台海航空兵团为了减轻远征第二军团的压力，一直有对加拉鄢岛沿海进行威慑性侦察，所以该舰队刚刚出现在加拉鄢岛西北面海域就被学兵军台海兵团的侦察机侦察到了。很快，这一情报就传到了海口。正在海口第一造船厂的陈策接到电话，二话不说立刻赶回了海军总司令部，然后打电话通知陈远洋组织东山舰队的军官参加电话会议。 　　“总司令部让他们向日本人亮一亮我们海军的肌肉，我觉得这是一次不错的机会——三艘航母又如何？有台海航空兵团和海口航空兵团提供空中支援，我们不怕小鬼子！打！”陈策先定下基调。 　　学兵军海军组建也有很长时间了，不过因为迟迟没能发挥作用而又所耗甚大，所以没少惹非议。海军学兵人心中因此都憋着一股气哪！所以，当欧阳云发来电报让他们可以选择性出战偷袭日运输船队的时候，海军学兵人以为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一个个斗志昂扬，纷纷向海军总司令部递交请战书。学兵们的求战热情自然需要加以疏导和利用，奈何无论是海口舰队还是东山舰队目前都不具备和日军进行大规模海战的能力，而偷袭只能靠潜艇。于是，当陈策亲自将出战名单定下来，最终只有六艘宋级潜艇得以出战的时候，学兵们的热情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很多人第一时间向海军总司令部递交转至报告，纷纷要求改行当潜艇兵去。 　　陈策自然不可能答应。而为了安抚部队的情绪，他为此没少掉头发。作为老海军人，陈策知道自家的舰队实力有几斤几两，所以，如果日军这一次出动的是联合舰队主力的话，那么他断然不会动这个心思。但是，日军居然只出动了一艘主力航母和两艘中型航母，而且护卫舰只又不足，那么趁机狠狠的阴日本人一把还是可取的。 　　学兵军是踩着日本人的尸体崛起的，而在学兵军的成功战例中，一次“沉没吧”就击沉了两艘日主力航母，此役不仅经典，而且堪称是扭转学兵军辖地近海局势的转折性战役。此役后，日本海军虽然还控制着台湾海峡及周边海域，但是却再无胆肆无忌惮的从海上向学兵军广东腹地发动进攻。这不仅让学兵军获得了休养生息的空间，更关键的是，学兵军得以通过空中威慑让日本海军的视线阻隔在近海之外，使得东山舰队和海口舰队得以快速成长，也才有了学兵军海军现今的规模。 　　可惜啊，那两艘航母不是海军击沉的——在回忆这具备历史意义一战的时候，海军学兵人最后往往会发出这样的叹息。我们是海军啊，我们才应该是国家海域的保护神，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们都做了什么呢？难道你们甘心一辈子都居于空军羽翼之下……这是陈策经常在重大会议上讲的一番话。 　　身为海军却不能维护国家领海的完整，甚至于自身安全都要依赖于空军的保护，这对所有海军学兵人而言乃是一种耻辱。知耻而后勇，海军学兵人拼命的训练为的什么，不就是指望着有一天真正担当起保护国家领海的责任，从此畅游于蓝天碧海之间，让敌对势力的海军望而生畏不敢睨视么？ 　　三艘航母啊，如果能够击沉的话，再加上加贺号航母，那么海军的功绩薄上就有四艘日军航母了，那么从此以后，谁还敢笑话我们海军？谁还好意思说我们消耗最大但是取得的成绩却最小——与会的海军学兵人如此想着，一个个难掩心头激动，差点就要脱口大呼：进攻进攻，击沉击沉！ 　　为了这一天，海口舰队也罢、东山舰队也罢，海军学兵参谋们不知道筹谋了多久，任意拉一人出来，脱口就能说出两三套和日本联合舰队作战的方案。这些方案或许并不成熟，但是却表明了他们的决心以及学兵军海军存在的意义——为了从日寇手上夺回制海权，海军学兵人将不惜一切代价，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以海域划分，海口参谋部的档案室里面，就有着一套有一套成熟的作战方案。有这些方案打底，不过一个半小时，一套主作战方案和一份预备作战方案就敲定了。而就在此时，广州和卡拉奇先后来电，肯定了他们的作战请求以后又提出了许多细节上的要求。陈策首先拿起欧阳云发来的那份，扫视一眼以后难掩兴奋之情，用粤语腔很浓的音调大声念道：“总司令电——同意贵部的作战请求。另，曾经，我看到地图上特属于中国的那范围广阔的海疆线时，是即自豪又羞愧。自豪者，我们的祖先是何等霸道又富有卓见？海疆线居然可以划到别个家门口，这是民族力量和自豪感的深刻体现不是吗？羞愧者，作为继承了这笔财富的炎黄子孙，我们却没能力给它提供保护……此战的凶险不言而喻，我们的海军虽然发展迅速，但还是太稚嫩了。在准备签下‘同意’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如握千钧一度不敢下笔——此战以后，当会有很多熟悉的面孔从我面前消失吧？可是从军人的角落去看待这个问题，这不正是吾辈最快意的离开方式吗？我来过，我奋斗过了，当我闭上双眸的时候，我至少可以对自己说——我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这套军装，我对得起默默奉养我们的千万国人，虽然也有遗憾，但是绝不后悔！日本作为传统海军强国又如何，他们是猛虎，那我们就是狼群，一只狼的爪牙或许不足以撕裂猛虎，那么我们就出动两只三只甚至一群……兄弟们，中国古语有云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但是我要说，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想要自强自立，想要在历史长河中屹立不倒，什么都能缺，唯独就不能少了咱们当兵的——兄弟们，我在卡拉奇等待你们胜利的消息！我相信，胜利最终必将属于我们！” 　　完全不合规矩的行令电文，但是陈策大声念来却并无感到不妥。念完他抬头扫视众人，双眸中竟有泪光浮现，忽然，他重重的挥拳喊道：“总司令，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其他人受到感染，不约而同的站起来齐声喊道：“总司令，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1949章 海军有狼群 　　一份批准行令，欧阳云却不合规矩的洋洋洒洒写了几千言。虽然陈策等人都被他字里行间蕴含的情绪给打动了，但是真正理解他当时心境的却绝不会超过三人——他这是在拿自己的经历说事哪！我来过，我奋斗过了，当我闭上双眸的时候，我至少可以对自己说——我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这套军装，我对得起默默奉养我们的千万国人，虽然也有遗憾，但是绝不后悔！ 　　绝不后悔！ 　　这一战以后，东山还有海口海军基地必然将暴露在日本人的视线之下，接下来说不定海南岛庞大的矿业工厂也会暴露。届时，日本人铁定会大肆报复，而那会带来怎样的恶果，欧阳云心中也完全无底。和庞大的日联合舰队相比，学兵军的本土海军力量还是太薄弱了哪。不过为了太平洋，他觉得这哪怕是一次输多赢少的赌博，他也必须去赌一次。 　　东山海军基地，电话会议结束以后，陈远洋强掩心头兴奋对与会众人说道：“自台湾海峡一战以后，我们沉寂多久了？就在昨天，黄天勋还找我纠缠，说再没出击的机会他就和手下兄弟向广州总司令部递血书——求战热情值得鼓励，但是我希望不只是浮于表面！” 　　学兵军云式版本的狼群战术，狼群由三部分组成，宋级远航潜艇部队是主力，然后是剑鱼型鱼雷快艇部队和明级小型潜艇部队。现时代，学兵军的剑鱼型鱼雷快艇在世界鱼雷艇大家庭里绝对算是个异类。与其它国家的鱼雷艇动辄大几百吨甚至上千吨相比，学兵军的剑鱼型鱼雷快艇的块头小得可怜，便是吨位最大的剑鱼III型，排水量也只有两百吨出头一点。当所谓的世界海军列强们还把鱼雷艇定义为辅助舰种的时候，欧阳云却已经将其提升到了可以决定一场大规模海战胜负走向的高度。剑鱼型鱼雷，最大的特点就是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欧阳云将这一武术上的至理名言应用到这一时代的海战上，竟然收到了奇效。 　　当然，剑鱼也有自己的缺点，那就是航程有限，这就决定了黄天勋他们的作战海域被限死在台湾海峡偏西一侧还有临近闽粤沿海地区。也就是说，除非日军运输船队和护航船队从台湾海峡往返或者沿着闽粤沿海地区前进，他们才有机会出战。理论上看起来他们也有参战的机会，但是自前两日徐凯率领的宋级潜艇部队成功的击沉了两艘日本油轮以后，日军运输船队改变了既定航线，开始绕过台湾岛从太平洋返回日本本土，如此一来，黄天勋的剑鱼部队就成了摆设。黄天勋作为海口海军学校的新晋海军将官，与前任齐明浩相比要热血得多。他眼看着潜艇部队在远海大打出手，而自己却只能蜗居在东山以及周边的海港中静静的等待机会，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甘心青春就这么被挥霍掉，黄天勋便频频向陈远洋请战，昨天更是在陈远洋面前发下狠话，如果再无出击就会，那剑鱼部队的所有学兵将会联名向总司令部上血书请战。 　　陈远洋拿这事说事，黄天勋先是脸上发烫，然听见他出言相激，他急了，噌的站起来说道：“司令，我们可是您手底下的兵哪！您居然不相信我们？我们是那种浮于表面的人吗？” 　　陈远洋看他两眼，再扫视其他人一眼，双眸一凛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而是此战实力悬殊哪，小鬼子一下子出动了三艘航母还有若干重巡和驱逐舰，一艘苍龙号航母就抵得上我们百十艘剑鱼了。兄弟们，这张不好打啊！” 　　“司令，这仗还没打呢，您怎么长小鬼子志气灭起自家威风来了？苍龙号？其姊妹舰飞龙号正等着它去海底作伴呢。空军那帮家伙能击沉飞龙号，我们为什么不能击沉苍龙号……” 　　“就是，司令，您老在这里等好吧，我们必然给您打一个大大的胜仗回来！” 　　“只虎架不住群狼，司令，您忘记总司令的话？小鬼子是猛虎，那我们就是群狼……” 　　……众人七嘴八舌，一个比一个有自信，陈远洋意识到火候差不多了，随猛的一拍桌子吼道：“好，那么我就在这里等着那么的捷报了！陆军有狼牙，空军有王牌，我们就打造出一支专吃猛虎的狼群来——兄弟们，出发！” 　　“出发！” 　　东山舰队的狼群出动了，海口舰队继徐凯率领的潜艇部队之后，四个大队一共五十艘剑鱼也出动了——就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超过两百艘剑鱼鱼雷快艇加上总数三十艘左右的潜艇，学兵军海军不动则已，动则几乎倾其所有。 　　海军闻风而动，空军也没有闲着，台海航空兵团全部、空军总司令部一部，总共两个歼击机师和两个远程航空师并两个中程航空师待命而动。 　　海口学兵军海军总司令部，一张硕大的沙盘前面，陈策右手持一指挥棒点着距离屏东东南角大约一百二十公里的一处海域说道：“这里是日运输船队必经的地点，且，如果吕宋岛出来的苍龙航母舰队要和这支运输船队会合的话，按照它们现在的航速，这里将是最佳的会合点。如果选择这里作为伏击地点的话，我们最大的苦难在于，田锋部未必能够准时赶到战场——” 　　田锋是海口舰队剑鱼部队的指挥官，因为剑鱼最大航程只有四百五十公里左右，他们要想赶赴伏击海域的话就必须先到汕尾加油，然后再去汕头，在汕头再补给一次燃油以后，才有能力赶到屏东，然后在屏东加油以后，才能加入战场。 　　田锋部装备的乃是最新式的剑鱼II型和剑鱼III型，其中II型最高时速在八十公里左右，而III型则将近一百公里。以II型计算，田锋部要从阳江赶到屏东的话，即使不算上加油所耗时间，那最少也需要十一个小时。日本运输船队的时速在四十公里左右，他们现在距离陈策刚才指定的伏击海域不过还有四百公里，十个小时就能抵达。鉴于此，陈策的指挥棒在沙盘上点了点果断向东北方移动，然后点在距离原伏击海域大约一百五十公里处，道：“将伏击地点设在绿岛怎么样？这样应该可以保证田锋部可以如期赶到战场。” 　　海军总司令部兼海口舰队参谋长卢成高拿尺子丈量了一下，得出了比较精确的一组数字，然后看着陈策道：“也只能这样了。” 　　“那就决定了，立刻发电吧——每隔五分钟发一次！” 　　“是！” 第1950章 兵棋推演 　　学兵军云式狼群战术的具体流程是这样的：在绵长的日本运输船队的航线上，参战潜艇先各自潜伏在一片海域中侦察敌情，然后在等到目标以后再根据情况决定直接进行袭击或者是召唤其它友舰前来围剿。而如果是后一种状况的话，为了保证其它潜艇能够在每隔半小时上浮时接到电讯信号，建立在沿海地区的若干电报基站会有一座不间断的反复发出收到的电讯。而如果司令部有什么新的指令的话，也会通过这种方式传达给居于前沿的各艘潜艇。 　　徐凯的那艘S-002指挥舰因为一直在水面上航行的缘故，第一时间接到了海军总司令部发来的命令。“司令准备大干一场，好极了，立即转向朝绿岛前进。”他兴奋的说道，然后趴在海图上，认真的研究伏击海域一带的地形。 　　同一时间，黄天勋也接到了这份命令，他研究了一下伏击海域与他们现在所在位置之间的距离，遂决定不做航线上的改变，先赴屏东补给燃油，然后再开赴绿岛附近海域。 　　大约一刻钟以后，卡拉奇，欧阳云从鑫宝手上接过了这份电报。此时在他的办公室内，一个沙盘已经摆在了他的办公桌上，而在沙盘边上，姜黄永、齐明浩、卞经道、白流苏一干人正凝神站着，在看着德古和陈师昌做着兵棋推演。 　　德古尚不了解剑鱼的速度高达每小时八十公里在海战中的意义，所以被姜黄永邀请过来知道了欧阳云的意图以后，当仁不让的要过了日军的指挥权，暗忖着要给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国人一个惨痛的教训。双方对剑鱼作用认知上的差异，让这场兵棋推演开始不久后就陷入了争议——德古坚持认为剑鱼群根本突破不了日舰的舰炮封锁，陈师昌却坚持认为一百五十艘剑鱼全体出动的话，最少能保证五十艘获得鱼雷射程。法国老头很倔，坚持已见，欧阳云看不是个事，做和事佬最终认定三十艘剑鱼能够获得射程。德古和陈师昌这才开始正式进入推演，海口的电报到了，欧阳云扫视一眼说道：“剑鱼还可以再加五十艘！” 　　德古此时已经意识到了被剑鱼群获得鱼雷射程是多么可怕的事情，闻言不干了，诘问：“哪里又来五十艘？” 　　欧阳云先不接话，而是双手齐动将他们用来表征双方舰群的棋子移到了台湾岛东边的绿岛附近，然后又在阳江那里放上一颗棋子，道：“本来放在屏东附近海域的话，阳江这里待命的剑鱼群将无法准时进入战场，不过现在伏击海域改到绿岛附近的话，这支剑鱼群将铁定可以提前抵达战场。” 　　对手猛然增加了五十艘鱼雷快艇，一艘装备十二枚鱼雷，那就等于多了六十枚鱼雷。德古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欧阳云道：“你把航线指出来。” 　　欧阳云便从阳江指向汕尾、再指向汕头，一路指到绿岛。 　　德古意识到日航母舰载机在有学兵军优势航空部队牵制的情况下将无法对海上战斗提供有力支援，这种情况下，多了五十条鱼雷快艇那将是能够决定整个战役走向的。他倒不怀疑阳江是否存在着这样一支剑鱼群，但是却怀疑它是否这能准时赶到战场。法国老头拿起沙盘边上放着的作图尺沿着欧阳云点出的航线进行测量，然后又核对了一下日运输船队的航程以及抵达新伏击海域所需时间，眉头蹙起将整个沙盘看了又看，忽然手指台湾海峡中的澎湖岛说道：“澎湖岛还在日军手中吧？贵军大张旗鼓的调集军舰和航空部队，日本人不会产生警觉吗？如果他们放弃既定计划选择回缩呢？”他手指马尼拉湾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让运输船队先避往马尼拉湾，等军舰将航线清理出来再说。” 　　法国老头这话已经属于变相服软了。而这也未尝不是日军可以采取的应对策略之一。 　　陈师昌笑了，直起腰看着德古微笑着说道：“因为两个原因，日本人是断然不会采取这一策略的。其一，日本国内的石油储备已经严重不足；其二，日本人不会像您这么明智——在他们心目中，大日本帝国的皇家海军可是亚洲无敌的，他们会害怕我们小小的剑鱼快艇吗？” 　　当前的台湾，学兵军台湾兵团已经拿下了除了台北、基隆、桃园以外的广大地区。而学兵军迟迟没有收复澎湖岛，倒不是澎湖岛的日军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学兵军海军一直采取的是韬光养晦的策略。 　　陈师昌还有欧阳云因为对自家的鱼雷快艇和潜艇部队拥有十足的自信，已经很乐观的去预判这场战事了，然事实上他们还是错算了一点，那就是到目前为止，日本人还以为在南海肆虐的敌方潜艇乃是美国人派出来的呢。所以，日本人根本就没想到，学兵军居然有胆和他们在海上进行决战。 　　德古作为曾经的海军强国的宿将，自然了解海军强国的海军人这种深入到骨子里的自豪感，略想了想就接受了陈师昌这种说法。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尊心作祟，他仍然以很笃定的口吻打击欧阳云和陈师昌等人到：“我还是觉得这一战乃五五之数——日本人既然察觉到了有敌方潜艇潜伏在既定航线上，肯定会加强反潜。潜艇作战，关键就在于攻敌不备。如果贵军的潜艇部队失去作用，那么单凭这些鱼雷小艇——”说到这里他煞有介事的大摇其头，一副不看好学兵军海军的表情。 　　“拭目以待吧。”欧阳云道：“此战以后，我想，鱼雷艇会重新被纳入一些国家海军人的视线的。” 　　“但愿如此。”德古不置可否的笑笑，心中却想：“时速高达八十公里的鱼雷快艇，如果从四面八方包围上去，日军单凭三十余艘战舰恐怕无法保持完全封锁哪——这不就是邓尼茨的狼群战术吗？”心中忽然产生这样的感悟，他抬头看了看欧阳云，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德古不愧是老海军人，他纵观沙盘大局做出判断，认为学兵军大规模鱼雷艇部队的集结会引起澎湖岛上的日军的警惕，这一点预判对了。 　　几乎就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黄天勋的剑鱼群正从澎湖岛西南方向的海面上源源不断的通过着，岛上朝向西南方向的瞭望塔上的鬼子兵看到了这一幕，先是惊诧莫名，随即发出了警报。该岛守备军官，一个大佐随即登上了瞭望塔，他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会不禁脸色发白，然后返身跑回指挥部，让手下通讯参谋立刻给小林跻造发电汇报这一情况。 　　小林跻造是知道运输船队在吕宋岛和台湾之间的海域遭到潜艇偷袭这件事的，他敏感的意识到两者之间有必然的联系，于是立刻向海军省和军部分别发电报告这一发现。 　　之后发生的事情却如陈师昌所讲的那样，包括山本五十六在内，自负的日本海军人并不认为小小的鱼雷快艇能够对他们大日本帝国的皇家海军产生威胁，反而期待着能够借机重创学兵军的这部鱼雷艇部队。于是，绿岛海战还是如期发生了。 第1951章 日本人的后手 　　双方最先发生交集的是两架侦察机。当苍龙护航舰队和日军运输船队及护航舰队在台湾屏东县以南一百多公里的海域会合的时候，这两架都只装备了一挺机载机枪的侦察机在距离这片海域大约三十公里的地方相遇了。学兵军这边是一架海燕侦察机，驾驶该机的学兵航空兵拼命的想要靠近日舰队会合海域以获取详细情报，日军的侦察机便竭尽所能的进行拦阻，双方经过长达一刻钟左右的飞行技巧比赛以后，那架海燕如愿的靠近了日舰队所在海域，后面的副驾驶用照相机拍下了十余张照片以后，随即在日军侦察机的欢送下返航了。 　　半个小时以后，相关日舰队的具体情报便被传到了学兵军各级指挥部门以及各前线指挥官手中。学兵军一方，指挥官一共有三人，其中台海航空兵团司令薛长空负责指挥航空部队以遏制日海航部队；东山舰队剑鱼部队的黄天勋则负责统一指挥东山舰队和海口舰队一共两百零七艘剑鱼鱼雷快艇；二十三艘明级潜艇和十一艘宋级潜艇则由徐凯统一指挥。 　　当日混合舰队距离预定伏击海域还有一小时里程的时候，几乎同一时间，广东梅州军用机场和福建南平军用机场，105远程航空师和107中程航空师和301歼击机师、302远程航空师一共一百四十四战机呼啸着相继升空，向绿岛方向飞了过去。四十分钟以后，当这些战机已经出现在澎湖岛鬼子视野中时，台湾高雄军用机场，303歼击机师和304中程航空师也相继升空，升空毕，在薛长空的调度下编成两个集群，然后汇同远程赶来的105远程航空师和107中程航空师和301歼击机师、302远程航空师，呈大菱形编队向绿岛空域飞了过去。 　　日舰船会合以后，指挥权立刻被集中到了苍龙号航母的舰长柳本柳作大佐的手中。柳本柳作为人十分谨慎，他一边不间断的下令让苍龙号航母飞行队队长江草隆繁少佐派出侦察机前往台湾岛方向侦察，一边又让防空雷达兵集中精神注意观测。苍龙号航母上装备的防空雷达乃是日本军工部门研制出来的最新产品，侦测半径在两百公里左右。是以，当301歼击机师张晓林率领的大编队作战机群刚刚出现在澎湖岛上空的时候就被日军侦测到了。雷达屏幕上出现的密密麻麻的小光点立刻将鬼子雷达侦察兵吓坏了，他们立刻向柳本作了汇报。柳本听说来袭敌机规模在一百架以上，小心肝立即揪紧了，第一时间让通讯参谋给台北的小林跻造发电，请求他立刻出动台北航空兵团予以支援，然后下令发布防空警报，同时给江草隆繁还有龙骧号航母上的飞行队长山神正恭大尉、冲鹰号航母上的飞行队长吉本夜沐大尉下令，让他们立刻起飞所有舰爆机迎敌，同时将舰轰机收入机库。下达完了这道命令，目送苍龙号上的零式舰爆相继腾空，柳本心中稍安，又给江草隆繁下令，让他们注意拦截方位，先将战线维系在防空射程边缘即可，等台北航空兵团支援过来以后再行主动出击。 　　日本人在发现学兵军的鱼雷艇部队向台湾集结以后之所以还敢于大摇大摆的继续按照既定航线返航日本本土也是有所倚仗的。一者，日本人通过设在冲绳的机场给名存实亡的台北航空兵团补充了四十八架零式陆爆；二者，在凤翔航母舰队遭到偷袭全军覆灭以后，日本人改变了苍龙护航舰队搭载的舰载机的机种比例。一改以往的舰爆机最多只占一半比例的情况为三分之二，所以，苍龙号和龙骧号并冲鹰号三艘航母，此时搭载的舰爆机数量总共有八十三架，且其中有六十架是最新型的零式舰爆。 　　如果台北航空兵团能够及时赶到战场的话，那么单从战斗机数量作比较，日军超过一百五十架（台北航空兵团原来也有大约二十架左右的各型战机），学兵军却只有两个歼击机师一共七十二架，日军数量上占据压倒性优势。日军又能辅以多达三十艘左右的巡洋舰、驱逐舰提供的防空炮火，理论上来说，已经足够抵御住学兵军的这一次空袭了。 　　空战很快就发生了，薛长空驾驶的那架空中堡垒在抵达战场以后，随即上升到了一万米左右的高度开始充当指挥机。在他的调度下，七十二架各式白鳍豚战斗机以双机编队向徘徊在日军舰群西北方向上空的日机冲了过去。而同一时间，多达七十二架的空中堡垒和白鳍豚轰炸机却四散而开，就好像在猎物周围寻找机会的狼群一样，对下面的日舰群虎视眈眈起来。 　　“支那人抽调了一半的战机吧？”苍龙号航母的舰岛上，柳本拿着望远镜环扫了周边空域的情况以后倒抽一口凉气说道。 　　“此战能不能获胜就看江草君他们的发挥了。”在他身边，一个少佐说道。 　　“还要看小林阁下的台北航空兵团什么时候能够赶到战场，他们如果能够及时赶过来的话，我军应该反被动为主动，说不定就能一报佐世保和长崎被袭之辱！”又一个少佐补充道。 　　日军虽然战斗机数量上占优，但是考虑到即使是最新型的零式也不是白鳍豚的对手，而且又要兼防一边虎视眈眈的轰炸机集群，那么台北航空兵团何时能够加入战场将是至关重要的。再就是，在此前他们能否合理的运用舰队防空力量以抵挡住学兵军现阶段的进攻。 　　暂时的，日本人竟然将那些潜伏在海面下的美国人的潜艇还有学兵军集结起来的鱼雷艇部队给遗忘了。 　　日本人从本土向台北航空兵团输入新鲜血液，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早在萧逸的台湾特战部队的监视之下。这一情报传到广州的时候，铁林飞担心现有航空部队规模不足以完成对日军的压制，向李铁书和吉星文、蒋光鼐建议再增加一个歼击机师。此议却遭到了陈策和陈远洋的激烈反对。他们担心如此一来这一次伏击又会变成空军的大捷，所以便以再增加航空部队会让小鬼子不战而逃加以否定。李铁书和吉星文、蒋光鼐也担心日军会因此直接选择龟缩，遂支持双陈的决定，决定给徐凯和黄天勋一次充分发挥的机会。 第1952章 时机，牵制 　　超过两百架的战机大对决，场面蔚为宏大，同时也十分惨烈。日军方面，江草隆繁负责总指挥，小鬼子一开始也想着利用舰队的防空炮火以削弱白鳍豚对零式的技术优势。然而双方展开激战不过五分钟左右，他便发现这一着根本不可能实现。炮弹不长眼睛哪，而如果刻意的引诱敌机进入防空炮火的射程，那已机又得首先成为敌机的攻击目标。小鬼子脑壳倒不僵化，意识到柳本出的是馊主意便立刻否决，根据自己的判断改变命令：“双机编队，各自进攻吧，有机会的话，优先进攻敌方轰炸机。但是谨记不要让开自己的防御位置！” 　　学兵军空军前曾击沉赤城号和飞龙号航母，近又全歼凤翔航母舰队，其强大早已深深的刻入了小鬼子特别是海军鬼子们的心中。所以当薛长空率领的超过两百架的战机出现在柳本柳作眼中时，小鬼子理所当然的以为学兵军依旧是想凭借航空部队对已方进行打击，所以一应排兵布阵皆以防空为主，却浑没想到，这次来袭的学兵军战机虽然数量众多，但其实却是来打酱油的，真正的主角，此时却藏在海底还有绿岛海域周边的海岸边上。 　　台北军用机场距离绿岛海域不过只有三百公里不到的距离，以零式的飞行速度，半个小时就能赶到战场。因此，柳本也好、江草也罢，他们一致认为，这半个小时将是最关键的。而只要将这半个小时熬过去，那么等待学兵军的就将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而在山本等人看来，只要能够重创学兵军空军，那么就是损失苍龙号除外的一艘航母也是划算的。要知道，日本本土的众多船坞中，正有超过三艘航母同时在开工建造呢，那么无论是龙骧号还是冲鹰号，这种只能搭载二三十架加载机的轻型航母还真没什么不好损失的。 　　柳本将所有舰爆机都派出去的同时，下令将所有舰轰机都收进了机库里，而从机库里往外倒腾战机可是个不短的过程。再加上周边一百四十四架轰炸机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无形中吸引了所有日舰上全部鬼子的视线，让他们在反潜上投入的兵力相对应的减少了许多，如此一来就为徐凯和黄天勋他们的突然出击创造了有利条件。 　　十分钟过去，先后二十三架战机或凌空解体变成一团燃烧的火球然后四溅开来或拖着浓烟一头扎进了海里。这其中，日军损失了十四架，学兵军这方损失了九架。学兵军这方还包括一架白鳍豚轰炸机——这架白鳍豚和另外两架友机在俯冲投弹的时候被一架零式找到机会打断了左翼，随即打着旋栽进了海里。 　　薛长空看到这一幕不禁气坏了。在伏击方案出来以后，学兵空军人不是没有争取过由他们来当主角，不过在经过一番计算以后却得出结论，如果想要完歼这支日本混合舰队的话，那么损失的战机将会在五十架以上。这个损失是学兵军承受不起的，于是最热衷于此的薛长空也只能放弃了争取。既然不是此战主力，那么他们首要的目的就不是击落多少日机或者又炸沉多少舰船，而是能够在能牵制住敌航空部队的同时尽量的少损失一些战机。至于轰炸，那得等时机，而如果没有时机的话，则绝对不冒险。战前计划中，总司令部对薛长空他们提出的要求是能够在战场呆到日军台北航空兵团抵达。这个过程大约会是半个小时，而半个小时的激战，已经足以让迎战的日机将燃油消耗掉大半然后不足以飞到台北机场了。那样的话只要能够击沉那三艘航母，那么就可以同时收获这三艘航母搭载的所有敌机。 　　这种情况下，才不过一刻钟过去就损失了九架，怎不让薛长空心痛？！“当老子的话是耳边风吗？时机，时机！牵制，牵制！战术布置都丢到海里去了？！”他在指挥频道里大骂，然后又在心中抱怨：“妈的，徐凯和黄天勋这两个混蛋，他们怎么还不发动？！” 　　薛长空这个念头才从脑海中闪过，从新加坡出发的以六艘驱逐舰为主力的日军护航舰队的旗舰“滨风号”的作战指挥室内，一个戴着听筒的鬼子声纳兵忽然嘶声喊道：“潜艇，潜艇！” 　　在他前方，舰队司令北村昌幸大佐正拿着望远镜在观看着本舰防空炮火的打击效果，闻言一怔，然后转身喝问：“方位，方位多少？” 　　声纳兵张口正欲回答，忽然船舷左侧一片亮光闪烁，然后“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一道水浪冲天而起、舰身剧烈的摇晃起来，声纳兵立足不稳，脱口一声惊呼，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八格，被鱼雷击中了！”北村大叫着一脚踢向那个声纳兵，然后重心不稳也摔倒了。 　　突然发起攻击的是一艘舷号“S-008”的宋级潜艇。该潜艇是在关闭了动力装置以后顺着水流飘进战场的，因为柳本柳作命令驱逐舰负责最外围的防护，结果处于混合舰队右方最外侧的“滨风号”就成了它的第一个猎物。“S-008”仅仅动用了一枚鱼雷，这艘驱逐舰就成了第一个被海水吞没的倒霉蛋。 　　“我们被鱼雷击中了，美国人的潜艇加入了战场，我们需要救援——”北村艰难的爬起来以后拿起话麦在指挥频道里大喊起来。 　　他的喊声犹如重锤敲击在众鬼子舰长的心上，众鬼子舰长这才想起他们是因为运输船队被美国人的潜艇盯上这才参加这次护航的，又想起学兵军的鱼雷艇部队也有向台湾集结，不少人特别是柳本柳作心中不禁泛起了不妙的感觉。 　　薛长空居高临下看得较远，他远远的看到绿岛那座小岛沿岸忽然有大片浪花泛起，白花花的很是刺眼，然后又看见水面上开始出现了鱼雷破浪的痕迹，心头一松暗忖道：“徐凯和黄天勋这两个家伙还不笨！” 　　日本人因为担心反潜机被自家的防空炮火击中，所以压根就没想着让这些战机升空，所以几艘巡洋舰上搭载的反潜机都还在机库里呢。与明晃晃的战机相比，潜伏在水里面的潜艇自然更加可怕，猛然有潜艇的敌情传来，他们登时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刻下令让反潜机升空，同时下达了反潜命令。 第1953章 剑鱼群来了 　　从空中俯瞰的话，能清晰的分辨出日混合舰队的阵形。运输船队特别是其中的两艘油轮还有苍龙护航舰队的三艘补给油轮被夹在了中间，而三艘航母则呈品字形护在运输船队的前面和左右，而在最外圈，则是将近三十艘的巡洋舰和驱逐舰以及四艘伊级潜艇。四艘伊级潜艇在混合舰队的最外圈，本来应该是它们最先发现对方潜艇才对，然而因为它们装备的都是被动声纳，所以在学兵军的潜艇主动动用声纳搜索敌情前，它们却等于是完完全全的聋子。 　　反潜命令传达下去，外圈的日驱逐舰有两艘同时开始了投掷深水炸弹。而其它各舰上的鬼子舰炮兵则飞快的跑向岗位，尽可能的将炮管摇低，以准备拦截探出头来的美国潜艇。日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不过却似乎跟不上剑鱼群突击的速度——如果这个时候有谁能够从空中看穿海面的话，当会惊讶的发现，就在日混合舰队所在的这片海域，三十余艘潜艇就好像问道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而从西北方向和东南方向，超过两百艘剑鱼则像发现了猎物的狼群一样蜂拥而至，它们高速前进破开的浪花在海面上留下一条又一条深深的水迹——好一个千帆竞发的恢弘场面。 　　“把速度拉起来，拉开距离！”黄天勋沉着指挥。 　　在他的指挥下，西北方向超过一百五十艘的剑鱼从藏身的海岸礁林中冲出来以后，随即向两边扩散，然后在距离日混合舰队还有二十公里的时候已经散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东南方向，阳江港出发的五十艘剑鱼从绿岛沿海礁石中现身以后迅速散开，随即以中队为单位，四艇为一作战单位，径直朝正在全力防空的三艘驱逐舰围了过去。 　　最先发现剑鱼群敌情的日军是一架正在追击一架中华鲟中型轰炸机的鬼子航空兵，该鬼子因为作战需要俯冲过了头，结果没发现那架中华鲟反而看见了下面斩波破浪的剑鱼群，小鬼子吓了一跳，一声大叫：“那是什么？”五十条来开距离的水线混编在一起，给其造成极大的视觉震撼。小鬼子百忙中回头一望，没发现周边有对自己构成威胁的敌机，遂降低飞行高度，径直朝下面的剑鱼群飞了过去。高度降低到两千米左右，距离拉近到十公里内，剑鱼们裹挟在波浪中的身形便显露无遗。小鬼子并不知道这就是曾经在台湾海峡中打得相马正文的登陆舰队仓皇而逃的剑鱼鱼雷快艇部队，但是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他立刻向江草隆繁报告，称在舰群西北方向了大量敌舰。 　　“大量敌舰”这个词语将江草隆繁吓到了，小鬼子摆脱面前的白鳍豚朝他这边飞来，看清情况以后同样大吃一惊。江草的见识要广泛一些，意识到这应该是鱼雷艇，而如此多速度又奇快的鱼雷艇对于混合舰队而言绝对是场灾难，于是飞地飞行高度进入苍龙号航母无线电侦测范围，向柳本柳作报告说：“阁下，请注意，舰队前方出现了大量敌军鱼雷艇。” 　　在台湾集结的学兵军鱼雷艇部队终于现出了身形，柳本脑子中飞快的将已经掌握的敌军情况过滤一遍，瞬间得出结论，这应该是美军和学兵军蓄谋已久的一次伏击，看来美国人是准备借学兵军的鱼雷艇部队和航空部队之助准备打一场大规模的反击战以报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之辱了。小鬼子很沉着，命令道：“我需要翔实的数据！” 　　江草此时已经被一架白鳍豚咬住了，小鬼子一边费力的做着机动想要摆脱被动局面，一面在对讲机里大吼：“五十艘左右，阁下，请您注意，敌艇速度奇快！” 　　五十艘鱼雷艇，柳本以为这是学兵军能够动用的全部鱼雷艇部队了，心中笃定的同时也不敢等闲视之。他立刻向舰队前面的“摩耶号”重型巡洋舰喊话，让该舰舰长锅岛俊作大佐组织炮火进行封锁，切不可让敌鱼雷艇群靠近舰队。 　　锅岛俊作接令照做，他先是让“摩耶号”降低航行速度，然后让护卫在两翼的一艘轻型巡洋舰和四艘驱逐舰加速前进，拟集中六舰的力量搭建一条炮火封锁线。而他这边一连串的命令才传达下去，公共指挥频道里传来了柳本有些惶急的嘶吼声：“什么？大野竹二，你再说一遍！” 　　“阁下，我军左后方出现了大量鱼雷艇，数量不少于一百艘！我建议立刻出动舰轰机。” 　　“八格！”锅岛脸色微微一变脱口骂道，心头忽然浮上了一丝阴霾。 　　剑鱼群忽然出现在日军视野中时，双方潜艇部队已经开始激烈较量了。“S-008”是第一艘浮出水面的，不过该艇在击沉那艘“滨风号”驱逐舰以后为了躲避追逐而来的舰炮炮弹，立刻下潜并且迅速脱离了战场。日军驱逐舰频频下投深水炸弹让徐凯不得不下令暂缓进攻的命令，因为同样的原因，日军的伊级潜艇只能选择远离舰队，如此一来不可避免的和学兵军的潜艇部队发生接触，双方随即展开了潜艇大战。 　　日军四条伊级潜艇组成的潜艇部队，旗舰为去年年末刚刚下水的巡潜乙型（伊-15型）的本舰伊-15号。曾经的历史上，该型排水量达到2198吨的远洋潜艇，集强大攻击力、远程继航力、水面高速和独特侦察能力于一体，乃是一度在太平洋和印度洋中让同盟国海军闻之丧胆的水下恶狼。而在小泉敏一郎出现之后，该艇在原有性能上又有提升，其中改善最大的地方便在于艇载水上侦察机的反潜能力。 　　从现代军事学的角度，二战时期各国早期发展的潜艇其实都属于畸形品种。便比如日本人引以为豪的伊-15型，该艇如果完全由小泉来设计的话，断然不会保留艇载机和舰炮。可惜那时小泉的影响力尚不足以完全左右该艇的研发进程，于是该艇就基本上保持了原有风貌，也就注定了其想要发挥最大战力的话，那就只能升上海面作战。 　　伊-15号有参加偷袭珍珠港的战斗，是役还曾有击沉一艘美国潜艇和一艘驱逐舰的记录。回到本土以后立刻受到了日本海军人的追捧，比如这次柳本奉命率苍龙护航舰队远征菲律宾，便将伊-15号要了过来并对其赋予厚望。 　　只是，伊-15号真能如他想象一样的发挥巨大作用吗？ 第1954章 我们上当了 　　四艘伊级，排水量皆在一千吨以上的大家伙，伊-15号就不说了，日本最新型的潜艇。上浮，将水上侦察机拉出机库，弹射，将舰炮升起，又将鱼雷发射具灌水，备战完成，似乎接下来就看学兵军哪艘倒霉的潜艇最先进入伊-15号的打击距离了。舰炮射程在12千米左右，装备的鱼雷射程可达9千米，就打击距离而言已经超过了学兵军装备的任意一款鱼雷——完成了战备的伊-15号潜艇与其说是一艘潜艇，不如说是一座海上移动炮台更贴近。该艇舰长石川信雄中佐在各部门报告完成准备工作以后，亲自坐到潜望镜前，操作潜望镜静静的观察着周边海域的敌情。忽然，侦察机传回情报，称11点钟方向发现了一具潜望镜，距离六千米。石川冷冷一笑，沉着下令：“11点钟方向，六千米，开炮！” 　　“空空——”76毫米的舰炮在两个鬼子的操控下开始了疯狂射击，炮声隆隆，瞬间，目标海域便腾起了条条巨浪。浪花腾起，潜望镜的镜头里正出现低掠过去的侦察机的身影，石川忽然听见声纳兵大声疾呼道：“鱼雷，九点钟方向发现鱼雷！距离两千米。” 　　石川没料到居然有敌军潜艇突袭到了如此近的距离，心中微微一惊随即下令：“长门，左满舵再回半舵。” 　　“收到！”轮机长长门太升的声音传入石川的耳朵，石川正计算着方位想要让鱼雷兵发射鱼雷进行反击，耳中又听到了声纳兵的惊呼：“1点钟方向，鱼雷，距离两千米！” 　　“八格！潜艇位置呢？只有鱼雷没有潜艇吗？”石川正因为声纳兵的反应迟钝而咒骂不止，耳朵里又响起了侦察机飞行员的嘶喊：“1点钟、3点钟方向发现潜艇——五点钟方向也有！啊！它们发动攻击了！” 　　现时代的鱼雷为了保证速度，即使从水下发射，行进一段距离以后也会浮上水面，从而以浮行方式航向攻击目标。就拿伊-15号装备的九五式氧气鱼雷而言，该型鱼雷在水面上的最高时速可以达到49节（90千米）左右，而如果在水下的话，则只有35节（65千米）左右。所以从空中俯瞰的话，能够很容易的分辨出其行进轨迹。 　　学兵军海军现在装备的鱼雷一共分五种型号，其中潜艇部队普遍装备的为“L-01”型。该型鱼雷虽然最大射程只有5.7千米左右，但是在水面上的最高时速却达到了可怖的56节（120千米），不仅是学兵军出产的各型鱼雷中最快的一种，便是拿到世界上速度也属于最拔尖的一列。 　　现在同时向伊-15号发动进攻的乃是虞饶俊率领的明05攻击小组。改组编有M-018、M-019、M-020和M-026四艘明级潜艇，每艇配备四具鱼雷发射管、八枚鱼雷，通过无线电保持联络，在徐凯下达了总攻命令以后在虞饶俊的率领下从正北方向杀向日混合舰队，正好与负责这一路拦截的日伊级潜艇迎头碰上。 　　明级潜艇排水量只有六百吨出头，单从体积而言，与排水量2198吨的伊-15号相比，前者好比鲨鱼，后者却似巨鲸。 　　虞饶俊所在的M-18潜艇的声纳兵王宝生早早的用声纳侦测到伊-15的时候，后者咂嘴道：“乖乖，和咱们的宋级一个级别的大家伙。舰长，打不打？” 　　虞饶俊两眼闪着精光，沉声道：“打，为什么不打？！”他让轮机长徐红顺控制潜艇缓缓向伊-15号逼近，同时向其它三艇传令，让他们打开电力推进系统缓缓的围上去，然后等他的命令一起发动进攻。 　　“8千米，6千米，4千米了——舰长，是不是可以打了？”王宝生按照虞饶俊的要求每隔两千米抱一下距离，当两艇之间的距离只剩下4千米的时候，他不禁有点紧张，问道。 　　四艘伊级潜艇皆没有装备主动声纳，四艘明级则奉虞饶俊的命令只打开了被动声纳。不过因为伊-15号堂堂正正的采取常规驱动，所以王宝生才能先期发现该艇并且死死的咬住。 　　双方战机在上空激战闹出的巨大动静以及日舰防空炮火的巨响一定程度上混淆了螺旋桨推进时发出的声音，如此一来，胆大包天的虞饶俊便得以指挥本攻击小组不着痕迹的持续靠近，直到距离其只有两千米的时候才受到友艇的祸及以为被日军发现才现身发动攻击。 　　被日军侦察机侦察到的那艘潜艇系一艘宋级，该潜艇的无线电天线被小鬼子敏锐的侦察到，随即遭来了伊-15号的炮击。 　　伊-15号炮声一响，虞饶俊再不迟疑，立刻下令发动进攻，于是四艘明级潜艇分从四个方位先后各自发射了一条鱼雷，然后再次急潜下去并准备脱离战场先。 　　四条鱼雷就好像四条鲨鱼恶狠狠的向伊-15号扑来，石川眼见如果按照之前的规避动作进行规避的话那么将无法躲过另外三条鱼雷，大急之下也顾不得收回舰炮和炮台上的鬼子兵了，赶紧下令下沉。 　　石川反应倒快也颇正确，但是两千米的距离对时速高达120千米的“L-01”鱼雷来说只需要一分钟就能抵达，而此时M-018发射的那条已经跑出了最少五百米的距离。于是，在旁观小鬼子的眼中，他们只见到四条水线向伊-15号猛扑过去，伊-15号忽然紧急下沉，然后其脑袋才浸入水面，一条水线便与伊-15号发生了亲密接触，伊-15号舰首部位随即被火花、浓烟和巨浪吞没——“轰隆隆”的巨响声中，另外三条水线又有两条碰撞上去，然后又是一片火花、浓烟和巨浪腾起……而等一连串的爆炸声停歇过后，伊-15号先是好像死了的鱼儿一样独自翻白，然后冒着气泡掀起漩涡缓缓没入了湛蓝色的海水中。 　　上百艘鱼雷快艇忽然出现在西北方向海天交接处，柳本柳作的视线正被这些突兀出现的鱼雷艇所吸引，忽然眼角余光被闪烁的火光刺痛，他低头望去，便看见了不远处被几条鱼雷相继击中的伊-15号。 　　陷阱——小鬼子脑海中瞬间出现这个词语，脸色不禁一阵发白。忽然，他嘶声喊道：“各舰立刻向我靠拢，后藤，你们立刻给我散开……”气喘吁吁的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小鬼子看着那些突兀出现在视野中的鱼雷艇和潜艇，特别在潜艇的艇身上留意了一会，忽然瞪大眼睛自语道：“不对，不是美国人！八格，是支那人，是学兵军！八格，我们上当了！” 第1955章 慌乱 　　欧阳云当初之所以要徐凯他们扮作英艇偷袭加贺号航母，除了因为当时的学兵军海军尚不具备与日军周旋的本钱，再就是想将东南亚的水完全搅浑。而如果要问徐凯等人的意见，虽然以真实身份执行此任务肯定更加危险，而且可能直接导致学兵军两个近海舰队直接被扼杀在萌芽状态之中，但是他们却依旧会选择以学兵的身份出战——毕竟对于年轻的学兵海军人而言，他们实在是太需要这份荣誉了。 　　柳本柳作几乎本能的喊出“我们上当”的话，最初原因正因为此——一直以为是美国人的潜艇偷袭的运输船队，可是现在放眼望去，已经露出身形的五条潜艇却皆是学兵军的，再加上那先期出现的多达两百架的战机还有后期出现的冲过两百艘的鱼雷艇，即使附近还潜伏有美国人的潜艇，在他想来这也应该是学兵军精心设置的一个圈套——联想到这一点，小鬼子无法淡定了。学兵军空军先后击沉航母，岂是浪得虚名之辈，再加上那些恶狼一样扑上来的鱼雷艇，柳本越分析越觉得这一次可能要遭。 　　皇家海军再也承受不起失去航母之辱了，否则的话，只怕山本阁下前段时间辛辛苦苦在军部取得的优势将荡然无存。作为日本海军山本阀核心成员之一，柳本有资格获悉一些上层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因此他的思想包袱就格外重一些，他这样想着，断然下令，让后藤命令所有商船将三艘航母包围起来。 　　后藤全名后藤筱隼，是这支运输船队的负责人。作为在海军少佐位置上退役的商人，他自然明白柳本这道命令对麾下的商船而言意味着什么。老鬼子愤怒了，通过对讲机质问：“大佐阁下，你们是奉命来保护我们的，现在却要手无寸铁的我们帮你们抵挡进攻吗？” 　　柳本以为后藤这是心疼自己的船，很不客气的说道：“后藤君，请不要忘了，你们能够拥有如今的地位和财富，那都是拜天皇陛下所赐。现在天皇陛下的皇家海军需要你们做出一点点牺牲都不可以吗？放心吧，帝国会赔偿你们的损失的。我保证，如果此战能够获胜，我将会请求海军省对你们进行嘉奖。” 　　两个人正在讨价还价的当口，锅岛俊作已经下令麾下战舰开炮了。隆隆的发炮声响起，然后是炸点传来的沉闷爆炸声以及波浪翻滚的声音。六艘日舰一起开炮，规模蔚为壮观，不过效果却有限。剑鱼的突破速度太快了，加上目标很小而且又分得极散，所以日舰十炮里面都未必有一炮能够击中目标，而只要不是直接击中目标或者距离超过十米，就无法对那些鱼雷快艇造成损伤。 　　目睹此状，锅岛俊作急了。小鬼子朝天上看了一眼，又朝东北方向看看，发现了那里正疾掠过来的战机身影，猛然叫道：“不要防空了，集中火力打击来袭敌鱼雷艇！” 　　薛长空通过机载雷达早早的就发现了台北方向支援来的日军战机集群，当该集群距离他们还有五十公里的时候，他下达了撤退命令，命令远程航空师和中程航空师立刻撤退回广东和福建去，暂时不要去高雄机场了。 　　然后，他看着下面白光闪烁的海面默默祈祷道：“黄天勋，你小子搞快一点啊！” 　　黄天勋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当台北方向来的日军战机集群距离交战海域还有二十公里的时候，绿岛方向出击的剑鱼群终于有十余艘突破了六艘日舰构建的封锁线，这让小鬼子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把高射机枪放平了，杀给给，杀给给！”锅岛俊作挥舞着指挥刀疯狂的叫嚣道。随着学兵军的鱼雷艇距离“摩耶号”越来越近，大口径舰炮已经没有发挥的余地，而单靠小口径舰炮打击密度又实在太稀疏了。虽然天上的学兵军战机还在徘徊着寻找机会，他却顾不上了，干脆将高射机枪也用来对海作战。 　　伊-15号被击沉对小鬼子剩下的三艘潜艇的舰长是个不小的打击。刚看清学兵军潜艇的形状时，小鬼子因为其长得丑陋还一脸嘲讽讪笑不止呢。然开战不久，已方先是损失了“滨风号”驱逐舰，然后连潜艇中的王牌伊-15也被击沉了，他们这才产生危机感，然后赶紧全力寻找战机，然后就发现，除了那几艘主动暴露出身形的，他们居然不能主动发现其它影藏在海底的敌军潜艇。 　　上空正在激战，身后的水面舰艇正在疯狂开炮，这种环境下，小鬼子想要依靠被动声纳将水下的敌人找出来，可行性几乎为零。伊-15号被击沉，里面的小鬼子当无幸理。按照战前部署，石川信雄一死，另外一艘海大型伊-153号的舰长川本正雄中佐将会接过指挥棒。川本正雄脑子灵活，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立刻下令手下的电讯员联络另一驱逐舰分队的司令官小西要人大佐，请他派两艘驱逐舰过来帮忙寻找学兵军的潜艇。 　　日军驱逐舰作为主要的反潜舰种都会装备主动声纳，川本以为学兵军潜艇采取随波逐流的方式规避了已方被动声纳检测，故才会想到这一出。 　　他这一想法倒是不错，奈何小西要人麾下的驱逐舰都在忙着用舰炮构建海上火力封锁线，试图阻止学兵军剑鱼群的逼近，所以他的请求直接被小西一口回绝了。 　　没有驱逐舰的帮忙，主动找出潜藏在水底的敌军潜艇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川本不想剩下的三艘海大型潜艇都成为学兵军潜艇的活靶子，遂下令退回后面的驱逐舰分队中，干脆充当水上舰艇使用，也好分担一点火力狙击的任务。 　　而他这道命令才下达，三点钟方向两千米远处，一艘明级潜艇忽然浮出了水面，然后两道水线排开，两条鱼雷向他所在的伊-153号就笔直的撞了过来。 　　“11点钟方向发现一艘敌潜艇。啊！鱼雷，两条鱼雷！”瞭望兵立刻出声示警。 　　“左满舵同时准备下潜——”川本沉声道。 　　“阁下，9点钟方向好像有什么正在撞过来——”声纳兵忽然大声疾呼。 　　“会不会是支那人的潜艇吗？支那人这是想采取特攻战术！”川本的身边，一个大尉说道。 　　川本狠狠一攥拳，喝道：“以最快速度下潜，不要管炮台了！” 　　“下潜，立刻下潜，支那人发动特攻战了。”大尉嘶声吼道，伊-153号的艇室内登时显得忙乱起来。 第1956章 反潜鱼雷 　　在深受军国主义影响的日本人看来，在需要自己牺牲的情况下为了天皇陛下和大日本帝国玉碎乃是一种无上的光荣。所以对于“特攻”这一名词，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而在这个时代，反潜鱼雷尚处于研发阶段，便是在鱼雷研发方面比较领先的德国人此时也仅仅是提出了这个概念而已，所以当伊-153号的声纳兵侦测出有什么高速行进中的物体向本舰撞过来的时候，想当然的以为是敌军潜艇发动了特攻战。 　　这一判断失误带来的后果很严重，伊-153号如果不迅速下潜的话，说不定还能躲过这条反潜鱼雷，而它这一下潜却正好撞上，于是艇首部位忽然传来轰隆隆一声闷响，然后一道高约十余米的巨浪掀起。下一刻，伊-153就头上脚下的栽了下去。至于川本正雄还有他手下的一干小鬼子们，不少人直接被炸死，更多人则是被震晕，然后稀里糊涂的灌了个肚子圆，晕阙中去见了南海龙王。 　　“中了，中了！”距离伊-15号大约两千五百米的海水中，一艘正在深潜的明级潜艇作战室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学兵的欢呼声。然后他立刻被一个少校军官推开了，该军官戴上听筒听了听，面上露出笑容道：“好，击中了！击中了！” 　　“这玩意还真能水下攻敌啊？”少校身后，一个上尉说道。 　　“当然了，研发所什么时候做过乌龙事？” 　　这种颠覆了常规鱼雷只能水上行进规律的反潜鱼雷刚从学兵研发所送过来的时候，学兵潜艇兵们并不相信这玩意可以在水下攻击目标。所以少校和上尉才会有这样的反应，而因为数量有限，这一次出战的三十余艘潜艇中，也不过只有六艘装备了而已。 　　苍龙号航母的舰岛上，柳本的身边，一个少尉看到这一幕立刻惊呼道：“不好，伊-153也被击沉了！” 　　柳本扭头看去，正好看见伊-153艇尾的螺旋桨打着旋没入漩涡中。小鬼子气得脸色发白，怒斥道：“八格牙鲁！一群废物。” 　　柳本愤怒是有理由的。作为老牌海军强国，日本的潜艇部队存在已经有二三十年了，而学兵军就算是他们一到广州就发展潜艇，此时也不过才四年时光而已。本应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差别，偏偏老师居然被学生给击败了。要知道到现在为止，学兵军还没损失一艘潜艇呢。 　　柳本针对潜艇官兵无能的愤怒没能持续两秒钟便被严峻的现实给转移了。他的左手边忽然传来两声剧烈的爆炸声，然后，一直护卫在苍龙号航母左手边的“多摩号”轻型巡洋舰直接断成两截，在一片哀嚎声中慢慢的没入了海水中。 　　“八格！怎么回事？”柳本大叫。 　　很快，一个少佐跑过来报告：“‘多摩号’左舷同时被两枚鱼雷击中——川畑正治大佐最后发来的电报。” 　　“又是鱼雷，可是，那个方向并没有出现敌人的潜艇！”柳本好像受到了愚弄，挥舞着指挥刀大叫。 　　“阁下，让江草阁下放弃追击敌机实施对海攻击吧，越来越多的鱼雷艇突破了火力封锁——”又一个少佐建议道。 　　台北来援日机距离战场还有十公里左右的时候，已经飞离战场的薛长空给两个歼击机师下达了脱离作战海域伺机歼敌的命令。学兵军崛起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因为装备的是世界上最为先进的白鳍豚，所以在与日空战中除了曾经在偷袭宁波的时候吃过败仗，至今鲜有败绩。如此一来对于鬼子航空部队的指挥官而言，击败学兵军空军的荣誉就实在太过诱人了。恰逢援军到来，江草隆繁以为他们要逃跑，便义无反顾的下令追击。 　　薛长空他们的任务本就是遏制日航母飞行队，让他们无暇进攻剑鱼部队，眼见小鬼子追了过来，在薛长空的遥控指挥下，两个歼击机师的学兵航空兵们便逃逃打打，很快就将江草部引离了作战海域。 　　台北来援的日机集群的指挥官也以为学兵军航空部队想要逃跑，紧跟着追了上去。他们这边才开始追击，柳本的回航命令也到了。 　　江草隆繁接到命令调转机头朝海面上一望登时吓了一跳，此时，黄天勋的剑鱼部队大部已经突破了日军的远程炮火封锁进入了射程之内，此时正在穿插着寻找战机。小鬼子一眼望去但见上百条的水线将混合舰队包了圆，不时还有舰船被鱼雷迸发出火光和激起巨浪，赶紧下令全体返航。然而，他们这边才掉头准备返航，学兵军那边却同时也将机头调转过来，双方攻防立场登时颠倒。这还不算，让江草胆战心惊的是，本来已经远离战场的学兵军的轰炸机集群居然也有掉头的迹象—— 　　战机之间的近距厮杀，将机尾朝向对方就意味着放弃了主动权的争夺，乃是极为危险的事。白鳍豚无论是加速性能和最高速度都要高过零战，也就意味着学兵航空兵们更容易将这种主动权变为战果。于是江草这一全体返航命令不仅让他们失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主动权，而且还付出了五架战机的战损。 　　五架战机先后被击落，江草醒悟过来，先在对讲机里大喊：“迎击！暂缓回航！”然后向柳本说明：“阁下，支那人缠得我们紧紧的，请让我们先将他们完全驱逐了再说！” 　　因为台北来援的日机集群已经加入了战斗，所以日机已经在数量上稳稳压过了学兵军一头，如果全力投入进攻的话，必然可以将数量优势扩大为战略优势，渐而打赢这一仗也说不定。 　　柳本看到了已方相继损失五架战机的这一幕，同样醒悟过来学兵军航空部队的居心，知道暂时是指望不上江草他们了，只能向后藤喊话，让他们将商船再贴近航母一点，好帮助混合舰队撑过这最为艰难的时刻。 　　受保护的对象反过来却要向提供保护者提供保护，饶是后藤不绝口对各商船船长动之以情晓之以义，奈何随着已方战舰在与学兵军潜艇部队的较量中完全落于下风，本来还指望着有惊无险度过这一劫的商船船长们不干了。当又一艘轻型巡洋舰被不知道从哪里袭来的鱼雷击沉以后，一艘满载橡胶的五千吨左右的货轮开始转向，直接向苍龙号和龙骧号航母中间驶了过去。而有了该船做榜样，当锅岛俊作的分舰队又损失了一艘驱逐舰的时候，不少商船有样学样也纷纷调转船头朝三艘航母中间驶去，结果两艘商船撞在一起，登时将混合舰队本来有序的秩序完全搅乱了。 第1957章 敢于拼命 　　学兵军的鱼雷艇部队刚出现在柳本柳作视野中的时候，小鬼子虽然惊讶于其数量，认为海军情报部门的官员有疏于职守之嫌，居然连学兵军发展出偌大规模的鱼雷艇部队也没有察觉而有些愤慨，但是并没有大难临头的感觉。然后，当剑鱼型高速鱼雷艇的速度完全激发起来，小鬼子心头不禁产生了不妙的感觉。然而，因为鱼雷艇并不是现时代的主力舰种，甚至连称为辅助舰种也有些勉强，他依然心存侥幸，觉得以混合舰队多达三十余艘战舰集中起来的炮火应该可以进行有效封锁让其进入不了射程。彼时，小鬼子最担心的还是那些环伺在舰队上空的空中堡垒以及中型轰炸机。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有鱼雷艇突破了锅岛部的火力封锁以后，小鬼子这才慌了。而就在他准备集中力量进行密集打击，将这些突破封锁的鱼雷艇逐一歼灭的时候，学兵军的潜艇部队却现出了身形并且发动了进攻。论威慑力，潜艇自然比鱼雷艇更具威胁。柳本因此不得不下令各舰加强反潜，同时寄希望于运输船队，希望用它们的牺牲来换取三艘航母的安全。 　　运输船队一开始的表现倒还中规中矩，然而随着学兵军一方更多的鱼雷艇获得有效射程，更多的潜艇浮出水面，运输船队却怂了。本来怂了也没什么，只要他们不插入三艘航母之间，那么即使拔腿就跑的话也能对敌军产生干扰甚至能帮助吸引一些鱼雷。让柳本怒不可遏的是，他们不仅往苍龙号和龙骧号之间的海面里挤去，且居然发生了碰撞，直接导致整支舰队的阵形出现混乱，无形中等于给敌军提供了更多的机会。 　　徐凯为了方便指挥，此时已经让S-002浮上了水面。S-002并没有配备反潜鱼雷，而且因为已经用掉了两条的原因，所以他也不着急捕捉战机，而是专心致志的指挥手下们进入最佳的位置，以获得绝佳的战机。徐凯表现得如此大胆，就因为日军的三艘航母迟迟没能放出轰炸机和反潜飞机。 　　在他的指挥下，浮上海面的明级和宋级潜艇四艘一组，往往从四个方向同时攻击一艘日舰，成了名符其实的海上狼群。 　　日舰此时忙于建立封锁线想要阻止鱼雷艇的靠近，反而组织不起火力对浮上水面的敌方潜艇进行密集射击。投放深水炸弹吗？隔着一两千米的距离，就是那些浮在潜水中的明级，对此也浑然不怕。 　　“发射！”一道道命令在潜艇部队的指挥频道里响起，然后往往四五道甚至更多道水线在学兵军潜艇和目标日舰之间勾连起来。而不管目标日舰如何机动，总有一两条鱼雷会击中目标并发生剧烈的爆炸。于是，或者被直接炸沉或者失去机动力。直接被炸沉的且不论，那些失去机动力随即成了靶子，于是又有一两道水线将之与一两艘明级或者宋级潜艇勾连起来，然后只见一群鬼子惨呼着从目标日舰上向海里跳去，然后又是一两声惊天动海的爆炸声响起，在一片凄惨的日式喊叫声中，目标日舰拖着浓烟沉入了湛蓝色的海水中…… 　　这种场景发生得并不是很频繁，但是鉴于成为目标舰的基本上逃脱不了舰沉人亡的命运，所以让那些商船上的日本人尤其的感到惊悚，也就难怪他们会争先恐后的控船往三艘航母中间躲了。 　　学兵潜艇兵们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了，当然了，这其实是学兵军海军各兵种都有点的通病。毕竟，学兵军成立才不过六年呢。如果德古在这里的话，他当会指出一大堆错误，也能避免一些必要的损失。而如果是欧阳云在这里的话，他首先看到的肯定不是学兵们所犯的低级错误，而是学兵们的勇敢。 　　是的，勇敢。 　　一支年轻的海军想要成长起来肯定是要交学费的，欧阳云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所以他才会为了几艘重巡和驱逐舰而和美国骷髅会达成协议，出让学兵军当时最赚钱的医学专利，也才会在海军初创时就让齐明浩率剑鱼群在台湾海峡偷袭相马正文的登陆舰队之壮举。薛长空和徐凯还有黄天勋三人并不知道，当他们率部在绿岛海域和天上与日军血战的时候，他们的总司令正根据广州提供的数据在卡拉奇的办公室里摆着实时军旗。 　　开战半个小时，学兵军已经损失了四艘潜艇和二十余艘鱼雷艇。四艘潜艇，三艘明级一艘宋级。 　　“损失了一艘宋级——”欧阳云从鑫宝手上结果电报扫视一眼，沉声念着，从沙盘上取走了一艘宋级还有三艘明级。 　　“回电，让他们把情报整得再详细一点。”他又说道，然后托着下巴静静的审视着沙盘上的战场。 　　战场上并无人专司收集情报，所以实时战损只能由薛长空、徐凯和黄天勋身边的军官进行统计再上报。 　　空军且不论，十七比二十六的战损，以白鳍豚的性能而言似乎不太理想，但是考虑到薛长空他们成功的牵制了日航空力量，为剑鱼群和潜艇部队消弭了空中威胁，这个意义就大了。 　　欧阳云不知道，四艘被击沉的潜艇，其中那艘宋级和一艘明级是在受损的情况下奋不顾身的向日舰冲去，结果招来了更加密集的日舰炮火，这才被重创而沉没的。其中那艘宋级因为同时被太多炮弹击中，结果舰体完全被炸得粉碎，里面的学兵最终都没能留下全尸—— 　　这两艘潜艇奋不惜身的举措是有着巨大实际意义的，日舰集中炮火向它们轰击，结果让本来就算不上严密的封锁火力线变得更加的稀疏，于是更多的剑鱼趁机闯了进去…… 　　美国现任太平洋舰队的总司令金上将曾经放言，称海战不是只需要士兵们敢于拼命就足够了。他却忘了，勇敢从来就是军人不可或缺的珍贵品德之一。只要是打仗，无论是天上地上或者是海上，官兵敢于拼命或许并不能直接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但是不敢拼命的一方绝对会处于被动局面，甚至因此会丧失武器等非人为因素给予的优势。 第1958章 战斗吧 　　以体积论，剑鱼型高速鱼雷艇别说和苍龙号这样的大家伙比较了，就是和那两三千吨的驱逐舰相比较，也是舢板对于楼船一样的存在。然而，如果谁因此小瞧了这些舢板的话，那么等待他的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一切都因为鱼雷这种海上大杀器的存在。 　　剑鱼型高速鱼雷艇发展至今已经有了三种衍生型号，而即使是最原始的那种，其也配备有四枚鱼雷两具发射管。两条鱼雷齐发，而且是从一两千米甚至三五百米的距离上，别说“多摩号”和苍龙号、龙骧号、冲鹰号这种大家伙了，便是那种一两千吨的驱逐舰，想要完全避开也很艰难。 　　单一一艘剑鱼看起来是那么弱不禁风，航行在海洋上似乎都能被海浪吞没。然而，当数量上去以后，其威胁性的增加几乎是成倍往上翻的。柳本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正费劲脑汁的想着应对措施呢，却发生了商船竞相挤入航母群之间并发生相撞的事情，小鬼子气得睚眦欲裂，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八格，这帮自私自利的家伙——”他愤愤的骂道，手上的指挥刀在面前的护栏上胡乱的砍着，心中是又怕又急。 　　“阁下，商人们是指望不上的，让其它各舰向我们靠拢吧，只要能过多拖延一会，等我们的舰轰机上了天，相信，相信应该可以挫败支那人的阴谋。”一个少佐结结巴巴的说道。 　　主力舰炮建立起来的封锁线被突破以后，舰轰机的重要性凸显出来，柳本果断下令让人将舰轰机从机库里拉出来，然而这个过程却是短时间完成不了的，故这个少佐才会如此建议。 　　柳本朝甲板上忙碌的人群看了一眼，无奈的挥手：“只能如此了，你传令吧！”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前面正在指挥“多摩号”重巡洋舰规避鱼雷的锅岛俊作收到，小鬼子长叹一声：“晚了，晚了！” 　　他身边的一个大尉问道：“阁下，那？” 　　“不要理他，我们干我们的。”锅岛沉着道。 　　“阁下——”那个大尉还想再劝，余下的话却被锅岛恶狠狠一瞪给噎在了喉咙口。锅岛右手一指四周逐浪疾奔过来的剑鱼群，厉声道：“茫茫多的鱼雷艇，放慢速度不是找死吗？掉头吗？那支那人会笑疯的！” 　　锅岛麾下本来总共六艘战舰，但是此刻已经只剩下了三艘，其中一艘因为早期左舷被击中进水，机动性能得到了极大的削弱。锅岛意识到这艘战舰被击沉只是迟早的事，干脆命令该舰舰长发扬风格帮“多摩号”挡鱼雷。于是这艘战舰又相继中了两条鱼雷，而让人称奇的是，这两条鱼雷虽然都击中了该舰的要害部位，但是这艘战舰却就是不沉没。而因为这艘战舰的顽强，“多摩号”已经躲掉两次致命打击了。 　　日本商船从三艘航母的护卫下开出来的时候，黄天勋便意识到了小鬼子的意图，他哼了一声道：“小鬼子想要用商船帮他们挡鱼雷，他们是不是觉得这样耗光我们的鱼雷啊？” 　　两百多艘剑鱼，就算最终只有一半能够获得射程，以最小携带量四条计那也有四百余条，而再算上三十余艘潜艇携带的鱼雷，那么用六百条鱼雷伺候着五六十艘日本舰船，十条一艘，足够将它们全部送去南海龙王那里了。 　　“那就先干掉这些碍手碍脚的？”他身边一个少尉问道。 　　黄天勋拿起了话麦：“兄弟们，先冲过去再说，只要能够近身那就是我们的天下了。今天我们要把小鬼子打哭！” 　　“哈哈！”不少学兵笑了，笑声中，又有十余艘剑鱼冲过了封锁线，同时又有两艘被舰炮直接命中，火光中舰身解体，几个迷彩色的人影被气浪高高抛起然后掉入了激荡的海水中。 　　“老二，老二！”指挥频道里忽然响起了孤狼一样的嚎叫声，下一刻转换成怒骂：“狗日的小日本，老子日你先人！” 　　黄天勋转头朝左手方向看了一眼，神情一阵黯然。这是第几艘出师未捷的剑鱼了？整个剑鱼群，亲兄弟就两个，而且都是舰长。在指挥频道里怒嚎的应该是老大宋双武，那么，宋双文的173被击中了吗？大口吐出一口浊气，黄天勋忽然大吼道：“宋双武，光鬼号没吊用，拿出实际行动来，用鱼雷给双文报仇吧！” 　　鱼雷艇式的狼群战术，鱼雷是它们的唯一武器，因此受鱼雷射程的影响，其执行过程对于参战学兵而言本身就是种考验，甚至堪称是种煎熬。日军大型水面舰船上面的舰炮不是摆设，动辄几十公里的射程，让它们在面临鱼雷的威胁之前有充裕的时间向鱼雷艇发炮以消弭威胁。而鱼雷艇式的狼群战术之所以对其有效，针对的就是其舰炮数量有限的弱点。直观一点来说，鱼雷艇式狼群战术也是一种交换战术，最终能够建功的鱼雷艇，靠的其实是友艇的牺牲。 　　“放！” 　　“发射！” 　　“炸沉狗日的！” 　　——各种方式的命令，结果却是一样，一条、两条甚至四条鱼雷一起呗发射出去，一条、两条甚至四条水线向目标日舰疾驰过去，身后是数十个学兵殷切的仇恨的目光。 　　“日本人乱了！”忽然，黄天勋身边的少尉激动的喊道。 　　黄天勋也看到了，他立刻下达命令：“进攻，兄弟们，此时不攻更待何时？！战斗吧！” 　　两艘商船在苍龙号和龙骧号航母中间的海面上相撞之后，两船航速立刻迟滞下来，紧随其后的商船规避不及或来不及减速，登时也一头撞了上去。两艘航母之间的海面宽度有限，于是二十几艘商船挤在一起，很快好像木排一样串成了长长的一串。 　　这种时候只要瞄准木排的中间发射鱼雷，那除非鱼雷航行中途被日舰打爆，那就断然没有落空的可能。 　　这种机会再不懂把握的话那不是二百五吗？于是，黄天勋及时的下达了大举进攻的命令，而看到这一幕的剑鱼立刻就好像闻见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猛扑了过去，随即“噗噗”声中，一条条鱼雷下水，饿狼一般朝猎物扑了过去。 　　短短五分钟时间不到，苍龙号航母四周边出现了几十条水线，柳本柳作看到这一幕眼中火星四溅的同时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小鬼子再次朝忙碌的甲板上看了一眼，然后用一种特别尖锐的语调喊道：“高射机枪，高射机枪，直接射鱼雷！不能让它们攻击到苍龙号！” 第1959章 保住苍龙号 　　柳本柳作难得的失态了。 　　那些水线虽然现在看来似能够对苍龙号形成威胁，但是因为苍龙号正在行驶中，实际上却正好可以避开。况且，苍龙号的左舷还有一艘轻型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呢，而在右舷则有龙骧号航母挡着。 　　他身后的几个鬼子军官交换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少佐说道：“阁下，‘多摩号’似乎没有回援的意思。” 　　柳本却好似没听见他这句话，只是继续吼道：“对，攻击鱼雷，打爆它！” 　　几个鬼子面面相觑，一个大尉轻声道：“柳本阁下不会疯了吧？” 　　其他人立刻瞪了他一眼，刚才说话的少佐呵斥道：“不要乱说，堂堂皇家海军一主力舰队的司令官，柳本阁下怎么可能如此经受不起打击！” 　　“报告，东京回电——”一个少尉手拿一份电文急匆匆的跑出来喊道。 　　不知道是不是被东京这两个字给刺激的，柳本身子一个激灵，然后似乎恢复了冷静，从那个少尉手上接过电报大声念道：“……最不济当保住苍龙号……” 　　学兵军当初一气出动五十余艘鱼雷艇在台湾海峡偷袭相马正文的登陆舰队时，山本五十六就已经大吃一惊了。现在，得知学兵军用于伏击混合舰队的鱼雷艇居然多达两百余艘，老鬼子直接傻眼了。他将柳本柳作发回来的电报看了又看，确认没有花眼看错数字，问一边的井上成美道：“小林报告说不是几十艘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井上成美和山本都是老海军人了，虽然对鱼雷艇这种小艇的战力不以为然，但是却也知道该型艇达到一定数量将会发生质的改变，足以实现小艇灭大舰这种貌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再联想到那超过两百架的白鳍豚以及空中堡垒，他们立刻意识到可能上当了—— 　　本来以为可以以混合舰队为饵，至多牺牲一些商船和驱逐舰，达成重创学兵军空军的目标的。现在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似乎有偷鸡不着蚀把米的可能。而愣要追究责任的话，自然和小林跻造发来的有关学兵军向台湾集结的鱼雷艇的数量有关。可怜的小林跻造将澎湖岛报告的“大规模鱼雷艇部队”擅自改成了更加具体的几十艘本是出于尽责的态度，孰料却引得山本等人在判断双方力量对比上出现巨大偏差。而如果苍龙号航母再遭其同胞兄弟飞龙号覆辙的话，那么这口黑锅他肯定背定了。 　　井上成美反应很快，他揣度道：“会不会是学兵军在台湾早就建成了一定规模的鱼雷艇部队？”如果小林提供的情报无误的话，那么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然，山本考虑到苍龙号生死未卜，却没有立刻就承认这种说法。 　　曾经的山本对于手下将官是极为偏袒的，然而现在因为和陆军就军部主导权展开激烈争夺，他却不得不放弃原先的这一原则了。如果事情真如井上所分析的那样，那这个责任就将要他来承担，而他觉得，这是海军省目前绝对不能承受的。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苍龙号。”山本最终咬牙切齿的说道。 　　卡拉奇，因为迟迟没有日航母被击沉的消息传来，相反，剑鱼群和潜艇部队却屡屡有战损报来，欧阳云沉不住气了。“我是不是太急了？还是应该让空军他们当主力。”他踱着步说道。 　　“我们要走出去，总要靠海军。”陈师昌轻声道。 　　德古抬头看向欧阳云：“日本人已经损失大小战舰十七艘了，再加上十一艘商船，等于三艘鱼雷艇换一艘大舰，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因为不清楚具体的战斗进程，所以德古单纯的拿战损比做比较。而在他看来，三艘鱼雷艇就能换一艘日本大舰，学兵军简直太赚了。而如果他知道学兵军的鱼雷艇群中有将近一半的最高时速都能达到一百二十公里每小时，而潜艇部队又有反潜鱼雷的话，估计第一时间会站起来大吼：“你们中国人懂不懂指挥？” 　　日本商船想要藏入苍龙号和龙骧号航母中间避难，结果反而给了黄天勋他们扩大战果的机会，就在日本商船撞成一团的时候，不到六分钟的时间里，黄天勋的剑鱼群一通鱼雷狂射，一下子就击沉了九艘商船和两艘驱逐舰。 　　没有人不怕死，满口为天皇陛下为大日本帝国不惜粉身碎骨的鬼子们也不例外。柳本柳作前一刻被运输船队的自私行为差点气疯了，下一刻接到山本力保苍龙号的最高指令，从中窥到了一丝生机，立刻就恢复了冷静和理智。他立刻打点起精神在指挥频道里频频下令，先是命令江草隆繁立刻率队返航进攻海面上肆虐的学兵军鱼雷艇和潜艇，然后再以山本的名义给锅岛俊作下令，命令他立刻向苍龙号靠拢，最后，他同样以山本的名义命令后藤，让他立即指挥幸存的商船为苍龙号搭建鱼雷防护墙…… 　　因为珍珠港一役，山本在日本海军中低层官兵中乃是近似于神一般的存在，于是江草隆繁毫不犹豫的再次下达了返航命令，而锅岛俊作一边在心中问候着柳本的所有女性家人一边也只能下令降低航速等待苍龙号靠上来。至于后藤，他倒有为天皇陛下献身的觉悟，奈何他能够指挥得动的商船也就自己乘坐的这艘，所以也仅仅是让其它商船变得有秩序了一些，其它一点实际性作用都没起。 　　江草率部毅然返航，台北航空兵团的鬼子指挥官自忖单凭已部力量根本不是学兵军空军的对手，也只能跟着向混合舰队所在海域上空飞去。 　　对于301歼击机师的师长张晓琳和303歼击机师的师长赖德禄而言，今天这一场空战打得实在是太窝囊了。既要吸引住日机又要减少损失，这反而导致兄弟们展不开手脚。好嘛，士气一降再降不说，还导致战损比比往常要高出许多。两个人先后多次向薛长空请战，要求放开手脚好好干一场，然薛长空就是不肯，两个人心头火气越来越大差点没憋出病来。两个长官气得不行，其手下的学兵航空兵们同样如此。所有人心头渐渐的都燃起一股邪火，渐渐的手上的动作便变得狂野起来，而反应到战机机动上便呈现出这样的现象：所有的白鳍豚都变得乖张起来——薛长空远远的看到意识到了什么，他担心啊，心说这样下去还不如狠狠打一场呢。正在纠结呢，便在此时，日机集体掉头了。他看到这一幕眼前不禁一亮，扯起嗓子就喊：“张晓琳、赖德禄，你两个狗日的还等什么，给老子狠狠的打！” 第1960章 空战升级 　　学兵军三大兵种，相较而言，空军人一向是最文明的。这种文明不仅体现在他们的高学历上，还体现在着装上（最复杂的）和训练上。如是，空军人日常交流的时候几乎很少能够听见脏话。事有例外，比如薛长空一年到头难得说几句粗话，但是今天这却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句了。而对于张晓琳和赖德禄两个而言，此时这句话虽然又糙又脏，但是却带有山间清泉的特点，让他们觉得是那么温沁和亲切。 　　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在指挥频道里大吼：“兄弟们，打啊！” 　　“打啊！”“打！” 　　……雷鸣般的怒吼声响起，白色涂装的白鳍豚纷纷高速机动，然后以前所未有的激情投入了反击。今天这仗打得实在是太窝囊了，参战的学兵们人人心中堵了一堆狗屎，如果得不到发泄的话，估计肯定会在心里留下阴影。此时，薛长空的反击命令下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帝国再也承受不起苍龙号被击沉的打击了”——这是柳本柳作呼唤江草隆繁他们回航的借口。而此时从空中俯瞰绿岛海域这片战场的话，目力所及，则是多艘日舰船拖着浓烟或者伴随着爆炸被海水吞没的景象。 　　超过二十艘的潜艇，多达一百五十艘的剑鱼高速鱼雷艇就好像一条条张开了大嘴的鲨鱼，他们嘴巴所向，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条条鱼雷高速在海面上划下道道水线向混合舰队扑去，然后便又是一番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八格！柳本这个混蛋，这样下去会全军覆灭的。”锅岛俊作眼看着一条鱼雷突破了高射机枪和小口径舰炮的封锁线向“摩耶号”扑来，脸色铁青的愤愤骂道。 　　强烈的闪光，然后是烟火裹挟着巨浪腾空而起，整艘舰体剧烈的摇晃起来，锅岛俊作双手死死的抓住栏杆才没有摔倒。爆炸声止息，舰体却依旧激烈的摇晃不止，他沉声对身后的一众军官喝问：“战损情况如何？” 　　几分钟以后，忽然舰船尾部又传来一声巨响，锅岛粹不及防摔倒在甲板上，然后他就听见一个少尉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阁下，完了，我们完了，螺旋桨被炸沉了！”锅岛心中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几分钟以后，他睁开眼睛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弃舰吧！” 　　几个鬼子冲过来想要扶他起来，却被他推开了：“我是舰长，就让多摩号充作我的棺木吧。你们赶紧走，能不能活下去，看运气吧！” 　　“阁下，我们一起走吧！” 　　“快走！” 　　…… 　　“摩耶号”右舷和尾部忽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冲天的水浪相继腾空而起，让柳本柳作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起来。“摩耶号”作为这支混合舰队唯一的重型巡洋舰，单就火力输出能力和反潜能力而言，抵得上三艘航母了。将重型巡洋舰用作保护苍龙号的挡鱼雷牌，柳本自认为这是无奈之下的唯一选择。他给锅岛俊作传达命令的时候尚能保持镇静，然现在看见“摩耶号”遭到打击，随即成了失去机动力的死鱼一条只能顺波逐流，将再也难逃沉没的命运，心中一痛，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错了——将所有舰船纠合在一起，貌似可以护住苍龙号，但实际上却更便于学兵军的鱼雷艇和潜艇集中火力进行攻击。茫茫多的鱼雷艇哪，别说混合舰队总共才五六十条舰船，就是再多一倍只怕也耗不光支那人的鱼雷吧。 　　张晓琳和赖德禄为首的学兵空军人自以为这一场空战是他们从军以来最为窝囊的一次，所以一个个心中无不憋了一口恶气，现在猛然获准发动反击，一个个登时势如下山猛虎勇不可言。而在江草隆繁为首的小鬼子航空兵看来，这一场空战也是极为郁闷的一次。做个比喻，日军的进攻就好像得了前列腺炎一样，这边才开始尿呢，尿意却没了；那就赶紧捞裤子吧，然家伙才收回来，尿意又来了……如此反复，小鬼子航空兵特别是三艘航母上起飞的那批，一个个简直要气疯了。 　　“八格！有种就堂堂正正的打一仗，老是玩偷袭算什么英雄？！”一个中队长忍不住了，在对讲机里喊出了所有鬼子航空兵的心声。 　　学兵军空军人自以为很窝囊的战法，在小鬼子看来却是滋扰性质的偷袭。 　　实际情况倒颇似，你这边刚严阵以待的迎上去，学兵军那边却是拔腿就跑；然后你这边刚准备返航，学兵军那边却又掉头展开了突袭——白鳍豚有速度和加速度的优势，这飞行姿态的转换自然比日机要快一些。于是每一个回合日军都会损失三五架不等的战机，小鬼子们一个个被撩拨得欲仙欲死，偏偏又拿高机动性的白鳍豚没有办法，也就难怪他们一个个血压偏高眼冒怒火了。 　　“江草君，让我留下来狙击支那人吧！”龙骧号航母的飞行队长山神正恭大尉对江草隆繁喊话。 　　江草漂亮的做个回旋机动，看到学兵军一方所有的白鳍豚都将飞行方向调整了过来，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已方根本不可能进行对海作战，于是狠狠答道：“山神君，那就辛苦你了！” 　　“江草君，那我部也留下吧！”台北航空兵团负责指挥的大队长临江好闽少佐接话道。 　　临江好闽对战场的洞悉力很强，他只是朝海上战场俯瞰了两眼便给混合舰队判了死刑。小鬼子考虑到一旦混合舰队全军覆灭的话肯定要追究相关人的责任，说不定自己有可能背黑锅，遂决定留下来狙击学兵军，争取多击落一些敌机以便将功抵过。 　　空战进行了将近五十分钟，日军以三十余架的战损换取了将近二十架白鳍豚，单从战机的制造价值而言，双方损失在伯仲之间。山神正恭部原有战机三十余架，此时却只有二十架出头一点，已经不足以单挑剩下的白鳍豚了。江草心中瞬间做出判断，同意了临江好闽的提议。 　　被追击的过程中调整阵型对一支空军的纪律性和航空兵的整体飞行技术要求很高，而且还需要航空兵心理上具备一定的抗干扰能力。 　　茫茫多的日机忽然兵分两路，一部先脱离大编队然后大回旋掉头迎击上来，一部则继续向作战海域上空飞去，张晓琳看到这一幕，一边暗凛于小鬼子的整体飞行技术，一边飞快的转动大脑思考对策，然后与赖德禄对话，建议两个歼击机师分开行动，一部继续追击，一边则拖住迎上来的鬼子战机。 　　赖德禄没有二话就同意了，并主动提出要留下来拖住迎上来的鬼子集群。 　　于是在旁观者看来，刚刚还纠缠在一起的众多战机忽然泾渭分明的分成两个战团，空战规模反而扩大化了。 第1961章 你当自己是陈冲啊 　　“妈的，这回损失不会小了。”薛长空在雷达频幕上看到这一幕不禁一阵肉痛，额头上毛毛汗冒了出来。和日本存在陆海军之争完全是两码事，学兵军三大主力兵种之间虽然中低层官兵之间有着这样那样的自我定位和评价，但是在高层之间并不存在所谓的哪个军种更高人一等的说法或者是想法。欧阳云是扛着抗日这面大旗将学兵军发展起来的，而在这面正义的旗帜下，又恰逢中日之战中国一方处于劣势，所以即使学兵军中存在着一些将个人荣辱看得更重的人，但至少在击败日军之前是断然拿兵种说事的。 　　薛长空本来并不是很了解总司令部为什么放着大好的空中优势不用，偏要多此一举甚至不负责任的出动并不成熟的鱼雷艇和潜艇部队，然现场观看了鱼雷艇和潜艇部队的作战历程，他有所感悟，知道这是学兵军走向壮大的必然之举——在彻底掌握了闽粤琼三地并开始向广西、浙江、江西扩张之后，学兵军在陆上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这种情况下，因为闽粤琼乃是学兵军的根本，临海权益反而变得重要起来。“总司令这是准备打出中国走向了亚洲了哪，也是，难道只许日本人进攻我们，我们就不能反攻回去吗？绝不！”薛长空心中这样想着，认可了总司令部对空军在这一战中的定位，也就分外怜恤麾下的部队，不希望他们折损过多起来。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在战事已经明了化的情况下，小鬼子居然会出这样的昏招呢？舰爆可不是舰轰，用于对海攻击虽然也有效果，但是其作用却如同隔靴挠痒一般，不客气的说也就能表示一下意思而已。 　　“如果战损超过一个师的话，那我回去可没法交差了！”薛长空这样想着，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佯攻变成真枪实弹的恶战，且学兵们大多情绪偏激，再加上301歼击机师和303歼击机师中超过一半的飞行员都是刚走出航空学校不久的学生，这让薛长空不免担心这些“毛还没长齐”的家伙能够承受得住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学兵军空军扩张得太快了，加上太平洋舰队又抽调走了大量的老航空兵，所以现在除了远征第七军团下辖的太平洋航空兵团，其它六个航空兵团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飞行时间才一百多甚至几十小时的学生兵。这些兵娃子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实战，而在之前折损的将近二十架白鳍豚中，超过三分之二都是他们家是的，难怪薛长空显得自信心不足。 　　薛长空这边正忧心忡忡，前线的张晓琳和赖德禄已经急出了一头大汗。让他们着急的正是那些才上飞机不久的菜鸟们。不比那些老资格飞行员能够快速调整心态，这些菜鸟热血上头以后表现得格外的英勇，逮住一个目标之后也不注意观察周边情况就死咬不放，如此一来便屡屡出现险情。他们自己全身心投入倒无感觉，却让两个指挥官看得全身寒毛直竖，心脏那是一阵阵的痉挛。两个人的声音在各自的指挥频道里不绝于耳，这边张晓琳大喊：“王仲云，你个混蛋，看后面！”那边赖德禄大叫：“虎头，回来，看左边！”这边张晓琳破口大骂：“廖亮亮，你当自己是陈冲啊？！给老子悠着点。”那边赖德禄急火火的大叫：“七星，后边，你他娘的不要顾首不顾尾啊！平时学的机动都丢太平洋了？” 　　……陈冲作为重庆中央航校的一员，舟山空战前也是菜鸟一枚，结果是役却因一气击落三架敌机而一鸣惊人。鉴于陈冲同学在学校的时候并不是班上最拔尖的那一群，于是立刻在学员兵们中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正如张晓琳而言：你当自己是陈冲啊？！这种事情，不仅需要技术，还需要一定的运气，而现在看来，301和303歼击机师中还没有谁的运气虐天到陈冲那种程度。 　　空中中日战机捉对厮杀，海面上，黄天勋和徐凯沉着指挥，剩下的将近一百四十艘剑鱼以及二十余艘潜艇完成了对混合舰队剩余舰船的包围，随即，在小鬼子惊骇的惨叫声中，一枚枚鱼雷好像露出满嘴钢牙的鲨鱼一样朝他们蜂拥而至…… 　　三艘航母，最先倒霉的是冲鹰号。四条鱼雷先后击中其右舷，惊天动地的连续爆炸声中，冲鹰号猛的朝右边一倾，巨浪拍上甲板，登时响起一片日式鬼哭狼嚎声。冲鹰号的飞行甲板上，众鬼子地勤人员正打着号子满头大汗的将机库里的舰轰拖出来，又紧张的给已经拖出来的舰轰挂载鱼雷和炸弹，毫无准备的他们被倾轧下来的战机压到，飞行甲板和机库内外登时乱成了一团。 　　“跳海吧，赶紧跳海！”一个水手忽然大声喊道，然后拿起个救生圈往脖子上一套就朝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跳了下去。 　　类似冲鹰号航母这种动辄上万吨级的大舰一旦沉没的话肯定会引发漩涡，而等到那个时候即使跳海也肯定会被漩涡给吸下去。所以此时最正确的选择是在冲鹰号还没沉没的情况下赶紧跳海然后远离这片海域。 　　相继被四条鱼雷击中，冲鹰号的覆辙已经是在所难免。有人带头，立刻就有人跟风，于是只听见一片哭爹喊娘的叫喊声中，还能爬的起来的鬼子纷纷寻找救生圈等海上逃生设备，也不管那些军官的叫喊，连滚带爬的就朝海里跳了下去。 　　冲鹰号航母上的可都是军人，现在军人都弃舰了，那些商船上的日本人再无顾忌。每艘舰船上的逃生设备有限，而此时想要乘救生艇逃走的话无疑会遭到狼群般的鱼雷艇的攻击，为了求得一线生机，争抢救生圈和救生衣的事情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黄天勋此时终于出现在了前线，他冷眼看待这一幕，拿起话麦和徐凯连续，手指五艘被隔开的商船说道：“徐司令，这五艘船可以俘虏，留着吧？” 　　徐凯自然没有意见。他用潜望镜观察了一会，说道：“一不做二不休，我说，干脆把苍龙号也活捉了吧？” 　　“啊？！”黄天勋大吃一惊：“不妥，苍龙号已经在放飞舰轰了。那样我们的损失会成倍增加的。” 　　“联系下薛司令，问他有没有兴趣，只要尽快将苍龙号的飞行甲板炸毁，那苍龙号就等于没牙的老虎了！” 　　黄天勋一想有理，不禁怦然心动。 第1962章 俘虏苍龙号 　　干空军这一行的，讲究的就是胆大心细。不具备这个素质，那么甭管你飞行技术都棒也难以成长为中坚力量，至于成为王牌飞行员，那只能在梦中遥想了。薛长空作为学兵军空军最早取得王牌飞行员称号的老鸟之一，胆子自然够肥。黄天勋的建议才出口，他便很没形象的激动道：“中啊，如果可以贡献一艘航母的话，总司令嘴巴都得乐歪。” 　　此时，两个远程航空师还有两个中程航空师都已经返航了，现在停留在这片空域还具备轰炸能力的就他驾驶的这架空中堡垒。为了巡航速度，薛长空的这架座机并没有携带多少炸弹，但是用来摧毁苍龙号航母的甲板却是足够了。要知道，日军航母的飞行甲板可都是木质的。 　　“张晓林，掩护我！”薛长空在指挥频道里对张晓琳喊话。 　　张晓林还不了解情况，且此时日机数量上占优，前车之鉴，以为薛司令手痒了想要参战，他苦笑道：“司令，您就别添乱了，您驾驶的是空中堡垒哪！现在这混战场面，火箭弹又不长眼睛，会误伤自己人的。” 　　薛长空喜欢身先士卒厮杀在第一线在整个空军系统都是出了名的，也难怪张晓林会误会他。薛长空气笑了：“狗日的张晓林，你当我要和小鬼子厮杀呢？我是准备轰炸苍龙号。黄天勋和徐凯想要俘虏苍龙号——执行命令吧！” 　　“俘虏苍龙号？！”张晓林神情一滞。恰逢一架零式舰爆气势汹汹的向他杀来，他娴熟的连续两个机动躲开一串炮弹的同时取得高度，然后调转机头朝正发生激烈交战的海域望了一眼，心中做出决定：“是！” 　　开战前，日混合舰队共有五十余艘舰船，此时却只剩下不到二十艘，其中一半多的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货轮，而已方鱼雷艇和潜艇却茫茫多，可以说大局已定，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俘获苍龙号的话那就是景上添花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张晓林点名格斗能力比较强的两个老鸟配合自己，随即开始为薛长空清理航线。 　　薛长空同意以后，黄天勋便着手组织登舰作战部队。这种事按说应该由陆战队来完成比较靠谱，但是他们这一次的作战目的本是摧毁敌舰船，所以并没有配备专业部队。当然了，因为学兵军空军和海军的兵员很多是从陆军转过来的，故并不存在日本海军海战内行陆战外行的现象。战斗时长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剑鱼部队折损将近三分之一。虽然参战海军官兵出战前心中就有觉悟，知道这一次说不定就回不来了，然而当战友们连人带艇在他们面前被小鬼子的舰炮撕碎的时候，他们还是出离的愤怒了。“发射，活撕了他们！”“狗日的，去死！”……不少人用咆哮来表达自己的仇恨，艇上的速射炮还有他们配备的轻武器也被利用起来，虽然未必就能杀伤鬼子，却让他们的愤怒得到了发泄。脱胎于陆军的海军，对于近距离蹂躏敌人自然有着格外的偏好，黄天勋的命令传达下去，学兵们无不渴望可以登舰蹂躏鬼子，一个个争相报名。黄天勋经过筛选，最后挑选出来十艘艇的学兵参加这次行动，鼓动他们说：“兄弟们，陆军和空军那些家伙不是一直嘲笑我们光吃饭不干活吗？咱们这一次就来个一鸣惊人，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学兵军的未来。击沉一艘航母固然了不起，但能比得上生擒活捉吗？兄弟们，让我们拿下苍龙号作为送给总司令的新年礼物吧！” 　　“吼！”学兵们齐声呼应，喊声一度改过了鱼类的爆炸声还有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苍龙号的舰岛上，柳本柳作眼看着一架又一架的舰轰机腾空而起，脸上紧绷的表情终于有所舒缓。“只要能够保住苍龙号，那我们就非但无过而且有功。”他对众手下喃喃道。 　　“阁下，‘摩耶号’沉没了。”一个少佐忽然说道。 　　柳本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看见了已经只剩下舰岛的“摩耶号”还有手扶栏杆静静的站着的锅岛俊作。他缓缓举手敬了记军礼，落地有声的说道：“锅岛君，我们会为你报仇的！” 　　众鬼子皆肃穆的跟着敬礼，而他们才把手放下想要说点什么，却忽然听见头顶上的瞭望兵嘶声喊道：“空中堡垒，空中堡垒来了！”众人抬头望去，顺着瞭望兵手指的方向，便看见了那架正疾掠过来的薛长空驾驶的空中堡垒。 　　空中堡垒诞生至今，执行的轰炸任务不知凡几，几乎每一次都会给日本人以重创。深深领教过空中堡垒强大的破坏力，所以虽然只有一架，却依旧让柳本等人头皮为之一麻。柳本刚刚放松的心弦立刻又绷紧了，他将话麦拿到嘴边厉声大喊：“江草隆繁！你在干什么？拦截，赶快截住那架空中堡垒！” 　　薛长空驾驶着那架空中堡垒才开始加速往交战海域飞去的时候，江草隆繁就洞悉了其意图。深悉空中堡垒的破坏力，他立刻就下达了拦截命令。然而，因为柳本之前的那道命令让日军四个航空队全面陷入了被动，所以他的命令虽然下达得很及时，却直到五分钟才有两架战机得以摆脱白鳍豚的纠缠迎了上去。而它们随即就被张晓林带人拦住了，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架空中堡垒距离交战海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好好的压制性局面变成了如今了被动局面，江草隆繁对柳本柳作的胡乱指挥本就心有不满，现在见他态度居然如此恶劣，忍无可忍之下回道：“我不想拦截吗？可是你看看我们还有多少战机？！八格！本来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够击溃支那人，然后可以支援舰队！八格！” 　　日军上下尊卑观念极重，柳本作为混合舰队的司令官居然被一个飞行队长忤逆反叱，小鬼子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脑袋，双眼登时瞪圆了，口不择言的骂道：“江草你这个混蛋，脑袋被门夹了的家伙？居然敢质疑我的命令？我才是混合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八格，居然敢质疑我的命令，你算什么东西！我，我可是山本阁下亲自任命的……八格！苍龙号要是出事的话，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八格——你这个乡巴佬……” 第1963章 内讧 　　江草隆繁极为重视荣誉，受了柳本柳作好似泼妇骂街般的一番辱骂，他脸色气得发紫，嘴皮子哆嗦着想要反诘两句临头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言辞——一口气呛在心头，脸色由紫转黑，他一口血喷出，忽然大吼一声，手脚并动，油门加到最大，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前方的一架白鳍豚，操控方向，一头撞了过去。 　　被他盯住的白鳍豚，飞行员正是一个学员兵，名叫冯大虎，绰号虎头。虎头此时正咬住一架新九九式舰爆准备开火呢，耳麦里忽然传来其长机徐章起的喊声：“虎头，拉起来！”他二话不说就将战机拉了起来，然后就听见一阵特别爆裂的引擎轰鸣声响起，低头看时，见一架零式舰爆好像失控一般的几乎紧贴着自己的座机掠过，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徐大，这小鬼子疯了！”他心有余悸的说道，眼观四路，做一个滚翻机动，避开了另外一架零式舰爆扫出的一串炮弹。 　　徐章起也以为江草驾驶的那架零式失控了，这是豁出去寻求和虎头同归于尽呢，见虎头间不容发的躲过去，心头一松说道：“不要只盯着前面，左右都看看，后面我帮你罩着。” 　　“知道了。”虎头道，眼睛盯着那架失控的零式，却见其忽然一个减速然后左转，然后速度又猛然飚了上去，心头一凛道：“不对，没失控——李大，小心！” 　　姓氏后面加个“大”乃是学员兵们对长机飞行员的尊称。柳本一番羞辱性的话让江草萌生死志，小鬼子操控着战机横冲直撞只想找一架白鳍豚来个同归于尽，先是看上了虎头，被虎头躲过去以后又找到了李元成李大。李元成在接到虎头的报警前已经察觉到了异常，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将战机拉开，而是忽然加速朝自己锁定的那架零式舰爆猛冲过去。 　　两架零式舰爆一架白鳍豚，就此连成一线互相追逐着，吸引住了很多人的眼球。 　　“江草君，您在干什么？”台北航空兵团的指挥官临江好闽有听见江草和柳本之间的对话，他也是唯一有资格能够介入这场纠纷的，此时见江草失去理智一般的横冲直撞，知道他心萌死志，在指挥频道里善意的呼喊道。 　　江草没有理他，只是操控着战机紧紧的咬住李元成的白鳍豚，心中就一个念头：一定要和这架白鳍豚同归于尽，为自己的军旅生涯画上悲壮而英雄的句号。 　　“小鬼子疯了！”学兵军的指挥频道里，不少学兵惊呼道。 　　张晓林带人去帮助薛长空清理航线之后，赖德禄接过了指挥权，他沉着道：“老李，不要怕他，他这样子搞法，迟早会失控的。” 　　李元成全神贯注的操控战机，不敢分心说话。不过从其驾驶的白鳍豚的飞行状态可以判断出，他根本就不怕江草的那架零式舰爆，所以飞行状态十分稳定。事实上，如果有人静得下心神仔细观摩他那架白鳍豚的飞行轨迹的话，应该可以看出来，在他的调度下，三架连成线的战机之间的距离正在拉近，而最前面的那架零式已经处于其机炮射程内了。 　　苍龙号舰岛上，随着薛长空的那架空中堡垒越飞越近越飞越低，柳本等鬼子的脸上的肌肉不禁绷紧了。江草部奉命返航支援对海攻击，引来了大批白鳍豚。空战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三架互相高速追逐着的战机立刻引起了他们的关注。他们有人发现了江草驾驶的那架零式变态的飞行方式，不禁惊呼道：“江草阁下怎么回事？他就不怕战机突然失控吗？” 　　柳本脸色阴沉，忽然对着话麦大喊：“江草隆繁你这个懦夫，你以为自裁就能逃脱罪责吗？你这种行为只会让你的家人蒙羞！懦夫！我看你直接开进海里去了！” 　　“阁下！”他身边有军官听不下去了，开口想要劝解却被他狠狠瞪了回去：“八格！你也想学江草吗？那你现在就可以跳下去！” 　　没有人敢吱声了，舰岛上的气氛登时变得尴尬起来。 　　三架战机的追逐实在是太刺激人眼球了，其他人虽然也在厮杀着，但是不自觉的都用眼睛的余光关注着他们。虎头一边和一架零式舰爆争抢着致高权，一边不时的为李元成报警。而就他的小心肝一阵痉挛大叫着“危险”的时候，李元成却好像脑勺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忽然操控着战机做出个漂亮的横滚翻险之又险的让开了后面的那架零式。 　　柳本的冷嘲热讽让江草变得更加的疯狂了，他不顾后果的先是将战机高度稍稍拉高，然后借着地心引力猛冲过去，本指望着依靠加速度一举奏功，结果没撞到前面的白鳍豚，却和更前面的那架零式来了个亲密而热烈的拥抱——一团火光闪烁，然后是剧烈的爆炸声，两架零式就在所有小鬼子的视线中变成了一团燃烧的火球，随即四溅开去…… 　　“李大厉害，李大威武！”虎头兴奋得大叫。 　　“蠢货！”柳本骂道，然后脑海中灵光一闪拿起话麦喊道：“快，撞上去！给我把空中堡垒撞下来！你们的队长已经为你们做出榜样了，苍龙飞行队的士兵们，用你们的武勇捍卫苍龙号吧！你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 　　如果没有柳本之前的那番表演，他这番话肯定能引得不少被武士道烧坏了脑壳的鬼子奋不顾身的执行之，然因为他之前对江草的那番诋毁，此时他在苍龙飞行队还有台北航空兵团的鬼子航空兵心中却已经威信全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兔死狐悲的情绪作怪，或者是忘记了话麦还开着呢，临江好闽一句冷冷的“丧心病狂的家伙”，登时让柳本最后的苦心算计付之流水。 　　在张晓林击落一架九七式舰轰以后，薛长空的空中堡垒飞临苍龙号上空，随即下出了一串串的炸弹。 　　几乎同一时间，龙骧号航母在护卫着其右舷的两艘驱逐舰和一艘补给舰被相继击沉以后也中了两条鱼雷，舰体发生倾斜，飞行甲板上登时一片机毁人亡的惨象。然后，舰上的鬼子不管不顾的朝海里跳去，等于宣布他们主动放弃了这艘航母。 　　“吁——”刺耳的炸弹破空声响起，挥舞着手脚的柳本被几个手下抬进了舱室。下一瞬，苍龙号航母的飞行甲板、舰岛还有附近海面便被连续炸开的火光给遮蔽了。爆炸声中，舰上的鬼子兵狼奔豕突，不少人被气浪抛起，然后摔倒在火焰中惨嚎着，苍龙号瞬间成了人间地狱。 第1964章 空巢战术 　　学兵军三大轰炸机机种，白鳍豚战斗机改型的虎鲨俯冲轰炸机和中华鲟鱼雷攻击机，前者携带重磅航弹，后者携带鱼雷，因为可以对舰船实施精确打击，皆堪称一等一的舰船杀手；而空中堡垒与它们相比虽然载弹量超强而且航程够远，但是因为只能执行平行轰炸，所以在对舰船的打击上反而效率最低。正是鉴于其这一特点，欧阳云才煞费苦心的剽窃出了蝴蝶弹并加以改进，让空中堡垒成了范围杀伤敌人的利剑。薛长空驾驶的这架空中堡垒因为扮演的是预警机的角色，所以为了保证速度只带了一半参数的炸弹，而就是这总吨位在五吨左右的蝴蝶弹，却足够让苍龙号航母上的鬼子喝一壶了。 　　苍龙号航母额定载员1100多人，除了那些飞在天上的航空兵，在这一轮轰炸下被炸死炸伤的超过了五百人。而这其中，受伤者的人数又要远远超过死亡者。直接被炸死的算是天照大神照顾，没受到痛苦的煎熬。断手断脚或是被一枚弹片钻进身体的那也算是幸运的，最惨的则是那些被开膛破肚偏偏一时又死不了的。 　　超过三百名的伤员，可不是每个人都被武士道精神武装得不知冷热痛楚，于是只听见哀嚎声此起彼伏的响着，不时又爆发性的来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毫发无损的鬼子们感同身受，一个个面色煞白再无之前的嚣张气焰。 　　苍龙号飞行甲板上的爆炸声还在响着的时候，黄天勋组织的夺舰部队已经驾驶着剑鱼冲了过去，然后一道道绳索抛上去，学兵们口衔防鲨刀背着卫青式突击步枪或者卫青式冲锋枪就掾绳往上攀去。苍龙号的舰载武装，共有双联装127毫米口径的高平两用炮六座并双联装25毫米口径的高射炮十四座。在这一轮轰炸中，高平两用炮被炸毁了三座，还有两座则因为配员伤亡殆尽，等于失去了战斗力。高射炮损毁得更加严重，十四座就剩下四座尚能使用，而因为同样的原因，现在就两座还能坚持射击。 　　茫茫多的鱼雷艇迫近来，一座高平两用炮和两座高射机枪根本不足以形成近程封锁，于是被轰炸五分钟以后，苍龙号的底层甲板上便出现了一个名叫甄涛的学兵。底层甲板因为有上面的飞行甲板挡着所以受损并不严重。甄涛双手攀住甲板探出个头，他的视野中立刻出现了两个鬼子的身影。这两个鬼子正各抱着一个医药箱往舷梯处奔去，甄涛脸色一冷，双手猛的用力人就携了上去。下一刻，他举枪朝那两个鬼子医护兵瞄准，用日语大喊道：“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两个鬼子医护兵身形一僵，手一松医药箱落地，他们对视一眼，乖乖的举起了双手。 　　“你们快点！”舷梯上忽然跑下来一个佩戴手枪的鬼子少尉，他大声喊完这句话才察觉到两个医护兵的异样，目光正越过他们扫向甄涛，“哒哒——”枪声响起，他胸腹部连中三枪，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倒下去从舷梯上滚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又有三个学兵爬了上来，其中一个名叫顾天韶的学兵少校沉声对甄涛道：“守好舷梯，我带人去控制轮机房！” 　　甄涛应一声，上前喝令那两个鬼子医护兵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然后就站在距离他们大约三米的地方虎视眈眈的瞪着前方的舷梯。 　　更多的学兵爬了上来，夺舰战全面打响了。 　　枪声爆豆般响起，有卫青式还有日军的水兵枪，飞行甲板一层的小鬼子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马上向柳本柳作做了汇报。柳本柳作此时已经陷入疯癫状态，小鬼子二话不说的抽出指挥刀，嘶喊着“誓死保卫苍龙号”，一马当先的就从舰岛上冲了下来。 　　他的身后，一个大尉看见一艘鱼雷艇正斩波劈浪的冲过来，其舰艏的速射炮炮口忽然闪烁出火光，惊呼道：“阁下，危险！”奋身扑向柳本想要将他压倒在地。他反应倒是够快，但是和炮弹相比却远远不够。于是他只觉得眼前一团亮光闪烁，然后脑门上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和柳本相约去见了天照大神。 　　“掩护顾天韶他们，给我狠狠的打！”黄天勋亲自指挥剑鱼群对苍龙号仅存的几座舰炮进行火力压制，超过五十艘剑鱼将苍龙号团团围住，五十余门速射炮同时开火，很快就将还在负隅顽抗的几十个鬼子洗漱歼灭，并顺带着消灭了不少到处乱跑大呼小叫的鬼子。 　　薛长空鉴于对鬼子航空部队实力的了解，曾经认为台海航空兵团将会为这一次行动付出惨痛的代价。所以在执行完轰炸任务以后，他是忧心忡忡的快速撤离的，就怕自己被小鬼子的战机咬住会拖累到张晓林和赖德禄他们。而真实情况是，自江草隆繁被柳本柳作逼死以后——至少，临江好闽和他手下的航空兵们是如此想的，鬼子航空兵一部忽然好像集体患了不举之症一样，气势急转直下不说，而且再无战术上的配合。而在龙骧号航母被击沉以后，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先是两架零式舰爆不管不顾的脱离战圈而去，然后是一群，最后直接发展到所有战机都朝台北方向飞去——很显然，鬼子航空兵已经全无斗志了。 　　江草隆繁没想到，他采取那么激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以对柳本表示抗议会引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大约二十分钟，让人更加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当然了，有幸看到这一幕的只有驻扎在屏东等地的学兵以及当地居民。 　　大集群鬼子战机过境，出于安全考虑，当地驻军还是拉响了防空警报。而就在人们开始朝防空设施跑的时候，令他们百思不解又悚然心惊的现象发生了——先是一架零式舰爆猛的俯冲下来，直接朝着一幢二层小楼撞去，然后又是一架；忽然，一架零式就好像折了翅的鸟儿一样径直朝地上摔下来，一个黑影从驾驶舱内跳出，随即一朵三花绽开，然后是一群…… 　　薛长空为了保证能够将苍龙号以及那些被俘虏的商船能够安全的带回去，没有让张晓林和赖德禄展开追击，而如果此时有一架白鳍豚出现在这里的话，他们会惊喜的发现：空巢战术成功了。 　　如果将三艘航母上起飞的日军战机比作一群鸟儿的话，三艘航母可不就是它们的鸟巢吗？鸟巢没了，燃油将尽的它们除了就近冲向地面，也就只能等着耗尽燃油然后一头栽落了！ 第1965章 近忧和远虑 　　多达三十七艘战舰，其中还有三艘航母，居然被学兵军用鱼雷艇加潜艇这种杂鱼部队给吞了——山本五十六接到井上成美的报告以后，从他手上将电报拿过来反复的看了又看，一副震惊到极点的表情。当柳本柳作汇报学兵军出动了大规模鱼雷艇和潜艇部队的时候，山本就已经有上当吃亏的觉悟了。不过在他想来，最终即使吃亏，那也应该吃亏于学兵军的空军。而且，即使后来他有致电柳本，命令其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苍龙号航母，实际上并不认为学兵军有能力将混合舰队包圆。甚至于，他自欺欺人的认为：就是混合舰队可能会全军覆灭，那学兵军也将会因此付出足够的代价，甚至于其航空力量就此开始走下坡路，从而为联合舰队取得浙江和台湾的制空权埋下伏笔。 　　事实却狠狠的扇了他一记耳光。学兵军出动了优势空军力量不假，但是最终让混合舰队特别是苍龙号饮恨的居然，居然是那些小舢板一样的鱼雷艇和潜艇。 　　“阁下，看来我们要重新认识学兵军了。”井上成美沉声说道：“真是可恶啊，居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出如此庞大的海军——阁下，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混合舰队覆灭于学兵军空军之手。” 　　山本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东条英机为首的陆军系将领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会对学兵军作战不力，但实际情况摆在那里，从刚开始尚能追着学兵军打到后来双方能够在同等兵力的情况下陷入僵持再到现在几乎是被压着打，陆军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与学兵军争雄的能力。航空部队呢？虽然在小泉敏一郎的帮助下相继开发出了新九九式、新隼式乃至现在的零式，却就是拿学兵军的白鳍豚没有办法。此消彼长，随着学兵军航空兵的技术越来越老道，山本不敢想象，一旦学兵军拥有与日本同样规模的航空力量的话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陆军、空军皆不行，那就只能指望海军在大洋上争胜了。这种情势下，如果再任由学兵军发展出强大的海军的话，那么在这一次中日世纪大战中日本还有取胜的机会吗？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些念头，他站起来走到窗前朝外面望去，苦涩的说道：“本来指望凭借帝国强大的工业基础用时间压垮学兵军的，现在看来这是招臭棋啊。闽粤都有辽阔的海岸线，又有珠江这条干流，虽然发展大型战舰比较麻烦，但是造些小舰小艇却完全没有问题。两百余艘鱼雷艇！很显然，欧阳云采取的是蚂蚁啃大象的战术。井上，前车之鉴，我们再不能小看学兵军了，我以为必须立刻出兵印度洋，否则的话，学兵军真能鼓捣出太平洋舰队然后给我们致命一击！” 　　井上成美讶然：“不先解决其本土海军力量吗？如果不加以遏制的话，我们的运输船队根本通过不了南海！很明显，学兵军在学德国人采取狼群战术，这才一个星期不到，我们已经损失了五条油轮了。” 　　“这只是近忧，太平洋舰队才是远虑！” 　　学兵军组建太平洋舰队的消息传到山本耳中之初，老鬼子是以看笑话的心态对待这件事的，而现在他却三次两番的郑重提到以“太平洋舰队”，由此可见他已经真正视其为威胁并对手了。 　　“只怕军部不会通过！” 　　“那就先派出潜艇部队前往偷袭，小泉一直认为应该重视潜艇战术，而绿岛海战说明了，潜艇如果利用得好的话，那是可以充当主力舰种的。马六甲海峡已经打通了，就让山野他们去练练手吧——四艘潜艇，其中还有最新型的巡潜乙型，可是居然都没能击沉学兵军的一艘潜艇，应该好好操练了。” 　　那个时空，日本的潜艇性能并不比美国和德国的差，但是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和取得的成绩却和美国、德国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日军高层不太重视，再就是其潜艇战术陈旧，其一线指挥官用熟悉的水上舰艇的战术去指挥潜艇作战，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白白的浪费了巡潜乙型的大好性能。 　　“那，那学兵军本土海军怎么办？坐视其壮大吗？” 　　山本眼中寒芒一闪，沉声道：“当然不！等南云回来，我们立刻对学兵军沿海地区展开报复性轰炸——这一次，我要让学兵军人好好领教一下一个老牌海军强国的底蕴！” 　　卡拉奇，绿岛海战的结果呈报过来以后，欧阳云为首的学兵人皆难掩喜色击掌相庆，欧阳云贪心不足的道：“可惜了，要是能够将龙骧号和冲鹰号一并俘获的话，那我们就能组建第二支主力舰队了。” 　　德古则趴在沙盘上反复摆放着象征交战双方舰船的兵棋，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是役，学兵军以二十五架白鳍豚、七艘明级潜艇、一艘宋级潜艇还有六十七艘剑鱼的损失换取了全歼五十余艘日舰船并三艘航母上所有的舰载机的辉煌战果。而在战前，德古的估计是，学兵军想要全歼这支很合舰队的话，自身最少会损失一百艘以上的鱼雷艇，战机损失在五十架左右，至于潜艇部队，则有可能全军尽墨。 　　“总司令，那艘苍龙号怎么办？”陈师昌问道。 　　“开到海口去，让陈老组织力量进行修复。海口海军学院不是还缺少一个舰载机飞行员培训平台吗？先当做训练平台好了。” 　　“是不是太浪费了？” 　　欧阳云：“这件事先放一放吧，接下来，我们应该考虑如何应对小鬼子的报复了！” 　　“日本人吃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陈师昌说着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 　　姜黄永冷笑，意气风发的道：“那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好了！” 　　欧阳云看了看在座众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到还在埋首推演的德古身上，道：“只要小鬼子不进军印度洋，即使陈老他们损失大一点，也不会动摇我们的根本。现在，我们得加强太平洋舰队潜艇部队和反潜力量的建设了！” 　　学兵军用鱼雷艇和潜艇这两种辅助舰种组成的鱼腩部队成功伏击并全歼了一支舰船数在五十艘以上并有三艘航母护航的胡混合舰队，此消息在国际上传开，登时又引起了一轮轰动。 　　受此影响，世界上的传统海军强国纷纷开始重视这两个小舰种的建设，学兵军、剑鱼和宋级登时成了世界海军力量中被提及最多的词语。 　　学兵军海军正在崛起！ 第1966章 中途岛 　　日本佐世保，李岚汪穿着便衣戴着顶黑色礼帽正急匆匆的在街上走着，忽然对面大步走过来两个和他一般装束的日本人。他感觉到异常抬头一望，恰好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朝自己使着眼色，遂点点头跟着两人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偏僻角落。 　　“上面有人要见你，长岛君，恭喜您，您要高升了。”那个向他使眼色的日本人说道，毫不掩饰眼中的羡慕之色。 　　李岚汪现在化名长岛久正，因为其出色的英语口语能力，得以进入隶属于海军省的“一号反谍特作战小组”，并成了其中欧洲分组的组长。刺杀一组和刺杀二组本为刺杀小泉敏一郎而来到日本，而在刺杀行动失败又整出那么大的动静以后，现在还幸存着的五名学兵除了古人皇藏在暗处默默负责联络事宜，其他人已经悉数融入了日本人的社会圈子。而在打入日军的四个人中，李岚汪因为所处部门的特别，算是混得最好也能窃听到最多隐蔽情报的。 　　“课长，能透露一下是谁要见我吗？”他轻声问道，一脸的恭谨。 　　“一个大人物，长岛君，您要是发达了的话可不要忘了兄弟们哪！”另外一个日本人故作神秘的说道。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 　　课长岩本俊微微一笑道：“快回去吧，客人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交代完这句话他四下看了看，将帽檐拉拉低随即径直离开了。 　　目送两人离开，李岚汪一边往反谍特佐世保分部走去，一边默默的想到：“大人物？会是谁呢？难道要调我去东京总部？” 　　谁要见李岚汪呢？古贺峰一。 　　古贺峰一自告奋勇的欲往新德里组建针对学兵军太平洋舰队的情报部门印度洋机关，因为那里是英国人的殖民地，自然需要精通英语的翻译人才。恰“长岛久正”因为精通此业务已经在海军省相关部门挂了号，遂被古贺峰一挑中。古贺峰一挑中李岚汪本是因为其英语翻译水平，然得到他的资料以后发现他还是一个精擅谍报工作的好手，而这正是印度洋机关最欠缺的人才，于是在上报山本的公文中，直接将李岚汪的职衔定为通讯室室长。古贺峰一以海军中将的身份主持印度洋机关，其手下水涨船高，职衔定得都有点虚高。于是李岚汪便从一个小小的海军少尉摇身一变成了海军少佐，一下子超过了岩本俊的中尉两级——这正是岩本俊所谓的“高升”的来处。 　　因为“一号反谍特作战小组”的特殊性，又因为李岚汪兼任英语翻译的职能，所以他现在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少尉，却能同时接触到许多日本军方和来自欧美的绝密情报，所以广州方面对他的定位是希望他牢牢的守好这一阵地，让学兵军多一条英美情报来源通道。 　　李岚汪响应广州的号召，工作上不再那么拼命和拔尖，于是在相继的两次考评中都获得了中下的评定。本来按照规定，考评中下的话是不会得到晋升的。然人算不如天算，古贺峰一此时却来横插一杠，而以日本人绝对服从上级命令的天性，李岚汪根本没法拒绝，只能随古贺峰一去新德里了。 　　不说李岚汪无心插柳的打入了日本人的印度洋机关，把目光投向中途岛。 　　哈特的混合舰队在保和海一役中全军覆灭以后，中途岛实际上已经成了美国海军对亚洲保持军事威慑的最前沿堡垒。现任美太平洋舰队司令官金上将上任以后，他预感到在太平洋舰队恢复战力前美国将不具备在太平洋和印度洋威慑日联合舰队的力量，而印度和澳大利亚又离不开美军的支援，遂有意将中途岛建成一座军事要塞，想以此为据点尽量缩短支援澳大利亚的里程。 　　战略层面上来看，金上将这样的决策是正确的。遗憾的是他接手太平洋战事的时间太短，所以当南云忠一率部杀到的时候，中途岛的沿海防御工事才初具雏形，并不足以抵御日机的重磅航弹和大口径舰炮的轰击。 　　曾经的历史上，中途岛海战是改变太平洋战局走向的决定性战役这一，也是美国海军的崛起之战。是役，美国人以少打多，一气击沉日军四艘航母和一艘重型巡洋舰，并击落炸毁332架飞机，杀伤日军3500余人。而他们自己不过只损失了一艘航母和一艘驱逐舰并147架战机，伤亡了307而已。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经历珍珠港之殇以后，美国人变得十分警惕，中途岛环礁三百公里空域内，一架又一架侦察机来来往往，而在周边海域里，也有潜艇在巡弋着。 　　美国人的小心谨慎获得了回报，虽然并没能改变结果，但是至少没有像上一次珍珠港事件一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大和航母舰队距离中途岛还有两百多公里时就被美国人的侦察机发现了，他们随即动用了所有的力量进行备战，并在大和航母舰队距离中途岛还有一百公里的时候主动发起了进攻。 　　中途岛自从被金上将定义为与日海军作战的前线据点以后，潜艇部队和海航部队规模都有所增容，其中潜艇超过了三十艘，而战机则超过了一百架，另外还有十余艘驱逐舰和补给舰。 　　三十余艘潜艇，不到十艘的驱逐舰，六十三架P-47战斗机，二十一架各型鱼雷攻击机，五架L-19，再加上十余架其它各型战机，这就是中途岛美军所有的可以投入主动进攻的军事力量了。 　　日军进攻中途岛的消息在大和航母舰队的身影出现在美军侦察机飞行员视野中五分钟之后就传到了白宫。诺克斯捧着电报走进罗斯福的办公室时，步履显得特别的沉重。 　　“诺克斯，发生什么事了？”罗斯福抬头看清他的表情主动问道。 　　“日本人对中途岛用兵了。” 　　“还是来了啊？” 　　珍珠港遭袭以后，罗斯福和诺克斯他们讨论太平洋战局走势的时候就曾经预料到日本人接下来会进攻中途岛。然而，因为太平洋舰队现在只是个架子，所以他们即使明白这一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采取保守策略加强防御。 　　“中途岛要是被日本人占领的话，那我们进入太平洋的路就被封死了。接下来如果日本对澳大利亚用兵的话，我们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阁下，建立太平洋盟军统一指挥部刻不容缓哪！” 第1967章 谁是炮灰 　　菲律宾已经组建了一个远东盟军司令部，现在诺克斯又提出要建立一个太平洋盟军统一指挥部，美国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归根结底，他们就没想过能够守住菲律宾，所以同意在菲律宾成立远东盟军司令部并由学兵军主导，不过是为了那两万余美国大兵的生命考虑而已。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通过小小的牺牲换取学兵军继续为美国大兵做挡箭牌，然后再通过一系列运作，成立一个更高级层次的统一指挥部，以收回对远东战场的支配权。在这一点上，罗斯福和手下的一帮陆海军干将们早有默契，此时中途岛遭袭，诺克斯便迫不及待的提了出来。 　　罗斯福想了想道：“也只能如此了，赫尔呢，叫他过来，让他具体运作此事吧！” 　　要在澳大利亚成立太平洋盟军统一指挥部的话，肯定要和英国政府、澳大利亚政府和中国政府打交道，由国务卿赫尔负责这件事最恰当不过了。 　　赫尔是和马歇尔一起过来的，两个人都已经获悉了中途岛遭袭的事情，脸色看上去都很不好，其中后者脸上的忧色尤重。两个人听诺克斯说了有关成立太平洋盟军统一指挥部的事情以后，赫尔问道：“必须抛开学兵军吗？” 　　罗斯福点点头：“学兵军和重庆政府之间我们只能选择一个，从大局出发，我们只能选择重庆政府。当然，我们非忘恩负义之徒，学兵军那边，我们可以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 　　美国人之所以敢打另起炉灶架空远东盟军司令部的主意，至关重要的一点在于无论是英国还是澳大利亚甚至于中国现在都需要美国的军援。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此时美国停止对英国军援或者从澳大利亚抽身的话，那么英国绝对坚持不过今年，而澳大利亚甚至都没信心面对日军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势。中国对美国的依赖性要弱一些，但是在英澳两国惟美国马首是瞻的情况下，迫切需要援助的重庆政府绝对不敢和美国唱对台戏。 　　诺克斯补充道：“学兵军无论多么强势，毕竟只是中国的一个军阀政府而已，只要重庆方面没有异议，我想看在金钱的份上，他们不会捣乱的。” 　　赫尔笑了笑道：“一架白鳍豚他们就敢收一万美金的专利费，学兵军应该很差钱。呵呵，只要我们给出的补偿足够的丰厚，学兵军就是有意见也会妥协的。太平洋舰队可不是谁都玩得起的。” 　　罗斯福：“你要尽快和蒋夫人取得默契，如果蒋夫人肯帮忙从中说和的话将会事半功倍。” 　　“我不这么看。”马歇尔却有不同的意见：“先生们，请不要忘记几天前的绿岛海战——在结果出来之前，我想在座的绝对不会看好学兵军吧？可是事实如何呢？”说到这里他看向罗斯福：“总统阁下，我刚刚收到古纳特的一封电报，您知道他是怎么评价这场战事的吗？” 　　诺克斯问道：“古纳特有见证全过程吗？” 　　“学兵军进行了录像，古纳特曾经受邀观看。”马歇尔先回答了诺克斯的疑问，然后又转向罗斯福道：“古纳特说——学兵军的海军虽然看上去还很稚嫩，但是他们发展的方向却很有针对性，高速鱼雷艇搭配潜艇，虽然不足以出征远洋，但是用于近海封锁航道却很实用。对于海事，我们其实都是外行，但是他说学兵军的那款剑鱼型高速鱼雷艇科技含量很足，最高时速可以达到120公里。” 　　“时速120公里的鱼雷艇？”诺克斯问道，坐不住了。 　　马歇尔肯定的回答：“是的。” 　　“绿岛海战，学兵军应该派出所有的鱼雷艇和潜艇了吧？” 　　“古纳特没说。” 　　“那立刻去电询问一下。”诺克斯说着看向罗斯福道：“总统阁下，现在我们可以肯定一件事了，学兵军并不是没有能力将古纳特他们接到广州，而是别有居心啊！” 　　学兵军很重视舆论宣传，绿岛海战大捷以后一如既往的大肆进行了宣传报道，所以白宫没隔多少时间就收到了有关此战的详细情报。从情报中获悉学兵军居然拥有超过两百艘的鱼雷艇，美国人一方面被学兵军猛然展现出来的近海海军实力给震惊到了，然后便意识到在古纳特他们的事情上受到了学兵军的愚弄。 　　在古纳特为首的万余美军撤到台湾以后，美国政府频频要求学兵军将他们接往福建，但是却都被学兵军以各种理由为借口给推辞了。这些理由中，很关键的一条就是台湾海峡有日军潜艇存在，学兵军无足够海军力量保证运兵船队的安全。这一借口其实有点自欺欺人——台湾海峡的宽度要比台湾至吕宋岛之间的距离短得多，学兵军有能力将古纳特他们从吕宋岛撤往台湾，难道却没能力将他们从台湾接往福建吗？美国人又不傻，只是，一者他们还不相信学兵军敢以万余美军士兵为质要挟美国政府，实在搞不清楚学兵军这么做的动机；二者，学兵军在一再申明自身海军力量薄弱，不足以保证运兵船队安全的同时，却又提出了解决办法，而这解决办法打的却是美国在中途岛的潜艇部队的主意，美国人担心会像法国远东舰队一样被学兵军给阴了，遂干脆一狠心保持超然姿态不闻不问起来。 　　美国人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中途岛距离台湾四五千公里呢，要出动那里的潜艇给运兵船队进行护航的话，就必须在台湾获取补给。那样的话，一旦学兵军在补给一事上做手脚，那么美国人除了委曲求全还真没有好的办法。 　　太平洋舰队的覆灭，对美国人的打击太大了，在新的太平洋舰队形成战力前，中途岛的潜艇部队将是美国继续在太平洋上保持军事存在的唯一希望，美国人无论如何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学兵军迟迟不肯将古纳特他们从台湾接到福建去，早就引起了美国人的不安，诺克斯这句话说出来，登时引得其他人面上纷纷变色。马歇尔想起一件事，脸色显得特别难看，道：“不是别有居心！根本就是用心险恶！” 　　这话更加严重，其他人不禁都看向他。 　　马歇尔阴沉着脸道：“先生们，你们还记得我们请学兵军帮助操练部队这件事吧？” 　　罗斯福：“这事我知道，是麦克阿瑟主动提出要求的，在宿雾的时候就展开了。怎么？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如果我们再不采取行动的话，古纳特就要被完全架空了，届时，我们的万余小伙子将会变成中国人的炮灰！” 　　“什么？！” 　　“不可能吧？” 　　“学兵军都做了什么？” 　　所有人登时都怒了。 　　欧阳云愿意大费周折的将古纳特为首的万余美国大兵接到台湾去，正如马歇尔所讲是有着险恶用心的。这件事要溯源的话，还得从毛程城按照李岚汪的命令向欧阳云提供那两个重要的情报说起。台湾的抗战形势如燎原之火将大半个台湾都烧透以后，惊慌失措不甘心失败而又残暴至极的日本人便撕去了伪善的面具，想要用生化武器将台湾变成不毛之地。当时，欧阳云利用国际舆论，“绑架”了一批西方记者做人肉盾牌巧妙的渡过了这次危机。当然，这只是暂时性的。随着日美开战，世界各国开始分成两个阵营，这一招自然不管用了。于是他便把主意打到了菲律宾群岛上的美国大兵身上。他也知道，对于丧心病狂的小鬼子而言，这么做并不一定就能让他们投鼠忌器放弃这一行动，但是因为美国远比学兵军对日本更有威慑力，所以至少可以让日本人在动手前费一番思量，也就能为他和学兵军彻底解决这一隐患多营得一点时间。 　　欧阳云原来所图甚大，想要将菲律宾的美军悉数“绑架”去台湾。但是后来一想如此一来美国人只怕不会在远东盟军司令部上投入太大，遂借口运力不足只运走了万余人。这万余人去到台湾以后，为了方便控制，欧阳云便下令以远东盟军司令部的名义组织教导团“帮助”他们进行训练。而有了这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江大河和萧逸便、蒋川俊便得以光明正大的对台湾的美军进行分拆重组，并将其中的军官集中起来组建一个军官团以单独进行高级指挥类的训导。说起来甚是可笑，古纳特一开始因为意识到了美军与学兵军之间的巨大差距，还把它当做好事呢，下令全军予以积极配合。于是在感激不尽的氛围中，万余美国人心甘情愿的被拆分成了三十余个受训小组和一个军官团，从此过上了兵见不到将将见不到兵的幸福生活。而等他反应过来，学兵军已经完全控制了局势。学兵军不过动用了几份以郭奎和夏普名义下发的命令书，万余美国人就被混编入了三万余学兵军中，成了光荣的学兵远征第二军的一员。 　　美国人愿意折节下交与学兵军这一中国军阀政府打交道，甚至于建立盟约，所图不过中国人多又傻，指望学兵军为其当炮灰而已。当然了，不管是表面上还是内心深处，因为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乃是当今世界最自由最民主最富裕的国度，所以在他们看来，学兵军能够为美利坚当炮灰，非但不该抱怨，反而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他们能收获美利坚的友谊嘛！至于美利坚的友谊值不值钱，具不具备实用价值？哦，当然值钱了？看看，又是经援又是军援的…… 　　只是，正如他们的民主和自由只适用于美国公民一样，当他们忽然和学兵军掉个个，自己成为炮灰一方的时候，美国人立刻愤怒了。 第1968章 中国海军 　　“我们知道，日本人攻占菲律宾以后，下一个目标肯定是台湾。欧阳云当初那么爽快的答应出兵菲律宾，我想原因正在于此——与其让战斗发生在台湾，不如在菲律宾就进行抵抗，那样的话对台湾的损伤会小得多。而且，我们还有菲律宾人不仅会出人出枪还会感恩戴德不是？实在是一石三鸟之计啊！”马歇尔脸色阴沉的说道，浑然忘记了当时美国政府为了让学兵军出兵，是如何诚恳的请求又信誓旦旦的在全世界宣扬美国政府和学兵军的友谊的了。 　　几个美国高层里面，罗斯福目光深远，心胸相对于其他人而言要开阔得多，赫尔则因为接触到的学兵军事物最多，加上和顾恋云又有着不错的私谊，所以看待这件事要乐观许多。赫尔眉头微蹙说道：“没这么严重吧？有可能的话，我们肯定要保菲律宾，学兵军出兵菲律宾，应该是共赢之举——” 　　他话没说完就被你诺克斯打断了，后者站起来气势汹汹的说道：“先生，我看您是被中国女人给迷住了，请问，您是美利坚的国务卿还是学兵军的国务卿？” 　　赫尔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愤怒的瞪着诺克斯说道：“诺克斯，国家现在搞成这个样子究竟是谁的错？如果太平洋舰队还在的话，日本人敢这么猖狂吗？国家之所以陷入今天这样的困境，都是军队的无能造成的。那么庞大的一支舰队，居然泡泡没冒一个就沉入了太平洋，你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说三道四……”作为负责外交的国务卿，赫尔的嘴皮子自然比诺克斯翻得更快，他这番话没说完，诺克斯一张脸便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嘴唇哆嗦着，显然被气得不轻。 　　“好了，不要互相抱怨了，我们现在正确的做法是同心同德共度时艰。”罗斯福看不下去了，插嘴说道，待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的目光落到马歇尔身上，问道：“夏普和柏加、温莱特四世知道这件事吗？他们在电报中怎么说？” 　　马歇尔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道：“柏加和温莱特四世正率部已经退到了棉兰老岛，夏普来电说他们正在接受学兵军的训导——夏普这个混蛋，他们完全误解了我们的意思，我们让他担任远东盟军副总司令，是让他遏制学兵军的郭奎的，他倒好，居然什么都听郭奎的。总统先生，我已经让麦克阿瑟派出了联络员前往棉兰老岛，如果夏普还没长进的话，那就让柏加或者温莱特四世替代他。”说完这话他看向诺克斯，道：“诺克斯，金上将还要多久才能重组太平洋舰队？我们必须尽快的将菲律宾部门全部撤到澳大利亚去，不然的话，中国人会把他们全部变成炮灰的。” 　　诺克斯正要回答这个问题，却听见罗斯福问道：“菲律宾肯定守不住吗？” 　　众人一怔，马歇尔问道：“总统先生，您的意思是想要死守菲律宾吗？” 　　罗斯福点了点头。 　　“为什么？那样的话，我们在菲律宾和台湾的小伙子会，会死光的！” 　　罗斯福叹了口气道：“英国还有澳大利亚需要我们的帮助，所以，太平洋盟军统一指挥部必须成立，而且必须由我们做庄。先生们，把目光放长远一点，这一场世界大战结束以后，世界格局肯定会发生新的改变。失败的话自不必说，人类文明当会倒退上百年。胜利了呢？先说欧洲，德国和法国、意大利从此肯定会衰落下去，而英国将会成为执牛耳者。再来看亚洲，苏联最终即使能够获胜，肯定也会元气大伤，而日本——”说到这里罗斯福冷哼一声：“其下场只会比德国更惨，那样的话，中国将会趁势而起。事实上，有学兵军存在，中国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了。那么我们怎么办？欧洲还好说，英国毕竟是我们的传统盟友，亚洲呢？我们就放任中国一家独大吗？不，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所以，我们只能未雨绸缪现在就得有所准备。先生们，你们听明白了吗？” 　　“必须坚守菲律宾吗？可要是学兵军提前撤出呢？”赫尔问道。 　　“马歇尔参谋长刚才不是分析了吗？学兵军不会轻易言退的。” 　　“总统先生，您的意思，哪怕学兵军将我们的菲律宾部门用作炮灰，我们也只能选择坚守吗？”诺克斯皱眉问道。 　　罗斯福看着他，目光深邃：“所以我们要成立太平洋盟军统一指挥部，而且还需要学兵军的友谊。” 　　“那样的话，主动权就掌握在学兵军手中了！学兵军要是不认可怎么办？”马歇尔问道。 　　“把重庆政府拉进来，有必要的话，我会提出召开一次元首级别的会议。”罗斯福想了想回答道。 　　“可是重庆政府对学兵军根本就没有约束力。”诺克斯说道。 　　罗斯福：“但是学兵军却始终没有自立的意思，这说明，欧阳云还是顾全大局的。” 　　“我同意总统阁下的判断。”赫尔补充道：“蒋夫人这次访问就是顾恋云促成的。你们也看到了，这次访问中，顾恋云对蒋夫人一直很尊敬，而且在外交活动中也处处以她为主。” 　　诺克斯和马歇尔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怀疑之色。 　　“当前我们的主要任务有三个，第一是筹建太平洋盟军统一指挥部，第二是尽快的在澳大利亚建立起一支规模航空部队，第三，加快太平洋舰队的重建工作。”罗斯福最后说道。 　　不算会议却稍显正式的这一次谈话足足持续了四个半小时，直到中途岛最后一封电报到来——中途岛的美航空部队主动出击，结果却因为P-47根本不是零式舰爆的对手大败亏输。而航空部队的覆灭等于直接宣判了中途岛的死刑。此后的海战中，美潜艇部队虽然殊死抵抗却根本不是日大和航母舰队的对手，在日军海航部队的狂轰滥炸下，中途岛直接变成了废墟，再也不具备建设机场的条件。而美军的潜艇部队也折损得七七八八，在失去中途岛这个补给站以后，接下来的日子将极有可能因为燃油耗尽而成为一艘浮船，是生是死将只能听从老天的安排。 　　这对美国人自然是极为沉重的打击，此消彼长，学兵军在绿岛海战中取得的胜利就显得尤为耀眼。恰逢蒋夫人正需要来自国内的胜利以帮助其向美国人证实中国的小伙子们正在与日寇殊死搏杀，于是自中日甲午海战之后，中国海军这个名称终于又登上了西方的报纸—— 　　成者王败者寇，中国海军因为学兵军的原因，终于以正面形象登上了美国报纸的头版头条！ 第1969章 我保证 　　菲律宾萨马岛，独鲁万市北边丛林中的一片人工修正出的空地上，一群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的美国人正团团围住一个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而在他们四周，则盘腿坐着几千个中美官兵。 　　人群前面抱臂站着几个人，其中之一正是格朗特，而在他身边站着的人中，那个唯一穿着迷彩服的乃是张梁。格朗特现任职务是远东盟军司令部直辖部队丛林师的师长，而张梁则兼任副师长和参谋长。美混合舰队在保和海海战中全军覆灭以后，因为日军已经全面占领了荷属印度支那和吕宋岛的关系，美国人实际上已经被困在了菲律宾。而因为有过在甲米地战俘营被日本人折磨得身不如死的惨痛经历，算是断了他们光荣当俘虏的念想，以格朗特为首的军官们变得前所未有的英勇和现实起来，一脱离险境便主动向远东盟军司令部提出要接受训练，以完成海转陆，在陆地上继续和日本人作战。 　　日军撤离棉兰老岛以后，夏普的美国远东第一军得以全身心的投入训练，时间虽短但进步却喜人，夏普考虑到短时间内，本土并不具备将他们撤出菲律宾的能力，便觉得加强自身力量十分重要，于是主动和郭奎提派出教导团指导格朗特他们训练的事情。郭奎自然求之不得，他和黄华、郭达商量以后，觉得这是个将菲律宾美菲部队融合进学兵军体系的绝佳机会，于是便提出组建丛林师的想法。 　　夏普并不傻，郭奎是远东盟军总司令，丛林师作为直辖部队实际上就等于成了他麾下的部队，那就意味着格朗特那将近万余人都得服从中国人的领导，也就有可能沦为彻底的炮灰。然而，一个很令人沮丧的事实是，此时他们却少不了学兵军的帮助。其它的且不说，单说弹药和药品方面的补给，他们就只能依赖于学兵军。 　　丛林师如期组建，一同建成的还有两个菲律宾师，而经过这么一拆分，甲米地战俘营出来的美菲大兵就等于没美国人什么事了。首先是武器装备的问题，郭奎以方便统一远程空投的借口就将三个师的制式武器全部定位学兵军的卫青式和去病式。再者是建制，完全照着学兵军常规师来，三三制。最后就是军官团的组成，师长是格朗特，副师长和参谋长则是张梁，而下面的中低层军官则按照二比一的比例由美国人和学兵分别担任。如此一来，整个丛林师总共才百十个学兵，结果却全部是军官，立刻引起了美国人的不满。随着他们好吃好喝的养好了身体，美国人将不满付诸于行动，于是就有了刚开始的那一幕。 　　军人么，男人中的男人，处理争端的办法自然以武力为第一选择项。张梁有意一举拿下给美国人一个深刻的教训，便将曹碧霄放上场。曹碧霄现任丛林师一团团长兼训导团副团长，实际负责丛林师的训练工作。美国大兵们在训练中没少挨他的揍，于是虽然一个个面上显得桀骜不驯，但是却没人敢主动上去单挑。曹碧霄便放出话来，要一个人单挑一个排，并声称只要自己琵琶骨沾地就算输。 　　美国人也要面子，于是便精挑细选了一个最跳脱的排。而为了确保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能够获胜，以捍卫美利坚海军的名誉，他们还商量了一下对策，最终决定用堆沙包的战术来对付曹碧霄。用该排排长卢素达的话说——“大家一起上，不给他施展手脚的机会，我们这么多人，就是压都压死他了。” 　　三十七个大兵，里外围成三个圈子，这边格朗特才大喊一声开始，卢素达一声爆喝：“冲啊！”所有人便一起向曹碧霄扑了上去。 　　他们一动，曹碧霄便也动了，然后，围观者只看见人影闪动，借着响起一片惨叫声，同时有人被沙包一样从人群里丢出来，所有人不禁都瞪大了眼睛。 　　清一色美式惨叫声，格朗特的眉头不禁微蹙。他看了看张梁，见对方脸上一副水清云淡的表情，心中疑惑，问道：“参谋长，您对曹团长就这么有信心？” 　　张梁转头看他一眼，咧嘴一笑：“曹团长可是狼牙出来的兵，嘿嘿，狼牙啊，我当初想进都进不了。” 　　卢素达作为排长，自然而然的是这一场较量的美方指挥官。他事先有见识过曹碧霄的手段，曹碧霄为了立威，曾经一掌拍断一个美国大兵的腿，又曾经一脚将一个美国大兵踢得在床上躺到现在还起不来，因此他心中说不胆怯那是假的。但是他同时又想，已方三十七个人，蜂拥而上，他又没有七手八脚，如何应对众人丢沙包一样的团压战术呢？越想越觉得已方胜券在握，胆子便越壮。 　　其实不仅是他，几乎所有美国大兵都觉得，曹碧霄就是再厉害，也无法同时应付三十七人。 　　正因为心中早就判定了这场比试的胜负，所以，当三十七个美国大兵全部倒在地上哼哼着，而曹碧霄鹤立鸡群一般站在场地中间的时候，他们在将眼睛揉了又揉以后，确认没有看花眼以后，一个个不禁呆若木鸡，再看向曹碧霄还有身边坐着的学兵，那眼神，就如同看见老虎的小鸡一样。 　　前后不到五分钟，三十七个虎背熊腰的美国壮汉就全部躺在了地上，格朗特等人也集体傻眼。“怎么可能？”“上帝啊！”“太不可思议了！”……他们先是发出这样的惊呼，然后，格朗特首先恢复冷静，紧张的问张梁：“他们，他们没事吧？”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三十七个躺在地上呼疼的美国大兵。 　　“没事，关节脱臼而已。”张梁微笑着说道，又问：“还要较量枪械什么的吗？” 　　格朗特赶紧摇头。 　　张梁嘿嘿一笑，朝曹碧霄大声喊道：“小曹，赶快把他们的关节复位，时间长了会有后遗症的。” 　　曹碧霄点点头，然后在大几千美国人惊诧的目光中，他挨个走过去，嘴上用英语说着“别乱动”，双手抓住脱臼的手或脚甚至下巴轻轻一抖，然后只听见“吧嗒”一声，刚才还大声呼痛或者咬牙强忍疼痛的美国大兵们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见他们动动原先动弹不得的手脚或者下巴，一个个看向曹碧霄的背影，如见妖孽。 　　“神奇的中国武术！”格朗特做出评价。 　　张梁微微一笑，忽然大声说道：“只要你们肯用心训练，用不了多久，你们也可以像曹团长一样！” 　　“真的吗？”立刻有人应景的问道。 　　张梁脸上的笑容越发温煦：“我保证！” 第1970章 特使吴克仁 　　曾经的菲律宾战役历时半年，以美军黯然撤离而告终。这一先入为主的概念，让欧阳云一开始根本就没往坚守菲律宾上想。然而，随着郭奎的远征第二军在棉兰老岛上坚实的扎下根来，张梁他们又奇迹般的将甲米地战俘营里面两万余美菲俘虏给成功的营救了出来，欧阳云不禁动了心思——是否可以将菲律宾变成泥潭，从而将日军牢牢的牵制在这里呢？ 　　不管是为了保证海上运输线的安全，又或者是反攻台湾，日本人都必须将菲律宾牢牢的控制在手中。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菲律宾战局一日未决，日军就不可能对台湾用兵，甚至于继续向东南扩张呢？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坚守菲律宾将不仅符合学兵军和中国的利益，也符合美国及其盟国英国和澳大利亚的利益…… 　　在美国国务卿赫尔造访顾恋云的当天，欧阳云在电报中如此指示顾恋云和郭慕仪与美方交涉，其中心意思就一个，菲律宾战役必须坚持下去。 　　郭奎和张梁在对美菲联军进行整编的时候，欧阳云在卡拉奇见到了张少帅的特使吴克仁一行。欧阳云这只蝴蝶的出现，不仅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抗战格局，而且还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比如说吴克仁。曾经的历史上，吴克仁是在37年淞沪会战后期身亡的，而在这个时空，他不仅好好的活了下来，而且还成为了东北军中的实力将领之一。 　　张少帅将东北远征军拉到中缅边境，本是为了要挟英国人，再让英国人向老蒋施压，好拿回属于东北远征军的那部分军援以及拖欠的饷银的。然而因为学兵军横插了一杠，张少帅的一番盘算落空，然后就尴尬了——东北远征军进不得退不得，结果只能蜗居于腊戎一带，成立一支“孤军”。 　　于国家而言，没仗打乃是幸事，而于一支军队而言，如果没仗打的话，那就等于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况且还是丢了东北三省背负了一身骂名的东北军呢？张少帅一开始倒也不急，一边抱怨欧阳云不是东西，自己上当了云云，一边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等着韦唯尔还有欧阳云吃瘪然后向自己求援。 　　英军和学兵军在卑谬战役中一败涂地的时候，张少帅以为英国人还有欧阳云这下得求自己了，当时恰逢学兵军向广西渗透，他便有意以出兵为筹码，将广西收入囊中以当做东北军的根据地。然而，左等右等，预料中的求援却没到来。再接下来，日军的进攻主方向却变了，一下子跳脱去了菲律宾。这下子，张少帅才开始着急了。 　　他着急，他手下的将军们更加着急。重庆政府断了东北军的补给，东北军为了活下去，只能发动士兵们进行生产自救。他们本来以为这种自救只是临时性的，对兵心士气的影响也是暂时性的，只要能够打上一两仗就能找回来旧日的感觉。但是随着日军新开辟的几个战场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们不禁担忧起来：难道说，东北军最终只能在缅甸落根，成为异国他乡的农夫吗？ 　　张少帅在处理与学兵军的关系上，一开始的态度是有所端着的。这本无可非议，毕竟无论是职衔还是资历，欧阳云都要差他老大一截。而欧阳云一直以来对他尊崇有加，让他也变得越发的矜持。所以在他看来，学兵军一旦维系不下去的话，欧阳云肯定会主动求上门来。届时，他正好来个狮子大开口，便不容学兵军不让出才刚刚吞到喉咙口的广西。 　　时局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也没见学兵军有什么大的动作，先是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投入了其的怀抱，然后是进驻泰国的日军先遣部队一败涂地，再接着泰国政坛居然发生激变，而随着亲学兵军势力的内阁上台，中南半岛实际上已经成了学兵军的势力范围。再然后，随着学兵军先是成功的将新加坡华侨营救到广东，又将新加坡战俘营的几万英军成功的救出去，再出兵菲律宾群岛，东南亚战场居然彻底没东北远征军什么事了。 　　东北军在前线缺少眼线，并不清楚其中细节，云山雾罩之下，欧阳云和学兵军便显得越发的神秘而强大。而残酷的现实也迫使张少帅不得不自降身份，主动与欧阳云联络。当然了，面子使然，他不可能一开始就亲自前往卡拉奇见欧阳云，于是便有了吴克仁这一次卡拉奇之行。 　　欧阳云当初煞费苦心的将东北军拉入中国远征军的序列，自然不会如张少帅所想的那样，是为了配合老蒋演一场戏，好让东北军失去在国内逐鹿的条件。当然了，因为张少帅太不思上进了，东北军中高级将领也似乎有集体沉沦的迹象，现在他是不可能将初衷轻易的说出来了。 　　吴克仁身为少帅特使，出行目的就是探一探欧阳云的底——东北军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欧阳总司令才愿意拉上一把。倒不是东北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是他们沦入今天的困境和欧阳云有着莫大的关系。有些事情是经不起考量的，越考量他们便越发觉得欧阳云这么做应该是和老蒋达成了某种默契额，其背后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吴克仁一行八百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少帅刻意挑选出来的，所有人包括吴克仁皆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是洗得发白，有的甚至打了粗针脚的补丁。 　　姜黄永他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尽管强力克制，神色依旧透露着古怪。 　　欧阳云则掰着手指算了算，道：“吴军长，你们到腊戎有半年了吧？” 　　吴克仁点头称是，又道：“半年里，我们总共就获得过两次补给，而且还都是不足额的。欧阳总司令，如果您再不帮帮我们，那我们就得啃树皮了。” 　　“是因为云南王吗？”姜黄永问道。 　　“不，重庆根本就没给。”吴克仁稍显气愤的说道。 　　姜黄永：“指望重庆？我们就从来没有指望过。” 　　吴克仁苦涩的道：“学兵军财大气粗人所周知，可是我们东北军不行啊，自从出了东北三省，我们，我们就成了没根的浮萍了。” 　　“先休息一下吧，小姜，你安排一下。”欧阳云最后道。 　　以为欧阳云想要推诿，吴克仁急了，道：“总司令呐，少帅他们真的等不起啦，您，您——” 　　欧阳云摆摆手正色道：“我没有拖延的意思，但是看兄弟们确实很累了。今天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如何？” 　　人在屋檐下，欧阳云又给出了具体的日期，吴克仁只能点头同意。 第1971章 不和你们玩了 　　次日，下午三点钟左右，就在吴克仁因为眼前所见到的景象而震惊痴迷乃至于忘记了时间的时候，欧阳云给鑫宝下令，让他帮自己约见吴克仁。 　　吴克仁此时在哪里呢？ 　　航空母舰、战列舰、上百架的新式战机、各种各样的作战车辆、繁忙的船厂、威武自信的士兵……大半天的时间，吴克仁走遍了卡拉奇的每一个角落，也真正见识到了学兵军的财大气粗。作为一个军人，自然难免有关富国强兵的幻想。只是想象是一回事，亲眼见证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在码头上用望远镜见证炎帝号航母上的航空兵进行起降训练的时候，随着一架中华鲟鱼雷攻击机从舰上弹飞到空中，吴克仁眼中流下了热泪。姜黄永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自然能够理解他的感受，心中对这个东北军老将的观感立刻有所提升，一收习惯性的轻浮表情，他轻声道：“吴军长真乃热血中人哪！” 　　“姜参谋长见笑了。”吴克仁放下望远镜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郝然说道。须臾，他又十分感慨的说道：“观学兵军，就好像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观我东北军，却好像一轮即将失去光辉的残月。欧阳总司令真乃天纵之才哪！” 　　姜黄永微微一笑：“吴军长不怪我们总司令了？” 　　吴克仁一怔，没有出口辩解什么而是悠悠说道：“如果东北军的牺牲能够换得学兵军的足够强大，我们并无怨言。”说着他看向姜黄永，语气一变说道：“但是，在当前情势下，我以为国家的抗战依旧少不了我们东北军。日寇的联合舰队能够全歼美太平洋舰队，绝非浪得虚名，请问，你们这支舰队能够与其对敌吗？” 　　“现在还不能。”姜黄永实话实说：“但是将来，我们肯定能够战而胜之！” 　　“这些舰船中，法国和英国的战舰不少吧？” 　　姜黄永知道他这是拿学兵军绕过东北军和驻印度英军达成协议说事呢，缓缓道：“三分之二都是，您看。”他手指“黎塞留号”战列舰和“里舍里厄号”战列舰：“那两艘战列舰就是原法国远东舰队的。吴军长，我知道，因为这件事，你们肯定对我们有意见。不过，我个人觉得，我们总司令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做错什么。单说一件事，你们有能力将三万余的英军战俘从新加坡救出来吗？” 　　姜黄永最后一句话说得很不客气，而且事关东北军的荣誉，吴克仁不可能不作出反击，他面色一沉道：“你怎么就判断我们做不到呢？” 　　“因为你们连自己的老家都守不住！” 　　不战而退出东北三省，这对每个东北军人而言都是一道混带着浓浓耻辱的陈年旧疤，而且属于揭不得的那种。姜黄永此话出口，吴克仁再也保持不了冷静，冷叱道：“31年不战而逃确实是我们东北军的耻辱，但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难道说只因为当年的这一个错误，我们东北军就一无是处了吗？之后的华北、淞沪、南京、徐州战场，那里没有我们东北军的身影？！我们离开东北时有多少人？现在又剩多少？倘若我们真的贪生怕死，那也不会上了你们的大当远走东南亚了。我们是为了西面国门的安危，才即使知道前面是火坑也果断的跳了进来哪……” 　　“等等，上了我们的大当，此话怎讲？” 　　“难道不是吗？我们少帅之所以愿意远征，不就是因为信了你们总司令，想要把战火阻止在西部国门之外吗？可是你们学兵军都做了什么？居然帮助重庆政府算计我们东北军——” 　　“吴军长，我不敢苟同您的见解。”姜黄永忽然正色说道。 　　吴克仁的一张脸已经气得煞白，他冷冷的看着姜黄永，一字一句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或者，你们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姜黄永主动挑起争辩，为的就是这“苦衷”二字，立刻眉头一扬说道：“我们当然有苦衷。哎，还真被我们总司令说中了，东北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是不可能理解他的苦心的！” 　　姜黄永说得煞有介事，那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更像是对东北军现状的讽刺，吴克仁本就气得不轻，此时睚眦欲裂道：“就算我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好了，我倒要请问了，欧阳总司令有什么苦心呢？” 　　姜黄永脸上神色一正，伸手说道：“地图！” 　　他的警卫员立刻将一张地图递了过来。 　　姜黄永将地图摊在地上，蹲下，右手在中国与菲律宾、越南、缅甸、老挝甚至于印度交界的地方一划，道：“吴军长，您是战场宿将了，您说说看，这道线对于我们国家意味着什么？” 　　吴克仁冷哼一声蹲下去，稍微想了想道：“能有什么意味，西南部国防线而已。” 　　姜黄永变戏法一方从口袋里掏出几面旗帜，直接摆到地图上，问道：“您再看看。” 　　姜黄永拿出来的是几杆袖珍国旗，分别有美国、法国、英国。吴克仁本来不以为然，但是他想到姜黄永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做出这一举措，便开动脑筋想了想。然后，他抬头看了姜黄永一眼，见他一脸凝重，心头不禁一动，说道：“这是战后的大国势力分布吗？” 　　“厉害！”姜黄永朝他竖起拇指。 　　吴克仁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他这一番作态白做了：“欧阳总司令还真敢想啊，大半国土还在日本人手中呢，居然开始想战后了。我该夸他高瞻远瞩呢，还是该笑他不自量力呢？” 　　这话太打击人了。姜黄永脾气再好也不禁勃然大怒——欧阳云乃学兵军的旗帜性人物，是每个学兵人的骄傲；别看姜黄永平时对欧阳云很不尊敬的样子，其实只是因人而异表达方式不同而已。自己的偶像居然遭到别人的嘲笑，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立刻就将欧阳云的敦敦教诲给忘了个一干二净，站起来指着吴克仁的鼻子骂道：“我们总司令为了国家的未来深思远虑，你们不理解他的苦心也就罢了，居然还冷嘲热讽！你们有什么资格？连发家根据地都看不住的货色，居然还敢嘲笑我们的总司令！妈的！老子不和你们玩了！”说完他居然拔腿就走，居然连地图也不要了。 　　他和吴克仁的手下此时正在一边小声谈笑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他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却没人敢上去触霉头，赶紧也跟着走了。 　　他们是主人哪，这一走，吴克仁和他的手下可就尴尬了。 第1972章 定位 　　姜黄永临走之前的一番话字字诛心、振聋发聩，对于吴克仁而言无疑是当头棒喝。他怔怔的站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神情狰狞，落在围过来的其手下眼中，便没人敢出声打扰，只怕触了霉头。 　　时至今日，如果可以回头重来的话，张少帅当断然不会选择退出东北三省。至于吴克仁等一线战将，他们肯定也会选择罔顾上命，选择一条看似不归实际上却可以留名青史的壮烈之路。蜗居于腊戎的这段时间，因为没有政事、军事纷扰，因为要面对部队的何去何从，张少帅也好，吴克仁也罢，都能够冷静下来细思前事过往。值东北军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又有学兵军这么一个小兄弟在同等状况下高歌猛进，东北军人身心倍受煎熬，不得不放下了老大哥的姿态，捏着鼻子务实求变起来。 　　吴克仁出使前，东北军师长以上的高级军官们大会小会开了不下十次，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以后，最终得出统一意见：解铃还须系铃人，东北军要想走出当前困境，只能求助于学兵军。意识到学兵军不可能再像刚开始那样什么也不要的就提供帮助，那么低姿态和一定的让步甚至于牺牲是必须的。至于最终结果，大多数人都希望能够得到广西建立新的根据地，至不济的话，那就浙江好了。浙江处于抗日最前线，按照张少帅他们的分析，东北军进驻的话，等于是帮学兵军打工，学兵军何乐而不为呢？ 　　吴克仁本来以为广西难求浙江易得，然而经过姜黄永这一闹，他才意识到欧阳云根本就没有让他们回国的意思。他脸色阴晴不定的在姜黄永手指划出的那道线上巡弋着，心中反复的咀嚼着姜黄永说过的那些话，心说难道我们真要在这西南边陲终老吗？欧阳云打的又究竟是什么主意呢？ 　　“吴军长，我们总司令约见您。”忽然，远远的有喊声传来。 　　吴克仁抬头一看，认出了喊话的乃欧阳云身边的机要秘书，心头略略一松，让自己的副官将地图收起来，道：“走吧！” 　　其手下本来正惶恐着不知道将会遭遇怎样的对待呢，此时心神大定，簇拥着他向鑫宝走了过去。 　　姜黄永气冲冲的离开吴克仁以后，这才想起至关重要的事情还没说呢。再回去？他可放不下这个面子，也怕因此坠了学兵军的面子。回复欧阳云的时候，他用羞愧的语气说道：“校长管，对不起，把您交托的事情给搞砸了。” 　　“嗯？” 　　姜黄永将经过细细述了，欧阳云听完脸色一缓道：“没关系，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你继续装恶人就行。” 　　有车代步，吴克仁很快就到了。车上他想了很多，出现在欧阳云面前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在临时布置的一间会客室内，欧阳云和吴克仁互相敬礼，握手寒暄过后，前者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似的问道：“吴军长，走了一圈，观感如何？” 　　“很震惊，真没想到贵军在卡拉奇居然有如此恢弘的布局。作为海疆大国，没有规模海军的话，那就等于被堵住了大半个国门。总司令，你们辛苦了！” 　　“呵呵，吴军长过誉了。我辈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本是我等的天职。只要能够早点驱逐日寇收复河山，血尚可流头尚可断，辛苦一点算什么？吴军长，请坐吧。少帅身体怎么样？算起来，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当初我们一起坐飞机从南京飞广州的时候还曾相约要同心协力早日结束这场万恶的战争呢……”欧阳云先是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往事，最后话题一转道：“日军开辟西部战场之心不死，贵我两军还有很多恶仗要打哪，只是不知道贵军做好准备了吗？” 　　东北军蜗居于腊戎以后，欧阳云曾经发电给张少帅，请他出兵，不过却被张少帅以没做好战备为由拒绝了。他现在问出这句话，倒也是承前启后。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因为姜黄永不久前的那番痛斥，吴克仁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中有深深的讽刺味道。他老脸一红道：“准备，准备工作我们一直在做，可，可是没有稳定的后勤补给，现，现在部队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我们，我们真的很难哪。”有点口吃的说完这句话，他脑海中闪过士兵们衣不果腹的惨象，双目泫然欲滴，咬咬牙心中一发狠，忽然站起来鞠躬道：“总司令，请看在同为炎黄子孙的份上拉我们一把吧！拜托了。” 　　欧阳云吃了一惊，赶紧站起来伸手扶他，道：“吴军长，您这是干什么？您是想折煞我吗？” 　　吴克仁顺势直起身子道：“总司令，非我想折煞您，实在是我们东北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啦，如果您再不帮帮我们，那，那我们东北军可能就要名存实亡了。” 　　这话有点严重，欧阳云不敢等闲视之，赶紧扶他坐下，道：“有这么严重吗？您先坐下，慢慢说。无论如何，我们都属于中国远征军体系不是？我们学兵军不会坐视不管的。” 　　吴克仁坐下，便将东北军现状慢慢讲了出来。 　　欧阳云有让楚天歌关注东北军，但是因为并没有安插间谍，所以也只知道个大概情况。听吴克仁讲完，他结合自己掌握的情报做个分析，得出结论，吴克仁所讲虽有夸张的成分，但是水分并不是太多。 　　东北军在欧阳云预想的战后大格局中是要发挥巨大作用的。他之前交托给姜黄永的任务，就是让他点醒吴克仁，让其知道东北军的出路在何方。可惜姜黄永义愤填膺表演过了头，结果分支剧情变成了主情节，倒把正事耽搁了。 　　带着歉意看着吴克仁，欧阳云诚恳的说道：“是我的错，这段时间忙于太平洋舰队的建设，又要分心关注菲律宾战役，把贵军给忽略了。吴军长，你我都是军人，咱们就摊开来说了。少帅对贵军的定位是怎样的？现在东南亚的形势你们也看到了，日军虽然还占据上风，但是已经呈现出颓势了。就拿日军这段时间的攻势来说，除了菲律宾，其在对澳大利亚和缅甸、孟加拉用兵时，其主力部队都是东南亚土著。这说明，日本人的本土精锐兵力已经见穷了。假以时日不难预见，随着日军的常备军被消耗殆尽，他们的末日也就到了！” 第1973章 好大的口气 　　东北军还有部队在国内一线战场上抗战，根据他们传到腊戎的情报，张少帅和吴克仁他们对日军战斗力的下滑也有所了解。对于与日军有着血海深仇的东北军而言这自然是好事，只是考虑到部队现在根本就没机会返回国内战场，甚至于连生存都成了问题，这好事却如同空中楼阁一样，虽然很养眼但是距离却又那么遥远，只是生生的吊起了他们的胃口，增加了他们的饥饿感而已。 　　吴克仁苦笑：“总司令，您说的这些我们也有所了解，如果有一丝可能的话，我们愿意现在就冲杀到抗日第一线，哪怕就是全军战死也在所不惜。也只有这样，才能洗刷不战而退的耻辱吧？！可是，我们现在连生存都成问题了。总司令，您对我们东北军有过大恩，算是我们的恩人，我也就直话直说了。您看能不能先让我们退到广西休整，先让我们把肚子填饱了？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白吃白喝，日军不是正在赣西南与贵军对峙吗？那里的战事就交给我们了，我们保证只要有东北军在一天，日军就不得寸进……” 　　他话没说完被姜黄永很不客气的打断了：“吴军长，你们真打的好主意啊？你们知道我们为了得到广西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吴克仁的脸本来是白里透红，听见这话立刻发黑，欧阳云见状赶紧打岔，喝道：“小姜，话不能这么说。”又对吴克仁道：“我和少帅乃是兄弟，贵我两军也是志同道合的兄弟部队。贵军一时遇到困难，我们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不过，为什么非要去广西呢？在缅甸一样可以休整哪？” 　　“总司令，我们就是在腊戎呆不下去了，才来请您帮助的。广西不行的话，我们也可以去浙江，听说日军在浙江打得很凶……” 　　欧阳云和姜黄永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微笑。吴克仁看见他俩的笑容，心里打鼓，接下来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欧阳云正色道：“吴军长，这是少帅的意思吗？太让我伤心了，在少帅心目中，我欧阳云是这么势利的人吗？不说我们俩的感情，就是冲着东北军乃是我们中国的军队，我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哪。”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略想了想道：“我们中国军队远征东南亚，乃是为了帮助当地政府抵抗日军侵略。从这一点上来说，当地政府至少应该在粮草上对我们进行补给，你们没有向地方征粮吗？” 　　“缅甸现在是英国人的地盘，当地政府都听英国人的，根本不肯给我们提供补给，我们还能抢吗？”吴克仁苦笑。 　　“为什么不能抢？嘿嘿，不瞒吴军长，我们学兵远征军除了刚开始运进来一批粮食，后来就再也没为这事烦神过。”欧阳云道：“无论是越南还是老挝亦或是缅甸，自古以来可都是我们中国的藩属。从这个层面上而言，我们出兵帮他们抵抗日军也是义务，那么，他们为我们提供补给是不是也顺理成章呢？这件事运作起来其实不难，吴军长，等你回去的时候，我建议去见一下我们远征第一军的楚司令，他在这方面很有心得。” 　　吴克仁心中一动，继而问道：“就照您说的，粮食可以就地解决，可是弹药如何补给呢？东南亚诸国除了泰国基本上都没有自己的兵工厂，也缺乏相关的设备技术，没有弹药补给，兄弟们再拼命也没用啊。” 　　“这个问题我可以帮你们解决，但是有一点，贵军对将来的定位究竟是怎样的？吴军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时至今日您应该看到，日寇的败亡已经不可避免了，这一次世界大战也终有结束的时候。届时，世界格局必然会重新大洗牌。说句不中听的啊，东北军出来容易回去难，如果，我说如果，届时国内不欢迎你们回去的话，你们怎么办？我想，少帅应该有过这方面的考虑吧？” 　　吴克仁想起姜黄永之前透露给自己的信息，两下一结合，心嘣嘣乱跳起来，嘶哑着嗓子问道：“总司令的意思，如果有这一天的话，是不是学兵军也不会欢迎我们回去？” 　　欧阳云摇摇头：“不是不欢迎的问题，而是能力有限，只怕到时轮不到我们说话哪。” 　　吴克仁有心反驳：将广西或者浙江任意让给我们一个不就行了，但是觉得欧阳云话中有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问道：“总司令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欧阳云盯着他缓缓道：“吴军长熟悉历史吗？您应该清楚，东南亚各国自古以来就是我们中国的藩属国。当然了，现在世界大趋势是民族独立，过去万国来朝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发生了。不过，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地区性大国，我想我们国家还是有责任关照一下周边的小国家的。您认为呢？” 　　吴克仁悚然心惊。东北军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张少帅他们已经有了觉悟，哪怕是付出部分部队充当学兵军的炮灰，也要谋求一条生路。然而，谁料到欧阳云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 　　好大的口气，好大的野心，好深的算计！ 　　吴克仁深吸一口气，嗓音越发的嘶哑，问道：“总司令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东北军为国家戍守西南边陲吗？” 　　“您搞错了，我可没权力指挥贵军，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而已。日寇的败亡既然已经在所难免，那么之后的时代应该还是欧美人说了算。吴军长，我想您应该没有忘记鸦片战争之辱吧？国家和国家之间，可没有永恒不变的友谊。日本人可以从越南、缅甸进攻我国西南部纵身，欧美同样可以。与其届时被欧美抓住痛脚，我们为什么不未雨绸缪利用先天优势掌握住主动权？” 　　“容我想想，总司令，您这个构想实在是，实在是——”吴克仁说道，“实在是”半天，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接下去。 　　欧阳云笑道：“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夸夸其谈？” 　　“不，不，只是兹事体大，我，我一时也无法窥其全貌。” 　　“把我的话带给少帅吧，这毕竟只是我的一个建议。如果东北军有意为国分忧的话，我保证解决贵军的弹药补给问题！” 第1974章 小鬼子来了 　　吴克仁又在卡拉奇呆了四天，然后带着欧阳云给张少帅的一封书信踏上了归途。鉴于他们乘坐的军车都已经老旧不堪，随时都有半路抛锚的可能，欧阳云授意姜黄永给他们全部换成了卡拉奇军事基地的新车。就乘着这些焕然一新的越野车还有军卡，吴克仁挥手告别了相送的姜黄永还有柳大楷等人。 　　车队驶离基地五公里左右，东方有战机引擎声越来越响，吴克仁抬头望去，便看见了二十余架空中堡垒从硕大的身影。知道这些飞机是从广州运送物资过来的，他身后的副官颇为感慨，对他说道：“才不过五年时间，学兵军居然就发展成偌大的巨兽了，军座，我说咱们干脆投靠学兵军算了。” 　　“放肆，这种话也敢乱说！”吴克仁呵斥道。 　　“军座，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嘿嘿！” 　　“这种话以后少说。怎么？区区几顿大鱼大肉就把你给收买了？” 　　“军座，冤枉啊，我不就是说说嘛！” 　　“闭嘴吧——都给我记住了，回去以后要是有人问起你们在卡拉奇的见闻，一字一句都不要泄露！” 　　“是！” 　　属于后方的广西不肯给，战火纷飞的浙江也不肯让出来，只是开出了一大串的空头支票——欧阳云这种做法，让吴克仁的卡拉奇之行等于空手而归。东北军自蜗居于腊戎以后，每况越下，现在已经只能勉强维系了；学兵军呢？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广西，又轻轻松松的拿下了浙江，而且还控制了法属印度支那——一个日薄西山，一个如初生朝阳，两军境遇相差如此之大，惹得东北军中低层官兵们十分眼红，这个时候，要是有人煽风点火的话，难保不会发生集体叛变的事情。吴克仁久居高位深谙此点，所以才会未雨绸缪，煞费苦心的点醒部下，让他们不要乱说。 　　经过半个多月的颠簸，在日联合舰队对浙江开始用兵的时候，吴克仁回到了腊戎。一回到腊戎，正好听见学兵军又打了个大胜仗，双方围绕着宁波机场的那场空战，学兵军空军部队和防空部队一起出动，日军损失惨重不得不撤离浙江近海海域——对于东北军中低层官兵而言，这个消息不过是“学兵军又打了一次大胜仗”，而对于吴克仁来说却有着特别的意义——如果说在卡拉奇的时候他还觉得欧阳云的许多话有夸大成分的话，现在他已经信服了七分。“也许留在东南亚为国家看守南大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这样想着，见到张少帅等人以后，便如实的汇报了在卡拉奇的见闻以及和欧阳云的会谈内容。 　　张少帅是时正皱着眉头在阅读他带回来的欧阳云的那封信，而在吴克仁的对面，第57军的军长缪徵流则斜睨着眼睛很不客气的说道：“他欧阳云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的？如果没有陈济棠留下来的老底，他们学兵军现在说不定早就被小日本给灭了！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少帅，他既然不给，那我们就自己去拿好了。反正也是他该我们的！” 　　张少帅抬起头来，他先将信纸折好装进信封里，然后看着缪徵流说道：“缪军长，凭心而论，抛开这次西进不讲，学兵军并没有亏待过我们。这种话在这里说说可以，切忌不要拿到外面去说。我们东北军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少帅，您就是心太善了。好好，我不会在下面乱说的。”缪徵流道，避开了张少帅的眼神。 　　张少帅看向吴克仁：“吴军长，你觉得，我那欧阳老弟的话有几成可信？” 　　“我觉得可以试试！”吴克仁模棱两可的说道。 　　缪徵流一听急了，说道：“老吴，不是试试啊！兄弟们都快吃不上饭了，试不起啊！” 　　张少帅看向了刘多荃、万福麟还有何柱国，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刘多荃老谋深算，想了想道：“我觉得值得一试。”顿了顿又道：“如果小吴在卡拉奇所见到的情况都是真的，欧阳云应该不是无的放矢。既如此，我们就应该往远了想——诸位，时至今日我们应该看到，这场世纪大战不管最终胜负如何，我们想要回去东北都将会很难。反正回不去了，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做大做强——我们这么多部队，完全可以将全缅甸的防务包下来。届时，就是英国人作祟，我们也完全可以以战争的需要向当地政府征粮。如果缅甸人不识相的话，那么我们干脆就学学兵军扶植一个新的政府。只要解决了粮食的问题，那部队就无后顾之忧了。弹药补给，如果欧阳云不能兑现承诺的话，我们也有理由去广西就食不是？日军的攻略重点现在在西南和南边，暂时应该不会东顾。战争规模不大的话，我们完全消受得起！” 　　“我同意刘军长的意见。”万福麟道。 　　何柱国也跟着表示赞成。 　　张少帅站起来看向墙壁上的挂图，几秒钟以后吐气开声道：“那就试试？！” 　　其他人都站了起来，齐声道：“我们听总司令的！” 　　南云忠一的大和航母舰队完成攻略中途岛的任务回到日本本土以后，早就等在佐世保的山本五十六立刻签发命令，亲自任指挥官带着联合舰队浩浩荡荡的向浙江东南沿海杀了过去。 　　1942年2月8日，正直中国农历小年，浙南航空兵团的侦察机大队飞行员余正海在距舟山岛东南方向三百余公里处侦察到了三艘结伴而行的日小型舰艇。鉴于该海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日军舰了，余正海立刻发回警报，然后迎着日舰飞去，想要一探究竟，看看后面有无日舰了。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他便发现了大编队的日舰，同时也发现了正向自己紧逼过来的两架敌机，他大吃一惊，立刻掉头返航，仗速度摆脱了敌机追击以后，赶紧发电向上峰报告这最新发现。 　　几分钟以后，他发回的情报就被传递到了王海的手中。 　　自绿岛海战以后，学兵军高层就有觉悟，知道肯定会引来日军的报复。于是王海前往卡拉奇的日子便又被拖了下来。 　　王海看到余正海发回的电报中有“大编队舰群”这样的字眼，立刻意识到小鬼子可能出动了联合舰队主力，不敢大意，分别给叶肇和广州总司令部去电话，告知他们：小鬼子来了！ 第1975章 特攻战术 　　叶肇的司令部设在绍兴，和王海通完电话，他如释重负的坐在椅子上，对一边的参谋长张公铭说道：“终于来了！” 　　张公铭点点头：“也好，就让老庄和小王他们打响反攻第一枪吧！” 　　绿岛海战结束以后，早就熟悉了日本人秉性的学兵军高层都意识到日本人肯定会展开报复行动。所以无论是浙南第二兵团还是广州第一兵团，在反攻上都有所收敛，为的就是好让航空部队好暇以整，好再给小鬼子一个惨痛的教训。 　　广州，接电话的是李铁书。挂了电话以后他立刻给铁林飞去电话，告知他：兄弟，你们的机会来了！ 　　绿岛海战，空军其实出力不小，不过最终论功行赏的时候却几乎没他们什么事。对此，铁林飞等空军高层虽然能够淡然以对，下面的飞行员们却意见颇大，认为功劳和风头都被海军抢去了，实在是太不公平了。铁林飞照顾下面人的情绪，便不止一次的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方式在私下场合向李铁书、吉星文提出抗议，说自从太平洋舰队成立以后，他们空军变成后娘养的了，直接从人见人爱变成了人见人憎，这落差实在太大了，不利于部队建设。 　　当时，李铁书和吉星文就宽慰他，让他不要着急，迟早有机会让他们找回场子。而现在，这机会确实来了。绿岛海战是空军为海军打掩护，这一次因为日军来的是联合舰队，海口舰队和东山舰队加起来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那么就只能空军为主海军为辅了。 　　铁林飞这边早就做好准备了，挂了李铁书的电话以后先是让人给薛长空去电，让他们台海航空兵团做好出击准备，然后亲自布置空军总司令部的出击序列，让梅州机场还有白云山机场的三个歼击机师悉数出动，立刻前往南平机场和武夷山机场。 　　李铁书这边又给陈策和陈远洋去电，让他们命令剑鱼部队和潜艇部队立刻向东海挺进，准备浑水摸鱼。 　　学兵军这边空军和海军积极备战的时候，碧涛万里的东海海面上，大和号航母的指挥室内，山本五十六和联合舰队各分舰队的司令们也正在完善着名为“空巢”的作战计划。山本之所以将这一次行动定名为“空巢”，盖因为他为这一战制定的首要目标是彻底摧毁学兵军沿海地区的机场，从而让学兵军空军再无能力对航行在南海和台湾海峡中的日舰船实施突袭。而这一目标能够达成的话，那么他就能够放心大胆的沿着学兵军内陆辖境沿海前进，从而逐一清除学兵军的船厂和军港。他相信，只要能够达成这两个目的，学兵军的潜艇和鱼雷艇将再无法对有战舰护航的日运输船队构成威胁。届时，就将是联合舰队出击菲律宾群岛和台湾以及海南岛之机。 　　在和米内光政和井上成美的交谈中，山本如此诠释这次行动的动机：“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学兵军空军用击沉‘赤城号’和‘飞龙号’开始了崛起之路，那我就用航母把他们打回原形！” 　　山本自在小泉敏一郎的影响下坚定了“航母路线”以后，国内所有的船坞都开始停止建造战列舰而专事生产航母，截止现在又有三艘航母下水。于是联合舰队所辖航母数又恢复到了突袭珍珠港时的规模。而因为新下水的三艘翔鹤级航母载机量都和苍龙号差不多，远超在绿岛海战中被击沉的龙骧号和冲鹰号航母，所以其总载机量还超过了突袭珍珠港时，这也就难怪山本会表现得信心十足了。 　　塚原二四三经历过攻略海南的失利以后，被山本调回国内负责海航航空兵的培训工作。因为这一次出战的海航航空兵中超过三分之一都曾经是他手下的学生，山本便将他提上来担任所有飞行队的总指挥。塚原在负责航空兵培训工作的过程中，不忘总结海南战役的得失，得出了很多条“宝贵的经验”。此时，他拿着一个小本子宣讲的，正是这些“宝贵经验”中他认为比较重要的几条：“……鉴于支那人的火箭弹集体发射杀伤力巨大，所以要避免阵型过于密集，此其一；其二，支那人善于利用地面防空部队布设防空陷阱，所以战前侦察十分重要……总结起来，我认为对宁波机场的空袭可以分三步走，首先是出动侦察机获得详细的地形情报，然后动用舰炮进行轰击，让支那人的地面防空部队无法隐藏……” 　　塚原讲完了，山本环视一遍众人问道：“还有其它的建议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就按照塚原君的执行！” 　　山部川三键把手举了起来。 　　山本看向他，道：“山部君，请讲！” 　　山部是小泉为了确保这一次作战能够成功特地派回来的，有着“东南亚雄鹰”和“海航王牌飞行员第一人”称号的山部在率领木更津航空队与英军作战时取得了非凡的战绩，已经成了海航航空兵中的旗帜性人物，众鬼子目光立刻投向他，皆一脸有所期待的样子。 　　山部朝山本深深一躬，然后抬起头说道：“卑职这个谈不上建议，只是和学兵军航空兵交手多了得出的一点经验。战术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此战首要目的既然是摧毁学兵军沿海前线机场，我以为，不管是爆击机还是轰炸机，所有人都应该始终牢记这一点——如果情况不妙的话就要有为天皇陛下为大日本帝国玉碎的觉悟。即在战机受创的情况下可以驾机冲向敌机场，如此一来，纵然学兵军能够在格斗中占据上风，那我们也铁定达成战略目标！为了保证效果，我建议每架爆击机都带上炸弹。” 　　山本：“特攻战术吗？” 　　山部点头道：“是，前提是不得已的情况下！” 　　山本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略带苦涩的问道：“学兵军航空兵的素质已经到达这个程度了吗？” 　　山部沉重的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看？”山本扫视其他人。 　　“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南云忠一说道：“将近七百架战机，学兵军最多能调动两百架就顶天了，我们占据绝对的数量优势……” 　　“阁下，学兵军是本土作战，而且恕我直言，即使是零式，性能也比他们的白鳍豚要差一些！” 　　南云不说话了。 　　日本人不怵特攻战术，受武士道精神的影响甚至以能执行该战术为荣。然而在拥有优势的情况下还执行这一战术，不仅南云不能接受，山本也有得不偿失之感。不过，他显然很信任山部，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断然道：“那就按山部的建议做战前准备吧！” 　　总指挥发话，众鬼子再无异议，齐声躬腰道：“哈伊！” 第1976章 缠斗 　　舟山，自负责浙南沿海防海防空事务的庄后重将警戒等级从三级径直提升到一级以后，舟山不大的县城中，本来就不热闹的街面立刻沉寂了下去。与此同时，一队队全副武装穿着山岩色迷彩服的学兵从各个底下兵营涌出，冲向了附近各自的战位。于是短短一刻钟时间以后，两个防空阵地，二十九个岸防炮台便悉数启动，一门门70毫米口径的双联高射炮还有一门门240毫米口径的岸防炮顶着伪装网伸向了天空和海上。而在这些岸防炮台后面，两千余步兵荷枪实弹严阵以待，以防止日军可能发动的登陆行动。 　　舟山往西，宁波等沿海城市也迅速的转入战时。城市里，街面上的人们，工厂里的工人，学校里的孩子，还有医院等等企事业部门、居民，在政府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开始有序的进入就近的防空设施；农村里面，田地里的农人扛起锄头开始归家，海上的渔船开始返航，在各个地区自卫队的协助下，留守在村子里的人们第一时间进入了各村的防空洞。而在他们提前进入防空洞的时候，全副武装的学兵还有披挂着伪装网的各型防空战车则逆向行驶，开始进入各自预设阵地。 　　以舟山群岛为界，由东往西的万顷碧涛之中，一艘艘潜艇还有鱼雷艇则斩波劈浪向东航行着，一道道电波在空中往来着，与此相呼应的是一架架战机呼啸着向东南方向飞去，引得下面的人们抬头仰望然后发出感叹：“又要打仗了吗？” 　　“小鬼子铁了心不想让我们过好这个年哪！”宁波机场航空楼内，一身飞行员披挂的王海对手下的几个大将说道。 　　“谁让我一时不痛快，我就让他一辈子不痛快。”参谋长苗泰山忽然阴阳怪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众人齐齐一愣，王海最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着说道：“泰山，你这是准备当慈禧呢？” 　　其他人这才想起这句话的出处，刘学峰双手握拳让指节发出咯嘣咯嘣一阵脆响，霸气外露的道：“这话我爱听，来而不往非礼也，小鬼子不想让我们过个好年，我们就奉还他一个大礼。司令，咱们再给他来个‘沉没吧’？” 　　王海摆摆手：“日本人不是傻子，‘沉没吧’不可复制啦。一切等邱战回来再说！” 　　因为执行例行侦察任务的学兵航空兵并没能得到来袭日舰队的具体情报，王海将201歼击机师202大队的大队长邱战派了出去。邱战出去已经半个小时了，如果日本人留不下他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够带回详实的情报。 　　邱战没让王海失望，一刻钟以后，他顺利返航，然后经过技术官的处理，交给了王海一卷胶片。 　　用幻灯机将胶片投影出来，众人静静的观看了一会，苗泰山面有忧色的说道：“七艘航母？日本人只怕不单单是为了一雪前耻！” 　　“日本人刚刚在绿岛海域被我们击沉了两艘俘获了一艘，怎么还有七艘？”刘学峰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罗春福也感到很疑惑：“偌大的舰队居然没有运兵船，日本人所为何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小鬼子整什么幺蛾子，我们只要保证让他们来多少坠多少就成了！”王海沉着的道，然后晓谕全军执行二号作战方案。 　　众人得令，机场警备部队少将常宝林和202远程航空师师长罗春福、203中程航空师师长管建平联袂走了出去，前者将负责启动机场防空预警，后两人则将率本师所辖空中堡垒、虎鲨、中华鲟离开宁波机场。本土防空战，轰炸机这种纯对地对海攻击型机种基本上都会脱离作战空域以免遭遇不必要的损失。 　　二十分钟以后，当指挥部内只剩下王海还有苗泰山的时候，忽然，通讯参谋付国胜报告：“舟山雷达站报告，东南方向发现两架敌机。” 　　“侦察机吧？”苗泰山道。 　　王海目光冷芒一闪，拿起电话呼叫刘学峰：“小刘，宋乔安他们发现了两架鬼子战机，给我把它们打下来。告诉兄弟们，不管采取何种办法都不要让鬼子侦察机过线！” 　　“是！” 　　学兵军有雷达站相助，总能够先于敌发现对联合舰队派出的侦察机进行拦截。日军第一次出动了两架侦察机，结果还没飞到上次的交战空域就被四架白鳍豚迎头兜上。鬼子航空兵手段使尽也没能逃避被击毁的命运。 　　两架不成，塚原二四三接下来一气派出了五架。 　　五架又如何？刘学峰一气派出了一个大队进行拦截。于是这五架战机依旧没能飞到上次的交战空域就被兜住，双方一番激烈的追逐，五架日军侦察机三毁一伤，剩下完好的那架一看形势不对只能黯然返航。 　　连着损失了六架侦察机，且不说损失的战机和航空兵价值几何，光是因此引起的部队士气的动荡便让塚原承受不住了。他请示山本以后，干脆派出了一个中队的零式执行侦察任务，誓要揭开守军面纱，看看他们究竟在防空上做了什么手脚。 　　此时日舰队距离舟山已经很近了，所以鬼子战机才升空就被宋乔安他们捕捉到了，他将新的敌情报告给王海，王海乐了，谓苗泰山道：“小鬼子什么意思？准备玩添油战术吗？” 　　苗泰山想了想道：“应该是怕了我们的特炮部队，想要先侦察清楚再说。” 　　王海冷冷一笑：“那我们偏不让他们如愿！”然后他看了看手表：“老薛的支援部队快到了，嘿嘿，两百架白鳍豚，应该够小鬼子喝一壶的了！” 　　刘学峰这一波率全师出击，当三十六架白鳍豚气势汹汹的朝来袭日机集群扑过去时，率队的鬼子指挥官倒也机敏，知道不敌只打个照面就下令全体返航。 　　白鳍豚对零式速度上是有优势的，刘学峰率部追出去一百公里左右，击落了两架日机，这才怏怏而回，报告王海说：“狗日的小鬼子学精了！” 　　先后损失了九架战机，其中还有三架主战零式舰爆，情报却一点都没得到，这让塚原二四三感到非常的丢脸。小鬼子恨得牙痒痒却一点办法没有，只能捏着鼻子屈辱的向山本请求改变作战计划，建议先发动一轮空袭，以期学兵军自己暴露出地面防空部队的位置。 第1977章 话金雕 　　塚原依旧表现得斗志昂扬，山本却有些忧心忡忡，他对井上成美说道：“支那人会不会洞察了我们的作战计划，这才坚决不让我们的侦察机靠近？我们现在连他们的航空部队规模都不了解，这一仗只怕不好打啊！” 　　井上成美想了想道：“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空中侦察不行，那就动用水鬼部队进行渗透实施地面侦察好了。选派一两支突击队，让他们带电台上岸，找到学兵军的防空阵地，然后引导舰炮进行轰击，这样应该可以保证效果。”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们的舰载机加起来接近七百架，有防空雷达提供预警，支那人就没有偷袭的机会。干脆开到近海海域去，这样既可以对其保持心理威慑，又能立刻呼应突击队进行炮火支援，您觉得如何？” 　　山本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让塚原稍安勿躁，命令舰队加速前进，又让井上负责挑选突击队队员，决定利用潜艇将他们送到海岸附近，帮助他们进行渗透。 　　日渐群距离舟山还有一百五十公里的时候就进入了雷达站海防雷达的屏幕，宋乔安等人看着屏幕上呈现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光点，一个个不禁口干舌燥直咽吐沫：“乖乖，这得多少船哪？！” 　　“兄弟们，你们说，王司令他们会不会再给小鬼子来一个‘沉没吧’？” 　　宋乔安知道的事情多一些，他说道：“别痴人说梦了，这么多军舰，别说炸沉其中的航空母舰了，就是想炸毁一艘驱逐舰，肯定都要付出偌大的牺牲。我们学兵军总共才多少战机，赔得起吗？” 　　众人想想也是，然后有人紧张的问道：“小鬼子会不会先进攻舟山啊？这么多的军舰，他们应该会发动登陆战的吧？” 　　“这种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真有这种事，我们会保证你们安全的。”门口忽然有人回答了这个问题。宋乔安回头一看，眉角带笑道：“旅座，您怎么来了？”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身形彪悍的汉子，他叫成鳌安，是舟山守备部队的总指挥，挂少将衔。他拿出一张信纸递给宋乔安，道：“庄副总让我来的，接下来你多和这个号码联络，对方有什么要求的话尽量满足！” 　　“打个电话不就行了？还亲自来一趟——” 　　“兄弟，你过来。”成鳌安搂住宋乔安的肩膀，将他拉到一边去，附耳对他说道：“庄副总他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日军动机，所以不能排除他们会先进攻舟山。一旦开打，我们可能没法兼顾到你们，你们除了留下一个班的执勤人员，其他人立刻撤。如果，我说如果小鬼子发现这里的话，你们记住一定要将雷达炸毁。” 　　“我坚决执行命令！对了，这号码是海军的吧？” 　　“潜艇部队的，这事保密！” 　　“知道了！” 　　下午四点钟左右，联合舰队行驶到距离舟山群岛还有五十公里的地方停下了，然后，中日双方的战机就你方唱罢我登场，就围绕着舟山这片空域，开始了频繁的对峙。往往的，日军这边刚起飞几架甚至一架战机，学兵军那边立刻有等在一边的战机立刻兜头迎上来。然后日机回缩，学兵军这边却趁势追击，然后，当学兵军战机开始返航时，日机又追了上来。而他们才追出不多二三十公里，西南方向便有大群战机飞来，日机赶紧掉头，同时各艘航母上开始有大队战机升空…… 　　浙东南距离日本本土太近了，叶肇有预感到这里将会在一段时间内成为战事最频繁的地方，所以将宁波机场一扩再扩，以保证其它航空兵团能够在战事紧张的情况下对浙南航空兵团提供支援。现在的宁波机场，规模比以前大了三倍不止，共拥有机库十三座，停机坪五块，跑道六道。可以停放超过三百架战机，还可以保证六架战机同时起降。 　　日本人的视线之外，宁波机场的六条跑道上，各型白鳍豚起起落落，其中两条是用于放飞的，还有四条则是接受降落的。 　　薛长空的台海航空兵团是第一波赶到的，他驾驶一架最新型的白鳍豚III第一个在跑道上降落，将飞机开到指定的停机坪上以后，他从机舱里站起来，朝等在一旁的王海挥手：“小海，等急了吧？！” 　　王海和苗泰山带着一帮校级军官立刻迎上去，前者朗声道：“薛老大，劳您大驾，小弟万分感激哪！” 　　薛长空嘿嘿一笑：“这话见外了啊，我们哥俩谁跟谁啊！怎么？小刘他们开整了？” 　　“小鬼子应该是想先搞清楚情况，不过他们要想达到这个目的，没有百十架的代价是别想达成的！” 　　“哦，这么有信心？你们的反谍报工作做的不错啊？！” 　　“庄老大负责，目前看来挺成功的！” 　　“庄老大人呢？” 　　“在外面呢，他手下部队多，相应的事务也多，所以让我代他向你打声招呼。” 　　“不存在不存在。”薛长空说着走下舷梯，王海等人赶紧迎上去。两人面对面站定，敬礼拥抱，王海在其耳边问道：“铁总有没有给定指标，比如说弄沉一两艘航母啥的？” 　　薛长空面色一正，沉声道：“兄弟，你还真敢想啊，别指望了，山本亲自领队，七艘航母，三艘战列舰，嘿，只要能够安然度过去就行了。不过有一点很蹊跷，日军没有登陆部队，这让人想不通啊！” 　　“今天应该打不起来了，外面的事情有庄老大顶着呢，走，先到我办公室坐坐去！” 　　苗泰山带着其他人忙着安排台海航空兵团的来援学兵休整去了，王海带着薛长空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他先安排薛长空坐下，然后给他泡了一杯茶，递给他问道：“那个金雕怎么样了？有戏吗？” 　　金雕即“XP-1941”型喷气式战斗机，该型战机在去年10月份就已经完成了试飞，目前已经在开始投产。 　　有关该型战机的技术参数在学兵军空军高层中传开以后，立刻引起了王海等大佬的垂涎，众人都想自己的部队能够第一批装备，所以别看平时相交莫逆，在这件事上却是各展神通寸步不让。王海作为远征第七军团的参谋长，调往卡拉奇乃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表现得如此超然，不仅不争，还有闲情关心一下老大哥。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薛长空登时没心情饮茶了。将凑到嘴边的茶杯放下，他愤愤道：“别提了，一提这个我就来气。你评个理，不管是战争需要还是论资历，左安兆和他的远征航空兵团哪一点可以和老子相提并论？奶奶的，不知道铁老大他们怎么想的，居然先装备他们！气死我啦！” 第1978章 潜艇对潜艇 　　当天色将暗的时候，薛长空的部队终于完成了降落，一刻钟过去，当天上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的时候，201歼击机师的战机悉数返航。跑道两边的指向灯亮了起来，然后一架又一架白鳍豚俯冲下来……下着雨的跑道上有点湿滑，这导致先后有三架战机滑出了跑道。好在地勤工作人员有这方面的经验，于是几辆拖头开了出去，将这三架战机拖上了附近的停机坪。 　　这个时候世界上还没有全天候战斗机这种概念，所以这样的雨夜是不用担心日军航空部队进行夜袭的。一块块雨布被拖车拖出了仓库，随即变成了白鳍豚的雨衣。 　　而几乎同一时间，日机也正在返航，细雨茫茫的大海上，一架架零式舰爆俯冲下去，然后便是一阵令人齿酸的橡胶摩擦声。 　　大和号航母的舰长室内，山本五十六双手抱肩站在窗前，忽然说道：“叫山田定义前来见我！” 　　山田定义，曾经的“苍龙号”航空母舰的舰长，因为在对福鼎作战中首创夜袭战术，从此被山本五十六高看一眼，军衔升为少将不说，还得到了前往海军省打熬资历的机会。山田定义负责指挥三艘新下水的翔鹤级航母为主力的第三舰队，算是日本海军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阁下，您准备发动夜袭吗？”井上成美问道。 　　“如果12点之前天气转晴的话，我准备试一试。”山本回答。 　　“不等大久保他们了？” 　　大久保全名大久保泰格，正是井上成美挑选出来的突击队的队长。 　　“夜长梦多，不等了！当然，大久保如果能够成功渗透的话，我们会等天亮追加轰炸！” 　　“哈伊！” 　　冬日的雨，甭管多大都会户外活动产生恶劣影响，鉴于此，庄后重在赶到普陀山的临时指挥部以后，增发命令，命令各战斗单位要加强警戒，切勿受天气影响放松警惕。将近十点钟的样子，就在山本正在大和号航母的舰长室内对山田定义耳提面令的时候，庄后重在临时指挥部内也见到了前来增援的海军混编舰队的指挥官徐凯。 　　舟山群岛一带暗礁林立，对于大型舰船来说乃是天然的障碍，而只要日军联合舰队万吨级以上的大舰进不来，那么无论是驱逐舰还是轻巡洋舰，剑鱼型鱼雷快艇就明级潜艇就足够对付它们了。 　　简短的寒暄过后，庄后重将一份布防图递给徐凯，然后指着上面用蓝色铅笔圈出的地方道：“因为地势的问题，这几个地方是我们地面警备部队防守的漏洞，这个漏洞只能交给你们来守备了。日军侦察机进不来，陆上渗透之路又被叶司令给封死了，肯定向想方设法的从海上进行渗透以获取情报。徐指挥，你们的防守任务很重哪！” 　　日军一下子出动了七艘航母，舰载机数量将近七百，光拼航空部队的话，学兵军根本不是敌手。而一旦失去宁波机场这个前线机场，学兵军不仅无法保持对日本本土的威慑，而且将会失去浙南制空权。浙南制空权一旦丢了，叶肇的地面部队必将陷入被动局面，甚至于有可能在日军实施海陆空联合作战时不得不主动退出。这个结果，是学兵军承受不起的，所以叶肇才会将麾下的防空部队悉数调集给庄后重，就是指望依靠火箭炮的防空威力让日军有所忌惮，从而不敢进行空中决战。但即使有屡建奇勋的火箭炮部队相助，庄后重想要达成这个目的依旧困难重重，其中至关紧要的一点，就是必须在保持防空部队特别是那两个火箭炮旅隐蔽性的同时，又要能保证尽快赶到战场。如此一来，其实就给了日军对这两个火箭炮旅进行先发制人打击的机会。 　　徐凯奉命前来助阵，对这些自然有过研究，闻言他保证道：“庄副总，您放心吧，有我们在，小鬼子别想完成海上渗透！” 　　庄后重郑重道：“那就拜托了！” 　　徐凯正要再说两句客气话，门被推开了，庄后重的副官毛联华兴冲冲的走进来，扬着手上一份电文说道：“老总，徐司令，好消息，我们的潜艇刚刚击沉了一艘日军潜艇。” 　　庄后重大喜，接过电报飞快的扫视一眼然后递给徐凯，道：“徐司令，贵部真是好样的，这么快就建功了。” 　　井上成美为了保证突击队能够成功登岸，一共派出了五艘潜艇，其中三艘负责护卫，两艘负责将人送到近岸。三艘护卫潜艇都是大艇，其中两艘伊16型，分别为伊18和伊20；还有一艘吕33，则是海中5型。两艘载人潜艇同为L4型，分别为吕63和吕65。五艘潜艇，伊18负责开路，也成了最先倒霉的。 　　引用大久保事后向井上成美汇报时所说的话：支那人狡猾狡猾的——击沉伊18的明级M-015号潜艇的舰长薛久军确实很“狡猾”，该艇本是负责侦察任务的，在抵达目标海域以后，薛久军通过声纳扫描发现了前方有一块礁石，便下令慢慢靠过去，然后关掉发动机，关闭主动声纳，开始守株待兔。 　　大概十点钟左右的时候，薛久军正百无聊赖想要找点事做，忽然声纳兵发声喊道：“头，有情况！” 　　薛久军立刻兴奋起来，凑过去戴上耳麦听了一会，肯定道：“前方一点钟方向，敌艇！” 　　“头，要不要开启主动声纳？” 　　“不要，等他们进入射程直接开火！” 　　“好！” 　　薛久军下达作战命令，鱼雷兵们火速到位，作战科科长张虏丞问道：“头，用哪一种？” 　　一艘明级只能携带四枚鱼雷，其中只有两枚反潜鱼雷，两枚反潜鱼雷中，又有一枚学兵研发所最新研制出来的线控鱼雷。张虏丞如此问，是询问是否要动用线控鱼雷。 　　“又没开主动声纳，用‘瑶乙’！” 　　“是！” 　　“饵弹同时到位！” 　　“是！” 　　“田老鬼！”薛久军喊道。 　　田老鬼全名田爱民，乃是M-015的轮机长。他应了一声，只听薛久军说道：“做好准备，开火以后立刻闪！” 　　“中！” 　　张虏丞：“头，准备已经到位！随时可以开火！” 　　薛久军眼睛眯了起来，再细细听了听，道：“再等等！” 　　所有人便屏声静气，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第1979章 瑶乙型 　　M-015里面的学兵正一个个屏声静气心情紧张的时候，他们对面的五艘日军潜艇里面，大久保为首的日军官兵心情同样不能平静。学兵军海军人自己没感觉到，然日本海军自上至下，却已经对他们产生了畏惧心理。自“加贺号”航母在新加坡外海被击沉的真相披露开来以后，不管是山本五十六或者是联合舰队下面的一个小水兵，错愕之后，他们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在击溃了美太平洋舰队，将英国远东舰队压迫在印度洋不敢挪窝之后，皇家海军又有了新的对手。而让他们感到沮丧的是，这个对手恰恰是长期以来被他们踩在脚下，是已经被他们从记忆中遗忘了的。 　　德国的U潜艇正在大西洋上肆虐，至少目前英美为首的盟军还没能拿出有效的应付办法。再联想到“加贺号”居然是被学兵军的潜艇偷袭击沉的，日本人再自大也不敢无视。不敢无视那就重视吧，山本一重视，登时各种情报付出水面。然后，经过小泉的诠释，有关“反潜鱼雷”、“水滴形艇身”这些本应该在若干年后出现的专业术语就被呈现到了山本面前。再然后，山本便不得不收起美太平洋舰队之后联合舰队无敌的姿态，开始郑重其事的组织力量给潜艇部队的指挥官们上课，普及相关知识。不普及还好，一普及潜艇部队的指挥官心态就失衡了——本以为自家潜艇的性能已经挤进世界前列了，现在才知道居然远远落后于学兵军。学兵军有反潜鱼雷，可以于水底进行进攻，已方却只能逃避，力量不对等，这仗还怎么打。混在舰队中时，还有驱逐舰提供反潜，现在脱离了编队，却如何与敌周旋呢？ 　　大久保所乘的吕63号舱室内，舰长田木一熊少佐为首的潜艇官兵自脱离编队以后就没有好脸色，这让大久保十分忧心，怕突击队的士气会受到影响。所以一路上没话找话说，先是信心十足的道：“我们偌大的舰队杵在这里，支那人断然不敢以卵击石的！”“如果我是欧阳云，便不会让麾下的潜艇上来送死！”见反响不大，又故意激将道：“田木君，我听说你在潜艇学校的时候和上井、三菱好称‘水下三杰’，堂堂的‘水下三杰’，难道还怕支那人那些小鬼吗？” 　　田木一熊未必就是害怕，只是因为严酷的事实而表现得特别慎重而已。他本来专心致志的想着可能遇到的情况以便有个心理准备的，大久保却一直在一边叨叨，让他难以为继。也许是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也许是不堪其扰，他郑重说道：“大久保君，您也算是专业人士，应该知道潜艇作战最忌讳什么？支那人可以在水下发动进攻，我们却没有反制能力，这就意味着——”他还想说下去，但是余光看到不少人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忽然变得更加难看了，意识到这样对士气将会产生严重不良的后果，遂改变语气道：“当然了，和支那人相比，我们就是老师，而他们不过才出校门的学生。潜艇性能再好，没有实战经验也是白搭……”田木反应不慢，可是依旧迟了。日军潜艇部队可没有什么辉煌的战绩值得炫耀——本来底气就不足，他这番大实话一出口，士气登时滋溜溜直降，舱室内的气氛登时变得沉重起来。 　　那边厢，薛久军的两只耳朵一抖，脱口道：“好家伙，又来了两艘！” 　　张虏丞问：“改变计划吗？” 　　“不！小鬼子不敢追上来的！待会我们改变撤退路线，往葫芦岛走！” 　　“那里的水道可不好。”田老鬼老远的来了一句。 　　“怕什么，有我呢！”薛久军信心十足的道。忽然，他狠狠的一挥手道：“发射！” 　　“发射！”张虏丞道，按下了启动按钮。 　　“哐！呜——”艇身一阵剧烈抖动，蓄势已久的那枚“瑶乙型”反潜鱼雷的螺旋桨飞快的转动起来，随即脱缰野马一样朝那艘伊18扑了过去。 　　下一刻，主机启动，薛久军扑向驾驶台，而张虏丞一声令下，一枚饵弹朝暗礁的对立面发射了出去。 　　吕63舱室内，大久保忽然义正词严的说道：“都怎么了？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要忘记了，我们是大日本帝国皇家海军，就是我们，不久前刚刚全歼了最强大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哼，支那人和美国人相比谁更强大？大象都撂倒了还怕一只老鼠吗！” 　　“大久保君说得对！”田木跟腔道，他这话才出口，艇身忽然剧烈的摆动起来，他大吃一惊，赶紧问声纳兵：“怎么回事？”说着上前一步，就想抢过声纳听筒。 　　声纳兵身上已经汗毛直竖，惊惶道：“伊18，伊18被鱼雷击中了！” 　　“什么？！”田木一把从他脖子上将听筒扯过来戴上耳朵。 　　大久保扶着操控台走近来，强忍心头不安，问声纳兵：“你确定吗？” 　　旁听者已经这样了，对于遭到攻击的伊18号潜艇的声纳兵而言，那简直就是一个缓慢的受刑过程。 　　小鬼子忽然发现右前方三百米开外的暗礁动了，先是惊骇大呼：“敌艇，敌艇！”然后听出了鱼雷的声响，他直立起来大喊：“鱼雷，我们遭到攻击了！” 　　他身后的舰长闻言先是一惊，先是一巴掌拍下警报按钮，随即大喊：“方位，给我方位！” 　　“两，两点钟方向！” 　　“距离！” 　　“三百米，不，不，两百米，啊——” 　　“八格！到底多少？！”舰长急了，一边打着方向想要规避，一边骂道。 　　声纳兵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听筒里越来越响的声音就好像正在收紧的绞索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肝胆欲裂，已经是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咀——咀……”催命般的警报声一声响过一声，伊18号舱室里面的鬼子乱成一团。而就在他们好像无头的苍蝇只能用快速的跑动和大声嘶喊发泄着心中的恐惧时，忽然艇身剧烈的一震，然后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下一刻，伊18号右舷靠近发动机室的部位忽然豁开一个大洞，里面的鬼子登时惊恐的大叫起来。 　　“八格，关上封闭舱门，快进安全舱！”舰长狠狠一拳砸在驾驶台上，然后颓丧的喊道。 　　此时正值寒冬，如果从逃生舱脱离的话，就是能够成功浮上海面也会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援而冻死。这种情势下，只有先进入安全舱了。 　　惊慌失措的鬼子如聆仙音，有人手忙脚乱的关着封闭舱门，更多的人争先恐后的向安全舱冲来、爬来——因为机房已经进水了，艇首开始上翘，本来还能弯腰钻过来的鬼子，现在只能爬过来了。 第1980章 夜袭 　　田木一熊的身形忽然僵住了。大久保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恐慌，低声问道：“伊18？” 　　“消失了——大久保君，我们现在怎么办？很显然，我们已经暴露了！” 　　“您的意见呢？” 　　“我听您的。” 　　大久保沉默了一会说道：“只能请示井上阁下了。” 　　“那我们得先退出这片海域才行——这里暗礁太多了，支那人的潜艇很容易就能潜伏其中。” 　　“这方面我是外行，我听您的！” 　　十一点钟的样子，井上成美收到了吕63号发回的电报，老鬼子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一帮废物！”他愤愤的骂了一句，电令他们原地等待，然后去找山本，向他指示接下来的行动。 　　山本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而是说道：“井上君，雨已经停了，我正在让地勤人员擦拭飞行甲板！” 　　井上的心不禁揪了起来，道：“您决定了吗？” 　　“机场的位置是固定不变的，山田说他有办法找出来。” 　　“那出动多少战机？” 　　“我准备让武威、翔鹤、骋鹤飞行队执行这一任务，山田负责指挥！” 　　“那大久保他们？” 　　“等山田开始以后，让大久保他们继续！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知道了！” 　　宁波机场，雨刚止，王海就接到了报告。他立刻给苗泰山去电话，让他组织人将飞机上的篷布撤掉，并将机场上的积水处理掉。薛长空和他在一起，等他挂了电话说道：“这样的天气，小鬼子应该不会发动夜袭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的对手可是山本五十六。”王海答。 　　薛长空想了想道：“也是，山本这个老鬼子还是有两下子的。长途奔袭六千余公里，这需要相当的魄力。” 　　“总司令说山本就是个赌徒，所以如果对手是他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 　　薛长空来了兴趣：“难道说他还敢将所有战机都派出来？他就不怕我们再给他来个‘沉没吧’？” 　　“‘沉没吧’不会有第二次了，可惜，如果我们战机足够多又不怕损耗的话，倒是可以来个鱼死网破！” 　　“咚咚咚——”门忽然被敲响了。 　　“进来。”王海道。 　　付国胜推开门，喊过报告以后，拿着一份电报进来道：“司令，好消息，徐司令的舰队刚刚在舟山海域击沉了一艘日本潜艇。” 　　电报是庄后重转发的，王海接过来看了看，递给薛长空道：“徐凯这小子不错，这么快就开和了。” 　　薛长空看得比他仔细，看完递给付国胜，看着王海道：“小鬼子的侦察机突不进来，这是准备出动地面侦察部队了。看来我们的霹雳火真的把他们打怕了！” 　　王海点点头，然后嘱咐付国胜道：“请庄副总代我们好好谢谢人家徐司令。” 　　付国胜领命退出。王海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不知道为何忽然心神不宁起来，遂转头对薛长空道：“感觉不对，我得给宋乔安去个电话！” 　　作为军人，薛长空和王海都相信直觉。薛长空闻言站起来道：“难道山本真敢搞夜袭？！” 　　王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抓起话筒给宋乔安去电话，让他不要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一有情况立刻汇报。 　　王海和薛长空本来约定两个人轮流值班，三个小时一轮换的。而因为王海忽然产生不好的预感，薛长空干脆也留了下来。 　　凌晨一点二十分左右，武威号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山田定义一身崭新的军服站在一群佐级军官前面，在他的身前，是一群忙碌着的地勤工作人员，在他的右侧，则是一群整装待发的武威飞行队的航空兵们。 　　山田频频看表，当距离一点半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他走到右侧那群整装待发的航空官兵前，借着舰岛上的灯光扫视众人一眼然后慷慨道：“诸君，还记得‘赤城号’和‘飞龙号’吗？还有人记得吗？” 　　没人作答，山田眉头不禁一蹙。武威飞行队队长岛村三郎一看不对，赶紧大声答道：“生死铭记！” 　　众鬼子随即跟着高呼：“生死铭记！” 　　山田脸色稍缓，随即大声吼道：“帝国曾经的骄傲现在却已经变成了海底的废铁！这是我辈的耻辱！‘加贺号’、‘凤翔号’、‘苍龙号’、‘龙骧号’、‘冲鹰号’——这一个个耳熟能详听到就能让我们热血沸腾的名字，诸君，你们能够无视它们从我们联合舰队的序列中消失吗？不能！支那人加诸在我们身上的耻辱，我们就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天皇陛下的雄鹰们，拿出你们的勇武，用你们座下的战机让支那人颤抖吧！” 　　信号灯挥舞，一架又一架战机分从武威号、翔鹤号、骋鹤号航母的飞行甲板上腾空而起，战机引擎的轰鸣声随即连成一片，然后再各自飞行队队长的指挥下向舟山群岛方向飞了过去。 　　舟山雷达站内，宋乔安捧着一杯浓茶正在啜饮着，忽然听见值班员大喊道：“头，您快来看！”他一惊，丢下茶杯跑过去。下一刻，他的眼睛瞪圆了，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同时拿起了电话。 　　宁波机场的航空楼内，王海和薛长空两人穿着军大衣正斜躺在椅子上轻声交谈着，薛长空看了看手表道：“都快两点了，今晚算是过去了！” 　　王海正欲接话，忽然电话响了起来，他稍稍一怔立刻蹿过去拿起了话筒。 　　“报告，这里是舟山雷达站，我们发现大量敌机，方向……”没听宋乔安说完，王海转头对薛长空说道：“奶奶的，老子的直觉还真他妈的准！”说着，他左手伸到桌子下面，按响了紧急警报按钮。 　　“呜——”凄厉的警报声随即响了起来。警报声响后不过一两秒钟，本来黑漆漆只透出几盏白炽灯光亮的机场内外登时亮如白昼。然后“空空”的开门声响起，然后是咚咚的脚步声……本来还死寂一片的机场好像忽然活过来一样。 　　“一中队，点名！” 　　“徐德萌！” 　　“到！” 　　…… 　　“二中队，点名！” 　　“张璐！” 　　“到！” 　　…… 　　“报告大队长，一中队集合完毕！” 　　“……二中队集合完毕！” 　　……“最后检查着装！出发！”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一队队学兵从各自宿舍区跑了出来，战机停在停机坪上的直接跑向了停机坪，战机停在机库里的则站在一边静静的等待着。 　　而仅仅过去一刻钟左右，第一架白鳍豚就成功的飞上了天空。 第1981章 惊喜 　　现时代的飞机执行夜航任务，主要靠地面上的灯火信号识别路径。而友机之间的协同作战，有无线电的话还可以通过无线电进行联络，没有无线电的话则只能一架看着一架，以灯火为参照物。学兵军在这方面要做得好一些，机场有专门的航空雷达可以适时帮助已方战机调整航向。另外，每个大队的大队长的座机皆装有机载雷达，再辅以灯光信号，只要不发生混战，那基本上就不会出现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的情况。 　　日军方面，山田定义因为那次成功的历练，被调到海军省以后专攻战机夜袭作战，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按照他的布置，日军六架战机编成一组，其中最前面的两架为指引机，一架专门负责发射照明弹，还有一架则用曳光弹为友机提供射击参照。一共二百五十三架战机，其中零式八十五架、新九九式舰爆六十架、九七式舰攻一百零八架。因为是三艘航母同时参与进攻，所以出击序列分为三个阵列——武威号飞行队打头，然后是翔鹤号飞行队，最后则是骋鹤号飞行队。每个阵列又分为三个集群，其中新九九式飞在最前面，然后是零式，零式后面则缀着九七式舰攻。三个飞行队，总指挥为武威号飞行队队长岩野郝仁大佐。岩野郝仁带着三架零式飞在最前面，他不仅要负责控制大部队的飞行速度，还要负责辨别方向，所以显得格外的忙碌。 　　“水岛，发射！” 　　“哈伊！”一颗照明弹从岩野左边的零式上发射出来，“嘭”的炸开——岩野借着亮光看下去，只看见下面黑茫茫的一片，在对讲机里喊道：“太高了，降低高度！” 　　“哈伊！”水岛答着，将机头压下去，然后又发射了一枚照明弹。 　　这一颗照明弹在距离地面不过五六百米不到的地方炸开，让岩野得以看清了地面上的建筑。他的脑海中早就印进了不下二十张地貌照片，参照着这些照片，他很快得出结论，他们已经飞临舟山群岛上空了。他随即下令：“保持现有速度和航向，继续前进！” 　　头顶上忽然连续炸开两颗照明弹，张武良走出藏身的地堡手搭凉棚仰头望去，看见一架战机机头拉起朝西边飞去，他跑回去拿起电话，向成鳌安做了汇报。成鳌安第一时间给宋乔安去电话，让他们做好撤退准备，然后又给庄后重去电话，向他报告张武良的发现。 　　大群日机出动，目的地不明，庄后重不敢大意，先向各防空部队传下命令，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以防日军空袭他们防护的战略设置，然后又给王海去电，询问他们是否已经完成了战备。 　　“所有战机都已经升空，庄副总，您放心，我们会给狗日的一个惨痛的教训的！”王海答。 　　“我已经让杜亮他们做好准备了，他们会给小鬼子惊喜的！你记得及时和杜亮联系！” 　　“收到！” 　　霹雳火型火箭炮问世时间虽然不长，却已经用累累战果证明了其价值。火箭炮诞生之初被欧阳云当做战略武器，而随着该型炮生产线已经成熟，现在已经成了军团级单位的必备装备。浙南第二军团处于抗战最前线，战斗任务繁重，学兵军总司令部在武器配备上对其一向有所倾斜，所以当别的军团还只有一个旅甚至一个团火箭炮部队的时候，该部却已经装备了两个旅。杜亮作为军直属火箭炮一旅的旅长，率部负责协防宁波机场，就在一架架白鳍豚呼啸着掠上夜空的时候，他们也已经将火箭炮发射具摇起，做好了迎击准备。 　　刘学峰作为201歼击机师的师长，负责本师和两支客师所有白鳍豚的调度工作。他老早的驾驶战机飞上八千米左右的高空，然后紧盯着雷达显示屏，就等着小鬼子送上门来。在他的身后，以中队为单位，一列列白鳍豚缓缓的巡弋着，等待着进攻命令。 　　雷达屏幕上有现成的里程刻度表，刘学峰看着密密麻麻的光点忽隐忽现，距离扫描波的中心点越来越近，饶是他身经百战，神经早就锻炼得钢铁般坚硬，心也不禁提了起来—— 　　欧阳云这个总司令有一个癖好，一旦有空就喜欢到各个军校授课。刘学峰就曾听过他的课，也正是那一节课，他第一次接触到了“战机夜袭”这个概念。欧阳云在那节课上是借题发挥讲起有关夜战的事体的。他当时曾经断言，在机载雷达普及之前，夜间对抗将会是所有国家的空军部队尽量避免的。又说，如果夜战不可避免的话，那么战友之间的默契性将会成为决定胜负的最关键因素。 　　总司令的话犹在耳边，自己却将迎来从军以来的第一次夜战，而且是以战场总指挥的角色。换句话说，自己将会成为决定此战成败的关键因素之一，一念及此，刘学峰那颗坚韧的心也不禁“嘣嘣嘣”的狂跳起来。 　　宁波机场航空楼调度室外的阳台上，王海和薛长空正抬头仰望着东方的夜空。那边不时有亮光闪烁，两个人知道，那是日军在施放照明弹以辨别方向呢。对于日军可能发动的夜袭，两个人猜测日军可能采取的作战方式，最后统一意见，认为日军如果想要保证空袭效果的话，只能利用照明弹进行指引。 　　“如果小鬼子没有机载雷达的话，单凭这一点，他们就已经失去主动了！”薛长空道。 　　“薛司令，司令，你们还是进防空洞吧。”苗泰山气喘吁吁的走过来说道。 　　“不用，我相信自己的兄弟！”薛长空道。 　　王海回答得更干脆：“进了防空洞我还怎么指挥？” 　　“你们！”苗泰山急了。 　　薛长空安慰他：“不用担心，炸死我们的炸弹小鬼子还没制造出来呢！” 　　王海则摸索着走进屋里拿起了话筒，说道：“我是王海，给我接火箭炮一旅的杜旅长。” 　　电话很快接通，王海说道：“杜旅长，你们怎么样？” 　　“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好，我让刘学峰和你联系，你们听他的！” 　　“收到！” 第1982章 炫目弹 　　在水岛相继发射了三枚照明弹后，岩野郝仁终于确认了他们现在的位置。小鬼子一阵激动，沉声说道：“前方二十公里外就是宁波机场了，都做好准备了吗？！” 　　一片“哈伊”。 　　“很好，金泽君，开始吧！” 　　“哈伊！”金泽是武威号飞行队的副队长，接令以后，他伸手在控制面板上按了几下，其座机两翼的几颗信号灯全亮，随即，他一踩油门，“轰”的一声，其座机登时一马当先的飞了出去。其身后四架僚机正紧盯着呢，随着加速冲出阵列，登时一片越发紧凑的引擎嘶鸣声中，三架零式、两架新九九式呼啸着朝前掠去。 　　这五架战机组成的战斗编队脱离大编队不过分把钟，又有一个五机编队急速脱离阵列——便在这时，一直紧盯着雷达屏幕的刘学峰右手一按送话按钮，猛然喊道：“全体注意，放下遮阳镜！”然后又喊：“杜旅长，就是现在！” 　　杜亮站在指挥车的驾驶室外，手上拿着话麦，正抬头望着天上忽然多起来的光点呢，闻声深吸一口气，然后按下送话键喊道：“都有了，开火！” 　　“嘭嘭……”此起彼伏的发炮声登时响了起来，一片片火光闪烁中，一枚枚特制火箭弹腾空而起，向正掠过火箭炮一旅阵地的日机激射上去。 　　地面上忽然火光闪烁，岩野心中悚然，大声喊道：“散开，快！” 　　日军陆海航空部队先后三次在学兵军特炮旅手上吃了大亏，其中最致命的一次，因为航空部队损失过巨，直接导致了南昌会战的失败。吃一堑长一智，山本之所以在侦察机突破无望的情况下冒险于晚上发动突袭，就是想让学兵军的火箭炮部队无法发挥作用。因此，当地面上突然火光闪烁，昭示着学兵军的火箭炮部队埋伏于此的时候，就难怪岩野会惊慌失措了。 　　岩野反应极快，其麾下的鬼子兵们反应也不慢。就好像天女散花一样，最前面的武威号飞行队的战机立刻呈扇形向前方散开，同时，后面翔鹤号飞行队和骋鹤号飞行队的队长也纷纷下令，让手下降低飞行速度并尽可能的将战机拉高。 　　“嘭！”第一枚火箭弹在一架零式旁边炸开了，盯着那里的王海和薛长空只觉得一片刺目的白光刺来，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并伸手挡在了面前。薛长空兴奋的道：“够惊喜！” 　　王海：“就看刘学峰他们能不能把握机会了！” 　　一团火焰直向水岛君驾驶的零式飞去，他身后的几个鬼子航空兵一边拼命想要将战机拉开，一边大声嘶喊着想要提醒水岛改飞行状态。说时迟那时快，那团火球流星一样直蹿上来，众鬼子正肝胆皴裂心说这下完了，忽然一团炫目的白光闪烁开来，正对着那个方向的立刻惨叫一声情不自禁的伸手护眼，侧对着的感觉到白光刺来，也不禁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处于炫目弹下方的水岛最惨，他只觉得双眼犹如针刺，疼的大叫一声，随即涕泪横流，人差点晕了过去。 　　没错，就是炫目弹！如山本所料，夜晚让火箭炮确实无法发挥其密集射的特点，使得其效率被大大降低了。而山本和其麾下不知道的是，火箭弹用于防空的话，因为要保证打击范围所以必须尽可能的装入子母弹，那是以牺牲射程为代价的。这就是为什么日机在高空飞行的时候火箭炮无法实施打击的原因。 　　一颗接一颗的炫目弹在日机集群中炸开，三百米范围内，凡是被强光照到的鬼子双眼无不被刺痛从而导致短时间失明。客观而言，这个时间并不长，然而给鬼子带来的心理震慑却是无与伦比的。致命的是，这些可以让他们短暂失明或者必须闭上眼睛规避的强光，对于带着遮阳镜的学兵航空兵而言却是类似照明弹的存在。 　　刘学峰激动了，“打！”他恶狠狠的喊道，恨不得也加入战斗。 　　201、301、303歼击机师的学兵航空兵们，他们本来还忧心这一仗该如何打，担心自己会不会伤到友机呢，此时却恍然大悟——可见度这么好，那和白天有什么区别！再看小鬼子飞得全无章法，嘿！夺取王牌飞行员称号的绝佳良机哪！ 　　第一枚炫目弹在岩野身后炸开的身后，他偏转头透过舷窗望去，虽然吃惊于所见到的灯光的强度，但是并没有意识到其危害。而听到手下们的惨叫，他还以为是有人被火箭弹波及了，凶狠的叫嚣道：“冲过去，下面就是宁波机场了！” 　　“我的眼睛！”忽然，耳麦里响起这么一声惨呼，恰逢一枚炫目弹在他左边炸开，他略偏头便感到强光刺得眼睛发胀发疼，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中流下泪来，他伸手一擦，睁开眼时便看见前方忽然多出了密密麻麻的光点。 　　刘学峰按照王海的嘱咐，在下达进攻命令以后要求所有战机信号灯全开以防止误伤。落入岩野眼中，那就等于黑夜中忽然出现了狼群。 　　光点迅速逼近，白鳍豚所使用的引擎独特的引擎嘶鸣声隐隐约约传入耳际，岩野心中一片冰凉，嘶声喊道：“全部闭上眼睛，先冲出去再说！” 　　岩野的话其实有些多余，持续的炫目弹打击下，睁开眼睛就得面临短暂失明，严重点的双眼更会被灼伤，只要有火球出现在周边，谁还敢睁开眼睛？！ 　　机炮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是震天价的爆炸声。学兵航空兵奋勇争先的杀了过来，岩野心中大拗，眼见一团火球从下方蹿起，他偏转头将油门踩到底，不管不顾的驾机冲向了前方黑暗中的光点，一边在对讲机里大声喊道：“武威号飞行队诸君，效忠天皇陛下的时刻到了，玉——” 　　他应该是想喊“玉碎”吧，然而最终传入众鬼子耳中的却只有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串炮弹正中其座机，火光闪烁中，其座机被炸得四分五裂、临空解体，化为无数火球簌簌的落了下去。 第1983章 胜负两重天 　　因为山部川三键的建议，日军航空兵出战之前都要被反复灌输有关危急时刻不惜一切代价发动特攻战的观念。然而令武威号飞行队的日军航空兵感到沮丧的是，他们纵然已经有了玉碎的觉悟，可是却根本没有机会。于是在翔鹤号飞行队队长原忠一大佐的眼中——“皇家海军的雄鹰们虽然斗志昂扬奋不惜身，奈何在刺目的强光中，他们只能凭感觉实施特攻战术，结果非但没能达成玉碎的宏愿，反而发生了不少误撞事件。” 　　原忠一不惜口水的粉饰岩野郝仁等人的“英雄行径”，乃是为他们不战而逃推脱责任。真实的情况是，被强光笼罩的日军战机就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结果非但没能撞毁一架学兵军战机，反而发生了不下十起友机对撞事件，帮刘学峰他们省下了不少炮弹。两百余架日机趾高气昂、雄心壮志而来，结果还没展开战斗阵型就被迎头打了一记闷棍。武威号飞行队一百一十七架战机出击，最终只有三十五架幸运的逃脱生天，其中还有两个航空兵因为经受不住刺激，在驾机着落的时候偏出了飞行甲板，一架直接一头栽进了海里，还有一架则没能及时停机，先是将导航员直接碾死，然后一头撞上了舰岛，差点将武威号航母的舰岛给掀翻了。 　　噩耗不仅仅在空中，海上，大久保还有田木一熊等人硬着头皮继续实施渗透任务，结果遭到两艘明级潜艇的伏击，四艘潜艇一沉一伤差点没群军覆灭。 　　是役，日军连宁波机场的夜景都没看到，却损失了八十九架战机（翔鹤号飞行队和骋鹤号飞行队返航途中共有五架战机坠海，着舰时又共有四架战机损毁）。学兵军这边也损失了三架白鳍豚，其中两架在降落时发生碰撞，还有一架因为出现故障只能迫降于海上。人员方面，鬼子损失了一百六十余人（轰炸机配备有投弹手），学兵军这边三个航空兵两死一伤，火箭炮一旅因为一枚炫目弹炸膛也导致一个学兵受伤。 　　原忠一在返航途中就发回了电报，山田定义最先收到消息，小鬼子又气又怕，让副官将电报转发给山本以后，自己直接剖腹自裁了。 　　山本收到转发来的战报，阴沉着脸老半天一声未吭。而就在井上成美等人担心他受刺激过甚想要出言劝慰时，老鬼子却忽然重重一拳擂在桌子上嘶声吼道：“支那人这是逼着我们与其决战哪！好，我就遂他们的愿！”然后他环视众人一眼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睡觉，养足精神，彻底击败支那人！” 　　众人“哈伊”一声相继告退，井上成美目送他们离开，看着山本道：“山本君，您决定了吗？” 　　在井上面前，山本无意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他哀叹一声说道：“东条英机这个家伙一直想让帝国按照他的意志运转，这一点绝对不能让步。为了帮米内阁下减压，学兵军事件上我们只能退让一步了。” 　　日本海军连续遭遇重创，先后两支航母舰队全军覆灭，绿岛海战中，更是一次损失了三艘航母，按照日本人的传统，不管过程如何，事情发生后总要有人承担责任。日本陆海军之争，陆军本来就因为海军相继在菲律宾、绿岛战事中失利正气焰嚣张，如果今晚的战报披露于众的话，以东条英机的性格，肯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山本意识到内阁和军部只能保一个，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先保内阁再说。 　　井上作为海军铁三角之一，对此自然心中有数，他点点头道：“只能如此了，将学兵军事件主动权交给陆军，如果他们能够打开局面更好，打不开局面的话，我们也能适时发动反击！” 　　“井上君，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当初听了小泉的话，学兵军尾大难掉，现在越来越难打了！嗯，让陆军那帮家伙试试吧，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去印度洋，将学兵军的航母炸沉了再说！” 　　日军如丧考妣，学兵军一方则是自上至下大松一口气的同时一片欢声笑语。 　　欧阳云在卡拉奇收到战报，谓白流苏说：“真是不错的小年礼物哪！” 　　白流苏躺在床上，头发披散一脸慵懒：“山本五十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个年只怕不好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担心的。日本人去年不是搞了个新年攻势吗？结果如何？如果日本人今年年中之前压制不了我们，那他们以后都别想有这个机会了！金雕一出，谁与争锋！三皇出海，所向披靡！流苏，我越来越有信心了！” 　　所谓三皇，系炎帝号、皇帝号、神农号这三艘航母也。而欧阳云心中，在二战鼎定之前，学兵军至少还要再打造五艘航母，以集成“三皇五帝”。他这个设想知道的人不多，当然，白流苏肯定清楚。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她说道：“你是不是相当皇帝啊，又是三皇又是五帝的！” 　　欧阳云微微一笑，然后将她搂入怀中正色说道：“现在的中国，哪还允许皇帝的存在。固然，当皇帝是每个中国男人都喜欢做的白日梦，但是我更希望能够凭此恢复我汉时荣光。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一次世界大战固然是国家的劫难，但未尝也不是一次机会。大战结束，世界格局必然会重新洗牌。中国已经落后西方这么多年了，如果再不趁这次机会迎头赶上，只怕我们的子孙后辈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才能保证国家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哪！”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欧阳云现在对于中国在这一次世界大战的前景是十分看好的。随着西北军团已经在内蒙和外蒙之间扎下了根，随着楚天歌的远征第一军越来越适应“天军”这一角色，随着郭奎的远征第二军已经牢牢控制住了三万余以上美菲部队，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只要学兵军不犯原则上的错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哪个国家能遏制它的崛起了。而随着学兵军牢牢的控制住了东南、西南四省，并开始稳步向日占区渗透，这也就意味着中国的崛起。 第1984章 又一个新年攻势 　　2月10号，美国白宫，有关宁波空战的战报被递交到总统办公室以后，美国总统罗斯福无法淡定了。学兵军在对日战事上越来越占据优势，让他觉得有必要尽快成立太平洋盟军统一指挥部，否则一旦学兵军再取得一两场大胜的话，那就可能影响同盟军国家的舆论，最终迫使美国不得不在指挥部最高指挥官的人事任命上做出让步，让欧阳云来担当这个最高指挥官。值蒋夫人完成访美主要日程安排，有意在春节之前回去中国，他便让夫人埃莉诺设家宴为蒋夫人送行，然后在餐后饮茶时提出，希望能够和老蒋面晤商榷亚洲的抗日事务。 　　蒋夫人美国之行，对改变美国人的孤立主义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正是在她的频频演说下，日军的暴行得以全方位的暴露在美国人面前，恰好甲米地战俘营的美菲战俘们被张梁等人救了出来，他们遭受的非人道待遇一旦被媒体披露，立刻引得全民激愤。而全民激愤的结果，便是罗斯福得以成功的将国家纳入战时体制。于是青年们踊跃报名从军，几乎所有的工厂都开始为战争服务。美国这只战争巨兽一旦露出獠牙，立刻给蒋夫人以深刻印象。她以为中国要想打赢这场战争离不开美国的援助，遂一口应承下来。 　　学兵军卡拉奇军事基地的建成，方便快捷了蒋夫人的回国之旅。仅仅用了三天时间，蒋夫人一行便回到了广州，并在除夕夜当天返回了重庆。 　　2月12号，卡拉奇，正在神农号航空母舰上欧阳云正在舰长室内给陈师昌等人上课，鑫宝忽然敲门进来，称有电话找他。 　　欧阳云正讲到高潮处，闻言十分不喜，斥道：“不是跟你说有什么事等我讲完课再说的吗？” 　　鑫宝嘿嘿一笑：“大夫人的电话，我不敢不来报告哪！” 　　“大夫人？！”欧阳云一愣，然后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张娇媚的脸庞。心跳加速，脸上充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众“学生”一眼，道：“我先去接个电话！” 　　“大夫人”之名就是“学生”们在美国喊起来的，最为跳脱的卞经道咧嘴一阵怪笑：“小长官，‘大夫人’回来这么大的喜事，您老人家是不是要请客啊！” 　　“游小莲应该一起回来了，哼！你有本事和她凶去！”欧阳云扔下这句话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而他身后立刻响起了一片怪笑声——卞经道和游小莲的故事，太平洋高层中可早就传开了，于是卞经道立刻成了众人的奚落对象，欧阳云成功祸水东引。 　　欧阳云兴冲冲的冲出舰长室，跑出几步脚步却放慢了——近乡情怯，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自己多久没看见顾恋云了？激动之余不禁又有一丝愧疚。女人作为弱势动物，本来应该由男人照顾才对，可顾恋云为了他，为了学兵军，付出却太多了。 　　“总司令，您快点哪！”鑫宝在那边催。 　　欧阳云深吸一口气，大步跨了进去。拿起搁在一旁的话麦，轻轻的略带颤音的一声“喂”，耳麦里立刻想起了啜泣声。心中的愧疚感更深了，再次深吸一口气，不自禁的露出微笑，用调侃的语气说道：“马上就见面了，怎么倒哭起来了？这是怪我有失远迎呢？” 　　“噗嗤！”对面却笑了，呢声道：“你这家伙，一点没变。” 　　“不敢变啊，怕你听不出来嘛！” 　　“云，我想你！” 　　“我也想你！想到骨头疼！” 　　那边又是哭又是笑，这边赶紧柔声劝慰。忽然，一声嘶哑的女声响起：“行了啊，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欧阳云立刻大叫：“好啊，白流苏，你居然偷听！” 　　“我让她陪着我的。”顾恋云柔声道。 　　“哦。”欧阳云登时歇菜，然后深呼吸，道：“等我半个小时！我马上到！” 　　“我——等你！” 　　顾恋云想回来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最终让她下定决心回来，还是因为蒋夫人从旁诱导这才坚定了决心。蒋夫人是这么说的：“妹妹，我们女人易老，可千万别等到人老珠黄才想起收男人的心哪！你家那口子我可是知道的，听说后宫超过一个团，你可得当心哪！” 　　小别胜新婚，久别呢？能让人从人变成野兽！疯狂的一夜，凌晨三点钟左右的时候以欧阳云告饶的方式结束了战斗。然后顾恋云便躺在他的怀里，一边用手指在他的心口画着圈一边慢声细语的将蒋夫人的这番话转述出来，最后道：“见了流苏我才知道，原来团都已经升格为军了！当家的威猛哪！” 　　欧阳云嘿嘿的笑：“我不信你对我这点信心都没有！说吧，究竟是什么原因？” 　　“宋子文找郭慕仪了！” 　　“哦？” 　　“郭慕仪便和我商量，决定将计就计！我一想，反正美国的事业已经进入正轨了，多我不多少我不少，那干脆就给他折腾的空间吧。只是不知道最终会有什么样的收获。” 　　“我就说嘛，我欧阳云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夸了——喂，你干什么？” 　　“口头上夸可不行——” 　　“姑奶奶，我明天还要上舰呢，你想让我连站都站不起来啊？” 　　“我不管——” 　　“天哪，三十如狼，古人诚不——唔！” 　　顾恋云的回归，对白流苏来说是个解放。白流苏的性格决定了她还是带部队打仗比较在行，至于搞阴谋诡计，曾经的中美双面间谍顾恋云才是行家。2月14号，也就是除夕夜，白流苏和顾恋云完成了交接，将手上刚刚成形的特工部门交由后者负责。欧阳云人尽其才，干脆将远征第七军团的反谍特部门也交由顾恋云负责。而顾恋云不负众望，上任当天就破获了一起间谍案，抓住了一个日军印度洋机关的前哨卒子。 　　同一天，当学兵军辖境内的中国老百姓们正在欢天喜地的准备过新年的时候，浙南战火又起，日军集三个师团的兵力，由联合舰队提供掩护，从三个方向向学兵军发动了猛烈攻势。 　　又一个新年攻势开始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谁会笑到最后呢？ 第1985章 大反攻 　　“日军方面，第13师团、第16师团以及第103师团并四个师的朝鲜伪军和两个旅的和平军正从黄山方向、萧山方向还有杭州湾同时向我第二军团前沿阵地发动进攻，杭州湾方向，第103师团有联合舰队相助，攻势特别猛烈……”广州学兵军总司令部的三号会议室内，李铁书手拿指挥棒，正借着会议桌上一块硕大的沙盘指点着江山：“另据可靠情报，西尾寿造的本部正沿长江东下，我们经过分析得出，其最终攻击目标应该是狐十三的三泰游击根据地——” 　　学兵军拿下浙南以后，游击第二军下辖的北上游击纵队迅速向长江三角洲一带渗透，在打乱了该地日军的部署以后，和狐十三的三泰游击纵队取得联系。狐十三正因为得到了源源不断的来自学兵军大后方的物资支持，得以迅速的扩编三泰游击纵队。至去年年底，该部虽然对外依旧以三泰游击纵队自居，实际上其控制区域已经从三泰地区发展到了扬州、镇江、常州还有宝进。其兵力总规模更已经超过了四万人，已经具备打一场区域性战役的能力。 　　“如果算上西尾寿造的本部，日军总兵力将在三十万左右，其正规部队为二十万，其中陆军九万……我们有理由相信，日军对这一次攻势乃是势在必得。” 　　“小鬼子终于醒悟到浙南的重要性了。”铁林飞插话道。 　　学兵军有了浙南，陆上进一步可以进攻杭州、上海，而因为白鳍豚和中华鲟、空中堡垒优异的继航性能，其本土东部的众多军港、船厂以及兵工厂、炼钢厂，甚至于停泊在军港中的舰船都在学兵军航空部队打击半径之内。这也就难怪佐世保和长崎军港遭到空袭以后，日军急火火的又是空袭又是发动大规模攻势了。 　　李铁书继续说道：“总司令的指示是，浙南绝对不能丢。另，他以为我军经过将近半年的蓄精养锐，已经具备了新开一场大反攻的能力。总司令部的意见是，杭州湾和萧山方向死守，黄山方向发动凌厉反击。另，鹰潭方向、赣州方向同时发动反攻，赣州方向佯攻，鹰潭方向，必须拿下长江以南地区，最好能够攻占南昌……吉总，您有没有要补充的？” 　　吉星文摇摇头道：“我们还是听听蒋老和老叶的意思吧。” 　　福州台湾第三军团的司令部内，蒋光鼐和手下的一干将佐们本正凝神倾听着，此时顺了下嗓子凑到话麦前说道：“老叶，那我就先讲讲？” 　　萧山，浙南第三军团的前线指挥部内，叶肇赶紧凑到话麦前说道：“您老请讲。” 　　“对于总司令部的安排，我只有一个问题，彭泽县打不打？如果打彭泽的话，马当要不要拿下？” 　　李铁书和吉星文对视一眼，前者坚定的道：“马当当然要拿下，马当不拿下，日军随时可能以此为突破点反攻南岸，届时，我们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够守住。而且，这也不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总司令北上的时候，马当就以易守难攻著名，经历过那一次战事，日军在马当加大了投入了，现在的马当，可谓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只怕不好打！” 　　李铁书微微一笑：“蒋老，您老前辈了，就别给我们晚辈出谜语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那边厢，蒋光鼐和沈光汉、刘雨卿、饶国光等人相视而笑，然后肩负着其他人的期望还有脸皮，蒋光鼐轻轻的咳嗽一声说道：“我听说学兵研发所研制的改进型喷火坦克已经投产了，嘿嘿，我的胃口不大，给我一个团就成！” 　　李铁书这边还没回应，叶肇那边先开口了：“李副总，该型坦克生产多少辆了？” 　　学兵军现有战车底盘都脱胎于继光III型的林式39型底盘系统，比如说这款被研发学兵们亲昵的称为“喷火龟”的“云式1941型”喷火坦克，除了使用的底盘系统和之前的前辈一样以外，其它方面完全不一样，几乎就是两个品种。 　　军工生产一直是吉星文主抓，见李铁书看过来，他将话筒拿过来，道：“算上这个月的产量，应该有五十辆左右。” 　　叶肇一听立刻急了，电话里吼道：“蒋老，不是我驳您老人家的面子，总共才五十辆，您可不能独吞哪。这样，我们吃点亏，您拿三十辆，剩下的都给我们！” 　　蒋光鼐不干，沉声喝道：“小叶，我们要喷火坦克那是为了攻打马当，你们要喷火坦克干什么？” 　　“防守啊！用喷火坦克封锁钱塘江江面和用于反抢滩的话，我们可以节约许多兵力。那样才能在黄山方向进行狠狠的反击，蒋老，马当多大点？三十辆新型喷火坦克再加上以前的，绝对够用了！” 　　“那你把新的给我，我把老的都给你，四十八辆换二十辆，如何？” 　　叶肇很干脆的回答：“不干！” 　　和老式喷火坦克相比，新型的打击距离达到了二百八十米左右，机动力和护甲也有所增强，单单冲着这个打击距离，一辆新式的就抵得上三辆老式的，要是叶肇同意换的话，那除非脑袋被驴踢了。 　　两个军团长就在电话里吵开了，海口的单人雄听不下去了，脱口插上一句：“两位，听我说一句如何？” 　　“单司令？”“小单？” 　　“我一辆坦克都不要，这样，谁和我们换下防？” 　　蒋光鼐和叶肇登时不说话了，他们猛然想起来，第四军团因为迟迟没仗打，单人雄已经上书多次，要求各军团定期换防了。自己等人在这边为几辆坦克吵吵闹闹，那会不会让广州的几位大佬感到不满，然后真答应其要求哪？！对于军人而言，有仗打乃是第一重要的，两个人和各自手下对视一眼，立刻明智的选择了缄默。 　　短暂的沉默以后，吉星文开口了，他先安慰单人雄琼海迟早会有仗打的，然后说道：“按照总司令的指示，守住浙南乃是第一目标，在此基础上才会考虑其它。老叶，总司令部不会干涉你如何排兵布阵，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也会尽量的为你们提供帮助。但是，你们必须保证萧黄防线的安全。喷火坦克的分配，就按照你的建议，三十比二十——诸位，还有其它问题吗？” 第1986章 开战 　　学兵军的战备会议有广州总司令部牵头，各军团的辖区又泾渭分明，所以除了大家在新式武器的分配上起了一点小小的争执，并没有战略层面的争吵。日军方面，因为陆海军联合作战，又因为海军方面是山本五十六这个海军第一人亲自指挥，矛盾便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而且大有越演越烈之势。 　　无独有偶，早在小泉敏一郎的西征舰队迟迟打不开菲律宾局面的时候，东条英机因为海军省挟珍珠港大捷牢牢的掌控住军部，使得陆军省无法介入菲律宾战事，便有意对学兵军发动一次大规模战役，以用一场辉煌的战绩来向天皇陛下证明，帝国要想彻底解决支那事件和学兵军，还得靠陆军。西尾寿造被任命为中国派遣军司令官以后，河边正三接替了其第二军司令官的职务。河边正三得以上位，一方面因为西尾寿造的赏识，再就是东条英机力排众议坚持让他上位。河边正三自从独当一面以来，逢学必败，已经沦为了日本陆军高层的一个笑话。当然了，在对学兵军的战绩上，但凡有机会和学兵军过招的，绝大多数都以失败告终，所以他们也只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倒不足以动摇河边正三的地位。投桃报李，河边对东条英机言听计从，实际上成了后者实施自己那一套对华政策的执行者。在东条的远程遥控下，河边正三先是以杭州为中心，沿着钱塘江两岸修筑了大量的碉堡和地堡，然后又组织教官团，对以原华南兵团为班底的朝鲜共荣军进行高强度的集训，磨刀霍霍，只为了一击而胜，吹响反击学兵军的号角。 　　东条的反击计划，同样以“新年攻势”冠之，其进攻策略为东守西攻，即利用钱塘江北岸的防御工事进行严防死守，然后集重兵进攻桐庐，攻占桐庐以后再兵分两路，一路进攻衢州，一路向南挺进，其中前者佯攻，后者则主攻，以期在长江舰队的帮助下，先围杀萧山附近的学兵军，取得杭州湾西岸的控制权。 　　此作战计划之优劣先且不说他，问题是在山本率联合舰队加入以后，因为山本的威势实在太盛，河边在他面前只有唯唯诺诺的份，于是这一联合作战不仅未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反而有适得其反之虞。东条眼见山本今天一个建议，明天一个想法，将自己制定的作战计划改得面目全非，无奈之下，只得要求西尾寿造从云贵前线赶过去，希望他能够顶住压力，力保新年攻势能够按照自己的设想如期展开。 　　西尾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前脚接到命令，后脚就一份电报拍给了山本五十六，委婉指出，既然联合舰队是来助战的，那就要有客军的觉悟，称中国派遣军为了这一次反击已经筹谋良久，是势在必得的，希望山本阁下能够以大局为重，一切按照既定计划来云云。 　　山本之所以提出各种建议，其实是本着一颗公心的。相对于陆军而言，海军在与学兵军的较量中吃的亏更多，而山本又特别重视情报收集，而提出那么多意见，其实正是因为基于对学兵军的了解做的补充。可惜的是陆海军之争已经深入人心，河边也好，东条也罢，包括西尾，其第一反应不是研究山本的建议是否实用，而是将之提升到陆海军之争的高度。经历过“沉没吧”以后，山本的性格大变，已经不像原来那么好说话了，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他一下子忘记之所以搀和进来的根本原因了，一发狠，决定按照自己的设想来，于是一番据理力争之后，东条制定的作战计划被一分为二，进攻方向也一下子变成了三个，其中杭州湾方向由联合舰队主打，而黄山、萧山还有长江三角洲地区，则由陆军负责。 　　除夕，阴。上午九点多钟，联合舰队麾下的大和飞行队出动了三十六架轰炸机，在十二架零式的掩护下横越杭州湾海面，对学兵军慈溪前沿阵地进行了轰炸。浙南航空兵团立刻出动201歼击机师前往拦截，双方在杭州湾上空展开激战，日军在损失了十三架战机以后选择撤退。同一时间段，钱塘江杭州段，日军第二军下辖的重炮旅团对学兵军萧山岸防工事进行了狂轰滥炸。浙南军团下辖的重炮部队立刻予以了还击，双方对射五分钟之后，日军第三飞行师团即从上海虹桥机场起飞奔赴萧山前线，舟山雷达站侦测到以后，王海和薛长空立即派出301歼击机师前往拦截。十点半钟左右，双方在萧山前线上空展开激战，拉开了这一场新年战役的序幕。 　　施政国的独立重炮加强二旅阵地设在距离杭州城三十公里左右的绍兴钱清镇西边的田野中。杭州方向刚刚传来炮响，施政国便立刻走出临时指挥部拿起望远镜朝炮响处看去，须臾，他对副旅长蔡大勇说道：“告诉兄弟们，准备战斗！十点钟方向，射程先定在三十五公里！”说完这话他就钻进了指挥部，静静的等待起电话来。没用他等多久电话便响了，他飞快的抄到耳边，便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一二三四五！” 　　他熟稔的答道：“扁担长板凳宽！” 　　暗号对上，沙哑的声音略显兴奋：“横十四，竖二十二！” 　　施政国面前的一张放大版军事地图上，早就用虚线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相同大小的方格。方格涵盖了独立重炮加强二旅所能打击到的所有地域，而根据距离的远近，方格横竖皆有数字标出，以方便作战部队计算射击诸元。“横十四，竖二十二！”他复述着，身边的参谋长林清立刻找到对号的方格，略算了算，在一张命令笺上写下一组射击诸元，然后又签上自己的大名，再传递给一边的副参谋长耿德昂。耿德昂复算一遍，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交给了一边的通讯参谋。 　　通讯参谋立刻打开指挥频道喊道：“各部注意，方位1422，基础参数……” 　　施政国松了一口气，道：“五分钟以后一发试射！” 　　“五分钟以后一发试射！” 　　很快，各团团长便捏着话麦将这一命令传达到每一个战斗单位的炮长耳中，在他们相继汇报准备完毕以后，他们又向旅部报备。施政国看着手上的战术表，五分钟时间一到立刻下达了发射命令。 　　“空空——”沉闷的发炮声响起，百余发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炮弹呼啸着飞出了炮口，向日军重炮旅团的炮兵阵地砸了过去。 第1987章 悲剧的黄雀 　　杭州市西南郊的西湖乡大湖村村头的打谷场，日本第二军直属的第二重炮独立旅团的炮兵阵地就以这里为中心进行布置。第二重炮独立旅团下设三个重炮联队，其中一个明治45年式240毫米榴弹炮联队，一个96式150毫米野炮联队，还有一个加式120毫米重加农炮联队。三种重炮，加式120毫米重加农炮射程最远，达到了22千米左右，而明治45年式240毫米榴弹炮和96式150毫米野炮射程在11千米左右，和学兵军的继光L39型自行式150毫米自行火炮差了不是一点两点。 　　说起来甚为可笑，自九一八事变以后，日军之所以得以以少打多在中国大地上狂歌猛进，很大程度上靠的便是其无坚不摧的大炮。比如淞沪会战时，日军就曾经仅赖大炮之威炸得李、白两人的桂军尸横遍野，从而一举奠定了淞沪会战的胜局。然，自学兵军的继光型自行火炮问世以后，日军的大炮战术就行不通了，不管是先发制人或者是后发制人，继光型火炮不仅更加机动灵活，射程上也占了天大的便宜，于是最终结果往往是日军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却依旧难逃覆灭命运。 　　可一可二不可三，日军现在也学乖了，就拿这一此新年攻势来说，日军第二重炮独立旅团率先最先开炮，但是却只投入了96式150毫米野炮联队，而将另外两个重炮连队雪藏起来，图的就是能够在96式150毫米野炮联队遭到还击时可以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来个兑子战术。为确保该战术能够一劳永逸，河边正三还密令第三飞行师团严阵以待，只要学兵军炮兵部队暴露行迹，立刻雷霆出击，拼着损耗一个航空联队，也务必要将其全歼。 　　河边正三在做出上述布置的时候，对已方可能出现的巨大损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过战斗才开打半个小时，他便发现，自己准备得还远远不够，或者说，他的心还不够狠。一点意外都没发生，不过十分钟时间，最先开火的96式150毫米野炮联队便全军覆灭，三十六门重型榴弹炮连同该部一千三百余名官兵，包括连队长左安元次大佐在内，除了阵地外围的两百余警卫部队幸免于难，其它的全部被学兵军凌厉的炮火撕成了碎片。 　　明治45年式240毫米榴弹炮联队和加式120毫米重加农炮联队立刻进行了还击，悲剧的是，他们不过仅仅试射了几发，结果就立刻引来了报复。更悲剧的是，试射过后，他们才发现，学兵军炮兵阵地居然在他们的射程之外。也就是说，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炮弹砸过来却无力还击。明治45年式240毫米榴弹炮和加式120毫米重加农炮自重都过十吨，其中前者自重更是超过了三十吨。学兵军的炮弹冰雹一样砸过来，拆解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牵引机动？可行性倒是存在，可是那蜗牛爬一般的速度，还不如坚守阵地发挥余热呢！ 　　于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双方炮兵虽然都乒乒乓乓的打个不停，但学兵军这边却是一如既往的密集，而日军那边则是越打声势越小，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鬼哭狼嚎声。重炮乃日军序列中的稀缺资源，河边正三求爷爷告奶奶这才整出了偌大的一个重炮旅团，本指望着其发挥决定性作用，为反攻开天辟地呢，现在却被当成了靶子，小鬼子心头简直滴血。他咬牙切齿的在电话里对第二飞行师团的司令官宫本小京少将吼道：“秋山已经帮你们将支那人的重炮部队引了出来，现在就看你们的了，如果不能全歼，你就自己跳黄浦江吧！” 　　学兵军有舟山雷达站提供预警，能够先敌发现，宫本小京的第二飞行师团才有战机升空，宁波机场早就整军待发的301歼击机师在师长张晓林的带领下立刻升空，然后在地面通讯站的帮助下，按照王海为他们制定的路线径直向来袭的第二飞行师团迎了过去。而同一时间，已经在南平机场和武夷山机场待命的101歼击机师和105歼击机师也迅速升空，往萧山前线和杭州湾前线赶了过去。 　　用东条英机在发给河边正三的电报上的话来说：陆军能不能再次掌控军部，夺得最高话语权，关键就在于能否在短时间内获得一两场针对学兵军的大胜。反攻浙南，或者全面夺取菲律宾，拿下一场即可。菲律宾地势复杂，要求海军的配合，所以我更看好河边君！河边君，不要让我失望…… 　　东条对新年攻势报以厚望，陆军前段时间也确实被海军压迫得惨了，所以河边也好、石原也罢，还有宫本小京，都决定豁出去了。河边在电话里声色俱厉，宫本连声“哈伊”之后，干脆下令全部战机升空，然后驾驶一架零式决定亲自指挥这场秋山他们用生命换来的破袭学兵军重炮部队的机会。 　　两个航空联队，整整一百六十七架战机，其中战斗机过半，编成五个集群，遮天蔽日般的朝萧山飞去。杭州湾上空，201歼击机师正与大和飞行队展开着殊死搏杀，这么多战机忽然出现在刘学峰的雷达屏幕上，他第一反应是大吃一惊，渐而疑虑重生：王司令怎么没有通报呢？难道说舟山雷达站出问题了？ 　　密密麻麻的战机从上海方向往萧山方向飞去，大和号航空母舰的防空雷达同样侦测到了，塚原二四三立刻向山本汇报，并建议是不是让瑞鹤号飞行队和福鹤号飞行队还有禄鹤号飞行队做好准备，以便随时投入战斗，一举压垮支那人的航空部队。 　　联合舰队七艘航母，武威号、翔鹤号和骋鹤号的航空部队都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所以在决定支援陆军的新年攻势以后，山本让这三艘航母返回本土，现在余下的便只有旗舰大和号和另外三艘翔鹤级航母。 　　山本没有立刻给予回答，而是岔开话题问道：“以你对学兵军的了解，我们前来上海，他们会不会察觉？” 　　塚原一愣，然后老实答道：“支那人肯定能够察觉。” 　　“那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忽略这一点吗？” 　　“您的意思是，这也许是支那人的陷阱？” 　　“陷阱不至于，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支那人肯定留有后手，你别忘记了，小年夜的那次夜袭，我军之所以失败，乃是因为中了其火箭炮部队的埋伏！塚原，支那人狡猾狡猾的，难道你忘记‘沉没吧’的教训了吗？” 　　“赤城号”和“飞龙号”航母沉没的惨象滑过塚原脑际，他悚然心惊，额头立刻见汗，赶紧低头道：“阁下，卑职疏忽了！” 　　山本叹息一声悠悠道：“塚原君，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们需要认清现实哪。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冒险的资本了！” 　　“哈伊！” 第1988章 拍苍蝇 　　塚原退了下去，井上成美凑过来说道：“阁下，木村相次已经联系上了。” 　　山本五十六精神一振，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随时听候调遣！” 　　“很好，让他做好准备，我估计，最迟后天，我们就会有机会！” 　　东条英机千方百计的想要取得一场大胜从而全面压制海军好控制住军部，山本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而他坚持争取军部的掌控权，却是出自胜东条一等的战略眼光。就在昨天晚上，他和井上有过这样一番对话：“学兵军忽然频频出击，我怀疑这是欧阳云在刻意的误导我军攻略方向。井上君，你想过没有？如果支那事件迟迟未决的话，帝国的最大威胁会是来自哪里？” 　　井上想了想，恍然：“海上！” 　　“没错，正是海上。我当初为什么反对对美开战，就是因为对美国的军事潜力有着深刻的认识。本来，我以为只要能够击溃美太平洋舰队，帝国就能够凭借东南亚丰富的战略资源强大起来。可人算不如天算，学兵军居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程度。如果任由学兵军的海军成长起来，那么他们虽不足以弥补美太平洋舰队消失之后留下的权力真空，但是却可以为美国赢得时间！我想，这正是美国帮助学兵军从英国人手上获取卡拉奇的根本原因。欧阳云有自知之明，知道现时段其海军根本不足以与我军抗衡，所以才会疯狗一样到处乱咬，所图不过是希望我们转移战略目标，让其海军有充足的成长时间而已！如果东条英机这个家伙掌控军部的话，我可以肯定的说，他一定会坚持解决支那事件为第一要务。井上，学兵军陆上力量已经成熟了，且，福建特殊的地理等于为其提供了一条天然屏障。所以帝国要想最终解决这个心腹大患，只能依靠我们海军……河边正三他们能够获胜的话固然可喜，但是如果他们战败的话，正是我们的机会。” 　　就在山本和塚原商讨要不要将剩余战机派出去的时候，王海和薛长空也正就要不要将303歼击机师派出去增援在激烈的争论着。王海的意见是必须留下一支机动部队以防万一。薛长空却担心101歼击机师和105歼击机师不能及时赶到战场，那样301歼击机师根本无法阻挡日军对施政国的独立重炮二旅进行轰炸，而独立重炮二旅一旦损失过大，必然导致整个萧山防御火力大减，一着不慎真有可能让日军完成渡江，那浙南的大好形势就堪忧了。 　　王海闻言笑了，问他：“你对张晓林就这么没信心？” 　　薛长空不承认，翻白眼道：“我是为了你们第二军团好！” 　　王海摇摇头道：“你就放宽心吧，常林春的火箭炮二旅可不是吃素的，再者，施政国他们的火炮是那么好炸的吗？” 　　学兵军的战车，无论是坦克还是自行火炮，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皮特别厚，所以，如果日军不携带重磅航弹的话，是无法对其形成致命杀伤的。日军并没有重型轰炸机，而普通的轰炸机一架顶多带四枚重磅航弹而已，这就是王海还有叶肇敢于放任施政国部充当螳螂的底气。 　　薛长空更忧心的其实是301歼击机师的命运，被王海道破，他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忧心的关注着最新战报，希望张晓林能够放聪明一些，不要一上去就拼命。 　　地面上炮战对射正酣的时候，301歼击机师和日军的第二飞行师团在钱塘江上空相遇了。张晓林在双方相距还有三十公里的时候就命令所有人将战机拉升到八千米的高度，以大队为单位编成三个集群，呈大菱形向日军截击过去。双方距离还有十五公里左右的时候，他在指挥频道里大声喊道：“兄弟们，怕不怕？！” 　　“怕！不怕！”率先回话的是301歼击机大队的大队长张风潮：“师座，对不起啊，说错话了，紧张了！” 　　张风潮乃是台海航空兵团中出了名的“贫嘴”，最擅长的就是插科打诨，他这话说完，立刻引来了一片大笑声。 　　张晓林也不例外的被逗笑了，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喝道：“张风潮，严肃一点，这里是战场！” 　　“是！”张风潮赶紧认真的答。 　　张晓林冷哼一声：“刚才司令问我要不要援军，知道我怎么回答他的吗？” 　　众人屏声静气，静静的听着下文。 　　“我说，兄弟们前几天没过瘾，这一次正好捞个够！兄弟们，私下聊天的时候，一个个不是说要当王牌的吗？机会我给你们争取来了，至于能不能够成为王牌，就看你们自己了！有没有信心？” 　　“有！” 　　“好，那就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好好干吧！” 　　“干他娘的！” 　　“打！” 　　…… 　　301歼击机师排着严整的阵型出现在宫本小京的视野中时，小鬼子先是感到意外，随即想起有关火箭弹的传说，眼眸一阵收缩下令道：“全体散开，佐藤，你们负责迎击，注意不要支那人发射火箭弹的机会！岩村，你们负责护卫轰炸机集群！” 　　佐藤是其麾下第三航空联队的联队长，第二飞行师团四个王牌飞行员之一。他在指挥频道里吆喝一声，立即率领其麾下的两个战斗机大队向张晓林他们迎了上去。 　　张晓林居高临下看到这一幕，冷冷一笑，下令：“张风潮，送上门的苍蝇我就交给你了。王长胜，你们负责右翼；戴黄二，你们自由行动，目标突前的轰炸机！” 　　王长胜和戴黄二是另外两个大队长，他们收到命令以后皆老老实实的答“收到”，而张风潮则别出心裁的大笑道：“哈，兄弟们，我们成苍蝇拍子了！拍死狗日的小鬼子！” 　　有什么样的大队长出什么样的兵，其麾下学兵航空兵立刻齐声喊：“拍死狗日的小鬼子！”然后在他的带领下猛然加速向对面的日军战斗机集群扑了过去。 　　十二架敌机编成的集群忽然加速冲过来，佐藤以为他们想抓住机会发射火箭弹，立刻下令全体散开，又命令以双机编队迎击，恶狠狠的宣称：“两架打一架，再打不赢的话，那么都直接跳下去吧！”然后，他大呼着“皇军必胜”，带着僚机就向张风潮驾驶的那架白鳍豚迎了上去。 第1989章 博杀 　　大约五千米的距离，对于保持着六百千米每小时的时速高速掠近的对战双方而言，如果不规避的话，十五秒钟就能撞到一起。两架零式一前一后的朝自己爬升过来，张风潮喊一声：“彪子！”一下子将油门加到最大，推杆微微往前一推，就控制的自己的座机朝佐藤驾驶的那架零战逼了过去。彪子大名项彪，乃是他的僚机。彪子回应一声“有”，加油门扳推杆，控机继续高飞。 　　四架战机两两一组突出本部集群形成箭头对飞，风驰电擎般，眼睛一眨几百米的距离就过去了。三千米，两千米——佐藤双眼紧盯着张风潮的那架白鳍豚，心中默默计着数，5这个数字刚过，他嘴角微微一撇，一抹冷笑挂上嘴角。同时，他手脚齐动，其座机猛的一个侧滚翻，然后猛的机头上昂，其机翼两侧的机炮登时喷吐出火焰，曳光弹瞬间拖出一道明亮的火线，直奔张风潮左侧的彪子而去。 　　佐藤的僚机飞行员名叫吉本大岛。两个人迄今为止配合不下一年，早就有了默契。佐藤这边才开始做侧滚翻，吉本便已经将油门加到底，其座机猛的前冲接替了佐藤的位置，然后“突突突”声响起，距离张风潮还有三千米的时候，其机炮就开火了。佐藤和吉本的零战属于同一款型号，装备的20毫米口径的机炮有效射程在两千米左右。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动，其用意十分明显，吉本负责牵制张风潮，让他不得不做出机动。佐藤则负责先干掉彪子驾驶的僚机。 　　佐藤才开始做滚翻机动，张风潮几乎同时做出了应变。他眼睛微微一眯，手上拉杆朝左边一推，战机一阵激烈抖动，机身几乎瞬间从水平状态变成了垂直状态。然后在旁观者眼中，他就好像迎着吉本的炮火直飞过去一样，实际上却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很巧妙的躲过了吉本的先发制人的一通炮击，且蛮不讲理的依旧死死的咬住了佐藤的那架零战。 　　佐藤的零战机头朝上罩向彪子的时候，后者便意识到了其接下来可能采取的行动。小伙子牙关咬紧屏住呼吸，狠狠将推杆拉到底，油门加到底，其座机便继续向上蹿去，几秒钟时间便爬升了将近八百米，达到了八千米的高度，也躲过了佐藤射过来的那串炮弹。 　　一轮射击打空，那架居首的白鳍豚又飞近了几百米，佐藤眼眸一阵收缩，推杆使劲朝右一扳，油门一松，其座机登时横滚下下面坠去。 　　张风潮的左手食指本已经开始用力了，见状松开，右手一扳推杆，机身又是一阵颤动，复从垂直状态恢复到水平状态，而此时，吉本的那架零战距离他不过一千多米的距离而已，两个人几乎都能看清对方脸上的风镜。“苍蝇可恶！”张风潮心中默念一句，左手食指朝左边横移过去，摸上一枚按钮，狠狠的按了下去。几乎同时，“嘭”声响起，其战机右翼下面忽然迸发出一团火光，然后烟雾缭绕中，一大团火球呼啸而出，飞出去三百米左右以后再分开，变成了数十个火球朝吉本以及其身后的日军战机扑了过去。完成这一动作，张风潮也不求证效果，直接将战机拉起，然后推杆朝左边一扳，再一加油门，其座机登时划了个大大的半圆，一下子抢到了彪子那架白鳍豚前面。随即，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两架白鳍豚从一串弹雨中掠过，一左一右咬住了佐藤那架零式。 　　航空兵这个职业，绝对是诸兵种里面最拉风的，没有之一。学兵军航空兵的选拔，其严谨程度仅次于狼牙特战部队。如是，成为一个能够鹰击长空的航空兵，便几乎成了每一个有幸加入学兵军的青年们的梦想。学兵军空军选拔航空兵学员的时候，考官有一个问题是必问的：你为什么想当空军？ 　　“报告长官，我觉得空军超帅！”当时已经是一名陆军少尉排长的张风潮如此回答。 　　绝非标准答案，甚至有哗众取宠之嫌，好在学兵军不太在乎这些空洞的东西。不过自此以后，张风潮的档案里却多了这么一条“因为觉得空军超帅而应征”。学兵军校级以上军官的升迁，是需要总司令部政治处审批的，欧阳云恰逢其会，在给张风潮授少校衔的时候便问他：“少校，请回答我，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超帅？！” 　　没日没夜的背操作手册、逃生手册、试飞、学习指挥技巧早就让张风潮的精神高度紧张，他一时居然无法对号入座回答这个问题，当然了，也许只是因为给他授衔的乃是总司令，所以激动到大脑缺氧，他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一边的庄后重笑了：“总司令，我看他是欢喜傻了！”然后小声提醒道：“当初问你为什么应征空军，你的回答是觉得空军超帅！” 　　张风潮恍然，回过神来以后一本正经的回答：“超帅！”然后声气一挫低声道：“不过，代价也不小。” 　　欧阳云哈哈大笑：“后悔了？！” 　　“不后悔！卑职以为，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欧阳云拍着他的肩颇为感慨的说道：“有人说航空兵是最拉风的兵种，我要补充一点，它同时还是风险性最大的兵种！好好干，少校！” 　　空军确实是风险性最大的兵种，没有之一。作战的时候容不得一点的疏忽不说，训练时也必须全力以赴。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成为了航空兵，那么不管是训练还是作战，都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疏忽，而即使如此，也难免意外。 　　没成为航空兵之前，张风潮只觉得这个兵种超帅，而经过培训成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又成为一名一线指挥官以后，他才知道，原来超帅的航空兵需要承担这么大的风险，需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实在是非一般人能够胜任的。 　　张风潮忽然想起这么一出，盖因为就在其和彪子一左一右锁定佐藤的那架零战准备开火的时候，他这架白鳍豚左边的引擎居然熄火了。 　　机身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然后就朝左侧倾斜，他心中一凛，转头朝左翼引擎瞄了一眼，眼睛瞪圆，额头上汗就下来了——左侧螺旋浆的转速滋溜溜直降，眼见着已经可以看清螺旋浆风扇数了，他沮丧欲死，狠狠的咒骂道：“奶奶的！” 第1990章 王牌之梦 　　河边正三视学兵军的重炮部队为反攻萧山的最大威胁，所以才会下令宫本小京不惜一切代价予以歼灭。在河边和宫本看来，飞行第二师团此乃不得已而为之的壮士断腕，是大无畏之举。当然了，在他们的潜意识中，飞行第二师团，这支皇家陆军精锐航空部队都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执行这一任务了，已经算是将方方面面的意外因素都考虑进去了，所以断然没有失败的可能，是一定可以达成战略目的的。 　　石原莞尔对此没有发表意见。经历过去年在长江泰兴水道的那次伏击，务实而又喜欢总结的石原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研究，震慑于学兵军崛起的速度和武器装备的先进还有不拘一格的战术手段，他在战事评估上变得极为保守。职责所在，他没办法反对这一次新年攻略，但这并不表明他没有自己的想法。战斗打响以后，他努力保持冷静头脑，大睁着眼睛，希望能够从一战中窥破一些天机，好彻底弄清楚学兵军这个怪物究竟是何等摸样。 　　空战远比地面战斗更惊险刺激，也更能体现一支军队的深度。杭州湾空战距离杭州有些远，即使他可以登高用望远镜远望，也无法获取第一手信息。好在萧山段钱塘江上空很快又上演了一场空战，这让他得以按捺住浮躁的心情，静静的观望着。 　　“此战刚开始，我方将近两百架战机，其中战斗机将近一百架，而敌军则只有三十六架，力量对比可谓十分悬殊。然据我观察，敌军并无一丝一毫的畏缩。思及开战二十分钟以后，敌军增援部队就赶到了战场，如此可见，先期出现的敌军应该早就有了献身的觉悟……曾听徳川好敏将军介绍空战技巧，其认为士气至关重要，吾初始不解，然经过这一战方才明白，原来气势这东西也是战斗力的一种。观敌军先期赶到战场的部队气势汹汹，浑然不觉已方处于劣势，虽然没能阻止我军对其炮兵阵地进行轰炸，但是却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轰炸效果，可见，士气在逆境作战中尤为重要……敌军士兵个个争先，难道仅仅因为他们是在守卫自家的国土吗？” 　　若干年以后，石原有幸见到了张晓林，曾经就他们以少击多却能在士气上压飞行第二师团一头向他问询，张晓林是时已经从部队退役，他闻言哈哈大笑着回答道：“在你们日本人看来我们是以少击多，但是在我们看来，这确实绝佳的夺取王牌称号的机会。那么多敌机，随便搂火就能打下一架，这种机会可不常有。” 　　真实情景确是如此，在河边和宫本等人看来，学兵军301歼击机师凭借三十六架白鳍豚就敢拦截飞行第二师团，乃是奉上峰命令不得已而为之。而在301歼击机师的学兵航空兵心中，飞行第二师团那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并不是威胁，反而是累累的战功，是小鬼子成全他们王牌飞行员称号的“善举”。 　　张风潮在左翼引擎忽然空中停车的情况下之所以脱口骂出脏话，并不是因为畏惧死亡，而是遗憾自己无法圆王牌飞行员之梦了。白鳍豚自重是零战的两点五倍左右，左翼引擎一旦当机，战机立刻失衡。张风潮脱口骂出一句脏话，焦躁紧张的情愫有所缓解，他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摔下去，松下油门的同时咬牙按下停车按钮。其座机随即进入滑翔状态，当然了，以白鳍豚的自重，又处于空气较稀薄的高空，这一状态必然不能持久。他也没想过强行迫降，这么做只是希望能够在死前争取赚一两架敌机而已。 　　日机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此时盯住张风潮的便有两架。其座机飞行速度陡降，立刻引起了这两架日机飞行员的注意，他们也不管敌机出现了什么状况，眼见有机可乘立刻加速追过来，同时做好了攻击准备。 　　项彪虽然是其僚机，发现一场反而迟了一拍。张风潮担心影响他，也没有通知。于是等项彪追着佐藤打出一串炮弹没能击中目标，正奇怪大队长怎么不开火的时候，转头一望两眼不仅瞪圆了：“大队长，你怎么了？注意后边！” 　　“不要管我！”张风潮说完这句话，猛的启动引擎，遗憾的是，机身一阵激烈抖动以后，左翼引擎依旧处于当机状态。张风潮虽然心头冰凉一片，但是并没有放弃，他猛的一加油门，同时将推杆往右边扳，生生的将战机拉平，朝右边猛的甩尾。 　　“当当当——轰！”左翼引擎当机，严重的影响了战机的机动力，侧滚翻于是变成了缓慢的右转，便没能躲过后面射过来的子弹和炮弹。 　　张风潮是最先中弹的，又因为其大队长的身份，张晓林看到了，他在对讲机里大喊：“张风潮，狗日的你找死啊！后面！” 　　张晓林沉着脸一声不吭，依旧使劲扳推杆，然后，当他视线中出现敌机身影的时候，他左手四指同时按下，于是只听见“咣咣咣”、“噗——嘭”、“哒哒哒”的枪炮声和火箭弹出巢声响起，其座机所有武器一起开火，就好像一头喷火怪兽一样朝前方的一架隼式战斗机俯冲过去。 　　张晓林多么希望能够以撞上敌机自爆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啊，可惜日机并不是靶子。被他瞄中的那架隼式立刻拔高，呼啸着让了过去。 　　此时，张晓林还有项彪终于判断出了张风潮座机的状况，前者在对讲机里大喊：“张风潮，我命令你立刻跳伞！”后者则声嘶力竭的喊道：“头，跳伞，跳伞啊！” 　　隼式让开，后面的一架新九九式便暴露在张风潮那架白鳍豚四条火线的扫射路径上，新九九式驾驶舱下面的机炮瞬间开火了，火光迸现，五条火线交错，新九九式率先爆炸，下一瞬，张风潮和他的白鳍豚也发生了爆炸。 　　当眼前亮起炫目的火光时，张风潮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他闭上眼睛嘶声吼道：“兄弟们！王牌！王牌……” 　　“轰隆隆”的爆炸声紧跟着“王牌”的呼声在学兵们耳中响起，项彪恨恨的一握拳，大喊道：“王牌！”然后一个左转，又咬住了佐藤的那架零战！“狗日的小鬼子，都是你害的，给老子死！”他狠狠的骂道，油门加到最大，左手按下了机炮射击按钮。 第1991章 防空 　　某子曾经曰过，这世上论感情的纯洁度，亲情以外，同窗情和战友情当居一二位。 　　张风潮为了圆自己的王牌之梦慷慨赴死，不少学兵的眼睛立刻湿润了。大哥，兄弟，战友，看我给你报仇——兄弟们，杀！悲痛凝聚的力量格外强大，仇恨会让人变得格外执着。死死的咬住，瞄准，开火！“咣咣咣”的发炮声响起，佐藤心头一悸，拉高，顺势做筋斗机动想要反制。双眼被阳光刺痛的那一瞬，他感觉到机身的震动变得强烈了，世界忽然变得炙热起来，他强行睁大眼睛，视野中出现涌动的红色，一阵剧痛袭来，他的世界随即彻底变黑了。 　　项彪追着佐藤穷追猛打，从两千余米的地方开始开火，相距一千五百米的时候强行爬升死追不放——佐藤拉高的时候其战机速度陡降，他咆哮着同时按下了航空机枪射击按钮，相距一千米左右的时候击中目标，然后一路打过去，打得佐藤和其座机支离破碎，变成了一片持续爆炸的火球。项彪驾机从四溅的火球中穿过，旁边一个学兵百忙中看到，担心他因张风潮之死受刺激过大，在对讲机大喊道：“彪子，你狗日的莫要发疯！” 　　张彪没有回应，而是干脆利落的将推杆朝下使劲一推，油门一松再一紧，漂亮的翻了个筋斗，避开两架日机追击的同时，将方向调整过来，然后朝左前方的日军轰炸机集群飞了过去。 　　飞行第二师团即使最新型的零战，速度上也逊白鳍豚一筹，那些轰炸机就更别提了，比较夸张的，时速整整比白鳍豚要少两百千米。鉴于此，宫本出发前一再叮嘱手下的将官们要避免陷入混战，以防止学兵军挟速度之优势将场面搅浑然后好浑水摸鱼。 　　鬼子航空兵中低级指挥官已经很注意这一点了，然当开打不久，因为学兵军有火箭弹这一搅局性武器，日军战斗机数量上的优势迟迟发挥不出来，于是一旦被突破狙击线，使得后面的轰炸机集群被暴露出来，进攻一方反而成了拦截方，只能老老实实的被301歼击机师牵着鼻子走，全军陷入了被动。 　　眼看着前后有序的阵列因为白鳍豚的杀入变得混乱不堪，宫本小京大急，在对讲机里朝第四航空联队的联队长秋山允造吼叫道：“让你的人分散——八格！彻底分散，听不懂我的意思吗？自主寻找支那人的炮兵阵地，自主进攻！”然后他又调整指挥频道，亲自指挥第三航空联队的战斗机追击白鳍豚并进行进攻。 　　嗡嗡的战机引擎声开始向施政国部所在阵地覆盖过去，枪炮声中不时有战机凌空爆炸或者拖着浓烟呼啸着一头扎向地面和钱塘江江面，团团烟雾爆开，战场上空一片狼藉——施政国放下望远镜，先命令停止炮击，将战车开进附近的防空坑，然后让通讯参谋接通军团直属防空部队的指挥官李亮，对他说道：“小李，现在看你们的了！” 　　学兵军师级单位标准编制中，每个师皆辖有两个防空团。日军开始筹备新年攻势之初，叶肇就通过江北的狐瞳得到了相关信息。他和司令部一干人等分析以后，得出了日军可能发动进攻的几个地点，随即对部队序列做出调整，将师级单位中的防空部队提出来，和军团直辖的独立防空旅合并组成了两个防空战斗序列，其中之一由庄后重指挥，负责宁波沿海一带地区的防空，还有一支则由独立防空旅旅长李亮指挥，负责钱塘江至黄山一线的防空作战。炮兵部队、野战医院、前线指挥部是防空重点，李亮手上现有五个防空团，其中三个便被他安排在了介于野战医院和炮兵阵地中间的御前镇和杨汛桥镇一线。学兵军辖境内作战，有空军承担主要防空任务，地面防空部队的作用被大大削弱，李亮部已经很久没有投入防空实战了，越是如此，他便所以格外重视这一次实战机会。 　　是时，李亮正在巡视部队，副官将话麦递过来，他扫视一眼身周覆盖着伪装网的防空战车，沉声道：“施旅长，放宽心吧，我们不会让炮兵兄弟担惊受怕的！” 　　这话施政国听来有些别扭，他轻轻哼了一声：“小李，你这意思，我们重炮二旅好像都是怕死鬼似的！让小鬼子放马过来好了，我们的高射机枪也不是吃素的！” 　　李亮一怔，然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问题，陪笑道：“施旅长，小弟可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不是司令的宝贝么，我们哪怕自己被炸个稀巴烂，也不能看你们受损哪！” 　　“这还差不多！兄弟，努力！” 　　“努力！” 　　萧山闻堰镇前线，叶肇背靠前线指挥部的野营帐篷，站在弹药箱上举起望远镜朝对面的袁浦镇日军前沿阵地望去，他看见众多荷枪实弹的鬼子督促着朝鲜伪军和和平军往来运输着简易木船，又有一支车队正从镇子里驶出来，沿着石子路驶向江边，他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参谋长张公铭说道：“日军的舟桥部队出动了！” 　　“要不要让常林春给他们来个惊喜？” 　　“不急，我们手上总要留一点威慑性力量，我现在不怕小鬼子打，就怕他们规模太小了！” 　　张公铭转头朝东南方向望去，面有忧色：“已经有日军轰炸机突破张晓林他们的狙击线了，我担心施政国他们哪！” 　　叶肇也看过去，看见六个小黑点绕过了烟火缭绕的空战区域正向钱清镇掠去，他毅然道：“李亮不是一直埋怨我们不给他们发挥的机会吗？才六架敌机而已，李亮手上现在有一百一十一辆防空战车，如果还让小鬼子安然完成轰炸的话，那他这个旅长可以回家种地了！” 　　“希望广州增员过来的歼击机部队能够快一点抵达！” 　　“武夷山距离这里三百多公里呢，没这么快的。不操这个心了，论空战，小庄还有王海、薛长空可比我们要专业得多。我们还是看牢对面的鬼子，防止他们搞突然袭击吧！” 第1992章 指引战术 　　六架先后出现在李亮视野中的日军轰炸机是从东西方向绕过来的，他们循着之前施政国部开火暴露出的方位直奔钱清镇，在飞临李亮部上空时，一架三菱九三式轻轰炸机降低飞行高度，似有意执行侦察机的任务。 　　该机飞行高度才降低到一千五百米左右，便有不下三十联高射炮和相同数目的双联高射机枪将其套在了准星中。 　　李亮手上的话麦中，一片准备就绪的声音响起，他抬头仰望着那架九三式轻轰炸机，心中略略盘算便捏起话麦下令：“张小顺，打下来！” 　　“是！”张小顺接令，先将命令传达下去，然后扔下话麦将推到头顶的遮阳镜往鼻子上一架，爬上一辆战车亲自操炮。 　　学兵军地面防空部队虽然普遍疏于战事，但是自薛明在南京会战江阴要塞一役中发明了颇具实用性的指引战术以后，其防空战术已经自成体系，而且效果极好。 　　指引战术，创新人薛明，抛开常规防空武器，其装备配备与一般防空部队不同的，只在于学兵军的射手每人多了一副遮阳镜。遮阳镜便于射手更好的观察曳光弹的弹道，从而能够追随指引者集中火力打击同一架战机。如此一来，每个防空战斗组只要指引者技术过硬，那就能提高整个战斗组的打击效能。 　　一个短点射试射，曳光弹弹道在遮阳镜的遮蔽下显得格外清晰。不出意外的偏出，张小顺并不着急，他左手飞快的摇动手柄调整角度，两只脚慢慢的蹬踏炮塔方位踏板，下一刻，他右手按下射击按钮的同时，嘴上喊道：“打！” 　　“咣咣咣……”供弹手飞快的递送着弹链，曳光炮弹一枚接一枚的飞翔那架九三式轻轰炸机，瞬间在那架九三式轻轰炸机的周围空域打出了一蓬蓬烟火。一个战斗组六辆防空战车，每辆车两门双联35毫米口径的速射高射炮，两具双联12.7毫米口径的高射机枪。战斗组其他射手早就将眼睛贴在了准星的后面，此时循着张小顺打出的那道绿色弹道，立刻转动手柄微调，同时踩踏方向踏板，须臾，按下按钮扣下扳机，登时一片密集的枪炮声响了起来。 　　多达十二管速射防空炮和六管70毫米口径的速射防空炮加上二十四挺高射机枪同时开火，一开火便笼罩住一片空域。那架九三式轻轰炸机的鬼子飞行员听见密集的枪炮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将战机拉升，忽然，他只觉得机身一阵剧烈颤动，鼻子里闻见一股硝烟味，然后不等他做出反应，几发炮弹相继击中其驾驶舱腹部，轰隆隆的连环爆炸声中，他连同驾驶舱一起呗炸成了碎片，然后就在其他鬼子航空兵的注视下，变成了一团燃烧的红球四飞五裂。 　　“八格，好犀利的防空火炮！”距他最近的一架九三式重型轰炸机里，飞行员板升道部吃了一惊，惶然道。 　　“先炸毁支那人的防空阵地再说。”一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的驾驶舱内，大尉大流本次朗对着对讲机吼道。轰炸作战习惯使然，既然地面上出现了防空部队，肯定要优先进行打击，以方便后面的轰炸机主力集群更好的对敌军目标部队进行打击。 　　“哈伊！”他的命令立刻得到了回应，剩下的五架轰炸机里，一架飞行中队长驾驶的九七式重型轰炸机立刻向暴露出位置的张小顺他们俯冲过去。 　　一直昂首观望着的李亮见到，喊道：“王鲁军、田宝云，打！” 　　一百零八辆各型防空战车，六辆为一作战单位，每个作战单位的指挥官即指引者负责为麾下学兵提供指引。王鲁军和田宝云立刻应命，然后，当那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将飞行高度降低到2300米高度的时候，王鲁军喊道：“40准备战斗，其他人等着！” 　　这个射程，唯有70毫米口径的蔡氏1940型速射防空炮才能达到。九七式重型轰炸机乃水平轰炸机，其最佳投弹高度在800米-1800米左右。学兵军防空火力犀利，飞行中队长求稳，决定在2000米的高度上进行投弹。然，他这边将高度才缓慢降低到2300米，地面防空炮火就迎头兜上来了。 　　王鲁军操作一门蔡氏1940式速射防空炮率先开火，秒秒钟以后，该组其它五门炮还有田宝云组的六门炮便一起加入进来。 　　距离太远了，十二门炮没能一举奏功，却把鬼子飞行中队长吓了一跳，他本能的将战机拉起放弃了这次轰炸。 　　他一将战机拉开，视他为首的另外几架轰炸机有样学样，本准备降低飞行高度的皆把战机重新拉了起来。 　　大流本次朗见到，厉声喝道：“八格！朝吹！忘记宫本阁下临战前的叮嘱了吗？冲下去！” 　　朝吹险之又险的躲过一劫，全身大汗，闻言赶紧大声“哈伊”，然后就势压下机头，决定从东南方向进行偷袭。 　　他却不知道，守军三个团的防空部队以战斗小组为单位，已经将周边有利地形占满了。于是，就在他自以为得计将飞行高度降低，准备让投弹手投弹的时候，其左翼下方忽然响起密集的开炮声。他听见炮声意识到不好，一边踩下油门想要加速逃离，一边转头朝下面望了一眼——满眼火光，他心中凛然，额头正再次见汗，忽然机身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猛烈的颤抖起来。他心中一寒，大叫着“我被击中了”，手忙脚乱的正欲再次将战机拉起来，又有爆炸声响起，然后他就觉得推杆变得沉重无比，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战机失去控制，打着旋拖着浓烟朝地面上栽了下去。 　　李亮的防空部队正打得火热，移至萧山上空的空战也呈现出白热化状态。三十六架白鳍豚出战，现在已经损失了十三架，而日军方面，损失的数量则是双倍左右。一架又一架白鳍豚或凌空解体发生持续的爆炸，或拖着浓烟栽落下去，张晓林心头大拗，咬牙切齿道：“妈的！怎么还不来！狗日的在干什么？！” 　　他咒骂的是武夷山机场和南平机场增援过来的空军总司令部的歼击机部队。一刻钟过去，已部损失就超过了三分之一，增援部队迟迟不现身，让他忧心301歼击机师会不会全部拼光。 　　学兵军空军建成以来，除了在“沉没吧”和偷袭宁波的两次战役中出现过成建制伤亡的情况，迄今为止还无其它先例。难道301歼击机师要破这个记录吗？ 第1993章 投鼠忌器 　　“石原君，有什么发现没有？”河边正三在一众佐级军官的簇拥上上到石原莞尔观察敌情的阳台，问道。 　　石原双眼从面前的高精度望远镜上挪开，直起身子看着河边沉声道：“宫本只怕难以完成既定任务。” 　　“什么？” 　　“你来看吧！”石原说着让开了位置。 　　河边凑过去。石原帮他调整下望远镜的位置，河边的视野中，蓝天白云的背景中登时多了一架架呼啸盘旋着的战机，以及一团团爆炸开的烟火。石原又帮他将倍率调整了一下，于是望远镜里面的视野立刻变得开阔起来——河边只见一道道明亮的火线从地上升起，然后是一片连续爆炸的景象，连成一片的火幕中，一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肌腹部忽然爆开一团火光，然后，这团火光就好像能够裂变一样，很快就爬满了这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的机身，几十个小火球连成一片，将这架九七式瞬间吞没了。 　　又观看了一会，河边抬起头来，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和石原对视着，他道：“这么高的效率，支那人已经打破防空界的定律了。” 　　国际上公认的航空部队和地面防空部队的战损比一般在1：26左右，也就是说地面防空部队在牺牲26个作战单位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击落1架战机。 　　石原点点头，苦涩的道：“是的。这是第五架了，只有两架成功投弹！” 　　“飞行第二师团不堪大用，重炮部队又——”河边话没说完，双拳忽然攥紧了。 　　“不要指望他们了，学兵军不是中央军，他们的飞机还有大炮要比我们的先进。只能靠小炮战术了！” 　　“那就开始吧！” 　　“开始！” 　　“阁下，您快看！”一个少佐忽然手指东南方向天空喊道。 　　河边和石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色再变。 　　几十个小黑点挟雷霆之势而来，眨眼间就从一群蚊子变成了一群苍蝇。 　　“河边君，不能犹豫了，让宫本他们赶紧撤吧！相本，让龟田做好防空准备。” 　　“八格！宫本这个混蛋实在是太差劲了！”河边正三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河边在学兵军手上吃亏不是一次两次了，在天津当独立旅团长的时候如此，在第十三师团担任师团长的时候如此，现在升为第二军的司令官了，居然还是如此。难道说他河边这一辈子就只能活在学兵军的阴影中吗？ 　　将近两百架战机，被击落将近五十架，激战二十分钟了，居然只有不到十架轰炸机突破阻截完成轰炸，难怪河边会如此光火。如果他知道这不到十架的轰炸机最终只炸毁了两辆防空战车，连学兵军的重炮部队的阵地都没摸到，不知道会不会这让宫本立刻自由落体谢罪。 　　李亮部的精彩表现落在张晓林眼中，让他紧绷的心弦有所疏解，他特地带着两架日机兜了个圈，分辨出李亮部的防空阵地所在以后，心中有底，不再要求兄弟们严防死守，让他们可以适量的放一些敌机过去。 　　他这道命令下达不久，101歼击机师便从东南方向高速逼近战场，在雷达屏幕上看到这群突兀出现的光点，再扫视四周，发现出击的三十六架战机此时已经只剩下一半不到了，张晓林鼻头一酸，先是骂道：“狗日的，终于到了！”随即吼道：“兄弟们，援军来了，别管那些轰炸机了，杀！” 　　301歼击机师的首要任务是阻截日军轰炸机以掩护炮兵阵地，这让他们在战斗中畏手畏脚，很多时候只能白白放弃好不容易争取到的高度优势，放弃唾手可得的战斗机改去拦截尝试突破的轰炸机。众人心中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张晓林的这道命令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仙音。指挥频道里怪叫声连连，还活着的学兵们猛的做出各种战术机动，不再理会那些轰炸机，转而调转机头，朝那些战斗机猛冲过去。 　　杭州湾临近上海的一侧，大和号航母舰岛舰长室外的平台上，山本五十六接到报告，得知萧山西南方向出现了不明身份的战机集群，他知道是学兵军的援军来了，给塚原二四三下令，让他将出击飞行队召唤回来。然后他略沉吟了一番，下令给河边正三去电，向他通报这一情报。做完这些，他回去自己的办公室，让其他人回避，只留下井上成美，问他：“小林有回复没有？” 　　小林即小林跻造，乃困守台北的台湾总督。 　　井上摇摇头道：“还没有。” 　　山本看向舱壁上挂着的地图，右手轻轻叩击桌面，道：“你再发一封电报催促一下，让他天黑之前必须完成战备！” 　　“我这就去办。” 　　杭州，石原用于观察敌情的高台上，河边正三和军参谋长町九量吉少将还有石原磋商过后，决定将进攻时间延迟，等学兵军的战机离开再说。随即，河边让人将朝鲜共荣军在杭州的两个师长找来，先礼后兵，让他们签下了不拿下闻堰镇登陆场绝不回师的“决心书”。打发走了两个朝鲜共荣军的师长，河边找来和平军杭州保安旅的旅长梁喜生，面色不善的问道：“人凑齐没有？” 　　梁喜生缩着脖子惶恐的答：“只找到一半。” 　　“嗯？！”河边的眼睛瞪圆了：“还有十分钟，如果人凑不齐的话，那就只能让你们保安旅的人脱掉军服充数了！” 　　“太君，求您通融哪，这样下去，卑职就无法带兵了。”梁喜生书哟这双膝一软就跪下了。 　　“通融！我通融了你，谁通融我呢？还有时间，我要是你，与其在这里求饶，还不如再去抓人呢！” 　　“太君！” 　　“滚！” 　　梁喜生屁滚尿流的走了。石原莞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对河边轻声道：“河边君，这一招真的有用吗？如果军部知道的话，会不会——” 　　“放心吧。”河边压低声音说道：“那些记者已经被我软禁了！”然后他粗起嗓门道：“如果宫本争气的话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你也看到了。支那人的重炮太犀利了，否则，哪怕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一起压上，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支那人一定会投鼠忌器？” 　　“当然，大几千的平民呢，我不信学兵军的指挥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行无差别炮击！” 　　“总觉得胜之不武。” 　　“石原君，此时不比往日，你这个想法要不得！” 　　“受教了！” 第1994章 策反 　　梁喜生与几十个随从乘马从杭州返回袁浦镇前线途中，在龙坞镇被一行人拦住了马头。三个人，为首的一副长衫，三十岁左右年纪，国字脸，浓眉大眼。三个人猛然站到路中央，吓了前面开路的梁喜生的侍卫长梁喜龙一跳。“妈的，找死啊！”他左手一提缰绳生生将马拉住，右手皮鞭就朝国字脸脸上抽了过去。 　　“喜龙，休得鲁莽！”梁喜生脸色一变，脱口喊道。 　　梁喜龙想要收手却已经迟了，眼见国字脸在劫难逃，他身边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忽然上前一步，右手一伸，生生的抓住了辫梢。梁喜龙用力一收，鞭子却纹丝不动，他脸上涨得通红，羞愤骂道：“狗日的，给老子松手！” 　　粗壮汉子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右手一松。 　　梁喜龙用力过猛骤不及防之下登时从马上摔了下来。摔了个灰头土脸，他登时恼羞成怒，右手很顺溜的将枪拔出来，正扳着枪机，却听见自家大哥喊道：“喜龙，还不退下！”然后便见大哥抢到自己身前，用很尊敬的语气对那个国字脸说道：“郭老大，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嘿嘿，我二弟不懂事，还请您海涵。”他大惊，郁闷的喊道：“大哥？！”梁喜生回头瞪他一眼，喝道：“傻杵着干什么？去，带人前后看看！” 　　梁喜龙看看那个国字脸，再看看那个粗壮汉子，目光特地在他们腰间瞥了瞥，注意到其间有鼓鼓囊囊的东西，若有得，转身朝梁喜生的侍卫们喝道：“都还杵着干什么？去，不要把可疑人等放过来。” 　　郭老大也就是那个国字脸微笑着对梁喜生说道：“梁旅长，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梁喜生脸色一变，额头已经见汗，赶紧道：“当然记得，可兄弟实在没办法哪！河边限定最少一万人，我好说歹说，最后，最后才弄了五千不到。刚才河边还说了，如果再找不到人，就让我的人脱掉军装滥竽充数。郭老大，兄弟实在是难做哪！” 　　郭老大笑容一敛，冷冷道：“那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吗？” 　　“冤枉啊，我早上才接到命令。” 　　“梁旅长，我们之间的合作一直挺愉快的。” 　　“是是。” 　　“你也应该知道，小鬼子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 　　“是是，兄弟明白。” 　　“等我把话说完！” 　　“是，是，嘿嘿，您讲您讲！” 　　“实话对你说吧，因为我帮你说好话，你这段时间表现也算中规中矩，你的名字已经从锄奸队的名单上被勾掉了。不过，如果任由接下来的事发生的话，我敢肯定，我们常处长肯定会再将你的名字添上去。” 　　“郭老大，您一定要拉兄弟一把啊，我，我这也是被逼的啊！太君，不，狗日的小鬼子拿枪顶着我的脑袋，我不答应的话，立刻就会被枪毙。大哥，看在咱们往日情分上，您可得帮帮我哪！求您了！” 　　郭老大沉吟一会道：“也不是不能补救，但是有一定的风险！”说完定定的看着他的。 　　梁喜生喜出望外，擦一把头上的汗道：“这世道做什么没有风险？郭老大，您说怎么的吧！我听您的。” 　　郭老大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凑过去对他耳语一番。 　　梁喜生脸上神色一阵阴晴变幻，然后咬牙道：“行，就按您说的。”然后他巴巴的看着郭老大问道：“要不要绑条毛巾什么的？这样易于分辨敌我。” 　　郭老大看着他露齿一笑，道：“三泰的事情你知道了？” 　　梁喜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听说了听说了，狐司令威武。”说着他做神秘状：“不过小弟听说西尾老鬼子从武汉下来了，带了两个师团，就是奔三泰去的。” 　　三泰即泰州、泰兴、泰县，狐司令即狐十三。三天前，狐十三集三泰游击纵队万余人进攻两个大队日军驻守的口岸码头，口岸保安团团长吴浩民率部反正，里外夹击之下，摧枯拉朽的全歼了那两个大队的鬼子不说，还夺得了一艘炮艇和两艘汽艇并囤积在口岸码头军需仓库的若干军用物资。是役，吴浩民部就是胳膊缠上白毛巾以便三泰游击纵队识别敌我的。 　　“两个师团？你没听错吧？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消息绝对可靠。嘿，郭老大，狐司令的大名在长江三角洲一带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啊？我看鬼子八成是怕了，这才不惜一切代价——当然，以狐司令的英明神武，我想鬼子最终肯定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大白天的缠什么毛巾，怕鬼子不知道？” 　　“是，是，那？” 　　“放心吧，只要你按我说的做，绝对不会出现乌龙的！” 　　“我听您的！” 　　“梁旅长，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这没什么，怕就怕一错再错而且没了改正的机会。哦，对了，吴浩民现在已经升做口岸游击队的大队长了，等同于旅长。我听叶司令的意思，有可能会组建新的游击纵队，梁旅长，把握机会哪！” 　　“是，兄弟我一定会努力的！” 　　“都出来吧！”郭老大忽然大声喊道，路边的芦苇丛还有灌木丛里，簌簌声响起，两百余乡民打扮的人走了出来。 　　梁喜生对郭老大说道：“郭老大，那就委屈你们了！” 　　“没事没事！”郭老大说着，主动走进人群中，然后便被梁喜生他们押着向袁浦镇前线走了过去。 　　闻堰镇学兵军前线指挥部，第二军团的副参谋长邓昌友捧着一份电报走进来，面有忧色的向叶肇汇报：“司令，您看看这个，狐瞳的常处长刚发过来的！” 　　正是有关日军要挟当地百姓为肉盾的情报，叶肇细细看过，脸色变得严峻起来，骂道：“狐瞳杭州小组早干什么去了？这都快开打了，居然才——把参谋长和政治主任请过来，我们从长计议了！” 　　“好的。” 　　几分钟以后，包括学四师师长归明勋在内，第二军团的几个大佬悉数走进指挥部，然后围着叶肇坐下了。 　　叶肇先将电报让他们传递着看了，然后道：“炮兵锁江看来行不通了！都说说吧，有什么好办法！我们总不能朝自家老百姓开火！” 　　“我看就按照狐瞳的思路走好了。”张公铭道。 　　“那样会被小鬼子趁机占得抢滩阵地的！” 　　“司令，咱们反其道而行之如何？”归明勋道。 　　众人看向他，叶肇颇有兴致的问道：“详细点！” 　　归明勋抑制住心头激动，缓缓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1995章 女子自卫队 　　自欧阳云率学兵远征军西征中南半岛，学兵军发展重心便有向海军以及海外转移的趋势，及至太平洋舰队建成，卡拉奇军事基地开始筹建，这一趋势变得更加明显。学兵军辖境拢共就这么大，人口就这么多，资源自然也有限。有限的资源的开始向海军和卡拉奇倾斜，陆军和空军特别是陆军的发展壮大自然受到了影响。作为学兵军的起家部队，陆军将领们自然颇不甘心。然，经历过广州事变以后，欧阳云的权威再无人可以动摇，如是，虽然陆军将领们普遍感到难以理解和接受，但绝大多数人只能选择默默的按照总司令部的命令行事，而不敢有其它想法。 　　只是对于军人来说，只有战争才能体现自身的价值。眼看着大几万的敌人就在江对岸，但是总司令部却只是下令严防死守，这可让学二军的学兵们太难受了。归明勋的反其道而行之，通俗点说就是趁势反攻——小鬼子不是想重占浙南吗？那我们就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打我的浙南，我打你的浙北！倒要看看谁先沉不住气。战事扩大化吗？老子怕你？！ 　　“你们怎么说？”叶肇看向自己的参谋长还有政治主任。 　　连光明咳嗽两声道：“是不是想向广州请示一下？” 　　张公铭摇摇头：“要想打的话得赶快，请示广州只怕来不及。”说着他看向叶肇，小声道：“要不，先打打看，广州要是不同意可以撤回来嘛！” 　　叶肇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然后问归明勋：“项科呢？他们到达指定位置没有？” 　　归明勋点点头。 　　“那就决定了。小邓，你负责和狐瞳杭州小组的郭士达协商具体操作事宜。老张，小连，走，去阵地上转转！” 　　三个人走出去，连光明摇头苦笑道：“司令，您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什么？”叶肇装傻。 　　连光明的笑容越发苦涩：“我也是第二军团的，怎么都把我当外人？！” 　　张公铭看了叶肇一眼，嘿嘿一笑，挽住他的肩膀说道：“小连，你不要多想，司令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你和我们不同，事后吉总要是问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罪责反而小些——” 　　学兵军军官系统中，连营级指导和团级以上的政治主任属于单一的体系。他们虽然没有权力过问军事，但是却有监督各级军事主官的权力。叶肇和张公铭作为第二军团的一二号军事主官，是有一定的战略自主权的，但是却受限于总司令部制定的大框架。他们欲反攻浙北，这已经超出了这个框架。连光明只向总政治部负责，他有义务向总政治部报告这一异常。如此一来，正如张公铭所言，他后知后觉的话，不管这一战结果如何，罪责都要轻得多，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疏忽职守。 　　“小连，你在下面呆的时间比我们都要长，应该看得出来，这长时间没仗打，兄弟们都要生锈了！我们学兵军成立的宗旨不就是打鬼子么，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如果不乘机将浙北拿下来，枉费总司令对我们敦敦教诲哪！你肯定会支持我们的是不是？对了，有件事还需要你们政治部出头……” 　　袁浦镇江边村，村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杭州城周边被抓过来的中国百姓，村周，两千余荷枪实弹的和平军将村子团团围住了。而在和平军阵列外的东西村口，各有三辆战车以及一个小队的日军将路口堵了个严实。 　　村子东头的打谷场上，脱下军服混进老百姓群中的梁喜龙好不容易逮到郭老大等人不再梁喜生身边的机会，将他拉到一边对他耳语道：“大哥，您真的决定和他们一条道走到黑？！” 　　梁喜生点点头，眼神前所未有的坚毅。 　　“大哥，你糊涂啊！”梁喜龙一副愤其不争的样子道：“我知道小鬼子已经是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久了，可是这中国的江山，归根结底还是姓国民哪。大哥，听兄弟一句劝，别和郭士达混了，我们只需如此如此……” 　　他话没说完，梁喜生眉头皱了起来，低声呵斥道：“老二，别说了——张保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卖力的为重庆说话！哼，时至今日你还看不出来吗？重庆一退再退，连武汉三镇都丢了。学兵军呢？刚开始不过一个广东，现在呢！就不说这个，你仔细想想，重庆和广州，哪个才是真正抗战到底的？！老二，我们已经踏错了一步，不容许再错一次了！我警告你，让你手下的那帮混蛋把尾巴夹起来！否则的话，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大哥——”梁喜生还要说什么，梁喜龙却推他一把道：“鸠本来了！咦，崔汉思也来了，他们想干什么？” 　　鸠本乃朝鲜共荣军共荣第三师顾问团团长，崔汉思则是朝鲜共荣军第三师第六旅的旅长。鸠本带着百十个鬼子，押着脱下军装穿上中国百姓服饰的崔汉思等人向梁喜生走来，让梁喜生的心不禁一阵阵发凉。 　　梁喜生能当上和平军杭州保安旅旅长，自然不是在军事上一无是处的蠢人。他意识到那些朝鲜共荣军和他们一样，也是被勒令扮作老百姓的，而他们这么做，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其中。再联想到有这些人在身边的话，他将无法按照郭老大布置的那样组织百姓逃亡，心不禁揪紧了。咬咬牙舔舔嘴唇，他在人群中找到郭老大，想道：“希望郭老大能够看清形势并尽快通报北岸，不然的话只怕会弄巧成拙。” 　　闻堰镇往西十八千米左右的灵桥，项科和他的学十旅正静静的潜伏在江堤下面的茅草丛中。而在他们身后大约两千米处，那条被当地人叫做灵水河的小河两边，一艘接一艘的渔船正被当地的乡亲们抬入河中。负责这项工作的是灵桥女子自卫队的队长张莲，她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戴一顶迷彩钢盔，穿一身迷彩服，腰间别着双枪。 　　最后一艘船被抬下水，她喊一声：“姐妹们！上船！”率先下到河岸，然后跳上了一艘渔船。有她带头，其他背着各式枪支的女子自卫队员们纷纷往船上跳去，在船上站定以后，她们朝岸上的亲人们挥挥手，喊着“我们会打胜仗的”，然后操浆将船朝入江口划了过去。 　　英姿飒爽的女子自卫队员们一旦从河岸上消失，河岸上便只剩下了一些老头老奶奶，他们挥舞着皱巴巴的手掌，用不忍的目光目送自家女儿、孙女离开，不少人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学兵军攻打浙南的时候，日军满地界的拉壮丁，很多村镇的青壮年男子因此或者死在战场或者被押送去了浙北，这就造成星火大队在组建自卫队的时候只招募得到女兵，便有了一个又一个女子自卫队的传奇。 第1996章 江边惨象 　　日机仓皇而逃，李亮部学兵大呼不过瘾。施政国长呼一口气，下令所有单位立刻向西转移。 　　闻堰镇前线阵地，叶肇抬头仰望，目送三个战机集群分别往宁波和武夷山、南平方向飞去，下一刻，他踏上一个弹药箱，拿起望远镜朝北岸望去。镜头所到之处，密密麻麻的人头，拉近一些，是一张张凄惶麻木的脸庞，他心如针刺，放下望远镜对紧随身后的学十一旅旅长张仁天和萧山游击大队大队长封半雨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注意撤退的时机！” 　　“是！” 　　下午三点钟左右，没有炮声，甚至都没有枪声，日军的舟桥部队就开始向北岸冲来。南岸才有异动，情报就到了张仁天手中，他探出头举起望远镜，入眼一片凄惶神色的百姓面孔，眉头一锁道：“终于来了！”随即带着警卫沿着交通壕往后撤去。 　　一艘炮艇上，梁喜生站在侍卫们中间，脸色殊不好看。他已经让手下将有大量朝鲜共荣军混进百姓队伍的消息告知了郭士达，但小鬼子须臾不离左右，他并不认为郭士达有办法将这个消息传到北岸去。如此一来，就是他们取消原定计划，那北岸的学兵军也未必就能随机应变做出正确的选择。而如果他们还按照约定行事的话，那么那两千多带着短枪的朝鲜共荣军就可能导致整个局势的崩盘。他这边正脸色阴沉的沉思着，忽然前面一艘船上爆发出一声大吼：“学兵爷爷，不要开枪啊，我们都是良民！”他吃了一惊，看过去，只看到船尾站着的十余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背影，不禁恨得龇牙做切齿状，喝道：“不是让取消了吗？” 　　“学兵爷爷”、“良民”乃是和北岸学兵军约定的暗号，用以说明计划可以如期执行的。但是梁喜生在发现混进来朝鲜共荣军以后，已经一再关照手下不许再喊出这些暗号了——“谁的声音？”他问身边的侍卫们。 　　“梁渠。” 　　梁渠是梁喜龙的狗腿，梁喜生一听这才发现梁喜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黑着脸问左右：“老二呢？你们谁看见他了！？” 　　“在前面船上。” 　　“这个混蛋！”梁喜生急了。 　　“旅座，现在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艘渔船上，被手下围在中间的郭士达神情焦虑，两眼盯着发出吆喝声的那艘炮艇，看了一遍又一遍没发现梁喜生的身影，心中暗忖道：“梁喜生既然带那样的话给我，应该不会变卦，看来他的亲信里面有人变节了。不行，绝对不能让鬼子的奸计得逞，可是怎么提醒北岸的部队呢？嗯，看来只有这样了。”心中打定主意，他压低声音吩咐左右道：“等上岸以后，我们一起喊——高丽棒子，我们里面有高丽棒子！” 　　众人点头，有人道：“老大，我们听您的！” 　　灵桥，在距离入江口两三百米的地方，张莲上岸，随即被带到了项科面前。 　　“灵桥女子自卫队奉命报到！”张莲向项科敬军礼，脆声道。 　　“辛苦了！”项科微笑着还礼，然后朝身后一招手：“缪鸿泰，立刻集合你们团！” 　　缪鸿泰是201团的团长。他应了一声，拍拍手，很快，千余学兵就从江堤下面的茅草丛里钻了出来。 　　“报告，201团集合完毕，请您指示！”缪鸿泰走到项科面前，向他敬礼道。 　　项科点头，回敬军礼，然后转身正对着排成十列的201团学兵们，敬了记军礼道：“兄弟们，有个情况向你们通报一下，小鬼子不敢和我们硬碰硬，居然挟持杭州的父老乡亲，让他们充当肉盾攻击我们。”说到这里他稍微一停顿，眼中寒芒一闪，凛然道：“还记得我们学兵的另一种称呼吗？人民子弟兵！我们的父老乡亲受到劫持，我们怎么办？！” 　　“打倒小鬼子，把亲人们救出来！”居首的一个学兵说道。 　　“说得好！小鬼子想让我们投鼠忌器放开防守，为了亲人们的安全，我们只能忍辱负重照办。我们为什么打鬼子？不就是为了把全国各地陷于鬼子魔掌中的父老乡亲解救出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吗？但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将浙南收复，怎能容忍小鬼子再将她夺去。所以司令部决定发动反击，而这个光荣的任务，就由我们学十旅来执行！”项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扫视众人一眼道：“我决定将打响第一枪这个艰难而光荣的任务赋予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 　　“保证完成任务！”缪鸿泰慨然答。 　　“抢滩，建立登陆阵地，打败小鬼子的反扑，坚守到我们过来！”项科对缪鸿泰低声吩咐道。 　　“必不辱命！” 　　张莲听得热血沸腾，清秀的脸庞上浮起了两坨粉红。 　　项科看了她一眼，看着缪鸿泰道：“还有一个任务，必须保证帮助你们渡江的自卫队员的安全！” 　　缪鸿泰大声答：“是！” 　　张莲道：“项旅长，我们自卫队有能力自保！” 　　项科摆摆手微笑道：“我不是怀疑你们的能力，但我们的小伙子毕竟比你们多些实战经验，自然应该多担一些责任！” 　　张莲不好意思的笑了：“项旅长，对不起，我，我没怪你的意思。” 　　项科笑笑，然后猛然一挥手：“兄弟们，出发！” 　　不知道是不是“支那百姓”的喊话起了效果，日军抢滩没有遭到学兵军的任何抵抗。炮艇、渔船船首刚刚触滩，鬼子兵便挥舞着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将老百姓往下面赶。鬼子兵们根本不在乎百姓和其狗腿子们的死活，用枪托砸、用脚踢，很多人措不及防之下掉进水里，登时惨叫声连成一片。正值隆冬，江水冰冷，老少爷们尚能咬紧牙关只是冻得瑟瑟发抖，那些妇女孩子特别是孩子，登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孩子们一哭，大人登时急了，赶紧忙着救人，北岸江边登时乱成一团。 　　中国百姓的惨象落在鬼子兵的眼中，却成了他们的乐子。不少鬼子哈哈大笑着，更卖力的将人朝江水里面踢，导致不少人在距离岸边足足五六十米远的地方落水，这个地方，水深绝对能淹死人，加上江水冰冻，登时，不少成年人也呼号着喊起救命来。 第1997章 自作孽 　　更多人被驱逐下船，冰冷的江水里，溺水者很快就超过了千人。上千人或在齐腰深的近水中惊恐万状的冲向岸边，或在及颈的深水中挣扎着呼喊救命。呼喊声、哭号声登时响彻江岸。江面上的惨状还有百姓的呼号声点燃了不少鬼子兵心中的兽性，他们兴奋得脸上的肌肉直哆嗦，桀桀怪笑着用枪托将身边的百姓往水里推，又有人装出一副笑容朝江水里挣扎求生的百姓伸出枪，喊道：“你的，大爷的救你！”垂死挣扎的人往往分不清好坏，不少人伸手去抓，鬼子兵将枪略略往回一收，他两手登时抓在枪刺上，再被鬼子兵用力一拖，两手登时就被割开了，鲜血直流。严重点的，手指差点没被割断。有落水者攀爬上了船帮，结果却遭到鬼子兵脚踩枪托砸，很多人双手被踩砸见骨依旧死死不肯松开，疼的尖声惨叫。 　　“这帮畜生！”张仁天偷窥到这一幕，脸色气得铁青，恨得钢牙紧咬，发出渗人的摩擦声。“旅座，打吧！”204团的团长肖胜河含泪向他请命。封半雨狠狠的一拳砸在面前的硬疙瘩地上，砸得指关节见了血，吐出一口脓痰道：“这帮狗日的，还鸡巴共荣呢，这下子豺狼尾巴露出来了！” 　　自冈村宁次提出组建大东亚共荣军，要以夷制夷以来，日军驻华部队严肃军纪，残害中国百姓的事件明面上得到了一定的限制。而在浙北等邻近学兵军防区的地区，因为狐瞳锄奸队的威慑力，各个保安部队伪军也有所收敛，似今天这种情况，已经有半年多时间没有发生过了。不知道是不是压抑得久了，所以鬼子兵们特别“珍惜”这次发泄兽欲的机会，他们对被充作人质的百姓越来越肆无忌惮，各种残害手段层出不穷。 　　“张一箭！”张仁天忽然喊道。 　　一个钢盔上缠着枯黄的茅草，身上披着一件由土黄色布条制成的蓑衣的学兵应声猫腰跑了过来。张仁天手朝那些站在船头或嚣张大笑，或正在行凶的鬼子兵一指，沉声喝道：“狙掉他们！” 　　“是！”张一箭应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枚哨子吹出了两长一短的音调。 　　哨声响起，日军负责指挥这一轮进攻的底58联队的联队长立花町大佐吃了一惊，他拿起望远镜朝近在咫尺的江堤上望去，镜头里的一蓬草丛中忽然冒起一股青烟，他心脏嘣的一跳，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一步。 　　“嘣！”突兀的枪声响起，立花町前边的一艘炮艇上，一个狞笑着正用枪托砸人的鬼子兵脑袋连同钢盔忽然炸开，惊得旁边的众鬼子一声惊叫。那个鬼子一声不吭的栽落水中，其他鬼子则习惯性的猫起身子，有人喊道：“狙击手！” 　　“小鬼子，老子和你们拼了！”忽然，梁喜生前面的那艘渔船上响起一声巨吼，他看过去，便看见自己麾下绰号“大炮”的郭正河掏出了怀中的驳壳枪，正向其身后的鬼子扫射着。鬼子施暴的时候是有选择性的，但即使如此却依旧出现了误伤的情况。和郭正河处得最好的一个和平军不幸被小鬼子推搡入水，这个家伙偏偏是个旱鸭子，郭正河便口呼“太君”想要救人，结果却反被鬼子砸了一枪托。郭正河之所以得个“大炮”的绰号，就因为他脾气暴烈，鬼子兵这一枪托将他的火气砸了出来，热血上头，他大吼一声拔枪就射，和他同一条船的三个鬼子兵措不及防，两个被他爆头，还有一个被他一把抓住枪柄，一脚就给踹进了水里。 　　他骤起发难，立刻引来了附近鬼子兵的恐慌。报复下一刻就来了，“哒哒哒”的机枪声响起，旁边的一艘渔船上，一个鬼子兵恶狠狠的扣下了面前歪把子的扳机。 　　郭正河已经扑进了船舱中，他飞快的出现在船尾，一枪将这个机枪手给爆了头，然后大声朝梁喜生喊道：“旅座，你们还等什么？小鬼子不是人，干他娘的！” 　　他这话出口，梁喜生身边众人立刻变色，其中一人骂道：“妈的，大炮这个混球，这不是拖我们下水——”话没说完，他发现梁喜生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升起了当江匪时的戾气，赶紧收声，舔舔嘴唇忖道：大当家的要发飙了，大炮这回完了。心中对郭正河不禁产生了一丝同情。 　　鬼子兵和朝鲜共荣军里面都有人听得懂汉语，他们立刻大叫起来：“不好啦，杭州保安旅反了！” 　　就这么一会功夫，张一箭的狙击队已经又击倒了六个正在行凶的鬼子，立花町的心神本来正被他们吸引着，听见手下的喊话不禁大吃一惊，吼道：“八格！怎么回事？！”然后朝左手边船上的梁喜龙厉声喝道：“梁桑，你们想造反吗？” 　　郭正河的喊话就好像信号，杭州保安旅的和平军和鬼子兵、朝鲜共荣军齐齐一愣，然后鬼子兵最先做出反应，喝着：“放下武器！”枪口就对准了那些和平军。两千余和平军中，超过半数就坚决支持梁喜生的决定的，他们反应过来以后，身配短枪的立刻率先发难，反而抢得了先机。 　　立花町的眼神利刃般剜来，梁喜龙心头一股寒气升起，脸色白削一片，几乎没经过大脑就脱口喊道：“太君，不关我的事啊，这，这，都，都是我大哥的主意。真的，真的。” 　　立花町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身走进所在炮艇的舰长室，然后对着话麦喊道：“梁喜生，你想造反吗？” 　　他的喊话经过喇叭扩散开来，打雷一般将惨叫声枪声压了下去。 　　梁喜生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手扶在腰间的驳壳枪上，枪机已经扳开了。他正欲发话，忽然从突前的那艘船上响起了响亮的吼声：“我们中间有朝鲜人！” 　　喊话的自然是郭士达和他的手下。已经做好牺牲准备的他们，一直在等待最佳的喊话时机。他们本来觉得只要戳破小鬼子的阴谋诡计，就是当场战死也值了。却没料到局势会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 　　日本人的残暴唤醒了杭州保安旅中的部分和平军未洺的良心，也给了他们一个覆手为雨的机会。 　　“杀给给！”随着一个鬼子少尉紧跟着喊出开火的命令，枪声响起，江面上硝烟弥漫，登时乱成了一团。 第1998章 不可活 　　“兄弟们！今天我梁巴子弃暗投明，不想当汉奸的，还有卵子的，跟小鬼子干啊！”梁喜生大吼着，双枪连发，他所在渔船上的鬼子相继被扫倒在地。 　　“乡亲们，小鬼子想让我们帮他们挡子弹，拼死也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和狗日的拼了！”郭士达身边的一个小伙子大声喊道。 　　“太君，我们和梁巴子不是一伙——啊！”梁喜龙的人还想辩解，然无论是鬼子兵还是朝鲜共荣军都没人敢相信他们，他们这边摆着手想要表明立场，对面的子弹已经射了过来。梁喜龙身边的人须臾间就倒下三个，他正向身边一个穿棉袍的讨主意，其他人已经不管不顾的开枪抵抗了：奶奶的，反正是个死，和小鬼子拼了！ 　　形势急转直下，有序的一场登陆战瞬间混乱成了一锅粥，立花町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驾驶台上，恨恨道：“八格！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副官是明白人，但是却不敢说得太直接，凑过来道：“阁下，坂本大队太急躁了，他们应该温柔一点的——”“八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立花咬牙道，知道按照原计划执行已经没有可能，他下令副官发射红色信号弹，然后在喇叭里喊道：“进攻，共荣军的，你们先上！” 　　江堤后面，学十一旅的军官们纷纷向张仁天讨主意：“旅座，我们怎么办？”张仁天略略想了下，传令：“派人喊话，让梁喜生和郭士达的人掩护老百姓沿着江滩跑；把阵线收紧一点，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大面积开火。”传令毕，他拿起话麦要通前指电话，先把情况向叶肇做了汇报，然后请示道：“司令，我觉得可以打，您看呢？” 　　叶肇迅速和张公铭等人交换了意见，给出批示：“我让李亮派人支援你们，把渡江而来的鬼子都留下！” 　　“是！” 　　缪鸿泰部在张莲等女子自卫队员的带路下很快来到了灵水河边，缪鸿泰站在河岸上扫视河面上的渔船，眉头一皱道：“怎么都是女的？！” 　　张莲一听不高兴了，转身看着缪鸿泰，不客气的道：“缪团长，女的怎么了？我们一样打鬼子。” 　　缪鸿泰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其实并没有上心，但是被张莲一反诘，感到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战，他有心树立自己大男人的形象，遂正色对张莲说道：“张队长，战争让女人走开，这句话你没听说没有？这可是我们总司令说的。女人嘛，生孩子洗衣服还成，这打仗可是技术活——嘿嘿！”他话没说完，其手下轰的一声笑开了。 　　张莲和她的手下感觉受到了侮辱，一个个粉脸气得通红，一个顶多十七岁的小姑娘挺身而出道：“战争让女人走开？总司令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们只知道他说过保家卫国人人有责。而且，我们在学兵军军籍薄上可是挂了号的。我们的军人身份是得到总司令部的认可的，怎么？您还能改变总司令部的决策不成？” 　　小姑娘牙尖嘴利，一番话有根有据，缪鸿泰可就难堪了。 　　201团的参谋长张绍华一见赶紧出来打圆场，却被那名叫李小花的小姑娘告知，缪团长必须道歉，否则他们会向上峰控诉。 　　缪鸿泰本是无心之语，却没想到这小镇子出来的女子会如此泼辣，而且对学兵军的规章制度十分了解——一脚踢在铁板上，悔得脸都绿了。堂堂的上校，让他向一群小姑娘赔礼道歉，这个面子实在放不下，正有点骑虎难下，项科的电话拯救了他。 　　“团座，旅座电话！”电讯员跑过来，将话麦递给他。 　　他尴尬的转身，拿起话麦。 　　“情况有变，佯攻即可！”项科在电话里说道。 　　“明白！”挂了电话，缪鸿泰飞快的调整一下情绪，转身对张莲道：“张队长，情况有变，旅座来电指示，让我们佯攻。兄弟们，登船！” 　　李小花还纠缠着要他道歉，张莲朝她使个眼色道：“好了，不要闹了。”然后带头上了一艘船，道：“就请兄弟们上船吧。” 　　闻堰镇前线，江面上的混战已经趋于白热化，在学兵们的齐声高喊下，得到提示的郭士达和梁喜生调度手下，开始抱团和鬼子、朝鲜共荣军激战。在他们的逼迫下，日军和朝鲜共荣军也只能抱团作战，如此一来便让被裹挟的百姓部分获得了逃生机会。他们爬上江岸以后，随即在学兵们的提醒下沿着江岸狂奔，让身后的鬼子还有朝鲜共荣军徒叹奈何，只能集中火力与郭士达和梁喜生他们对射，想尽快歼灭他们，好心无旁骛的和学兵军一战。 　　张仁天密集关注着江滩上的局势发展，眼看着依旧有不少鬼子和朝鲜共荣军混杂在百姓队伍中冲上了江岸，他招手让自己的警卫营营长徐梦瑜过来，面授机宜：“让你的人做好准备，等乡亲们差不多都上了岸，立刻对里面的鬼子兵和高丽棒子进行肃清。不要怕误伤自己人，出了事有我顶着。” 　　徐梦瑜点头应下，召集人手沿着交通壕上进入本已经放弃了的第一道战壕。 　　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防空战，李亮本来以为一定时间内没自己什么事了。接到叶肇的电话，他大喜过望，一口应承下来：“司令，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他挥挥手道：“兄弟们，立刻收拾家伙，我们去闻堰。” 　　日军挟大几千的杭州城内外的居民为质，是指望着凭借这些人肉盾牌一举撕开学兵军在闻堰镇的防线，建立起稳固的滩头阵地以后再用渔船往来运兵将大部队运过去，从而建立起局部兵力优势，再行西北夹击拿下萧山的。而萧山一旦拿下，有联合舰队的配合，就可以在杭州湾慈溪一带登陆，从而抢占住萧山至慈溪线。萧山和慈溪多收入囊中的话，有了联合舰队的航空部队提供支援，他们就能够牢牢的守住，也就有了图谋整个浙南的可能。 　　河边正三穷第二军参谋部之力想出这个进攻策略，成功的几率本来是极高的。学兵军投鼠忌器之下，只能在一开始让出闻堰甚至于萧山。日军又在其中掺杂了和平军和朝鲜共荣军，闻堰守军一个处理不慎，就可能被日军偷机重创。然而鬼子兵的残暴却让河边的这一谋划功亏一篑，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鬼子兵的残暴固然让他们的兽欲得到了发泄，但同时也让他们对人质失去了控制，就给了郭士达和梁喜生浑水摸鱼的机会。这种情况下，只要李亮部能够成功的将那些渔船和炮艇悉数击沉，那么渡到北岸的三千余鬼子和两千余朝鲜共荣军将只有死路一条。 第1999章 阴差阳错 　　不知道是不是立花町有前后眼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和平军和朝鲜共荣军一起扮作老百姓混进人质队伍，后者在日军的支援下，人手一支短枪，一旦暴露身份，立刻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和平军这边，虽然梁喜生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次行动当做一次投名状，奈何杭州保安旅总共才一百五十支左右的短枪，这其中，还有三十余支为梁喜龙和他的死党所有。好在，日本人不敢信任梁喜龙，逼得他进行自卫，算是帮梁喜生和郭士达分担了部分压力。狐瞳杭州小组，一线成员有三十余人，他们这些人每人一把驳壳枪或勃朗宁、云式，外线成员组长也有短枪。他们和梁喜生的人合在一起，加起来持有超过两百支短枪，加上骤起发难，从鬼子兵手中夺下了三十余条长枪和一挺轻机枪，所以也有一拼的本钱，这才没有在鬼子兵雷霆暴雨般的攻势下一触即溃。 　　学兵们的喊话给了老百姓勇气，他们扶老携幼沿着江岸往东西方向狂奔，虽有不少人死于鬼子的机枪扫射和朝鲜共荣军的短枪点射，但好在大多摆脱了鬼子兵的挟持，这也让张一箭等学十一旅的狙击手有了尽情发挥的机会。在他们的支援下，严重匮乏重武器的郭士达和梁喜生部居然死死的顶住了日军的进攻，让立花町气得七窍冒烟的同时，却只能下令向郭、梁二人占领的登陆场发动猛攻。 　　张仁天眼见着越来越多的鬼子趟水上到江岸，开始向大多手无寸铁的杭州保安旅官兵和郭士达他们包围过去，又见绝大多数人质已经逃离鬼子兵魔掌，他先对肖胜河道：“做好接应准备！”然后拿起话麦对徐梦瑜下令：“出击，把郭组长和反正和平军救回来！” 　　徐梦瑜大声应是，打开手上卫青式冲锋枪的保险，喊一声：“兄弟们，冲啊！”跳出战壕，向两百米外的郭士达和梁喜生他们冲了过去。 　　杭州、萧山方向枪炮声震天价响，杭州西南方向三十公里外的富阳县却是一片平静。富阳县县城日本宪兵大队大队部，隶属于第十三师团的宫崎大队的大队长兼富阳宪兵大队大队长宫崎野藏少佐领衔坐在一张杭州周边地区军事地图前，在他的两手边，则分别坐着其麾下的几个中队长并富阳保安团团长郑立虎、朝鲜共荣军共荣第六师下辖的某团的团长李训泰。 　　日军中低层军官往往胆大妄为，为了将自己的军衔上调一级而不择手段，宫崎便是其中代表。他此时和众多手下谋划的，便是要在萧山前线打得难解难分，学兵军被迫增兵的情况下夜袭灵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联队长以上级别的军官都被集中到杭州等进攻侧重点去了，类似于富阳等地方，第二军序列下的一些个日军大队长就成了只手遮天的人物。或是浙南战役吃瘪太甚，日军气焰不复以往，这也断了他们建立战功迅速晋升之途。越是如此，似宫崎这类大队长级别的一线主官便越发重视这一次反击，将之当做一次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 　　宫崎这边正在给众人布置任务，通讯参谋中野忽然跑了进来，脸色惶急的道：“阁下，古田小队长报告，对岸发现大量载有支那军的渔船。” 　　“什么？”宫崎一怔，从他手上接过电报飞快的扫视一眼道：“千余人的支那军也堪称大部队吗？你给古田回电，让他坚持住！”然后，他扫视众人一眼道：“诸君，支那人尽敢主动挑衅，也罢，我们就先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秋田，带你的人立刻支援洼村前线。其他人集合部队以后也赶过去吧，战事顺利的话，我们也许可以趁机发动反击！” 　　“是！” 　　“哈伊！” 　　众人应声退下。 　　张莲一共募集到了四十三艘渔船。这些渔船中大一点的可以载人二十左右，小一点顶多载五人。每条船最少配两名女子自卫队员，她们一个划桨一个掌舵，于是最小的渔船便仅能配备三名学兵。这三名学兵，正副机枪射手两名，再配以一名枪法出众的射手，仗着船小灵活，正好可以担纲突击任务。 　　李小花和张莲还有一个名叫张三桃的共掌一条稍大点的渔船，李小花负责掌舵，张莲和张三桃则各操一浆。浆水声此起彼伏，李小花左顾右盼，看见了后面船上的缪鸿泰，脸色一沉对张莲说道：“队长，我看见那个姓缪的就不舒服，门缝里看人，把我们都看扁了。” 　　“大男子主义者，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张莲道。 　　这条船上载了两个班的学兵，两个班长站在射手后边，本正在商量着该如何才既能避免损失过大又让小鬼子看不出来是佯攻呢，听见她们的对答，其中一个叫盛远志的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面对战友诧异的眼神，他压低音量道：“我想起上私塾的时候私塾先生的一句话，得罪谁都行，但是千万不要得罪女人。果然是至理名言哪！” 　　众人都笑了，有人就道：“还好团座听不见，不然估计得火冒三丈。” 　　张莲一边操浆一边极目远望，她忽然“咦”了一声道：“小花，你眼睛好，看那里！”说着右手朝右边斜对岸一指。 　　那里乃是对岸一条不知名的小河通入钱塘江处，小河两边本长着茂密的芦苇，此时被收割干净，一眼望过去便能看到小河深处。 　　李小花踮起脚尖看过去，肯定的道：“船，好多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船呢？鬼子，我看见鬼子了，岸上有鬼子兵站岗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引起了两个班长的注意。盛志远回头看她一眼，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几艘渔船还有岸上站在树后面的鬼子兵。他乃是缪鸿泰指定的这艘船的指挥官，略略沉吟以后说道：“日军藏这么多船在这里作甚？不会和我们打的同一个主意吧？” 　　学二军司令部之所以选择灵桥段作为反击地点，图的就是这里水情复杂，日军没有修筑碉堡等工事。 　　张莲听得心中一动，对盛志远说道：“盛班长，我们改方向从那里发动进攻如何？小鬼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准备那么多船，干脆将它们烧了！” 　　“好主意，我向团座反应一下。” 　　“理他作甚？我们打我们的就是了，我们这么多人，烧点船不成问题。”李小花不屑的道。 　　两个班长和他们手下的学兵不禁听得一脸黑线——果然得罪谁都行，但是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哪！堂堂一个团长，在这小丫头口中居然如此不堪。 第2000章 梁喜生 　　学兵军浙南第二军团和日本中国派遣军第二军隔着钱塘江对峙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双方你来我往的没少发生尖兵前哨战。而纠缠往来的结果便是双方对钱塘江两侧江堤的水文行情皆一目了然，于是修筑的防御工事群便颇具针对性。如以灵桥和北岸的洼村为中心的这片区域，因为明面上并不适合大部队登陆，所以被双方都刻意的放弃了。 　　但凡明面上不利于大部队登陆的地方，学兵军和日军都没有派重兵把守，学兵军这边是利用当地自卫队建立网状预警前哨。日军那边则是以地方和平军配合宪兵部队、朝鲜共荣军建立以小队为单位的警戒部队。 　　缪鸿泰听到盛志远的喊话，让负责掌舵的女兵控船偏向东行，偏离原定航线百多米以后，在距离北岸还有三百米左右的时候，他便清晰的看见了小河中停着的渔船还有河岸上警戒的鬼子兵。他以为小鬼子打的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主意，不敢掉以轻心，下令减速慢行，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对岸。看了将近五分钟左右，只在既定登陆场发现了二十余个鬼子，他朝盛志远吼道：“志远，那些船无比全部弄沉了！” 　　“是！” 　　缪鸿泰再朝左右看看，拔枪朝天开了一枪，吼道：“进攻！” 　　二十余个鬼子，算得上重武器的仅一挺歪把子机枪和一具掷弹筒。201团始终保持有三挺以上的继光型通用机枪对其机枪火力保持压制，在这种密集的机枪火力面前，鬼子兵的机枪成了摆设，步兵们也不敢轻易露头，一直被压着打，根本组织不起有效防守。双方进入彼此射程不过十分钟左右，二十余鬼子就倒下了一半，恰盛志远他们冲进了河道，鬼子小队长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也有了撤退的借口，于是大喊着阻止敌人烧船，带着其他人狼狈撤离了这段不足三百米的江堤。 　　201团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抢滩，缪鸿泰上到堤顶，用望远镜侦察到富阳县城方向开出来的敌军大部队，又仔细的观察周边地形，发现不利于防守，便派出一个连帮助盛志远他们弄沉河道里鬼子兵囤积的渔船，令他们完成任务以后立即撤退。然后，他带着其他人上船，让灵桥女子自卫队顺流西下，造成欲择地重新抢滩的假象。 　　闻堰镇前线，随着徐梦瑜等两百余警卫营学兵加入战场，日军的进攻势头一度被遏制住了。从肖胜河手中接过204团指挥权的张仁天又适时的下令204团对包抄向郭士达和梁喜生他们的两翼日军进行火力压制，很大程度的减轻了徐梦瑜部和郭、梁部的压力，让他们得以避免被朝鲜共荣军咬住，可以且战且退，缓缓退入到临江第一道战壕中。 　　这一过程描写起来简单，其过程却殊为不易。郭士达悲天悯人，总想让更多的乡亲脱离魔掌，徐梦瑜职责所在，梁喜生则想给新东家一个好印象，自然唯他马首是瞻。而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更多手下兄弟的牺牲。 　　至此，日军以杭州百姓为质，让守军投鼠忌器不得不让出前沿阵地的策略宣告失败。宫崎野藏固然气得够呛，不过并不甘心失败。小鬼子先是下令朝鲜共荣军死黏在郭、梁两人的队伍后面，然后动用大约二十门迫击炮和五十余具掷弹筒，对204团进行火力压制，妄想让守军无法阻止其主力部队登陆。 　　叶肇制定的计划中，为了人质的安全，本就有意放弃前沿临江阵地。张仁天窥破日军意图以后，预感到如果冒着小炮轰击进行狙击的话将难以避免出现重大人员伤亡，在徐梦瑜和狐瞳以及反正和平军撤进第一道战壕以后，果断下令部队朝后面的战壕分散，只留下张一箭的狙击小分队对重要目标进行狙击，以阻止朝鲜共荣军黏住撤退部队。 　　却说梁喜生，他在兄弟们的拱卫下撤进第一道战壕以后，忽然发现自家兄弟和他的手下被鬼子包了饺子，二话不说组织起百多人的短枪队就冲出战壕，反向黏过来的朝鲜共荣军冲了过去，想要救出梁喜龙。 　　郭士达此时正在和徐梦瑜说着话，一个不察已经被他带人冲了出去。徐梦瑜不清楚梁氏两兄弟之间的龌龊，见状十分感动，觉得有义务帮助梁喜生将他手下兄弟救出来，朝兄弟们招呼一声就想带人跟着冲上去。郭士达赶紧将他拦住，凑他耳边道：“你们别上去，那些人和我们不是一路的。” 　　徐梦瑜不解。郭士达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想了想道：“先让没武器的撤下去，我们在这里坚持一会，帮梁旅长守住后路。” 　　徐梦瑜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最为稳妥的法子，遂招呼那些反正和平军和没有武器的狐瞳外线人员，让他们先顺着交通壕撤到后面去。然后他把手下兄弟分成三部分，其中两组分别狙击东西侧的鬼子，为梁氏兄弟减轻压力，还有一组则死守正对着梁氏兄弟的江滩，防止朝鲜共荣军将他们的后路掐断了。 　　张仁天在后面看到这一幕，警卫营没有按他的命令撤回来，他自然以为这是因为郭士达的坚持，心中埋怨郭士达不识大体，同时也佩服梁喜生不肯丢下一个兄弟的果敢，他拿起话麦呼叫204团机车排的排长农校史，对他说道：“小农，我是张仁天，带你的人上来，有任务。” 　　学兵军现在财大气粗，团长级别以上的军官都配有轻质装甲越野车，再加上参谋部的指挥车还有侦察连的侦察专用越野车，凑到一起的话能整一个轻型装甲车连。因为是轻型装甲车，甚至是无装甲的武装越野车，扛不住小鬼子的山炮、野炮之类的轻型炮和狙击枪，所以指挥官一般情况下不会动用。而现在，为了把梁氏兄弟救出来，除了出动这一机动装甲部队，张仁天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有仗打，农校史精神抖擞，很快便率三辆长城牌装甲车和三辆装甲越野车并三辆武装越野车出现在张仁天身后不远处。 　　学兵军在修筑闻堰前线阵地时，战壕之间是留了机动车通道的，张仁天等农校史过来，手指正在和鬼子兵激烈厮杀的梁氏兄弟部说道：“你们的任务就是掩护他们撤出来，有没有信心？” 　　农校史听了会炮声，点头道：“小鬼子没动用山炮，没问题。” 　　“注意安全，去吧！” 　　“是！” 第2001章 掩护 　　梁喜生忽然一个趔趄，闷哼一声坐在了地上。一直紧咬牙关不想低头的梁喜龙看见他胸口军衣瞬间被血染红了，终于坚持不住心灵防线，悲嚎一声“大哥”，扑倒在第爬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抱在怀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道：“大哥，你不要吓我啊，大哥——” 　　“老子还没死，咳咳——”梁喜生道。 　　“大哥——医生，医生！” 　　“这是战场，哪来，来的医——咳咳！” 　　郭士达终究不放心让梁喜龙一个人冒险，关键时候带着一个排的学兵支援上来。他眼见梁喜龙中枪倒地，立刻赶了过来，此时上前蹲在梁喜龙身边说道：“梁旅长，别说话了。”又正色对梁喜生道：“把你大哥背起来，赶紧撤，我们掩——” 　　他话没说完，却被梁喜龙打断了，他尖声吼道：“姓郭的，你他娘的少来做好人。要不是你，我大哥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吼着，他右手一抬：“老子毙了你！” 　　“混账！”梁喜生一脚踢在他腿上，将他生生的踢倒在地，然后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吼道：“狗，狗日，的，你还，还有脸说郭老大，你当狗腿子上瘾了吗？他娘的，不，不争气的东，东西——咳咳咳！” 　　“大哥！”梁喜龙眼见梁喜生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会一口气继不上来似的，赶紧爬到他身边，一边帮他捶背一边说道：“你别说话，我听你的，我全听你的。” 　　“孙二那浑，浑球呢，你真听我的，就杀了他！郭老大，老二不懂事，您，您大人，大量——” 　　孙二就是潜伏在梁喜龙身边的军统特务，也是唆使梁喜龙不要投靠学兵军的罪魁祸首。也不知道他给梁喜龙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梁喜龙对他言听计从，便是此时也要为他辩护：“大哥，孙二是真心为了我们好啊，他！” 　　“混账，你，你真要气，气死我——咳咳咳……” 　　“梁旅长，我看你被学兵军给洗了脑了，二哥，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学兵军根本就是将你们兄弟当枪使——闻堰镇是他们的防御重点，他们有大部队在这里，却只派了这几个人过来，这是典型的坐山观虎斗啊！”梁氏兄弟口中的孙二，就是那个穿棉袍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梁喜生身边，居心叵测的说道。 　　梁喜生天天和孙二泡在一起，听多了有关学兵军的劣迹，对学兵军半点好感也欠奉。加上孙二又信誓旦旦的许诺，称以他们兄弟的身份地位，只要肯反正投入中央军阵营，那最少都是个将军，梁喜生心中那杆称，早就严重的偏向了中央军一边。梁喜生为救他负伤，让他极其内疚。在他想来，自己自然不可能害自家大哥，那么是谁导致他们兄弟沦落到如今这地步的呢？孙二此言恰好给了他借口。他眉眼一竖瞪向郭士达，恶从胆边生正要毙了这个祸害再说，“呯”的一声枪响，孙二脑门中弹委顿在地上，两眼睁的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他心头一颤，低头看见梁喜生右手的驳壳枪正冒着青烟，结舌道：“大，大哥，你，你干什么？” 　　“你念旧情，那做哥哥的帮你代劳，老二，这都什么时候了？姓孙的不想着一起御敌，居，居然还，还挑拨，我，我们窝里斗，其，其心险恶，你，你还分，分不清好坏吗？！”梁喜生说着，面色一阵发白，头一歪晕了过去。 　　梁喜龙以为他去了，也没心情想其它了，抱着他号丧起来。 　　郭士达叹息一声，嘱咐梁氏兄弟的手下，让他们护住自家长官先撤，带着十余个学兵顶上了第一线。 　　郭士达一方除了他增援上来的十余个学兵是长枪，其他人清一色的短枪。此时已经有人打光了子弹，他们见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少，一个个都以为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有抱怨学兵军的，也有大喊“和小鬼子拼了的”，士气一时不稳，情绪皆十分低落。 　　郭士达一边组织还击，一边观察身边反正和平军的情绪，目光最终落到梁喜生紧闭双目的脸上，心中道：“罢罢罢！是我害得你如此，我就陪你一起下地府好了。”注意打定，他朝一直紧紧护着自己的粗壮汉子道：“磊子，你带他们撤，我掩护你们！” 　　磊子摇头，坚决道：“头，你带他们撤，我掩护。” 　　郭士达急了，一枪撂倒一个共荣军，吼道：“磊子，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磊子摇头：“头，您就给我一次抗命的机会吧！” 　　身前一个学兵被几发子弹击中，一边疯狂的扣着扳机，一边缓缓栽倒下去，郭士达眼中热泪飙洒，嘶哑着嗓子吼道：“好，那我们兄弟就同年同月同日死！” 　　梁喜龙身边本聚集着三百余人，梁喜生带了百余人增援上来，郭士达又带了十余人后来加入，而此时，他们身边仅余百余人不到而已。 　　梁氏兄弟的手下原本倒也想护着他们兄弟先撤的，奈何不过冲出去十几米就倒下了好几个，又受郭士达和磊子的豪情感染，他们将梁氏兄弟团团护住，有人喊道：“说得好，咱们就抱团下地狱好了，到了阴曹地府，也好有个伴不是！”又有人说：“郭老大，兄弟们以前多有不敬，您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兄弟这条命，今天就卖给你们学兵军了。” 　　有榴弹呼啸着砸下来，躲是不可能的，一个和平军大笑着挺身而出，迎着榴弹落点扑了上去，吼着：“哥几个，老子先走一步！”伸双手将那枚榴弹抱在了怀中。 　　“轰隆隆”一声巨响，他的右手被炸飞了，头上的头发也瞬间被烧了个精光，血肉横飞，洒了下面的其他人一头一脸。 　　“真汉子！”郭士达吼道，“叭叭叭——”他连开三枪击毙一个共荣军，咧嘴一笑，忽然返身抱住了磊子，凑其耳边说道：“一定要活——” 　　他话没说完，对面十余支王八盒子朝他招呼过来，“叭叭叭……”的枪声中，郭士达背上洞开一个又一个血洞，棉絮、血肉横飞，他的脸上，有些狡黠的笑容忽然就定型了—— 　　“头！”磊子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他一手猛扣扳机，一手想要将郭士达扯下来，但郭士达抱得那样紧，他却是用尽力气也拉扯不开——“狗日的！”他仰天尖叫犹如杜鹃啼血，对面逼近过来的朝鲜共荣军不禁心神一寒，身子下意识的一滞。 第2002章 战车的威力 　　在狐瞳杭州小组组员心目中，磊子此人给予他们的印象，更多是充作背景出现的——就好像每一个绝世智者身边都有那么一两个可以以一敌百的猛将一样，磊子就是郭士达的猛将。在此之前他之所以为众人铭记，仅因为他最先且一直追随着郭士达而已。没有人理解磊子此刻心中的痛，就好像大多数人已经忘记了他们活着的意义一样。磊子目眦欲裂，磊子悲鸣如母狼失崽，磊子不退反进，豹子一样向朝鲜共荣军扑了过去。他心中死志一生，身形前所未有的诡异，朝鲜共荣军射出的子弹，就好像忽然有了灵性一样，纷纷避其锋芒，或者擦着其身子飞过，或者射在他脚下的沙滩上，偏偏没有往他身上招呼的。 　　“护好大当家，我们先撤！”梁喜生的部下有人喊道。有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吼着：“好兄弟，哥哥来助你！”紧随磊子逆向冲了上去。 　　“打死他！”朝鲜共荣军里面有军官嘶声吼道，吼着下意识的往后面缩了缩，不敢撄其锋芒。“打死他！”更多高丽棒子色厉内荏的吼着，抬枪向磊子射去。 　　枪声爆豆般响着，磊子却有如神助，五十米不到的距离，须臾间他就突破了，然后，只见他拳打脚踢，他身周的高丽棒子或仰面吐血栽倒，或双手捧住小腹委顿在地，更有人被他扭断颈椎，倒在地上四肢一抽一抽的一时却没有死绝。 　　高丽棒子一开始还有胆气仗着人多想要将他灭杀，被他捏豆腐似的干趴十余个，众人看看那个颈椎断了四肢还在抽抽的，肝胆皴裂，望向磊子的眼神好像看着魔鬼。磊子所到之处，所有人竞相逃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拉开距离，用枪干他！”一个团长大声吼道。他这个决策倒是颇具针对性，但是没有人执行却聊胜于无。就好像羊群中闯进了一头狼，羊空有数量优势，却也只能被狼一头头咬断喉管—— 　　立花町看到这一幕，小鬼子又惊又气，惊的是学兵军中又出来一个狐十三般的人物，气的是一千大几的共荣军居然拿一个人没有办法。“安达！”他冷着脸用喇叭喊小炮队的指挥官安达利山，远远的朝磊子一指，喊道：“轰死他！” 　　“哈伊！”安达领命，就近集中三门迫击炮，命令他们朝磊子齐射。 　　“会伤到共荣军的。”一个手下提醒他。 　　安达冷笑：“这么多人居然被一个支那人赶着跑，他们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要怕误伤，狠狠的轰击！” 　　隔着三百余米的距离，三枚榴弹瞬间即至。榴弹的尖啸声充斥于耳际，磊子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蹂躏着能够逮到的敌人，高丽棒子们却慌了神，有人嘶声喊着“打炮了，跑啊”，不管不顾的撒腿狂奔想要逃离受炮区域，结果人撞人人挤人，不少人摔倒在地，又有人遭到踩踏，鬼哭狼嚎般的惨叫起来。 　　“兄弟，快撤，我来掩护你！”梁喜生的一个手下冲到磊子身边，一枪击毙一个想要偷袭后者的共荣军，喊道。 　　磊子没有回应，而是将两个被他揪住头发的共荣军挡在了面前。两个共荣军刚刚脑壳撞脑壳，此时正晕乎乎的呢，“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他们身上被弹片插满，衣服被爆炸点燃，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咣咣咣……哒哒哒……”忽然，速射机关炮和速射高射机枪的开火声响了起来——农校史率领的机车班增援上来了，他指挥的那辆轻型装甲车一马当先，炮塔上的速射机关炮喷吐着火焰，瞬间打出十余发炮弹，登时将目标区域的共荣军炸得血肉横飞哭爹喊娘；紧随其后的是一辆武装越野车，该车形状类似于后世的皮卡，车载武器则是一挺12.7毫米口径的高射机枪。两个学兵坐在带有保险带的塑胶座椅上，一个捧着弹链负责供弹，还有一个则缓缓的转动枪口并扣下扳机。一米余长的火舌喷吐着，扫到之处，共荣军断手断脚或者膛开肠烂，或者脑袋直接像西瓜一样被打爆，士气本就已经跌落至低谷的共荣军哪里还承受得住这般血腥的打击，鬼哭狼嚎声中四散而逃，将后面日军进攻的通道也给堵死了。 　　枪炮声不绝于耳，无论是速射炮还是高射机枪，普通弹药中都夹杂有曳光弹，这让其弹道显得特别的清晰，磊子和护在他身边的几个和平军忽然发现近身处没站着的敌人了，他们回头望去，眼睛被弹雨中的曳光弹闪到，身形不禁都是一颤。经过这长时间的发泄，磊子心中的戾气已经消弭了许多，耳听着榴弹的尖啸声又响了起来，他吼一声：“撤！”带头就朝自家战车跑去。 　　反正和平军皆是第一次见识学兵军的战车。梁喜龙回头看了一眼，立刻被那血肉横飞的景象给惊到了，再想起自己之前的做派，心中寒气直冒不禁大呼侥幸。 　　九辆战车风驰电擎般杀入战场，给了朝鲜共荣军致命一击。三门速射机关炮并三门30毫米的高射炮再加上三挺高射机枪所编织出来的火力网，一网下去便是一片残肢碎片，立花町通过望远镜看到，心底一股寒气升起，怔在哪里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有战车压阵，梁喜生他们撤退起来可就从容得多了。而直到他们安全的撤到了后方阵地，日军再也没能翻起什么泡泡——小鬼子精心策划的一场反击，至此完全变成了硬碰硬的攻防战。 　　富阳前线，当宫崎野藏带着部队赶到战场的时候，缪鸿泰部已经分成两部沿钱塘江往富阳县方向去了。宫崎眼看着自己煞费苦心征集来的渔船悉数变成了漂浮在河面上的木板，不禁气得暴跳如雷。“八格！古田这个混蛋！”他这边正在痛骂驻守在这里的死人小队长，有人来报，称敌军往上游去了，目标有可能是富阳县城。 　　调虎离山？小鬼子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再联想到丢失富阳的严重性，顾不得发火了，朝马上一爬，吼道：“沿着江堤追上去，快，快！” 　　日军来时走的是大路，所以反而错过了缪鸿泰他们。 　　张莲他们逆水行舟，速度自然比不上在江堤上狂奔的敌军。半个小时以后，宫崎就远远的看见了江面上的船队。他拿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得出“敌军至少一个团”的结论，越发相信他们是奔富阳县去的，越发坚定了尾随缪鸿泰部的决心。 　　于是，缪鸿泰部在水上，宫崎部在岸上，敌对双方结伴上行，倒好像是两支友军部队一样。 第2003章 战壕妙用 　　日头西斜，开战以来，河边正三终于收到了利好消息。立花町良心大大的坏，先报喜后报忧，内山英太郎在电话里将他骂了个狗屎臭，却也只能有样学样的向河边转报。于是，河边这边正心情大好，精神抖擞的欲褒奖内山一番，让他们再接再励乘胜拿下萧山，他那边小声道：“不过，支那百姓被学兵军救走了。” 　　自冈村宁次推行大东亚共荣政策以来，侵华日军无不纷纷改头换面高举亲善大旗，且不论他们亲善的嘴脸装得像不像，成绩却是斐然，比如说在杭州和南京、上海等大城市，抵抗活动就比以前要弱得多。如此一来就给了大东亚共荣政策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河边此时整出这一出，乃是顶风作案，其实是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的。如果他不能如期拿下浙南，东条英机必然不会帮他活动，那么他这一生也就完了。河边和学兵军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了，犹是特别清楚这一招人质攻势的威力，他之所以对这一次新年攻势抱有如此大的信心，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来自这一招阴损战术。现在，内山却告诉他人质已经被学兵军救走了，这句话就好像一只臭烘烘的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让他立刻做了扎嘴葫芦，什么慷慨激昂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八格！立花町这个蠢猪，大几千人，学兵军怎么可能做到？和平军和共荣军呢？他们都是死人吗？”河边好不容易完成情绪转换，随即破口大骂。 　　“杭州保安旅叛变了，阁下，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请问接下来怎么办？” 　　“杭州保安旅叛变了？！” 　　“是的，否则学兵军根本无法破我们这一招。” 　　河边抓着电话看向一边的石原莞尔，问道：“石原君，你都听见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天很快就黑了。” 　　日军不擅夜战，而且要面对的又是学兵军。这无疑扩大了他们这一劣势。 　　石原眼睛眯起沉思了一会道：“让内山发动总攻吧，别忘了，宫本小京他们并没有损伤到支那人的炮兵部队。一旦让他们投入对立花联队的反攻，那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就全白费了。”石原这话说得隐晦，其更深一层的意思是，如果不趁机发动总攻的话，立花联队有全军覆灭之险。 　　河边深以为然，将电话按到腮边沉声道：“内山君，发动总攻吧！告诉立花町，我需要他们不遗余力的发动进攻，牵制越多敌军越好。” 　　“哈伊！”内山应下，然后立刻致电立花町还有第104联队联队长村野三，下达了总攻命令。 　　闻堰镇前线，日朝军队被204团机车班那一下突击打丧了胆，两千余鬼子还有一千五百不到的共荣军簇拥在学兵军放弃的两道战壕里，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命运，一个个面色奇差。军官是士兵的胆，士兵们士气低迷，盖因为他们的军官都蔫了。就在立花町借以发号施令的那艘炮舰上，立花联队的大队长和共荣军的旅长、团长们围着立花，正面色严峻的听他宣读内山的电令。立花町很现实，见识过学兵军战车的厉害，便向内山求援，希望他能够增援一些反坦克武器。内山本人的意见，更希望向闻堰镇增派援军，在牢牢守住这个登陆场之后再考虑其它。当然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河边下令发起总攻，他只能按令执行。许是为了宽慰立花的心，在给立花的电令中，他附上一条，称会支援他三门战防炮，让他派一艘炮艇去杭州接收。 　　“阁下，是不是等接收了战防炮再发起进攻？”共荣军旅长黄泰语道。 　　“来不及了，村野联队已经开始进攻了！” 　　村野联队藏身于京杭大运河中，河边给他们配备了两艘小型登陆舰还有一艘驱逐舰并若干炮艇。日军作战总是喜欢炮兵先行，此时他们的重炮部队已经折损得差不多了，于是舰炮就成了鬼子兵赖以壮熊人胆的唯一。 　　此时在京杭大运河与钱塘江交接处，驱逐舰在前，后面跟着几艘炮舰，十余门舰炮齐发，炮声隆隆响起，向南岸中国军民宣告着“小鬼子又来了”。 　　萧山东北段是大片的沙田，无险可守又不利于挖掘战壕，所以叶肇在将沿江段全部变成雷场以后，仅在这里留了一个排作为警戒部队。 　　“日军不会真从这里登陆吧？”萧山第二军团司令部内，张公铭手拿红绿两色铅笔，在一张军事地图上将日军炮击区域标出来，不自信的对叶肇说道。 　　叶肇也感到很奇怪。虽说第二军团在将萧山变为防御中枢以后加强了反侦察作战，但是他们在布设雷场的时候动静并不小，日军难道一点都没察觉的吗？“稳妥起见，让归明勋从十二旅中选派一个团去望河，让他告诉杜林子，给出击部队配一个坦克连。”他想了想对张公铭说道。 　　杜林子的学十二旅作为预备部队，此时正在萧山东南的军营中整戈待旦，接到归明勋的命令，他点名让柳靖国的208团出击。 　　闻堰镇前线，立花町咬牙下达了进攻命令，然后，让他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因为学兵军挖掘的战壕太深了，足足有两米左右，而他手下的士兵身高普遍在一米六左右，于是只见那些鬼子兵脚尖踮得老高，却依旧无法探出头去。没法露头的话，那自然就无法观察到敌人。于是冲出战壕的鬼子兵就成了“一个人在战斗”，往往前面爬上去后面就哀嚎着栽倒在战壕中，除了一些个高丽棒子能够踮起脚尖支援一两下，其他人只能干着急，这让其士气一坠再坠，进攻还没开始就面临破产的危险。 　　项科通过望远镜，看到不时有顶着钢盔的鬼子脑袋在战壕地平线上起起伏伏，不禁咧嘴乐了：“狗日的，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放下望远镜，他问参谋长石花生：“李旅长他们到哪里了？可别等小鬼子反应过来跑了。” 　　“快了，放心吧，小鬼子没这么聪明，不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的。” 第2004章 凶残 　　连着冲锋了四次，却皆因为小炮部队威胁不了对面的守军，出击部队又不能瞬间形成兵力优势被打了回来，立花町看着手下的军官们一跳一跳的观察敌情，鼻子差点气歪了——这才明白为什么学兵人会毫不犹豫的就放弃辛辛苦苦建立的前两道战壕了，感情算准了皇军的腿短，这他娘的也太缺德了。深深后悔没抓住刚开始的机会借着那些支那平民一举撕开学兵军的防线，立花町拿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周边地形，用喇叭通知岸上的指挥官，让他沿江岸向萧山北边突破，然后下令所有炮舰起航，欲以为数不多的舰炮为他们提供掩护。 　　立花町反应还算快，但是方向却选错了。眼看着太阳已经只剩下半张脸的时候，李亮带着他的防空部队出现了。紧邻着学十旅防御阵地的闻堰镇胜保村，北边村头马路那颗硕壮的槐树后面，一辆接一辆的装甲防空战车隆隆驶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了江堤，随即出现在小鬼子和共荣军的视野中。战车上面，高射炮还有高射机枪早就已经放平，一蓬蓬长达米余的火焰亮起，“咣咣”声中，正沿着江滩向北冲锋的共荣军群中忽然炸开一团团火球，血肉和残肢飞舞，朝鲜式惨号声中，幸存者纷纷拔腿就跑或者鸵鸟一般一头扎在地上，不少人簌簌抖着，浑无一贯的嚣张气焰。 　　对没有任何防护的地面部队而言，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平射实在是太凶残了，特别是后者，甭管哪里中弹，都是碗口大的一个洞，即使幸运的被擦过，也会被带走一块血肉。这种情况下，直接毙命者反而是幸运的，而那些一时死不了的，只能疼得不受遏制的惨嚎，直到鲜血流尽或者休克过去。一百余辆防空战车，也就意味着一百余门双联高射炮和一百余挺双联高射机枪，别说一起射击了，只要保持在十辆以上，就不是一个团级单位能够承受的。不过五分钟时间，日军和共荣军便被压缩紧了原先的战壕中。然后，他们就好像被猫堵在窝里的老鼠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轻而易举的就将日军地面部队压了回去，李亮朝反应过来的日军炮舰看了一眼，沉着下令：“兄弟们，一鼓作气打沉它们！” 　　立花町前面已经见识过了学兵军轻便战车的厉害，此时看见这么多战车，一颗心登时沉到水底冰凉一片。一艘渔船被几发炮弹击中，瞬间被撕成了碎片，有破碎的木板在水面上燃烧着，立花町悚然心惊，眼睛一眨便明白了李亮部的意图。学兵军这是要将登陆部队全部留下啊——他脸色立刻变了，声色俱厉的大吼着，先是下令舰炮进行还击，然后意识到与茫茫多的敌军战车相比，舰炮数量实在是杯水车薪，又用喇叭喊话，让岸上的部队组织特攻队进行拦截。小鬼子豁出去了，也不怕影响士气，赤裸裸的威胁道：“不想死的，立刻将支那人的战车炸掉。” 　　舰炮和高射炮、高射机枪之间的对射随即展开。舰炮笨重，转向不易，这边才开始调向，十余门双联高射炮就瞄准了过来，隔着不到两千米的距离，高射炮居高临下，压制这些舰炮毫无压力。团团火光在日舰上爆开，轰隆隆的爆炸声中，鬼子舰炮兵们往往才打响一炮就被撕成了碎片。内山英太郎为立花联队总共才配备了三艘炮舰而已，根本不够李亮部百余辆防空战车分的。都没用十分钟，三艘炮舰上面的舰炮就全部哑了，而立花町也被手下套上个救生圈直接推进了江里。而李亮部总共不过损失了一辆战车和两个学兵而已。 　　解决了对部队有威胁的舰炮部队，李亮部调整炮口，开始轰击那些渔船。同样十分钟时间不到，就在那些炮舰上幸存鬼子兵的注视下，百十艘大小渔船悉数被达成了碎片。 　　浑身已经湿透，被手下拖住躲在一艘炮舰侧面的立花町看着满江面燃烧的渔船残片，欲哭无泪，也不知道是冻的或者是吓的，上下牙关打抖，颠来颠去重复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立花町并不会游水，大冷天的身上又穿得臃肿，于是其手下的善心之举反而让他陷入了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再行登舰根本不可能，三艘炮舰，每艘甲板距离水面都有一米多，光溜溜的钢板无从借力，除非你变身苍蝇或者壁虎，否则如何爬上去？南岸距离挺近的，可是南岸部队已经等于被包了圆，此时游去南岸和自投罗网毫无区别。去北岸？将近千米的距离，别说立花町不会水，就是会水估计没游过去已经冻成冰棍了。 　　一面倒的屠杀，项科看得直摇头：“李亮这小子拣大便宜了。” 　　“趁机剿了，以免夜长梦多！”肖胜河建议。 　　太阳已经没入了地平线下，天色迅速的暗了下来。项科点点头，要通李亮的电话，捏着话麦说道：“李旅长，一事不烦二主，就请兄弟再帮帮忙，配合我们把登岸的鬼子吃了。” 　　李亮：“中！” 　　毫无悬念的战斗，悍不畏死的鬼子兵倒是大有人在，很快就组织起了特攻队，然而，在有高射机枪把持的情况下，他们所谓的特攻和自杀却没什么区别。 　　李亮部借着挫败日军特攻战术的气势向他们占据的两道战壕冲过去，十余辆战车一字排开，沿着江滩兜过去，在绝对的火力压制面前，日军和共荣军的垂死挣扎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而李亮部刚一掌控局面，肖胜河便带着全团冲了上去。两下围剿，那两道被学十旅放弃的战壕登时成了日军和共荣军的棺材，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学兵们将成串的手榴弹扔下去，一炸一片。李亮部更绝，所有战车一字排开，专用高射机枪点射那些踊跃跳头的敌兵，彻底粉碎了他们最后的抵抗之徒。 　　至晚上七点钟左右，所有登陆的鬼子和共荣军全部被肃清，而立花町和他若干忠诚手下也被冻死在江面上，闻堰镇前线阵地成了钱塘江沿线最先告捷的战场。 第2005章 九五式重战车 　　闻堰镇前线传来的捷报并没有冲淡第二军团司令部内的紧张气氛。日军选择在布满地雷的萧山东北段登陆不是没有倚仗的，而他们倚仗就是一种新型坦克，准确点说，是一种新式重型坦克。学兵军成长至今，军事上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的体系。这种体系自然带有鲜明的欧阳氏风格，说得直白一点，其实就是欧阳云剽窃自那个时空的现代军队的完整体系。现代部队作战，战前计划的制定尤为重要。学兵军很好的秉承了这一点，如是，第二军团司令部在得到详实情报，开始针对性的布防之时，几乎将所有可能性都考虑进去了，然现在看来，他们似乎还是疏忽了一点。比如说这种新式重型坦克。有驱逐舰和炮舰提供掩护，日军的登陆舰毫无阻滞的靠上了南岸，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钢质栈桥被缓缓放下，然后一辆辆簇新的坦克就呈现在学兵侦察兵面前。相关情报很快被上报到第二军团司令部，叶肇等人一一传阅以后不敢等闲视之，参谋长张公铭立刻让负责情报资料工作的副手邓昌友去军情科将相关情报资料调出来，众人一阵翻找，很快在里面发现了相关的信息：某月某日，一艘来自日本本土的大型货船靠上了上海外滩码头，船上开下来几十辆坦克……资料里有关于该型坦克的外观描写，对照一下前线侦察兵传回的信息，张公铭肯定的对叶肇说道：“没错，就是在上海卸载的那批坦克。日军保密工作做得极严，狐瞳没能获得更详细的资料。但是我估计是日军新装备的重型坦克。” 　　叶肇眼睛眯了起来，略略沉吟说道：“难怪日军不在乎我们的雷场，看来是想凭借重型坦克硬趟了。就不知道和我们山魈相比如何？” 　　张公铭：“王长运给我们留了一个团，让他们上吧。现在让施政国他们赶回来也来不及了，一般的战防炮未必有用，只能这么着了。” 　　“让雷剑虹来见我！”叶肇向一边的通讯参谋张书成喊道。 　　浙南第二军团的主体还是叶肇的学二军，所以除了新收复地区的游击部队和自卫部队，军官任命上并无大的出入。人称“王老粗”的王长运，曾经是604团的团长，因为南京保卫战中率部荣立殊功，回来以后被送去军校参加短训班，结果一鸣惊人，不仅在那期短训班的毕业考上夺得了第一名，还因为对坦克战术有独到的见解，获得了进入更深层次培训班的机会。而他再次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回到学二军以后，被连升三级，成了学六师的副师长。学六师的师长乃由邓昌友兼任，邓昌友军团部的工作还忙不完呢，所以王长运虽然挂的是副职，实际上却负责全面工作。学六师的主防御方向是慈禧前线，王长运率部驻防以后，给司令部留了一个坦克团，该团团长便是雷剑虹。 　　一刻钟时间以后，当日军的坦克开始在雷场上肆虐开始排雷作业时，雷剑虹开着一辆越野车赶到了司令部。 　　叶肇也不废话，直接将相关资料往他面前一扔，问道：“你觉得和我们的山魈比，孰优孰劣？” 　　雷剑虹认真的翻阅了，慎重答道：“外形看起来差不多，应该是日军仿制我们山魈的一款剽窃品。具体如何，得等接触以后才知道。” 　　这个回答很中肯，叶肇不置可否，引他走到沙盘前，拿起指挥棒朝雷场正对着萧山方向的一面红旗一指，道：“408团现在在这里，他们有一个连的鸭嘴兽，我让杜林子再增援你一个团，你必须给我坚持到明天天亮。” 　　“不知道日军出动了多少部队？还请司令详细告知。” 　　“日军后继部队正在登陆，我也不清楚其规模究竟多少，想来不会少于一个联队。你放心好了，实力太悬殊的话，我会再派部队增援的。你们团的任务，是不能让日军的重型坦克完成突破，明白？” 　　“是！那卑职先行告退。” 　　叶肇点点头，任他离开，朝沙盘边候着的参谋招招手，候着立刻又在代表408团的那面红旗旁边插上两面红旗，其中一面上面标着清晰的坦克图案，正代表着408团。 　　“就叫它无名沙地好了，很显然，这里会是日军的进攻重点。”叶肇的指挥棒在雷场所在地域上一划，看着走过来的张公铭道。 　　张公铭刚给杜林子下达完再派一个团前往雷场的命令，他浓眉锁起若有所思道：“真没想到日军会将这里作为主攻方向，看来河边正三已经完全看破了我们的防御侧重点。” 　　“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告诉归明勋，灵桥方向别和小鬼子捉迷藏了，让他增派部队把富阳拿下来。等富阳拿下，让他们立刻向东推进，如果日军狙击不力的话，那就让学十旅渡江进攻袁浦。老子倒要看看河边小鬼子可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好。” 　　叶肇等浙南第二军团的大佬们因为对日军新型坦克的性能技术参数几乎一无所知，所以表现得格外慎重其事。无独有偶的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进攻一方日军指挥官第104联队的联队长村野三在如何使用新装备的九五式重战车一事上也表现得十分慎重。三辆被他指为试验车的坦克已经在雷场上辗转近十分钟了，他依旧没敢松口下达进攻命令。 　　曾经在那个时空，九五式重战车这一款坦克，日军总共只制造了四辆，除了在和苏军的诺门坎一役中露过脸，此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战场上。那个时空的九五式重战车，自重仅仅26吨，装甲防护能力和火炮口径都偏弱，并不能入一线坦克殿堂。而在这个时空，因为学兵军的山魈重型坦克给了日军太大的压力，日本陆军省格外重视这款坦克的研制工作，而因为有山魈这一貌似不可逾越的敌军坦克做榜样，所以这款九五式重战车无论是装甲还是火力都有很大的改进，其中前装甲达到了70毫米，而火炮口径也提升到了105毫米。如果单论装甲厚度还有火炮口径，九五式重战车并不弱于山魈。当然了，山寨品和正品之间肯定是存在差距的，其中单单是底盘悬挂系统，九五式便比山魈要落后最少二十年。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三辆九五式重战车前行无阻，随着时间的推移，村野三的表情慢慢平静下来。终于，他十分自信的对左右说道：“三菱的工程师终于开窍了，九五式重战车看来不是新九九式那样的劣质产品。” 　　九五式重战车是由日本三菱株社会社负责研制的，在此之前，它曾经出产过一款仿制学兵军继光型坦克的新九九式。当然了，事实证明，所谓的新九九式那就是一个笑话。这也是村野三迟迟不敢信赖九五式重战车，下达进攻命令的主要原因。 　　“阁下，是不是可以进攻了？”参谋长秋田少佐问道。 　　村野点点头，右手用力朝前一挥：“进攻！” 第2006章 大礼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升上天空的情景便显得格外耀眼。杭州城内的日军总指挥部，有鬼子听见信号弹升空的尖啸声跑出去看到，立刻向河边正三做了汇报。后者和石原莞尔跑出去一看，正看见无名高地方向枪火如炽，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对石原说道：“甚好，加纳鸠真寺这一次没有糊弄我们。” 　　加纳鸠真寺是日本最著名的坦克设计师，他作为三菱重工战车研制方面的权威，所领导的技术团队几乎包揽了日本陆军全部战车的研制设计工作，其中比较成功的有九七式中型战车，当然了，而比较失败的就是黑色幽默一般存在的新九九式了。正是因为新九九式的拙劣表演，河边在做出动用九五式重型坦克突击无名高地雷场以达到攻敌不意的决定以后，特地去电向加纳要求更详细的装甲防护实验资料。加纳如他所愿给出了所有实验资料，但是在九五式突破成功之前，河边却依旧自信心不足，直到此时，才终于相信，九五式是堪当重任的。 　　“等等再做决定吧，支那人的坦克部队可不是吃素的。”石原显得比他冷静，泼冷水道。白天全程见证了第二飞行师团的溃败过程，让石原意识到，帝国在军工上的优势已经不存在了。学兵军的继光型坦克和白鳍豚战机同为学兵军的招牌，虽然前者的曝光度要远远逊于后者，但是技术性能上的差距应该不大。而帝国对战车的发展并不甚重视，此消彼长，石原很担心战车部队的较量会出现和白天的战机较量一样的场景。 　　“石原君，你太悲观了。”河边不以为然，大手一挥，指点江山一般的说道：“学兵军在萧山只有不到两个师的主力部队，只要村野部能够抓住机会迅速突破，进入人口稠密的萧山市郊，那学兵军的炮兵部队投鼠忌器，便不敢参战。学兵军只能出动地面部队进行拦截，届时，我们再让第九联队从上城直接渡江作战，立花部再从西边压过来，围三阙一，我敢说，学兵军连决战的勇气都没有——” 　　为了确保这一次新年攻势不会像去年那样最终搞得偷鸡不着蚀把米，河边正三投入很大的精力做战前调研。在他制定的作战计划中，挟持杭州中国平民还有从雷场突袭乃是两大亮点，本来，他更看好前一条，但是立花町的愚蠢却将它搞砸了。好在，九五式重型坦克没让他失望，尽职尽力的扮演好了排雷工兵的角色。无名高地确实是学兵军萧山防线的薄弱环节，而如果立花部能够突破闻堰镇防线从西面威胁萧山的话，那么辅以从北面进攻的第九联队，貌似萧山攻略极有达成战前既定目标的可能。 　　立花町的第58联队在闻堰镇成功的站稳了脚跟，村野三的第104联队也在无名高地打开了局面，这也就难怪河边会对战事前景报以乐观态度了。然而，袁浦镇前线传来的一则战报，却好像一盘冷水一样，将他心中刚刚燃起的信心之火浇了个透心凉。 　　“阁下，第58联队工兵大队大队长桂木一和大尉紧急来报，我登陆闻堰镇的部队全军覆灭，包括联队长立花町大佐在内，三千余皇军和两千余共荣军死伤殆尽，存者寥寥——”一个参谋冲出屋子，站在门口朝河边大声吼道。 　　河边身子晃了一晃差点摔倒，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他嘶哑着嗓子问道：“核实过没有？” 　　“已经核实过了，情况——属实。”参谋低下了头。 　　河边眼前一黑再次一个趔趄，在石原的搀扶下才没有跌倒：“三千余名皇军，两千余共荣军，就是五千头猪，支那人也不可能在这短时间内屠戳一尽哪！”他嚅嗫着说道，全身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似的。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和立花町通了电讯呢。一个小时的时间，学兵军出动了多少部队，动用了什么武器才可以将他们全部剿杀？！ 　　“河边君，冷静！”石原扶着他，轻声而坚定的说道。 　　河边欲哭无泪。 　　石原扶着他站了一会，等他恢复过来，问道：“第九联队还要上吗？” 　　第九联队隶属于他的第十六师团，他故有此一问。 　　河边的嗓子已经被怒火烧坏了，声音沙哑：“你觉得当如何是好？” 　　“让第104联队赶紧撤回来，有钱塘江特混舰队提供炮火支援，如果雷场没有完全被趟穿的话，还来得及！” 　　“我听你的！” 　　无名高地雷场西南端，一条临时挖出的战壕中，408团团长耿亮前一刻还眯着眼睛全身绷得紧紧的，下一刻眼睛瞪圆，以不可思议的口吻道：“怪事，小鬼子搞什么？！” 　　日军不擅夜战，村野三为了最大限度的消除这一不利因素，进攻一开始就下令狂放照明弹，将战场内外照得几乎亮如白昼。如此，他们的一举一动就都在408团学兵的监视下。第104联队打头的是二十余辆九五式中型战车，距离越近，耿亮对这些战车性能的判断便越发精确，由此也不禁暗暗的将心提了起来。 　　九五式重型战车为了追求和山魈差不多的装甲防护能力，装甲厚度自然噌噌直上；又因为炮径增大了，坦克炮和弹药的重要也有所增加，就需要更大马力的发动机，更牢固的动力传动和悬挂系统。更大口径的火炮、更大容量的弹药库还有更大个的发动机，便要求更大容积的车内空间，如此一来使得这款九五式重型战车的外形看上去要比山魈大上老大一圈。这就造成了，不管这款九五式重型战车的真实性能究竟如何，单单观其外形，就够让人惊惧的了。况且，这种坦克还能够在雷场中畅通无阻，这让学兵们心中下意识的高估了其战力。 　　——这也是叶肇等人慎重其事的主要原因。 　　“小鬼子要跑！”耿亮的警卫员张天饶脱口低呼。 　　他身边的学兵们听到，不少人不禁心神一松，有人则表示怀疑：“不会吧，这种大家伙肯定是小鬼子的秘密武器，他们怎么可能不战而逃呢？” 　　耿亮也想不通，但是他却不会纠结于这个问题。他朝左右看看，大声道：“别胡思乱想了，守好阵地就行了。都打起精神来，战斗并没有结束！” 　　众人应了，埋头趴好，紧紧守着手中的武器，不再胡乱攀扯了。这时，耿亮身边的电讯员杜浩楠手上的话麦里忽然传出了声音：“雷鹰呼叫鸭子，雷鹰呼叫鸭子，收到请回话。完毕。” 　　“鸭子”正是408团今晚的代号，杜浩楠将话麦凑到嘴边，回话：“鸭子收到，完毕。”松开送话键，他对耿亮说道：“团座，是406团。” 　　“问他们到哪里了？”耿亮紧盯着正缓缓撤退的日军说道。 　　很快，杜浩楠报告：“距离我们这里还有七公里左右。” 　　“你让他告诉雷剑虹，就说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他们，问他们敢不敢要。” 第2007章 反击 　　406团的电讯员刘舒云此时就坐在雷剑虹的身边，他还未作答，雷剑虹一把将他手上的话麦夺过来喊道：“我就是雷剑虹，耿团长，大礼拿来。” 　　杜浩楠很自觉的将话麦递给了耿亮，后者回复雷剑虹道：“我是耿亮，雷团长，日军开始撤退了，不过他们的坦克太重，沙地上速度很缓，如果你们能够在一刻钟时间内赶到的话，可以揪住它们的尾巴。二十余辆重型坦克，这算得上是一份大礼了吧？” 　　“请告诉我确切方位！” 　　对照着地图，耿亮说道：“以你们所处位置计，两点钟方向。” 　　“这份大礼我收下了，谢！” 　　“客气。” 　　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这两只蝴蝶的出现，对日军军工技术的促进是革命性的。就拿坦克来说，在那个时空，日军除了九七式中型坦克拿得出手，其它的战车都好似玩具一样，要不就像豆战车一样只能在步兵面前威武一下，要不就像100式重型战车那样，因为自重重达100吨，实际上只能充作移动炮台使用。现在，因为九五式重型战车的出现，这一历史得到了改变。首先，这是一款真正意义上的重型坦克，无论是装甲还是动力系统还有火力配置，都要比新九九式那种样子货要专业；其次，该型坦克还配备了无线电。 　　一共二十五辆九五式重型战车，序列是直属于第二军司令部的独立第二战车旅团，当然了，现在仅仅顶着旅团之名而已，其事实上的编制仅以大队计。大队长小野花太郎大佐，请注意这个“大佐”，日本陆军的大队长一般都是少佐衔，小野却以大佐衔任之，可见河边对这支部队的重视。小野花太郎有过德国留学的经历，而据他自己讲，他曾经在古德里安身边实习过，对当今最先进的坦克战术那是相当的了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份自负，当撤退命令下达以后，小野出离愤怒了，在对讲机里直接对传达命令的村野三大吼大叫道：“为什么，我需要理由。”还有一句话他没喊出来：“这是我的初战哪！”是的，被河边寄予厚望的小野大佐，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实战呢。 　　小野身份特殊，虽然只是个大队长，但是其大佐身份还有深受河边司令官宠信的事实却摆在那里，村野不敢和他顶毛，只能如实说道：“这是河边阁下的命令，据说，立花联队在闻堰镇溃败了。” 　　“八格！立花町这个蠢猪，有那么多支那猪当盾牌，还有大几千的和平军和公共军供他驱策，这么点时间就溃败了……” 　　“小野君，请执行司令部的命令！” 　　无名沙地才是日军的主攻方向，所以第104联队所属部队精英尽出，其中就包括一个大队规模的山炮部队。正是这些山炮，让日军的撤退变得艰难起来。下船容易上船难，此时第104联队已经有超过两千人的地面部队登上了南岸，山炮大队一共十二门75毫米口径的山炮也已经在沙地上立阵了。沙地柔软，山炮行走不易，为了加快撤退速度，村野让步兵帮忙，于是一个大队的鬼子兵背着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弓腰弯背，打着号子帮忙扛起山炮来。 　　开始撤退以后，日军就不再发射照明弹了，于是钱塘江特混舰队舰船上的灯火还有九五式重型战车的尾灯在这漆黑的夜里就显得格外的晃眼。雷剑虹的坦克团狂奔十分钟以后，这连绵的灯火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前面就是雷场了，趟过去！”雷剑虹沉着下令，然后雷鹰呼叫鸭子，希望耿亮部能够为他们提供掩护。雷剑虹的坦克团是纯粹的战车部队，并没有配备步兵，这其实也是耿亮乐呵呵的主动送他大礼的原因。没有山魈，他们单靠十几辆鸭嘴兽，根本无法和日军抗衡，就是想趁胜追击也没这个本钱。 　　耿亮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还美其名曰：送礼送到西。 　　军情紧急，雷剑虹没心情和他叽歪，给一句：“我等你们十分钟！”然后就下令山魈营去趟雷阵。 　　学兵军在无名沙地足足布下了三千余枚步兵雷，日军的九五式重型坦克趟到现在也不过趟掉几百枚而已。雷剑虹部的反击离不开耿亮部的掩护，反击线路上的地雷不趟干净，要是伤到自己人可就不美了。 　　28辆山魈分成三横列，气势汹汹的闯进了雷场，火光迸现，爆炸声连绵不绝，立刻惊到了已经撤退到步兵大部队后面的小野花太郎。隔着三千米左右的距离，可以清晰的看见火团中的山魈坦克的“倩影”，小野先惊后喜：“支那人的坦克部队？吆西，全体都有了，听我命令，立刻转向，准备迎敌！” 　　村野三同一时间发现敌情，他没有像小野一样立刻兴奋若狂，而是立刻给河边去电，请示下一步行动：“支那人的战车部队突破雷阵之前，我们完成不了撤退，请指示。” 　　因为这么个情况，河边根本没有选择，他先是问了句废话：“敌军规模怎样？”然后醒悟过来，下令：“先列阵防守，等敌军亮出全部阵容再说。” 　　耿亮在下令全军随雷剑虹部反击前，也向叶肇做了汇报。 　　学兵军人从来都是有便宜就占的主，况且叶肇他们之前的设想就不满足于仅仅守住，而是要趁机展开反攻，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耿亮他们的作战要求，然后又去电施政国，让他们立刻返回萧山。之后，他对张公铭说道：“要是项科能够在袁浦突破的话，我们干脆直接进攻杭州如何？” 　　“兵力不够，日军在杭州地区有将近两个师团和两个师的朝鲜共荣军，他们兵力要是一回收，突击部队说不定会被包了饺子。” 　　“让王海提供空中支援，我们的远程航空师可以回来了。” 　　“我还是不赞成，我们在萧山的兵力还是太薄了。浙北不比浙南，我们的民众基础太差，无法速战速决的话，一旦西尾寿造的主力部队赶到，我们可就全面被动了。” 　　“那就等等再说——”叶肇说着，脑中闪过一个人名，想道：“如果狐十三能够将西尾的部队完全拦截在长江三角洲地带就好了。” 第2008章 传奇的狐十三 　　西尾寿造挟一个师团并一个独立旅团东下，在长江第三舰队的掩护下兵锋直指狐十三的三泰游击根据地，这在中日交战双方许多将领看来，实在有杀鸡用牛刀之嫌。无论是中国的中央军亦或是日本的正规部队，在他们眼中，游击部队充其量就是跳蚤之类的角色，也就能给日军增加点痒痛感而已，于大局却是无碍的。对于三泰游击纵队，西尾寿造原先也就是这么个想法，之所以一直没动它，这是因为抽不出时间和部队而已。日军在华诸多独当一面的大将中，冈村宁次是唯一对游击部队正眼相向的。没办法，他所在的华北地区游击部队满地都是，让他不胜其烦不堪其扰，而屡屡围剿不果却丢城失地，终于让他从大日本皇军亚洲无敌的幻想中清醒了过来。冈村宁次是时正在华北实施囚笼战术，想借此一点一点的蚕食游击根据地，压缩其生存空间，以便彻底消灭。西尾寿造和冈村宁次之间有周期性的中国战情交流，前者也正是在后者的感染下，才开始正视麾下占领地的游击武装，然后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什么时候开始，号称鱼米之乡的三泰地区，居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成为学兵军的了。再让人一调查，狐十三这个三泰游击纵队的司令就浮出了水面。 　　对于狐十三，西尾寿造自然不陌生。事实上，因为曾经的日本剑道第一人柳生权斋的关系，日本人里面但凡关心国家大事的对狐十三这个名字便不陌生。对这样一个在上海掀起腥风血雨的人物，西尾自然不敢等闲视之。下令再查，中岛成子掌控的梅机关厚厚一撂资料呈上来，老鬼子看了不到一半便勃然而起：不行，不能任其发展了，不然整个江苏都可能会被这个屠夫渗透甚至占领。于是，便有了西尾亲自领军，欲借这次新年攻略解决狐十三整个心腹大患的所谓“三泰地区攻略”。 　　西尾挟重兵来犯，狐十三早早接到情报，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此前，在打掉口岸这个日军战略补给点之后，他是准备对常州用兵，争取将武进拿下，然后在长江下游再形成一道锁链，从而创造新的传奇的。 　　狐十三的经历，当然堪称传奇。上海的辉煌过往且不论，谁能料到，他当初放着在广州的大好前程不要，坚持回到故乡组织游击部队抗日，单枪匹马，不过区区一年多时间，就能创下如此格局呢？便是当初特批放他回去家乡的欧阳云，也断然没料到他会整出这大的动静，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为学兵军创下偌大的一座游击根据地。 　　狐氏传奇依旧在上演。 　　就在钱塘江南岸硝烟弥漫，战火如荼的时候，曾经让河边正三还有石原莞尔灰头土脸的长江泰兴段的江心洲上，狐十三正带着三千余游击队员在热火朝天的做着什么。江心洲上的芦苇早就收割一空，此时取代其景观的，则是一座座泥土堆积起来的坟状土建筑。江心洲海拔不过半米左右，根本修不了地下工事，那么这些高不过两米左右的坟状建筑有什么用呢？它们还能挡得住日军动辄100毫米口径以上的舰炮不成？ 　　“兄弟们，加把劲！天黑之前必须完成！”狐十三直起腰来吆喝一声，然后掏出根烟美美的抽了起来。狐十三原本是不抽烟的，但自回到泰兴以后，现在却是烟不离手了。压力大啊——外人只看到他的风光，以为传奇，又有谁知道他为之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不说别的，他虽然从小看上去就显老，但是在上海的时候依旧是一个精神奕奕的小伙子，现在呢？乍看相貌，估计会有人将他当做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司令，喝口水。”一个二十岁左右穿着土布棉袄的女子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水递到狐十三面前。 　　狐十三朝她笑笑，接过碗，喝了一口咧牙一笑：“温度刚刚好，谢了。” 　　女子脸上的腮红登时变得更红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他那灿若星辰的眸子，嘴角不自主的咧开，她望着坟状建筑中间的汽油桶问道：“这个真能打敌人的炮舰吗？” 　　狐十三在三泰地区创造的传奇之一，便是能够因地制宜的用最简陋的工具制造出极具威力的武器。看着自己煞费苦心设计出来的土制武器，狐十三眸中笑意更浓，咂咂嘴，他颇有兴致的说道：“在我们学兵军那里，这叫做火箭炮。当然了，我们这个比不得学兵研发所出产的……”狐十三曾经是很木讷的一个人，然而游击战争的需要却强迫他练出了一口好口才。 　　狐十三正谈得兴高采烈，一个嬉皮笑脸的小伙子扛着把锄头走了过来，朝那女子说道：“冬梅，给我碗水喝呗。” 　　冬梅对狐十三淑女得不行，对这个家伙却殊无好脸色，琼鼻一嗅，恶声恶气的道：“自己倒！”说着将水壶放在了地上。 　　“司令，待遇就是不一样啊！”嬉皮笑脸的苦着脸对狐十三道。 　　狐十三住嘴，同样苦笑。他又不是傻子，张冬梅对他格外的照顾，其心意他怎会感觉不到。美女爱英雄，这种事情恒古有之。其实不仅是张冬梅，他手下的那么多妇救会会长，不管是待嫁的小姑还是没了男人的寡妇，自认为还有几分姿色的，谁对他没有意思啊。然而，且别说他目前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和精力，便单单因为上海的那个她，他也是不可能接受的。 　　总是嬉皮笑脸的名叫向云勇，泰兴游击大队的大队长，这小子是狐十三最先发展的老部下之一，也就有资格开狐十三的玩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甘心受到张冬梅的冷落，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问狐十三：“小尹呢？她怎么没来？” 　　小尹，大名尹凤舞，从华北逃难来的大学生，也是狐十三众多追求者里面各方面条件最好的一个。大学生嘛，识字多，见识也强，所以被狐十三委以重任，负责机要工作，和狐十三接触的机会也就多，正是张冬梅心中头号劲敌之一。向云勇话一出口立现奇效，张冬梅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抑郁起来。 第2009章 长颈鹿 　　时间往前推移两个小时，长江仪征段，日军长江第三舰队的旗舰“榛南号”驱逐舰的舰长室内，西尾寿造在第五师团的师团长松井太久郎中将还有独立第11旅团的旅团长铃木重康中将的陪同下，正在接见和平军第一军的军长张岚峰。张岚峰出身于西北军，曾经两度留学日本。第一次是在1926年被冯玉祥选中去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进修炮兵，第二次则是在1931年去早稻田大学学习经济，而正是在第二次留日期间，狗日的忘记了自己炎黄子孙的身份，被日本特务机关收买，自此踏上了汉奸之旅。 　　简短的寒暄过后，西尾对张岚峰说道：“张桑，我们需要有关狐十三现在的情报，兵力，武器，越多越好。” 　　张岚峰这一次将会出动两个师的和平军协同作战。因为他老牌汉奸的资质，他手下的和平军也水涨船高，获得了不弱于朝鲜共荣军的武器装备。武器装备好了，战力自然有质的提升，反过来又促进了其地位的提升。算得上是南京汪伪政府中的实力派了，张岚峰在西尾等人面前恰如其分的表现出自己老牌汉奸的矜持，用怀疑的口吻问说道：“阁下，区区一支游击队而已，值得您——” 　　话没说完被西尾打断了：“张桑，您这种想法要不得。长江三角洲一带已经被他们完全控制了——不要试图忽悠我，我有确切的情报可以证实这一点。狐十三，这个有本事在万人面前将大日本帝国剑道第一人斩首的男人，值得我们用最认真的态度去对待他——难道说，你以前一直都没有关注过这个人吗？” 　　“哦，抱歉，阁下，您知道的，我的防区在南京一带……” 　　“张桑，您的舞台是整个中国，而不是区区南京，怎么？您到现在都没有觉悟到吗？只要您有这个意愿，我们是绝对愿意给您更广阔的舞台的。” 　　张岚峰激动起来。不能不激动啊，他投身汉奸这个遗臭万年的事业，图的什么，不就是权益和财富吗？更广阔的舞台自然能够给他更多这些。面对西尾殷切的目光，他觉得应该有所表示才成，站起来恭谨鞠躬，慨然道：“誓死效忠皇军，天皇陛下万岁。” 　　松井和铃木对视一眼，眼角皆有轻蔑的笑容泄露，再看向西尾，两个人皆一脸佩服万分的样子。日本陆军中派阀林立，而这个张岚峰据说乃是关东派的。皇军在支那内陆作战，是离不开当地伪军配合的，否则就是睁眼瞎，一个弄得不好就可能被带入歧途。张岚峰在江苏已经呆了两年有余了，如果他全力配合的话，无疑会让这次“三泰地区攻略”变得事半功倍。 　　“我立刻让小的们搜集相关情报。”张岚峰道，然后话题一转，问道：“阁下，我听说这一次大军的补给会采取‘就食当地’？” 　　西尾点点头，反问道：“张桑，您和我说实话，帝国去年开始采取的大东亚共荣政策如何？” 　　“很好，在我等看来，这拉近了我们和皇军之间的距离，让我们更有归属感了。” 　　“大东亚共荣政策是天皇陛下对贵国民众的恩赐，但是这有个前提，这份恩赐只有良民才有资格享受。对于那些资敌甚至从敌的刁民，我们要行雷霆手段予以镇压。皇军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既然他们不珍惜，那么就让他们尝尝皇军的雷霆之怒好了。张桑知道冈村阁下在华北是怎么对付这些刁民和不珍惜和平机会的暴力武装的吗？” 　　张岚峰听得面色一肃，恭声说道：“愿闻其详。” 　　西尾眼睛一眯，沉声道：“很简单，三光——杀光、枪光、烧光！” 　　张岚峰其实已经有所耳闻，然而听西尾亲口说出来，他的心依旧不由一颤，感受到了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气。 　　无名沙地前线，日军率先发难，钱塘江特混舰队的旗舰，那艘驱逐舰率先开炮，然后大大小小十余艘炮舰还有几艘武装登陆舰上的大小舰炮一起开火，炮火纷飞，瞬间将无名沙地附近的夜空染成了红彤彤的一片。 　　沉闷的发炮声响起，耿亮立刻和雷剑虹取得联系，让他们暂停前进，然后朝手下兄弟大喊：“快，钻进去！”便带头钻进了一辆山魈的底盘下面。雷剑虹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让手下战车悉数将炮塔顶盖放下，自己则竖起大拇指，比对着远处腾飞的炮火，测量着距离。他麾下三个营的坦克，一营装备的扬子鳄重型坦克，二营是山魈，三营则是去年年末才开始列装的长颈鹿。三型继光型系列的改进型坦克，扬子鳄属于中型坦克，山魈是重型坦克，这两款坦克的射程都有限，其中扬子鳄只有一千八百米左右。而长颈鹿这一款是学兵研发所根据前线部队需要研制出来的专门克制步兵的专业步兵坦克，其炮径比放得很大，使得最大射程达到了六千米左右。“小鬼子这是欺负我们没有炮兵，哼，让他们见识一下长颈鹿的厉害！孟非，距离四千，方向两点钟，一发试射！”雷剑虹测量出了与敌舰之间的距离以后，捏下送话键喊道。 　　孟非得令，指挥自己的指挥车试射，须臾，日军钱塘江特混舰队停留的江面上闪烁开一团火球，巨浪掀起，他沉着下令：“三营全体都有了，距离四千，方向两点钟，自由射击！” 　　村野三之所以让钱塘江特混舰队率先开火，就因为在地雷爆炸的火光中看见了604团坦克群后面影影幢幢的人影，想要先偷机一把。坦克炮射程有限，下令炮击前他并不担心遭到报复性炮击，所以很英勇的站在驱逐舰的舰岛上，亲自指挥这轮炮击。 　　有道是装逼遭雷劈，他这边炮击命令才下达不过三分钟，报复就来了。二十八门75毫米口径的坦克炮一起开火，其中不下五门首先瞄准了这艘体型最大的驱逐舰。炮弹尖啸声响起，小鬼子听出不对，赶紧的往舱室里跑，结果却晚了一步。五枚炮弹，三枚击中驱逐舰附近的江面掀起了滔天巨浪，还有两枚一枚击中前甲板，还有一枚正击中他站立位置前面的主炮，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小鬼子只觉得背后一阵灼痛，然后就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飞了起来，一头撞上了舰岛。 　　小鬼子命大，倒没有立刻一命呜呼，但是背后却中了几枚弹片，身上的军大衣也着火燃烧起来，变成了一个火人。 第2010章 强强对话 　　学兵军的还击太猛烈了，长颈鹿配置的步兵杀伤弹虽然不足以将任何一艘日舰击沉，但是对上面的日本水兵的打击却是致命的。但凡有一团火球在舰体上升起，下一刻必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声。冬天衣服穿得多，所以除非脑袋中弹，一时半刻便不会死，但对第104联队的鬼子兵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背后江面上惨叫声响成一片，让他们本就不高的斗志迅速土崩瓦解，不少人一头扎进沙子，连绵的火光中，无名沙地临近江面的一侧登时多了一群鸵鸟。 　　村野三是幸运的。身为部队主官，身边不乏护卫。他火人般的摔倒在舰上，身周没死的鬼子立刻七手八脚的扑了过去——有用军大衣直接覆盖扑火的，也有拿灭火器的，学兵军的第二轮炮击还没开始呢，村野三身上的火已经被扑灭了，使得他除了头发被烧掉一些，倒没有再遭多大的罪。 　　撞得头晕目眩的，背上伤口传来的焦灼感又让牵扯了他部分精力，村野被手下拉进舱室以后，半晌才恢复过来。而这时，第二轮第三轮炮击已经将钱塘江特混舰队好几艘军舰变成了燃烧的火炬。特混舰队的司令官羽崎布童少佐坚持还击了两发，发现岸上的敌军炮火并无衰减的迹象，意识到自家的舰炮无法破甲，只能不甘的下令撤退，先躲出敌人坦克的射程再说。从特混舰队的角度，羽崎布童如此做乃是适当举措，可以避免舰队遭遇更大的损失。然在岸上残留的第104联队的鬼子兵看来，就是狗日的海军想要抛弃他们独自跑路了。第104联队中很多鬼子是和学兵军打过交道的，早就没了小野花太郎等九五式重型战车大队鬼子兵“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眼看着特混舰队不宣而退，他们登时慌了。军官们赶紧联系村野三，士兵们则顾不得装鸵鸟了，起身指着冉冉后退的特混舰队的舰船破口大骂，特混舰队海军官兵的女性家庭成员登时成群受辱，不少人不知不觉间就成了“慰安妇”中的一员。 　　小野奉村野三的命令，之前正在列阵防御呢，此时被身后传来的响声惊动，他凝神听了听不禁为第104联队官兵的表现大为不齿起来。“八格，你们的勇气都被狗吃了吗？支那人要战，就和他战好了，瞪大你们的狗眼，看我们如何破敌！”他极为嚣张的对避在车后的几个鬼子如此喊道。然后将话麦凑到嘴边，喊道：“梦湖大队都有了，拿出我们训练时的水平来，让支那人在我们铁蹄下面呻吟颤抖吧！” 　　回答他的是车长们整齐划一的“哈伊”声。 　　麾下每辆坦克不过发射了三分之一基数不到的炮弹就将鬼子舰队打跑了，孟非意犹未尽，用略带遗憾的口气向雷剑虹报告：“团座，鬼子跑了！” 　　借着江面上爆炸产生的火光，雷剑虹已经将敌情侦察清楚，目送敌舰群狼狈逃出三营坦克炮的射程，他下令道：“继续炮击，目标，江滩上的日军炮兵。”然后，他和耿亮联系上，对他说道：“耿团长，我们要继续进攻了。” 　　耿亮应一声，呼唤兄弟们从坦克下面爬出来，清点一下战损，对雷剑虹说道：“雷团长，开始吧，兄弟们做好准备了。” 　　雷剑虹注意到日军坦克正缓缓逼近来，眼眸一缩，先提醒耿亮：“鬼子坦克上来了，兄弟们注意规避。”然后下令道：“毛永兴，看你们的了！” 　　毛永兴正是二营山魈坦克营的营长，他也已经发现了敌军坦克新的动向，沉着应道：“收到！”然后，他对手下兄弟喊道：“都注意了，珍惜机会！” 　　九五式重型战车是日军专门为了克制学兵军的山魈而研制的，所以在技术参数上有很多惊人的相似之处。这其中，射程便是一个方面。学兵军的山魈装备的坦克炮有三个类型，其中射程最远，威力最大的是120毫米口径的蔡氏39-2型，而装备最多的则是105毫米口径的蔡氏38型。 　　学兵军对军工不计成本的投入，成就了很多默默无闻的中国军工科研人员，这其中就包括在常规火炮研制上屡屡取得丰硕成果的蔡明兰。 　　毛永兴二营的山魈装备的便是蔡氏38型坦克炮，无独有偶，该型炮和日军九五式重型战车装备的大正4式改型坦克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发射速率都差不多，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战斗就看双方坦克兵的战术素养了。 　　毛永兴的二营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雷剑虹借着照明弹的光亮迅速侦察了一下周边地形，然后对耿亮说道：“耿团长，你们跟我走！”然后，他让三营护住二营尾翼，自己亲自指挥着一营，转向向无名沙地左侧临江一面驶了过去。 　　几分钟以后，坦克大战爆发了。首先开炮的是小野大队居首的一辆九五式重型战车，隔着大约两千六百米的距离，这辆坦克率先开火，炮弹正正击中毛永兴左边的一辆山魈，火光迸现爆炸声震天，学兵军这方所有人不禁都吓了一跳。 　　“吆西！”小野花太郎大声叫好——这一炮打得太准啦！而有一个好的开始对士气的提升无疑是巨大的。 　　“641，汇报情况！”毛永兴在步话机里大喊。 　　紧跟着传入二营坦克兵耳中的是连续的咳嗽声，众人正被咳得心神不宁，却听见一个沙哑的嗓音说道：“641报告，无碍！” 　　“很好！注意把握时机，进入最佳射程再开火！” 　　“是！” 　　那边厢，眼看着那辆受炮的山魈在停顿了一下以后又动了起来，远远望去，除了能发现该坦克前面的那挺车载机枪枪管给炸歪了，前装甲出现了一个凹坑，并无致命损伤，小野先是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大喊道：“注意，最佳射程，进入最佳射程再射击！” 　　小鬼子醒悟得却有点慢了，因此此时其麾下的坦克已经争先恐后的开起火来。“咣咣”声不绝于耳，很大程度上抵消了他的喊声，乃至于只有很少一部分鬼子兵听到。而就在他大为光火，再次大喊注意最佳射程的时候，对面的山魈群开始反击了。 　　距离两千一百米左右，641率先开火，“咣”的一声，641的车身剧烈颤抖着，下一刻，刚才击中它的那辆九五式重型战车炮塔处受弹，刺耳的火光中，该辆九五式重型战车的炮塔直接被掀翻，然后两个火人从燃烧着的炮塔接口处哀嚎着冲了出来。 　　交战第一回合，山魈胜。 第2011章 明威将军 　　彼此进入最佳射程，战车的机动性还有士兵的战术素养便显得重要起来，前者，九五式重型战车自然远远不及山魈。颇为讽刺，在欧阳云那个时代，日本是以擅长精密加工而闻名的，所制造的电子产品小巧玲珑，偏能还该所有功能。而现在，他们为了追求对等的火力输出，却只能退而求其次，走上了苏式武器笨而重一途。这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九五式重型战车形体看上去要比山魈整整大了一圈，相对而言，等于降低了学兵坦克兵瞄准的难度。诺大的块头，几乎与灵活机动无缘，于是只要被对面山魈里面的学兵坦克兵精确瞄准，那基本上就不可能躲得开。后者，双方却在伯仲之间。按常理论，作为世界老牌陆军强国，日军的坦克兵战术素养应该优于学兵军。然，部队战术素养的提高，和大量的训练以及相当的实战是分不开的。而学兵军一贯的口号就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对训练的重视可以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比后世，因为有各种自动锁定目标的瞄准具辅助，弹药也可以对目标进行锁定，战车乃至战机之间的较量，更着重于先敌发现，先发制人。在这个时代，即使获得最佳射程，要想击中目标其实依旧是很困难的。且别说现在还是晚上，类似于双方刚开始的那一轮交火，对射双方皆能第一发就命中目标，那根本就是偶然中的偶然。两边兵员素质差不多，就看指挥官的战术素养了。学兵军这边对于这种坦克集群战，是有着一整套战术体系的。毛永兴或许算不上一个多么出色的战车指挥员，但是有着诸多针对性的战术体系存在于脑海中供他挑选，他没费什么脑筋就选出了最合适的一套。 　　既然已经获得最佳射程，再死命往前冲就殊为不智了——你在冲锋人家在瞄准，运动状态中的目标确实难以击中，但是目标在运动状态中更加没法射击。而你不可能一直往前冲吧，等你停下来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了。隔着千把米甚至不足千米的距离，早早的就把目标给锁定了，打不中的几率反而不大。 　　毛永兴和小野花太郎显然都明白这一点，两个人几乎同时下令，让麾下战车停止前进，改为战术机动。战术机动，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因势利导，既要保证自身的安全，又不能放弃已经获得的最佳射程，运动中捕捉机会。“我们是天皇陛下的铁甲雄狮，前辈在浦口所受的折辱，今天我们要加倍讨还回来！”小野花太郎在指挥频道里大叫着给手下鼓劲。 　　小野的指挥比较笼统、粗放，更倾向于意识形态。毛永兴则细致得多，具体点来说，他几乎兼顾到了每一辆山魈：最右侧的三营三连和日军将距离拉开，从东边迂回；中间的二营三连、三营一连在做机动的同时稍微回缩；预备队一营保持热机状态，随时准备冲锋接应。“兄弟们，大家应该知道，自继光型坦克诞生以来，鬼子的坦克就成了纸糊的玩具——这是我们的骄傲，今天，小鬼子又鼓捣出了一款新型坦克。但是我要说，他们这款坦克依旧是纸糊的，我们必定可以捍卫我们的骄傲！” 　　“吼！”众车长齐声大喝。 　　“630！” 　　“有！” 　　“你们不是要争取‘明威将军’的吗？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明白！” 　　欧阳云为了鼓舞士气，诸兵种皆设有荣誉称号或者等级。比如说空军的王牌飞行员荣誉称号，狙击手的养由基级、李广级和长孙晟级三种荣誉等级。与此对应，坦克兵的荣誉称号便叫做“明威将军”。学兵军坦克目前就一个系列，继光型，正是取自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的名字。戚继光世袭明朝的“明威将军”，用“明威将军”来表彰取得优异战绩的坦克兵团体，实在是太登对了。“明威将军”的授予以单个坦克作战小组为单位，而到目前为止，学兵军坦克部队尚无人和战车取得这一荣誉称号。而在有可能取得这一荣誉称号的坦克作战小组中，630的作战组因为和学一军中的330目前都已经累积击毁了三辆日军坦克，算得上是最接近这一荣誉称号的，自然也就存在着竞争。 　　学三师随总司令去喀喇沁旗了，短时间内根本没有仗打，如此一来，无限接近这一称号的就只有630了。而对他们来说，今天这一场大战，简直就是老天为让他们完成这一历史性使命而专门安排的。 　　630的车长名叫石敢光，山东人，因为北平燕京大学毕业生的身份，1940年加入学兵军以后，首先被挑选去了学兵研发所。然而正如同王长运天生就是个坦克高级指挥官的料一样，他天生也是为坦克而存在的。在学兵研发所呆了不到三个月，他就因为在一次新型坦克试车时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驾驭力，结果被当时受邀观摩试车的何正降给相中了，软磨硬泡的要了过来。当然了，最后却便宜了王长运。而为这件事，据说何正降没少在总司令那里打王长运的小报告，直接以土匪称呼后者。 　　闲话少说，回归战场。 　　交战双方的坦克都获得了最佳射程，坦克大战登时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前进后退，死死咬住盯准的目标，择机开火。双方互射十余炮以后，学兵军这边率先开和，一辆车号635的山魈第一炮炸断了一辆九五式重型战车的左边履带，后者失去机动力，立刻成了活靶子。635和它一侧的636先后发炮，后者一炮直接端飞了其炮塔，前者跟着一炮，将其变成了一堆废铁。 　　二比零！学兵们正为之欢欣鼓舞士气大振，一辆车号651的山魈同样被削飞了炮塔，将比分改成了二比一。鬼子兵们登时也欢呼起来，至此，双方都打出了火气。于是接下来，一度有序的对射变得混乱起来，双方战损率登时都呈直线上升之势。 第2012章 临阵换将 　　无名沙地打得热火朝天，闻堰镇与袁浦镇钱塘江段，学十一旅的凌厉反击开始了。调集渔船花费了归明勋很多时间，乃至于叶肇的反击命令下达快一个半小时了，归明勋才通过封半雨收集到了大约三十余艘渔船还有两艘渡船。不过，因为灵桥和富阳前线，缪鸿泰的201团分散了北岸日军相当的注意力，河边担心学兵军真从那里破开口子，将移防到周浦的朝鲜共荣军第四师增援了过去。结果，当肖胜河团渡江向袁浦发起进攻的时候，日军来不及增援，不到半个小时就被突破了袁浦防线。袁浦一丢，理论上来说学兵军就有了派大军持续登陆北岸的可能，渐而就具备了将富阳以西地区从杭州防御体系中切割出去的能力。河边考虑到学兵军在黄山方向集结了重兵，不敢放任袁浦局势恶化，只能下令石原莞尔的第十六师团派部队反攻袁浦。 　　还是回到无名沙地。日军钱塘江特遣舰队一气溜到京杭大运河入江口以后，村野三终于意识到不对了。雷剑虹团之前的那一番炮击，让特遣舰队折损严重，此时已经不具备对岸上提供火力支援的能力了。但是，放任学兵军肆无忌惮的进攻登陆部队的话，那么第104联队绝对难逃覆辙的命运。小野花太郎之前没见识过山魈的厉害，所以胆子倍而肥，不仅敢于以少敌多，还想着一战定乾坤。村野三对山魈却知根知底，他意识到一旦小野大队的九五式重型战车一旦损毁殆尽，那就是第104联队覆灭之时，赶紧向内山英太郎求援，请他提供炮火支援，然后又致电小野，请他退回去和步兵协防，称只有保全住战车，第104联队才有守住滩头阵地的可能，请他从大局出发，尽量避免和学兵军硬碰硬。 　　袁浦和无名沙地的战斗先后打响，杭州的第二军司令部内，河边正三和石原莞尔、内山英太郎终于无法保持镇定了。河边还在怀念他的“人质战术”，深悔识人不明，怎么让立花町这个混蛋去指挥这一至关重要的登陆战呢？一着错，结果处处被动，好好的一个新年攻略，开局那般具有压迫性，现在却打成了这个鸟样——真正的悔不当初啊！个性使然，石原莞尔原本是最淡定的一位，但是现在也不行了。到目前为止，他的第十六师团建制还算完整，但是考虑到一旦学兵军沿杭州钱塘江段全面发起反攻的话，就只有他的第十三师团可用，再深入一步，联想到一旦杭州失陷，自己将要承担全部责任，这必然你会断绝他的军伍生涯，这让他怎能不忧心如焚？！内山英太郎是三人里面最上火的，无他，现在已经损失和将要损失的都是他的部队——第58联队等于全军覆灭，第104联队又陷入了泥潭，就剩下一个第65联队。照目前情势看，和学兵军作战，在对方有重炮和飞机、坦克的情况下，一个联队的兵力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这岂不是意味着，接下来即使皇军能够掌握战场主动权，他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了？这对于极富野心的内山来说自然是不能接受的。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眼冒寒光的说道：“我们的山炮和野炮对支那人的坦克根本形不成威胁，与其白白浪费炮弹还可能遭到报复性炮击，还不如藏起来等着对付支那人的步兵。还有共荣军，让朝鲜人填上去，就是换也要把第104联队换回来。” 　　参与新年攻略的朝鲜共荣军一共有四个师，其中第三师和第四师在杭州，第七师在浙西，第八师在嘉兴。河边原定方案里，第三师和第四师本来是进攻闻堰镇的主力，他甚至对共荣军的两个师长下达了不成功即成仁的死命令。然而，在真正执行的时候，他又担心朝鲜人不能完全领悟他“人质战术”的精神，转而让第58联队担纲主动任务。结果却弄巧成拙，反而白白葬送了第58联队。开战至今，共荣军才损失不过两千多人，而皇军损失一经超过了两千人，这让内山心理极度失衡，一着急，一道针对朝鲜人的毒计便新鲜出台。 　　“石原君，您怎么看？”河边看向石原。 　　石原眼睛微眯，其中有森然杀气泄露，冷冷道：“我同意山内君的提议。袁浦防线告破，共荣军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哼，什么担心遭到学兵军重炮轰击，我看他们根本就是贪生怕死！”共荣军第三师和第四师本来都驻扎在袁浦前线，但是自“人质战术”失败以后，两个师长便以袁浦位置太靠前，大部队屯驻于此可能会遭到学兵军重炮的毁灭性打击，一个撤到了周浦，一个干脆撤到了杭州西郊。 　　内山见得到石原的支持，底气更足，恶狠狠的道：“还采取之前的办法。崔汉思的部队不是被黄泰语败光了吗？现在就让崔汉思去指挥黄泰语的部队。” 　　无论是汉奸还是朝奸，但凡在军队里面混的，无不将麾下部队当做私人财产，在国外作战的时候尤甚。河边针对这一点为了更好的控制共荣军，采取临战换将的措施，所以之前梁喜生明明是看见崔汉思的人在扮作中国百姓，结果指挥官却换成了黄泰语。 　　“就这么办，内山君，你亲自负责这件事，速度要快！告诉崔汉思，不要担心手底下没人，他干得好的话，我可以从和平军里面选人帮他把部队补足。” 　　“哈伊！” 　　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小野花太郎此时便尝到了其中苦味。 　　石敢光指挥的630在沉寂了小半场以后开始发威了，而他们取得的第一个战果就是小野左边为他打掩护的那辆九五式重型战车。小野亲眼目睹了630建功的全过程，前一刻，630还在朝前疾驰，下一瞬却猛的停了下来，而在此过程中，其炮塔微调方向，炮口始终对着目标。“咣”的一声，630的炮口吐出了长长的火舌，然后，一团炫目的火光在小野左侧闪烁，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小野所乘的战车被气浪冲到，车身不禁一阵摇晃。 　　“轰隆隆——”又有爆炸声充斥着他的耳朵，经验老到的他判断出这乃是殉爆声，脸色不禁一阵发白。 　　此时距离村野三请求他退回步兵阵列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左右。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甚至是鄙视，到发现二十五辆九五式已经只剩下九辆还能动弹，小野的雄心壮志终于被严酷的现实击得粉碎。“撤！撤回去！”小鬼子终于顾不得体面，嘶哑着嗓子大喊撤退。而回应他的则是又一声剧烈的爆炸。 　　石敢光再接再厉，短短几秒钟，居然又击毁了一辆九五式。他们也如愿坐实了“明威将军”的荣誉称号。 第2013章 战场纪律的后遗症 　　无知的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小野花太郎带着二十五辆九五式重型战车气势汹汹的向雷剑虹的坦克团发起挑战，本指望着能够以少打多，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完成自己的初战，从而奠定皇军战车部队第一人的地位。孰料除了一开始尚能与敌军保持均势，然后就完全陷入被动局面，等他从求胜的狂热中一激灵醒过神来，已方的九五式重型战车已经只余下八辆，而对面还有一辆、两辆……居然还有十九辆，而对战之前，对面也不过才二十八辆，这也就意味着双方战损比是十七比九，小鬼子脑门上的汗登时下来了。 　　双方重型坦克在原先的雷场上厮杀的时候，雷剑虹和耿亮可没有闲着，他们贴着江岸突破过去，靠着长颈鹿和扬子鳄的炮火优势，牢牢的将第104联队登陆部队压缩在不足五百米宽度的登陆场附近，然后就等着小野和毛永兴分出胜负，好一鼓作气的完歼敌过江部队。 　　无名沙地地形特殊，正处于钱塘江由北向西的转弯口，所以日军除了死死顶住雷剑虹部和耿亮部的攻势，再就只能向南突围或者跳进钱塘江里。日军进攻方向是由西向东，所以并没有破坏南边的雷场。先后有十余个被坦克炮逼疯了的鬼子向南窜逃，结果踩上地雷被炸了个粉身碎骨以后，南岸日军指挥官，第104联队一大队的大队长藤井庄羽少佐眼看着再这样下去部队有不战而溃的可能，一边让通讯参谋向村野三求援，一边组织部队死守。第十六师团作为日本陆军常备师团之一，本来是侵华日军中的精锐，不过该部在南京会战和闽粤浙战役中先后被学兵军狠狠痛击过，老兵折损得厉害，早就不复往日威风。若是之前的第104联队，这个时候早就开始组织特攻队反制学兵军的坦克了，但是现在的第104联队，鬼子兵们根本提不起斗志，其中不少新兵泪汪汪的望着远处影影幢幢的特遣舰队的炮舰身影，咒天骂地，只是怨那些海军的混蛋见死不救。部队毫无斗志，最大的倚仗小野战车大队似乎又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强大，藤井心中也不禁紧张得要死。不过，作为中武士道精神毒最深的一群人，没见黄河那一刻，他是不会死心的。身边正有一个新兵抱着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在哀嚎着“哦卡桑（日语妈妈）”，藤井心头烦恼，狠狠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骂道：“你的‘哈哈（日语里喊他人妈妈的发音）’远在日本呢，保护不了你，不想被支那人砍头的话，就拿起枪来像个武士一样的战斗。”说到这里联想到学兵军的战场纪律，心头一紧，语气却变得更加狠戾了，朝左右吼道：“起来，赶紧起来抵抗！学兵军的战场纪律没听说过吗？学兵军根本就不要俘虏，抓住就是一刀砍掉脑袋，所以不想死后成为孤魂野鬼的就全力战斗吧！” 　　日军侵华之初，其凶名最甚时，曾经能够止小儿夜啼。而现在，随着学兵军大杀四方，学兵军不留一个俘虏的战场纪律渐渐在日军中传开，在日本社会中也开始起到这一作用。不管日军高层承不承认，随着侵华部队中的老兵们相继战死或者致残退出现役，现在日军的整体素质已经大不如前。于是，类似于无名沙地上日军阵地上的这一幕，其实在日军各部队中都有存在，只是因为对阵的敌人不同而强弱有别而已。 　　藤井有关学兵军战场纪律的宣传果然起到了威慑作用。小鬼子怕砍脑袋是出了名的，在29军的大刀队风头最劲的时候，为了舒缓士兵们紧张的情绪，日军军需部门甚至想出了给士兵们配备铁质颈圈的办法。他的话一落地，周围抽泣者果然消停了不少。藤井看得心神稍定，再加一把火道：“是像个武士一样的战死，死后魂魄回归靖国神社享受万世香火，还是被支那人一刀砍掉脑袋从此屈辱的游荡于异国他乡，你们自己做决定吧！” 　　第104联队中还残存有五分之一强的老兵，这些手上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最害怕的莫过于死后灵魂回不去，被中国的鬼魂凌辱，听见藤井这般说，立刻鼓噪起来：“战斗，战斗！为了死后魂归故里，像个武士一样的战斗！” 　　人紧张和畏惧的时候，大喊大叫是能够起到泄压作用的。有老兵们带头，鬼子新兵们也跟着嘶嚎起来。开始是近百人，然后是上千人，最后是还能喘气的都脸红脖子粗的齐吼。两千余人野兽般的齐吼，声震霄汉，将枪炮声和爆炸声都压了下去，传出去老远老远。 　　吼声传入“榛南号”上的村野三耳中，村野先是一怔，然后就跟喝了酒似的对身边的众人吼道：“听见没有！我们的士兵并没有放弃，诸君，身陷绝境的他们都没有放弃，我们有什么理由继续躲在这里？！”说着借着远处的照明弹亮光看着身边特遣舰队的司令官羽崎布童，沉声道：“羽崎君，这么英勇的士兵，我们绝对不能放弃啊，这些人活下来，里面肯定会出一两个大人物的。走，我们去把他们接回来！” 　　在武士道当道的时代，对日本人而言，没什么比崇尚勇武更能蛊惑人心了。羽崎此时也是血脉愤张，他狠狠的一挥拳头，斩钉截铁道：“我听你的！”然后又朝自己的部下喊道：“诸君，我们杀回去，去把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接回来！” 　　“哈伊！”众鬼子大声应道，雷厉风行的扑向了各自的战位。 　　第104联队在舰船上还余有几百人，许是为了感怀羽崎最第104联队的支持，村野撕心裂肺的朝左右大喊：“都别杵着，去炮位！大日本帝国的军人都是万能的，区区舰炮还能难得住我们吗？” 　　之前孟非营的长颈鹿对特遣舰队的持续炮击，让特遣舰队的舰炮兵几乎死伤殆尽。而对于军舰来说，舰炮失去作用的话就等于老虎被拔掉了牙齿。村野三显然还保持着清醒，下令步兵转役舰炮兵，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两千余鬼子直着喉咙干嚎，喊声也传入了叶肇等人的耳中。叶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担心雷剑虹他们，让人去电质询。雷剑虹他们离得近，将鬼子的喊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如实上报，叶肇知道了鬼子喊话的内容不禁面现忧色。 　　张公铭和他搭档久了，对他十分了解，见状安慰他道：“打仗哪能不死人，让雷剑虹和耿亮保守一点就是了。” 　　很奇怪的一件事，学兵军起家乃至尚未站稳脚跟时，就是以敢于拼命而让日军屡屡吃瘪，从而达到如今的高度的。那个时候一场战事下来，死上几千人甚至上万人乃是常事。那时，欧阳云、叶肇等学兵军大佬，虽然也心痛，但是眉头绝对不会皱一下。而在渐渐掌握了战略主动权以后，他们却见不得太大伤亡发生了。 第2014章 解释 　　叶肇心中所思却不像张公铭想的那么简单，他眉头微微打开，缓缓道：“会发生这种事，应该和战场纪律有关吧？！公铭，你说战场纪律是不是已经不适应当前局势了？” 　　张公铭一愣，想了想道：“确实，这会反作用增加日军抵抗的决心。” 　　“你帮我计算一下，现在卡拉奇是什么时间。” 　　“你想现在给总司令拍电报？就为这件事？” 　　“是的。这仗还有得打，能少死一两个兄弟都是好的。” 　　“卡拉奇现在还是傍晚，是不是太急了？这种问题还是我们几个军团先私下沟通一下比较好！” 　　“来不及了啊，放心吧，总司令没你想的那么肤浅，不会因为这种事对我有看法的。” 　　张公铭不好意思的笑笑道：“看来我想多了。” 　　叶肇疲惫的笑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好了，就以我的名义发电去向总司令请示一下，嗯，把无名沙地的情况汇报一下。” 　　“好。”张公铭说着，伏案亲自起草电文。 　　叶肇一边看着，看他将自己的名字也签上了，有些感到的说道：“公铭——” 　　张公铭摆摆手微笑道：“总不能让总司令产生你我不和的想法吧！” 　　叶肇笑笑没有说话，心中却发出了一丝叹息。这件事看起来很小，但是从中透析出的却是欧阳云的权威日甚以及，以及和老粤系之间的矛盾越重。而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在李汉魂以后，他事实上已经成为了老粤系的代言人。且不论他本人有无更进一步甚至取云代之的野心，单单这个老粤系代言人的身份，便让他只能站在云党的对立面，苦苦的为老粤系人争取尽可能多的利益。 　　萧山已经是晚上八点，卡拉奇才下午五点，是时，太阳还在海面上挂着半张脸呢。卡拉奇基地欧阳云的办公室收到萧山密电的时候，欧阳云正在卡拉奇造船厂的总工室内看卢汉妮给他讲解宋级潜艇的改进方案。欧阳云脑海中的太平洋舰队，航母自然不可少，而在多功能护卫舰出现之前，潜艇也是必不可少的。别看太平洋舰队现在已经有了三艘航母，而且在海口基地还有一艘正在检修中的“飞龙号”，但对太平洋舰队与日本联合舰队之间的差距，他却有着清醒的认识。和日本比赛制造航母那是自取其辱，那么如何才能抵消和联合舰队军舰数量之间的巨大差距呢？潜艇！只能是潜艇。基于这样的指导思想，现在的海口基地还有卡拉奇基地，除了必备的驱逐舰还有巡洋舰以及将会在年中开始制造的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第一艘航母，欧阳云要求潜艇的改进和制造不能停，必须保证每个星期都有新的潜艇下水。 　　卡拉奇船厂现在已经有两座船坞可以投入使用，其中1号船坞正在制造的是嵩山级重巡洋舰，2号船坞则应铺下了一艘宋级潜艇的骨架。而正在建造中的3号船坞、4号船坞，其中前者将会用来制造泰山级航母的本舰；后者则依旧用于建造潜艇。 　　“叮铃铃”，电话忽然响了，正讲得兴起的卢汉妮不禁不满的嘟起了嘴巴，看着欧阳云道：“肯定又是找你的。” 　　欧阳云笑笑抓起了电话。 　　对面是姜黄永，他先是嬉皮笑脸的一声“小长官”，然后语气一变，郑重其事的将叶肇和张公铭的提议提了出来，并三言两语说明两人此时提这个建议的动机。末了他说道：“叶司令希望尽快得到答复，小长官，怎么回复他们？” 　　欧阳云眉头微微一蹙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小姜，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姜黄永耍起了滑头，道：“我当然听您老人家的。” 　　“告诉他们先按照既定方略走，晚上我给他们解释。” 　　“解释？！” 　　“解释！” 　　欧阳云放下电话以后脸色颇为不善，已经了解他脾性的卢汉妮见到，在他手上拍了拍道：“云，要继续吗？” 　　转头对上她担心的眼神，欧阳云轻吁一口气，收敛心神微笑道：“当然要继续。”接着不好意思的说道：“讲到哪里了？” 　　换在平时，卢汉妮就该发火了，因为她觉得在倾听时走神乃是不礼貌的表现。不过今天她却表现得很宽容，语调温和的将前面讲的提点了一下，这才继续讲下去。 　　电波往来的速度很快，叶肇很快就拿到了姜黄永起草的回电。和张公铭先后看完，两个人相视苦笑，叶肇道：“总司令要给我们解释，看来他是不同意解除这条纪律了。”说到这里顿了顿，加重语气道：“既如此，那就下令雷剑虹和耿亮他们死战吧！” 　　“是不是让施政国先支援一下？” 　　“用炮的话，最好是常林春的火箭炮二旅。不过那样的话，河边肯定会选择放弃，让雷剑虹和耿亮克服一下。我们学兵军也不是离开炮兵就打不了仗了。” 　　“你的意思，把无名沙地变成决战地？” 　　“手下一支成为弃子的部队忽然爆发出强大的斗志，在整条战线集体疲软的情况下，换做我是河边，肯定舍不得放弃。从日军的角度，占领无名沙地，将这里建成前进基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最关键的是，这也许可以成为一点可以燎原的星火，从而让部队整体面貌发生根本的改变——河边也许不会想到这一点，但是别忘了石原莞尔就在他身边，石原可是大理论家——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会不会弄巧成拙？既然这是可以燎原的星火，那就有可能真的烧起来。” 　　“不怕，论战斗意志，我不认为我们学兵军会比日军差。这星火只是相对于现在的日军而言，在我眼中，它烧得越旺只会死得越快。”叶肇侃侃而谈，目光深邃如星空，显得自信十足：“比忘了，我们还有施政国的重炮、常林春的火箭炮，对于现在的日军来说，这都是无敌的存在。去年新年，日本人为了让我们过个好年送了份大礼，今年也不会例外！” 　　“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也变得信心满满了。” 　　“从总司令在南昌击败冈村宁次开始，我对学兵军的未来就充满了信心。” 　　“你不怪总司令——” 　　“怪？公铭，看来你还不了解我啊，放心，我永远不会做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的。” 第2015章 天赐良机 　　事实证明，叶肇的判断相当准确。 　　学兵军第二军团的指挥部和日军第二军的指挥部与无名沙地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叶肇他们能听见第104联队日军士兵们“声震霄汉”的吼声，河边正三他们自然也不例外。日本人对日式干嚎反应特别敏锐，河边脸色一沉对一边第二军的参谋长青木重诚大佐喝道：“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青木重诚“哈伊”一声小跑进通讯室，十分钟以后拿着村野三发回来的一份电报恭敬的递给河边，然后说道：“据村野联队长说，是南岸的部队正在明志。”电报上，村野将明志的话也写上了，脸色本来阴沉得死外面黑漆漆的夜的河边看到，脸上不禁泛起红光，紧跟着，眼神中已经许久不曾出现的狂热情绪也浮现出来。“吆西！吆西！吆西！”连着三声“吆西”，河边将电报递给石原莞尔，搓着手激动的道：“我早就说过，我们大日本帝国从来就不缺乏勇士，不，武士，高贵的武士……”许是太激动了，河边有点语无伦次。 　　石原莞尔的表情本来也绷着，此时眼睛里却有亮光闪烁着，他连着将电报内容看了两遍，然后忽然神经质的大笑起来。石原这样变态的时候可不多，不，几乎从来没有过，至少河边是第一次见，他不禁有点惴惴不安起来，轻声道：“石原君——” 　　不知道是不是经他提醒，石原猛然收敛住情绪，平静的看着河边道：“河边君，幸甚，困扰我们多时的难题终于有解决之道了！” 　　河边紧紧盯着他。 　　石原先是转头朝无名沙地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回头和河边对视着，眼眸中有什么熊熊燃烧起来，语音有一丝颤动的说道：“天赐良机哪！利用好了，我们第2军的整体面貌绝对会有一次质的飞跃！”说着，他猛然一挥右手，嗓门增大：“河边君，知道背水一战的典故吗？士气可用，我们的机会来了！”说着他走到地图前，右手在无名沙地上一拍，道：“立刻增兵无名沙地，形成以第104联队为核心的战斗集团，让第104联队的斗志有发酵的机会，渐而影响全军。支那人战车厉害，这样，立刻给宫本小京去电，请他出动航空部队增援，只要能够挺过今晚，等到天亮我们就可以请求山本阁下出动联合舰队的航空部队助战，那么萧山就指日可下……” 　　兵员素质不比从前，引发的是部队战斗力雪崩式的下降。自在长江泰兴段遭到狐十三的三泰游击纵队的袭击并出现严重的战损，石原意识到这一问题的严重，就开始思考如何才能快速提升新晋士兵战术素养。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调研，他算是找到了症结所在，发现战斗力的下降除了和训练不足有关，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和新晋士兵的战斗意志不强有关。找到了问题自然要解决，可偏偏战斗意志这种形而上的东西改造起来殊为不易，小鬼子苦思不得良策，这段时间才会变得沉默寡言故做高深状。而第104联队“小宇宙”的集体爆发，让他捕捉到了灵感，他略动脑子，便发现这实在是一举解决这个问题的绝佳机会，这才会表现得与以往不同，狂态毕现。 　　疯魔者的感染力本就强大，况且石原这个疯魔者身上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光环，河边知道机会稍纵即过，没来得及深思便同意了石原的建议。于是，就在叶肇和张公铭针对性的去电卡拉奇，提议欧阳云解除“不要俘虏”这一针对日军的战场纪律时，他和石原、内山英太郎也连轴转的忙碌起来。 　　回到无名沙地前线，第104联队的鬼子在群魔齐吼过后，好似真的将胆怯等负面情绪皆吼了出来，一个个好像神魔附体一样，不仅不再畏惧死亡了，甚至于连力气都变大了。藤井庄羽倒是个人才，他先是组织起一支中队规模的特攻队，然后再以中队为单位安排好狙击顺序，随即带着其他人疯狂的开始了土木作业。 　　小野花太郎原本很瞧不起第104联队，因为他觉得，要是没有他的战车部队的话，第104联队别说发起进攻了，恐怕连地雷阵都过不去。然而，在经历过坦克大战，一战成名的美梦破灭以后，再受第104联队忽然爆发出的战斗意志感染，小鬼子的态度登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前倨后恭起来。日本人估计是这个世界上最现实的民族，对强者卑躬屈膝，对弱者却穷凶极恶。而他这一态度的转变，对雷剑虹和耿亮而言，自然增加了他们反击的难度。 　　八辆九五式重型战车从坦克一下子变成了移动炮台，长颈鹿的炮弹无法形成有效杀伤，那就只能出动山魈进行定点清除了。然，有了特攻队的保护，山魈根本靠近不了。毛永兴营发起了一次试探性进攻，结果虽然打死了二十余个鬼子，却被鬼子用人海战术炸掉了一辆山魈。一辆山魈五名学兵换二十余个鬼子，这买卖实在是太不划算了，雷剑虹可不会傻到做第二笔，干脆让毛永兴营撤到已方阵地前方也充作移动炮台，然后组织鸭嘴兽和长颈鹿进行持续炮击。 　　这种战术效果还行，但是见效却慢。而随着日军的特混舰队又杀了回来，雷剑虹和耿亮商量以后，为了避免学兵伤亡过大，遂放弃了江岸阵地，转而移动到无名沙地中间位置，决定等日军开始撤退时再伺机出击。他们这一战术调整和司令部制定的新战术恰好不谋而合，于是，随着司令部新的作战指令传来，耿亮干脆让手下兄弟老老实实的就地修筑起防御工事起来，摆出了和日军死熬到底的姿态。 　　镜头移去杭州西郊。内山英太郎带着将近两个大队的宪兵并第十六师团的运输大队正往朝鲜共荣军第四师的临时营地赶去，却在半路上和朝鲜人碰头了。原来朝鲜人已经接到了河边要求他们去杭州集结的命令。内山此时尚不知道河边已经做出了新的决定，于是坚持要求朝鲜人先行，他们拖后。 　　他却没想到，就是因为他在这一点上的坚持，结果却引起了朝鲜人的疑心。 第2016章 决死 　　朝鲜共荣军第四师的师长名叫金国珍，用中国派遣军前任司令官畑俊六对他的评价来说，此人狡猾狡猾的，乃是典型的大奸似忠的人物，需要用心对待。不知道是不是受畑俊六的影响，河边为了督促他们以最快速度赶到杭州，在电话里措辞严厉，这本就引起了他的戒心。现在内山英太郎又有悖常理的坚持让他们走在前面，自己却扮演起了押送官的角色，这让他疑心欲重。河边白天将他麾下第七旅的旅长黄泰语第三师第六旅的旅长崔汉思对调，他当时还以为只是一般的人事调整，是河边大战之前神经过敏的举措，后来得知第六旅几乎全军覆灭，当时心中就一个激灵隐隐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而现在内山的表现又如此反常，他的心不禁提了起来，暗忖：难道说河边掌握了我和学兵军私通的证据？！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不对，他们也许只是在择机发动而已——狡猾者本就多疑，偏偏河边和内山的做派又实在经不起推敲，金国珍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心中先是揣揣，然后不禁萌生了其它的想法。即使到了这个时候，金国珍仍然心存幻想，觉得事情未必就像他所猜测的那样。而为了证实自己想歪了，他找到内山，旁敲侧击没话找话说，结果内山嘴巴一个不严，居然泄露出了一点本意。内山的回答其实挺隐晦的，但是金国珍心中本就疑虑重重，这下子自以为猜想得到了佐证，心中本来浮浅的其它念想登时变得坚定起来。 　　无名沙地，日军的钱塘江特遣舰队去而复返，消息传回学兵军第二军团司令部，叶肇乍收到不禁怀疑自己判断错了——日本人还是要跑吗？此时，施政国的独立重炮旅已经在距离无名沙地不过十五公里的所前镇列阵，此时发动的话，完全可以将第104联队留下，甚至可以重创日军特遣舰队。张公铭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疑虑：“我们要拿下杭州的话，仅仅歼灭一个第104联队是远远不够的，干脆赌一把！” 　　“赌一把！让雷剑虹和耿亮盯住他们就好，如果他们真跑的话，断它一截尾巴也不错！” 　　上海虹桥机场距离无名沙地不过一百五十千米左右。却说宫本小京，小鬼子自白天输了一场以后，总在想着要在明天找回场子，于是下令手下的地勤人员连夜对战机进行保养，希望明天能够以最好的状态出击。就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的，河边的命令传到他手中不过一刻钟，他就率三十四架战机完成了升空，然后只花了二十分钟时间就赶到了无名沙地。 　　雷剑虹和耿亮为了防止鬼子趁黑偷跑，不仅每时每刻都会保证有一个连的坦克处于热机状态，而且还每间隔一刻钟就向日军阵地上空发射一枚照明弹。正是他们这一敬业的精神省却了鬼子航空兵寻找发现夜袭目标的机会。 　　近处坦克引擎的轰鸣声还有远处日舰上发动机的嘶鸣声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学兵们的听力，乃至于日机集群飞离雷剑虹和耿亮他们不足十千米时，一个仰望天空的学兵才察觉到了不对。这个学兵喊自己的排长：“奇怪，那里怎么忽然多了很多闪光。”排长的见识比他广，抬头看了一眼立刻惊得跳起来大喊道：“敌机，鬼子的战机！” 　　耿亮此时正坐在雷剑虹的指挥车上和他低声交谈着什么，两个人听见排长的喊话悚然心惊，抬头凝神，便听见了战机引擎的轰鸣声。耿亮用不确定的口气说道：“奔我们来的？” 　　雷剑虹肯定的回答：“肯定是的，怎么办？” 　　便在此时，日军阵地上升起了几颗照明弹，斜斜的朝他们头顶飞来。耿亮一骨碌翻下车，不管不顾的吼道：“敌袭，快，躲到坦克下面去。” 　　雷剑虹喝断了他：“坦克下面躲不得，鬼子有备而来，携带的肯定是重磅航弹。你们赶紧朝后面跑！跑啊！轰炸过了再回来就是——娘的，耿亮，你狗日的傻了？！”雷剑虹又吼又骂，见耿亮依旧木雕泥塑一般站在那里，恨恨的一拳擂在炮塔顶盖上，拿起话麦按下送话键给麾下学兵下令：“全体都有了，发动机器！进攻！” 　　日机的轰鸣声已经彻底压过了远处日舰的发动机响声，头顶上的闪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雷剑虹判断不出究竟来了多少敌机，却是准备豁出去拉日本人一起陪葬了。当然，这样做的话也能帮耿亮他们争取到一些活命机会。 　　耿亮自然不是傻了，他只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而已。司令部给他的命令是看住对面的鬼子，他们要是跑的话那算不算抗令？！等轰炸结束再回来？可是没有坦克提供掩护，特别是山魈的话，他们拿什么去进攻那些和山魈一样的日军坦克？！心中念头电转，醒过神来时恰好听见雷剑虹在对麾下坦克兵下达进攻命令，胸中热血升起，他首先命令电讯兵立刻向司令部汇报情况，然后从贴身警卫身上一把扯下属于自己的那支卫青式突击步枪，高举起来吼道：“兄弟们，鬼子战机很可怕吗？不，我们敬爱的总司令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们，步枪照样能够打下战机！我命令，以班为单位散开，把狗日的从天上邹下来！” 　　雷剑虹的进攻命令下得比耿亮早，但是冬天里坦克发动机是需要预热过程的，所以除了保持预热状态的那一个坦克连的九辆长颈鹿率先冲了出去，此时其它坦克都正在颤抖着喷吐着油烟，正在艰难的启动中。是以，虽然耿亮的命令下得晚一些，步兵们反而最先成群的冲了出去。看到这一幕，雷剑虹睚眦欲裂转头找到耿亮破口大骂道：“耿亮你这个疯子，你自己想死不要拖累手下的兄弟！娘的，想死也不是这种找死法，赶紧死回去！步枪打飞机，你以为个个都是总司令？！”口水乱飞的骂完耿亮，他抬头朝天上望了一眼，结果却被一颗炸开的照明弹刺花了眼，他闭上眼睛将话麦凑到嘴边，再次按下送话键命令道：“高射机枪准备好了，小鬼子想让我们吃炸弹，我们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娘的，给老子狠狠的打！” 第2017章 上当了 　　完全不对称的一场战斗，正如雷剑虹所云：步枪打飞机，你以为个个都是总司令？！他这话其实存在逻辑上的错误。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步枪打飞机，枪和射手一样重要，缺一不可。照明弹一颗接一颗的升上半空，炸开，如雪的镁光中，无名沙地偏西南一侧亮如白昼，宫本小京和他的手下丝毫不用担心会搞错目标。战机的呼啸声中，卫青式和去病式的枪声密集的响了起来。然后，是重磅航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继光型坦克上的高射机枪开始喷吐火焰，紧跟着，连绵的火球腾空而起——爆炸声不绝于耳，爆炸声中，一辆又一辆涂着学兵军标识的战车变成火球或者倾轧。学兵们成片的倒下，他们迷彩色的身影被气浪掀飞，扑火飞蛾一般的悲壮。 　　一架日机刚刚完成投弹想要爬升，机腹部分忽然炸开一团火光，火光瞬间放大变成火球，这架战机就好像失去翅膀的鸟儿一样，机身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一路抛洒着火焰扎向了地面。虽然宫本很果决，一发现目标就立刻下令投入进攻，但雷剑虹和耿亮的反应更快——面对日军压制性的空中火力优势，他们其实完全有理由退避三舍，但是他们第一时间选择的却是近乎于死路一条的进攻。雷剑虹和耿亮的想法很单纯，就是死，也要尽可能完成上峰布置的命令——就是不能挫败日军的战略企图，也要最大可能的削弱他们的战力。没有像对面的鬼子兵那样尚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进行选择，604团和408团近两千学兵坚决执行他们团长的命令，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他们这种做法正确与否且不论，确实给第104联队制造了相当大的麻烦。一颗航弹毫无征兆的掉进了日军特攻队人群中，一团火球腾起，引爆了不下十个爆炸物，一朵硕大的蘑菇云盛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爆炸中心将近二十名鬼子尸骨无存，边上一辆九五式重型战车也被掀翻在地。蘑菇云经久不散，而在它的东面，几百个鬼子在羽崎布童的呼喊声中怪叫着向后狂奔，唯恐还有航弹不长眼会砸到他们头上。 　　三十四架日机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损失三架（其中一架因出现机械故障而自己掉进了江里）的情况下取得了丰硕的成果，604团在这一轮轰炸中有将近一半的坦克被炸毁，其中有十一辆因为直接被航弹砸中完全变成了一堆堆废铁。408团的损失也不小，将近七百名学兵被炸死炸伤，其中一百余人重伤，没能坚持到叶肇的撤退命令到来。 　　雷剑虹的指挥车仅被炸断了履带，受损并不严重，但是因为他一直坚持站在炮塔上指挥战斗，结果左手被齐肩炸断，差点就因为失血过多休克过去而永远醒不过来。无独有偶，耿亮同样受重伤，被炸断了右小腿。两个难兄难弟被手下兄弟抬到一起，由医护兵集中进行治疗。耿亮自始至终都没有晕过去，一轮空袭让手下兄弟折损了七七八八，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他心中还以为小鬼子想逃，所以完全无视伤口撕裂般的疼痛，只是挥舞着手上的卫青式大喊道：“冲上去，拖住他们，别让狗日的跑了！” 　　雷剑虹悠悠的醒过来，下意识的想要撑地站起来，结果立马发现了少了左手的残酷现实。“老子手没了！”他歇斯底里的吼道，一阵头晕，脑袋重重的磕在了车上。耿亮转过头来，看着他失血泛白的面孔心里一阵酸痛，低头看了自己的断腿一眼，想要说两句宽慰他的话，对上他已经恢复理智的眼神，脱口却是：“机枪打飞机，你以为你们是防空团？” 　　日机一共被击落两架，巧合的是，604团和408团各击落一架。雷剑虹闻言一愣，正琢磨着这话怎么这么耳熟，眼睛的余光发现他断了右腿，再定睛一看忽然大笑起来。没笑两声被呛着，他剧烈咳嗽着，喘着粗气道：“耿亮，你狗日的成瘸子了。” 　　耿亮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心说光是这份豁达自己就比不了，转移话题道：“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你的手不也是断了。我说，遗言写了没有？” 　　雷剑虹一愣，忽然想起了家中的老母，心神一黯：“没有！” 　　“我的借你抄一份？” 　　“遗言也能抄？” 　　“这不是怕时间来不及么？你看——”耿亮说着手朝江里一指。 　　雷剑虹看过去，看见了江中间影影幢幢的船影，惊道：“鬼子不是要掩护登陆部队撤退，是要加强进攻！你向上面汇报没有？” 　　“已经汇报了，妈的！上当了！”耿亮恨恨道：“希望司令部有防备。” 　　战损比超过了六成，换做其它中国军队早就崩溃了，但是对面的学兵军却连一个逃兵都没有出现，反而攻势变得更加的狂野起来——村野三在十几个手下的簇拥下登上江滩，借着照明弹的光亮看到这一幕，对对面的敌人不禁心生敬意。小鬼子对恭敬的迎过来的羽崎布童说道：“羽崎君，你做得很好，继续努力吧！” 　　“哈伊！阁下，司令部准备扩大战果吗？” 　　“是的，第9联队已经增援过来了，后面还有朝鲜共荣军第四师，羽崎君，你们立了大功哪！” 　　“都是阁下教导有方！” 　　“小野呢？为什么没看见他？” 　　“支那人的战车犀利，小野阁下还在前线呢。” 　　“战车还多多少？” 　　“刚才还有六辆，现在——”羽崎说着朝战场上看了看，道：“还有四辆。” 　　“让小野他们撤下来吧，明天的战斗还离不开他们。让特攻队上，等第9联队上来，让他们替换我们。” 　　“哈伊！” 　　雷剑虹和耿亮不知道，三十四架日机刚从上海虹桥机场升空，叶肇就接到了舟山雷达站的报告。叶肇当时立刻判断出这些日机是奔无名沙地去的，但出于某种考虑，他却没有给他们下达撤退命令。为此，刚刚返回司令部的连光明和他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叶肇认为，要想将无名沙地变成决战地，成为葬送第二军的坟地，需要足够分量的饵，所以适当的牺牲是值得的。而连光明却反驳他没有权力让604团和408团的学兵做无辜的牺牲，认为他这是草菅人命。 　　争执的结果自然是以军事主官叶肇的主张为主，不过许是为了考虑连光明的感受，叶肇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让604团和408团全体牺牲，而是在接到耿亮的报告以后，立刻去电让他们撤退。 第2018章 惨痛 　　中国的古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如同弹药一样，部队的士气和勇气其实也是一种消耗品。日军第104联队在绝境面前因为羽崎布童的蛊惑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意志，并一鼓作气打退了学兵军的进攻。紧接着，恰逢宫本小京趁夜发动了成功的空袭，重创了让他们最为忌惮的学兵军坦克部队。按说，他们会受到鼓舞，士气变得更加旺盛才对。但是，士气和勇气这种牵涉人心的东西，却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的事情。比如说日本发动侵华战争之初，前线部队普遍迷信飞机、大炮加坦克这三板斧，但凡这三板斧一祭出，铁定就能拿下战斗。而随着学兵军的登场，这三板斧却不够看了，准确点说是遇到了对手。先说飞机，学兵军的白鳍豚和空中堡垒至今依旧一骑绝尘，日军先后推出了所谓的新隼式、新九九式，现在又有了零战，但是却始终无法形成技术上的领先；再说大炮，射程、炮弹威力不论，单单学兵军的大炮基本上都是自行式这一点，就将日军远远的比了下去；坦克呢？日军更没法比——豆战车直接淘汰，奇洛完全不是对手，九九式则是个笑话，便是新鲜出炉的九五式重型战车，现在看来也不是山魈的对手。和三板斧的情况一样，以往，日军在遇到绝对性的力量时，只要大肆发扬武士道精神，组织一支特攻队反制，不说百分之百，但百分之八十都能够成功实现逆转。但这一招相对于学兵军来说照样没用，与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所谓皇军相比，学兵们并没有被刻意灌输什么精神、思想，但作为保家卫国的抵抗军，他们却拥有着先天性的大义，体现在他们的行为上，那就是他们能够做到比日军更英勇，更不怕死。狭路相逢勇者胜——604团和408团的学兵用他们的实际行动很好的诠释了这一句偈语——一辆山魈咆哮着冲向日军，105毫米口径的坦克炮放平了，一边行进一边近距离开火，一米多长的火舌在夜色中显得特别的刺目，一声巨响，日军阵列中一团火球炸开，人影翻飞、惨嚎声起伏。这种进攻方式，对车内的坦克兵们来说近乎于慢性自杀。记住是慢性自杀，也就是说他们发起进攻的时候，自己也要承受因为车声剧烈的颠动所带来的类似于关节错动的痛苦。小泉花太郎作为老资格坦克兵，对这种痛苦有着清醒的认识，所以当他看清这两山魈的行止以后，小鬼子失态的大吼道：“疯子，一群疯子！” 　　在鬼子兵眼中，408团的学兵同样是一群疯子。羽崎组织机枪兵进行拦截，立刻有学兵直起身子和机枪手对射，身上明明已经被打得形似马蜂窝，但是那学兵就是不倒，直到机枪手也被达成筛子。日军特攻队的进攻方式，是怀抱着爆炸物潜伏在已方阵列前面，等待机会。学兵军这边却是主动进攻，往往三五个担纲掩护，用自己的牺牲压制日军火力，给爆破手提供接近敌阵的机会。日军这边正为击倒了对面的射手而心神稍松，一个学兵猛然鱼跃进来，他的手上，是冒着白烟的爆炸物…… 　　第9联队的先锋部队已经开始登陆了，这本来应该可以再次提升第104联队的士气，但是因为学兵军这种疯狂的进攻姿态，第104联队的士气却是不升反降，可谓严重辜负了河边的信赖。 　　人数差不多，对面还有众多战车压阵的时候不对反而能够挺住，现在人数占优，对面的战车已经所剩无几，居然反而被压着打，这让村野三感觉受到了侮辱。河边之前已经和他通过气，河边并不知道第104联队的间歇性爆发乃是羽崎布童的功劳，想当然的把功劳记在了村野的头上，希望他再接再厉，为友军树立榜样。这让村野变得雄心勃勃的同时，也让他鸭梨山大。小鬼子挣脱手下的保护，挥舞着指挥刀吼道：“拿出你们刚才的勇气来，支那人这是垂死挣扎，挫败他们这一轮反扑，胜利就是我们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歇底斯里的反应起了作用，就在第104联队被重新大落尘埃的时候，对面的学兵却潮水般退了下去，一度被碾轧得士气全无的第104联队的鬼子兵登时重新焕发了勇气，在羽崎布童的率领下展开了英勇而稳妥的追击——英勇，能够顶住学兵军这般疯狂的攻势并展开追击，这还不够英勇吗？稳妥，追击速度那么慢，不是稳妥难道是胆怯吗？第104联队的追击速度一开始倒是很快，但是在相继有三十余人被重伤倒地的学兵同归于尽以后，他们肝胆俱寒，看见前面躺在地上的学兵不补上一枪便绝不肯再前进一步，速度自然稳妥了下来。当然了，无论如何，在第9联队鬼子兵的眼中，便是第104联队威武，又一次成功的打退了学兵军的进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断了左手的雷剑虹和断了右腿的耿亮在兄弟们的掩护下皆成功的撤了下来，在撤到安全距离以后，两个人数一下幸存下来的兄弟，眼泪当时就滚滚垂落。406团还好，最终撤下来将近两个营。408团的损失就太惨重了，全团一千一百二十六人，撤下来的不过一百五十三人，其中还有十九个人已经在战友的背上永远的睡着了。“娘的，老子恨啊！”耿亮从背着他的学兵背上挣扎着摔落在地上，双手捶地哀嚎道。雷剑虹则靠在炮塔端盖板上，右手猛扣扳机朝天打出一梭子子弹，孤狼般的嘶鸣着——“啊——” 　　远处有人影攒动，开路的学兵悚然心惊，端平枪吼道：“口令！” 　　“万里长城永不倒！回令！” 　　“日落西山打靶归——呜呜呜……”开路的学兵回完口令跪倒在地大哭起来。 　　杜林子接到叶肇的命令时就已经意识到了无名沙地战情的惨烈，不过基于对手下兄弟的信赖，他并不认为会出现什么令自己难以接受的情况。于是，当他出现在耿亮等人的面前，只发现了孤零零的一些战车还有寥寥的人影，心头震惊，嗓音颤抖着问道：“都在这里了？” 　　没有人接话。 　　“混账！”杜林子忽然愤愤骂道。骂完意识到不妥，强行收敛情绪问耿亮：“小耿，日军有多少人？” 　　“不会少于一个联队，旅座，日军可能要发起进攻，他们正有部队持续渡江过来。” 　　“知道了，肖潞城，你护送兄弟们回去。小耿，雷团长，你们所有人好生休养，这里交给我们了！” 第2019章 决战始 　　学兵军成军以来，似一次死上千余人的战斗并没有少打，但是像今夜这种，既不是为了给大部队拖后，也不是为了阻截日军逃跑之路，更不是固守待援，而只是为了诱敌却绝无仅有，要知道，陪同那千余英勇学兵共赴国难的还有五十一辆战车呢。机械部队一向是学兵军重点保护对象，一次性战损五十辆战车以上，这在学兵军的历史上尚是首次，这就难怪当河边正三接到战报以后会立刻红着眼睛对石原莞尔吼道：“吆西，吆西！第104联队好样的，打了学兵军一个措手不及哪！石原君，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叶肇根本就没料到我军会在无名沙地登陆？我们趁势推过去如何？” 　　虽然歼敌数不算太大，但是因为那五十余辆战车残骸的存在，多疑的石原莞尔也放下执念，认为这确实是一次机会。他没有立即回应河边，而是以更加投入的神情参详着地图，稍后说道：“我不同意趁夜进攻，学兵军的重炮部队还在，没有航空部队支援，我军盲目进攻的会只会自取其辱。还是先趁夜聚集兵力再说。”他说着右手在无名沙地南边和西边一指，道：“第104联队先行休整，第9联队向萧山逼近，共荣军第四师向南运动，在清沟这里设伏。如果慈禧的学兵军回援的话，就由他们展开狙击。将共荣军第三师调回杭州，由他们和第20联队协防杭州周边，以避免被学兵军黑虎掏心；第33联队作为南岸预备队明晨渡江；第65联队就作为总预备队好了。河边君，你还是赶紧和山本大臣联系吧，让他们明天一定要配合我军在萧山的作战……” 　　联合舰队设在大和号航母舰岛上的司令部的值班通讯参谋接收到河边的电报时，山本五十六正和手下在会议室里开着例行总结会议。通讯参谋岛村前向少佐拿着电报兴冲冲的走进来时，山本正一脸肃穆的呵斥着手下将官：“……辉煌已经成为过去，从现在开始，收起骄奢之心，就像我们前往夏威夷那样，重新回到战战兢兢却又勇往直前的状态……”山本一字一言的厉声说着，目光不时从众人脸上扫过。他忽然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的向门口扫去，转头看去，岛村赶紧鞠躬道：“阁下，陆军第2军司令官河边阁下的电报。” 　　“哦？”山本从岛村手上接过电报一扫内容，眼睛瞪大，然后一脸若有所思的递给左手边的井上成美道：“井上，你看看。” 　　井上成美疑惑的接过来一看，看到上面“击毁各型战车五十余辆”的字眼，一惊道：“那是一场大胜哪！” 　　“是啊，如果没有水分的话。给大家传阅一下，看完了都说说自己的想法。” 　　日军在多条战线对学兵军作战不力，这种大环境下，河边部取得这样一场大捷，这对提出以更强硬的姿态处理“支那事件”的东条英机为首的陆军省而言，等于是一种成功的证明。山本在扫视这则电报的时候，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东条英机兴奋雀跃的样子，脸上不禁阴霾深重。 　　南云忠一看完电报，坦然的看着山本说道：“阁下，我们没有理由拒绝。” 　　联合舰队出现在上海近海，本就是打着助阵“新年攻略”的旗帜，第2军取得这样的大捷，其“新年攻略”主导者的地位登时再也无法动摇。日本政府和民众都太需要这样的胜利了，这种大气候下，山本再想挂羊头卖狗肉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山本右手敲击着桌面，沉吟一会道：“那我们就先按兵不动，让第2军尽情表演先。” 　　他这话味道怪异，井上问道：“阁下，难道您不看好他们？” 　　山本反问道：“你觉得松井石根、冈村宁次和河边正三相比如何？” 　　“前两位都是经年宿将，当然是他们更老练。” 　　“这两位和学兵军对阵都未曾讨得了好，河边何德何能？” 　　井上等人若有所思。 　　河边在调兵布阵的时候，叶肇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与日军在兵力上没法比，日军在杭州一带一共集结了两个师团、两个朝鲜共荣军师，总兵力超过了五万人，学兵军则只有第二军团直属部队几个专职独立旅，再就是归明勋的学四师和三个游击大队，总兵力勉强过三万。但学兵军的优势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占据压倒性优势的火力配备。施政国的独立重炮旅、常林春的火箭炮二旅，李亮的独立防空旅…… 　　河边在抓紧时间把部队往南岸运，叶肇却在调兵遣将的同时对萧山周边的民众进行着疏散。 　　寒冷而漫长的一夜，当东边出现一丝曙光的时候，杭州的第2军司令部指挥部，河边紧紧身上的军大衣做出指挥部抬头朝南岸望去，然后转身进屋对青木重诚说道：“传令吧，告诉内山英太郎，九点钟以后我要进萧山城！” 　　青木重诚“哈伊”一声屁颠屁颠的跑去发电了。很快，南岸无名沙地上升起了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五分钟不到，北岸正对着萧山的江岸上忽然百炮齐鸣，大约四个大队规模的日军山炮和野炮部队开始向既定目标发起炮来。 　　叶肇同样彻夜未眠，炮声响起的时候，他从沙盘上抬起头来问一边的张公铭：“这就开始了？” 　　张公铭：“我这就给高永祥去电。” 　　昨夜就约定的，一旦日军对萧山展开进攻，黄山高永祥的学五师便会立刻向日军占据的绩溪县发起进攻。 　　杜林子昨夜将408团和604团接应回来以后，立刻在距离无名沙地大约八千米的原日军萧山机场建立防线。而在这一道防线之前，封半雨指挥的萧山游击大队和绍兴游击大队在南阳镇也建立了一道临时狙击线。南阳镇距离无名沙地仅四千米左右的距离，此时也成了钱塘江特混舰队舰炮轰击的目标。 　　日军进攻前的炮火准备开始不过一刻钟左右，宫本小京的第二飞行师团便再次粉墨登场。三十余架战机先是出现在南阳镇上空，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目标，随即缓缓的向萧山城方向飞去——日军最忌惮的还是学兵军的战车部队和重炮部队，宫本接到的命令便是找出学兵军潜藏的这两类部队并予以毁灭性打击。 　　决战开始了。 第2020章 大队长威武 　　有舟山雷达站的存在，日军任何的空中活动都躲不过学兵军防空预警部门的监控，宫本小京率领的战机集群才刚刚升到三百米高度，被舟山雷达站的防空雷达侦测到，宋乔安立刻向庄后重做了报告。庄后重首先在全军系统内启动防空预警，然后联系王海。很快，王海的那架担任空中预警机编号2037的空中堡垒便率先升空，然后是201歼击机师303歼击机师下辖的六十一架各式白鳍豚。六十一架白鳍豚在王海的指挥下编成五个集群向萧山方向飞去，比宫本小京部敌机晚了二十分钟抵达战场。 　　萧山临江的滨江镇，自学兵军第二军团进驻以后，当地居民就被疏散到了萧山市内，此时在长达七千米左右的防线上，系第二军团军团直属部队警卫旅一团在驻防。滨江镇居民撤离以后，他们的民居被征用，经过第二军团工兵部队之手，被改造成了类似于街垒的防御工事。此刻，遭日军炮击的就是这种看上去依旧是民居，但是里面却自成天地的防御工事群。 　　小鬼子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已方炮兵有可能被学兵军重炮部队后发制人实施毁灭性打击的可能，河边正三只是在电话里一个劲的催促，让炮兵部队的联合指挥官，第十六师团野炮兵联队的连队长大须贺应大佐加强炮击速率，让他们无比抢在学兵军反应过来之前，对萧山正面的防御工事群予以毁灭性的打击。 　　无名高地方向，隶属于第十六师团的第9联队在联队长森古贺一大佐的指挥下，以小野花太郎所部剩余的五辆九五式重型战车和三辆装甲车为前锋，紧跟着宫本小京的战机集群向南阳镇扑去。南阳镇里面的居民同样被疏散，此时镇子里的主人乃是封半雨为首的萧山游击大队的游击队员们。镇东头的小学校里面，两个游击队员各自握着一杆中正式步枪，正趴在小学校土坯围墙上朝无名沙地方向警戒着。“来了！”忽然，一个各自偏高点的游击队员用略显紧张的口吻说道。在他左手边，一个矮墩墩的游击队员探头仔细看了一眼，忽然拿起地上的锣使劲敲了一下。 　　“咣——”锣声传遍镇东头，原来不见人影的许多建筑立面登时有人头探了出来。游击队员毕竟不是正规军，临战经验不足，当鬼子战机呼啸而来的，他们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用封半雨招呼，所有人立刻就钻进了已经被充作临时防御工事的民房中。 　　叶肇原来并不想让游击队和自卫队这类非正规武装做主力打正面战场，但是第二军团正规军兵力有限，他又所谋甚大，想着趁机收复浙北，如此一来便不可能面面俱到。而张公铭提出，既然要毕全功于一役，那么先期就应该示敌以弱，可以采取节节抵抗的办法诱使日军投入更多兵力，等日军深陷进来时再一鼓作气摧毁之。萧山一带的游击队和自卫队成军时间太短，战力比之浙西南一带的同类武装要弱上许多，恰好容易给日军以错觉。 　　封半雨的指挥部设在小学校北边的一座大户人家的堂屋中，听见锣响他立刻带着几个手下冲了出来。院墙朝东一面已经垫上了砖瓦和桌椅，十几个游击队员正伏在院墙上。这些人是萧山游击大队的主力，配备的都是卫青式突击步枪和冲锋枪。封半雨爬上去拿起望远镜朝东头看了看，稍后说道：“做好战斗准备。”说完收起望远镜，从背上摘下了自己的配枪，一支卫青式狙击步枪。 　　无名沙地距离南阳镇足足三千多米距离，其中不乏可以打狙击的地形，然日军一路过来，除了踩爆几枚地雷被炸死十余人，并没有遭到其它抵抗，这让森古贺一感到极不踏实，总感觉有什么阴谋正在等着自己。南阳镇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拿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一会，没有发现一点异常，这种不安的感觉越发浓重，对身边的参谋长秋山健原少佐说道：“支那人不会把外围阵地都放弃了吧？” 　　秋山健原也想不通其中原因，只能棱模两可的答道：“卑职觉得有这个可能。” 　　“对讲机！”森古贺一招手让通讯参谋过来，从他手上接过话麦呼叫小野花太郎，让他将速度放慢一点，小心中了学兵军的埋伏。 　　放在昨天，小野肯定会对他的过度小心不以为然，但是现在，小鬼子去只能低调做人。二十五辆最新型的九五式重型战车，一战就缩水成了五辆，如果新年攻势不能成功的话，他这辈子就算完了。通过对讲机下令所有九五式重型战车停下，让后面的一辆装甲车前去探路，在等待步兵靠上来的时候，他拿起望远镜站在炮塔上朝不远处的镇子打望着，镜头中先是出现小学校的围墙，再出现封半雨他们拒守的那家大户人家的围墙，镜头中忽然有光芒一闪，然后是一团火舌迸开，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心脏嘣的一跳人赶紧往下缩，却还是迟了。剧烈的疼痛撕裂着他的神经，全身力气忽然向右胸涌去，他眼前一黑，人就趴在了炮塔上失去了知觉。 　　“大佐阁下！”“阁下！”枪声伴随着他的惨叫声传入其麾下坦克兵的耳中，众鬼子先是一怔，下一刻辨别出惨叫声乃是小野式的，不少人登时惊恐的大叫起来。 　　对面，封半雨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将出汗的右手在身上擦了擦，喊道：“撤，快，撤到后面去。” 　　“大队长，您枪法真神！” 　　“大队长威武！”他手下的游击队员见证了他狙击小野的全过程——隔着将近四百米的距离，一枪撂倒一个拿着望远镜的鬼子军官，这让他们无不叹为观止。 　　作为萧山游击大队的大队长，封半雨接受过星火大队组织的有关游击战以及军队基础架构等专业科目的培训，虽然还缺少实践经验，但是已经掌握了游击战的基本要素。知道自己这一枪肯定会引来小鬼子的报复，他第一时间下令撤退，想先避一避日军锋芒再说。 第2021章 大队长的怒火 　　封半雨的判断很准确，也可以说星火大队的培训工作做得很到位，封半雨他们刚刚跑离那道墙面，日军的报复性炮火就来了。五辆九五式重型战车同时发炮，那段墙面仅仅受了两发炮弹就轰然倒塌了。不仅是这道墙面，小学校的那道围墙也遭了池鱼之殃，而萧山游击大队也终于出现了伤亡，那道围墙后面的两个负责瞭望警戒的游击队员撤退迟了一步，结果不幸被炮火波及，皆没能幸免。 　　没有人天生就能对死亡的恐惧免疫，萧山游击大队成军时间还是太短了，队员们严重缺乏自信，也没学兵那种国存我亡、有我无国的觉悟，心中本就七上八下的纠葛得厉害，血淋淋的伤亡出现以后，不少人心中胆怯，开始逃离封半雨为他们安排的战位。而在日军看来，本来空荡荡的镇子忽然多出来许多武装人员，不用长官提醒，他们也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顶替小野花太郎的战车部队指挥官的一个少尉在对讲机里喊道：“进攻，为小野阁下报仇！”五辆九五式重型战车便齐齐加大油门向镇子里冲了过去。“哒哒哒——”坦克上的机枪打响了，火舌喷涂，不少正在街道上狂奔的游击队员后背中弹，惨叫着倒下了。 　　封半雨此时已经撤到了距离小学校大约五十米的一座二层小楼里，他站在二楼窗口朝下面望去，看见几个游击队员仓惶的从镇东头跑过来，认出他们的身份不禁气得睚眦欲裂，吼道：“封半雪，狗日的你跑什么？” 　　封半雪乃是他的堂兄弟，还是一个小队长呢，听见老大的喝叱声，他脸上涨得通红身子贴墙站好，嚅嗫道：“大哥，大家，大家都，都跑了！” 　　“混蛋，我们已经当了一回亡国奴了，还要再当一回吗？回去，不然休怪老子军法从事！” 　　“大哥，你放过我吧！秀云就快生了，我不能让我的儿子没爹啊！” 　　封半雨鼻子都气歪了，吼道：“就你有儿子？大家都像你这样想那还打个球啊！气死老子了！我怎么会有你做么个兄弟。生子，把狗日的捆起来！其他人跟我来。”说着，他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然后朝天开了一枪，震慑住那些逃兵们吼道：“兄弟们，你们忘记在入队仪式上发的誓了吗？”说着他左手朝西南方向一指：“就在那里，我们的父母，我们的亲人正在盼望着我们打败小鬼子。我们现在跑了，他们怎么办？你们嫌自己的亲人被小鬼子蹂躏得还不够吗？” 　　生子也姓封，大名封生林，乃是封半雨的侄子。这小伙子脾性耿直，眼睛里向来揉不得沙子。他紧跟着从二楼跳下来，冷着脸走到封半雪面前，一把将他的枪夺过来，然后抽下他身上的腰带就去捆他。 　　封半雪被封半雨骂时面无人色一脸羞窘，此时却变得生猛起来，朝封生林吼道：“我是你叔，你敢捆我！” 　　封生林朝他脚边吐了口吐沫，骂道：“我没你这么丢人的叔——” 　　“别捆，我回去还不行吗？”封半雪忽然带着哭腔喊道。 　　封生林冷冷瞪他一眼看向封半雨。 　　封半雨同样冷冷的瞪着封半雨，稍后说道：“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有下次，老子直接崩了你，免得你丢我们老封家的脸。”然后他扫视其他人一眼道：“大家乡里乡亲的，我也不为难你们。但是我要警告你们，这个天下迟早是学兵军的，你们今天这一逃，以后那么自己包括你们的家人可就没好日子过了。娘的，一群连娘们都不如的东西！好了，把枪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 　　“大队长，对不起，我，我真不想死。”一个瘦高个战战兢兢的看了封半雨一眼，将枪扔下，转身掩面拔腿就跑。 　　有人当了出头鸟，立刻就有人跟上，街道两边的屋子里不时有人走出战位加入逃跑队伍，其中还有带着枪跑的，封半雨几次将枪举起有放下，脸色变得极度难看起来。萧山游击大队总共才三百人不到，这一跑居然跑掉了将近一半，留下的人一个个面色也变得阴沉似水，但是他们的眼神却昭示着，他们赴死的决心更坚定了。 　　日军此时已经停止了打炮，坦克引擎的轰鸣声近在咫尺，封半雨扫视其他人一眼忽然笑了：“一群傻帽！司令部的命令并没有要求我们死守，兄弟们，我们抵挡一阵就撤！相信我，最终胜利的必定是我们！” 　　地面上的接触战开始以后，天上战机之间的对决也开始了。 　　萧山游击大队缺乏重武器，这就限制了地面战斗的等级。与之相反，空中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行得相当的火爆。机炮声不绝于耳，不时有战机被击中凌空发生爆炸。雷鸣般的爆炸声中，一个个火球在天上爆燃起来，威势实在惊人。 　　学兵军一方清一色的白鳍豚，数量上又占优，空战一开始便牢牢掌握了主动。宫本小京在昨天吃了大亏以后还敢卷土重来自然也有倚仗，他们且战且逃，渐渐的将战场向慈溪方向引去。 　　王海的2037远远坠在白鳍豚集群后面，旁观者清，看分明战场的移动轨迹，他冷哼一声调整频道喊道：“苍鹰呼唤秃鹫，苍鹰呼唤秃鹫。” 　　几秒钟以后，他便收到了回音：“秃鹫收到，苍鹰请讲。” 　　“鱼群快要出现，方位萧慈。” 　　“收到！请坚持一刻钟！” 　　经过昨天的对阵，河边正三算是搞明白了，新年攻略想要获得成功，学兵军的重炮部队还有航空部队将是最大的障碍。这其中，能否夺取制空权尤其重要。制空权在手，学兵军的重炮部队便最多只有一轮发挥机会。基于这个认识，小鬼子便伙同宫本小京还有山本五十六精心编织了一个陷阱，想要一战而定乾坤。他却没搞懂，学兵军的航空部队之所以能够玩赢“沉没吧”，之所以每每能够后发制人，集中力量与他们优势的航空部队抗衡，甚至将他们玩残，除了有白鳍豚和空中堡垒技术上的优势，最关键的还是因为有雷达预警部队能够先敌发现。 　　偌大规模的联合舰队停泊在上海近海，庄后重和王海还有薛长空等人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将其计算进去。如此，当宫本小京的飞行第二师团这颗饵撒出来的时候，学兵军出动的可不仅仅是宁波机场的航空力量——早就在武夷山机场和南平机场整军以待的101、105歼击机师；202、302远程航空师；203中程航空师也望风而动，一张更大的网撒了下来。 第2022章 斩首 　　冬天的白天很短，太阳要到七点钟左右才会跳出地平线。慈溪至萧山的必经之地清沟，当日军第二飞行师团的二十余架战机在五十余架白鳍豚驱逐着往东方飞去的时候，金国珍的朝鲜共荣军第四师万余朝鲜伪军正在日军顾问团的监督下修筑着防御工事。战机乃是步兵的天敌，轰隆隆的战机引擎声响彻天地的时候，朝鲜伪军们停下手上的工作抬头仰望，看见白鳍豚机身上那醒目的学兵军标识，不少人随即怪叫一声扑倒在壕沟中，任那些皇军顾问踢打辱骂就是不肯起来。 　　白鳍豚对地实施攻击的时候并不多，但是因为其两翼下面悬挂的火箭弹吊具，哪怕是单一一架执行对地攻击任务，也会给人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而相对于白鳍豚很少实施对地攻击，那远远坠在后面的空中堡垒给予朝鲜人的印象就太深刻了。同样哪怕只是一架，却足以毁灭三平方公里内的所有生物。 　　“蠢蛋，支那人不是冲着你们来的。”一个大尉挥舞着树枝狠狠的抽在一个朝鲜伪军撅起的屁股上，抽得劈啪作响，喝骂道。朝鲜伪军虽然屁股被抽得火烧火燎，但是钢盔却贴地更紧了，显然在他心中自有一杆称，在丢掉性命和屁股挨上几下之间，他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在远离防御工事的地方，一座拉着伪装网的野战帐篷前面，金国珍抬头朝天上望去，双眼渐渐眯了起来。在他身边，共荣军第四师的参谋长朴汉成同样仰头望着，看见两架白鳍豚左右夹击将一架新九九式打得凌空解体，他啧啧轻叹道：“真不敢相信，据说五年前学兵军才只一个团的规模。” 　　金国珍自从内山英太郎口中探出口风，得知河边要将他们当做炮灰去将南岸的第104联队替换回来，他的心中就开始长草了。哪怕这件事后来并没有发生，貌似河边还给了他们一个比较轻松的任务。冈村宁次主持的大东亚共荣策略一定程度上了麻痹了汉奸和朝奸们，但是因为其出发点同样是为日本的侵略战争服务，所以稍微有点脑子的汉奸和朝奸们便不会因此得意忘形。恰好，金国珍便是保持着清醒头脑的朝奸中的一员。 　　近百架战机以五百公里加的时速追逐向东，须臾间就呼啸着掠过了共荣军第四师的阵地。朝鲜伪军们刚松了一口气，继续开始土木作业，忽然已经变得微弱的战机引擎声又变得响亮起来，他们抬头朝东边望去，便看见那群规模增大了一倍不止的战机群忽然沿着去路飞了回来。刚才没有遭到攻击，这让朝鲜伪军们的胆子壮了一些，也有心情纯粹充当观众了。金国珍本已经准备走进帐篷里了，听见动静不对又停下了。他拿起望远镜欲看个仔细，便发现刚才追击的一方反成了被追击的，而日机的战机数量却多了三倍不止。他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眉头不禁锁了起来，问朴汉成道：“李世勋离开多久了？” 　　朴汉成先朝左右看看，再看看表然后低声道：“已经三个半个小时了，应该已经——”日军顾问团的团长深田村浩大佐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朴汉成眼睛的余光扫到，立刻住嘴并递给金国珍一个眼色。 　　金国珍重新将望远镜架上，嘴上说道：“支那人中计了，不过他们的战机速度有优势，应该逃得掉。” 　　深田村浩正好听见这话，笑着接腔道：“金桑，永远不要小看我们皇军，如果皇军航空兵一直追下去呢？” 　　金国珍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转身朝深田一笑道：“深田君，您休息好了？” 　　“是，你们辛苦了。工事修筑得如何？我们将要面对的可是支那人的战车部队，工事修得牢固一些才能减少部队的伤亡。” 　　“是，士兵们还在努力。深田君，河边阁下这是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是的，部队士气高昂，正合适用兵，这样的机会不把握住的话，会被学兵军带入他们的节奏的。” 　　两个人正在不咸不淡的扯着，将近两百架的中日战机集群已经一前一后从他们头顶上飞了过去。日军顾问团的军官们看到，立刻有人欢呼起来，而在他们的淫威下，不少朝鲜伪军也谄词如潮，这让金国珍不禁眉头暗皱，心中暗忖：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将李世勋灭口了。 　　金国珍正在心怀鬼胎欲琢磨着如何处置李世勋这个祸患时，后者正满头大汗的站在王长运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绰号“王老粗”的王长运本就匪气十足、杀气凌人，在成为学六师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以后，这种气质里又增加了金属质感，这哪里是早就习惯在“皇军”面前佝偻着身子、保持毕恭毕敬姿态的李世勋能够承受的。日军出于战争需要，大肆渲染学兵军的可怕，在他们的宣传下，学兵军人个个都是青面獠牙，动辄以人心当下酒菜。李世勋心中有这样先入为主的印象打底，对王长运的这种气质更没抵抗力，乃至于完全忘了金国珍的叮嘱，关顾着颤抖连话都说不周全了。 　　好在将他带到王长运面前的学六师师直属侦察营的营长蔡连俊之前已经听他道明来意，此时见朝鲜人如此不堪，便帮忙将其来意说了出来。 　　“老子又不吃人，你抖个毛啊！”王长运啐了李世勋一口，吓得后者蹬蹬蹬连退三步。他摇摇头说道：“金国珍怎么会派这么个东西过来，我看其中肯定有诈！”这样说着，还是转身让参谋长卞谋略去电狐瞳总部核实。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卞谋略回来凑到他耳边道：“常处长说他们和金国珍确实有接触，但很浮浅，他让我们警醒一点。” 　　有些话不好挡着李世勋的面说，王长运让蔡连俊将他带下去，好吃好喝的招待，然后对卞谋略说道：“如果是真的，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卞谋略一听这话便知道他有了决定，说道：“可以利用一下，但是必须想出个万全的办法才行。” 　　“不管是真是假，来个斩首如何？” 　　“日军顾问团还是金国珍？” 　　朝鲜伪军名义上有自己的军事主官，但因为日军顾问团的存在，实际上权力有限。当然了，也不排除一些野心家和实力份子能够通过各种手腕让顾问团变成聋子和瞎子。 　　“双管齐下！”王长运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难度可不小！” 　　“没有难度我还不稀罕去做呢！” 　　习惯了副师座大人总是口出狂言，卞谋略微笑不语。 　　王长运看他一眼，知道他以为自己又信口开河了，神秘一笑，凑他耳边轻声说了一番话。 第2023章 愤怒的叶肇 　　萧山第二军团司令部，隆隆的炮声中，叶肇接到了铁林飞从武夷山机场打来的电话。“叶大哥，小弟给你拜年啦！”铁林飞的心情似乎不错，语气透着喜气。叶肇一省：“呀！今天都年初二了？！”然后苦笑道：“战事紧张，居然把年节搞忘了。要不是老弟提醒，我还不知今夕是何夕呢。”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一变，正色问道：“铁老弟，我听小庄说你们准备给山本一个新年礼物？你们要空袭联合舰队？” 　　“是，叶大哥，不好意思，我担心泄密，所以发动了才打电话——” 　　“这没什么，如果真能重创联合舰队，我是求之不得。不过我以为可一可二不可三，山本不可能再犯老错误。铁老弟，萧山战事离不开航空部队的支援，出击部队要保持克制啊。” 　　“我知道！”说到正事，铁林飞也变得严肃起来：“我已经叮嘱他们了，事不可为以保存实力为第一。叶大哥，向你透露一个消息，我们的金雕已经装备一个师了。你放心，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有利——” 　　“金雕？！就是那种喷气式战斗机？”叶肇激动起来。 　　“是，这还是机密。” 　　“什么时候能给我们浙南航空兵团装备？” 　　“这个要看总司令的意思。” 　　“我待会就给总司令去电，铁老弟，你不厚道啊！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不管外面怎么传说，学兵军自己又怎么左右舆论，真实情况却是，学兵军的崛起和先进武器的运用是分不开的。甚至可以说，没有卫青式和去病式这两种枪械，就没有学兵军在任丘的崛起。而学兵军之所以能够在华北迅速壮大并粉碎日军多次围剿，靠的则是继光型坦克。及至学兵军入主广东兼并老粤系，白鳍豚和空中堡垒还有自行火炮又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毫不夸张的说，学兵军的崛起史，实际上就是各种先进武器的发展史。更具体一点，学兵军的每进一步之后都有科技进步的影子。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似叶肇这类大佬，对此自然心知肚明，所以他们才会在争抢先进兵器时表现得那么锱铢必较，浑然没有上位者的气度和风范。 　　金雕是学兵研发所这段时间重点研发的二代战机，金雕与白鳍豚相比最突出的地方就在于其时速以及机动能力。金雕的首款试验机试飞时，时速就曾轻松突破八百千米，而现在定型的这一款，最高时速更可达到一千一百余千米，这已经接近日军最新式战机零战的两倍了。叶肇便是对空军再不内行，也能够通过这一对比窥出孰优孰劣，这也就难怪他会抛开眼前正晦暗不明的战事，而全身心的投入金雕的争夺战了。 　　铁林飞抛出金雕前就预料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为了让叶肇全力支持这次针对联合舰队的行动，他也只能拿出这个大杀器了。“嘿嘿”干笑两声，他说道：“总司令下令保密，兄弟也没办法啊。叶大哥，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常林春的火箭炮二旅就在萧山附近吧？” 　　“嗯？你什么意思？”叶肇嗅到其中阴谋的味道，语气立刻变了。 　　感觉到了这种变化，铁林飞有点尴尬的咳嗽两声道：“为了保险起见，还请他们配合一下这次行动。” 　　“你没把握？没把握你搞个毛？！”叶肇火了。 　　自决定和日军展开决战始，以为此战关系实在太过重大，叶肇的情愫便变得不太稳定。这一变化他自己并没感觉到，所以语气上前后出现巨大落差，他也并没觉得不妥。 　　对面的铁林飞苦笑，慢慢解释道：“本来是有把握的，但是从刚才日军的反应看，他们显然想趁机空袭我们的前进机场，我担心日军还留有余手，所以为了保险起见——”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叶肇更加火大，直接打断他吼道：“铁林飞，你过分了啊！这件事你是不是没通过总司令部？” 　　对面弱弱的回一句“是”。 　　叶肇这下肺都差点气炸了。 　　这次决战，第二军团并无兵力上的优势，所倚仗的不过是重炮部队和火箭炮部队还有防空部队还有战车部队而已。而这些技术部队要想发挥作用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已方必须掌握制空权。否则的话，这些技术不对就会成为日机轰炸的靶子。这个时候，铁林飞横插一手，整出这一出结果难料的空袭行动，那就是在玩火啊。当然了，打仗不可能不行险，从这个层面来说，铁林飞玩这么一手并无不妥。但问题是现在叶肇根本玩不起啊！ 　　“铁林飞，你必须立刻取消这次行动！”叶肇在电话里吼道，吼完直接将电话挂断，然后再次抓起电话，拨了总台，火急火燎的吼道：“我是叶肇，给我接宁波机场，让王海和薛长空接电话！” 　　张公铭此时恰好在电讯室收看封半雨发回的战报，听见叶肇的吼声，他收起封半雨的电报就往指挥部跑，进去时却正好听见叶肇在对薛长空发火，让他立刻命令出击部队脱离战斗返回萧山上空：“出了事谁负责？我们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守住萧山！我不管，你立刻给王海去电，让他死回来！” 　　张公铭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叶肇发这么大火了，等他搁了电话先将他的茶杯递给他，然后问道：“司令，发生什么事了？” 　　叶肇刚才一通吼，嗓子正火烧火燎，结果茶杯大口灌了一口，然后将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拍，愤愤道：“铁林飞居然大白天去炸联合舰队，王海这个混蛋，这么大事也不请示汇报！还有庄后重，他肯定也知道这事，居然不通报！” 　　有关在近日与日军进行决战的作战计划就是张公铭和叶肇一起制定出来的，同样清楚制空权对这一计划的重要性，张公铭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沉思了几秒钟，他眉头一蹙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向总司令提出建议，各个军团对下辖的航空部队必须拥有绝对指挥权。” 　　叶肇此时终于冷静下来，他摇摇头叹息道：“现在说这个晚了，还是尽量补救吧！”长出一口气，他拿起电话要了李亮，接通以后沉着下令，让李亮部立刻向新街镇运动，在那里构建防空阵地，末了他痛苦的说道：“不要怕牺牲，只要你们能够让日机转移注意力，就记你们一大功！” 第2024章 谋动 　　叶肇对麾下各技术部队于这次决战的重要性有着清醒的认识，如果非要有牺牲，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将李亮的独立防空旅贡献出来。 　　叶肇出离的愤怒对铁林飞满满的信心是不小的打击，“我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被叶肇挂断电话，他握着话筒扪心自问，忽然想到自己对前线情况只是一知半解，横插一杠子确实犯了兵家大忌，心中越发不安，想了想拿起电话要求接总司令部。 　　电话很快转到李铁书那里。“李副总，我错了。”铁林飞开口便先认错。 　　李铁书心中“咯噔”一声，强捺不安问道：“什么状况？” 　　“叶司令并不同意我们的行动方案——” 　　“那就取消，前线的情况他比我们了解，以他的意见为主。” 　　“可是我已经发动了。” 　　“啊？！” 　　“现在这种局面要想避免日军反制，只有让叶司令出动防空部队增援，叶司令很生气……” 　　“老叶那里我来说服，你和王海保持密切联系，事不可为立刻撤，争取将损失降到最低。对了，薛长空的301歼击机师千万不能动，必须防着台北的日军飞行团。” 　　“是！” 　　萧山的叶肇，愤怒情绪刚刚有所舒缓，张公铭手上拿着的封半雨发来的那份电报让他的情绪再次变得一团糟。萧山等新收复地区的地方武装已经列入了第二军团作战序列，萧山游击大队更是连光明重点扶持的大区游击队。三百余人开战不到一刻钟跑掉一半，这在学兵军的历史上还是首次，虽然萧山游击大队还算不上是正规部队，但这已经足够让总政治部在叶肇的军人生涯中留下重墨浓彩的耻辱一笔了。 　　“应该暂停浙西南的那几个游击纵队的训练工作将它们调过来的。”张公铭看着叶肇那张瞬间黑下去的面孔说道。 　　叶肇没有接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点上，重重吸了一口，吐出，然后说道：“立刻和王海取得联系，保持通讯频道畅通，你专门负责此事。地面部队的调度有我来负责。” 　　张公铭点点头出去走进了电讯室。 　　叶肇眯着眼睛看着沙盘，堪堪将手上的烟抽完，脑中对接下来地面上的战斗规划已经有了新的安排。他拿起电话首先要通学五师的高永祥：“小高，不要藏着掖着了，火力全开，天黑之前必须拿下绩溪县。”然后又要通项科，对他下令道：“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两个字，进攻。富阳拿下来以后立刻北进临安。什么？共荣军一个师，怎么？区区万余人的朝鲜伪军你们都没能力拿下吗？不要怕伤亡，对，对！进攻！”项科之后，他又给在闻堰镇前线的归明勋去电，让他率学十一旅北渡，然后直接像杭州发动进攻，不管南岸的局势发展怎样。学十旅和学十一旅全部派去北岸以后，萧山附近的步兵将只剩下学十二旅还有军团直属的警卫旅和侦察团，其中学十二旅只有两个团。叶肇准备豁出去了，而为了增加点保险系数，他最后给王长运去电，让他将所部携带的地雷悉数交给慈溪游击大队，让他们用地雷战阻滞有可能发生的登陆战，然后全师回击无名沙地。 　　地面上的战斗还处于试探阶段的时候，慈溪东北杭州湾上空，空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从宫本小京的飞行第二师团率先发动进攻，到王海率201和303歼击机师进行拦截，将宫本小京部撵出了萧山空域，再到日军联合舰队派出百余架战机助战，反制201和303歼击机师，再到学兵军一方的101、105歼击机师，202、302远程航空师，203中程航空师突如其来的杀到，这场空战似乎已经完全超出了日军的预料，而开始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河边正三和石原莞尔率先接到新的战报，两个人第一反应是悚然心惊。“沉没吧”自发生之日起就成了杵在日本人心中的一根刺，“赤城号”和“飞龙号”航母的沉没，一度甚至引起了日军高层的恐慌，让他们开始怀疑帝国对亚洲海域的掌控力。时至今日，日本人早已经不敢怀疑学兵军空军的实力，但猜测是一回事，亲眼见证又是一回事。学兵军一下子出动了四个歼击机师，两个远程航空师，一个中程航空师，战机数量已经超过了两百架。那种遮天蔽日般的视觉震撼，让远在杭州城里的河边和石原见到，无不感觉到身心一凉，本来斗志昂扬的一颗心瞬间就栽入了万年寒冰中。 　　学兵军空军大规模集群出击，算上这一次不过四次，这其中，“沉没吧”那一次的质量其实最差，其中有超过一半的老旧战机，但是取得的成绩却最大。和“沉没吧”那次相比，这一次无论是战机数量还是质量，都要远胜之，河边和石原先是去电南岸，要求各参战部队立刻分散隐蔽。随即，当他们发现学兵军战机集群并没有往无名沙地方向飞去，而是紧追已方战机集群去了杭州湾方向，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惊呼道：“‘沉没吧’？！”然后，河边立刻跑回去，要求青木重诚立刻给联合舰队发示警电报。示警电报发了出去，河边亲自给南岸各部队去电，命令他们加快进攻强度，尽早和学兵军主力面对面，以防止突袭联合舰队的学兵军战机集群返航时捎带对他们进行打击。 　　前事之鉴让河边和石原皆为学兵军空军忽然的大手笔吓坏了，乃至于他们完全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就大规模战机集群的集结能力而言，他们的联合舰队才是此道王者。“沉没吧”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学兵军一次性能够集结大规模战机是一个因素，而最重要的原因却在于当时学兵军有防空雷达，能够监测联合舰队航空部队的动向，从而可以后发制人并保证打击的突然性。 　　现在的联合舰队今非昔比，航母上普遍安装了防空雷达，而且其航空部队还配备了较为先进的电讯系统，如此一来，学兵军空军便根本没有进行突然性打击的可能。所以虽然无论是战机数量还是质量都要比“沉没吧”那次强，实际上却没有可比性。 　　叶肇正是明了这一点，才会表现得那么愤怒。就战略眼光而言，叶肇要比河边还有石原强太多了。 第2025章 山本的对策 　　遮天蔽日的战机呼啸来去，空战格局十几分钟一个轮换，现在居然又有了新的变化。前一刻还在疯狂追逐着白鳍豚的零战还有新九九式、新隼式此时却成了被追击的对象。几百台各种战机引擎同时高功率转动着，其间不时响起一串炮声还有一两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动辄有战机拖着滚滚浓烟呼啸着砸向地面，又或者临空变成一个硕大的火球。空战的阴影所过之处，立刻引得惊恐的目光一片。 　　战机群由东往西的时候，金国珍还在想着如何灭掉李世勋这个祸害，现在看见这一幕，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又开始默默为李世勋起到起来，希望他能够带回利好消息。 　　空战战场先是从萧山移往杭州湾，然后又从杭州湾移往萧山西南，而随着日军增援部队和学兵军增援部队相继赶到，学兵军一方又占据了主动，战场便开始向杭州湾方向倾斜过去。 　　联合舰队第一轮出动的航空部队系大和号和福鹤号航母两个飞行队的战斗机分队，其中大和号航母起飞了三十余架零战和技术上又有改进的新九九式二十余架，福鹤号航母起飞了二十架零战以及其它各型战斗机二十架。联合舰队出击航空部队由大和飞行队队长川上神风大佐指挥，当学兵军一方的101歼击机师和105歼击机师赶到空战现场的时候，川上虽然感觉到了压力但是并没有多余想法——判定这一次新年攻略最终成败与否虽然以地面部队能否突破学兵军的钱塘江防线为准，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制空权握于谁手却是决定这场战争走向的决定性因素。川上的打算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而如果学兵军敢再次追击的话，那么就在杭州湾给它一个好看。他相信，有大和号航母上的大功率防空雷达提供预警，山本还有塚原阁下会及时掌握空战态势，从而在最恰当的时机为他提供最有力的支援。川上这个想法产生不足五分钟，就被西南方向持续出现的空中堡垒和白鳍豚中型轰炸机给否定了。 　　和河边正三与石原莞尔一样，当空中堡垒集群出现在他视野中时，他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的便是“沉没吧”这个词组。瞬间的惊恐之后，他立刻向联合舰队司令部发回预警电报。 　　首先看到这则电脑的是塚原二四三，小鬼子就好像被马蜂蛰了一样，立刻跳了起来，拿着那份电报拔腿就跑去向山本五十六汇报。 　　山本的办公室里面，山本和井上成美正对坐着在优哉游哉的饮茶，看到这一幕，塚原原本火急火燎的心情居然瞬间降温，语气也从容多了。将电报递上，恭声道：“阁下，川上报告，在萧山西南发现了大量的敌军轰炸机，他怀疑支那人的目标是我军航母。” 　　塚原进来以后，山本和井上的目光就集中到了他的脸上，此时两人对望一眼，井上脸上更是露出了笑意。 　　两人没有流露出一丝被惊到的表情，井上的神情更有点莫名其妙，塚原眨巴着眼睛问山本：“阁下——” 　　山本站起来对他说道：“我和井上君刚刚谈到这个问题，没想到立刻就来了。塚原！” 　　“哈伊！” 　　“立刻命令所有战机升空，告诉所有俯冲轰炸机分队和鱼雷机分队的航空兵，让他们在舰队上空列阵，保持四千米飞行高度，只要支那人的空中堡垒敢靠近过来，就立刻撞上去！”山本沉声道，眼中闪烁着森森寒芒。 　　自长崎和佐世保军港遭到学兵军轰炸以后，山本便在思考如何破学兵军空中堡垒集群优势轰炸这一战术。而就在刚才，他和井上在分析当前战局的时候，受井上的一席话启发，他终于想出了一条对策。 　　井上的原话是：“我们战机数量明明占优，兵员素质和战斗意志也有优势，为何就拿学兵军的这一手没有办法呢？” 　　山本略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道：“有了！”然后他为井上分析道：“我们的战机数量和兵员素质都占优，之所以反而处于被动，关键在于轰炸机和鱼雷机在这时发挥不了作用。我们走入了一个误区啊，其实轰炸机和鱼雷机也是有空战能力的！” 　　井上一时没想透，奇怪的问道：“空中堡垒的抗打击能力很强，轰炸机和鱼雷机的机载机枪并不足以对其形成威胁。” 　　山本摇摇头，眼中冷冽的光芒一闪，冷声道：“谁说要用机载机枪对付空中堡垒了，轰炸机和鱼雷机本身就是进攻武器。从成本计，我们就是三架轰炸机换一架空中堡垒也不亏！这种战术还有一个好处，无论是轰炸机和鱼雷机，只要邮箱里还有一定量的燃油就能保证足够的杀伤力。” 　　日本海军自小泉敏一郎提倡扩大航校规模以后，已经不存在飞行员不足的问题，这也让山本有足够的底气执行这种战术。 　　塚原给山本和井上敬记军礼，然后退出去传达命令去了。 　　很快，大和号、瑞鹤号、福鹤号还有禄鹤号上的所有战机悉数升空，联合舰队上空，很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战机。 　　二十分钟以后，王海指挥的联合作战集群便撵着川上部的尾巴出现在了塚原的望远镜镜头中。塚原将镜头拉远，找到坠在白鳍豚战机集群后边上空的空中堡垒集群，逐架的数过去，然后狞笑着说道：“来吧，来吧，都来吧！看我怎么让你们有来无回！” 　　王海在接到张公铭的电话之前，对于再取得一次“沉没吧”大捷是很有信心的。本来以为空中堡垒集群出现以后日军会拼命进行拦截，孰料日军依旧边战边退，而随着战场距离联合舰队停泊的海域越来越近，他心中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和号航母沉没的惨象。此时，张公铭的电话好似一记重锤，让他从幻想中醒过神来。已方这么大的动作，日军不肯能毫无察觉，更不可能毫无准备，那么日本人为他们准备了什么呢？计划进行到这一步，他都能看见远处海面上停泊着的日舰身影了，放弃是绝对不可能了。但是一旦失败的话，其结果也是相当严重的，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他决定听取张公铭一半的意见，先控制进攻规模，做一次试探再说。 第2026章 阴谋 　　雷达屏幕上忽然多出了密密麻麻的光点，王海意识到这就是小鬼子最后的手段了，他忐忑的心反而安静下来。如果小鬼子只有这点手段，那么叶司令和张参谋长的担心就是多余的。据狐瞳掌握的情报，经过之前发生在舟山外海和宁波上空的空战，日军联合舰队现停泊在上海近海的舰队，只有四艘航母而已。四艘航母，舰载机总数量超过了三百架，听起来不少，但是考虑到其中轰炸机和鱼雷机加起来要超过一半，空战主力战斗机数量日军也就比已方多了二十三架，将白鳍豚的性能优势考虑进去，这一仗完全有搞头。 　　新近出现的密密麻麻的光点升到一定高度以后忽然兵分三路，两个战机集群脱离大编队从左右方向向空战现场高速逼近，剩下的则开始缓缓拉开，慢慢的拉出了一个大扇形。王海马上判断出突出的两个战机集群应该是联合舰队剩下的战斗机，在公共指挥频道里喊道：“我是王海，各歼击机师注意，日军增援部队上来了，不惜代价阻止他们突破！老夏，你们小心，不要给鬼子缠住了。” 　　王海负责歼击机部队，夏全勇负责轰炸机部队。四个歼击机师师长首先回应王海，称他们不会放一架鬼子战机过去，夏全勇则开始排兵布阵，指挥麾下的两个远程航空师和一个中程航空师以中队为单位分散，拉开。 　　宫本和川上率领的日机第一和第二梯队原本是边打边撤，得到增援以后，他们的风格立刻为之一变，开始和当面白鳍豚死缠烂打起来。在对讲机里，川上大声呼喝：“‘沉没吧’之耻可一不可二，天皇陛下的雄鹰们，联合舰队就在我们前面，从现在开始，决不后退一步！” 　　“吼！决不后退一步！” 　　双方本来泾渭分明，日军乱糟糟的飞在最前面，学兵军的战斗机部队紧随其后，然后是轰炸机部队。现在日军忽然返身杀回来，双方随即纠缠在一起，场面登时变得混乱起来。 　　不时有战机中弹拖着浓烟坠落或者凌空爆炸发生解体，曳光弹鲜明的弹径交织往来，王海将战机拉升到极限高度，默默的观察了两分钟，沉着下令：“田野山，金太明，你们各分一个大队出来，截击增援敌机！” 　　田野山是101歼击机师的师长，金太明是105歼击机师的师长。两人领命，前者亲自带队，后者则派自己的副手蒋光荣率队，各率十架左右的战机吐出战群，往左右来袭敌机集群迎了过去。学兵军战机配备的火箭弹吊舱杀伤力巨大，日军吃亏多次，根本就不敢以密集阵型迎敌，田野山和蒋光荣的两个白鳍豚大队刚刚迎面兜过来，两个日机战斗机集群立刻分散，改以松散阵型迎敌。四个战机集群很快撞在一起，随即又形成了两个新的战团。超过三百架的战斗机分成三个战团厮杀，学兵军一方是拼命突击，想要将战场向联合舰队停泊海域推进，日军则是死死抵挡。如此一来，双方的轰炸机和鱼雷机部队反而成了看客，好像这场空战没它们什么事似的。空战进行了十分钟，战场向联合舰队所在海域推进了大约十千米左右，夏全勇指挥下的学兵军轰炸机部队不着痕迹的分成了若干个小集群，开始和三个空战战场拉开距离，隐隐有向联合舰队包抄过来的迹象，大和号航母舰岛上观战的塚原二四三登时沉不住气了，厉声喝问川上还有瑞鹤飞行队队长三船雄藏中佐为什么不按照他的指示行事。小鬼子在对讲机里大声骂道：“八格牙路，为什么被牵着鼻子走？不要忘了你们的使命！空中堡垒，空中堡垒才是优先打击目标。八格！一群废物！如果航母出事的话，你们就不要回来了！” 　　日军战斗机比学兵军要多上二三十架，战斗机天生就是轰炸机的克星，按照塚原的设想，此时川上和三船他们只要拼命进攻那些空中堡垒，那么就能够让学兵军的战斗机部队疲于奔命，从而牢牢掌控战场主动权。学兵军的轰炸机在战斗机的追击下将再无队列可言，对联合舰队的威胁会成倍的降低，还能让已方待命的轰炸机和鱼雷机逮到偷袭的机会。 　　塚原乃是联合舰队航空部队的总指挥，算是川上和三船的顶头上司，加上又扛着山本这面大旗，说得又似乎在情入理，川上和三船虽然明知道按照他的指示去做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糟糕，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向手下传达他的命令。 　　塚原也算是日本海航的大家，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此时，学兵军的轰炸机无论是远程的空中堡垒还是中程的白鳍豚，都保持在最大升限，这就使得日机在追逐它们的时候必然要有一个爬升的过程。这个过程为时其实并不长，但是对于虎视眈眈的学兵航空兵来说，却已经足够他们建功了。 　　距离联合舰队停泊海域越近，王海终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将近两百架各型轰炸机和鱼雷机列队呈大扇形排在联合舰队舰群上空，乍看去就好像一群排着队挨宰的绵羊，但是和鬼子交手多了，他可不认为会有这种好事——“小鬼子究竟想干什么？”感觉到正有阴谋在等待着自己，但是究竟是怎样的阴谋却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日军战斗机开始无视白鳍豚的威胁不管不顾的向已方的轰炸机编队爬升过去，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征兆：小鬼子开始垂死挣扎了。但是联想到张公铭的提醒，他觉得事情绝对不会简单。“还是按照刚才的设想先试探一下！”心中打定主意，他呼喊夏全勇，喊道：“老夏，距离差不多了，试探性进攻一把！” 　　夏全勇给予肯定的回答，然后一声令下，登时，最突前的三架空中堡垒和三架白鳍豚中型轰炸机开始加速，然后觅得一个空档就朝下面的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编成的阵列俯冲下去。 第2027章 王牌梦想 　　各一个中队的空中堡垒和白鳍豚中型轰炸机，指挥官是一架编号1051的空中堡垒的机长，少尉孟蔡飞。从夏全勇手中接过了这六架战机的指挥权，孟蔡飞透过舷窗朝前下方望去，目光穿透重重敌机和敌舰落在大和号那庞硕的舰身上，眸中多出了一点火光——火光中，大和号正在燃烧着沉没，右手狠狠一握拳，他收回目光扫视着那层层叠叠的日机，沉着下令：“射手准备战斗，冲！” 　　空中堡垒系列的远程轰炸机发展至今已经衍生出三个主要型号，其与最早期的原型机L-19最大的区别便是加强了机载武器的威力，比如1051，除了常规的六挺机枪还有三门机炮和两个火箭弹吊舱。这让空中堡垒不仅具备一定的突防和自保能力，甚至可以为战斗机部队提供有限的支援。而白鳍豚中型轰炸机本身就是白鳍豚改装来的，该型机除了没有配备火箭弹吊舱和少了一门机炮，因为强调载弹量的原因放弃了速度优势，基本上就是白鳍豚战斗机的翻版。 　　白鳍豚中型轰炸机属于一款俯冲式轰炸机，战斗命令下达以后，在中队长肖乃浩的率领下，三架机腹下面各挂着一枚硕大航空炸弹的白鳍豚一马当先的朝联合舰队俯冲下去，机头方向直指舰队中间的大和号航空母舰。 　　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集群的指挥官是禄鹤飞行队队长桥本朝茨中佐。夏全勇开始调度已部战机的时候，小鬼子因势利导的也将麾下战机做了针对性调整，以不放过对学兵军每一架轰炸机的监视为目的，将麾下的战机阵型编成了一个大大的扇形。孟蔡飞他们才有动作，神经高度紧张的桥本就注意到了。小鬼子直接用装在座机上的喇叭进行喊话，提醒那个方向的日机注意。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普遍都是老旧型号，并没有配备先进的电子通讯系统，而为了弥补这一不足，在塚原的主持下，联合舰队的技术军官便开发出了这种叫做“定点传讯”的联络系统。所谓“定点通讯”，就是在各级中低层指挥官的座机上安装一个扩音器，通过这种方法来广而告之指挥系统最高层的命令。这种通讯方法有效与否且不论，从中却可以窥出鬼子航空兵被学兵军欺凌到了何种地步。 　　桥本其实多虑了，因为在他喊话之前，直面孟蔡飞他们的几架日机已经先后加速迎了上去——单就服从性而言，日本人认第二，绝对没有哪个国家的人敢认第一。说他们忠诚也好，愚蠢也罢，可怕的是，当塚原向留守各轰炸机分队和鱼雷机分队的鬼子航空兵传达山本五十六美其名曰“玉碎”的“特攻战术”时，将近五百余鬼子航空兵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就信誓旦旦的竞相保证，一定会坚决执行山本阁下的命令，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总共十一架日机朝孟蔡飞他们兜头迎上来，看得孟蔡飞一阵疑惑：“小鬼子想干什么？要和我们空战吗？” 　　肖乃浩失笑，嘲讽道：“那他们得爬到我们上面才成。” 　　孟蔡飞也笑了，肖乃浩这话太刻薄了——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普遍只装有一挺或者两挺7.7毫米口径的机枪，面对这种武器，只要避免在射程内被其直接射中驾驶舱那就完全无惧。这种情况下，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想要对空中堡垒和白鳍豚构成威胁，除非爬到它们上面去丢炸弹。 　　孟蔡飞将油门加到最大，控制战机一头迎向一架九七式舰载轰炸机，嘴上吼道：“张长万，陈天数，瞄准了，让小鬼子尝尝我们1051的对空火力！” 　　1051一共配备有六挺机枪和两门机炮还有两个火箭弹吊舱，不提火箭弹吊舱，便是机枪和机炮同时开火的话，对于战斗机而言也是一只无从下口的刺猬，哪里会怕仅仅装备了一挺7.7毫米口径机枪的九七式舰轰。 　　因为远程轰炸机与机动灵活无缘的特性，根本不适合空战，所以虽然机载武器空前强大，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与日机对决的机会。所以相对而言，张长万和陈天数这两个专职航空机枪射手反而是所有机组成员中最空闲的两位。难得有一展身手的机会，对手还是对空中堡垒几乎都不成威胁的轰炸机和鱼雷机，张、陈两人都难言兴奋，两个人眼睛眯起进紧贴着射击窥视孔，只怕一个不察就失去了一展身手的机会。 　　两门前置机炮由孟蔡飞操控，他同样表现得十分兴奋，目光在迎上来的日机之间打转，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奢念：十一架日机，要是我能够击落五架的话，那是不是也能获得王牌飞行员称号啊？！如果能拿到王牌飞行员，那肯定会把我调去歼击机师吧。只要能加入歼击机师，那就是当一个小兵也成啊……能够成为一架白鳍豚的飞行员从此鹰击长空几乎是学兵军空军部队中每一个轰炸机飞行员的梦想——这个念头如此诱人，乃至于一经产生孟蔡飞便再也无法将其从脑海中抹去，不禁变得异常期待和亢奋起来。 　　其它两架空中堡垒和三架白鳍豚中型轰炸机的机长都兼任着前置机炮或者机枪的射手，所以他们几乎同时产生了这样的念想，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能够立刻获得射程从而大杀特杀。 　　孟蔡飞等人以为将有大餐可啖，一个个无不卯足了劲，殊不知他们这么做正好中了小鬼子的圈套。轰炸机不比战斗机，速度加上去以后再想改变飞行状态那是难上加难。而此时日机的速度还有所保留，于是在小鬼子们看来，这六架学兵军战机气势汹汹的杀下来，更像是天照大神送给他们的礼物。“吆西！来得好！”当前的九七式舰轰的鬼子航空兵眼看着孟蔡飞的座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眼睛瞪得溜圆，脸上表情狰狞，大声吆喝着猛的将油门踩到底，然后一拉推杆，其座机登时机头上昂，几乎垂直朝上面爬升起来。几秒钟以后，他再将推杆一压到底，然后居高临下奔着孟蔡飞的空中堡垒就一头撞了过去。 第2028章 迎头一棒 　　十一架日机，当头的七架忽然加速拔高，然后以泰山压顶之势俯扑下来；其它四架则呼啸着侧飞，划了个弧度以后加速冲撞上来；这十一架日机后面，又有几架日机填补上来——前一刻嘴角晒出狞笑，左手已经按在了机炮射击按钮上的孟蔡飞忽然发现目标已经爬升到了自己前上方，第一反应还以为小鬼子想要寻找射角好向驾驶舱里的自己开枪，心中微微一凛，右手将推杆开始往后扳。再抬头时，看到了高速俯冲下来的九七式舰轰，他脑中灵光一现，马上识别出其意图，脸色不禁变了。高速行驶状态下的空中堡垒调整飞行姿态不易，就在机头缓缓上昂的过程中，他左右一顾，看到了其它日机都以雷霆之势扑过来，脱口喊道：“当心，鬼子想和我们同归于尽！”喊完这句话，他再抬头看向那架当头压下的九七式舰轰，便看见了舷窗后面狰狞的面孔——相对而飞，两三千米的距离须臾间就至，此刻九七式舰轰距离他的座机最多不超过三百米。孟蔡飞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狗日的真狠！也不管距离太近不能开炮的空战常识，左手猛的按了下去。“咣咣咣……”两门机炮同时吐出了尺把长的火舌，正高速俯冲下来的九七式舰轰机头部分中弹，登时发生了连环爆炸，然后变成一团燃烧着的火球一头砸在了空中堡垒的驾驶舱上。 　　“戴上氧气面罩——”只在指挥频道里留下这句话，孟蔡飞的声音就从世间消失了。 　　1051先是机头被一架已经被炮火击毁的日机砸中，然后在击落一架从右侧冲过来的日机以后又被一架后来居上的日机撞中机身，随即发生殉爆，轰隆隆的爆炸声中，1051发生解体，随即在持续的殉爆声中变成一个硕大的火球朝海面上砸了下去—— 　　1051只是其一，紧随其后，一架白鳍豚中型轰炸机在两架日机左右包夹下被其中一架撞断了右翼，打着旋儿朝海里栽了下去。 　　满载状态下的空中堡垒还有白鳍豚中型轰炸机速度最多只能和空载的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持平，机动上却差了一筹。便是这一点差别让学兵航空兵显得十分被动，短短一刻钟时间，三架空中堡垒在鬼子战机的围剿下悉数被撞中，其中两架直接坠毁，还有一架则坚持着撞在一艘日军重巡洋舰上，以其人之道还之，同样以同归于尽的手段给了日军一个惨痛的教训；三架白鳍豚中型轰炸机，因为夏全勇及时下令返航，结果却也损失了两架。 　　王海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千算万算没算到日军会采取这种战术。那些被他视作绵羊的日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空中堡垒的克星。空载情况下的轰炸机和鱼雷机，速度完全不弱于空中堡垒，灵活性更胜一筹，这种情况下，如果已方战斗机部队不能够对其形成压制的话，那么这些日机不就是一枚枚巨型火箭弹么？不，用火箭弹形容还不贴切，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人控飞弹。 　　“真被司令和参谋长言中了，山本老鬼子果然有后手，而且是这么毒辣的手段。”王海恨得牙痒痒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刚才的试探性攻击，从双方战机损毁数量来看，夏全勇他们其实并不吃亏，日机前后一共动用了九架战机这才撞下了学兵军五架战机。但是考虑到空中堡垒和白鳍豚中型轰炸机的造价，学兵军就亏大了。王海思来想去发现凭自己手上这点兵力根本破不了鬼子这种自杀阵，而且一旦陷进去的话势必会影响叶肇的布置，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因为叶肇和张公铭的警醒，王海连继续试探的念头都没有，一发现事不可为立刻下令轰炸机部队先撤。又给四个歼击机师的师长下令，让他们尽力拖住鬼子，不要让鬼子有机会追击已方轰炸机部队。 　　“特攻战术”取得了成功，塚原二四三一颗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小鬼子兴冲冲的跑去向山本报喜：“阁下，特攻战术果然管用，支那人被吓跑了！” 　　山本已经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他问道：“宫本和川上的情况怎么样？顶得住么？” 　　“士兵们很英勇，拼命顶住了支那人的攻势！” 　　“那让桥本立刻展开追击！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我们已经送了河边正三一份大礼了，那索性大方一点，再送他们一份大礼。” 　　“哈伊！我这就去下令。” 　　“留一个飞行队防守，要防止学兵军卷土重来！” 　　“卑职明白！” 　　等塚原转身离开，山本微笑着对井上成美说道：“学兵军的空中堡垒满载炸弹而来，本是为了毁灭我们，谁料到现在却弄巧成拙，成了压垮他们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哈哈，我现在很期待欧阳云接到战报以后的表情。” 　　井上应景的报以大笑，道：“我想，欧阳云这家伙会痛哭流泪的说——早知山本阁下在，那我就该让那些空中堡垒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看门，悔不当初哪！” 　　“哈哈！”山本笑得更大声了。 　　几分钟以后，先是桥本座机上的大喇叭放出狂话：“天皇陛下的雄鹰们，看到了吗？因为我们的武勇，支那人被吓跑了！山本阁下命令我们乘胜追击！士兵们，还记得‘沉没吧’之辱吗？现在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勇敢的追上去，把他们撞下来！” 　　然后，各个中低级军官们的座机上的喇叭开始重复这席话，日军士气登时空前高涨，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执行的任务其实是有死无生，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的。 　　塚原先向桥本传达了追击命令，然后给川上传令，令他不惜代价拖住学兵军的白鳍豚部队，向他保证，只要他能够做到这一点，那就是首功。末了，他豪情万丈的对川上说道：“支那人的战机生产能力有限，如果能将这些空中堡垒全部留下，学兵军的远程打击威胁就不足为患了。届时，我们的航母将肆意游荡于东海和南海，而川上君你将可以带领大和飞行队肆意进出学兵军领空，再不用担心后院不保了！川上君，加油干！” 　　川上出击时并不知道已方将用什么手段对付学兵军的空中堡垒集群，此时听塚原这么说，还以为用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反制空中堡垒这一招是他想出来的，不禁惊为天人，连声“哈伊”着，景仰之情溢于言表。 　　这让塚原越发得意了，好像当面的空中堡垒集群已经毁灭在即似的。 第2029章 危局 　　一架零战从正面俯冲过来，一架新隼式则偷偷摸摸的绕了个圈子从左边杀入——刘学峰知道是自己之前的表现引起日军重视了，嘴角一晒在话麦里喊道：“2003，报告位置和情况。”2003是他的僚机，驾驶员正是已经获得王牌飞行员称号，但是却坐实了“菜鸟”绰号的原重庆中央航校的陈冲。“2003报告，位置右后方，刚击落一架敌机。” 　　“我前边的交给你了。”王雪峰说道，忽然将机身拉成与地面侧垂，然后就朝左边杀过来的那架新隼式迎了过去。 　　“没问题！”陈冲大咧咧的应一声，猛的将战机拉起，想要获得一定的高度好压制那架零战。他熟练的操纵着战机，先是爬升然后再将机头压平，正欲将油门踩到底朝那架零战俯压过去，却看见那架零战身后群机乱飞的背景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火球，然后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却是一架空中堡垒被两架日机先后撞中，然后一起发生爆炸全部被硕大的火球给吞没了。 　　满载下的空中堡垒想要完成转身并不容易，所以塚原二四三的追击命令虽然慢了一拍，但是联合舰队那些空载的轰炸机和鱼雷机还是后发制人成功的咬住了夏全勇轰炸机部队的尾巴。一百多架各式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就好像嗅到花香的马蜂群一样向学兵军的空中堡垒和白鳍豚中型轰炸机集群追了上去，一架空中堡垒躲避不及，先是被一架轰炸机居高临下的撞中机尾，然后又被一架鱼雷机斜刺里撞中机身，随即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陈冲他们此时距离联合舰队所在海域还有十几千米的距离，这是日军各战斗机分队拼死坚守的结果，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孟蔡飞他们发起试探性进攻时的情景。直到现在，眼看着鬼子战机前赴后继的向已方的空中堡垒冲撞上去，陈冲他们不禁目瞪口呆，完全被小鬼子这种自杀战术给惊呆了。 　　陈冲第一次见识这种打法，完全不能理解，步话机里问刘学峰：“师座，小鬼子这是什么战术？他妈的就是一群疯子。” 　　刘学峰看问题要比陈冲深刻，也比陈冲能沉得住气，他先聚精会神的将左边的那架新隼式给击落，然后才有空貌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说小鬼子怎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居然想出这种笨办法。” 　　“办法是笨，可是却很有效！”陈冲恢复了冷静，窥出了其中的道道：“空中堡垒满载情况下速度只及得上最高时速的七成，日军轰炸机和鱼雷机却全部空载，此消彼长，正便宜小鬼子采取这种恶毒战术。师座，空中堡垒要是不减载的话，只怕会全军覆灭。” 　　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的航空兵执行起自杀战术来完全无视自身安危，在空中堡垒的学兵航空兵将高度拉起来以后，这些鬼子为了避开空中堡垒前后左右的机枪和机炮、火箭弹，只能采取仰攻，就在陈冲做这番分析的时候，刘学峰便看见一架九七式舰轰冲过了头，结果机身无法承载高压，机身自动解体。而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些日机依旧前赴后继的仰冲上去，而短短一分钟时间内，又有一架空中堡垒被仰冲上去的日机撞个正着，机身受损，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然后便只能成为其它日机的碰撞靶子，终于在被第三架日机撞上去的时候发生爆炸坠了下去。 　　从没想过空战还能这样打，刘学峰长了见识的同时，对日本人不禁产生了深深的忌惮，同时又为已方的战损而忧心如焚，若不是陈冲提醒，差点就被一架零战给偷袭了。 　　一架空中堡垒加上承载的弹药的价值，抵得上四五架日军的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如此，日军哪怕用三架战机交换一架空中堡垒也是稳赚不赔。这还是次要的，这意味着，日军航母从此就有了针制空中堡垒集群轰炸的手段。“绝对不能让小鬼子为所欲为！”刘学峰这样想着，在指挥频道里大喊道：“兄弟们，不要和小鬼子的战斗机纠缠了，增援兄弟部队，空中堡垒需要我们！2003，掩护我！”喊完，他猛的将速度加起来，直接就朝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集群冲了过去。 　　刘学峰等人在努力想要解决空中堡垒部队危局的时候，王海和夏全勇也想出了对策。夏全勇就事论事，让麾下的白鳍豚中型轰炸机加速返航，让所有空中堡垒立刻抛掉炸弹减载逃跑。熟悉大战场态势的王海想法却更细致，他在步话机里喊道：“兄弟们，分散开，跟我来！”然后径直向无名沙地方向飞了过去。 　　学兵军一方，学兵航空兵们不管是先期抵达战场的战斗机部队的还是后期抵达战场的轰炸机部队的，在获悉空军司令部有意再来一次“沉没吧”以后，一个个无不斗志昂扬充满了期待。一次“沉没吧”，让百多位学兵从此入驻学兵军名人堂，从此开始接受千万人景仰。他们当中虽然有不少人因此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但是能够长眠于松柏之间，在他们看来，那是军人最好的归宿了。能够用自己一条命换取一艘鬼子航母永远沉没，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只要能把大和号弄沉，我就是尸骨无存都无所谓！”不少学兵信誓旦旦的道，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小鬼子居然想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偏偏他们有没有破敌对策，结果为了能够保存实力，只能灰溜溜打逃跑。不，现在貌似逃跑都成了问题。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学兵航空兵们其实并不怕和小鬼子功归于尽，但是他们可以不在意自己年轻的生命，却不能不在意座下昂贵的战机。虽然因为欧阳云的关系，学兵军航空兵手册里面有明确的规定，在遇到紧急状况时，先保人再保机。可是在英勇的学兵航空兵们心中，他们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生命会昂贵过一架战机。所以真遇到紧急状况时，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牺牲自己。 　　日军一方，鬼子航空兵在刚开始执行“玉碎战术”时，绝大多数人其实是犹豫不决的。然而根植于他们心中的武士道精神，却让他们极易受到极端情绪的感染。于是，当有鬼子成功的驾机将空中堡垒撞下来，完成了无比英勇壮烈的一撞，其他人受到感染，立刻变成了红了眼的公牛，争先恐后的就撞了上去。 　　因为这场空战的重要性，空战伊始，中日双方的最高指挥官叶肇和河边正三都给予了高度关注。无独有偶，河边因为吃不准山本五十六会不会全力帮助自己，叶肇则是意识到了其中的危机，所以刚开始都显得有些忐忑。河边这边是和石原絮絮叨叨以缓解紧张情绪，叶肇则是尽可能的细化部队调配想要最大限度的发挥地面部队的作用，以保证已方航空部队不会输得太惨。而在孟蔡飞的试探性进攻以失败告终，将联合舰队的底牌给翻出来以后，叶肇和河边登时冰火两重天，陷入了两个极端。河边这边开始大胆调兵遣将，继续向南岸增兵，叶肇则下令北岸部队加速向浙北纵深和杭州推进的同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名沙地，第104联队的联队长村野三接到河边的命令，小鬼子意气风发的对藤井庄羽为首的一干手下将官说道：“诸君，司令官阁下传来了空战最新战报，我皇军航空部队已经取得了全面优势，现在正在对支那人的航空部队展开追击。诸君，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藤井双脚靠拢，毕恭毕敬的说道：“阁下，我以为，这意味着我军将会取得萧山的制空权！” 　　“吆西！制空权一旦被我军掌握，那么支那人最大的倚仗重炮部队将不再是威胁。诸君，我现在传达河边司令官的命令——”村野展开河边发过来的电令正欲宣读，忽然听见战机引擎的轰鸣声，他循声抬头望去，嘴角立马咧开，手指过去道：“诸君快看，支那人的战机正被我皇军追赶得如同丧家之犬！” 　　众鬼子抬头望去，不少第一次看见空中堡垒的不禁讶然到：“好大个的战机？！” 　　“这是学兵军的远程轰炸机，叫做空中堡垒！哈哈，支那人太愚蠢了，起什么名字不好，非要起名空中堡垒。”村野大笑着说道。 　　他这话其实只说了半句，立马有鬼子凑趣问道：“大佐阁下，这有什么说法吗？” 　　村野再次哈哈大笑两声，嚣张的道：“堡垒的特性是什么？块头大，笨拙。诸君请看，这些空中堡垒于我军战机而言，不就是一个个移动缓慢的靶子么？而且是超大个的。” 　　村野这种形容至少在当下是挺形象的，众鬼子跟着嘲笑起来，浑没意识到，这些空中堡垒其实是特地来送他们去见天照大神的。 第2030章 毁灭 　　中日双方的战机你追我赶在萧山上空来来往往这已经是第二个来回了，如出一辙，学兵军的战机先是气势汹汹的追逐过去，然后再次铩羽而归，而追逐的日机数量多了一倍何止。中日双方步兵无论死将还是兵，对空战结果于自身的关系都有着清醒的认识。如是，日军一方无不欢呼天皇陛下万岁，皇军万岁；学兵军一方，包括那些还不算正规部队的游击队，大家的表情就凝重甚至于难看了。 　　三十架出头的白鳍豚中型轰炸机飞在最前面，白鳍豚先天性的速度优势让它们在满载状态下依旧可以轻松的将那些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甩在后面。这些战机后面，则是王海的那架空中堡垒。作为预警和指挥机，这架空中堡垒只装载了两三顿的炸弹，所以速度丝毫不让那些白鳍豚中型轰炸机。王海的座机后面，则是将近七十架、阵型拉得很稀的空中堡垒集群。就在刚才的逃跑过程中，又有三架空中堡垒被小鬼子撞了下去，至此，夏全勇部已经损失了六架空中堡垒和两架白鳍豚了，这让他和王海痛的心一抽一抽的，脸上已经全无血色。空中堡垒集群后面，是超过三百架纠缠在一起，显得特别混乱的中日双方战斗机部队和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部队。不管王海和刘学峰等师长级别以上的学兵军空军高官承认与否，这是学兵军空军建成以来所遇到的最大危机。和老资格的日军航空部队相比，学兵军空军还是太过稚嫩了，而之前之所以一直能够保持均势，牢牢的将日军阻挡在学兵军空域之外，所靠的不过是白鳍豚和空中堡垒这两个可攻可守的左右冲拳而已。学兵军拥有的空中堡垒总数才两百架多一点，加上其制造不易成本高昂，可以说每一架都是总司令的心头肉。六架空中堡垒几乎就等于在总司令心口剜去一块肉了，如果损失超过一个师的话，王海和夏全勇根本不敢想象总司令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空中枪炮声不绝于耳，密集的曳光弹弹痕交织横扫着，几分每分钟都有战机坠毁或者爆炸凌空解体，单纯作为看客的话，这景象实在是太壮观了。河边正三和石原莞尔还有内山英太郎用望远镜观摩了一会，河边脸色潮红，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神情，双目灼灼闪光，意义风发的谓石原和内山道：“山本阁下高招啊，支那人这回要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石原的表情同样兴奋，在望远镜里看见三架已方战机将一架空中堡垒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感慨道：“论航空战术，山本阁下无愧帝国第一人称号。学兵军当初的‘沉没吧’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不就因为联合舰队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只能对地不能制空么——原来轰炸机还可以这么用，大善！” 　　日军被空中堡垒欺负惨了，此时看见空中堡垒如此狼狈，河边和石原不禁都有扬眉吐气的感觉。内山的情绪波动不大，此时却看出了一丝不对。一架机腹下面挂载着一枚重磅航弹的白鳍豚忽然俯冲下来，他顺着这架白鳍豚俯冲的方向看过去，骇然发现那里正是已方的炮兵阵地。 　　四个大队的山炮和野炮部队，已经是第2军在杭州一带最后的炮兵部队了。如果该部被歼灭的话，第2军将事事处处只能依赖于航空部队提供重火力支援，这肯定会影响地面部队的推进速度，也意味着给了学兵军更多的时间。学兵军擅于打绝地反击乃是出了名的，这让内山不禁紧张起来，对河边说道：“阁下，支那人好像欲轰炸我们的炮兵阵地。” 　　什么好像，此时一架白鳍豚已经完成了俯冲并投下了那枚重磅航弹，已经把好像变成既定事实了。一朵硕大的蘑菇云就在河边和石原的视线余光里炸开，然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河边等人都觉得脚下的地面颤了颤，脸色立刻就变了。 　　“支那人开始垂死挣扎了。”河边道，语气有点艰涩。蘑菇云的顶端几个人形黑点刺痛了他的心，哪怕是垂死挣扎，也不是炮兵部队能够承受的。而这仅仅是开始—— 　　就好像接到了进攻信号一般，一架接一架的白鳍豚开始俯冲然后投弹，短短五分钟，日军炮兵阵地就被烟火给完全吞没了，地面持续颤动着，野炮还有山炮的零部件还有鬼子兵的尸体此起彼伏的出现在火球的上空，凄厉的惨嚎声响了起来，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鬼子炮兵部队瞬间遭到了覆灭性打击—— 　　无名沙地距离日军的炮兵阵地距离不过三四千米，近得村野三和其麾下的鬼子能够清晰的看见那些以蘑菇云为背景的鬼子炮兵伴随着火炮零部件临空手舞足蹈，感觉到脚下传来的颤动，再抬头望望越飞越近，越飞越低的空中堡垒那庞硕的机身，村野三终于意识到已部处境，狂吼一声：“散开！”然后第一个就向外冲了出去。 　　空中堡垒对那些敢于白刃战的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没办法，但是对地上的鬼子兵而言却依旧是死神的象征。村野三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是对于每小时动辄四五百千米的空中堡垒而言却是蜗牛与猎豹之间的赛跑，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在村野三等人眼中狼狈不堪的空中堡垒的学兵航空兵们，早就被鬼子航空兵撩拨得心急火燎，现在逮到发泄的机会哪还不全身心投入。作为水平轰炸机，空中堡垒其实在四千米高度就可以投弹了。但是学兵投弹手为了增加投弹精度，却要求将高度降到三千米甚至两千米，如此一来打击范围小了，投弹密度却得到了极大的加强。一架空中堡垒就是十吨左右的炸弹，学兵航空兵们按照夏全勇和王海的命令，都想尽快投光炸弹好轻身上路。于是足足一个大队的空中堡垒梯次将炸弹投了下去，不过五分钟左右，无名沙地包括紧邻的钱塘江江面登时被连绵的爆炸覆盖，第104联队两千余鬼子还有正在渡江的第20联队、共荣军第三师各一部，包括钱塘江特遣舰队几乎同时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不知道多少鬼子被撕成碎片，很多人几乎瞬间就被从地球上抹杀了。 第2031章 阴差阳错 　　白鳍豚中型轰炸机携带的重磅航弹制造出的声光效应恢弘而巨大，直如天怒，一枚下去便是朵硕大的蘑菇云，爆炸声如雷霆能把人震晕，往往能够将日军三四门火炮连同几十个炮兵一起给吞没了。与之相比，空中堡垒装载的单枚炸弹营造出来的爆炸声势可要弱得多了，不过胜在数量众多，一片长腰腰黑乎乎的炸弹撒下去，一枚炸弹炸开，一个火球腾升起来，然后就好像有火星掉进了淌满汽油的路面一样，瞬间引爆一片。 　　整个无名沙地还有邻近江面相继燃起了大火，硝烟冲天，就好像江水也被点燃了一样。恰逢刮东南风，河边正三和石原莞尔等人迎风站着，虽然看不清轰炸实景，但是却能看到那几乎将天都要烧透的火光还有那弥漫开的烟雾，再闻见阵阵的烤肉香，他们哪还能想象不出南岸还有正在渡江的部队的损失。 　　几个佐级军官满头大汗的从电讯室冲了胡来，神情慌张的喊道：“报告，我南岸部队遭到了空袭，损失惨重……” 　　“尽快获得详实数据，给古闲健去电，让他们加快进攻速度。金国珍呢？让他不要在原地呆着了，立刻向慈溪进军？” 　　“慈溪？”内山不解的问道。 　　石原看了河边一眼解释道：“学兵军的装甲部队就在慈溪，必须尽快将其找出来，否则的话我们就是能够攻占萧山也无法久据。” 　　轰炸并没有结束，一个满编的空中堡垒大队后面是连续两个残编的空中堡垒大队。在刚才的轰炸中，村野三被手下捺进了一辆装甲车的底盘下面这才幸运的逃过了一劫。爆炸终于止息了，被爆炸声震得头晕目眩的小鬼子推开挡在面前的一个手下残躯从底盘下面爬出来，入眼看到一副肚穿肠烂的尸体，鼻端闻到一股烤肉香，眼角被一股硝烟迎面扑到，登时剧烈的咳嗽着呕吐起来。 　　踉跄的爬起来，极目四望只看到几张呆滞的面孔，其中一个已经没了右手，小鬼子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地上，肝胆俱寒剧烈的抖动起来。被近在咫尺的爆炸声破坏了听觉，小鬼子没发现正有一架空中堡垒呼啸着从他头顶掠过，抛下了一串炸弹。 　　新的一轮爆炸开始了，村野只觉得背上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然后身子好似羽毛一般飘了起来，下一瞬，视野被一片火红遮蔽，小鬼子只来得及意识到“轰炸还没完”，然后他的世界就转入了永远的黑夜…… 　　与此同时，萧山城内第二军官司令部地下掩体门口，叶肇用望远镜观看了已方轰炸机部队对北岸日军炮兵阵地和无名沙地的轰炸，刀削般的脸庞上，紧绷的棱角出现了一丝松动。放下酸疼的手臂，略想了想，他对身边的副官吩咐道：“去参谋长致电王司令，一客不烦二主，让他们把清沟方向的敌军一并解决了。” 　　王海接到命令，立刻率还携有炸弹的二十架左右的空中堡垒折向南方，向清河方向飞了过去。 　　轰炸机部队的指挥频道里，随着无名沙地还有邻近江面上的鬼子舰队和登陆部队相继被密集的轰炸抹杀，郁闷太久的学兵航空兵们终于缓过劲来。“好！”“奶奶的，总算出了口恶气！”“干！”…… 　　夏全勇作为轰炸部队的总指挥，座机携带的弹药有限，所以老早的就投光了炸弹并且爬升到了鬼子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无法企及的高度，眼见着又一架空中堡垒在十余架鬼子战机的追逐下被撞了下去，他痛得全身一抽抽，厉声吼道：“鬼号什么？赶紧将战机拉起来跑路。妈的，亏大发了。” 　　用对付军舰的高爆航弹来炸步兵。这种杀鸡用牛刀的行径绝对不值得炫耀，况且到现在为止被小鬼子撞毁的空中堡垒已经超过了十架，这让夏全勇如被割肉，心里哪有一丝一毫空袭日军地面部队得逞的喜悦。 　　被他疾声厉色一通骂，指挥频道里登时清净了，一架架空中堡垒开始拔高直冲霄汉，随即稳定在最高空限向武夷山和南平方向飞了过去。 　　空中堡垒一空载，无论是机动性能还是最高空限都有了质的提升，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先天上的性能劣势登时体现出来。三船雄藏和麾下的鬼子航空兵一开始并不甘心，然随着两架九七式舰轰相继冲过了最高空限，一架机翼折断打着旋摔了下去，一架油管崩裂发生爆炸，三船终于从狂热情绪中清醒过来，意识到事不可为，遂收拢部队向王海指挥的空中堡垒集群追击过去，想要抓住最后的机会以扩大胜果。 　　清河，李世勋带着十余个学兵在距离共荣军第四师主阵地大约五千米的地方被一个排的朝鲜伪军给截住了。 　　空战态势又颠倒过来，金国珍以为这一下大势已定，学兵军在萧山一带是无法翻盘了，遂派出贴身警卫部队前往拦截李世勋，借口日本人加强了对自己的防范，让李世勋带话给王长运，有关合作的事情缓缓再谈，等他将日本人糊弄过去再说。 　　王长运在决定实施斩首计划以后，已经给反复无常的金国珍判了死刑。学六师执行斩首任务的是师直属侦察营的精锐，由侦察营营长蔡连俊亲自指挥。蔡连俊将麾下一百七十二人的侦察兵分成明暗两组，他扮作一个上校文官充当谈判代表随明组活动。听了李世勋的翻译，他先掏出烟来给棒子排长发了一支，然后微笑着问道：“贵长官的意思，是要我们原地折返了？” 　　棒子排长听了李世勋的翻译点点头。蔡连俊脸色一变，沉声喝道：“混蛋，金国珍当我们学兵军是什么？随意消遣的对象吗？”说着将手上的打火机朝地上一摔，暴喝道：“动手！”然后上前一步，左手一拳掏在棒子排长的胃部，打得棒子排长身子弓起“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的同时，右手一记手刀直接将其打晕了。 　　众棒子里面不少人的枪口还指着他们呢，乍见变故，不少人下意识的就要扣下扳机。然而几乎几乎就在蔡连俊爆喝“动手”的同时，暗组学兵狙击手手上的枪已经响了，十几声枪响凝成一声爆响，这些手搭在扳机上的棒子几乎同时脑门中弹，然后仰天就栽倒在了地上。其他棒子惊叫起来，手忙脚乱的想要将枪端起来，然蔡连俊身边的学兵哪会给他们机会。迷彩色的人影腾挪间，其他棒子不是被直接捏断了脖子或者被刺穿了心脏，就是被一记手刀给砸晕了——李世勋只觉得自己眼睛不过眨了一下，然后身边就剩下自己和几个早被缴了械的手下，脸色登时骇得煞白，不自禁的高举双手连连告饶道：“不要杀我，我投降。” 　　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拦路的棒子，蔡连俊皮笑肉不笑的拍拍李世勋的脸巴子道：“放心，我们学兵军言而有信，只要你们乖乖配合，绝对会留下你们的性命。”然后他打个响指对明组的兄弟道：“赶快换衣服！不能让棒子醒过神来。” 　　明组学兵只有二十一人，他们扒下没沾到血迹的共荣军的军服换上，又将自己的长枪留给暗组，然后簇拥着蔡连俊和李世勋等人大步向清河共荣军第四师的阵地走了过去。 第2032章 震怒 　　混战在一起好似蝗虫过境的机群开始折返回来的时候，金国珍本以为这一次学兵军在萧山肯定败定了，孰料他才将手下的警卫部队派出去拦截李世勋，异变又生。清沟距离无名沙地也就几千米的距离，让他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些空中堡垒降低飞行高度然后投弹的过程。两三百吨的炸弹在十分钟时间内密集爆炸，声势太过惊人。炸点虽然距离清沟还有一定距离，但是感觉到地面的颤抖已经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共荣军第四师上至金国珍还有日军顾问团的军官，下至普通棒子大头兵，无不面无人色胆战心惊，生怕如雨的炸弹下一刻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恰逢河边来命令，让他们向慈溪进军。金国珍早就不想在距离无名沙地近在咫尺的清沟呆了，相当配合，一声令下便带着麾下士兵离开新修筑的防御工事往慈溪方向疾奔。 　　为了活命，棒子们将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然而两条腿跑得再快还能快得过飞机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棒子们离开防御工事还不足一千米呢，王海的那架2037便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上。战机引擎声传入棒子们的耳朵，棒子们回头一仰望，不少人怪叫一声两腿迈得更快了。活该金国珍倒霉，如果他坚持呆在防御阵地的话，因为有战壕可以隐蔽，虽然也难免损失，但是绝对不会像这样露天被轰炸惨。他却偏偏率队跑了出来。渡江作战不易，钱塘江特遣舰队只帮棒子们运过来十几匹马。这十几匹马便成了学兵投弹手们眼中最好的瞄准参照物。王海一声令下，几十架空中堡垒便呼啸着一架接一架的俯冲下来，然后在高度降低到三四千米的时候便开始了投弹。超过三十架的空中堡垒，装载的炸弹加起来足足有三百多吨，这么多炸弹，别说光对付一个共荣军第四师了，便是用来对付第2军也足够了。密密麻麻的炸弹从空中堡垒的机腹里砸下来，一片尖啸声响起，然后便是连成一片响个不绝的爆炸声。先后不下十架空中堡垒将那十余匹战马视作投弹瞄准参照物，好嘛，金国珍还有日军顾问团的团长、副团长，连人带马瞬间就被爆炸产生的烟火给吞没了，其中金国珍直接被一枚航弹砸中，被炸得只余下一条腿。 　　远远看见1037的身影的时候，蔡连俊右手一举下令部队停止前进，对左右道：“我们的空军好像要轰炸共荣军的阵地，先看看再说。” 　　明组的还有李世勋等棒子便都站定了，越来越多的空中堡垒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先是一个个小黑点，然后越来越大，渐渐的将庞硕的机身都展露在他们眼前。空中堡垒后面，追逐过来的日机也出现了，蔡连俊眼看着那些空中堡垒开始降低飞行高度，然后下蛋一样的往下抛炸弹，他倒吸一口凉气道：“用几十架空中堡垒对付一个师的棒子军，这，这也太奢侈了吧？” 　　李世勋先是面色发白目瞪口呆两腿打颤，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感觉到地面上传来的剧烈震动吗，他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咽道：“完了，这下完了！” 　　蔡连俊冷冷的看着他，嗤道：“李世勋，你要感到幸运，几十架空中堡垒的密集轰炸，没有人能够逃得掉。” 　　王海这一手太狠了，一个师大几千人的棒子军，最终除了几十个处于队列边缘的跑得快或者躲得巧妙，包括日军顾问团在内，其他人没跑脱一个，其中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没能留下全尸。 　　三处的空袭总耗时不超过半个小时，但是给日军带来的却是毁灭性的打击。杭州南郊临江的四个大队的炮兵部队最终只存留下来一百余人和四门炮；无名沙地还有邻近的钱塘江江面上，日军一个半联队的步兵再加上钱塘江特遣舰队还有大约两个团的棒子军，最终只活下来三百人不到；至于共荣军第四师则等于全军覆灭，因为活下来的几十个棒子中，除了李世勋等和蔡连俊他们在一起的，其他人不是疯了就是聋了，等于瞬间被从地球上抹掉了。 　　古闲健的第9联队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已经杀入了萧山东郊的缘故，所以并没有遭到空袭。当然了，换一种说法，他们又是极度不幸的，因为在目睹了第104联队等部队遭空袭至全军覆灭的过程之后，鬼子兵们“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士气急流直下三千尺。然后到了晚上，他们又被叶肇动用常林春的火箭炮二旅来了个饱和炮击，最终在学六师装甲部队的围剿下，于一个叫做德田的小村子被碾压致死。 　　丢掉包袱的空中堡垒速度和空限一上去，日军舰载轰炸机和鱼雷机便只能徒奈其何了。又过去半个小时左右，这一场旷世空战以日军航空部队率先退出战场而告终。至此，这一场日军发动的新年攻略，也开始进入了全新的阶段。 　　欧阳云在卡拉奇当地时间下午三点前后分别接到了叶肇和铁林飞的战报，两封战报，叶肇发来的是利好消息——第二军团趁势发动反击，摧枯拉朽的击溃了南岸的全部敌军，开始掌握战场主动权，他声称最多一个星期便能收复整个浙江；铁林飞发来的战报，因为其中有损毁十七架空中堡垒一说，所以其它的一切数据都成了浮云。欧阳云雷霆震怒，连发三封问诘电报回广州，对吉星文和李铁书皆一通怒斥，等来了吉星文和李铁书的回复电文以后，一纸处罚决定，直接将铁林飞从空军总司令和第一军团参谋长撸成了空军副总司令。 　　欧阳云这边雷霆震怒，日本陆军的最高长官东条英机同样如此。日本人习惯于报喜不报忧，以此忽悠国内民众，但是这一次因为山本五十六就在上海，所以军部根本就捂不住。一战损失了万余皇军精锐，而且浙东北失地在即，日本朝野哗然，东条英机也坐到了火山口上——东条原本指望着依靠这一场大胜夺权上位的，河边却把势在必得的一场大胜搞成了这样，作为新年攻略的决策人，他自然也难辞其咎。当然了，最郁闷的还属河边正三。小鬼子接到共荣军第四师也全军覆灭的消息以后，终于支撑不住，一口心头血就喷了出来，然后大叫着：“八格牙路，上当了，支那人的轰炸机根本就是奔我们来的——”没吼完一头栽倒，直接晕了过去。 第2033章 好消息 　　学兵军的家私越来越雄厚，欧阳云权威日盛，现在别说在学兵军内部，就是在中国也少有人敢捋他虎须了，所以现在能让欧阳云发怒的事情其实很少。顾恋云恰好就旁边，她来到卡拉奇这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欧阳云发雷霆之怒。铁林飞毕竟是学兵军老人，而且一直主抓空军，实在不好惩罚太狠，她有心帮铁林飞说上两句好话，便将他的茶杯继上水递过去，轻轻抿嘴一笑道：“好啦，别黑着一张脸了，王海和夏全勇趁势把日军在南岸的部队给灭了，功足以抵过，对小铁的处罚是不是太重了？毕竟是空军总司令，你让他以后怎么面对自己的那些骄兵悍将？” 　　欧阳云咬牙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恨恨道：“十七架空中堡垒啊，还有那么多航空兵精锐。航空兵不比步兵，操练两三个月就能上战场，我们现在航空兵资源本来就缺，这一下挂了这么多。这也就罢了，让我最气愤的是，这么大的事，铁林飞事前居然都不通报一声。” 　　顾恋云走到他身后，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将脸颊贴到他的后脑勺上，轻声笑了：“你不是一直想着放权的吗？现在又担心失去控制了？小铁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他对你和学兵军的忠诚根本不值得怀疑。” 　　欧阳云的表情变得越发痛苦，慢慢道：“你知道的，我对学兵军最大的期望是即使我不在了，它依旧能够正常的运转下去。要不然，我为什么要设置那碍手碍脚的军议会？铁林飞这一次明显犯了轻敌冒进的毛病。他难道不知道小鬼子的大舰上装有防空雷达吗？还是他觉得山本五十六的战术素养不如他？一份破绽百出的行动方案，连退路都不考虑好，铁林飞这一次真的让我很失望。” 　　“什么你不在了，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恋云，你知道的，我本来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有些事情说不定的。” 　　“好了，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不说这个扫兴的话题了。” 　　“一战损失了六十几架战机，以我们的兵工实力，可经不起这种消耗。现在我只希望这种牺牲有价值，能让山本暂时挪不开目光。” 　　“报告！”门口忽然响起了鑫宝的声音。 　　顾恋云赶紧起身，欧阳云整了整军装喊道：“进来。” 　　鑫宝手拿文件夹走了进来，一脸的喜色：“总司令，好消息，狐十三又打了个大胜仗。” 　　“狐十三？”欧阳云眼眸一亮：“拿来我看。” 　　就在萧山空地两个战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日军西尾寿造部兵分两路，一路由第五师团师团长松井太久郎中将指挥，辖步兵第11联队和野炮兵第5联队、搜索第5联队并张岚峰的和平军第一师在江都登陆，随即向泰兴口岸发起了进攻；一路由西尾寿造亲自指挥，辖步兵第21和42联队并长江第三舰队径直沿江而下，想要在靖江八圩渡口登陆，以图东西并进全歼三泰游击纵队。 　　先说松井太久郎这一路。此时的江都，名义上还驻扎着一个保安团，实际上已经被三泰游击纵队给渗透了。是以张岚峰的电话前脚才到江都保安团团部，狐十三后脚就接到了报告。鬼子来势汹汹，一下子出动了两万余正规军，这种待遇，只有正规部队才有资格享受，狐十三刚获悉相关情报的时候，甚至怀疑狐瞳的人搞错了。“小鬼子也太看得起老子了吧？”他当时挠挠头，一脸哂笑。 　　狐十三以浑身是胆闻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分不清形势。他清楚以三泰游击纵队这点人马和装备想和鬼子打阵地战那纯粹找死，原本的想法是想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打我的三泰，我就去打镇江，打常州。然他这边才准备这么干呢，叶肇的命令来了，让他务必拖住西尾寿造部直到浙东北战事结束。既定战术用不上了，那么如何才能拖住西尾寿造呢？他最终把主意又打到了让河边正三和石原莞尔吃瘪的江心洲上。 　　江心洲位于长江泰兴段，那么主战场就将会在泰兴。如此一来，其它地区就成了副战场。现在的三泰游击纵队，下面以地域划分共设五个游击大队，分别是泰兴游击大队，泰州游击大队、泰县游击大队、靖江游击大队和兴化游击大队。五个游击大队，兵员最多的是泰兴游击大队，总共有五千余人，最少的则是兴化游击大队，兵员才一千出头。接到日军将会在嘶马镇登陆的情报，狐十三将就近的口岸游击队和泰州游击大队调过去，任命泰州游击大队的大队长许孟才为总指挥，命他们先对口岸一带的军民进行疏散，然后沿途设伏，用袭扰站迟滞日军进攻步伐。在电话里，他对许孟才如此说道：“我不指望你将日军狙击在口岸之外，但是有一点你记住了，哪怕是兑子，也要让鬼子每前进一步都必须付出代价。” 　　许孟才的泰州游击大队下辖三个游击队，总兵力为三千六百人左右，他留下一个游击队驻防泰州县城，带着其它两个游击队共两千五百人直奔口岸西边的高港，先苦口婆心的说服邻近江都的百姓离家去城里或者去远方投亲，然后便开始在日军必经之路上布置上大量的真假地雷。真真假假的地雷阵布置好以后，他联合口岸游击队一千人将部队以班为单位散布在日军进军路线上，决定用麻雀战让小鬼子举步维艰。 　　正值新年，芦苇滩已经被收割一空，田野里的麦子才不过筷子长，根本就藏不住人，但是有着空荡荡的村落还有沟渠和江堤作掩护，打麻雀战并不困难。 　　西尾寿造之所以杀鸡用牛刀，以两万余日军精锐来围剿狐十三的三泰游击纵队，一方面是狐十三在日本社会名声太恶，值得他大费周折，另一方面则是急于肃清三泰这个大后方，好心无旁骛的去杭州支援第2军。老鬼子想要速战速决，所以才会让松井太久郎部在嘶马镇登陆。第五师团和独立混成第3旅团这次东下，并没有配备战车之类的装甲部队。当然了，在老鬼子看来，对付游击队，有大炮就足够了。他却不知道，学兵军出产的游击队除了没有成建制的炮兵和装甲部队，其它轻重武器方面比学兵军的正规部队并不弱多少。所以他饥不择食的一口咬下去，注定会崩掉大牙。 第2034章 鸡犬不留 　　日本人也有过中国新年的习俗，当然，以西方人自居从来以跻身西方列强话语圈为荣的日本人更重视的是西历新年，所以对于在中国新年这一天出征打仗，日本人并没太大的抵触。为了鼓舞士气，西尾寿造许诺攻下三泰地区以后将纵容麾下尽情抢掠一天，以当做他送给官兵们的新年礼物。在和松井太久郎和铃木重康谈到此事的时候，他说道：“冈村宁次以华制华的策略大方向自然是对的，但是细节方面还有待雕琢。你们都看过马戏表演吧？是不是对那些驯兽员特别佩服？我告诉你们，驯兽的办法其实很简单，甭管是凶猛的老虎还是乖巧的山羊，只要棒子加糖果，就能够让它们服服帖帖。冈村宁次光给糖果却鲜提起棒子，我这一次要给他上一课，也杀个猴子给那些蠢蠢欲动的支那人看看。” 　　西尾寿造把治人和驯兽混为一谈，观点何其谬哉，然松井和铃木却深以为然，在他们心中，或许根本就没把中国人当做人看吧。 　　上午十点钟左右，江都和泰兴搭界的地方，松井和张岚峰正并骑而行，忽然队伍前面闪烁起一片烟火，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两个人齐齐一勒缰绳将坐骑勒停，松井厉色对左右喝道：“去问问藤村信吉，发生什么事了？” 　　日伪联军居前开路的正是第5师团所辖的搜索第5联队，联队长藤村信吉大佐。“哈伊！”一个少佐参谋大声应着，拿起话麦呼叫藤村信吉，让他报告情况。藤村信吉却没能亲自回复，不是他不想，而是被地雷炸死了。欧阳云在任丘的时候就特别重视地雷战，为此广州陆军学校还设有专门的地雷课。狐十三麾下的几个原星火大队学兵里面就有专门鼓捣地雷的，所以别看他们只是游击队，但是地雷的制造工艺和爆破技术却不输于正规部队。一共八颗地雷，采用电子触发引信，其中一颗信号雷，七颗杀伤雷。七颗杀伤雷最远的两颗之间距离有三百余米，于是一起被引爆以后，将搜索第5联队一半的行军队列都炸到了。而位于中间的藤村信吉也没能幸免，直接被一颗地雷连人带马掀飞。 　　敌人的影子还没看见呢，手下就死了十余人包括一名大佐，松井登时觉得受了奇耻大辱，老鬼子拿起望远镜四下一顾，右手朝右前方的一片村落一指道：“三泰地区遍地游击队，这里的支那人每一个良民，传我命令，包抄过去，鸡犬不留！” 　　“哈伊！”少佐参谋赶紧将命令传达下去。 　　松井好像此时才注意到了张岚峰的存在，斜睨着眼睛看着他道：“张桑，我欲踏平口岸，你没意见吧？” 　　日军仅带三日军粮就杀上岸来，张岚峰便意识到了什么，闻言赶紧答道：“我没有意见。皇军欲建设大东亚共荣圈，乃是想要帮助中国发展，这些泥腿子不识好，居然以螳臂挡车，该杀，该杀。” 　　他这话才说完，前面又闪烁起烟火，爆炸声再次响起，却是搜索第5联队的骑兵再次踩中了地雷。这一次没用松井发问，战损很快报了上来，两个骑兵被地雷炸死，一人负伤。松井再次举起望远镜，判断出那个村落距离搜索第5联队已经不足两千米了，咬咬牙下令搜索第5联队加快行军速度。他这道命令下达才五分钟，先后又有两声爆炸声响起，又有三人被炸死，老鬼子无法保持淡定了，下令搜索第5联队暂停进攻，然后对张岚峰说道：“张桑，我军不熟悉三泰地区地形，这个首功就让给你们了。” 　　张岚峰心中一凛，暗骂狗日的不厚道想让老子的兵当炮灰，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传下命令，让第一师师长张玉存派两个团，从南北两边穿越田野进攻目标村落。“阵型排得稀疏一点，小心地雷。”最后叮嘱了这么一句，他向松井建议：“阁下，为什么不直接用炮火将村子夷平呢？也好让游击队见识一下皇军的强大火力。” 　　松井摇摇头反问道：“你就这么笃定里面有游击队吗？狐十三狡猾狡猾的，张桑，不可轻敌。” 　　“里面没有游击队那还进攻做什么？”张岚峰心中腹诽着，忽然有点羡慕起狐十三起来。自己像狗一样逢日本人就摇尾巴，结果却沦落为炮灰的命。这小子和日本人明刀真枪的干，反而让日本人不敢轻敌，这就是当汉奸的悲哀吧？！他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一声枪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枪声激烈的响了起来，他循枪声响处看过去，正看见北边的部队正追着一个穿短袄一副本地农民打扮的人影在田野上奔跑着。令他面色不善的是，已方大几百人追一个，结果却被对方三窜两蹦的就拉开了距离。然后又是一声枪响，已方一个拿手枪的军官仰天栽倒，其他人居然第一时间就趴在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从他们面前跑脱了。 　　“张桑，你手下就这个素质？”松井忽然冷声问道，问完冷笑不止。 　　被松井当面奚落，张岚峰觉得倍没面子，他铁青着脸让传令兵传令，半个小时之内拿不下那个村落，带队的两个团长提脑袋来见。 　　松井在一边听了翻译的转述，再次冷笑起来，对张岚峰道：“半个小时？张桑，你对手下太宽容了。二十分钟，不能再多了。”说着他手朝前方指了半圈冷然道：“西尾司令官命令我们一个村子都不能放过，依你这种打法，我们只怕要打到年底。张桑，萧山还在等待我们前去支援，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 　　松井、铃木与西尾不同，后者虽然心中看不起张岚峰，但是至少还会做做表面文章，松井和铃木却是连表面功夫都欠奉，处处咄咄逼人，这让张岚峰如坐针毡，深深后悔没能坚持和西尾一路。 　　他拿松井没办法，只能将怒气转嫁到手下身上，于是和平军第一师的伪军军官们可就遭殃了，一个个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毫无人格可言。军官们又将怒气转嫁下去，好了，这仗还没打呢，和平军第一师的伪军们一个个已经一肚子气，没了一点打仗的心思。 第2035章 项少敏、郭三 　　“妈的，小日本被地雷炸怕了，想让我们当炮灰，奶奶的，把老子逼急了，老子投狐十三去！”一道田埂边，项少敏手捂盒子炮坐着，愤愤骂道。 　　这仗打得窝囊，一眼能够望得见头的田野，明明藏不住人，偏偏不时有游击队员冒出来，偏偏这些游击队员的枪法还贼准，一声枪响必定撂倒一个。项少敏的四团不同于共荣军第一军其它团，手下伪军都是他原先混码头时的兄弟，在一起都好几年了，其中不少人还喝过血酒，死一个就够他心疼半天。现在距离目标村落还有千把米呢，已经相继倒下了二十几个，其中还包括一个递过拜帖的结拜兄弟，这让他心疼得直抽抽，偏偏满腔怒气又无处发泄。 　　有人或者要问，人是游击队打死的，找游击队报仇不就行了？事情却没这么简单。狐十三在加入狐瞳之前是混社会的，而且是混的上海青帮这个堂口，乃是青帮杜月笙一系的第一打手，加上他先后干出两票国人欢腾日本人痛恨的大买卖，所以在道上的风头劲着呢。他来到三泰以后，不止一次的通过专门的渠道在道上放出风声，称他组建三泰游击纵队的目的是为了打鬼子收复旧河山，所以甭管你以前是混那个堂口的，只要曾经在道上混过，那么从此以后就必须收起爪牙，绝对不能再为虎作伥，否则别怪他手黑。狐十三之所以能够在三泰地区迅速打开局面，一方面因为狐瞳地方小组的基础打得好，再就和他出狠手解决了三泰地区几个恶名在外的大汉奸有关。如此一来，他在道上的名声越恶，偏偏又占着大义的名分，故项少敏虽然怨愤，却不敢把怒气撒到他头上，只能追根溯源怨到了日本人身上。 　　“老大，黄泰隆又派人催了，怎么办？”他的参谋长，也是他们结拜兄弟中的老三付云生凑过来问道。 　　黄泰隆是和平军第一师第二旅的旅长，正是项少敏的顶头上司。 　　项少敏正要接话，他手下的一个兄弟拿着一个布袋颠颠的跑过来道：“老大，你看看这个。” 　　一个长方形的布袋，里面灌着半袋沙子，项少敏好奇心被吊了起来，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不解的问道：“什么玩意？哪来的？” 　　“狐十三的人落下的，看着像江湖人练轻功用的绑腿。” 　　付云生接过去在手上颠了颠，道：“还真是的，这是绑带。” 　　项少敏猛的醒悟过来，骂道：“难怪这些狗日的跑得比兔子还快，原来腿上一直绑着这玩意呢。”骂着他眉头一皱，朝后方的大部队看了一眼，忧心道：“狐十三有一套啊，要是他手下的兵平时都绑着这玩意，不说别的，跑起来肯定比我们快。这仗不好打。” 　　“师座说半个小时打不下村子就让你提头去见，老大，我看小日本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我们干脆反了吧！”拿来布袋的手下道。 　　项少敏眸中寒光一闪，眯起眼睛瞪着他道：“郭三，你小子不是狐十三的人吧？” 　　付云生同时产生了怀疑，驳壳枪亮出来，直接顶在了郭三的心口上，横眉冷目的瞪着他。 　　他们周边正趴着不少伪军呢，众人见状登时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郭三却笑了，道：“项老大，您眼睛真毒。”等于间接承认了。 　　项少敏噌的站起来，右手一顺，一把三棱刺刀握在了手上，狞笑道：“郭三，老子哪一点对不起了，居然敢反老子，真当我怕了狐十三吗？” 　　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郭三脸色发白，冷汗下来了。不过须臾他便猛的将军装一扯露出胸口道：“项老大，我承认对不住您，按道上的规矩往这里捅吧。不过您动手之前是不是让狐司令让带的话说完？” 　　项少敏冷哼一声：“说。” 　　“狐司令让我告诉您，做人目光不要太短浅，你们跟着小鬼子不就图个好前程吗？可是且不说汉奸这个职业注定会遗臭万年，你们自己这一代是可以暂时享受荣华富贵，可是你们的后代却要永远活在耻辱之中？就拿现在的大势来说，日本人在东南已经日落西山，在华北也是举步维艰，所以即使为了前程，也该选个能保你们后半生的。而视中国当前的地方势力，我们学兵军称第二，绝没人敢称第一。大家都是信关二爷的，为什么不联起手一起打小鬼子，学兵军那边，自有我帮你们引荐，绝对亏不了——” 　　郭三的话没说完被付云生打断了，他嘿嘿怪笑着说：“狐十三还真是大言不惭，日本人日落西山，老子倒想看看他如何过这一关。老大，别和他废话，对这种反骨仔，给他一刀都是轻的。” 　　郭三转述狐十三的话时，肖少敏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变幻着，此时接过付云生的话道：“日本人这次出动了两万大军，别说狐十三才万多游击队，就是他手下清一色的学兵军，只怕也难逃覆灭吧？！” 　　“项老大，您这话错了。”郭三正色道。 　　项少敏冷笑：“怎么？他还能翻盘不成？” 　　“我们是游击队不假，但是我们游击队就比不上学兵军的正规部队吗？项老大，我可以如实告诉你，前面村子里我们就几十个人，可是为什么小鬼子不敢攻反而让你们来送死——” 　　“啪！”付云生一记耳光抽过去，将他的话生生打断，恶狠狠道：“狗日的说谁送死？狐十三真有本事就拉出队伍来和我们光明正大的对仗，只敢躲在旮沓里打冷枪的坯料也敢说这种狂话。” 　　付云生这一巴掌毫不留手，郭三的脸颊瞬间就肿了，牙龈也被打得出血，他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和血脓痰，冷冷的看着付云生道：“亏你还是个参谋长，光明正大的对仗？你以为黑帮火并呢？打仗讲究的策略战术，哼！项老大，我郭三言尽于此，您动手吧！”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付云生气得拉开了枪机就要开枪，项少敏却冷冷的瞪他一眼将他的枪压下了。 　　付云生急了，吼道：“老大，老五的仇不报了？” 　　项少敏脸色更冷，喝道：“老三，你也是道上混过的，说什么胡话？不是小日本让我们当炮灰，老五会死？” 　　付云生不吭声了。 　　项少敏将刺刀收起来，拍拍郭三的肩膀道：“郭三，你去告诉狐十三，他的话我听进去了，但是现在时候还不到。” 　　郭三睁开眼笑了，道：“项老大，您还是对我们没信心啊，放心吧，最迟今晚您就会看清形势了。项老大，我在龙窝等你们。”说完又朝其他人拱拱手，然后快步去了。 　　他前脚刚走，项少敏大手一挥道：“兄弟们，追上去！记住，没我命令谁都不许开枪。” 第2036章 小胜 　　项少敏团六百余人追逐着郭三远离了进攻路线，跑向东北边去了，张岚峰看得脸色大变，不等松井太久郎领悟过来，强扮笑脸对他说道：“项少敏肯定发现了新的敌情，追赶敌人去了。”松井不了解和平军的构成情况，闻言狐疑的拿起望远镜看过去，镜头捕捉到在前面狂奔的郭三还有几个扛着卫青式狙击步枪的游击队员，森然道：“张桑，你治军不力哪，麾下居然有人和游击队勾结！” 　　大冷天的，张岚峰头上却见了汗，闻言伸手擦擦汗恭谨道：“是是，是我疏忽了。看来这次战事结束以后，我要好好的肃清一下部队。”嘴上这样说着，他内心却提了起来，不知道项少敏团的反水会不会引发连锁反应。 　　汪伪政权成立两年余，终于搭建起了完善的军政体系。而和平军作为汪伪政府军事体系下的武装力量之一，和其它救国军、护国军一样，名义上是正规部队，实际上都是些军阀武装。就拿张岚峰手下的第一军来说，除了第一师第一旅和第二师属于他的嫡系，其它各部要不就是收编的原国民政府下的地方武装，要不就是收编的土匪武装。西尾寿造让张岚峰配合进攻三泰地区，张岚峰综合考虑，既不想自己的嫡系折损太大，又不敢敷衍了事，于是便带了只有一半是嫡系，但是战斗力却可观的第一师参战。张岚峰的这些小心思不足为外人道，现在却惹来了麻烦，项少敏团是他手下战斗力数一数二的部队，如果该部反叛的话，必然会引起连锁反应，而如果因此导致战事久拖不决的话，西尾寿造和松井太久郎雷霆震怒，他可就吃不消了。 　　从南边进攻的是张岚峰的一个嫡系团，团长张雨生，乃是他的本家侄子。项少敏部开始追逐着郭三等人远离目标村落的时候，张雨生部已经开始了进攻。如出一辙，逼近村落的过程中，张雨生麾下死了二十几个人，但是却连敌人的毛都没捞着一根，张雨生本还想着在皇军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这下郁闷得不行。目标村落前后各有一条河流，河上仅有一座土坝和外面的田地相连。张雨生带人才出现在河边，村里子便有枪声响起，毫无征兆的，张雨生身边就多了三具尸体。他吓了一跳，赶紧趴在河堤外侧的麦田里，组织火力进行还击。和平军正规军的武器装备还是挺不错的，团级单位虽然没有迫击炮，但是掷弹筒和轻重机枪都装备了不少。在张雨生的指挥下，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和六挺歪把子加三具掷弹筒朝冒出枪火的地方猛烈开火，很快便将目标土坯房给炸塌了。土坯房倒了，想必里面的游击队员不是被炸死也会被压死，张雨生惊悚的情绪得到了施放，朝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奶奶的，和老子斗！”然后站起来一挥手枪，喝道：“兄弟们，给我冲！”众伪军慢吞吞的爬起来，却迟迟没人迈出第一步。游击队员的枪法太准了，这一路上已经报销了二十几个，伪军们仅有的一点勇气早就被消耗干净了。见没人打头，张雨生气得不行，上前朝一个畏畏缩缩的伪军就是一脚，骂道：“奶奶的，当老子放屁呢？”又道：“我宣布，击毙一个游击队老子赏他五块大洋——毛正龙，你指挥！” 　　在张雨生的威逼加利诱下，伪军们终于组织起了三十余人，在一个叫毛正龙的排长的带领下通过土坝向村子里走去。 　　“小崔子，你们几个盯紧了，游击队一露面就给老子狠狠的揍！”张雨生对机枪手和掷弹手道。他这话才说完，轰隆一声巨响，然后是几个伪军的惨叫，他本能的身子一缩，转头看时，却见土坝中间出现了一个大洞，洞边倒着三个手下，两边的河里正有几个人在手忙脚乱的挣扎呼叫，而毛正龙等其他人趴在地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朝对面猛烈打枪。 　　“地雷，游击队在坝上埋了地雷。”张雨生身边，一个伪军惊恐道。 　　“不就是一颗地雷吗？怕什么，毛正龙，给老子爬起来继续冲——奶奶的，谁再畏惧避战老子可就不客气了。”张雨生说着朝毛正龙脚边开了一枪，喝道：“当老子的枪子是吃素的？给我冲！” 　　毛正龙无奈，只得站起来用脚踢趴在自己前面的几个，狐假虎威的喝道：“起来起来，给老子冲，奶奶的，团座让我吃枪子，老子先干掉你们！” 　　地上趴着的伪军无奈，也抱着坝上只有一颗地雷的幻想，只能爬起来跳过那个坑继续走向村子。而便在此时，就在被炸塌的那座土坯房的隔壁屋子的墙上，一杆枪忽然伸了出来，“叭”的一声枪响，张雨生脑门中弹，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哒哒哒……”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响了起来，但是这已经改变不了张雨生被打死的事实了。 　　“打！”忽然响起一声爆喝，然后爆豆般的枪声就响了起来，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正趴在一棵柳树后面的毛正龙探头一望，附近的屋顶上满眼吞吐的火舌，他怪叫一声立刻将脑袋缩了回去。 　　“轰隆隆！”爆炸声响了起来，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热浪，毛正龙胆战心惊的朝后一望，正好看见两个机枪手连同他们的九二式重机枪一起被气浪掀飞，他肝胆俱寒，以为碰上游击队的大部队了，哪里还有斗志，怪叫一声“撤”，爬起来带头就朝坝上奔去。 　　十余支卫青式突击步枪和两挺去病式通用机枪的齐射，瞬间单位火力的输出不亚于装备三八式大盖的一个伪军连，张雨生的死又让伪军全无斗志，毛正龙这一带头逃跑登时引发连锁反应。众伪军顾不得朝对面看一眼，争先恐后的向后逃去，如丧家之犬。 　　伪军军官里面还有保持镇静的，他们看出敌人数量不多，挥舞着手枪吼道：“不要跑，才十几个游击队！”想要阻止麾下逃跑。然而，他们身上的军官服却让他们在伪军里面如鹤立鸡群，再站着不动登时就成了游击队狙击手们的狙击目标。先后有三个军官被打死以后，其他人意识到事不可为，赶紧也跟着掉头狂奔，再不敢提什么对方只有十几个人了。 第2037章 反正 　　村子那边响起激烈的枪炮声时，项少敏脚步一滞登时跑不快了，付云生对自家老大知根知底，见状喝令部队停下，对项少敏道：“老大，那边打起来了，我们就看看郭三这狗日的是不是说的大话。”项少敏点点头，唤过自己的副官：“小项，你去叫郭三他们过来，就说我请他们过来观战。” 　　郭三一直和他们保持着若离若即的距离，他身边不时多出一两个人，等回到项少敏身边时，身边已经有十五个人了。十五个做本地农民打扮的汉子，却清一色的长短两把枪，短枪是盒子炮，长枪是卫青式和中正式。其中有三支上面还假装有光学瞄准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狙击步枪。 　　“项团长，久仰了。”两拨人靠近了，郭三身边的一个魁梧汉子朝项少敏苏杭手一抱拳道。 　　郭三紧跟着作了介绍：“项老大，这是我们高港游击小队的队长黄书荣。” 　　“黄队长，久仰！”项少敏客客气气的回礼，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贵部在村子里有多少人？” 　　“和我们这边一样，十六个。” 　　“张雨生他们有九百多人，你们的人只怕凶多吉少。” 　　黄书荣淡定的笑笑，从容道：“如果张雨生舍得一下子死上百十人，也许会和项团长预料的一样。” 　　付云生一听心中不爽，皮笑肉不笑的道：“姓黄的，你这牛皮吹太狠啦，十六个人打百十人，你当你们这些土老帽都是天兵天将不成。” 　　黄书荣面色一寒，冷冷的斜睨他一眼然后对项少敏道：“项团长，听闻贵军在张岚峰麾下以军纪严明，从不扰民著称，怎么还有这种一点规矩都不懂的坯料？！” 　　项少敏尚未答话，付云生却一跳三丈高，盒子炮拎了出来吼道：“你哪里来的鸟人，敢这样跟我大哥说话，活得不耐烦了？” 　　“老三，住嘴！”项少敏沉声喝道，然后冷冷看着黄书荣道：“黄队长，你也莫要给我扣大帽子，我这人混码头的出身，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大道理，所为不过只求对得起天地良心而已。老实讲，对于狐司令敢于和日本人叫板，兄弟佩服，但佩服归佩服，老实讲，我认为你们这一次绝对在劫难逃。” 　　郭三见气氛不对，打圆场道：“项老大，您不是让我们来观战的吗？我们何不先看过再说？” 　　项少敏还未答话，却听见有人喊道：“团座，不好了，小鬼子的骑兵来了！”他回头一望，看见远处奔过来的大概一个大队规模的骑兵，眉头一皱对黄书荣道：“黄队长，小日本来了，你们先走吧！” 　　付云生急了，吼道：“大哥，不能让他们走？皇军会找我们要人的！”吼完他手枪指住黄书荣：“老弟兄们，还不把他们的枪下了？” 　　所谓的老弟兄们，自然指的是他和项少敏那一帮递拜帖的兄弟。他们中除了在下面当连营长的，其他人都是项少敏的贴身卫士。这些人刚掏出手枪围上来，却被项少敏狠狠一瞪又都停下了。项少敏很不高兴的对付云生说道：“老三，你啥子意思？没听见我的话了吗？” 　　付云生大叫：“大哥，不能兴妇人之仁哪！你放了他们，我们兄弟怎么办？” 　　“张雨生败了！”忽然，站在项少敏身后的一个伪军大声叫道。众人望过去，发现真是这么回事，有人不禁问黄书荣他们：“老总，你们在村子里真的就十六个人吗？” 　　郭三接话道：“当然。” 　　十六个人打败了一个团，众人色变，付云生双眸一阵收缩，毫无征兆的冲黄书荣开了一枪。枪声一响，项少敏沉声厉喝：“老三不可！”却还是迟了。黄书荣左肩中弹，而付云生则是连枪带手被子弹洞穿，却是被黄书荣身边的一个游击队员给打了。 　　付云生恶人先告状，喊道：“大哥，您看到了，狗日的居然想暗算我！”项少敏团的许多人并没看到双方出手过程，闻言登时将枪端起，纷纷指住了郭三等人。 　　黄书荣幸亏反应敏捷这才让过了心脏位置，此时右手捂住伤口，沉声暴喝：“项团长，你有什么话说？真以为我们三泰游击纵队是好欺负的吗？”说着朝左右一使眼色，他带来的人里面有三人立刻将身上的棉袄一扯，露出了绑在胸前的炸药。 　　项少敏脸色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来，他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自然不是傻子，付云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自己，他如何察觉不到其中的祸心。“都把枪放下！”他爆喝一声让手下将枪收起来，然后朝付云生一指：“给我绑了！” 　　“大哥！”“老大——”立刻有人上前求情，却被项少敏冷冷的一瞥给吓住了。都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知道他的脾性，眼见他动了真怒，哪有人敢不开眼自讨没趣。 　　“大哥，我都是为了兄弟们的前程哪，跟着学兵军没好处的。”付云生跪倒在地大叫道。 　　项少敏只当没听见，问黄书荣道：“黄队长，您没事吧？” 　　“死不了，项团长，赶紧带上兄弟们跟我们走！”然后他低声嘱咐了扶着他的一个游击队员两句，后者将他往背上一背，喊道：“鬼子骑兵过来了，跟我来。”然后猫腰跑了出去。 　　游击队员们分散开去，为项少敏和他们的手下解说地形：“别上沟顶！” 　　“注意脚下，摆着小石子的地方不要踩！有雷。” 　　没走几百米，后面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众人回头，正好看见一匹马连同一个鬼子骑兵被烟火掀飞，众人又惊又喜，有人问身边的游击队员：“这么多地雷？” 　　游击队员笑：“也不全是，不过太多了，我们自己也记不清了。” 　　伪军们凛然，本来还不情不愿怕敌不过小鬼子的也定下心来。 　　在游击队员的带领下，众人沿着沟渠狂奔，很快到了另外一座村子，而在途中，他们和刚才打败张雨生部的游击小队相遇了。 　　该游击小队小队长名叫刘巧生，郭三为他和项少敏做了引荐，刘巧生大咧咧的对项少敏道：“项团长，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嘿，刚才和你们一起打我们的是哪个？狗日的已经被我毙了！” 　　项少敏吃了一惊，问道：“什么？张雨生被你打死了？” 　　“被我们队长一枪击中脑门，肯定活不了了。”刘巧生的一个手下抢话道。 　　项少敏失语，然后不禁暗感幸运，幸亏自己手下有个郭三，不然自己可能就步了张雨生的后尘。这下，反正的心便坚定了。 第2038章 寸步难行 　　张雨生死了，项少敏对自己的命令置若罔闻，张岚峰的心不禁凉了一半。松井太久郎用望远镜看到项少敏和十几个当地人汇合到一起，一边下令藤村信吉派人追击，一边面色不善的对张岚峰喝道：“张军长，我需要一个解释！” 　　张桑变成了张军长，大冷天的，张岚峰脑门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阁下，误会，肯定是误会，嗯，项团长以前是混江湖的，这些人是他埋下的暗子也说不定。”给出这么一个解释，他对一边同样神情惶恐的和平军第一师师长徐正文沉声喝道：“徐师长，你赶紧派人去问问怎么回事，妈的！项少敏想死为何要拉上我们。” 　　张岚峰亲自随队指挥，徐正文这个第一师师长更像是个摆设，闻言他暗暗腹诽：你的命令都不管用，我的就有用了？心中这样想，面上可不敢表露什么，只是老老实实的派人追上去喊话，向项少敏求一个解释。 　　麦田泥土虚浮，骑兵行军不易，一个不好就会折了马腿，田埂上倒是方面行军，可是游击队却在上面埋设了地雷。接二连三被炸死了几匹马并几个士兵，藤村信吉心里发紧，勒马下令停止追击，回来向松井报告，认为与其被支那人牵着鼻子走，不如另辟进攻途径，建议沿着江堤杀过去。 　　此时大路上工兵的排雷迟迟没有进展——狐十三他们的地雷造得那叫一个刁钻，常规的铁雷很少，相反什么石雷、陶土雷却比比皆是，其中最让鬼子工兵感到恐惧的是那些简易雷。这些地雷的主要构成只有一个压缩炸药包再加一个触发引信，产生杀伤的则是埋在周边的石子、砖砾，探雷仪器根本侦测不出来。于是鬼子工兵往往正为发现了一个铁雷而心情略松呢，下一刻却踩上了这种地雷，结果被炸了个血肉模糊，偏偏一时半刻又死不了，而他们的惨嚎声则成了打击士气一等一的武器。很快，这雷就排不下去了。 　　松井在伪满的时候就和游击队打过交道，对反制游击战术颇有心得，所以西尾寿造在决定对三泰游击纵队用兵的时候，才会首先想到他。然此一时彼一时，在口岸，松井倚仗的这一套却不起作用了。老鬼子咬牙想了想同意了藤村的建议，下令部队寻路向江堤前进，然后再沿着江堤一路杀过去。 　　县镇之间的大路不通，江堤上就通了？答案是否定的。开路的搜索第5联队的一个中队的鬼子兵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小道控缰正往堤顶上奔去，前方的防风林中，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一个鬼子骑兵便从马上栽倒下去。下一瞬，枪炮声疾风骤雨般响了起来，走在最前面的十余个鬼子骑兵连人带马相继倒地，鬼子中队长一见眼睛都红了，吼道：“突击！”用力在马腚上抽了一鞭子，带头冲了上去。 　　在这里打伏击的游击队员依旧不超过二十人，带队的依旧是一个小队长。他大喊一声“拉”，他身边的游击队员便使劲拽动手上绳索。瞬时间，六枚连环雷炸响，十余个鬼子骑兵连人带马被气浪掀飞，马匹“咻咻”的惨叫声中，其他鬼子赶紧勒住缰绳，不敢再继续冲锋了。而等和平军和日军步兵增援上来，对面的游击队员已经跑没影了。 　　江堤同样难走，但是松井已经骑虎难下，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前进了。和平军再次被调到了部队最前方，当汉奸和扈从军就要有这个觉悟。 　　沿着江堤走下去就会到达口岸码头，这原本是松井计划中的第二个进攻目标，但是现在只能放到第一位了。 　　这一路自然并不轻松，用松井的话来说：八格，他们哪来这么多的地雷？ 　　日军改走江堤一刻钟之后，许孟才便接到了手下的报告，然后他立刻改变作战计划，从就近的各个伏击点抽调兵力集中到口岸码头，准备在这里和日军狠狠打一仗。 　　中午十一点半钟左右，项少敏在距离口岸码头大约三千米的兰关河河畔见到了许孟才。许孟才和黄书荣等人一样的装束，看起来并无不同，然而从他眼眸中不时闪过的精光，项少敏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似他的外貌看起来那般简单。 　　许孟才作为口岸地区的御敌总指挥，身边也只带了百十个人，在黄书荣的引荐下，他和项少敏寒暄过后问他：“项团长，有没有兴趣去参观一下？” 　　“你们真的准备在口岸码头正面阻击日军？” 　　“当然，小鬼子又没有三头六臂。” 　　“可是他们有三十几门大炮呢，许队长，我以为还是你们原先那套战术管用。” 　　“我们不会打无把握之仗的，你要是不肯去那就直接去泰兴县城，我们后会有期。” 　　项少敏想了想说道：“那我就带几个兄弟去见识一下，卢二，你带兄弟们去泰兴县城。” 　　卢二大名卢浩，在项少敏他们几个结拜兄弟里面排名第二。卢二点头答应，付云生却吼起来：“大哥，你不能上当啊！” 　　项少敏看向许孟才，后者面色平淡的回视他。项少敏转向付云生，森然道：“老三，从现在起你给我闭上嘴巴，你的那些事情我一清二楚，不要逼我翻脸！” 　　付云生一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咬牙不吱声了。 　　项少敏转向许孟才道：“许队长，我们走吧！” 　　许孟才对黄书荣道：“老黄，到了城里好好养伤，前线就交给我们了。”然后他一挥手道：“兄弟们，出发！” 　　刘巧生也要跟他前往口岸码头，此时凑近来说道：“队长，让老黄他们一队人去，是不是？” 　　许孟才知道他的意思，没等他把话说完看向项少敏道：“我相信项团长。” 　　项少敏看向刘巧生道：“刘队长，你放心吧，卢二是我最好的兄弟，他不会忤逆我的意思的。”说完他扫视卢二等手下一眼道：“兄弟们，从现在开始我们也是抗日队伍了，我丑化说在前头，谁要是敢两面三刀败坏老子的名声，可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响鼓不用重锤，项少敏峥嵘毕露，卢二等人拍着胸脯道：“大哥您就放心吧，这身狗皮偶们早就不想披了，断然不会做出让您失望的事情。”卢二接着又补充一句：“大哥，您自己小心。” 　　许孟才闻言笑了，道：“诸位有认识原口岸保安团吴浩民团长的吗？他现在是我们泰兴游击大队的副大队长，泰兴城防就由他负责。诸位就放心吧，只要我许孟才有一口气在，就铁定会护得项团长的周全。” 第2039章 口岸码头 　　前往口岸码头的途中，项少敏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许孟才手下的游击队员不时有人将脚上的绑腿解下来，他捡起一个一看，不就是他们最早发现的那种布袋么？不禁好奇的问许孟才：“许队长？这应该是武林人士练轻身功夫用的绑腿沙袋吧？你们游击队，都练轻功？” 　　腿上绑沙袋乃是练轻身功夫很有效的一个途径，项少敏小时候就绑过。这本没有出奇之处，可是一支部队，成百上千人一起绑沙袋，在他看来却太滑稽了。现在打仗靠的是枪是炮，这轻身功夫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许孟才许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项团长，我们游击队武器装备不如日军，所以要想打赢他只能靠跑。我们总司令有句话，叫做机会是跑出来的。嗯，你很快就会领会其中妙处的。” 　　日军前进途中也发现了几个沙袋绑腿，鬼子开始将之视作诡雷的一种，然而发现只是普通的沙袋绑腿，不禁疑虑丛生。沙袋绑腿被呈到松井太久郎面前，老鬼子看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问张岚峰是什么装备。 　　张岚峰也想不通，倒是他身边的一个和平军军官给出答案，称这是中国的武林人士练轻功用的。“轻功？什么东西？”松井好奇的问。张岚峰想到之前出现的游击队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若有所思，回答松井：“这应该是游击队的一种练兵手段。”然后又为他解释沙袋绑腿的作用，称如果平时日常生活和训练都绑着沙袋绑腿的话，作战时解下来，那跑步速度会有很大的提高。 　　此前进攻虽然受挫，但松井心底其实依旧不以为然，认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游击队的一些小花招只能改变过程但是绝对改变不了结果。然听了张岚峰有关沙袋绑腿的解释，他却忽然觉出了一丝不妙。区区一副沙袋绑腿并不足以改变什么，但是再想想，游击队的训练都细致到了这种地步，那么他们的战斗力未必就像请报上所说的那样。“加快行军速度，一点钟之前必须拿下口岸码头！”老鬼子忽然厉声下令。 　　日军向口岸码头进逼的过程也是被游击队不停袭扰的过程。地雷、冷枪，甚至于陷坑，先后倒下几十个和平军和小鬼子，和平军和日军草木皆兵，不知不觉之间，士气一降再降，及至看到口岸码头那两座标志性的碉堡时，让张岚峰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从来就不敢对他的命令说三道四的部下，居然当着松井的面和他顶撞起来。 　　“军座，这仗没法打了，游击队的影子都没看到，兄弟们都死了几十个了。让皇军用炮先把碉堡轰塌，不然我拒绝进攻！” 　　“师座，皇军不是有炮兵吗？用炮轰吧，兄弟们顶不住了！” 　　顶撞他的是第一旅的旅长和参谋长，张岚峰的脸瞬间就黑了，挥起马鞭就劈头盖脸的抽下去，吼道：“妈拉个巴子，反了天了，让你进攻就进攻，要是不行，老子换人！” 　　“那你换好了，这队伍我是没法带了！”旅长双手抱住头任他抽了几鞭子，闷声道。 　　“你就不怕皇军发火将你当场毙了！”张岚峰恶声恶气的道。 　　旅长更干脆了：“反正是死，死在皇军手上也一样！” 　　张岚峰没辙了，只好向松井求救，涎着脸请他用炮兵先将两座碉堡轰塌。松井手上有口岸码头完整的防御图和相关防御工事的技术参数，老鬼子心里很是鄙视张岚峰对手下的驾驭能力，面上却不敢刺激过甚，在大战当口造成太大的内耗。慷慨的下令野炮兵第5联队的联队长中平峰吉大佐进行五分钟的饱和炮击，然后对张岚峰说道：“我会派一个步兵大队配合你们发起进攻，我希望能够一鼓作气拿下口岸码头。” 　　张岚峰诺诺，对手下军官说道：“皇军已经同意提供炮火支援，还会增援我部一个步兵大队，兄弟们，受项少敏这个混蛋的拖累，这仗打完皇军肯定要对我部进行清洗，你们可把握好了，不要留下话柄！” 　　和平军主力脱胎于国民革命军和地方保安部队，部队主官向来视麾下部队为私人财产，众人一边痛骂项少敏不识时务害人害已一边讨价还价，最终选出了一千四百人左右的前锋部队。 　　炮声响起，须臾，口岸码头那两座碉堡还有周边的防御工事以及后边的营房、仓库就被烟火给吞没了。 　　日军开始炮击的时候，许孟才和项少敏一行已经进入口岸码头并隐蔽好了。听见爆炸声，项少敏面现忧色想道：许孟才太大意了，他们跑得再快能快过小日本的炮弹？放着游击不打却要打阵地战，我看这一场他们肯定要败。 　　这时一个游击队员抱着一床浸了水的棉被小跑过来，将棉被递给他道：“项团长，许队长让我给你找个。” 　　项少敏一怔，接过棉被朝左右看看，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游击队员两三人一伙，皆藏身于浸湿的棉被下面，心中疑惑：这玩意能挡得住炮弹吗？面上丝毫不显，喊过两个兄弟，有样学样也藏到了棉被下面。 　　五分钟炮击结束以后，两座碉堡除了面上被炸出了几个凹坑，主体却没大的损伤，和平军先锋部队的几个军官脸色不豫，正欲再次向张岚峰谏言，张岚峰却掏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喝道：“兄弟们，做人不要太过分，真当老子的枪是吃素的？现在给老子进攻！”大声吼完这句，他音量放低，又道：“大家都是兄弟，我也不想你们太为难，但是如果你们惹得松井师团长亲自过问，那会发生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赶紧的，趁着游击队还没准备好攻进去！” 　　口岸码头西北边就有一个村子，不过和江堤之间却隔着一条河，松井一度派出和平军试探着绕道村子和村子北边，结果却屡屡引爆地雷。挨地雷炸实在太伤士气，松井便干脆放弃了多面进攻，转而专一从西面发动进攻。 　　日军发炮时，码头西边的围墙被轰塌了好长一段，直接暴露出了围墙后面的沙包、仓库和码头引桥边上的碉堡，松井和张岚峰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没能看见一个人影，甚至怀疑游击队已经放弃了这处要地。然而，他们这边才刚刚发动进攻，碉堡上的射击孔就朝外喷吐起火舌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伪军被子弹扫中，哀嚎着倒在了地上，剩下的赶紧趴在地上，只管兵兵乓乓的放枪，却没人敢再直起身子了。 第2040章 较量 　　碉堡上的机枪一响，松井立刻听出是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声，马上联想到这些机枪正是原先口岸守备大队的。老鬼子脸色一沉对张岚峰说道：“张军长，贵部就是这么打仗的？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皇军先冲进去，那么第一师的前锋部队都得死！”然后他对身边的步兵第5联队的联队长佐佐木五三大佐说道：“佐佐木，你亲自去指挥战斗，不得命令擅退者杀无赦！” 　　“哈伊！”佐佐木五三冷冷的斜睨张岚峰一眼，大步奔前线而去。 　　口岸码头成为日军物资中转站以后，被日本人建设成了一座孤岛，虽说四面皆与外面相连，但南边临江，东边临兰关河，北边的村子成了绝地，这西边与江堤接通的大门就成了唯一可实施进攻的地方。和平军一千四百余人，日军一千余人，一开始是和平军冲在前面，但是战斗开打不过十分钟，和平军连着冲了三次，损兵折将却难以寸进，日军带队的大队长看不下去，从江堤内侧发动进攻。 　　一个中队的鬼子在中队长山下晴川大尉的指挥下沿着江堤内侧向倒塌的围墙处推进，距离围墙还有一百五十米的时候，碉堡上的枪口调整过来，“咄咄咄”的枪声中，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鬼子兵一头栽倒在地，山下大尉先喊一声“卧倒”，然后再喊：“狙击手！”等狙击手就位以后，他再喊：“掷弹手！” 　　日军在中队以上单位配备狙击手还是受了学兵军的启发。这些装备十五式狙击步枪的鬼子兵皆由枪法精准的老兵组成，以战区为单位接受统一训练然后再下派到各作战部队。和学兵军的狙击手只有在特种作战时才着专门的伪装服不同，日军狙击手只要出战便会穿上特制的服装。比如说现在，山下麾下的两个狙击手便身着那种貌似于茅草，实际上由土黄色尼龙丝编织成的伪装服静静的趴在草丛中。接到战斗命令，两个鬼子狙击手便和他们的观察手机动向前，挪腾于野草丛间，其中一个叫石山俊藏的兵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好的战位。 　　炮击停止以后，项少敏便不耐烦的将棉被掀开了。他们藏身的地方距离前线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距离最西边的碉堡则有六十多米的距离。他猫腰走到许孟才身边，刚要说话却被许孟才做个噤声手势给制止了。许孟才让身后的一个队员让开位置，将项少敏拉过来，示意他朝前面看。 　　项少敏凑过去一看，便发现十几个游击队员三三两两的从仓库里出来，顶着一个上面覆盖着棉被的八仙桌向被炸塌的围墙段猫腰跑去。围墙后面是一圈垒得严严实实的沙袋，这应该就是游击队仗以防御的工事了，沙袋加八仙桌的组合，不对，还应该算上那些覆盖在八仙桌上的棉被。这种防御工事组合起来确实方便快捷，但是真能挡得住日军的进攻吗？项少敏表示深深的怀疑。 　　码头里留守的战斗人员并不多，而他们最大的倚仗就是两座碉堡以及设在里面的两个机枪阵地。忽然，西边碉堡里的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同时停止了吼叫，他一愣，正觉得不像是同时更换弹夹，却听见许孟才沉声道：“狙击手！”他看过去，正对许孟才的目光，许孟才问他：“项团长，有没有兴趣和鬼子的狙击手较量一下？” 　　项少敏先点头后摇头，说道：“我没长枪。” 　　“顾天桥，把你的枪给项团长！” 　　一个瘦高个游击队员猫腰过来，将手上的枪连同身上的两个弹夹一起递给了项少敏。 　　对面，石山俊藏和另外一个狙击手同时发力打死了碉堡里的两个游击队机枪手，下一刻，带着百多个宪兵堵在日伪军前锋部队身后的佐佐木立刻喊道：“突击，突击！” 　　狙击手就是山下晴川安排的，他几乎同时直起身，指挥刀超前一指喊起了“突击”。三百多个鬼子兵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呐喊着向前面冲了过去。和平军稍微慢了一拍，不过在张岚峰向前线部队传达了松井的那番话以后，和平军前线指挥官感觉到了威胁，撕破脸对麾下士兵拳打脚踢，也组织起了新的一轮攻势。 　　日伪军开始冲锋的时候，项少敏和许孟才两个人一前一后爬上了西墙距离西侧围墙仅仅二十余米的仓库房顶。仓库是平顶建筑，高约十二米，因为之前日军的炮击，房顶上被炸开了好几个大洞。两个人上去房顶以后猫腰向西墙跑进，很快就在西墙边上趴下了。 　　项少敏探头望去，两百米外的鬼子兵的面孔清晰可见，他对一边的许孟才说道：“为什么不在这里安排点人手？居高临下可以事半功倍。” 　　许孟才指了指身后的几个洞。项少敏领悟过来，不再废话，转而寻找起目标来。 　　日伪军冲出来不过五十余米，西侧碉堡朝西边的两个射击孔便再次喷吐出火舌，和平军再次集体整齐的趴在了地上，而日军则在山下的指挥下冒着弹雨狂奔。耳畔响起清晰的日式“哇哇”声，项少敏不禁感到了一丝担忧。日军距离游击队围墙后面的防御工事已经不足一百五十米了，他们总共才二十几个人，再不开火的话一旦被日军冲近，再想防住可就艰难了。和日军打交道多了，项少敏清楚单论单兵素质，日军几乎可以完胜国内的任何一支部队——鬼子兵枪法精准，距离低于一百五十米正利于他们发挥这一特长，这个许孟才太托大了。他正想提醒，许孟才开枪了。 　　如果项少敏能够同时关注许孟才和石山俊藏的话，他会惊骇的发现，石山俊藏那边才扣下扳机，许孟才的枪便接着响了；石山俊藏一枪打死了碉堡里的又一个游击队机射手，许孟才这一枪击中了他的脑门。 　　被近在咫尺的枪声惊动，项少敏一惊正欲吐出提醒的话，却被许孟才一把拉住了。许孟才：“走！”然后猫腰便向东边狂奔。 　　而他们才刚刚跑到仓库东边围墙并准备溜下去，榴弹的尖啸声响起，然后在他们原先的战位响起了一声爆炸，却是山下中队的掷弹手开始了报复性炮击。 第2041章 击退 　　被爆炸声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项少敏看向许孟才的目光登时不一样了。许孟才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轻描淡写的道：“我刚才打死了一个鬼子狙击手。”项少敏一怔，然后不禁有些羞愧起来。他的枪法确实不赖，但是距离一个优秀狙击手甚至是枪手却还有一定的差距。别的不说，在战场上的这份敏锐和从容，他就无法做到像许孟才一样。 　　“许队长，我服了。”心悦诚服的说出这句话，项少敏忐忑的心彻底放松下来。如果说刚开始他对投靠狐十三还有一丝不甘的话，现在则因为许孟才展现出来的力量而完全没有多余的想法了。连一个手下都这么强大，那么狐十三又该是什么重量级的。他开始相信，也许三泰游击纵队真能顶住这轮攻势也说不定。心态不一样了，想法也就截然不同，他探头朝最前线的游击队员看了一眼，发现他们还呆在八仙桌下面纹丝不动，焦虑道：“他们怎么还不开枪？日本兵枪法都不赖，放得太近不好打。” 　　许孟才微微一笑道：“放心，他们有数。”嘴上说得轻松，许孟才的心中却不好过。日军兵分两路，分别从口岸和八圩发起进攻，这使得三泰游击纵队的兵力显得捉襟见肘。当然，如果狐十三能够狠下心放弃一些外围城镇的话，倒也可以组织优势兵力和小鬼子在某些战略要点进行决战。然而狐十三的个性却决定了他绝对不会这么做。在三泰游击纵队高层商量如何应对这场战事的时候，有人曾经提出这种想法，而狐十三一句话就将这种可能给堵死了：总司令曾经说过，我们学兵军是人民子弟兵，何为人民子弟兵？像保护我们的家人一样去保护我们的人民…… 　　基于这个想法，为了保证将外围民众撤到具备一定防御能力的大型城镇中，坚守日军进攻路线上的一些具备战略意义的外围城镇，就成了三泰游击纵队持续消耗日军兵力的必不可少的手段。而在狐十三下达给许孟才的命令中，他特别提到一点，不管许孟才用什么办法，付出多大的牺牲，都要等他解决了八圩日军，才能放西线日军向泰兴和泰州靠近。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许孟才将西线日军进攻路线上的城镇和据点分为一二三等，其中一等必须坚守一天，二等必须坚守半天，三等则视情况而定。这其中，口岸码头便属于一等防御要地，在这里，他一共安排了将近五百人的队伍，其中有三百余人将会陆续赶到。以五百人对抗一万大几千的日伪军还要坚持一昼夜，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许孟才却没有别的选择，基于对敌我双方实力的了解，事实上对于口岸码头防御战，他的底线是战至最后一人。 　　碉堡里的重机枪再次哑火，耿瓦亮牙关紧了紧，将出汗的右手在裤腿上擦了擦，依旧不发开火命令。耿瓦亮是兰关河游击中队的中队长，手下辖一百余人，而此刻他的身边只有二十人出头。 　　“八十米！”他的身边，他的副手耿瓦荣嘶哑着嗓子低声道。 　　他这句话出口，耿瓦亮清晰的听见了身边兄弟粗重的喘息声。手下兄弟的紧张情绪他能够理解，参加三泰游击纵队以来，他们没少和小鬼子打仗，但是像今天这种规模的却绝对是第一次。日军地方守备部队和作战部队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别的不说，就碉堡里的机枪手现在已经换了两拨他就能体会得到。 　　他其实也很紧张，但是他是头，理智和责任让他克制住了紧张情绪。“小鬼子有什么可怕的，想想司令在上海是怎么屠他们的！一个星期一百发练习子弹，这种待遇中央军嫡系都没有，兄弟们，相信自己，我们是最强的游击队！”他铿锵有力的说道，语气中渐渐充满了自豪。 　　“最强的游击队”，这是狐十三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刚开始的时候，耿瓦亮也曾经怀疑过，但是随着他们连续几次摧枯拉朽的击败了日军在三泰地区的守备部队，这种观念渐渐变成一种和血融合在一起的巨大荣誉感，让他们开始相信，他们确实是中国最强的游击队。 　　“五十米！”耿瓦荣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而耿瓦亮没有再让他承受煎熬，右手一扣扳机，嘴里喊道：“打！” 　　对面，距离围墙的断壁残垣越近，山下晴川似乎看到了胜利正在向自己招手，而在他的身后，佐佐木五三指挥刀向前一挥，“全军突击”的命令喊了出来。千余鬼子皆动了起来，而在他们的左边，和平军也在军官“给我冲”的喝令声中开始疯狂跑进。而他们才刚刚发动，本来空无一人的沙袋后面忽然升起了十条左右的被子。被子下面是一管管铮亮的枪口，枪口后面则是一双双闪烁着求胜欲望的眸子。 　　枪声爆豆般响了起来，清一色的卫青式突击步枪和冲锋枪，虽然次二十余支，但是打出的枪弹却是连续不绝呈扇面形的。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兵才刚刚停下身子想要瞄准射击，身子已经中弹随即被巨大的疼痛感撕扯得失去了感觉。和平军胆子要比日军小得多，他们无时无刻的不支楞着耳朵，对面枪声才响起，他们人便朝地上趴去，瞬间被打死的要比日军少得多。 　　“坚持住！冲过去就是支那人的末日！”山下半躬身高举指挥刀吼道。忽然，他只觉得一股大力冲撞在自己胸口，心口一疼人朝地上一趴，就此一命呜呼。 　　许孟才和项少敏刚才爬过的那座仓库的西墙上忽然吐出了几条火舌，日伪军的几个军官应声而倒，佐佐木五三在后面看到，不禁气得哇哇大叫：“炮兵，炮兵！” 　　伪军们一旦趴在地上便再不肯抬头，只顾高举枪口猛扣扳机，伪军军官们倒是有督促他们往前冲，可是趴在地上的他们发布的冲锋命令似乎严重缺乏公信力，所以伪军进攻阵地上是声势浩大却没有一点实质性的进展。 　　反观日军，虽然山下倒下了，但是他们的冲锋却没有停止。当然了，在卫青式自动武器的连续打击下，他们的冲锋更像是送死一样。终于，当连续死了三十余人，伤了二十余人以后，鬼子兵们转身就跑，也顾不得此举是否有损皇军颜面了。 第2042章 战术指导 　　炮弹的尖啸声和爆炸声响了起来，在步兵进攻无果以后，日军的三板斧之第一板斧又来了。炮弹从耿瓦亮他们头上掠过，精准的砸中他们身后偏右方的仓库西山墙。佐佐木五三在后面看得清楚，这一轮进攻之所以失败，最重要的原因就因为该面山墙上忽然发难的游击队狙击手。 　　仓库东山墙墙边，项少敏再次顶起了浸湿的棉被，感觉到墙体的颤动，他不禁担心墙体会不会倒塌。看着许孟才，他大声喊道：“里面有人吗？赶紧让他们撤出来。” 　　许孟才同样大喊着回话：“没事。” 　　持续被十余枚炮弹击中，仓库西山墙终于难堪重压轰然倒塌，硝烟和灰尘散去，佐佐木拿起望远镜看去，下一刻目瞪口呆。墙体后面，是一个长龙状建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又是如何建造的，居然承受住了持续的炮击。意识到这个防御工事要是不摧毁的话，接下来的进攻必然照样无果，他回去向松井太久郎报告，小心翼翼的建议是不是请求南京的航空部队提供战术指导。 　　小鬼子口中的战术指导其实就是求援的意思，进攻再次无果，松井脸色本来就难看，这一下直接黑成了锅底，脱口“八格”，然后以沉痛的语气说道：“区区一个游击队，人数不过千，我军一万多人还请求战术指导，说出去你就不怕被笑掉大牙吗？不要吝啬炮弹，给我狠狠的轰击！” 　　炮声再次响起，这一回连仓库前面的沙袋防御工事也遭到波及。项少敏听见炮响探头看去，见耿瓦亮他们完全缩进了八仙桌下面，而炮弹爆炸产生的碎片居然愣是不能撕开那些棉被，不由啧啧称奇，竖起大拇指喊道：“高！” 　　这一轮炮击自然还是没有效果，松井的眉头一蹙，脸上阴沉得几乎可以拧下水来。想了想，他对佐佐木说道：“让和平军全部上，就是用人命填，也给我填出一条通道来！” 　　佐佐木领命，点起三百余人的宪兵，架起机枪，驱赶那些和平军进入前线阵地。 　　张岚峰本来就只带了一个师，结果项少敏半路叛变，现在手下不过还有三个团再加一点直属部队而已。他意识到强攻口岸码头损失惨重，弄不好会全军覆灭，向松井求情，希望能给各个营留一点种子。他有全程观看战斗，见识到了守军的火力输出密度，几欲怀疑对面的不是什么游击队，而是学兵军的正规部队。他的理由倒也充分，对面真是游击队的话，怎么可能会是清一色的自动武器。他做比较说，皇军还没能普及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呢，学兵军何德何能，都有能力给游击队装备正规军武器了吗？这是其一。其二，看守军防御工事的搭建还有前沿阵地的摆设，非正规部队达不到这种水准，他甚至怀疑在口岸地区还存在学兵军的大部队，他们说不定正准备打一场反击呢。 　　张岚峰这番分析其实漏洞百出，但是守军表现出的强大战力和战斗决心，却让松井不敢等闲视之。不过老鬼子刚愎自用，认为走水上，八圩的西尾部几个小时就能赶到口岸，而以他现在掌握的兵力，就是遭到优势学兵军的围攻，也有把握守上三天，所以他还是坚持已见，要求和平军第一师发起持续不断的进攻，用兵力优势将守军拖疲拖垮。 　　“告诉你的手下，皇军不会亏待他们，杀死一个游击队员，赏大洋十块！杀死一个军官，大洋五十块！但是，如果谁敢不听号令当逃兵，死啦死啦的！你们这些军官，皇军也会追究指挥责任严惩不贷！”撂下狠话，松井便带着师团部一众鬼子奔江堤内侧临时搭起的临时指挥部去了。他对佐佐木云，他将在这里监督他们的进攻，从现在开始，不拿下口岸码头绝不罢兵。 　　日军新一轮的炮击又开始了，规模更大，码头内的一切都成了炮击目标。三面的围墙、临江的防洪堤皆成片的倒塌，众多的库房还有工房、兵营也被炸掉了墙体和屋顶，似草木结构为主的工房更是直接燃起了大火。 　　这些建筑被摧毁殆尽以后，里面游击队建造的伪装防御工事露出了真容。而令项少敏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那么密集的炮火居然愣是没能对有棉被防护的他们造成大的损伤，暴露在外面的将近两百个游击队员，除了十余人因为直接被炮弹命中或者被倒塌的砖墙所掩埋，其他人除了耳朵被震得嗡嗡响，不少人甚至连油皮都没擦破一块。 　　这一轮炮击过后，两座碉堡鹤立鸡群变得越发的突兀。这两座日本人煞费苦心的防御工事，愣是顶住了将近几十分炮弹的轰击，虽然表面上坑坑洼洼的，连钢筋都露了出来，但就是屹立不倒，正如那些紧靠着墙体，身上披着浸湿棉被的游击队员。 　　炮击过程当中，日军的工兵对江堤北边的村子和田野进行了一次试探性排雷工作。松井显然也意识到了从单一方向进攻不利于发挥他们兵力上的优势。不过一个小队的鬼子工兵辛苦了大约二十分钟，结果却被炸死了一半多，老鬼子终于意识到就近开辟另一方向的进攻实在是得不偿失，干脆派出搜索第5联队，让他们绕远道伺机寻找新的攻击途径。 　　“突击！”佐佐木五三挥舞着指挥刀对身前的和平军军官嘶声吼道，在他身边，是十几个端着歪把子轻机枪面无表情的鬼子宪兵。 　　歪把子黑洞洞的枪口让和平军军官们如芒刺背，他们挥舞着驳壳枪和王八盒子歇底斯里的吼道：“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兄弟们，打死一个游击队员就有十块大洋，打死一个军官五十块！给我冲啊！” 　　在日本人的威逼利诱下，伪军们硬起头皮，终于发起了一次像模像样的进攻。 　　守军阵地上，又有几十个游击队员从库房里面的掩体里顶着裹着棉被的八仙桌进入了一线阵地，他们很多人的手上拎着成篮的手榴弹，还有人肩膀上则扛着一具类似于煤球烟筒的东东。 　　项少敏：“许队长，让我和兄弟们上吧。” 　　许孟才摇摇头：“别急，这仗还有得打。” 第2043章 不堪一击 　　日伪军前两次的进攻皆泾渭分明，日军从江堤内侧，和平军从江堤上面和江堤外侧。现在和平军除了张岚峰的警卫团，其他人悉数被赶上了一线，将近三千人的队伍，茫茫多的向码头涌过去，最前面的伪军距离守军防御工事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在几个连营长的指挥下开始了冲锋。 　　敌人太多了，耿瓦亮不敢放近了再打，在他的手势指挥下，西侧碉堡里的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咄咄咄”的吼叫起来，码头外侧还有江堤上的伪军登时倒下一片。重机枪对着密集人群扫射的威力太大了，弹雨泼洒处血肉横飞、肢体破碎，和平军密集的阵型瞬间就是一个大豁口。有伪军立刻两腿发软本能的就要朝地上趴，但和平军军团这一次却变得冷血起来，先是拳打脚踢吐沫横飞的厉声辱骂，然后是拔枪相向，最后居然真的开枪打死了两个。“想害得兄弟们都被皇军的机枪扫吗？”他们带着哭腔吼道，第一次产生了朝不保夕的感觉——这二鬼子职业真不是人做的。 　　两挺九二式重机枪之后，二十余具卫青式自动武器嘶鸣起来。人太多了，乃至于耿瓦亮他们只要将枪端平便可以做到弹无虚发。和平军冲在最前面的两个连瞬间倒下一半，两个连长也一死一伤，这下，伪军们勉强提起的斗志登时雪崩瓦解，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喊：“逃命啊！”他们丢掉枪转身就跑，和后面压上来的伪军冲撞在一起，阵型登时一片混乱。 　　耿瓦亮此时做出个大胆的决定，他掀开顶在头上的棉被，站起来喊道：“一组的兄弟们，跟我冲！”然后跃上前面的沙袋，滑到前面，开始了反冲锋。 　　和平军即使死了百多人，但是剩下的部队依旧是耿瓦亮他们的百倍余，单从兵力论，耿瓦亮此时发动反冲锋简直是疯子行径，但实际情况却是他极好的把握住了机会，他们这边一反冲锋，和平军登时彻底崩溃。中间的部队压不住阵脚也开始逃跑，军官们被裹挟其中，然后撼动了后面的伪军，和平军的大溃败就此发生。 　　成百上千的伪军败退下来，佐佐木五三脸上不禁涨得通红，他正在犹豫不决，松井太久郎传来命令，站在他身后的宪兵们端着歪把子机枪上前，一阵突突和平军就倒下了两三百个。正埋头逃跑的伪军们觉出不对，赶紧止步，结果被前面逃回来的撞个正着，更大的混乱出现了。 　　耿瓦亮和手下兄弟突突了一阵就撤了回去。项少敏看清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朝地上吐口吐沫骂道：“奶奶的，这是屠狗呢？这帮狗日的就没一个有点血性？” 　　几十挺歪把子加两百余支十五式半自动一起突突的效果比耿瓦亮他们二十余支卫青式自动武器齐射壮观多了，这一下，伪军们的退路就被完全堵死了。 　　“兄弟们，后退死路一条，跟我冲啊！”有伪军军官开始爆发，拎着盒子炮带着哭腔嘶喊着，闷头就往前冲。日军对逃兵果断的射击将伪军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给抹杀了，当二鬼子久了，对于小鬼子早就由内及外的充满了畏惧，这下子见识到了小鬼子的雷霆手段，伪军们本能的选择了继续当炮灰，陆续跟着冲了上去。 　　张岚峰就站在日军宪兵后面，目睹手下兄弟绵羊一样被屠戳，他涕泪长流，对汉奸职业终于绝望了。没想到松井太久郎真下得了这个手，要命的是，如此一来，部队的忠诚度绝对会大打折扣。松井老鬼子打完这仗就走了，这屁股却还要他来擦，他不敢想象，等回去南京，和平军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松井身边，也有人对此表示忧虑，他向松井谏言：因为大东亚共荣政策，和平军的地位刚刚有所提升，正对皇军和汪伪政府充满了认同感，阁下来这一手，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松井不以为意。他的理由很粗暴，认为加入和平军的支那人都是失去了脊梁的癞皮狗，而要想癞皮狗听话，就必须骨头加皮鞭双管齐下。 　　冈村宁次提出的大东亚共荣政策在日军内部从来就不乏抨击者，正值战事失利，松井热血冲脑做出过激行为并不足以为奇。当然了，他敢于这么做的最大倚仗，还是因为汉奸们在他心目中根本就没有尊严可言，使他做出这番命令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和平军的进攻注定是徒劳的，一张张覆盖着浸湿棉被的八仙桌配合前面的沙袋就好像一个个地堡，多达二十个地堡再配合一座碉堡，攻击面又只有那么一点，和平军狂攻两个多小时、死了上千人，结果却只能在百米左右的距离上和守军保持对峙。终于，松井不得不承认佐佐木的推测，守军应该是学兵军的正规部队，单凭伪军是无法攻破的。 　　守军阵地上，耿瓦亮部已经被换了下来。激战一个半小时，他们不过战死两人，轻伤三个，按说还有战力，可是持续的射击让他们的手指都肿了，再加上其它游击小队看得眼热，于是许孟才便将他们撤了下来。 　　日军的额搜索第5联队两千余鬼子在联队长藤村信吉的指挥下，此时也终于打通了另外一个攻击通道。这个过程对于小鬼子而言并不轻松，大路走不得，小路上同样危机重重。许孟才他们将地雷战和麻雀战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鬼子们眼中明明平坦坦的田野和小路，其中却不知道暗藏了多少枚地雷。相继被炸死了几十个人，藤村学乖了，下令前面的探路部队拉开距离，这时游击队的战斗小组却开始活跃起来。两三个人一组的他们打冷枪，埋设拉雷，硬是凭借着11路将鬼子骑兵耍得团团转，也迟滞了他们向口岸码头推进的速度。 　　终于，在用重兵围杀了三个游击队员以后，藤村部找到了兰关河，并沿着兰关河西岸一路向南，这才姗姗来迟，赶到了口岸码头战场。 　　藤村部距离口岸码头还有五千米左右，就被许孟才手下的侦察兵侦探到了。此时口岸码头内已经集结了四百余游击队员，项少敏也终于在他们的武器中发现了三八式和中正式的身影。 　　西北面被围，南边是长江，东边则是兰关河，口岸码头貌似成了绝地，项少敏面上没表露什么，心中却略感抑郁烦躁。不过，看着许孟才和其手下游击队员们淡定的表情，他又放松下来，心说他们都不怕，老子怕什么？大不了一死而已，算是坚定了加入三泰游击纵队的决心。 第2044章 土炮 　　“突击！”藤村信吉指挥刀朝前方一举，两百多个鬼子骑兵双腿一夹马腹，嘴中呼嗬着，单手持着马枪，向口岸码头的北大门也是正门冲了过去。北大门两边的围墙在之前的炮击中同样被炸塌了，和西门如同一辙，围墙后面是一圈宽度在两米左右、高度在一米左右的沙袋。项少敏和他的几个手下被安排在这里，隔着大约三百米的距离，游击队的一个名叫成余海的中队长便下达了自由射击命令。 　　宽度在三百米左右的防御工事，五十余游击队员加上项少敏他们每人负责五六米的距离。最先开枪的是项少敏左手边的一个游击队员，枪声乍响，对面的一个鬼子骑兵便哀嚎着栽倒下马背，随即被战马拖行了二三十米的距离。枪声又响，一个伏在马背上只露出钢盔的鬼子中弹，哼都没哼一声就滚落马鞍。项少敏没有把许孟才给他的长枪还回去，在枪声此起彼伏响起的时候，他终于扣下扳机，将一个鬼子骑兵连人带马一起放倒了。连续两枪，一枪打中马脑袋，一枪打中马脑袋后面的鬼子脑袋。他露出这一手，左手边的游击队员不禁瞄了他一眼。有所感悟，他看过去，正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游击队员很快转过头去，很快，他的枪又响了，项少敏对他特别关注，便看清他这一次的战果是一个鬼子骑兵少尉——又是一枪爆头。邪门！太厉害了！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两个词语，他再转头看着那个游击队员，心中油然而生一丝敬意。 　　骑兵的优势就是速度，只要能够快速贴身，那么接下来他们就能够主宰战斗。西门久攻不下，松井不禁急得火烧火燎，向藤村传达进攻命令的时候就带了许多负面情绪。西尾寿造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步骤很明确，先前后夹击打下泰兴这个三泰游击纵队的老巢，然后再向泰州和泰县进攻，至于靖江和兴化，前者西尾寿造会顺手拿下，后者将会留给张岚峰解决。一切都是为了速度，为了能够尽快的赶赴杭州参战。松井久太郎走西线，口岸码头是必须拿下的，三泰游击纵队实施坚壁清野，日军身上就带了三天的干粮，如果泰兴久攻不下，那么口岸码头就将成为他们的后勤补给点，能够让他们从扬州或者镇江通过水运快速获得补给。 　　将近两万的队伍攻打一个小小的口岸码头，怎么算都是秒秒钟的事情，事实却给了松井为首的鬼子一记响亮的耳光。藤村信吉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于是没做什么试探便悍然发动了一轮进攻。 　　游击队应该没算到日军骑兵部队会从北面发动进攻，所以并没有准备可以迟滞骑兵速度的障碍物，攻击部队的速度很快就提了上去，藤村正兴奋得暗暗紧握拳头想要加强进攻力度，枪声响了。 　　一个又一个士兵从马上栽下去，有的更是连人带马摔倒，摇身一变成了障碍物，藤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喃喃道：“八格，这是游击队吗？重庆支那中央军都不如他们……” 　　北门战斗打响的同时，西门的炮声又响了。炮弹的呼啸声中，一个大队的鬼子从地上爬起来，弓腰向前冲去。步炮协同，而且是风险很大的近程步炮协同。炮弹暴雨般砸下来，游击队员们不敢掀开棉被，只能张大着嘴以避免被震伤内脏，就这么煎熬的等待着。 　　炮声终于停止了，而此时日军前锋也冲到了距离他们不过三四十米的距离。在佐佐木的指挥下，日军动用了五挺九二式重机枪和西侧碉堡对射，愣是用这种蛮力手段压制住了西侧碉堡的火力输出。 　　三四十米的距离，面对面能够看清对方脸上的雀斑。近程步炮协同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十余个鬼子倒在了自家火炮的炮口下，这让幸存者变得更加疯狂了。“突击！”一个大尉嘶声吼着，语音里充满了狂热情绪。三四十米的距离，千余人的队伍，在他看来突破已经是注定的了。他的情绪感染了身边的鬼子，鬼子兵们狞笑着向前冲去。 　　沙袋工事后面，游击队员们十之八九屏住了呼吸，而在他们右后方的长龙状防御工事南门口，许孟才眼睛眯了起来，心也不禁揪紧了。 　　总共才五百人，却要拖住将近两万敌人一昼夜，许孟才殚精竭虑几乎想白了脑袋，最终制订出这么一套消耗战术。口岸码头日军是必攻的，这里也就成了实施消耗战术最佳的场所。五百个游击队员，两百人充作最后的预备队，余者分成五队，这五队轮流上，除非遇到客观情况，否则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许后退一步。 　　江堤上面，日军临时指挥所前，松井太久郎拿着望远镜四平八稳的站着，他也以为这一轮进攻终可以奏效了。然而，他忽然眼眸一缩，身子一个激棱，居然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就在日军后继部队开始投入进攻，而前锋部队距离沙袋工事只有不到二十米的时候，守军终于出招了——十余根钢管伸了出来，“呲——”引信的爆燃声后，“轰”的一声闷响，十余根钢管先后喷吐出几米长的火焰，火焰散开，一蓬黑乎乎的烟雾将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兵悉数笼罩进去。登时，那些本正嗷嗷叫着的鬼子兵就好像被马蜂着了一样，不少人身体一颤，然后就倒在地上边滚边嚎起来。日军受武士道精神影响，官兵对于疼痛的忍耐性极强，如是，松井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气，不自禁的便惊呼出声：“那是什么武器？” 　　他身后站着的一大票鬼子军官根本没人敢接话，而感同身受，他们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不知道学兵军动用了怎样的毒辣武器。 　　学兵军，没错，久攻不下之后，他们心中已经将游击队当做学兵军的正规部队了。 　　几十支卫青式和去病式自动武器紧跟着响了起来，日军被刚才那一轮轰击打得寒了胆，游击队的这一轮齐射登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同他们发起进攻一样，争先恐后的退了下来。 　　炮击又开始了，但是猛烈程度却下降了一个档次。日军本着速战速决目的来的，携带的炮弹有限，如此三番两次的狂轰之后，炮弹已经为数不多了。炮兵是日军的胆，野炮兵第5联队的联队长中平峰吉不敢一下子用完，只得限制炮击规模，如此一来，对于守军的杀伤力自然更低了。 　　西门站场，枪炮声逐渐的稀疏下来。 第2045章 江心洲迷雾 　　日军前锋部队撤退的时候抢下来几个受伤的鬼子，这些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鬼子被抬到松井太久郎等人面前时，松井等人看到他们的惨象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受伤最重的有两个，脸上身上都嵌满了绿豆大小的铁砂，铁砂喷出来的时候是滚烫的，这让他们的伤口起泡并红肿，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腐烂了一样。“八格！”有鬼子军官忍受不住跪地呕吐起来，其他人再看口岸码头，目光中不禁掺进了一丝恐惧。 　　“这是支那人的土炮。”有见多识广的军官向松井介绍：“弹丸是铁砂，动辄成千上万颗，射程很短，但是打击面积呈扇形，很广。” 　　“长，长官，请帮帮我。”一个瞎了一只眼睛，脸上皮肉完全翻了出来的鬼子一边挠着身上的创口一边苦苦哀求道。 　　众鬼子军官凛然，松井的眉头挑了挑，随即痛苦的挥了挥手。 　　“呯”的一声枪响，那个鬼子脑袋上被打了一枪，带着诡异的笑容闭上了仅余的一只眼睛。 　　守军阵地前，不下一百个鬼子官兵在痛苦的哀嚎着，有人实在承受不住万蚁噬心的痛苦，将枪口朝向自己，蹬掉靴子用脚趾扣动扳机以求解脱。 　　土炮的铁砂穿透力不够，难以直接把人打死，这本来是它的一个弊端，但是现在反而成了它最恐怖的特色。鬼子兵大多被军国主义洗脑，很多人以战死为荣，于是这种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打击反而是最奏效的。各种日式惨叫声充斥着日军官兵的耳朵，不少人面色煞白，浑没了之前轻看生死的气度。 　　惨叫声对部队的士气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松井做了番思想斗争，痛苦的下令佐佐木组织九二式重机枪为他们送行。 　　“咄咄咄”的枪声响起，赶到前线的许孟才看着安歇在地上哀嚎的鬼子死在自己人机枪下面，也不禁吐出一口浊气骂道：“奶奶的，小鬼子太狠了。”然后他想起什么，对左右道：“兄弟们，我们这是打鬼子，是为了让我们的父老乡亲免受蹂躏，是行善事，你们不要有心理负担——想想小鬼子是如何对待我们的——这些家伙根本不是人，是禽兽！” 　　土炮打人实在是太狠毒了，看着那些鬼子的惨象，不少游击队员胃里直泛酸水，因此面色煞白，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许孟才这番劝慰很及时，不少人想起小鬼子在占领区的恶行，再看那些哀嚎着满地打滚的鬼子，心里轻松多了。 　　骑兵攻坚终究不如步兵，藤村信吉连续组织了两次进攻，结果徒增百多人的伤亡，他识相，转而致电松井，向他请示放弃攻坚，直接越过口岸码头进入三泰地区纵深去杀人放火。 　　松井同意了他的请求，复电中特别提到，让他放开手脚去做，将西尾司令官制定的三光政策发挥到极致。 　　日军骑兵部队轰隆隆的向北去了，战斗中心再次集中到了西门。 　　下午三点钟左右，在停顿了半个小时以后，日军再次发起了进攻，这一次他们吸纳了游击队的经验，用军用毛毯制成土坦克向前推进，差点就真的形成了突破。 　　就是这一轮进攻，项少敏终于见识到了三泰游击纵队传自狐十三的血性。最艰难的时候，游击队员们抱着集束手榴弹或者炸药包义无反顾的从沙袋上跳进或者滚进了日军队列，项少敏留意了一下，在日军抱团威胁到游击队防线的时候，先后有十六个游击队员冲进鬼子人群和鬼子兵同归于尽，其中包括一个中队长和两个小队长。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日军在阵地前留下累累的尸体以后，无奈只得选择策略性后退，算是放弃了这一轮进攻。 　　这一轮进攻，游击队的战损超过了之前的两倍，光战死者就达到了一百二十余人，而日军则付出了一千三百余人的代价。此轮攻防战双方耗时一个多小时，也耗尽了日军的士气。此后直到晚上八点钟之间的两个多小时内，日军再无能力发起进攻，许孟才他们奇迹般的守住了这个白天。 　　松井太久郎万余雄兵被一个小小的口岸码头给困住的时候，长江泰兴县天星段，西尾寿造部同样被一座小小的江心洲给难住了。 　　对付日军的长江第三舰队，狐十三最有效的手段依旧是水雷，而在水雷之外，他又开发了一种类似于迫击炮的武器。用迫击炮打舰艇，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但狐十三却做到了，而且一动用就取得了击沉两艘轻型巡洋舰的战果，算是迎面抽了西尾寿造一记狠狠的耳光。 　　早在去年，河边正三和石原莞尔率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支援浙南的时候，就曾经在江心洲水域吃了大亏，前车之鉴，长江第三舰队航到此处的时候，西尾寿造命令放慢速度，并派出三艘排雷艇趋前侦测，让他们清除水雷。刚开始，日军的排雷行动很顺利，三艘排雷艇花了一个半小时起出了五十余颗土水雷，并引爆了十余颗。西尾寿造对河边和石原上一次的遭遇很是好奇，他让人送两颗土水雷来见识一下。排雷部队的指挥官自然照做，用一艘小艇送了两颗水雷过来。 　　看着两个外表完全木制的漂浮物，西尾大跌眼镜，以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这就是让河边和石原灰头土脸的水雷？” 　　小艇上的排雷部队的一个少尉点头称是，并善意的提醒西尾，别看这土水雷样子不咋的，但是威力惊人。 　　少尉这话让西尾越发好奇，等待排雷的过程中反正也无事可做，便问他有没有办法分解。司令官有要求，少尉自然欣然领命。他随即命令小艇驶出去一定距离，然后就在西尾的注视下分解起来。不分解不要紧，这一分解把西尾气坏了。外壳打开以后，里面哪有什么爆炸物，只不过是一些石头而已。 　　恰在此时，负责对江心洲进行侦察的军官来报，称在岛上发现了游击队的踪迹，请求炮击。西尾寿造分析河边和石原在江心洲吃瘪的原因时，曾经提出这样的观点，认为当时河边和石原最正确的做法是不要理睬游击队的挑衅直接硬闯过去。他当时的原话是：“很明显，狐十三就是想迟滞他们支援浙南的速度，区区一支游击队，他们有什么资格挑战我们的长江舰队？支那人不傻，他们以卵击石所求不过是以一定的牺牲换取时间而已。可恶，河边和石原居然没能看穿其诡计。” 　　有这样先入为主的一个观点作祟，再加上发现了假的水雷，他想当然的以为狐十三今遭采取的乃是相同的战术，遂传令不要理睬江心洲的敌人，让排雷艇在前面开路，命令长江第三舰队硬闯过去。 　　“只要我们在八圩登陆，狐十三在江心洲的布置就是徒劳的！八格！他以为我是河边正三吗？区区一个障眼法怎能迷惑我的眼睛？！”西尾寿造接着如此说道，说完冷笑不止，好像他已经取得了多大的胜利一样。 第2046章 那是什么 　　浙南的失败，日本军部最终虽然没有追究河边正三和石原莞尔救援不力的责任，甚至还因为东南战场糟糕的局势给前者升了官，但是在中国派遣军高层中却已经形成了这样的共识，当时如果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能够及时赶到宁波的话，那么浙南战役会是另外一个结果。如此一来，西尾寿造对河边和石原在江心洲问题处置上的断言便拥有相当大的市场，几乎得到了绝大多数在华日军高级军官的认可。 　　三艘排雷艇居前，长江第三舰队的主力战舰两艘轻型巡洋舰紧随其后，然后是几艘更轻级别的炮舰，再然后则是几十艘运兵船，最后则是十余艘中小型战舰。长江第三舰队摆出这样的阵型，在日军全面控制长江中下游水道的情况下，可以说万无一失。舰队重新起航以后，西尾寿造前后看了看，对舰队司令的安排比较满意，他对外面的军官照会一声：到了八圩再叫我，然后就猫进了自己的专用舱室。 　　江心洲上，狐十三为首，千余游击队员穿着涂上了烂泥再晒干的棉袄，脸上贴着泥巴紧紧的趴在坟状建筑里，三四百座坟状建筑，中间是清一色的汽油桶，而在汽油桶上面则覆盖着三四床棉被，其中最上面一层是浸了水了。狐十三在建设江心洲工事的时候就将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考虑到了，此刻见日舰队以三艘排雷艇为先锋重新动了起来，他将头微微的抬头一点，做出了一个手势。 　　在他这个手势的统一调度下，五十多个坟状建筑里的游击队员飞快的动作起来，他们将汽油桶上覆盖着的棉被扯开，然后吃力的抽出塞在汽油桶四边的木块，开始调整汽油桶的朝向和角度。泰兴游击大队的大队长向云勇就趴在狐十三的身边，他紧张的问狐十三：“司令，真能打沉军舰吗？” 　　狐十三很坚定的答：“当然。” 　　向云勇看着一艘日军排雷艇触响水雷发出的火光，有些结巴的问道：“小尹，她，她真是日本间谍？她那么善良。” 　　狐十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云勇，我对你说过，做谍特工作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掺杂自己的感情，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将特工队交给你？” 　　自学兵军成为抗日中坚武装以后，日本人就开始了持续的谍报渗透工作，为了刺杀欧阳云，他们甚至动用了多个死菊。不过因为狐瞳的存在，这些行动大多以失败告终。狐十三作为曾经的狐瞳，深知日军在这方面的能量，自然不可能忽略这方面的工作。三泰游击纵队成立伊始，他就组建了专门反谍特的特工队。特工队的工作本来由他兼抓，不过随着学兵军开始在浙北、赣东北、赣西南展开反攻，又在海外建立军事基地，他预感到学兵军乃至于中国军队的全面反攻为时不远，便有意将手上的其他工作分派给其他人，而自己主抓部队建设。 　　前段时间，三泰游击纵队司令部发生了一起泄密事件，狐十三借助附近的几个狐瞳小组彻查此事，结果将目标锁定到了机要秘书尹凤舞的身上。因为并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狐十三没有立刻命令抓人，而是借着这次伏击长江第三舰队的机会发出一个饵。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向云勇恰好是其中一个。他对尹凤舞甚有好感，内心深处不希望她是日本间谍，对她还抱有幻想，故才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听了狐十三的话，他正想解释一下，炮声忽然隆隆响起，却是日军舰对江心洲展开了炮击。西尾寿造完全不把江心洲上的游击队当回事，长江第三舰队的鬼子军官却想着为同仁报仇。一轮持续一刻钟左右的炮击，十余个坟状工事被炸塌，几十个游击队员被炸死或者负伤，这转移了狐十三和向云勇都注意力，两个人分别征询部队的伤亡情况，又严令各战斗小组不要暴露，让他们等待机会。 　　长江第三舰队的三艘排雷艇呈品字形在前面开路，行到江心洲东头的江面上，一共撞爆了十颗左右的水雷，并撞散了几十颗假水雷。这些假水雷影响了长江第三舰队指挥官对敌情的判断，让他们开始坚信西尾的判断，又见炮击并没有引来还击，干脆停止炮击，开始筹谋起登陆八圩的事情来。 　　几十个部下的伤亡让狐十三心头渐渐燃起了怒火，他双目圆整看着日舰队主力战舰向自己面前的江面上驶来，眸子越来越亮，血也渐渐热了起来。忽然，他枪口一抬扣下扳机，“叭”的一声脆响，在他的左手边，几个游击队员飞快的将汽油桶上的棉被撒去，向云勇则飞快的按下打火机的揿钮点燃了引信。 　　“嗤嗤嗤”的火药爆燃声响了起来，向云勇等人赶紧用棉被将自己和战友们覆盖住，大约三秒钟以后，“轰”的一声巨响，他们只觉得地面一阵颤动，掀开棉被的一角抬头望时，便看见一个火球呼啸着从头顶飞了出去。 　　日军舰船上，不少鬼子正心情轻松的在甲板上看着风景，江心洲上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剧烈爆炸声，他们抬头望去，便看见不下四十个硕大的火球先后腾空而起，一路拖着火光朝三艘轻型巡洋舰所在江面飞了过去——“那是什么？！”有人惊呼起来。 　　机敏点的大喊着敌袭，飞快的将枪摘下来就朝江心洲上瞄准。 　　不足五十个特制炸药包被火药送上半空，其中一颗刚刚升起二十几米就临空爆炸了，一团硕大的火球爆燃开来，下面的几个游击队员受到波及，皆被震得人事不省。 　　“应该先试射两发的。”向云勇痛声道。 　　狐十三却恍若未见，只是微仰起上半身，很熟练的做出几个手势。 　　同一时间，泰兴城内的三泰游击纵队司令部，电讯室内，一个军官两个电讯员正在埋首工作，一个穿着棉袄脸上围着块围巾的女子忽然闪身走了进来。 　　军官很警惕，感觉到有人进来，转头对上那女子的脸，神情一松问道：“尹秘书，有什么事吗？” 　　“张科长，我这里有一份急电需要立刻发出去。”尹秘书将围巾扯下，露出似嗔似笑的如花娇颜，轻声道。 　　张科长站起来迎过去，两个电讯员一个依旧埋头发电，还有一个则转头看了一眼。尹秘书手捧文件夹迎向张科长，面对面时忽然笑了一笑。张科长的小心肝不争气的一跳，不敢看她的眼睛赶紧转移视线，而就在此，她的右手飞快的递了出去，手上赫然是一把闪着蓝光的匕首。 第2047章 舞菊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就在距离电讯室不远的一个房间里，尹秘书先是恍若掉进陷坑里的小鹿一般泪汪汪的被一个男人搂住又摸又啃，忽然她咬牙切齿道：“我是狐司令的人，你就不怕他报复吗？” 　　这句话正如此时外面的江水，立刻就将男人眼中的欲望火焰给浇灭了。不过，他低头看了尹秘书两眼，双眼忽然变得通红，低声嘶吼道：“人死鸟朝天，老子先把你曰了再说。奶奶的，大不了从今以后不穿这身军装了。嘿嘿，能让狐十三戴顶绿帽子，死了也值！”发泄过恐慌情绪，他变得猥琐起来，嘿嘿怪笑着道：“尹秘书，你还没见识过俺的家伙吧？我告诉你，绝对让你吃上一口就终身难忘。”话没说完，他的身子忽然僵住了，而下面的某处勃大也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败下阵来，却是他的喉咙口忽然多了把靛蓝色的匕首。 　　匕首正握在尹秘书手中，刚刚还柔弱不堪好像风都能吹倒的娇媚女子忽然变成了蛇蝎美人，面对她冷冰冰的眼神，男人这一回是由内而外的冰凉一片，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男人不是初哥，有着丰富阅历经验的他立刻脱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匕首收了起来，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蛇蝎美人也再次变成了娇媚女子，不过男人却更加紧张了。因为他清楚，如果她想要他的命的话，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反抗。 　　“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我是不是很美？狐十三还没有碰过我，只要你肯帮我一个忙，今天晚上我就是你的。”女人柔媚的道。 　　男人擦了把头上的汗水，目光从她隆起的胸脯上扫过，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将脑海里的其它念头悉数压制住，客气的道：“您请讲。” 　　“秘密武器是什么？狐十三现在在哪里？” 　　男人的心防已经被她完全洞穿，所以她立刻就得到了答案。然后，就在他幻想着晚上的旖旎景象时，一道靛蓝色的光芒掠过他的咽喉，他的脸色瞬间变得乌黑，一声不吭的就倒了下去。 　　“跟狐十三这么久了，居然还不了解他的能力，这样的废物于帝国何用？”女人喃喃道，推开门走了出去。 　　尹凤舞作为梅机关现任机关长中岛成子最为看重的手下，对危险的嗅觉特别灵敏。狐十三这边才让狐瞳总部帮助调查她的身份，她就感觉到了。狐十三在上海狐瞳小组时所扮演的角色其实是打手的成分多一些，这让他组织起来的特工队虽然具备了反谍特部队该有的一切外在要素，但是却形似而神不似，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徒有其表而已。 　　尹凤舞意识到自己暴露以后，原本是想着最后搏一把争取袭杀狐十三的，但是狐十三却远离了她的视界，恰逢三泰游击纵队司令部开始风传秘密武器，她便决定不管是不是陷阱，揭开神秘武器的面纱以后再行离开。 　　她进入电讯室的目的，一是要将有关神秘武器的情报发送出去，再就是毁掉电讯室的电台，造成三泰游击纵队电讯系统的瘫痪。然而，狐十三既然已经对她有了防备，又怎会容忍她放肆。眼看着她那见血封喉的匕首就要划上张科长的喉咙，一直低垂着头的电讯员忽然飞快拔枪相向，扣下扳机的同时冷声道：“舞菊，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日本菊之一级的特工，无一不是多面手。尹凤舞反应好快，眼见三泰游击纵队已经有了防范，她收回匕首的同时一把抓住了张科长的衣领，将他直接拉了过来。张科长粹不及防替她挨了一颗枪子，疼得惨叫了一声。 　　“想让他活命就把枪收起来。”尹凤舞挟持着张科长朝开枪的电讯员喝道。 　　电讯员不为所动，冷冷的端着枪喝道：“舞菊，司令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你跑不掉的！” 　　“是吗？那就让张笃胜给我陪葬好了！”尹凤舞说着左手扯开棉袄，露出了腰间、胸口绑着的炸药。 　　张笃胜是原星火大队的，乃是三泰游击纵队里唯一懂无线电维修技术的，是狐十三严令必须重点保护的人员之一。外面的游击队员冲进来以后看到这一幕，不禁都投鼠忌器不敢动了。 　　持枪电讯员乃是狐瞳泰兴小组的组长鲁鸣，他知道张笃胜的重要性，但是更清楚舞菊的危害，他依旧稳稳的端着枪，先下令游击队员们退出去，然后对张笃胜说道：“张科长，您知道我军的抚恤政策，就放心的去吧。我保证，我会像孝敬自己的父母一样孝敬伯父、伯母。” 　　张科长此时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醒过神来，他平静的道：“鲁组长，从加入学兵军第一天起我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您尽管开枪。” 　　他们一唱一和，尹凤舞却不为所动，冷笑道：“姓鲁的，你可以试试。”然后她就押着张笃胜向门外退去。 　　鬼子娘们太放肆了，鲁鸣的右手食指几次做劲又放松下来，额头上渐渐见汗。 　　忽然，另外一个电讯员大叫起来：“大胜仗大胜仗，司令他们击沉了两艘鬼子战舰！” 　　鲁鸣一怔，不自禁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的秘密武器发挥作用了，哈哈！”电讯员乐极忘形。他的情绪感染了院子里的其他人，不少游击队员脸上浮现出笑容，手上的枪握得更稳了。 　　尹凤舞则神情一滞，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土水雷？” 　　鲁鸣心中一动，脱口骂道：“秘密武器，你个鬼子娘们耳朵聋了？” 　　尹凤舞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涩声问道：“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武器吗？” 　　“凭什么？”鲁鸣冷笑。 　　“我可以放了张笃胜。”尹凤舞忽然又冷静下来，淡然道。 　　“我不相信你！”鲁鸣和她对视着，一字一句道。 　　“八格！我们大和民族是最讲信用的。”尹凤舞被激怒了。 　　“哈！”鲁鸣嘲讽道：“你们日本人要是讲信用，那母猪都会上树了。” 　　“你们支那人就只能逞口舌之勇吗？”尹凤舞也冷笑起来。 　　鲁鸣笑眯眯的道：“我们还能用土制武器炸沉你们的军舰——” 　　“你——” 　　“放下武器，把炸药解下来，我可以满足你的欲望！” 　　“无耻，你们支那人就只能口头上占便宜！” 　　“好奇心，说错了。”鲁鸣不以为意的笑道：“舞菊，别挣扎了，你们的败亡已经不可避免了。我们区区一支游击武装都能击败你们的正规部队，假以时日，我们学兵军定能攻上你们的本土——让我说完，知道吗，军国主义者发起的这场侵略战争对你们的国家还有老百姓并无益处。你多久没回日本了？难道不知道现在四国一带已经饿死人了吗？” 　　鲁鸣最后一句相当诛心，尹凤舞脸色一变，本来就白削的面容彻底失去了血色。 第2048章 土制火箭弹 　　日军千把吨的炮舰就敢在长江上嚣张跋扈如入无人之境，倚仗的是长江沿线并不存在能够威胁到他们的武装。两千余吨的轻型巡洋舰，彼时放在长江里就是大舰了。在此之前，日本人根本就没意识到还有力量能够从岸上对它们进行打击。 　　几十个火球呼啸着砸下来，速度并不快，越是如此，对他们造成的心灵震撼却越大。西尾寿造被手下叫醒的时候，两艘轻型巡洋舰已经变成了两个硕大的火球。狐十三设计的土火箭弹引爆了舰上的弹药，殉爆对两艘日舰的破坏更大，其中一艘直接被炸成两截。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鬼子兵们如丧考妣——武装到牙齿的轻型巡洋舰都抵挡不住这种火球，后面的运兵船不等于纸糊的一样？“倒车！”“停下，赶快停下！”“炮击……”长江第三舰队的舰长们还有运兵船的船长们完全慌了神。 　　又有几十个火球升起，划着弧线向日舰船砸来，这一下，首当其冲的鬼子兵也顾不得冬天水冷，不少人直接跳进了水里。一个火球砸在了一艘运兵船上，一声巨响，一团硕大的蘑菇云升腾而起，几十个鬼子兵被蘑菇云掀向天空，手舞足蹈着哀号不止。 　　西尾寿造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武器？”他问左右。左右日军军官面色煞白，显然都被震慑到了。 　　“咣咣咣——”日舰开始报复性炮击了，然而和那些冲天而降的火球相比，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都要弱上太多。此时长江第三舰队的突前舰群还有十余艘运兵船皆在土制火箭弹的打击范围之内，土制火箭弹的准头奇差，十之七八都会落空，但是因为其巨大的破坏力，别说那些装甲防护能力薄弱的运兵船了，就是两三千吨的战舰挨上一发也禁受不住。于是，就在西尾寿造痛苦的注视下，在那两艘轻型巡洋舰之后，先后又有三艘军舰和九艘运兵船遭到了土制火箭弹无情的轰击。其中那艘排水量将近五千吨的运兵船更是先后被六枚土制火箭弹砸中，船上的上层建筑一下子被夷为平地，而上面承载的三千余官兵则死伤枕籍，光是掉进水里的尸体就不下千具。 　　眼看着那片江水都被染红了，而在水里挣扎求救的士兵人数也在几百上下，西尾寿造只觉得心房如受重锤，脱口喷出一口淤血，仰面就倒了下去。 　　“司令官阁下！” 　　“阁下！”他身边的军官们慌了，七手八脚的将他扶到椅子上，掐人中的掐人中，喊军医的喊军医，又有人给长江第三舰队司令部传令，让他们立刻调向进攻江心洲，放肆要把岛上的支那人挫骨扬灰。 　　尹凤舞在鲁鸣的心理攻势下心防正出现一丝裂缝，狐十三发回了最新的战报。学兵军十分重视前线与后方的互动，为了鼓舞民心士气，旦有大捷都会大力度的进行宣传报道，而即使前方战事不利，也会动用御用喉舌进行剖析，以达到稳定人心的目的。狐十三的三泰游击纵队也不例外，所以前脚才取得大的突破，后脚就将胜利消息发了回来。 　　“看看，狐司令刚刚成功击毁了你们的一艘大型运兵船，杀死杀伤日军最少一千人——尹凤舞，想想你的家人吧，他们不应该成为野心家的牺牲品……”鲁鸣大声道，一点一点的将尹凤舞心防上出现的裂缝撕大了。 　　尹凤舞轻轻的叹息一声，平静的道：“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查到我的身份的？狐瞳已经渗透进皇军决策层了吗？” 　　鲁鸣听得眼睛一亮，他摇摇头道：“这些高级机密我无权知道，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们日本人不想打这场不正义之战的有识之士很多——” 　　“我要见高桥良子小姐。”尹凤舞忽然突兀的说道。 　　“高桥良子？”鲁鸣先是一怔：“在你之前我们并没有抓到其它间谍。”然后他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道：“舞菊小姐，如果你能够帮我们找出这个人，我保证你会得到善待。” 　　尹凤舞看着他，嘴角一撇露出一丝嘲讽：“可笑，高桥良子不是欧阳云树立的反战典型吗？你居然连她都不认识？” 　　她的话提醒了鲁鸣，他试探着问道：“高桥良子是反战联盟的人？” 　　“广州分部的负责人。” 　　“这个我无法保证，但是我会向上峰反映。” 　　尹凤舞犹豫了一下道：“我曾经也是反战联盟的一员。” 　　“哦？”鲁鸣认真的盯着她，想要从她的神情中分辨出真假。但是尹凤舞很平静，他根本看不出端倪。想了想他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个愿望不难达成。现在请你解除武装。” 　　尹凤舞没有抗拒，将匕首仍在地上，然后解开了身上的炸药。 　　江心洲，日军的报复性进攻并不顺利。狐十三为了欢迎西尾寿造，可不是仅仅准备了土制火箭弹。他早先做判断时，就有料到日军在吃了大亏以后必然会对土制水雷及相关战术有所防备，所以他在布设土水雷的时候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针对主航道，而是作为土制火箭弹的补充，将土水雷主要布置在了江心洲外侧江面。 　　因为距离江心洲很近，这些水雷里面，十之八九都是拉雷。如此一来，日军排雷艇的作用就被限制住了。 　　日军在持续的炮击以后，先是出动排雷艇趟路，自认为趟出了一条可靠航道以后，几艘炮舰分列左右提供火力支援，然后几艘小型运兵船就发起了冲滩。 　　此时，西尾寿造悠悠醒转了，醒过来第一件事，老鬼子便询问伤亡情况，得知游击队刚才的伏击足足杀伤了一个联队，老鬼子再次喷出一口心头血，然后嘶哑着嗓子下令：“进攻，就是把岛炸沉了也绝不允许放过一个支那人！” 　　有了西尾的命令，日军又开始开辟新的登陆通道。而便在此时，三泰游击纵队的土水雷开始发挥威力了。 　　剧烈的爆炸声响了起来，一条十几米高的水柱腾起，冲在最前面的一艘装载着一个小队鬼子的运兵船一下子被炸了个四分五裂。 　　爆炸声一响，西尾便躺不住了，他不顾众人阻拦走上甲板，正好看见有一道水柱腾起，然后爆炸声中，有一艘小型运兵船被掀翻了。 　　“排雷部队呢？他们为什么不把水雷排干净？！”西尾大怒，咬牙切齿的骂道。 　　没人敢回答他的问题，他们距离爆炸水域有点远，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另外，鬼子军官们都被镇住了，他们开始怀疑，他们的对手也许是学兵军的正规部队。 第2049章 决死 　　虽然口头上绝不承认，但是内心深处，驻华日军特别是那些中高层军官对学兵军已经产生了畏惧心理。没办法不畏惧，从南京会战以后，日军不管是哪支部队，对上学兵军便再没占到过便宜。这也就罢了，学兵军层出不穷的新式武器对他们的信心更是沉重的打击。日军骄狂的本钱就是武器还有士兵素质，然而在这两个方面，学兵军却都牢牢压了他们一头。日本人的骨子里对强者是有畏惧心理的，于是学兵军打得越狠他们的胆子反而越小，渐渐的所谓皇军的威风至少在学兵军面前就荡然无存了。 　　日军开始向江心洲发起进攻以后，岛上的游击队伤亡出现了。日军的舰炮可不是吃素的，江心洲上根本建设不起坚固防御，所以虽然狐十三的棉被护甲独具一格也确实起到了一定防护作用，但是却依旧难以抵挡日军的高密度轰击。 　　对此，狐十三有着清醒的认识，所以在开战前动员会的时候，他才会对参加江心洲阻击的游击队员们慎重交代，此战凶险，江心洲或许就会成为他们的埋骨之地。 　　游击队员们的回答很朴素：“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司令，您放心，我们不怕死。” 　　先后掀翻了三艘登陆船，弄死了几百个鬼子以后，那片水域的拉线水雷消耗殆尽，接下来就是尖兵相接，再无任何取巧的可能。 　　一艘二十余吨的机帆船冲滩成功，在两挺歪把子机枪的掩护下，两个鬼子抬着桥板冲到船头，正要撒手，枪声响了。两个鬼子兵一个脑门中弹一个心口中弹，前者一声不吭的就栽倒在甲板上，后者哀嚎着倒地，然后就无力的呻吟起来。两挺歪把子机枪立刻找到目标将枪口转向过去，“咄咄”声中，一个貌似土包的人影一颤不动了，还有一人侧缩回了单兵坑里。 　　机帆船上，在一个军曹的指挥下，又有两个鬼子兵弓起身去前甲板抬桥板，然而他们才扶住桥板，岸上又响起了枪声。这两个鬼子兵也学乖了，枪声响起时同时往甲板上趴去，但还是有一人被子弹击中左肩，登时疼得大叫起来。军曹又组织了几次，但均告失败。紧随机帆船的一艘百十吨左右的运兵船上，一个少佐挥舞着拳头怒斥：“八格，你是猪脑袋吗？涉水登岸！快！” 　　岸上，狐十三带着向云勇猫腰跑到了这里，他的手一一指过去，道：“手榴弹，听我招呼！” 　　被指到的游击队员点点头，将枪背到背上，然后各自取出了一枚手榴弹。 　　“一枚怎行？看我！” 　　众人看向狐十三，见他右手握着一枚手榴弹，左手则拎着手榴弹褡裢，皆有样学样做好同样的准备。 　　“云勇，你带几个人帮我们吸引机枪火力。” 　　“是。”向云勇应一声，点了几个枪法好的游击队员的名。 　　狐十三下令：“开始！” 　　向云勇朝左边迂回出去几十米，爬上一个小土坡，支起枪瞄准了一个鬼子机枪手，猛的扣下扳机。 　　江面上，不少落水的鬼子正在苦苦挣扎着，正值正月初一，气温也就一两度，加上西北风又呼呼的，在水里呆上分把钟就会冻得鼻涕眼泪一大把，而时间再长一些肯定难逃被淹死或者冻死的命运。 　　日军火力被主动暴露出来的向云勇他们吸引过去，狐十三探头看了看，觉得时机正好，猛的大吼一声：“兄弟们，跟我上！”然后就冲了出去。 　　二十几个投弹好手拎着手榴弹褡裢出现在江滩上，分把钟时间就将近百枚手榴弹投了出去。那艘冲滩成功的机帆船上，十几个鬼子在军曹的指挥下正下到水里，其中几个人刚刚站到齐腰的江水里便不禁身子一哆嗦，而他们还没适应过来，劈头盖脸的手榴弹到了。 　　“杀给给！”后面的运兵船上，少佐立刻下令提供火力支援。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枪声响了起来，几个游击队员中弹，他们大吼一声将手上的手榴弹投出去，然后一头扑倒在冰冷的江滩上。 　　“扯！”狐十三一气投完四枚手榴弹，然后转身就跑，在“噗噗噗”的子弹入土声中飞身扑进了土坡后面。 　　狐十三的手榴弹投得太准了，一枚直接砸中一艘救援小艇，还有两枚落在机帆船上，给鬼子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也引起了那个少佐的注意。少佐指挥刀一举，令手下对他重点关照，结果十余支十五式半自动步枪齐齐向他招呼，差点就将他留下了。 　　“司令，你没事吧？”狐十三从地上爬起来以后，一个游击队员看见他棉袄上多了几个洞，心头一紧问道。 　　“能打死我的子弹还没造出来呢。”狐十三慨然道，然后眉头一蹙喝道：“叫向云勇来见我。张淑根呢？船准备好没有？” 　　“撤退？！” 　　“没想到能打死这么多鬼子，以小鬼子睚眦必报的个性，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狐十三道，心中暗忖：不知道最后有多少人能够逃回去。 　　狐十三的判断很准确。两艘轻型巡洋舰的沉没，再加上损失超过了一个联队，西尾寿造即使意识到江心洲只是迟滞他们进攻速度的一个诱饵，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了，不然对上对下都没法交代。 　　在舰炮的支援下，几十个鬼子瑟瑟抖着冲上了江滩，狐十三立刻组织了一轮反击，最后以双倍的代价终于终止了日军的这一轮进攻。 　　日军持续的炮击给游击队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千余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四百人不到了。向云勇跑回狐十三身边，没等他说话便建议他率队撤退，由自己带人阻击鬼子：“司令，趁小鬼子还没封锁夹江赶紧走，小鬼子拼命了。” 　　江心洲四面环水，如果没人留下牵制日军，那么乘船撤退就等于将后背卖给鬼子军舰。同样的道理，留下来的人铁定逃不掉。狐十三重重的在向云勇肩膀上拍了拍，又慢慢的扫视留下来的队员一眼，眼眶一热道：“废话我就不说了，我们三泰游击纵队的人就是死也要给小鬼子一个深刻的教训。兄弟们，我发誓，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狐十三带着三百人不到的队伍毅然决然的向夹江岸边跑去，向云勇目送他们离开，转过头大声道：“兄弟们，决死！” 　　“决死！”众人大声应和，没有因为直面死亡而产生一丝犹豫。 第2050章 开罗 　　江心洲一战，三泰游击纵队以六百多人的代价阻击日军西尾寿造部五个多小时，最终并造成该部战损四千余人，其中溺毙者更多达千余人，消息传开，举世震惊，学兵军、欧阳云、狐十三、三泰游击纵队、神秘武器这几个词语被世界各国媒体连篇累牍的引用，中国举国欢腾，国民与有荣焉，日本朝野失声，国民如丧考妣。 　　“真的只是一支游击武装干的吗？”西方媒体的质疑。 　　“无耻，卑鄙，明明是正规部队，却冒充什么游击队，且，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学兵军动用了一种神秘武器。”日本媒体苍白无力恼羞成怒的辩白。 　　“狐司令威武！三泰游击纵队威武！学兵军威武！欧阳总司令万岁！”学兵军辖境内所有媒体的一致呼声。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战术有何新颖之处？神秘武器究竟是什么？”重庆军事委员会的将军们最近热议的话题。 　　次日，卡拉奇，一封来自华盛顿的电报呈现在欧阳云面前。电报是顾恋云翻译的，在欧阳云看电报的时候，她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恭喜总司令，在西方人的心目中，你成中国代言人了。” 　　欧阳云放下电报，眉头皱了皱道：“不符国际惯例，我怎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罗斯福来电邀请欧阳云去开罗参加会议商讨对日作战相关事宜，与会者还有英国首相丘吉尔。罗斯福和丘吉尔可都是国家元首，能够代表各自的政府，而欧阳云只是中国的一介军阀而已，从法理上讲确实说不通。 　　“我以为你会大喜过望的。”顾恋云依旧微笑着道。 　　欧阳云苦笑着摇摇头，认真道：“你知道我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去一座小岛上过隐居生活。把师昌和小姜他们喊过来，这件事大意不得。” 　　姜黄永和陈师昌很快就到了，两个人传阅完那份电报，姜黄永神情兴奋，陈师昌则若有所思。姜黄永咧着嘴道：“小长官，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学兵军有能力代表整个中国军界了？” 　　陈师昌看着欧阳云缓缓道：“自绿岛海战之后，日军调低了在菲律宾的用兵力度，加强了对巴布亚新几内亚的攻势，可以预见的是，美澳联军绝对挡不住日军的进攻步伐，日军登陆澳洲将成为定局。美英两国应该是想向我军求援并解决菲律宾的遗留问题。” 　　所谓的菲律宾遗留问题，其实就是美国不放心将近五万的美菲联军完全托付给学兵军。这五万余部队中，万余美军正在台南接受学兵军台湾兵团的整编，剩下的将近四万余美菲联军一部在棉兰老岛接受整编，还有一部则在郭达的指挥下与本间雅晴的部队在菲律宾中部群岛展开激战。根据美国政府和学兵军签署的结盟协定，这些隶属于远东盟军司令部的美国菲律宾部队，养军费用由美国政府出，指挥权则归属于学兵军的远征第二军。美国政府当初同意建立远东盟军司令部，一方面是因为撤往澳大利亚之路被堵死，如果学兵军不伸出援手的话菲律宾部门就可能全军覆灭，属于不得已而为之。另一方面则是希望菲律宾战场能够牵制日军西征舰队主力，从而为在澳大利亚筹谋反攻赢得时间。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日军在绿岛海战之后因为考虑到维系南海运输航线的成本太大，居然收缩了在菲律宾的用兵规模，相反加强了巴布亚新几内亚攻势。美国人的祸水东引之策失败，菲律宾部门的残余兵力反而成了他们赖以维系巴澳防线的救命稻草。 　　日军加强巴布亚新几内亚攻势，兵锋直指澳洲，此策正是来自西征舰队的现任司令官小泉敏一郎。小泉敏一郎指挥才能乏乏，但是于占领地的军政建设上却颇有天赋。正是因为他当初坚持以解放者的身份进入东南亚，在赶走荷兰和英国殖民者以后，又坚持已见的于当地部族保持亲密接触，所以经过这一年多的发展，居然真打造出了一支颇具战斗力的扈从军武装。 　　印度尼西亚的民族独立军成立之初，英国人和美国人对之皆不屑一顾，然而随着巴布亚新几内亚几乎全境陷落，西征舰队的军舰进入阿拉弗拉海，美国人傻眼了——这些武装起来的黄皮猴子，居然真能打败人高马大的白人军队。 　　美国政府在麦克阿瑟回到华盛顿以后着手建立太平洋盟军统一指挥部，根本目的乃是为了挟制远东盟军司令部，所以随着澳洲这个反攻基地岌岌可危，他们便理所当然的觉得收回菲律宾部门指挥权的时机到了。 　　罗斯福提出召开开罗会议的初衷乃是为了给太平洋盟军统一指挥部造势，他清楚要想太平洋盟军统一指挥部发挥作用，断然离不开中国政府的支持，同时，他又想通过老蒋来挟制学兵军，所以开始的打算是邀请老蒋与会。但是东南亚的战局发展太快，而麦克阿瑟指挥的美澳联军又太不顶事，值江心洲之战的结果让学兵军名声大噪，他和丘吉尔商议过后，觉得还是邀请欧阳云与会比较符合英美两国的远东利益，这才有了这封邀请电报。 　　顾恋云还在美国的时候，美国政府就有关于举行开罗会议的风声传出，她刚开始没太当一回事，但此刻听了陈师昌的话一联想，立马就想通了其中暗藏的一些问题。她首先问了陈师昌一个问题，关于太平洋舰队的：“我们的太平洋能出战了吗？” 　　陈师昌点了点头。 　　顾恋云很兴奋，看向欧阳云道：“那就去，我陪你去。”然后她分析道：“对美国还有英国来说，澳洲绝对不能丢。其它且不论，澳洲一丢的话，北太平洋就完全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我在美国的时候听说英国政府正在组建新的Z舰队，澳洲一丢的话，Z舰队就没机会进入印度洋了。至于美国，如果没了澳洲，他们在北太平洋中的那些前进岛屿就失去了屏障，这就意味着，美国再想重返亚洲的话，只能走中东。我想美国人不会犯这个错误。美国陆军实力不行，从中东再去印度，那完全是帮英国人解压，美国人没这么高尚。” 　　欧阳云自己也想去，但是他担心这样会激怒老蒋和中央政府。他正皱着眉头权衡利弊，姜黄永说出一番话，让顾恋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奇差起来。 第2051章 全面反攻 　　姜黄永建议欧阳云让卢汉妮陪他去开罗，这一下立刻打翻了顾恋云的醋坛子。欧阳云见状心知不好，赶紧转移话题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姜黄永小心翼翼的看了顾恋云一眼，见她依旧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咳嗽两声道：“小长官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我们名义上毕竟还属于国民政府。嗯，是不是可以去电请示一下以示尊重？另外再让美国政府去封电报加以说明？” 　　陈师昌点点头道：“给重庆去电是必须的，但是不管重庆的态度如何，总司令别都必须去一趟。总司令，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日本人将进攻重点放在东南线，其居心是什么？会不会是奔我们的太平洋舰队来的？” 　　在这个问题上欧阳云却没有多想，知道小泉的穿越者身份，他自然也能想透彻小泉这么做的动机——不就是图澳洲的资源吗？日军占领荷属东印度以后，基本上解决了石油和橡胶的问题，而如果再能拿下澳洲，那么金属资源的困境便也能得到解决。“这个小泉还真是个祸害啊，可惜当初没杀得了他！”他这样想着，然后揣揣的看了顾恋云一眼，缓缓道：“不管日本人是何居心，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真任由他们占领澳洲的话，那对我们的太平洋舰队绝对不是好事。”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顾恋云道：“恋云，日本人的那个新德里机关查清楚了吗？” 　　顾恋云的情绪还处于愤怒状态中，她没有立刻回答欧阳云这个问题，而是认真的道：“我不允许卢汉妮一起去。” 　　始作俑者姜黄永不禁缩了下脖子，陈师昌则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看着欧阳云心道：人无完人，总司令如果不好色，那就真完美了。 　　欧阳云尴尬的笑笑，摸摸鼻子道：“说正事！” 　　顾恋云不干了，横眉以向：“这不是正事？” 　　欧阳云赶紧赔笑：“正事，当然也是正事。” 　　顾恋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已经查清楚了，机关长是古贺峰一，日本海军中将。” 　　欧阳云有些吃惊，道：“看来日本人很重视啊，居然派一个中将来做——嗯，看来我们得加强戒备，我还以为日本人把我们忘了呢！” 　　“这怎么可能？日本能有今天的局面，航母居功至伟。不过不用太担心，利用好了，反而可以让日本人心生麻痹。欧阳，你还记得刺杀小组吗？” 　　“当然，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们的英雄。”欧阳云郑重道，忽然他眼珠一转，看着顾恋云讶然道：“你的意思，难道？” 　　顾恋云点了点头。 　　“是哪一个？”欧阳云脸上露出了笑容。 　　“出于安全考虑，我没要求他提供真实身份，也没这个必要。” 　　刺杀小组的事情，陈师昌和姜黄永皆有耳闻，他们疑惑的交换下眼神，姜黄永问道：“难道是派去日本刺杀小泉敏一郎的那两个作战小组？” 　　“是的，他们还有不少人活了下来——这是最高机密，出了这个门就把它忘了。”欧阳云正色告诫道。 　　陈、姜两人点点头表示知道。 　　岔开这个话题，几个人又聊了会有关赴开罗参加会议的事情，最后说到了法国复国军的问题上。陈师昌提议可以在这次会议上将法国复国军的地位问题提出来，以坚定昂波斯参加盟军作战的决心。 　　罗斯福和丘吉尔放弃走老蒋路线，转而专心致志的和学兵军合作绝对是正确的选择。抛开尚在阿拉伯海紧张备战的远征第七军团不论，单单说陆上，随着欧阳云和张少帅谈妥了合作事宜，此时的中南半岛已经完全处于学兵军的掌控下，甚至于，只要欧阳云愿意，就可以将缅甸西部的日军及其扈从军驱逐出去。这不仅帮助中国稳定了西南、东南这两个大后方，同时还为英国远东方面分担了相当大的压力。 　　就在欧阳云准备飞赴开罗的时候，学兵军针对日军的新年攻略展开的反击开始了。浙西北，浙南第二军团下辖的学五师及两个游击纵队在学五师师长高永祥的指挥下先是占领绩溪县，随即向宁国县方向挺进。杭州方向，学十旅和学十一旅在项科和张仁天的指挥下先后攻占富阳和临安，直接逼迫杭州城内的日军残部以及共荣军一部不得不向嘉兴方向退却，在联合舰队航空部队的支援下这才没有全军覆灭。三泰地区，松井太久郎部在付出千余日军并两千和平军伤亡代价的情况下这才拿下了口岸码头，而西尾寿造更惨，因为在江心洲一战损失四千余人并几艘军舰，直接被就地免职召回了日本。至此，日军的新年攻略以大败亏输而收场，不得不再次转入全面防御，而松井的第五师团也被加强到宣城方向，用以防备学兵军趁势进入安徽地界。 　　日军开始收缩防线转攻为守，学兵军却没有就此罢手，杭州的收复产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一度稳打稳扎的台海第三军团饶国华部忽然之间变得疯狂起来，他们以一个坦克旅为先锋，在当地游击部队的帮助下，先是横扫驻扎在潘阳县的日军一个联队，随即横扫赣南，兵锋直指南昌。 　　饶国华部忽然变得如此激进是有原因的，受萧山反攻的影响，蒋光鼐在召开例行军事会议的时候特别提出：总司令部给第二军团的命令是死守萧山，可是你们看看，他们不仅守住了萧山，重创了日军三个师团的主力部队，而且还收复了杭州、绩溪、富阳、临安，我看，他们收复浙江也是迟早的事情。诸位，负责进攻的是我们哪！如果我们不能收复江西全境，那还有脸回来吗？打，给我狠狠的打，不收复江西全境绝不收兵！ 　　蒋光鼐廉颇不服老，李铁书和吉星文自然更没话说。况且受浙南第二军团取得一系列胜利的影响，学兵军辖境内无论是士绅还是普通民众皆一片喊打声，哪怕是为了安抚民众亢奋情绪，他们也有必要将当初的策略执行到底。 　　于是广州第一军团也出动了两个师，出韶关奔赣州，在赣州短暂休整以后直接向衡阳线发起了进攻。 　　至此，由日军引发的新年攻略开始进入新的阶段，学兵军的全面反攻开始了。 第2052章 国贼 　　重庆，收到欧阳云从卡拉奇发来的电报，老蒋沉不住气了。蒋夫人美国一行，加强了重庆政府在美国日渐式微的话语权，也让老蒋为首的重庆政府高官越发重视中美关系，自以为看到了获得美国援助、从而改善当前困境的希望。这个时候罗斯福和丘吉尔忽然避开重庆政府邀请欧阳云赴开罗参加会议，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当头一盘冷水，又像是劈头盖脸一记响亮耳光。“荒谬！欧阳云何德何能？他能代表中国政府吗？不能！中国只有一个合法政府，那就是重庆中央政府，欧阳云如此做居心何在？他想分裂国家吗？”次日，以《中央日报》为首的重庆政府所控制的各大报纸便对此事大叫报道，并作出分析，对欧阳云以及学兵军口诛笔伐，词锋犀利，字字诛心。 　　欧阳云先发电通报重庆，然后才发电回广州，因此木剑蝶反而抢在广州之前知道了这件事。学兵军兵势越强，学兵军驻重庆办事处的地位越高，水涨船高，木剑蝶也从以前众人避之不及到如今变得炙手可热。甚至于在重庆官场，很多人都以能够认识他为荣，并将之当做炫耀的本钱。这让木剑蝶往往只要往办事处一坐就能获取一大堆重庆政府方方面面的情报。木剑蝶就是从中央系统出来，太熟悉这帮曾经的革命者，如今的官僚集团的处事风格了。拿着一份《中央日报》，他对手下的几个骨干道：“重庆这帮人彻底腐朽了，这件事就是有问题，那也是美国人的问题，他们不敢怪罪洋大人，就拿小长官开涮。哼，小长官要是在乎这个，学兵军能有今天的规模吗？” 　　“要不要向卡拉奇报告？”他的副手庄德饶问道。 　　木剑蝶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必要，给美国领事馆送一份就行。” 　　庄德饶闻言眼前一亮，恭维道：“主任，还是您高！” 　　木剑蝶淡淡的笑了笑道：“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们能有今天都是小长官的功劳。”然后他有意无意看了坐在最末位置的许嘉华一眼，道：“你们都记住了，我们，所有学兵军人之所以能有今天，这都是小长官给的，离开小长官，离开学兵军，我们什么都不是！” 　　军统发动的广州事变，乍看对学兵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是因为陈师昌的士兵委员会给力，最终却助欧阳云完成了一次大清洗，自此以后，学兵军浑然一体，其它势力再无进入决策层的机会，学兵军就此开始了告诉稳定的发展。不过作为资深政治家，老蒋并没有放弃颠覆欧阳云在学兵军中的统治地位。走高层不行，以戴笠为首的中央特工系统开始走低层，而学兵军驻重庆办事处就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 　　作为狐瞳的创始人，木剑蝶反谍特经验太丰富了，戴笠的手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手伸了进来，殊不知根本逃不过木剑蝶的眼睛，他之所以没有发难，不过是因为他们的活动还没有触及学兵军核心利益罢了。 　　驻重庆办事处本身就承担着一定的收集情报的任务，所以在座的多多少少都具备一点特工特质，木剑蝶话里有话，又明显针对许嘉华，其他人不禁都有意无意的看向他。许嘉华立刻知道自己和军统的人见面的事情暴露了，他倒也光棍，立刻站起来向木剑蝶认错，解释说他之前并不知道李如芒的身份，直到最近才有所察觉云云，并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出卖学兵军。 　　木剑蝶摆摆手，轻描淡写的道：“你真有出格举动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一句话让许嘉华出了身冷汗，也才意识到学兵军在重庆地下世界的活动能力是多么强大。 　　木剑蝶突然提这一出并不是心血来潮，随着中日战事陷入胶着状态，中国内部的矛盾开始体现出来，这其中，重庆中央政府和学兵军政府之间矛盾的深化最为明显。蒋夫人美国一行，除了帮助重庆中央政府和中国人民收获了美国政府和人民的友谊，还有就是将华人华侨的抗战捐款这层面纱捅破了。 　　蒋夫人回来以后，多次在中央媒体上提到华人华侨的爱国热情，提到他们为了帮助祖国抗击日军做出的贡献，这贡献里面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抗战捐款。而根据随行者宋子文的估测，这几年抗敌华人华侨抗日社团捐助的款项当在35个亿左右，扣除其中直接交到中央政府手中的，学兵军经手的当在20个亿左右，而绝不是学兵军公布的10个亿。而根据他个估测，中央政府高官私下里谈论这件事的时候，皆认为学兵军这几年之所以能够飞速发展壮大，根本原因就在于欧阳云截留了大量的抗战捐款。更据此质疑欧阳云，认为他非但不是国之柱石，反而是国贼，因为其一己之私导致了中央政府陷入如今困境，实乃抗战局势糜烂的罪魁祸首。 　　有上述铺垫，恰逢罗斯福和丘吉尔避开中央政府和老蒋邀请欧阳云赴开罗参加会议，隐然将其视作中国的代言人，木剑蝶敏锐的察觉到，这或许会引发新一轮的“倒云运动”，也才会一反常态的警告手下人，让他们坚持自己的立场。 　　事实证明木剑蝶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没过几天，重庆就出现了一次声势浩大的针对学兵军和欧阳云的示威游行，而游行队伍赖以抨击欧阳云和学兵军的正是所谓的抗战捐款。游行示威人群包围了学兵军驻重庆办事处，先是要求学兵军公布抗战捐款收支账册，被办事处人员拒绝以后，遂高呼“打倒军阀、一致抗日”的口号，并称欧阳云为国贼，呼吁学兵军中的爱国官兵响应中央政府全民抗战的口号，接受中央政府的领导，摆脱欧阳云这个国贼的控制。 　　中央政府迁都重庆以后，太多占领区的民众逃难至此，这些人受生计所迫，实在是太廉价了，乃至于一个花卷一个大饼就能够让他们投身到这场“救国救亡运动”中来，于是游行队伍从一开始就声势庞大，发展到最后更是聚集了十几万人，直接将整个重庆街头都塞满了。 　　欧阳云，学兵军的缔造者，曾经的“抗日双雄”之一，现在却一下子沦为了国贼，成了万夫所指的对象，此讯息在中央媒体的广而告之下，很快漂洋过海传得满世界皆知。日本人先是为之瞠目结舌，渐而抚掌大笑；美国人则是迷惑不解，渐而迟疑不定。更多国家的人民和政府，则像看一幕喜剧电影一样津津乐道——二战炮火纷飞的晦暗天空，被一则黑色幽默涂上了炫目的一笔。 第2053章 下野 　　学兵军向来重视媒体的作用，前线旦有捷报便会展开铺天盖地的宣传以提升民心士气。广州广电总局因为有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和一批经验丰富的制作人员，更是垄断了国内的电影市场，广州电影厂出品的战争纪录片，乃是抗战后方电影院最热卖的影片。按说，只要李子文愿意，来自学兵军的声音便能淹没重庆的一切非议声。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广州广电总局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却慢了一拍，乃至于等他们反应过来准备展开反击的时候，一场针对欧阳云和学兵军的风暴已经形成了。 　　广州作为民主革命的发祥地，最不缺的就是民主革命元老和开明士绅，而这些又恰恰是学兵军入粤以后最大的利益受损群体，于是重庆的游行示威才开始两天，广州便出现了一个请愿团要求学兵军政府公开抗战军款收支帐册，然后又有来自不下十余个所谓的抗战社团要求欧阳云下野，并印发传单发出呼吁，提出作为以抗日为己任的学兵军应该保持部队的纯洁性，所以学兵军人都有义务督促欧阳云下野。 　　要求欧阳云下野的呼声一从广州传出，立刻得到了重庆诸多抗战团体的呼应，于是后方各大媒体连日来纷纷刊发各种要求欧阳云下野的呼吁，一时间，欧阳云好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角色。这道呼吁发出不久，重庆政府发表了一份告民众书，称因为欧阳云悍然截留抗战捐款挪为已用，导致中央财政难以为继，所以无法应对抗战后方越来越沉重的人口压力，而为了避免出现饿死人的情况，特允许生计困难的民众到闽粤浙桂地区就食，并呼吁学兵军政府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恰逢国难当头，应以大局为重，积极为中央政府分担压力云云。 　　一系列的倒云手笔出台，饶是木剑蝶预测到了重庆政府会借题发挥，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不择手段，联想到欧阳云远在卡拉奇，他不禁忧心忡忡，深为低估了某些人的卑鄙无耻而悔恨。办事处被围，若不是依山而建，可以通过后面的山路出去购买生活物资，他们几要被饿死在里面或者就只能夺路而逃了。 　　正月半，入夜以后，外面的鼓噪声终于停止了，办事处木剑蝶的办公室内，办事处一干人等围坐在一起，庄德饶面有忧色的问木剑蝶：“主任，总司令不会有事吧？” 　　“就食这一招太毒了。早在去年重庆就饿死人了，现在中央政府发出这个呼吁，再有少数婆心叵测者一忽悠，肯定会有大量盲从者。”许嘉华道。 　　“我不担心这些，广州不说，就是广西，徒步从重庆过去也不可能。马当就要开打了，我担心前线部队啊！”木剑蝶道。 　　屁股决定脑袋，坐在什么样的位置决定了拥有什么样的眼界，考虑问题的出发点自然也不一样。 　　“广州那边怎么说？”庄德饶问道。 　　“老家不用担心，甭管外面人怎么说，闽粤浙的老百姓他们没体会吗？至于那些什么社团、请愿团，哼，别说吉总了，就是常处长出马也能顺利摆平。” 　　许嘉华：“主任，为什么不公布账册呢，我们——” 　　他话没说完木剑蝶的眼睛就眯了过来，感受到阴森的杀气，许嘉华脸色发白住嘴不语了。木剑蝶冷冷的看着他道：“都是老弟兄了，就这么对小长官没信心？广州事变闹成那样，又如何？别看士兵委员会虽然解散了，但是只要有人真敢对小长官不利，我敢肯定，士兵委员会当天就能再次成立！小许，谨记自己是学兵人，我们是为抗日而存在的，其它的事情自有人操心。” 　　“主任，我错了！”许嘉华赶紧认错。 　　许嘉华认错很快，但是木剑蝶已经不敢信任他了，他看了众人一眼道：“好了，就到这里，都去休息吧，老庄，你留一下。” 　　众人散去，庄德饶等门外的脚步声不见了，这才道：“主任，小许太年轻了——” 　　木剑蝶没让他说完直接打断道：“不说他了，田伯光有消息吗？” 　　田伯光是狐瞳最先派到重庆的地方小组负责人，他一度因为身份曝光而被调离，而在重庆政府和学兵军的关系回暖之后，他又被调了回来，不过这一次他是完全转入了地下。 　　“基本上查清了，是四大家族和军统的人联手策划的，实施的则是三民主义青年团。” 　　“这些败类，他们明显是垂涎我们学兵军的财富！哼！在重庆捞得还不够，居然把手伸到我们学兵军的地盘上了。”木剑蝶眼含杀气的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们顾全大局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他们却得寸进尺。不行，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受木剑蝶的感染，庄德饶的神情也变得萧杀起来，道：“主任，您想怎么做？” 　　“我们手上现在有几家报纸？” 　　“就两家，《重庆晚报》和《巴蜀日报》，后者发行量很小。” 　　“就先让《巴蜀日报》曝光四大家族囤粮居奇，然后再让《重庆晚报》转载，对了，让田伯光派人保护这两家报纸的主编，如果军统的人敢打他们的主意就坚决进行反击！” 　　“是，我立刻通知田伯光。对了，吉总那边？” 　　论搞阴谋诡计，学兵军中木剑蝶认第二的话那绝无人敢认第一，现任狐瞳的负责任常根也不行。因此吉星文特地发电向他咨询处理捐款危机的办法。 　　这个问题木剑蝶已经考虑了一下午，他说道：“你回复吉总，让他找南洋撤回来的华人华侨，如果有可能的话，美国那边的抗战团体也联系一下，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挫败这起阴谋，只能让他们出面澄清。” 　　“我知道了——”说完这句话，庄德饶并没有立刻告退，而是看着木剑蝶迟疑着问道：“主任，总司令——” 　　木剑蝶知道他担心什么，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这点吐沫星子小长官承受得住。国贼！”嘴里念着“国贼”，脑中灵光一闪，他兴奋的道：“让《巴蜀日报》披露四大家族囤积粮食时把这个词用上！格老子的，我们就让老百姓评价一下谁才是真正的国贼！” 第2054章 总结会 　　广州，当重庆乃至整个四川都在高喊打倒欧阳云这个国贼的时候，这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中央媒体报道的所谓请愿团和抗战团体发起的声势浩大的要求欧阳云下野的活动，实际上就是几个粤系老人和一些士绅代表向学兵军总司令部递交了几份请愿书而已，所以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一切都很平静。上有廉洁高效的政府，下有各个合作社和各级自卫队，学校里面有童子营，工厂里面有工会，而这些人无一不亲眼见证了学兵军的崛起过程并成了学兵军现行政策的既得利益者，同时也亲身参与了抗战——吉星文的总政治部绝非浪得虚名，他们十分重视民间的力量，经常性的组织各种为抗战出力的活动，在广州广电总局的宣传下，闽粤琼人民无不为自己对抗战做出了贡献而感到自豪，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站出来否定欧阳云的抗战立场，那就等于间接否定了他们对抗战的付出——在他们心中，欧阳云和学兵军之间乃是划等号的，他们如何肯干？再者，浙北进入反攻，叶肇的浙南第二军团摧枯拉朽一般的挺进浙北，收复绩溪、富阳、杭州，连战连捷，广州媒体正大肆进行报道，浙南第二军团以老粤系为主，乃是广州人民的骄傲，广州人民正为子弟兵的出色表现而欢欣鼓舞呢，此时子弟兵的浴血奋战却遭到了他人的质疑，他们更不干了。 　　四大家族的决策者对闽粤琼的实际情况根本就不了解，他们以为举着抗日大旗便可以蛊惑民心，借用人民的力量将欧阳云赶下台，殊不知这样做只会将自己推到闽粤浙民意的对立面，暴露出自己的丑陋真面目而已。学兵军对闽粤琼乃至浙南的控制，早就到了水泼不进的境地，所以李铁书看到狐瞳和木剑蝶传回来的情报时，他浑然没当一回事，只关照手下的要员们说：“闲得无聊的话，你们可以当笑话看。” 　　李铁书主张以不变应万变，等待谣言不攻自破。吉星文出于政治层面，特别是考虑到学兵军迟早会成为反攻侵华日军的主力，将不可避免的要进入其它省份和地区，遂以为应该应战。不过，该如何进行反击，他却始终拿不定主意。木剑蝶伸处重庆这个涡流中心，反而看得更加仔细，他让庄德饶回复的电报，给吉星文指明了一条途径。第二天，就在李铁书召集总司令部和空军总司令部军官对空军杭州湾空战失利进行总结的时候，他带着总政治部的几个干将先后拜访了陈嘉庚为首的归国南洋华侨一干人等。 　　花开两朵，先说说李铁书主持的战后总结。战后开总结会是学兵军的一项传统，战役无论大小，作战单位小至一个班，大到一个作战集团，战后都会召开针对性的总结会。而如果会上有什么建设性提议的话，如果提出者又只是一个士兵，恭喜，连升三级的传奇就有了。杭州湾空战对于铁林飞是个沉重的打击，“沉没吧”，空袭马尼拉湾，两次空袭日本本土，长江江阴段的那次针对日长江舰队的空袭……这些林林总总的胜利铸就了空中堡垒神话，然而，仅仅一个杭州湾空战，这些昔日的荣耀就成了过眼云烟。一战损失了将近一个师编制的空中堡垒部队，这不仅开了学兵军空军的一项耻辱的历史，更加致命的是，从此以后，用规模空中堡垒集群威胁日航母舰群这一战术失效了。 　　一个杭州湾空战暴露出来的问题太多了，又比如说遭到欧阳云大力抨击的越级指挥。这些都导致这次总结会的氛围显得特别沉重。会议由铁林飞主持，虽然他被降为空军副总司令，但是总司令欧阳云在卡拉奇，实际上现在空军总司令部依旧由他负责。当然了，再有大的行动，行动之前，他必须首先征询欧阳云的意见。 　　总结会没开多久，话题很快就转到了日军的特攻战术上。“……一架空中堡垒的造价抵得上小鬼子的五架九六式舰爆，抵得上四架新九九式或者新隼式，抵得上三架零战，日军正是冲着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的发动自杀攻击。这不比空中格斗，对飞行员的技术有很高的要求，只要能开飞机不怕死，就能够执行。如此，只要日军的战机产量跟得上，飞行员的配备就不成问题。我最担心的是日军将之当做一种常用战术，引申来执行其它任务……”铁林飞缓缓道，语调沉重。 　　杭州湾空战的失利，作为发起人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这几日他很是煎熬，每日处于深深的自责中不能自拔。 　　“我同意铁总的分析，诸位觉不觉得这和我们研发所正在研发的一款新型武器有类似的地方，我担心日本人会专门研发出一种战机，这种战机将以速度见长，再搭载一定的炸药，那就是一种人为制导的飞弹！”铁林飞之后，杭州湾空战中空中堡垒集群的指挥官夏全勇接着他的话题说道。 　　李铁书对空军虽然是外行，但是却知道研发所正在研发的飞弹是何等武器，闻言一惊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日本人没这么蠢吧？” 　　“难说。”铁林飞道：“现在空军方面，我们有技术优势，日军有数量优势，而执行这种战术正利于日军扬长避短。” 　　“就没办法克制吗？空中堡垒可是我们的决胜性武器。” 　　“想要克制这种战术，唯有在性能上保持绝对优势，或者数量上能够追上去。”铁林飞道。 　　“金雕能够克制吗？” 　　“可以，如果对空飞弹的自动制导能够成功，空中堡垒装上几枚，就能够进行先敌远程打击，也可以摆脱这种战术的困扰。” 　　“那我得向研发所报备这件事。”李铁书沉思了一会道。然后他扫视众人一眼道：“最后我补充一点，就是总司令特别提出的越级指挥问题。以后再逢这类规模行动，必须征求前线和所属军团军事主官的意见。这一次幸亏王海坚持留下了一个师的歼击机预备队，否则的话日军的偷袭就成功了。宁波机场要是被毁的话，我们也别想趁机对浙北发动反攻了。” 　　在杭州湾空战结束一个小时以后，山本五十六纠合四艘航母上的所有战机空袭宁波机场，王海照样派出两个歼击机师迎击。双方在距离宁波机场五十公里左右的东北方空域展开激战，此时，接到山本命令的台湾总督小林跻造放飞了台北航空兵团欲偷袭宁波机场，结果却被王海留下的预备航空部队伏击个正着。是役，如果不是日军拥有数量优势的话，那么一场大捷肯定有了。宁波机场遭袭差点不保，正是杭州湾空战的后遗症，经过这件事，李铁书越加认识到越级指挥的危害，才会不顾铁林飞的感受在总结会上慎重提出。 第2055章 陈嘉庚 　　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之初，首相杉山元之所以敢喊出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话，一方面是他清楚中日之间巨大的国力差距，再就是有把握攻占江浙这两个对于民国政府相当于钱袋子的关键省份。战争，打的就是国力。这无可厚非，但是还有至关重要的一个因素他却忽略了，那就是炎黄子孙在民族存亡关键时刻爆发出来的强大凝聚力和奉献精神。日本人以为拿下南京这个中国首都就能粉碎中国人民的抵抗决心，结果如何呢？炎黄子孙用前赴后继的牺牲告诉日本人，你可以占领我们的土地，但是想要我们放弃抵抗做亡国奴，做梦！ 　　如果没有欧阳云，不夸张的说，陈嘉庚为首的爱国华人华侨就是中国维系抗日战线的中流砥柱。战争终究离不开金钱，而失去了江浙的国民政府如果没有外部金融血液注入的话，那么破产只在旦夕之间。抗战前三年，海外华人华侨就捐助了20亿国币。如果数字还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那么更具体一点，国民政府搬迁到重庆以后之所以得以维系下去，就因为其中百分之七十强的费用皆由华人华侨承担了，这意味着什么呢？海外的华人华侨们，他们用血和汗将养起了民国政府，维系住了抗日局面。 　　那个时代的中国人，绝大多数其实并不知道华人华侨在祖国的抗战事业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不过作为穿越者，后来又经手了捐款的派发，欧阳云则是太清楚了。正因为清楚这些事，所以他才会对华人华侨们格外的有感情，也才会坚持执行新加坡大营救，就是不希望南洋的华人华侨在流汗流泪之后还要流血牺牲——华人华侨已经为国家做了太多，当他们面对日军铁蹄的时候，国家和军队也该为他们做点什么了。 　　学兵军坚持不公开捐款账册，一方面是因为闽粤琼并没有像某些人希望的那样闹腾起来，所以学兵军高层压根儿没当一回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某些款项不好公开。当然了，这个不好公开也只是针对重庆政府而言，对于华人华侨的代表，学兵军的态度则是欢迎他们核查监督。欧阳云发起新加坡大营救，目的很纯粹，就是为了救人。但是人救回来以后，南洋华人华侨的回馈却让学兵军系统内所有人目瞪口呆。首先是资金。南洋华人华侨能够在国内抗战最困难的时候每个月捐助超过三百万的国币，靠的就是那些在南洋多少拥有一些产业的中上工商阶级。日军占领荷属东印度、英属新加坡和马来西亚，让他们在当地的实业化为泡影。但是作为在当地奋斗了几辈人的大家族，他们的底蕴可远远不止那些实业。于是，很快，广州及周边地区便多了很多厂矿企业，同时，一家名为南洋银行专门为南洋被营救过来的华人华侨提供放贷业务的银行开业了。大量闲散资金的涌入，登时使得广州本就繁荣的商业更上一层楼。而学兵军辖境内的金融力量，在学兵军官方、北方实业家和犹太人、广州本地人之外又多了南洋这一支。其次是人才。南洋华人华侨的受教育水平要远高过广州及其它地区，而因为他们在南洋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在华人开办的工厂做工，所以技术工人比比皆是，恰好填补了学兵军治下技术工人力量步枪的弱点。最后是指向作用。当前的学兵军政府虽然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是与国内其它地方相比，即使与沦陷前的南京相比，无论是政治环境还是社会环境，都要好过太多。这让华人华侨更能从心底认可他们，在他们的宣传下，更多的华人华侨从世界各地奔赴广州，渐渐的就在海外华人华侨圈子里形成了这样一个共识：要回国救亡，去广州！ 　　陈嘉庚早在去年被营救到广州之前，就曾经辗转多地支持抗战，而在来到广州以后，有感于广州吏治清廉和良好的抗战氛围，他将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设在了广州，从此坐镇广州调度筹赈工作，结束了以前全国各地抗战前线后方颠簸流离到处跑的状态。陈嘉庚名声太响，四大家族和军统在制定借用民间力量迫使欧阳云下野的计划时就打上了他的主意，加上南洋筹赈祖国难民会在重庆有办事处，所以重庆那边才开始发动针对欧阳云的游行示威，陈嘉庚这边就得到了消息。陈嘉庚脾性耿直，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接到重庆办事处的通报以后他立刻火了，在手下工作人员面前发话：“如果欧阳总司令是国贼的话，那么重庆政府那些人是什么？我看中国的抗战局势之所以迟迟打不开局面就坏在这些人手上。”又说：“这种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我看先总理的事业迟早会被他们败光！”重庆那边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活动开始以后，孔祥熙立刻和他联系，希望他能够从大局考虑勇敢的站出来批斗欧阳云这个军阀，促其下台以还闽粤琼人民一个朗朗晴天。对此，陈嘉庚完全不予理睬，被逼得急了，回电称如果孔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那么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孔了解他的脾性，不敢再发电逼迫，却示意请愿团的人继续向他施压。 　　陈嘉庚早在1910年就加入了同盟会，曾经为孙中山在南洋开展革命活动出谋出力，故和请愿团中的几个民主革命元老有过交集。吉星文找上门的时候，恰逢陈嘉庚正好在客厅里面接见他们，陈嘉庚也够绝，闻报便故作磊落的对那几个人道：“你们的主张我不赞成，我想学兵军中也无人赞成，学兵军的总政治主任吉总正好来了，你们先说服他吧，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再考虑。” 　　那些人向学兵军总司令上请愿书的时候，就是吉星文接待的他们，吉星文当时虽然没有恶言相向，但是却让他们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四大家族和军统之所以敢这么干，除了利欲熏心觉得“民心可用”，再就是以为学兵军高层里面肯定有人乐意接替欧阳云的权势。这个人里面，吉星文也在其中。请愿团之所以敢上书，也是冲着这一点，所以在吉星文那里碰了个钉子以后，他们已经怵了，现在听说吉星文过来了，哪里还敢说服他，干净忙不迭的告辞，称改日再来。 　　陈嘉庚对他们已经很不耐烦了，哪里还肯答应他们改日再来，一把拉住领头的，又让人赶紧请吉星文进来，说道：“吉总这个人很讲道理的，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坐坐，吉总马上就来了。” 　　吉星文进来以后，看见请愿团的人先是一怔，然后见他们一个个如坐针毡的样子不禁暗暗一笑，知道他们肯定没能说动陈嘉庚，对达成目的更有信心了。 　　陈嘉庚也多少猜到了吉星文的来意，短暂的寒暄过后，他便主动挑起话题，对吉星文说道：“吉总来得正好，这几位前辈正劝我和他们一起上书请欧阳总司令下野呢，有道是理不辨不明，您以为呢？” 　　陈嘉庚开门见山，吉星文也便不再掩饰，道：“我正是为这事来的。”说着从身上拿出那份《请愿书》递给陈嘉庚道：“这就是他们的请愿书，您看看，完全抄袭的重庆那帮人的理论。重庆那帮人有几个来过广州，又有几人清楚我军为抗战所做的贡献？这些理由，有哪一个是站得住脚的？别的不说，就说第二条。他们说欧阳总司令在广州所做的一切都是军阀行为，最终目的是为了实现其个人野心？我倒要问问了，欧阳总司令有什么野心？抗日杀鬼子收复河山也是野心？那么我们学兵军所有人都有这个野心，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全体下野？再说第三条，没错，总司令是风流了一点，但是后宫团从何说起？居然污蔑我们的抗日战士是总司令的禁脔，她们在鹰崖山杀鬼子的时候，他们在哪里？一群连女人都不如的家伙，居然还敢在抗战事务上指手画脚……”《中央日报》还好，上面报道的东西虽然有失公允，但是毕竟没有进行恶毒的人身攻击，而一些小报就无所不用其极了。学兵军高层中，吉星文算是脾气好的，犹是如此也被那些小报气得不轻，他越说越火，渐渐的变得声色俱厉起来。 　　陈嘉庚到广州以后，与学兵军高层中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吉星文，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而且完全不注意场合，这让他不禁有些忧心这件事对欧阳云的打击力度，也就越发不敢置身事外了。将《请愿书》看完，他也为上面的一些污蔑条款感到愤怒，吉星文这边才发完火，他表态道：“我来广州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看得出来欧阳总司令和学兵军乃是真的以抗日为己任，这上面的东西实在太离谱了。诸位，你们都是先总理时代的革命元老，可不能被小人蒙蔽损害广州良好的抗战局势哪！不行，我绝不容许有人如此污蔑抗战功臣，嗯，这第一条有关抗战捐款的条则和我们华人华侨关系莫大，我必须登报澄清！” 第2056章 第三次北上 　　陈嘉庚立场鲜明，元老们黯然魂殇，吉星文由衷欣慰的同时则对他们年轻的总司令叹服无比。他这几年主持政治工作，算是在政治上修炼出来了，看待任何问题便都喜欢放到政治的高度。如此，对欧阳云当初力排异见坚持执行新加坡大营救，便越发的感到钦佩，认为此乃高瞻远瞩之举，不仅为学兵军特区的发展注入了新鲜血液，还为今天的局面留下了伏笔。 　　陈嘉庚乃南洋华人领袖，他摆明立场，南洋华人立场便算是定下来了。接下来是美洲华人，对此吉星文毫不担心。学兵军之所以能够迅速在美国打开局面，就源于顾恋云和当地侨领良好的私交。毫不夸张的说，只要顾恋云在，美洲华人便不可能在这件事摇摆。有吉星文居中牵线策划，陈嘉庚为首的各洲华人代表在当天晚上便召开洽商会议，会议上达成共识，将在次日发表通电，驳斥由抗战捐款引发的全国性倒云风潮。 　　“鉴于当前诸多民间组织误会学兵军及其总司令欧阳云上将，更有别有居心者污蔑其贪污华人救国组织对祖国的义捐，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全欧华侨抗日救国联合会、旅美华人统一义捐救国总会特此声明……我们对欧阳云上将和学兵军在抗战捐款的分配和利用上极为满意，所谓欧阳云上将贪污抗战捐款一事纯属子虚乌有，是某些别有居心者的造谣中伤之举，望全国同胞擦亮双眼，不要为谣言所蒙蔽。对因此事对欧阳云上将造成的名誉伤害，我们表示慰问和关切。最后我们大声疾呼，值此国破家亡之际，我们应该停止这些无谓的倾轧，团结一心全民抗战，以收复旧河山……” 　　通电发表，对于纵容甚至参与此事的重庆中央政府一干高官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看着通电内容，气得鼻子直喷粗气的老蒋也不得不承认了这样一个事实，在对海外华人华侨的争夺上，中央政府又败下阵来。四大家族的人当然不甘心就此失败，在重庆，他们确实也能够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不过老蒋等人考虑到这样一来只会交恶侨界，这势必会影响华人华侨对中央政府的认同感以及持续捐助，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严令他们收手。 　　重庆倒云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卡拉奇军事基地，欧阳云的耐心也被消磨尽了。他好心照顾某人面子发电质询，结果等来这么个玩意，用顾恋云的话来说，这就是标准的热脸贴冷屁股，自取其辱。 　　“重庆那些人已经彻底堕落了，依我看，打败小日本以后要是把中国交给这些人，那老百姓还是别想过上好日子。小长官，您不应该逃避自己的责任。”姜黄永说得则更干脆。 　　姜黄永所提的话题太大，欧阳云目前还不想想这件事，他看着顾恋云问道：“美国人和英国人那边有什么反应没有？” 　　四大家族里有人和美国政府中的一些高官私谊不错，加上这一次蒋夫人回国的时候又跟过来几个美国军方代表，所以欧阳云肯定他们会将这件事捅到美国。顾恋云道：“郭慕仪找赫尔问了，罗斯福总统没有更弦易张的意思。” 　　“那么回电吧，告诉他们我会准时前往开罗，请他们从现在起和我方建立联系通道。对了，给蒋老去封电问问，这件事对我们的马当反攻有无影响。” 　　这一次借挫败日军的新年攻略发起的反攻，欧阳云最看重的是能否收复马当。学兵军的海军力量还是太薄弱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根本别想进入长江，如此一来，控制马当要塞就太重要了。控制了马当要塞，届时全线发起反攻的话就等于断了武汉三镇日军的一条退路。 　　1942年2月22日上午十一点左右，南昌，在持续进行了三个小时的轰炸和炮击以后，随着饶国华一声令下，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升起，学十一师下辖的毛祥龙旅从南郊、戴福渡旅从东郊，福警第二师的戴饶旅从北郊，呈三面合围之势向据守南昌城的日军第40师团残部发起了如潮攻势。 　　而早在三天前，刘雨卿的学十师就强渡潘阳湖，出奇兵攻占永修，随即像一颗钉子一样牢牢的钉在这里，顶住了日军独立混成第14旅团并台湾独立旅团的反扑。这里要特别提一下台湾独立旅团，该旅团自被萧逸策反部分人马以后，按照畑俊六的意思是要撤编的。然而日本陆军省却觉得这么做的话会暴露帝国对台湾失去控制的真相，坚持保留该部编制，并从朝鲜共荣军中抽出精干兵力加以补充。于是顶着台湾独立旅团之名，该旅团实际上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朝鲜独立旅团。 　　发生在江西境内以及湘赣交界地区的战事和萧山防守战有很大不同，后者是学兵军先守然后趁机反攻，前者则是学兵军主动挑起，一开始就是学兵军主攻而日军只能被动防守。西尾寿造就职中国派遣军司令官以后，一直图谋攻入云贵高原，再进攻四川，因此一度在湘赣鄂地区囤积了三个军十四个师团超过三十万大军。兵力看起来十分雄厚，然后因为老兵在这几年折损得严重，很多师团甚至是完全推倒重建，所以战斗力反而呈直线下降趋势。 　　西尾寿造进攻三泰游击纵队失利，超过三万人的正规部队居然被区区一支游击队折磨得死去活来，此事很快在整个长江沿线产生了连环效应，一度处于蛰伏状态的各个抗战势力的游击队纷纷出动，搅得日军各地驻守部队和伪军、朝鲜共荣军疲于奔命、焦头烂额。这些游击武装中，学兵军下辖的赣州游击纵队和三泰游击纵队以及靖安奉游击纵队表现得格外活跃，严重干扰了日军对这些地区的控制，此时饶国华和何正降分别率三个师和两个师的部队分别从赣北和湘赣交界地区杀出来，登时就形成摧枯拉朽之势。 　　学兵军先后两次北上，第一次迫使日军放弃了武汉会战，第二次则改变了第二次长沙会战的结果。这些事明面上的成果，暗地里，若干星火大队成员开始全面进入江西地区，于是本来就民风彪悍的江西地区登时游击队四起，这直接导致当学兵军第三次南下的时候，日军放眼望去遍地皆兵，这仗还没打呢原先占领的一些外围城镇就丢失光了。 第2057章 杨森说项 　　“时隔一年，学兵军再次兵临南昌城下，不同的是这一次领军的并不是欧阳云总司令，而是来自四川的饶国华将军。学兵军这一次出动的兵力并不多，算上西线的何正降部，也就五个师七万余人，但是考虑到他们天上有空军支持，地上有最先进的装甲部队和自行火炮，他们的战斗力却不比欧阳云总司令率领的那一次差。三个师的部队就配备了一百余门重炮还有将近两百门的野炮、将近一百门的火箭炮、超过四百辆的坦克，还有超过五十架战机专门为他们提供火力支援，我不知道日军注意到了这个变化没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日军陆空协同能力和步炮协同能力以及步车协同能力都要远远逊于学兵军，我甚至有理由怀疑，这些偷袭了我们太平洋舰队的岛国锉子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可以如此运用战车和大炮……现在，饶国华将军正出动了三个旅对南昌发动猛攻，他们以装甲部队开路，轻易的就撕裂了日军前沿防线，我敢肯定，到今天晚上，我就能够看到滕王阁了……”这是美国《纽约时报》记者约瑟兰在22日中午时分所写的战场见闻。学兵军有严格的新闻审查制度，以防止记者的报道泄露军机，约瑟兰的这份报道中透露了太多的军事内容，根本不可能见诸报端，但是他坚持这么写，却是应美国陆军部的要求，记录学兵军的战术特点以及武器装备配置，好让陆军的将军们有个参照。 　　前线战事正酣，北上第一军团（在决定让何正降率两个师出击长沙以后，饶国华的北上军团中间加上了第一两字以示区别）设在武阳镇的指挥部内，饶国华却在百忙之中会见了来自川军20军的军长杨森一行人。 　　因为欧阳云这只蝴蝶的出现，中国的抗战史出现了太多的异数，这其中便包括杨森。杨森因为李宗仁牵线搭桥，和学兵军扯上了关系，此后便与学兵军走得越来越近，这在川军乃至中央军里面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那个时空的杨森就是一名悍将，他手下的20军虽然装备奇差，但是战斗力却比得上中央军的德械师。而在这个时空，因为和学兵军搭上线，获得了不少学兵军的制式武器，该部战斗力更是水涨船高，也让他得以以一个杂牌军将领的身份挑起了战区司令官这样的重任。作为接替薛岳和陈诚的第九战区司令官，同时兼任贵州省省长，他如此金贵的身份，值湘赣战火纷飞之际出现在南昌却是为了什么呢？ 　　这自然和老蒋有关，不过进入广西以后，杨森便改变了主意。学兵军接手广西的时间很短，杨森本来以为，这么短的时间内，学兵军不可能根除李宗仁和白崇禧的影响。然而入桂以后，他沿途走来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好像广西根本就没经历政权更迭似的，他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学兵军和欧阳云的能量，由此再联想到饶国华和刘雨卿加入学兵军这么久了，不可能不受其影响，想要火中取栗的心思便淡了。当然了，哪怕是仅仅为了糊弄老蒋，他依旧必须和饶国华见上一面，所以还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南昌前线。 　　杨森和对饶国华有栽培之恩的前四川省省主席刘湘乃是同一级别的川中军阀，绝对大鳄级的人物。所以虽然前线打得不开开交，得知他到了以后，饶国华也只能抽出时间来迎接。 　　“惠公，真没想到您能来，前边正在打仗，恕我招待不周了。”饶国华很热情，见面便以小辈自居。 　　杨森笑笑，很亲切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道：“弼臣，是我打扰了，还望你不要怪罪我影响你指挥作战。” 　　饶国华笑笑，请他前头先行，道：“惠公哪里话，作战任务已经布置下去了，我现在就是坐等战果。” 　　“哦，这么有自信？” 　　“部队实力摆在这里，呵呵，惠公，小鬼子可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饶国华道。 　　杨森没说什么，他身后的几个20军的将领却是一脸的感慨。小鬼子确实是一年不如一年，但是这种话也就学兵军人能说，无它，一者中央军和川军以及其他抗战武装依旧被小鬼子压着打，二者，学兵军的战绩摆在那里。 　　北上第一军团指挥部外，满满当当的停着装甲车、武装越野车还有武装皮卡，指挥部内，身着迷彩服的学兵进进出出，几间屋子里，此起彼伏的喊声响起，无一例外都是哪里有所突破或者哪里需要炮火支援的。然后，西北方向便是一阵发炮声响起，然后是沉闷的轰隆隆的爆炸声远远传来。 　　饶国华将他们直接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亲自给杨森泡上一杯茶，并掏出一包大刀来散发，而很快，他的侍从副官便端了一个果盘上来，这让杨森的手下们又一阵感慨：这都隆冬时节了，学兵军居然还有水果供应部队。 　　双方坐定，饶国华首先打开天窗，问惠公此来有何公干。杨森是第九战区的司令官，日军又对云贵高原封锁很严密，杨森此来自然是为公务——很合情合理的逻辑思维，当然了，听在杨森耳中却是一番表白。 　　杨森鬼成精的人物，如何听不出弦外之音？他先是朝某个手下看了看，给予饶国华暗示，这是老蒋派来监督的，然后便当着饶国华那个在一边削水果的副官的面将老蒋的交代说了出来。接着颇有深意的看着饶国华，静待他回答。 　　饶国华和刘雨卿依附学兵军以后，老蒋没少派人拉拢收买，但是他们却从来不给予理会。且不论有关抗日的大义，便从利益角度，他们也不可能答应。饶国华作为副军长，刘雨卿作为师长，他们手上都有学兵军所属厂矿企业的股份。刚拿到这些股份的时候，他们还不以为意，认为这就是军票类似的东西，是欧阳云为了掌控军官阶级采取的手腕。然而到了年底开始分红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错了。第一年，饶国华获得分红金额便是五十余万学兵银元，而现在，他这些股份价值已经超过了两千万。这些股份可是和他在学兵军中的军职相挂钩的，哪怕是单单冲着这些股份，他也不可能改弦易辙。 　　“我们属于学兵军系统，如果中央有意调我们到其它防区，可以通过学兵军总司令部下达命令，国华莫敢不从！”饶国华道。 　　杨森摇摇头，故作苦涩口吻道：“弼臣，话不要说得这么死嘛，无论中央军还是学兵军还是川军，都是中国的军队，理应全部受中央政府辖制。” 　　饶国华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起身邀请道：“惠公，南昌指日可克，我们一起上前线看看，您能来这里，对我们川籍士兵可是莫大的鼓舞。” 第2058章 观战 　　早在武汉会战时，杨森就和学兵军打过交道，当时就产生人比人气死人的感觉，而现在再看到饶国华麾下的阵容，他心中唯有苦笑不止，忽然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白活了。民国战乱的时候，西南三省是打得最厉害的，这也是黔兵、滇兵和川兵为什么拉上抗日前线就能打硬仗的原因。杨森的眼界虽然不广，比如说不知道坦克的运用，也不清楚步炮协同的意义，但是作为经年老行伍，他只是扫视战场一圈便明白了学兵军如今的强大。后方有炮兵支援，而且看其架势根本不在乎弹药损耗，最前面的是那种开动起来就能震颤地面的重型坦克，重型坦克偏后位置则是装甲车步兵打掩护。先不管学兵的战术素养，单凭如此强大的火力输出，杨森便知道这一仗他们赢定了。 　　“弼臣，你们这种打法太欺负人啦，这完全就是用钱砸啊！唉，如果我有这样的部队，不用多，哪怕一个师，我也不用蜗居在贵州的大山里了。”他发表感慨道，并有意无意的朝张灵甫看了一眼。张灵甫正是老蒋派到杨森出访队伍中的“监军”，不过从张灵甫的角度，他根本不在乎这个监军职责，反而对学兵军的战术、武器相当好奇。 　　张灵甫理解杨森这一眼的意思。老蒋让杨森来说降饶国华和刘雨卿，理由就是欧阳云会歧视川军，饶、刘两人在学兵军肯定不得志。不过事实证明老蒋的这个理由是不成立的，欧阳云根本就没有歧视川军的意思，甚至对饶国华和刘雨卿很倚重。 　　“惠公，我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想当初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的时候，小鬼子多猖狂啊，天上飞机炸，地上大炮轰。我们总司令的指导思想是，只要能用炮弹换，那就绝对不用人命填，每一个学兵都是无价的……”饶国华道。 　　张灵甫忽然插话道：“饶将军，照你们这种进攻强度，南昌当指日可下，你们会趁机打下湖南吗？” 　　“我们的目标是收复江西全境，湖南，我们目前还没有这个实力。”饶国华答道。 　　“贵军不是有四十一个师的正规部队吗？而且空军很强大……”张灵甫道。 　　“但是我们的作战区域同样广阔——台湾，菲律宾，中南半岛，西北，浙江，现在又要加上江西。上校，我们的兵力并不足以发动更大规模的反攻。” 　　张灵甫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问道：“饶将军，能安排我去前线看看吗？” 　　饶国华变得警惕起来，正打量着他琢磨其用意，杨森一拍大腿道：“对，对，都说学兵军如何如何能打，让我们就近见识一下。” 　　饶国华眉头皱了起来：“前线太危险了。” 　　杨森一摆手道：“弼臣，你是怕泄露贵军的军事机密吗？放心吧，我们知道轻重，回去以后不会乱说的。” 　　杨森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饶国华想了想便不再坚持，叫上警卫团，然后带着他们前往一线。 　　饶国华出发前发出命令，要求前线部队不要管他们，所以他们上去以后，前线战事并没有因此发生变化。正如杨森所说，学兵军这种打法就是欺负人。在之前长达三个小时的轰炸和炮击中，日军永备防御工事已经几乎不存在。第40师团只有一个大队的战车部队，这些战车都没能上到战场就被学兵军空军的白鳍豚中型轰炸机给歼灭了，这导致日军只能出动挺身队对付学兵军的战车威胁。然而，缺少战壕的掩护，挺身队往往还没能冲到山魈前面就被机枪和后面的学兵狙击手给打死了。所以学兵军的地面部队虽然才投入进攻不到一个小时，日军在南昌外围的阵地就全部被击破，只能依靠南昌城防进行防守。 　　坦克不利攻城和巷战，仗打到这个份上就只能靠装甲车和步兵了。这个时候，日军挺身队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饶国华一行人首先来到的是毛祥龙旅主攻的南郊。距离南昌城南门还有三千米的样子，枪炮声忽然变得密集起来，江西老表组成的担架队的活动也变得活跃起来，枪炮声里面间或还夹杂着各种人声，饶国华挥手下令警卫团停止前进，对杨森道：“惠公，不能再往前了，就在这里看吧。” 　　杨森还没说话，张灵甫眉头一蹙道：“太远了，再近点。” 　　饶国华坚决不同意，道：“太危险了，你们是我的客人，我必须保证你们的安全。” 　　杨森拿起望远镜朝前方望去，然后道：“就在这里看吧，用望远镜完全可以看仔细。” 　　杨森发话，张灵甫只能照办，他拿起望远镜朝前方战场望去，马上便顾不得其它了。他首先捕捉到的便是一个怀抱集束手榴弹的鬼子兵正从城墙上跳下来，他赶紧将镜头下移，然后便看见了一辆装甲车以及装甲车后面身着迷彩服的几个学兵。装甲车和学兵同时做出了反应，装甲车上的机枪喷吐出了火舌，学兵们则仰倒在地，同时举起步枪猛烈开火。鬼子兵临空爆炸了，变成一团火球砸在装甲车前方，然后持续的爆炸产生的烟火将装甲车整个的包裹进去。爆炸刚刚停止，十几个穿着黄军装的人影就从烟火中冲了出来——城内的鬼子兵乘势发起了反击。“可惜了！”张灵甫心中想道，正欲调转镜头，忽然燃烧着的装甲车车门被推开了，一个全身着火的人影冲进了日军队列中。随即一团火焰炸开了，这个学兵居然选择了和那个鬼子挺身队员一样的作战方式……因为这个学兵的牺牲，装甲车后面的学兵稳住了阵脚，随即，惨烈的白刃战开始了。张灵甫看着一个学兵将枪朝肩上一背抽出大刀，先是摇头心说有枪为什么要用刀，随即却瞪大了眼睛——最多三秒钟的时间，这个学兵却放倒了两个鬼子，当头一个被他一刀枭首，后面的一个则被他一刀将肚子给破开了。冲出来的鬼子很快被杀了个干净，张灵甫飞快的计算了一下，得出结论，双方战损比是一比二，学兵军一，日军二。考虑到之前学兵军的炮火对日军造成的损伤不亚于这种阵地战，他知道南昌真的会在今天就被学兵军攻占。 　　“这还是中国军队吗？”他忽然轻声喃语道，心头泛上来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 第2059章 工兵铲和狙击 　　“格老子的，硬是要得！”杨森看得热血沸腾，不禁爆了川式粗口。 　　饶国华脸色却有隐忧，在已方拥有绝对制空权并拥有火炮和战车优势的情况下，伤亡都这般惨重，那马当要塞又要付出多大的伤亡？自第二次长沙战役以后，日军在江西境内的部队已经很久没有打大仗了，这让日军获得了足够的休整时间，也使得日军的二线师团的战斗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也就加剧了学兵军的消耗。 　　张灵甫注意到了饶国华的神色，问道：“战事进展顺利，饶将军在担心什么？” 　　“伤亡太大了。” 　　杨森闻言看着他，一脸惊诧，道：“如果我估算得不差，贵军现在和日军的战损比当在一比三左右，这种伤亡完全可以接受。”说着他苦涩道：“我们20军当初打武汉会战的时候，和日军的伤亡率可是四比一，打到最后，连旅长和师长都得上前线。弼臣，你矫情了！” 　　饶国华摇头道：“惠公，您应该看到了，我们的火力配置完全优于日军。蒋老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给出的伤亡底线是不超过一万人，可是现在，我看不付出一个旅的代价只怕拿不下南昌。拿下了南昌，我们还有九江、马当要打。日军正在向九江增兵，我担心——” 　　“我没听错吧？你们想以不超过一万人的代价拿下江西？”杨森眨巴着眼睛，以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 　　“不是整个江西，鹰潭、上饶老早就在我军控制下，准确点说只是赣西北和赣北。” 　　“那，那也——”杨森说着摇头，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日军即使不向江西境内增兵，也有两个师团并一个独立旅团，兵力超过了五万，蒋光鼐只出动了三个师不到五万人的部队，还只肯牺牲一万人就想拿下，如果不是他知道学兵军的战力以及对蒋光鼐有所了解，几乎要怀疑这是痴人说梦。 　　“不能这么打！”饶国华此时却做出了决断，他也不顾杨森等人诧异的目光，直接要过话麦呼叫前线的三个旅，要求他们暂缓进攻。然后他歉意的对杨森等人说道：“我要对战术进行调整，惠公，对不起不能陪您了。张上校，还请见谅。”然后他让人找师政治部主任友安盛来陪杨森等人，自己带着几个警卫回去了指挥部。 　　饶国华面有忧色的径自离开了，杨森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表情惊讶到无以复加。“这，是不是太狂了？”有人轻声道：“简直当日军是面捏的。” 　　“人家有这个资本。”杨森皱眉制止了其他人继续说怪话。 　　张灵甫蹲下来，用手在地上画出一份南昌地形图，琢磨了一会实在想不出饶国华能有什么办法既能保证攻占南昌又能避免部队伤亡过大，眉头不禁深深蹙了起来。杨森和张灵甫这一路走过来，最欣赏的便是他对军事的执著，见状蹲下来看了一会笑道：“别琢磨了，我估计饶国华会动用狼牙。” 　　“狼牙特种部队？”张灵甫若有所思道。 　　“要打巷战，伤亡是免不了的，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能够端了青木成一的指挥部，造成日军指挥系统紊乱。”杨森笃信的道。 　　“总座，狼牙真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吗？” 　　“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我相信是真的！” 　　“真想见识一下——总座，委员长的任务我们肯定完成不了了，能够见识一下狼牙和学兵军的战法，也算是小小的安慰，您能不能跟饶将军说说，让我参加——” 　　“不可能的，狼牙是欧阳云嫡系中的嫡系，学兵军前线指挥官指挥权限很有限。” 　　“那太遗憾了！” 　　“没事，过程看不到，我们可以知道结果。只要知道他们出去时多少人，回来剩多少人，就不难推测出他们的战力。” 　　张灵甫想想有理，只能强自捺下好奇心。 　　学兵军暂缓了进攻，但是前线的战事并没有因此就停下来，规模部队的较量停下来以后，双方的狙击手开始登场，这又让张灵甫大开眼界。 　　友安盛要比饶国华好说话，来了以后应他们的要求，带他们到一线阵地去转了转。众人进到一线阵地，看见学兵们并没有抓紧时间休息，而是拿起工兵铲抓紧时间挖掘战壕、修筑前线工事，张灵甫又有收获，要过一把工兵铲看了看以后赞不绝口，向友安盛提出能不能送他一把。 　　杨森等人的注意力都在枪械上面，张灵甫却注意到了工兵铲的与众不同，这让友安盛很是感慨。作为政治主任，政治上的东西多少要接触一些，他知道总司令部已经在为战后谋划了，所以有意和张灵甫打好交道，便开口赞道：“张少校好眼光，我们这种工兵铲有个前缀叫做多功能，您看看都有哪些功能。” 　　张灵甫拿到工兵铲以后立刻就被吸引住了，受问又再仔细看了下，回答道：“多功能这个前缀好，可以挖土就不说了，应该还可以当锯子。嗯，好像还可以充作开瓶器。另外应该还可以用于白刃战——呵呵，其它功能我就不知道了，还有其它功能吗？” 　　杨森等人也被吸引过来。杨森听见张灵甫的话再仔细打量一下，啧啧赞叹：“格老子的，我服了，连一把工兵铲都能整出这么多名堂，要还打不赢小日本简直天理难容。” 　　友安盛淡淡一笑，从张灵甫手上接过工兵铲，将铲刃折叠成与铲柄呈45°角，道：“在柄上系上绳索，就可以当做挂钩用。我们每个连都配备有专门的弓弩，可以将它发射出去一百米左右。” 　　张灵甫听得眼前一亮。 　　“另外，野外生存的时候还可以当做锅用。”友安盛说着又将工兵铲调整为一个形状：“这样还能当虎钳用，再把这个扳开，那就是一把攀爬专用工具。” 　　“友将军，在下有句话不吐不快。”张灵甫忽然看着友安盛正色道：“中央军也好，川军也罢，还有贵军，大家都是抗日队伍，你们有这样的好东西，应该摒弃派系之分在全国推广，这样会让大大降低前线将士的伤亡。” 　　“张少校，您这可错怪我们了，并不是我们藏拙，实是因为这种工兵铲对钢材的材质要求很高。这种工兵铲日军也有仿造，但是虎钳还有挂钩的功能他们却开发不了。” 　　“那能赠送我们一批吗？贵州多山，这种工兵铲对我们帮助太大了。”杨森忽然道。 　　友安盛苦笑：“杨司令，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们应该和我们总司令部联系。” 　　杨森正要说什么，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打中了，打中了！”“疯子，好用的！” 　　“怎么回事？”有人问道。 　　友安盛正对着战场，他淡淡道：“我们的狙击手刚刚打死了一个鬼子狙击手，这个鬼子狙击手很厉害，我们已经有好几个人死在他手上了，包括一个团长。”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杨森提议：“走，我们看看去！”众人便沿着交通壕向发出欢呼声的战壕走了过去。 第2060章 军人的荣誉 　　杨森一行，最低军衔是少校，他自己则是上将，如此豪华的阵容一进入前线战壕便立刻引起了前线学兵指挥官的注意。指挥官是一个营长，名叫邱林建，他先向友安盛敬礼：“报告，学三十一旅311团二营正在坚守阵地，请指示！”友安盛回敬军礼，道：“请继续！”然后又向他介绍杨森等人。邱林建这才走到杨森面前，立正敬礼以后诚恳道：“长官，这里是前线，请你们注意隐蔽！”说完朝后面一招手：“兄弟们，拿几顶钢盔过来。” 　　杨森等人戴的都是宽檐帽，他们没有拒绝学兵军营长的善意，接过钢盔换上。张灵甫接过钢盔却没有立刻换上，而是仔细的看了看，赞叹道：“好精致的做工，学兵军出品就是不一样。”友安盛轻声道：“真是惭愧，没想到你们要到前线来，我倒忘记这茬了。” 　　“刚才你们打死了一个鬼子狙击手？”杨森问邱林建。 　　“是，长官。” 　　“听说这个鬼子狙击手很厉害？” 　　“是的，他叫宫本春胜，我们313团的团长就死在他手上！”邱林建道，脸上难言怒色。 　　“哦，打死他的英雄呢？能给我们引荐一下吗？”杨森饶有兴趣的问道。 　　邱林建看看友安盛，一脸为难。友安盛微笑着对杨森道：“按照我们学兵军的规定，只要上了战场，除非有战术命令，否则不能打扰部队的正常作战。不过您是我们的贵客，我们就破例一回。”说到这里，他转对邱林建用征询的口吻说道：“邱营长，说起来杨司令还是你的老乡，你就帮帮忙，让干掉宫本的兄弟过来一下。” 　　邱林建没有继续矫情，转身喊道：“林排长，你过来一下！” 　　林锋就趴在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邱林建喊话的时候，杨森他们看过去，然后便看见一个学兵身边的一蓬茅草忽然动了，茅草下到战壕，他们才发现那居然是个人。 　　林锋脸上涂着油彩，枪上、钢盔上还有身上皆覆盖着一层似茅草的伪装。他抱着自己的狙击枪猫腰跑过来，用因为油彩的衬托而显得特别灵动的眼睛看着邱林建问道：“邱营长，么事？”然后看见友安盛，他歪歪斜斜的敬了记军礼，也不说话就靠在了战壕壁上。 　　见他目不斜视好像没看见杨森和自己似的，张灵甫心中瞬间作出判断：好一个骄兵！林锋嘴里喊着邱营长，语气却不带一丝恭敬，联想到他不过是一个排长，张灵甫更加坚定了这个判断，不禁饶有兴致的看着邱林建，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怒意。让他吃惊的是邱林建居然陪着笑将杨森和自己等人介绍给林锋，称他们是友军的客人，然后介绍林锋道：“我们团狙击排的排长，长孙晟级狙击手……” 　　杨森不等他把话说完，用川调对林锋说道：“长孙晟级是贵军狙击手的最佳荣誉称号吧？硬是要得！”说着解下自己的配枪递给他道：“名枪赠英雄，我类把枪虽然算不得名枪，但是已经伴随我十余年了，和我感情很深，我现在送给你。多杀鬼子，给我们川军长脸。” 　　杨森的手下一脸羡慕，邱林建面带笑容，张灵甫则有些意外的看了杨森一眼，心中暗忖：不愧是混过袍哥的，这收拢人心的本事一等一的。林锋的表现却让杨森有点失望，他大咧咧的接过那把枪就往武装带里面一别，然后向杨森敬了记军礼道：“杨司令，谢了！”然后他对邱林建道：“邱营长，没事我先走了，刚刚有点手感，不想放跑了。” 　　杨森脸色瞬间变得有点难看，他的手下有人低声怪语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张灵甫却对学兵军更好奇了，低级军官轻慢上峰，这在中国军队中非常少见，可看邱林建的样子好像浑然不当一回事，那么他们是如何凝聚人心保持战令的统一的呢？“林排长，能冒昧问一句你现在杀死多少鬼子了吗？”他看着林锋问道。 　　林锋脱口说道：“六十七，我的目标是一个中队。” 　　“六十七？”听见这个数字杨森注意力被转移了，不禁深深的看了林锋一眼。 　　友安盛这时说道：“林排长，把你的枪给杨司令看看。” 　　林锋狐疑的看了友安盛一眼，稍稍愣了下将枪递给了杨森。 　　杨森接过枪立刻感觉到了这支枪的与众不同之处，在手上颠了颠道：“怕有十八斤。” 　　林锋黑白分明的眸中有一丝诧异闪过，赞道：“杨司令好眼力，这枪空重八点四三五千克，配上五发子弹，差不多十八斤。” 　　杨森的右手掌在枪托上摩挲了两下，感觉到一丝异常，低头去看，便看见枪托上刻着不少“正”字。他数了数，一共十三个“正”再加一个只写了两笔的，立马明白了其用途，微笑着问道：“你们每个人都会将杀敌数刻在枪上吗？” 　　“这是他们狙击手的专利，当然，如果其他人杀敌数超过十个的话，也配享有这种殊荣。”友安盛解释道：“我们总司令说了，等把小日本打败了，只要杀敌数超过一百的，他们的枪都会成为军事博物馆的收藏品。届时，他还会请专门的匠人为他们在枪上打造一块荣誉铭牌，政府和军事博物馆也会对枪和他的主人建立档案资料。” 　　众人听得若有所思，杨森忖道：世人都传欧阳云如何擅于收拢人心，现在看来传言不假，区区一个虚名而已，就能让将士们竞相卖命，学兵军能发展到如今规模，看来不是偶然的。 　　杨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张灵甫的想法则比较正面：军人视荣誉为生命，显然，用荣誉手段要比金钱手段更能激励士气，而且能够促成手下正当竞争，欧阳云真乃奇人也！ 　　双方狙击手之间的较量还在继续，杨森等人的出现也终于引起了日军的注意。枪术狙击之外，学兵军又发明了迫击炮狙击战术，而随着日军与学兵军交手次数增多，这种战术也被他们学了去。 　　“杨司令，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友安盛正在劝说杨森等人撤到后面去，忽然对面日军阵地上传来了沉闷的榴弹发射声。邱林建一听脸色都绿了，喊着：“趴下！保护杨司令和友主任！”然后不管不顾的扑向杨森，将他扑倒在地，并死死的压了上去。榴弹的尖啸声响起，附近的学兵和杨森的手下也反应过来。张灵甫飞扑出去，然后抱头趴在地上。友安盛则被两个学兵摁在了身下。 第2061章 挑战狼牙 　　爆炸响响了起来，不是一声，而是连续三声。日军战术是陈旧，还停留在一战时代，但是其士兵素质比之学兵军却不遑多让。而且，日本人一旦抛弃狂妄，重新拾回卑怯，其超强的学习消化能力便重新回归。先后三枚榴弹，落点被精确的控制在十米范围内，虽然只有一枚砸进了战壕里，但是却也给邱林建的三营造成了很大的伤亡。覆盖在人堆最上面的学兵无一幸免，四死一伤。邱林建身上被一个学兵覆盖住，爆炸声刚刚停止，他便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流进了自己的脖颈，他伸手一摸，感觉到身上的学兵已经动不了了，悲愤的大叫一声，然后躬身爬起来，拉起杨森就跑。“跑，跑！”他嘶声喊道。 　　学兵军的狙击炮手立刻给予了还击，不过小鬼子也精明，立刻就转移了。枪炮声忽然变得激烈起来，杨森被邱林建拽着飞奔，跑进一道交通壕，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跑不动了，邱，邱营长，对不起！” 　　其他人相继被学兵们掩护着撤了过来，友安盛眉头紧蹙，对邱林建道：“邱营长，我的错，我会向副军长报告的，你回去继续指挥战斗。” 　　邱林建忽然梗起了脖子朝着他吼道：“友主任，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打仗不是儿戏，格老子的！兄弟们，走！” 　　邱林建带人走了，杨森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对友安盛道：“友主任，对不起，拖累贵军了。” 　　“这叫以下犯上吧？学兵军的军纪真不敢恭维？”有人阴阳怪气的道。 　　友安盛听见不干了，他正视对方认真说道：“这位将军，您错了。这不叫以上犯上，而是坚决贯彻战场纪律。我前面就说过，按照我们的规定，我们不应该出现在战场。而且，在我们学兵军，士兵与军官拥有相同的人格，有所不同那也是分工不同。” 　　“这不是共产党那一套吗？”那人不屑道。 　　“不一样。”张灵甫忽然接话道：“共产党那里，下级对上级是必须坚决服从的。友主任，我有一点疑问，贵军如此重视人权，军官的权威如何保证？” 　　友安盛淡淡的笑了，反问：“张少校，您从哪一点看出我们的军官不具备权威的？我军的权威在于专业性。饶副军长命令学三十一旅和学三十二旅还有福警四旅对第40师团发动进攻，他们又将作战任务下派，您看到我们的学兵有退缩吗？如果我们真没权威的话，刚才诸位当难以全身而退吧？” 　　张灵甫若有所思不说话了。 　　杨森道：“友主任，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里对阵亡的将士表示哀悼。”然后他转对手下人道：“诸位，前线也看过了，我们这就去找弼臣告辞。” 　　张灵甫一听急了，道：“司令，我们不观摩狼牙的突袭了？” 　　杨森闻言心中一动，看向友安盛。 　　友安盛笑：“我可没有逐客的意思，只是不想诸位有生命危险而已。杨司令，诸位，请随我去指挥部吧！狼牙突袭会在晚上行动，届时我们一起敬候捷报。” 　　“友主任对狼牙很有信心？”张灵甫问道。 　　“这是当然，日军先后组建了雄风和大和魂两支特种部队和我们的狼牙对抗，但迄今为止都是大败亏输。我的信心源于他们骄人的战绩。” 　　“我还有一点看不明白，在贵军中，类似狙击手等特殊兵种，士兵的待遇似乎和普通部队不一样。”张灵甫有挑起一个话题。 　　“我们学兵军以抗日为己任，谁更能杀鬼子自然能够获得更多的尊重。”友安盛道：“换句话说，他们有骄傲的资本。” 　　“这也是贵军比较骄傲的原因吧？” 　　友安盛看着张灵甫，没发现他眼眸中有什么杂质，点头道：“是的，我为自己是一名学兵而自豪。我们学兵军特区的所有人也以我们为荣！我想，将来所有中国人都会以我们为荣！” 　　友安盛自出现始，一直表现得很儒雅，甚至有一点懦弱，然而他说这番话的眼睛里却泛着自豪的光彩，这让杨森等人不禁对他收起了轻视之心。而不管他们承认与否，事实是——学兵军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围绕着南昌城的战斗，白天就这种姿态了。双方士兵一方据守战壕，一方据守南昌古城墙展开对射，狙击手们成了最活跃的人。 　　天色暗下来以后，在用过学兵军的作战餐以后，杨森他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狼牙。 　　学兵军的特色，旦有大规模战事必有狼牙随军。他们很多时候其实并没有出战的机会，但是一旦出手，那么必然会成为左右战事结果的决定性力量。 　　随饶国华出征的狼牙一共半个中队，其中两个小队被饶国华派给了刘雨卿，一个小队早早的就去了赣江西岸，现在还在饶国华身边的只剩两个小队。包括中队长蒙辛安在内，一共十五名狼牙，每个人脸上都涂着土黄色打底的油彩，其中四人和林锋一样的装束，不同的是，站得比较靠后的两人手上的枪要比林锋的那支更长更复杂。就着南昌地形沙盘，蒙辛安当着杨森等人的面指出了他们的突袭路线。 　　张灵甫看见突袭路线上有超过一千人的鬼子，比照着鬼子阵列，他实在想不通这区区十五人如何突破进去，心中对狼牙不禁更好奇了。心痒难捺，虽然之前的提议被杨森否决了，他还是向饶国华提了出来，希望能够参加狼牙的行动。 　　饶国华摇摇头，委婉拒绝：“张上校的胆魄令人佩服，不过狼牙乃总司令部直属部队，恕我无法成全。” 　　张灵甫犹不死心，他想到杨森说的学兵军前线指挥官对狼牙的指挥权限有限，寄希望于蒙辛安，对他说道：“这位兄弟，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我想参加你们的突袭。” 　　蒙辛安不动声色的盯了他一眼，张灵甫感觉到一股混杂着钢铁质感的硝烟气迎面扑来，面色不禁一变，心说这是向我示威吗？ 　　他却想岔了。蒙辛安只是掂量一下他的斤两而已。他打量张灵甫一番惜字如金的道：“你，不行！” 　　这话太伤人了，张灵甫也是心高气傲之人，闻言眉头一挑冷笑道：“枪法还是搏斗，我们较量一下！” 　　蒙辛安嘴角一撇：“无聊！” 　　张灵甫气得脸色通红，额头上青筋直跳，转对杨森道：“司令，您不能看我如此受辱，为了我们大后方的三百万军人的荣誉，我必须教训他一下。” 　　杨森没想到狼牙的人会如此不羁，欣赏变成厌恶，他皱眉对饶国华道：“弼臣，你怎么说！” 　　饶国华眉头皱得更紧，脸色不虞的对蒙辛安说道：“蒙队长，你看？” 　　蒙辛安表情自始至终没什么大的变化，轻描淡写的道：“那就让他随便挑一个。只要是作战需要的技能，都行。” 　　张灵甫此时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带兵这么多年了，眼力价还是有的，此时已经看出了面前这些人的不同寻常。他心中正琢磨着无论是枪法还是搏斗恐怕都是自取其辱，听见这话不禁心头一松，脱口道：“好，我们比绘图！” 第2062章 西安危局 　　地图绘制乃是军校必修课，张灵甫作为黄埔军校出来的高材生，这方面自然不会差。蒙辛安等十五个狼牙，那四个全副伪装的狙击手且不论，蒙辛安不过一个少校，其他人则少尉居多，在他想来，这些人不可能都接受过正儿八经的军校培训，故审时度势以后，还是觉得以己之长制敌之短把握较大一些。“我是军队主官，这些年没时间进行体育锻炼，他们是一线战兵，常年摸爬滚打在前线，战斗技能没法比，那就比指挥技能。”在心中给自己找出这样的理由，自信再次回到他的脸上。 　　杨森看破这一点，摇摇头暗忖：张灵甫不傻啊！也是，能被老蒋看重的家伙又有哪个会是傻子。饶国华和友安盛对视一眼，前者咧嘴轻笑，后者面色不动，目光却转落到了蒙辛安身上。学兵军成军七年，狼牙在对日作战中早就闯下了赫赫名声。然而因为学兵军保护得好，外界对它的认识却相当有限。外人只道狼牙仅仅能战善打，却不知道他们中任意一人拉出去，都最少能指挥一个连。既然是预备役军官，他们的指挥技能怎么会差？ 　　蒙辛安依旧惜字如金：“行，你挑一个！” 　　“我挑？”张灵甫气极而笑，他不阴不阳的冷笑一声：“够狂！”然后指向了一个狙击手。 　　“西瓜，出列！”蒙辛安喝道。 　　狼牙们脸上皆涂着厚厚的油彩，这让外人无从得知他们的年龄。张灵甫是存心让蒙辛安难看，在他想来，狙击手绝对不会修习绘图作业。而事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请杨森出题，然后两个人就一人一张纸一支笔一把尺子开始画起来。二十分钟过后，结果出来了。两张简易作战地图呈现在众人面前，杨森等人根本无法判别优劣，杨森也够狡诈，拿起这张看看点点头，拿起那张看看又点点头，一副难以取舍的样子，然后对张灵甫道：“钟麟，我实在难判高下，你给个意见。” 　　张灵甫看到西瓜那张图时脸上就变得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狠抽了一记耳光似的。他是一个上校代旅长（蝴蝶的作用，张灵甫此时还只是第74军第51师第153旅的代旅长），西瓜却只是一名士兵，而且还是他点名的。自己一个旅长级的军事主官绘制出来的地图居然和一个士兵差不多，这传说去绝对会让他颜面尽失。他甚至担心，如果老蒋知道这件事的话，会不会以为丢了他校长的脸，甚至于让黄埔蒙羞。杨森这话，明似尊重，实际上却是闷声不响的打脸——两幅图差不多，他的军衔高过西瓜不知几何，杨森让他自己评判，他除了认输还能咋的？好在是晚上，指挥部内的灯光灰暗，这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他咬咬牙打落牙齿和血吞，尽量平缓语气强笑道：“西瓜兄弟高才，我自叹弗如。” 　　友安盛洞悉人情世故，此时笑着道：“惠公，张上校，你们有所不知，绘图作业乃是狼牙的必修科目。呵，我们总司令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的狼牙不仅要拥有锋牙利齿，还要拥有聪明绝顶的脑袋。到一线可为兵王，到二线可为指挥官，这就是我对狼牙的期望。”然后他问西瓜：“西瓜，你的制图作业是多少分？” 　　“报告长官，四分。” 　　“惠公，张上校，狼牙的考试成绩是可以计入广州陆军大学学分的，呵呵，我们的狼牙，最低学历可都是专科。” 　　张灵甫也是八面玲珑的人，如何听不出这是友安盛给自己台阶下，心中虽然不舒服，可是也不得不叹服狼牙的人都是怪胎，他勉强笑着道：“友主任，卑职长见识了长见识了。狼牙果然名不虚传——确实有骄傲的本钱。”最后一句话，他特意加重了语调，说完并深深的看了蒙辛安一眼。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蒙辛安似乎感情迟钝，根本就没有针对性的反应。 　　这一天对于杨森等人而言是极深的促动，传闻是一件事，见证又是另外一回事。有关学兵军的种种传言早就喧嚣尘上，甚至于重庆的一些个小报专门以报道学兵军为业，令人惊奇的是，它们居然就真的凭此存活了下来。视角不一样，杨森和张灵甫等人眼中真实的学兵军映像便也有不同。杨森更看重武器、士兵素质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张灵甫则更看重学兵军严密的组织性等隐藏得较深的东西。 　　随着日军偷袭美国珍珠港成功，美日两国相互宣战，中国紧随美国之后也对日宣战，重庆政府因为政治的需要，急迫需要一场大的反击来稳定人心，重塑国民对中央政府的信心。然而，不管是江南还是江北，再至中原、华北，因为日军先后征召了将近五十万的朝鲜共荣军投入中国战场，中央政府组织的几次反攻却皆以失败告终。 　　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这两只蝴蝶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中国战场战争局势的走向。从全局的角度放眼中国战场，偌大的中国现在变成了四大作战区域。令老蒋深感不安的是，这四大作战区域中，学兵军居然控制了两块，而且连成一片的东南四省（民国版图中，海南岛属广东省）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后方。 　　四大作战区域，中央军控制着西南三省，学兵军控制着东南四省以及西北两省，再就是八路军控制着的华北敌后根据地。令老蒋深感不安的是，那个时空一直没被日军染指的西安，现在居然也直面日军威胁。就在学兵军对江西和浙北进行反攻的时候，日军开始向山西境内集结重兵。而据军统得到的情报，日军将会集结六个师团并三个朝鲜共荣军的兵力发动秦黄战役，妄图强渡黄河、破开秦岭，从西安方向威胁四川这个中央军的大后方。 　　西安一丢，四川、云南、贵州的沦陷也是迟早的事，这让老蒋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予以挽救。恰逢四大家族向学兵军伸手，于是在他的授意下，军统也掺合进来。 　　为大局计，老蒋现在需要学兵军从东南方向向日军施压。当然了，要是学兵军能够归中央指挥，那么日军在西北的一切布置都将是徒劳的。杨森他们此行，主要作用其实是投石问路。 第2063章 斩首 　　狼牙的行动在十一点钟开始。学兵军有喜欢打夜战的传统，所以第40师团的师团长青木成一并没有因为夜色的降临而放松警惕，南昌城内不时有照明弹升上天空，将双方前线阵地照得透亮。蒙辛安他们消失在夜幕中以后，杨森等人看了一会便回去了，而张灵甫则继续站在那里，拿着望远镜不时朝狼牙突击路线上打望。 　　一颗照明弹缓缓降落，散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弱，张灵甫正想放下望远镜，忽然镜头里出现一道人影，他不自禁的眨了下眼睛，再凝神看时镜头里已经空空如也并很快陷入了黑暗中。“刚才肯定有人闪过去了。”他在心中自语，等待着下一颗照明弹的升起。 　　欧阳云在卡拉奇整兵顿马的时候，学兵军总司令部也在准备着新一轮的扩兵。学兵军总司令部的作战计划里，浙江本来只准备采取守势手势，不过叶肇口大，居然吃下去了。既然吃下去了，那么就断然没有吐出来的道理。但是问题也来了，因为狐十三的三泰游击纵队又打了个漂亮的反击战，一举重创西尾寿造的东下部队。这就让学兵军总司令部的参谋人员看到了一统长江南岸的希望。然后兵力不足的弊病便显得突兀起来。学兵军辖境内现在的人口已经超过了七千万，有法属印度支那和泰国这两个大粮仓存在，将养这些人口并不是问题，扩兵也变得相对容易。可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士兵的问题好解决，但军官怎么办？士兵紧急训练三个月就能上战场，但是军官却需要丰富的实战经验。恰逢四大家族和军统开始造欧阳云的遥，居然图谋让他下野。一些个胆大包天的参谋气不过，便提出要以牙还牙，从中央军里面挖人。 　　此事干系太大，弄得不好便会背上分裂联合抗战的罪名，吉星文和李铁书包括蒋光鼐都不敢擅作决定，遂致电欧阳云让他定夺。欧阳云睚眦必报，在顾恋云的帮助下，当下开回来一份长长的名单，让他们放心大胆的搞，并宣称这是为了抗战积蓄力量。这份名单上包含的许多人都是各军的一线主官，其中不少人已经扬名多年。吉星文、李铁书和蒋光鼐深谙其中厉害，担心这样肆无忌惮的搞法只怕会让学兵军成为过街老鼠，反而变得束手束脚起来。吉星文和蒋光鼐乃是西北军和闽军老人，两个人经过磋商，遂决定先利用各自的人脉小范围的操作一下以试探外界反应。吉星文统抓学兵军的政治工作，他这样的意图一暴露出来，军队里面的政治主官们立刻心中有数，便开始以私人名义联系认识的各军不得志将领和军官，尝试让他们转换门庭。友安盛乃正统学兵出身，并不具备这样的人脉。他看着其他人小动作不断，不禁很是着急，恰逢名单上的张灵甫此时来到军中，他怦然心动，不禁打起了老蒋这个得意门生的主意。 　　青木成一的指挥部设在临近赣江的一处民房中。此时的南昌城内因为学兵军空军和炮兵肆无忌惮的轰炸和炮击，到处都是残垣断墙，而日军的尸体更处处都是，青木成一已经无力对他们进行收拢，给他们一个体面的走法了。白天的战斗，第40师团伤亡惨重兵力骤减，现在剩下不足五千人，这让青木成一感觉到脖子上的绞索又紧了不少，也终于放弃了所谓武士的尊严，赤裸裸的向第11军司令官阿南惟几中将求援，声称如果明天早上还见不到援军，那么第40师团就只能全体玉碎以报效天皇了。 　　所有的部队都被学兵军黏在了前线，预备队已经消耗干净，连师团部的防守部队都只剩下了半个大队的宪兵，这让青木成一像头困兽一样的咆哮不止：“两个旅团都无法突破一个支那师把守的永修防线，阿南司令官应该立刻撤换中山亨和清水溪一郎的旅团长职务……大贺茂呢？他率领的可是堂堂皇军精锐，居然，居然连一支游击队都消灭不了吗？” 　　“阁下，现在在奉新阻击39师团的乃是支那何正降部。”参谋长久保满雄大佐弱弱的说了一句。 　　“何正降？支那战车部队的第一任长官？” 　　“阁下，您的记忆力真棒。” 　　“久保君，不要说这些废话了，没有援军，明天我们就会全体玉碎——怎么有枪声！怎么回事？” 　　一颗红色信号弹忽然升上天空，然后密集的枪声就在第40师团指挥部所在区域响了起来。日军前线部队指挥官刚刚意识到师团部遭到了袭击，早就蓄势待发的北上第一军团军团直属的重炮旅便开始了持续炮袭。重炮旅的轰击让第40师团的前线部队不敢轻易离开各自防线，而仅仅只有半个大队宪兵把守的第40师团指挥部在十五个武装到牙齿的狼牙面前就好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几个参谋听见枪响立刻冲了出去大叫宪兵队，他们的喊声首先呼唤来的却是卫青式突击步枪的子弹。指挥部角落里面埋伏的两个机枪火力点立刻进行了还击，然后两道火光几乎同时从围墙上射下来，“轰！轰！”两团火光闪烁，然后烟火升腾，两个机枪火力点悉数被报销。 　　久保满雄反应很快，才听见枪声便喊道：“快，掩护师团长走后门！” 　　和学兵军交手多了，日军对于学兵军的特种战法已经有了防备。久保满雄具体负责，他特地在前院和后门各留了一辆装甲车，就是为了防备学兵军对师团部实施斩首。 　　青木成一的副官立刻和几个参谋军官上前拥住青木成一往后门闯，冲出后门，借着前院传来的亮光，他们看见装甲车的车门已经打开了，赶紧将青木成一塞了进去。然后其他人正欲上车，黑暗中忽然闪烁起两团火光，枪声爆响，副官和其他人被弹雨扫中，颤抖着扑倒在装甲车上。 　　青木成一一进入车内就被一双大手捏住了双肩，他疼得一咧嘴，脱口吼道：“八格，我是青木成一！” 　　“我叫蒙辛安！”大手的主人道。 　　青木成一大恐，脱口惊呼：“来人，快来人！”黑暗中枪火闪烁起来，枪声覆盖住了他的吼声，他视线的余光里看到副官和几个参谋军官相继惨嚎着栽倒，心头一寒，后脑勺一痛，栽倒在车上晕了过去。 　　蒙辛安一记掌刀打晕了青木成一，喝道：“撤！”然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青木成一绑了个结结实实，并将一只臭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第2064章 心防 　　大队的日军宪兵蜂拥过来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多达十余枚的诡雷。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兵手舞足蹈的惨叫着被气浪掀飞，第40师团部仅存的高官作战课课长小野信明大佐气急败坏的吼道：“保卫师团长，快！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电讯室内的电话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师团部所在地发生这大的骚乱，前线的日军军官担心师团部的安全，纷纷打回电话询问。然而电话要不是无人接就是占线，军官们慌了，不顾炮火正烈，立刻组织部队回援。 　　照明弹此起彼伏的升上天空，将南昌城内外照得亮如白昼，张灵甫手拿望远镜仔细端详着，镜头转来转去，满眼都是穿着土黄色军装戴着钢盔的鬼子兵，他不自觉的代入进去，变得紧张起来。镜头中忽然出现了一辆疾驰的装甲车，装甲车后面是几个身着迷彩服和日军军服的士兵，他们手上的武器朝四周喷吐着火焰，镜头的外围，鬼子不时栽倒在地，但是更多的鬼子追了上去。忽然，一个狼牙跳了起来，几乎就在他跳离地面的时候，他胸腹部忽然爆开一团火光。火球瞬间将他包裹住了，这个狼牙居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日军射来的榴弹。 　　西北风呼呼的吹着，张灵甫却出了一身汗。他是如此全神贯注，乃至于友安盛走到身边都没有察觉，直到肩头被拍了一下。他转身分辨出是友安盛，急急道：“蒙辛安他们已经得手了，日军指挥系统已经被破坏，现在应该立刻投入兵力反攻！” 　　“饶副军长已经在安排了。”友安盛道。 　　“我为什么没有看到？”张灵甫忽然变得很暴躁，放下望远镜吼道：“光打炮是不行的，要出动地面部队，而且要快。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蒙辛安他们被优势鬼子围攻。不，绝对不可以，他们一个人就抵得上一个排。饶将军呢？我要见他！” 　　“进攻之前，炮火准备是必须的。”张灵甫虽然态度恶劣，友安盛反而很欣慰，他解释道：“我们对狼牙有信心，当然，这么大的行动，牺牲是难免的！” 　　“你们这些政治官僚就会打官腔。”张灵甫心痛得心肝直抽抽，语气越发不善。然后，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他恨恨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再次拿起了望远镜。 　　镜头很快捕捉到哪辆装甲车和远远坠在后面的狼牙，令他难过的是，刚才的五个人已经剩下了两个，其中一个正是身着伪装的狙击手。枪火闪烁着，这两个狼牙很快便只剩下那个狙击手，他据守着一处街角，先后用三把枪持续射击着，而当屋顶上出现了鬼子身影的时候，张灵甫双手几乎将望远镜捏碎，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西瓜，是西瓜！” 　　装甲车已经脱离了望远镜的捕捉范围，镜头里，西瓜的身影变得高大起来。他一会卫青式突击步枪，一会狙击枪，时而抛出一枚手雷，动作快而不乱。“上面，上面！”张灵甫忽然嘶声喊道。镜头里，十余个鬼子出现在西瓜的头顶上，当头两人恶狠狠的跳了下去，看来是想活捉西瓜。西瓜反应极快，左手飞快的掏出手枪两记点射，两个鬼子在空中身子一僵，然后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一大群鬼子忽然从街角冲了出来，最前面的一个鬼子手上的步枪喷吐出火焰，西瓜身形一颤不自禁的一个趔趄，然后被从屋顶上跳下来的鬼子扑倒在地。更多的鬼子跳下去，将他层层叠叠的压住了。 　　张灵甫眼中不知什么时候泛上了泪水，他狠狠的骂道：“妈的！”不忍看下去，便要放下望远镜。忽然一团闪光在镜头里打开耀花了他的眼，他意识到这肯定是西瓜拉响了身上的手雷选择了和鬼子同归于尽，身子一颤，眼睛闭上，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十五个人狼牙出击，两个人留在赣江对岸接应，两个人守在他们上岸的地方，十一个人杀入第40师团的指挥部，最终只有三个人成功挟持着青木成一杀出重围。八个狼牙倒在了南昌城内，所有人除了西瓜在倒下去的时候皆面朝日军方向，而日军付出的是百余个士兵的代价。 　　张灵甫正在为西瓜的牺牲而彻骨心痛的时候，南昌城内的日军已经乱成了一团。青木成一在城内被俘，一线军官还有师团部保卫部队的军官都难辞其咎。所以虽然学兵军的炮火封锁相当犀利，三个方向的一线主官还是分别派出了部队回防。 　　正如张灵甫所言，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攻击时机，不过，作为中央系出来的军官，他对学兵军的战法并不了解。中央军的武器装备比之地方杂牌算是好的了，但是和拥有完备后勤军工体系的学兵军相比却还要差上最少两个档次。源于欧阳云的理念，能用装备解决的绝对不用人命去填，每一个学兵都是宝贵的。所以，饶国华预置的进攻方案里，炮兵是重头戏。 　　这一轮炮击从开始到结束足足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要知道这个时候可是夜晚，炮击的效率比白天低了不是一点两点。 　　“你们这是要将南昌从地图上抹去吗？”张灵甫依旧不肯回去屋里，就静静的站在指挥部前面的高地上，按他对友安盛的话说，他要等蒙辛安他们回来。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讥笑——外面都传说学兵军如何如何厉害，原来他们的胜利只是靠大炮堆出来的，这样的军队虽然让人畏惧，但是却绝对不值得人尊敬。 　　张灵甫今天的表现很奇怪，但是友安盛却丝毫没有介意，反而以为这样他才有攻破张灵甫心防的机会。 　　炮声还没有停止，一度蛰伏在战壕里的学兵们动了，冲在最前面的学兵不时有人被气浪掀翻在地，甚至有人被弹片击中，但是却没有人有一丝犹豫，依旧坚决的冲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张灵甫终于有一丝动容：步炮协同能做到这种程度，可不是任意部队都能做到的。当然了，如果炮兵不能及时停止炮击的话，这将会演变成一个笑话。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说明这绝对不是一个笑话，而是学兵军刻苦训练得来的成果。炮声戛然而止，“滴滴答”的冲锋号吹响，学兵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在一些低级军官的带领下奋勇的向日军阵地发起了进攻。枪炮声变得激烈起来，很快便将本应寂静的夜渲染成了残酷的修罗杀场。 第2065章 军人议政 　　幸存的七个狼牙在蒙辛安的率领下押着青木成一出现在了张灵甫和友安盛面前，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张灵甫心情激动，情不自禁的迎了上去。然后对上蒙辛安显得冷漠的验光，他身子略略一僵，停下来问道：“你们回来了？” 　　蒙辛安点点头，将青木成一还有第40师团的军旗交给友安盛，道：“友主任，我们还要进城去收拢兄弟们的遗体，青木成一就交给你了。” 　　张灵甫对日军高级将领的名字很熟悉，闻言看看嘴里面塞着臭袜子狼狈不堪的青木成一，讶然道：“你们活捉了青木成一？！” 　　蒙辛安脸上殊无喜意，朝他望了一眼便转身走了。其他狼牙自始至终无人说话，默默的跟着离开。 　　目送他们步入夜色中，张灵甫张张嘴又闭上，然后苦笑着摇摇头，跟着友安盛走进了指挥部内。 　　与蒙辛安他们不同，北上第一军团指挥部内的军官们，包括饶国华在内都对能够俘虏青木成一并第40师团的军旗兴奋莫名。 　　“抗战打了这么久，这还是我们中国军队第一次缴获师团级的军旗，军座，单此一项便足够让我们学十一师史书留名了！”说这话的是学十一师的副参谋长庄肖林。 　　“赶紧向总司令部还有蒋老报告这一喜讯。”参谋长李旭梦道。 　　饶国华表现得要低调一些，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前线捷报频传，某旅某团又攻到了哪里，他终于定下心来，走到似乎被遗忘了的青木成一面前，笑着对站在青木成一身后的两个学兵说道：“这不是待客之道，松绑，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支那人毫不掩饰的狂喜对青木成一而言乃是一记接一记响亮的耳光，老鬼子的脸色早就涨得通红，一双金鱼眼死死凸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双手解放开来，嘴里的臭袜子也被取出了，他瞪着饶国华嘶声叫道：“别妄想抓住我的部队就会停止抵抗，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从来就不会接受威胁。” 　　“他说什么？”饶国华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问庄肖林。 　　庄肖林如实翻译。 　　饶国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忽然一敛，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问问他，他的耳朵是不是聋了！我相信，等到天亮，他会成为第40师团唯一还活在这世上的。” 　　庄肖林逐字逐句的翻译过去，青木成一脸上先是渐渐盈满怒气，渐渐的变得煞白，忽然他朝饶国华深深鞠了一躬道：“阁下，作为军人，我希望得到一个体面的死法，能给我一把肋差吗？” 　　“军人，你们配称什么军人？不，你们只是一群屠户！带下去！” 　　青木成一被带了下去，张灵甫问友安盛：“老鬼子会被送到广州接受公审吧？” 　　饶国华来了兴趣，看着他道：“张上校，你对我们学兵军很了解嘛！” 　　“道听途说了一些。” 　　“那么你觉得我们对日军的处置办法如何？” 　　“很妥帖，对于侵略者，我们就应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你这个想法和我们总司令倒是如出一辙。”友安盛接话道，转对饶国华：“军座，张上校对我们的攻击手段很有看法，我觉得您应该听听他的意见。” 　　“哦？张上校以为有哪些地方不妥？”饶国华正色问道。 　　“炮火准备时间太长了，当然，你们学兵军有这个资本挥霍，可是国内其它抗日队伍的物资都很匮乏。请恕我冒昧，我只是就事论事。”张灵甫慢吞吞的说道。 　　“听说张上校是个直爽人，怎么打起机锋来了，你直接让我们节约一些炮弹给中央军不就行了？”饶国华笑着道，说着忽然脸色一正：“我不否认，我们的炮火准备比较充分，但这是有原因的。我们总司令的指导思想是，能用武器装备换取的，绝对不用人命去填，每一个士兵的生命都是宝贵的。至于支援其它抗日队伍比如你们中央军物资，作为军人，我没资格评论这件事。但据我所知，我们支援过很多，可是我们得到的回报是什么呢？张上校，您为什么会和杨司令官出现在南昌，我想就不要我挑明了吧？” 　　张灵甫听得脸上先是一红，但随即想到自己参加武汉会战的时候，部队因为缺少弹药最后不得不用人命去填，他又觉得自己必须坚持之前的观点，看着饶国华诚恳道：“饶将军，您说得对，作为军人，我们应该避谈政治。可是您不知道，四川大后方的物资现在真的很匮乏，前线部队弹药不足，很多伤员明明可以活下来的，但是因为缺医少药，结果轻伤员变成重伤员，重伤员只能含恨而去。” 　　友安盛这时插话了，他疑惑的道：“张上校，我没听错吧？我军虽然对武器弹药的控制比较严，但是在医药方面可从来没有设过卡。据我所知，仅仅去年，我们就以成本价向重庆供应了大约两百万支盘尼西林制剂，而且连最新投产的抗生素都有三分之一优先供应给你们——军座，我想起来一件事。” 　　友安盛兼任学十一师的后勤部部长，所以清楚学兵军战略物资的走向，所有人全部看向他，饶国华眉头一挑：“说说看。” 　　“狐瞳上海小组曾经报告，他们在上海发现了我军最新出产的抗生素制剂，狐瞳总部进行了调查，最后发现这些抗生素制剂是从重庆流出的。”友安盛道。 　　“你的意思，重庆有人拿我们供给大后方的药品做黑市生意？”饶国华眉头扬了起来。 　　友安盛看了一眼张灵甫，发现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点头道：“这一点木主任已经证实了，这件事和四大家族的人有关。” 　　“又是四大家族？” 　　“四大家族就是寄生在重庆政府身上的吸血虫！” 　　四大家族联合军统耍阴谋手段想要逼迫欧阳云下野，这引起了学兵军上下的愤慨，指挥部内登时热闹起来，众人纷纷讨伐四大家族，渐而开始抨击重庆政府的腐败，登时让张灵甫如坐针毡。 　　四大家族掌控着重庆政府的财政命脉，这早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张灵甫再不关心政治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他忽然有点后悔来南昌了。 第2066章 诱 　　饶国华和张灵甫嘴上信誓旦旦的“没资格评价”、“军人不议政”，但是当友安盛等人开始攻击重庆政府腐败时，张灵甫首先发起反击，然后饶国华接了几个前线打回来的电话以后，也忍不住加入了战局。政治立场的不同抵消了他们因为对日作战而自然生成的同仇敌忾之心，张灵甫最不能忍受的是友安盛他们对老蒋独裁的攻击，认为在当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府站出来才能收拢全国军民之心，委员长提出“一个政府，一个政党，一个领袖”乃是从国情出发，响应抗战需求不得已的举措。 　　饶国华对此不以为然，毫不留情的抨击老蒋此举乃是为了迷惑一线将士，其中虽然有为抗战考虑的成分，但是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实现他对国家的独裁。并宣称，倘若让老蒋得逞，那么这一次抗战即使能够胜利，也无法实现国富民强，也就无法摆脱清末以来国家主权遭西方列强践踏的命运。“国家是四万万中国人民的国家，不是某一个政党的，更不是某一个人的，将国家的兴亡付托于一人，那和过去的帝王家天下有何区别？倘若是为了这个目的，贵党的前辈们发动辛亥革命又是为了什么？他们不会是趁乱而起逐鹿天下吧？”最后，他如此质问张灵甫。 　　学兵军总政治部并不是摆设，吉星文也不是尸位素餐之徒，从总司令部到底层的连营指导，不间断的政治学习不仅起到了凝聚人心激扬士气的作用，还有很重要的一个作用是能够让学兵们知道自己为什么参军，为什么打仗。故，虽然学兵军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提出明确的政治口号，但似饶国华等高级军事主官，他们早就在耳染目濡之下拥有了一致的政治主张。故探讨起政治话题的时候，饶国华才会一鸣惊人，表现得好像一个政治家似的。 　　饶国华初涉政治那是被逼的，渐渐的通过学习扩张了眼界。张灵甫对政治并不敢兴趣，之所以出言反击只是源于黄埔传统，觉得有必要捍卫校长大人的尊严而已。所以真正论起道来，他门外汉的底子马上就不够用了。 　　话题本来是友安盛挑起来的，此时他见张灵甫吃瘪，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却反而充当起和事佬来。他朝饶国华递个眼色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军人就不谈这些令人扫兴的政治了。不过张上校，我们军座有句话说得很多，当兵的首先要清楚为什么打仗，为谁打仗，这个绝对不能疏忽。大家都是一腔热血为了保家卫国，如果被有心者给利用了弄得民怨四起那就违背我们的初衷了。” 　　张灵甫此时已经意识到政治是自己的短板，而他一贯以为政治乃是军事的延续。换句话说，仗打得好，政治上加分就多。基于这个认识，他觉得在学兵军如日中天的时候和他们谈论政治问题实在是太吃亏了，于是刻意避开友安盛话中之话，顺台阶而下道：“友主任所言极是，我辈军人只管执行上峰命令就行了，政治还是留给政治家们去谈。” 　　友安盛却摇了摇头：“不谈政治，但是为谁打仗却必须搞清楚。张上校，能请教你是为谁打仗吗？” 　　“当然是为了国家。” 　　“不对。”友安盛再次摇头。 　　友安盛“不对”出口张灵甫便知道下面想说什么，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几乎是吼着说道：“友主任，不是说好不谈政治的吗？” 　　张灵甫有点气急败坏，这让友安盛决定趁势追击彻底击破他的心防，他看着张灵甫正色道：“这不是政治，而是战略。一个人活着不能没有思想，同理，一支军队存在着也必须有自己的灵魂。那么军队的灵魂是什么？保家卫国的理念……”友安盛在枪炮声和厮杀声中侃侃而谈，张灵甫渐渐的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他可以借口军人不议政而避谈政治，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他的判断。他因为杀妻在监牢里呆了两年，正是在监狱里的这两年让他得以静下心来仔细的观察这个世界。然后他就恐惧的发现，在经历了最初比较纯粹的革命以后，他愿意为之奉献一身的政党居然被一群贪得无厌者给掌控了。四大家族对政府的危害，老蒋身在此山中看不透彻，他这个旁观者却是一目了然。本来他以为经历过战火的洗礼以后，自己已经将这些阴暗的东西遗忘了，现在听了友安盛他们的话，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他根本就从来没有遗忘过。 　　“饶将军，请给我一支烟。”他忽然朝饶国华伸手要烟。 　　饶国华刚接到前线一个电话，刚刚作出新的布置，此时正叼着烟在判断战场局势，听见这话愣了一会才从掏出一支烟递给他。 　　友安盛没因为他的心不在焉而停止讲述：“……很多人都议论我们学兵军崇洋媚外，说什么宁愿去抱英美大腿也不愿意在国内展开反攻。这些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不是我们学兵军和东北军在中南半岛挡住日军攻势，现在西南已经腹背受敌了。要不是想着反攻，我们总司令去卡拉奇做什么？要不是想着反攻，我们为什么要到南昌来。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严重缺乏军官，我们早就武装起了百万大军打到南京去了！张上校，我听说委员长正为撤编杂牌军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很多军官堵住了军事委员会的大门要求落实工作，你看有没有可能让他们来我们这里。我们总司令没有中央和地方之分……” 　　蝴蝶的小翅膀一扇，二战刮起了飓风。法肯豪森为首的德国军事代表团广州一行，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加入了进攻莫斯科的德军序列；“V2火箭”提前登场，成了进攻莫斯科和打击大不列颠的利器。英国和苏俄战场告急，加上美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中途岛成了废墟岛，学兵军又异军突起发展起了远洋海军，美国援华物资大打折扣，直到蒋夫人访美这才得到加强，这直接影响了重庆政府对军队的整编，也激化了中央军与地方杂牌的矛盾。西南军事工业薄弱，美国援华物资有限，老蒋优先照顾嫡系似乎也无可非议，只是苦了那些地方军的中低级军官。 　　友安盛图穷匕见，张灵甫不傻，前后一对照马上想通了，此时他已经被友安盛的长篇大论折磨得没了脾气，闻言苦笑道：“我说友主任怎么会对我一个中央军系统的不吝教诲呢，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意图被他识破，友安盛不羞不恼，径直道：“那么张上校可否帮这个忙呢？” 　　张灵甫看着他，眼睛眯了起来。 第2067章 心动 　　东方透出了一丝曙光，南昌城内的枪炮声、喊杀声渐渐的弱了下去。张灵甫正脸色阴晴不定的沉思着，一个军官在门口大声喊着报告，称狼牙突击队回来了。 　　院子里，六具狼牙的遗体还有一个首级加一杆云式重狙、一柄三棱刺刀整齐的排在一起，首级是西瓜的——他最后引爆的可不是手雷，而是几枚捆绑在一起的塑胶炸弹，所以最后蒙辛安他们就只从日军破碎的肢体中找到他的首级还有这杆云式重狙和那柄三棱刺刀。 　　所有人皆肃穆的向狼牙的遗体脱帽敬礼，包括刚刚赶到的杨森等人。 　　看着西瓜那张沉睡的脸庞，想着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和自己比试过绘图，张灵甫心中便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涌动着，敬礼以后他将友安盛拉到一边轻声问道：“友主任，我能来学兵军吗？” 　　友安盛心中偷笑，面上作惊奇状道：“张上校，莫开玩笑，你可是委员长的心腹爱将，他肯放人吗？” 　　张灵甫急了，表态道：“军中无戏言，军人的位置就应该在战场。况且，我觉得我不适合干参谋这个工作，老窝在重庆，我觉得自己都快上锈了。” 　　“这件事我真不敢做主，委员长对我们学兵军本来就有意见，如果我们把你挖过来，那他还不得把我们总司令‘娘希匹’死？” 　　见友安盛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张灵甫以为他还是不肯相信自己，拉着他又走远一点，然后恳切的道：“友主任，我是认真的。你不是想把那些闹事的杂牌军军官拉到广州来吗？我有办法。而且，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份重庆闲置军官人员名单，他们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干将。操作得好，完全可以把他们也要过来。”说完这话，他见友安盛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遂向他建议该如何操作。末了他说道：“我承认自己有私心，但正如你之前所言，军人首先应该知道为谁打仗。重庆物资奇缺，导致大量的部队空具其形而战斗力极其低下。贵军有物缺人，正好易物换人。如此一来，重庆的部队可以得到补充增强，贵军也能顺利扩军，于国于民皆有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张灵甫的建议确实有很大的可操作性，友安盛不禁怦然心动，不过出于谨慎他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开玩笑道：“如果这事真的达成，委员长知道是你的主意，那他还不得恨死你？” 　　张灵甫苦笑：“我不想叛变校长，但是既然对抗战大局有利，那我就只能义无反顾的当这个小人了。” 　　“我会向总司令部反应的，以我对总司令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拒绝。” 　　“那么我就敬候佳音了。” 　　两个人重新回到人群中，狼牙们的遗体已经被装进了简易的棺木，将会随重伤员一起被送到广州。狼牙是欧阳云的宝贝，欧阳云从不掩饰自己对狼牙的呵袒护。所以牺牲的狼牙无论职衔，都会享受团长级的待遇，牺牲以后遗体会被运往广州葬到学兵军英雄公墓中。 　　应杨森等人的要求，一个狼牙正在讲述他们的突袭过程。张灵甫对狼牙究竟如何突破日军防线十分好奇，立刻竖起了耳朵。 　　“赣江冰面因为我军的轰炸和炮袭，刚刚结成的冰面很薄，无法承载重量，所以我们就做了个超大的冰橇——” 　　“哦！”“呼！”一片惊叹声。 　　张灵甫心头的疑惑也终于解开了，瞬即为狼牙们的奇思妙想不禁鼓掌叫好：“高，实在是太高了！”忽然，他被一个学兵肩膀上背着的东西吸引住了，凭直觉他断定那是武器，但是在脑海中盘旋了一会却始终想不起何种武器会是这种样子，不禁趋前一步问道：“请问你背的是什么武器？”话刚问完，他便感觉到几道渗人的目光刺了过来。感觉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心头一凛抬头望去，便对上了蒙辛安还有其他几个狼牙射过来的目光。 　　友安盛走到了他身边，附耳说道：“狼牙的一切都是机密，他们不说的不可打听——”说完感觉到太生硬，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总司令亲自下的命令。” 　　张灵甫眉头微微一皱不说话了，心中却对欧阳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来到南昌不过一天，从学兵众人口中却听到了不下一百遍“总司令”这组词语。这让他不禁想到了在学校时满口“先总理说”、“校长说”时的情景，不再年轻以后，再回想这些恍若一梦。联想到欧阳云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他不禁在心中堆砌其影像，心说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弱冠年纪却能让民国战场厮混多年的老将们惟命是从，肯定自有其过人之处吧？ 　　烈士们的遗体还有重伤员被随队民夫护送往广州去了，游击队接替了学兵们的工作开始打扫战场，饶国华和随游击队活动的政工人员办理了地区事务交接，在指挥部召开了一个短短的军事会议以后，便与何正降和刘雨卿通话，然后集合队伍走南余公路往余干县开去。 　　这一切，饶国华都没有背着杨森和张灵甫。张灵甫注意到饶国华和何正降、刘雨卿联络的时候用的都是电话，立刻敏锐的体会到这背后的意义，对加入学兵军更加热衷了。通信能力一直是部队战斗力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一方需要通过电报辗转，一方直接电话传达，后者在部队的调动上将拥有绝对的速度优势，也就更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说不定就能从点突破从而逆转战局；用电话联络，必须保证线路的畅通和防止遭对方特工监听，需要对战区有绝对的控制力，这岂不是意味着学兵军早在打仗之前就已经实际控制南昌周边地区了？ 　　大军出动，学兵军的组织能力和机动能力优势凸现出来。除了战车部队，其它部队清一色的军卡。张灵甫陪着杨森坐在一辆越野车上，随北上第一军团司令部行动，看着前面一眼望不到头的军卡，他由衷感叹道：“十年磨一剑，学兵军到广州才五年。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发展的。” 　　“学兵军有钱。”杨森将一支“大刀”从嘴上拿开，喷出一口烟雾道：“盘尼西林可是价比黄金哪，我们进入广西的时候你没看到那些武装运输队吗？那都是钱啊！欧阳云这个人，搞钱真的很有一套。” 　　川系军阀中，杨森是最擅长理财也是家资最厚的，可是受眼界和大势的影响，他却没能将这些转化为军事实力。如是，对欧阳云的弄钱能力便特别佩服，对他不计成本的武装学兵军，也就格外的有兴趣，甚至产生这样的想法：如果自己再年轻二十岁，那么按照欧阳云的这一套整，那自己以及麾下的军队应该由更好的前程。 　　欧阳云和学兵军是靠盘尼西林发的家，此事世人皆知。然而这个过程究竟是怎样的呢？耳中听着杨森的话，张灵甫脑海中盘旋的却是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就在他对欧阳云的好奇心越来越浓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他对学兵军已经产生了归宿感—— 第2068章 尼赫鲁 　　广州，吉星文收到友安盛的密电以后，他第一反应便是怀疑这是一个阴谋—— 　　自欧阳云远征东南亚，收获法国人和泰国人的“友谊”之后，学兵军的粮食还有工业产品饱和危机便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泰国还有越南等东南亚国家种植水稻都是一年三熟，泰国在欧阳云穿越之前的那个时代更是世界上排名第一的稻米出口国。彼时，学兵军的电子产品绝对属于高新技术，其中最畅销的是电子手表，其次，收音机、电视机以及电视录播成套设备也受到了东南亚国家各阶层的追捧。电子产品打头，汽车、军工品跟上。学兵军工厂一度富余的生产力开始变成财富，在换回足够数量的粮食以后，工业赋税收入也大大增加。这让姜树人、牛约翰为首的学兵军财政官员在进入广州以后终于首次昂起头来，甚至于在不久前的一次财经会议上，姜树人破天荒的发出扩军、光复全中国的呼吁。 　　发出同样呼声的还有李汉魂等广州事变之后由军转政的老粤系将领。广州事变于学兵军而言是一道分水岭，在这之前欧阳云为了学兵军的前途尽力想要消除自己的影响，但是事变之后，学兵军反而走向了一个极端。云党以外的势力几乎被消除干净，学兵军变得空前的纯净，他的威望不减反增，真正的具备了领袖之资。这种情势下，姜树人为首的留洋政务人士、李汉魂为首的老粤系军方将领不得不承认，他们要想在各自的领域有所发展，就不能离开欧阳云的核心圈子。姜树人提出扩军出发点公大于私，更多的是为学兵军的将来考虑。李汉魂则是为粤系考虑，不希望那些有着大好前途的老粤系军官因此失去征战沙场的机会。 　　学兵军的发展模式是个怪胎，重庆政府为了摆脱金融危机、筹措军资又是号召民众捐款又是滥发国债，甚至不惜狂印钞票，学兵军却自始至终谨守不将政府压力加诸普通民众的做法。结果却是两样，法币贬值，重庆政府继续深陷金融危机泥潭、举步维艰，学兵军在向大户举债以后却慢慢走出困境，渐而财政上开始出现富余，然后连远洋海军都建起来了。 　　历史进程严重偏离了既定轨道，重庆政府没能举起抗战大旗，学兵军这个军阀政府却异军突起，开始承担更多的抗战任务，于公于私，扩军都是必须的。要扩军，兵员军备是关键，军备毫无压力，学兵军的兵工厂现在开足马力的情况下能够同时满足一百五十万军队的作战需要。兵员方面，士兵也不是问题。当初的自卫队建设为学兵军预备了大量的合格兵员，但是军官的问题却呈现出来。 　　欧阳云远在卡拉奇，扩军的事情只能由吉星文和李铁书和蒋光鼐乱来主持。而因为“欧阳云下野”事件，他们对粤系都十分不满甚至有些忌惮。如此一来，便不可能如李汉魂所愿让老粤系的军官重回学兵军。当初为了解决广州事变，储备军官已经消耗一尽，好在欧阳云及时的电回来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也有中央军的军官，但那都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受老蒋重视甚至受到打压的。似张灵甫这类老蒋跟前的红人，他却压根不想也不敢动心思。 　　“还是请总司令拿主意吧。”吉星文和李铁书商量之后，最后还是决定将难题交给欧阳云。 　　卡拉奇的欧阳云，一边在为开罗之行做准备，一边正在等待和印度国大党的主席尼赫鲁会面。古贺峰一到新德里就任日本海军省新德里机关机关长以后，一边积极组织谍报人员向卡拉奇渗透，一边与印度国大党进行联络，许诺帮助印度谋求独立以换取国大党对其谍报工作的帮助。顾恋云负责的谍报小组取得这份情报以后，她向欧阳云提出建议，认为大战过后世界各地殖民地国家的独立将难以阻遏，为未来计，学兵军应该早做打算，以为中国从中牟利。美国的磨砺不仅将顾恋云培养成了一个出色的外交家，还让她对政治变得敏感起来。恰逢印度国大党正在世界范围内寻求帮助，她认为这是个投机的好机会，建议欧阳云拉印度人一把。欧阳云之前已经做出这方面的布置，不过受自身能力限制，同时也为了避免过度刺激英国人，他进行得比较隐蔽，并没有太当做一回事。顾恋云的建议很及时，让他开始重视这件事。 　　受那个时空立场的影响，他对尼赫鲁并无好感。那个时空藏南问题之所以久拖不决，归根结底就是尼赫鲁种下的祸根。这个在美苏两国之间投机，实际上严重亲苏的印度人眼里的民族英雄一心想要将印度推上超级大国的位置，接管了英国人在西藏的殖民势力，并一手促成了藏南脱离中国政府掌控的事实。西藏距离广州太远，西北军团又以游击为主，目前只能活跃在外蒙和内蒙一带，无法形成事实上的军事渗透，那么通过外交途径来解决似乎也是不错的办法。要知道欧阳云的“远大规划”中，是想将前清时候被各国霸占去的领土都拿回来的。这也是学兵军和德国之间眉来眼去的根本原因。 　　“V2火箭”提前出现，英军本土实力遭到了重创，反攻遥遥无期；苏军在莫斯科的失败已成定局；美太平洋舰队的全军覆灭、美海军在中途岛海战的一败涂地、新几内亚沦陷；日军在澳大利亚成功登陆……这些貌似和欧阳云和学兵军隔着成千上万里的距离，实际上其中都有他的影子。蝴蝶的力量是把双刃剑，一个不好就会波及自身。欧阳云一度也曾经惶恐过，但是现在他除了沿着这条不经意间铺就的路走下去已经没有了其它的选择。 　　事情就是这么巧，吉星文的电报抵达卡拉奇的时候，尼赫鲁也到了。 　　欧阳云指定的官方接待官是基地警备司令柳大楷，柳大楷在基地门口将尼赫鲁等人接了进去，他和尼赫鲁乘坐着一辆敞篷越野车走在车队最前方，沿着直通远征第七军团司令部的柏油路一路往基地深处行去。 　　此时的卡拉奇军事基地已经形成了规模。最外面是几家工厂，然后是发电厂，再接着就是军营、飞机场—— 　　林立的工厂、整齐的营房、斗志昂扬的士兵、连成片的战车还有战机……尼赫鲁等人之前虽然已经道听途说了不少有关卡拉奇的改变，但是亲眼看到，他们依旧被震惊了。 　　“这真的只是中国的一支军阀武装？”尼赫鲁的随从里面有人发出了这样的质疑。印度国内对中国国情认识不够，在他们想来，一支军阀武装都拥有这样的力量，那么中国政府又该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 第2069章 力量和外交 　　“天军”、“上国”在中南半岛闹得沸沸扬扬，越南、老挝、柬埔寨、缅甸四国国内追求民族独立的组织云集曼谷，这些尼赫鲁皆有耳闻，而令他感到惊讶的是，法国殖民政府还有英国殖民政府居然对此不闻不问。要知道，这些组织可都是谋求武装独立的，是英国人和法国人眼中的叛逆。与这些组织相比，国大党谋求印度独立的手段“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简直堪称温柔，然令尼赫鲁感到疑惑难解抑郁不平的是，英国人容忍了暴力的缅甸独立武装组织，但是却不肯容忍温和的国大党。追求背后的因素，欧阳云和学兵军便越发引起了他的关注。 　　“这是我们学兵军总司令，远征第七军团司令官欧阳云上将，总司令，这位是印度国大党主席尼赫鲁先生。”柳大楷为双方做着介绍。 　　欧阳云一身笔挺的军装，微笑着伸出手，目视尼赫鲁道：“尼赫鲁先生，欢迎欢迎。” 　　自穿越来见过的历史牛人实在是太多，欧阳云早已经荣辱不惊。 　　尼赫鲁很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大名鼎鼎，让英国人都要退避三舍的中国军阀巨头居然如此年轻。 　　握手寒暄，双方进入基地小礼堂，分宾主坐下以后，尼赫鲁首先道明来意。尼赫鲁的姿态放得很低，学兵军展现出来的力量让他暗自心惊的同时又对此行抱予了更大的期望——也许中国人真能帮到自己，心中这样想着，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 　　“对贵国的境遇我深表同情，对贵党谋求印度独立所做的努力，我感到由衷的敬佩。我们国家其实也是殖民主义的受害者，西藏不就处于半殖民状态吗？还有新疆，苏维埃联盟在那里的活动也很猖獗——所以在反对殖民主义谋求民族独立这一问题上，我们是有共同语言的……”欧阳云侃侃而谈，脸上散发着强烈的自信。 　　关于这一次会面，在顾恋云的参谋下，欧阳云定出的基调是建立互信，然后利用参加开罗会议的身份给印度人画一个大饼。 　　欧阳云现在的官方身份其实只是重庆政府下面的一个特区主任并学兵军的总司令。按理说，他即使能够参加开罗会议和尼赫鲁进行会面，也只能是以中国代表的身份。可致命的是，老蒋为龙头的重庆政府并没有赋予他这个身份，所以他即使能够答应尼赫鲁一些要求，充其量也只能以学兵军特区政府或者学兵军的身份，而不能代表整个中国。然而，他和尼赫鲁似乎都忽略了这个问题，两人之间的谈话，始终保持着国家的高度，恍若欧阳云已经坐实了中国代表这个身份似的。 　　同样的状况还体现在罗斯福邀请欧阳云参加开罗会议一事上，欧阳云的军阀身份被罗斯福刻意淡忘了，这对于中国其实并不是好事，用顾恋云的话来说，这其实是美国人骨子里不尊重中国政府的表现——“如果我不是确信美国人和英国人需要我们的帮助，我甚至怀疑美国人此举乃是为了祸乱中国。欧阳，你不要小看这件事。外交无小事。英国人在西藏、苏俄人在新疆的活动，其实都是为了分裂中国。” 　　欧阳云对外交事务是门外汉，国家层面的大方略上也比较稚嫩，顾恋云的回归正好补上了他这个弱点，让他不至于在这些问题上犯原则性的错误。卡拉奇军事基地的学兵军高级军官中，陈师昌在这方面的悟性要强一些，他接过顾恋云的话头道：“难道要放弃这次机会？” 　　“不，不能放弃，当前国内形势下，由我们参加开罗会议是最好的。国家之间的交往，力量决定了话语权和利益分配，重庆政府现在力量太弱，他们去开罗的话只能成为罗斯福和丘吉尔的陪衬。斯大林为什么不去？苏维埃联盟国内形势离不开他是一个理由，我想最大的原因还是他知道这次开罗会议只能看美国人的脸色。欧阳，我建议你出行前通电全国，阐明一下你参加开罗会议的原因以及对这一次会议的期望，还有，这一次会议我们必须强硬，绝对不能牺牲一点我国以及我军的既得利益……” 　　有顾恋云的帮助，欧阳云在外事上迅速的成长起来，这才有了会见尼赫鲁时的自信表现。 　　欧阳云先给出明确的信号，会帮助国大党谋求印度独立，然后要求尼赫鲁必须约束印度国内谋求独立的势力，让他们和日本人划清界线：“我听说卑谬战役中贵国被俘的官兵悉数参加了日本人组织的所谓的民族独立军，难道贵党要放弃‘非暴力不合作’改走暴力路线了吗？” 　　“不，不，‘非暴力不合作’是我党谋求国家独立的唯一路线，我们绝对不会加入邪恶轴心。被俘士兵参加民族独立军只是他们的个人行为，我想他们也许是受到了日本人的胁迫。”尼赫鲁先是信誓旦旦，待发现欧阳云的神情变得越来越严肃，不禁越说越慢，待最后一句话说完，额头上已经见汗。 　　欧阳云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我不管是什么原因，但是只要敢和我们远征军对抗那就是我们的敌人。对于敌人，我们只有一种手段，精神到肉体的全部消灭！尼赫鲁主席，还有一件事我想有必要通知您。日军在新德里组建了个特务机关，该特务机关就是针对我们卡拉奇军事基地来的，还请您回去以后忠告贵党党员，让他们千万不要助纣为逆，我们学兵军绝不容许任何人对卡拉奇军事基地的破坏。” 　　“不会，中国人民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断然不会做这种事的，我保证。那么，这一次开罗会议还请总司令一定帮忙将我们的声音传达给罗斯福和丘吉尔总统。” 　　“我已经答应你们了？怎么？我像是个没有诚信的人吗？” 　　“不，不，请总司令原谅我的急迫。” 　　英国殖民政府对国大党控制得很严，尼赫鲁一行没敢在卡拉奇过多停留，连夜离开了。而在他们离开以后，吉星文发来的有关扩军军官问题的电报立刻被姜黄永送到了欧阳云手中。 　　“张灵甫？”看见这个名字欧阳云便不禁惊呼出声。 　　姜黄永误会了他的意思，问道：“这个人有问题吗？” 　　欧阳云哈哈一笑不好置可否，手却开始翻烟。 　　这是他要进行思考的习惯性动作，其他人登时都闭上了嘴巴，转而静静的等待起来。 第2070章 人才危机 　　陈师昌、白流苏、柳大楷、齐明浩、卞经道、陈温布、游小莲以及白流苏麾下的三个旅长相继走了进来，等人到齐以后，欧阳云将手上的烟蒂揿在烟灰盒里，扫视众人一眼问道：“在座有认识张灵甫的吗？都说说，你们是什么看法？” 　　三个旅长都是欧阳云从太平洋舰队的中层军官中选拔出来的，随白流苏过来的学三师的三个旅长被充实进了柳大楷的基地警卫司令部，这三个旅长都曾经在美国海军陆战队接受过培训，此时正好用来辅助白流苏组建海军陆战队。 　　顾恋云的回归，让白流苏得以从不熟悉的谍报等事务上脱身，恐怖的个人战力加上已经崭露头角的指挥能力让她成了海军陆战队军事主官的不二人选，这又开创了中国军事史上的一个先例——一个全新的军种居然在一个女人手上诞生了。 　　“我同意吉总的判断，这是一个阴谋。”姜黄永首先表明态度：“老蒋太没肚量了。美国人务实，知道在东南亚只能依靠我们抵抗日军攻势，所以罗斯福总统才会邀请小长官而不是他参加开罗会议。这是美国人主动做出的选择，我们只是被动接受，他不能因为这个就煽风点火扰乱国内政局。这个计划万万不可实施，否则的话万一这些人掌兵以后将部队朝国统区一拉，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以为值得一试。”陈师昌紧跟着发言，他看着欧阳云道：“不管他们是真心投靠还是心怀鬼胎，以我们学兵军的建制情况，都可以将隐患消弭于无形中。军事主官位置可以给他们，但是连营指导还有政治主任必须是我们学兵人。” 　　学兵军名义上是军阀武装，实则上除了欧阳云以外，其他各级军官对部队的掌控权都相当有限。学兵军分工明确，军事主官只抓训练、制定战术战略；政治主官则负责后勤、文化教育、思想动态等形而上的东西。政治主官虽然是军事主官的下属，但是他们同时又享有对军事主官的监督权。两相制衡，加上有严肃的军纪做保证，就避免了军队成为私人产物的可能。再加上军队只有战时才具备一定的战区地方事务权宜处置权，这就让那些野心家难以培植忠于个人的地方势力，等于直接掐断了他们成长为军阀必须的兵源和财源。 　　反观重庆政府，老蒋之所以迟迟不能统一全国武装，意识形态不相容是一回事，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一些将领将军队完全视作个人财产并借助武力的帮助垄断了驻地地方事务，与地方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于是他们可以凭借军队和各方势力讨价还价，反而让老蒋束手束脚不敢轻易动他们。 　　欧阳云刚才沉思了那么长时间，姜黄永相信他已经有了决断，见陈师昌和自己的意见相左，他也没有立刻反驳，只是问欧阳云道：“小长官，您认为呢？” 　　“我同意师昌的判断。张灵甫可是一员猛将，你们别不服气，如果大家条件相同，真打起来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记录！” 　　鑫宝赶紧凝神倾听。 　　“吉总、蒋老、李副总，可以按照既定计划行事，但这些军官的任命只限于军事级主官。另，所有人必须参加最少为期一月的学习班，请吉总和李副总亲自授课，要让他们尽量熟悉我军的战术特色并认同我军的建军理念，后一条可以徐徐图之……张若是有意，可请他来卡拉奇，海军陆战队也要扩编，正需要补充大量军官。” 　　拟完电文，欧阳云对陈师昌道：“过几日我就会前往卡拉奇，你要抓紧反潜实战训练，小泉敏一郎在新加坡的造船厂已经形成规模了，马六甲海峡也已经被他们疏通，我们要严密防止日军的潜艇偷袭！” 　　陈师昌站起来道：“是！” 　　欧阳云转向白流苏：“流苏，尽快组建一支教导队，六月底之前，海军陆战队必须扩充到一个军三个师的规模。” 　　白流苏点了点头。 　　欧阳云再次转向陈师昌，叮嘱道：“对法国人不要一味忍让，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人闹事，你直接找德古。” 　　法国海军志愿军来到卡拉奇以后，一开始表现还不错，但是随着他们被补入重要的岗位，一些法国人变得骄狂起来。诚如德古和山本五十六还有金上将所言，海军不比陆军，学兵军这只陆上猛虎要想变为海上鲨鱼，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太平洋舰队是按照欧阳云制订的借鉴于那个时空的战术战法来训练的，和现时代海军作战理念相比太超前了，这让法国人相当不以为然，越发认为中国人搞海军不行，也就变得越发骄傲起来。偏偏，太平洋舰队的一些关键技术兵种目前只能由法国人来做，所以陈师昌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以保证尽快偷师成功。 　　德古到了卡拉奇以后，表现得还比较配合，陈师昌便点点头。 　　散会之后，欧阳云将陈温布留了下来。陈温布，中美混血，是顾恋云从美国海军撬的墙角。他三十岁出头，身材高大、皮肤很白、一头金发，如果不是眼珠是黑的，那就是很标准的一个西方人。 　　“温布，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欧阳云开门见山的说道。 　　陈温布稳稳的站着，双目炯炯的看着他。 　　“太平洋舰队必须控制在我们自己人手上，我希望你能够发动关系多找些华侨回来。” 　　缺乏军官并不仅仅是陆军的问题，空军和海军同样存在，其中海军尤甚。欧阳云来以为法国志愿军的到来可以缓解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却不敢抱予厚望了。中国积弱太久了，在西方列强眼中早就成了野蛮落后的代名词。这不是短时间就能改变了，考虑到大战在即，而海军能否给力将直接影响到中国的战后利益，欧阳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找自家人比较可靠，于是再次把目光投往了美国。 　　陈温布点头：“总司令，我尽力。” 　　陈温布走了以后，欧阳云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椅子上看着世界地图陷入了沉思。 　　能获邀参加开罗会议确实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情，但是听了顾恋云的分析以后，欧阳云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很多事情。政治和外交是欧阳云的短板，也是学兵军的短板。学兵军因为军事上的强大早就已经跳出了南方三省这个圈圈，问题来了，学兵军上下皆没做好准备从国家的高度去处理自身和外部事务，政治和外交人才的缺乏一下子便变得突兀起来。 　　“难道我的宿命就是个小军阀？”欧阳云这样想着，揉揉太阳穴发出了一声苦笑。 第2071章 下马威 　　欧阳云的担心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3月11日，以学兵军特区政府名义发表的就欧阳云应美国总统罗斯福的邀请参加开罗会议的通电在大后方引起了轩然大波。重庆政府的喉舌《中央日报》首先发表陈果夫的社论，称学兵军此举乃是分裂国家、破坏联合抗战大好局面的祸国祸民之举——“……中国只有一个合法政府，那就是重庆中央政府。学兵军特区政府作为地方政府，并无独立外交权。学兵军此举，置中央政府何地？与南京汪伪政府又有何区别……” 　　顾恋云一语成谶——如果说《中央日报》还顾忌破坏中美关系而只是声讨学兵军和欧阳云的话，《大公报》等地方报纸则直言无忌，直接揭露称西方列强亡中国之心不死，从来就没把中国当做一个真正的盟友看待，他们不愿意看到中国的统一，邀请一个地方政府首脑参加国际会议，其用心险恶，呼吁学兵军和欧阳云拒绝这种不合外交原则的邀请，维护国家之行政统一。 　　广州来的电报多了起来，欧阳云本来决定13号动身去开罗的，现在迫于国内强大的舆论压力却不得不暂时取消这个计划。 　　“再发通电，声明我们会在开罗会议上全力维护国家利益。还有，披露远征军全部由学兵军和东北军组成这一事实，把张少帅拉进来；再发出邀请，就说我们缺乏精擅外交事务的官员，希望能够得到这方面的前辈的指导……”顾恋云经过思考以后给出这样的应对办法。 　　通电回应的同时，欧阳云又责成学兵军下辖的媒体就地方首脑参加国际会议一事展开讨论，隐晦的指出参加开罗会议的重要性。 　　如是，直到15日，欧阳云才带着百余人的队伍登上了三架空中堡垒，然后在从炎帝号航母上起飞的五架白鳍豚的护卫下往开罗飞去。 　　当天下午三点多钟，欧阳云走下空中堡垒的舷梯，登上了埃及的土地。此时的埃及名义上是独立国家，实际上很多事务却受英国政府的控制。其中最具体的表征是，此时负责开罗警卫工作的居然是英国首相丘吉尔的警卫部队。 　　没有红地毯，没有鲜花，没有欢迎的人群，机场上守候的只有两辆轿车以及几个穿西装的西方人。欧阳云的随行人员中，刘奎和游小莲各带着一个排的狼牙和娘子云卫军负责安保工作；顾恋云和卢汉妮则作为秘书和翻译存在；他们之后，则是陈师昌和姜黄永为首的参谋团以及郭健项为首的记者团。前来迎接的英国人是鲁格森安排的，英伊石油公司驻开罗办事处的员工。刘奎紧跟在欧阳云和顾恋云、卢汉妮身后下机，他站在机舱门口扫视一眼，脸色便阴沉下来，喝道：“美国人和英国人不是自称文明人吗？一点外交礼仪都不懂。”刘奎的眼睛很毒，瞬间辨别出那几个西方人即使是官员等级也不高，所以才会这么说。 　　欧阳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想：这就是下马威吗？然后不禁燃起了斗志。“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出于内心的尊重，不要也罢。”他对刘奎道。 　　西方人的身份很快就得到了证实。中国并没有与埃及建交，所以在埃及也没大使馆之类的外交场所。但这么多人总要有个住处，罗斯福曾经提出由美国驻埃及大使馆来安排，但卢汉妮听说以后却让欧阳云拒绝了，自告奋勇的接过了这个任务。英伊石油公司驻开罗办事处的负责人名叫布朗，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为人很精干。他开始并没有把这次接待当回事，只因为鲁格森的一再交代才慎重以待。然当他当他看到刘奎以及他身后的几个狼牙以后，他一改有些冷漠的神态，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 　　布朗为学兵军代表团在英伊石油公司驻开罗办事处旁边租了两个很大的院子，欧阳云和顾恋云等人上了车，其他人不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机场门口行去，然后终于见到了在这里等候的美国外交人员。 　　欧阳云不知道，他的座机距离开罗机场还有两个小时航程的时候，罗斯福和丘吉尔就是否派人接机的问题便发生了争吵。日军在澳大利亚登陆，这让美国政府压力骤增——澳大利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澳大利亚一旦被日军攻占，那么美国在南太平洋中的诸多岛屿将再无安全可言，而日军一旦将这些岛屿全部拿下的话，那就能够连成一线，再无需担心后勤保障问题，也就具备了直接出兵进攻美国本土的条件——这是美国人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澳大利亚本是英国的殖民地，不过随着英国对美国援助物资的需求越来越大，丘吉尔默认了美国人对澳大利亚的控制。日军进攻方向向澳大利亚转移，缅甸和印度反而变得安全起来。恰逢德国加强了对英国本土的进攻，英吉利海峡屏障的作用越来越低，英国政府中便有人未雨绸缪，建议将政府搬到中东或者印度，以便坚持抵抗。中国远征军进入中南半岛的时候，丘吉尔就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不过当时日军攻势太凌厉，英军一败涂地，他觉得让中国人顶在前面当炮灰也是不错的选择，遂咬牙承受了下来。此一时彼一时，中南半岛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发生大的战事了，相反，中国人对缅甸的控制变得越来越强，丘吉尔虑及中国曾是缅甸传统上的宗主国，便再也坐不住了。美国和英国都有主流媒体记者坐镇重庆，所以中国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过英美决策层的眼睛。当中国民主人士要求欧阳云下野的呼声传到丘吉尔耳中的时候，他觉得这是解决缅甸问题的绝佳机会，便致电罗斯福，认为一个过于强大的中国并不符合英美在远东的利益，建议借开罗会议解决这个隐患。其具体措施是，在澳大利亚建立盟军太平洋海军总指挥部，由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官金上将担任总指挥，统一指挥盟军海上力量对日作战；在缅甸建立盟军东南亚陆军总指挥部，由熟悉中国事务的史迪威担任总指挥，统一指挥盟军陆上力量对日发动反攻，以缓解澳大利亚面临的压力。丘吉尔自知英国现在是瘦死的骆驼只剩下架子了，对学兵军已经构不成威慑，便处心积虑的拉上美国。而他开出的条件果然让罗斯福很动心。于是，当欧阳云姗姗来迟，在是否派出足够分量的人前往接机一事上，丘吉尔便提出应该冷处理，借此让中国人清楚自己的位置。罗斯福基于对学兵军和欧阳云的了解，却担心适得其反，于是一番激烈的争论以后，最后罗斯福让步，没有让白宫总管麦金泰尔前往接机，而只是让美国驻埃及大使派出了两个外交官。 第2072章 小朋友和大朋友 　　美国人很热情，但是欧阳云却不假以颜色，正眼都没瞧他们一眼，只以自嘲的口吻对顾恋云道：“我以为自己和罗斯福总统是朋友，哪怕是出于私谊，罗斯福总统也会来迎接我，但是现在看来，我似乎并没能收获罗斯福总统的友谊。” 　　欧阳云这番话特意用英语说出，两个美国外交官对视一眼，登时尴尬不已。顾恋云对欧阳云这样的表现很满意，她冷冰冰的看着美国人说道：“总司令是应罗斯福总统一再的邀请才抽出时间前来开罗的，我不知道赫尔国务卿有没有来？等会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是如何主持贵国的外交工作的，难道说，罗斯福总统邀请我们总司令来开罗只是让他来旁听的吗？或者，他觉得这并不是国家之间的会议，而只是一次私人派对？！” 　　欧阳云的话只是让两个美国外交官感到尴尬，顾恋云这番话却直接让他们方寸大乱，任何事情被提升到国家的高度，便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够承担的，他们不禁都深深埋怨起布置接待任务的上司来，认为是故意刁难他们，就是让他们来承受中国人的冷嘲热讽的。 　　开罗作为埃及的首都，无论是居住环境还是市面繁荣程度都要比广州差上太多，这让学兵军一干人等不禁心生自豪，也多少抵消了一些怨气。到了布朗安排的住处，两个美国外交官带着尴尬走了，目送他们离开，姜黄永不禁面现忧色，谓众人道：“这会不会激怒美国人？美国人要是恼羞成怒之下不邀请小长官参加会议可就惨了。” 　　欧阳云和顾恋云听了不禁哑然失笑，欧阳云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喝道：“幼稚！怎么可能，他们是发了外交照会的，你以为外交是小孩过家家。” 　　姜黄永是真的不懂，闻言不禁面红耳赤，他觉得很丢脸，怕遭到众人嘲笑，先自嘲道：“还好我没想搞外交，不然可就糗大了。” 　　众人脸上却殊无笑意，不仅如此，欧阳云、顾恋云的表情还很严肃。学兵军代表团中，顾恋云是当仁不让的外交总管，她对欧阳云道：“国务卿赫尔也跟过来了，我以为无论如何他都会来接机，结果只派了两个小喽啰过来。早知如此，我们应该让罗斯福帮忙安排住处。” 　　欧阳云点上一颗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问卢汉妮：“卢汉妮，布朗的活动能力如何？” 　　卢汉妮很聪明，马上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回答道：“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可以出面找英国代表团的人打听一下。” 　　“不，你不能去。”顾恋云接话道：“你是欧阳的翻译，算是代表团成员，你去打探情况的话会显得我们心虚。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美国人现在还有四万人的生死攥在我们的手心，我想罗斯福不会做得太绝。而且，澳大利亚的形势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只是为了拿我们穷开心。” 　　“老刘，去把郭记者请过来。”欧阳云忽然转身对肃立一旁的刘奎道。 　　刘奎应令去了，很快便将郭健项带了过来。郭健项是《学兵军时报》的新晋知名记者，以词锋犀利、见知卓著而闻名。 　　“总司令，您找我？” 　　“小郭，我需要你帮个忙。”欧阳云开门见山的对他说道：“你带人去采访一下美国代表团，看看能否探出美国人的底线，记住一定要搞到代表团人员名单。” 　　郭健项爽快的答应了。 　　郭健项离开以后，欧阳云伸个懒腰对众人道：“坐了五六个小时的飞机，腰酸腿疼的，都回去休息吧。既来之则安之，最次当做一次中东游好了！” 　　陈师昌：“我肯定睡不着。” 　　“我不敢睡。”姜黄永一改惫懒习性，认真道。 　　顾恋云看着欧阳云道：“你和卢汉妮去休息，我和师昌他们守着。” 　　欧阳云看了众人一眼，点点头在游小莲的带领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卢汉妮本来跟着的，但是在上楼梯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什么又留下了。 　　顾恋云、陈师昌、姜黄永还有卢汉妮在大厅里各自坐下，陈师昌对顾恋云道：“大姐，看来我们有必要组建自己的外务部门，这种事，以后肯定会有很多。” 　　顾恋云点点头。 　　卢汉妮看着她，斟酌了一会道：“云姐，我让布朗他们打听一下吧，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顾恋云在学兵军中的身份很特殊，这种特殊一是体现在她和欧阳云的关系上，二在于她实际上掌控着学兵军在美资产。而对于陈师昌他们来说，顾恋云还有一重身份，在美国的时候，正是因为有她罩着，他们才可以心无旁骛的投入学习训练。不扩张的说，顾恋云就是太平洋舰队之母。所以太平洋舰队的人才会尊称她为“大姐”。 　　卢汉妮喊她“云姐”却是学自欧阳云。欧阳云称呼顾恋云“云姐”的机会其实不多，但卢汉妮恰好是有资格在场的。英国妞一开始还想着单独霸占欧阳云，不过在见识过了白流苏恐怖的身手和顾恋云御下的手段以后，英国妞聪明的选择了绥靖路线，默默的承认了“之一”这个身份。 　　欧阳云不在场的时候，顾恋云是众人里面当仁不让的决策者。她同意了卢汉妮的建议，并让她找布朗弄一些当地报纸来。 　　顾恋云他们开始想方设法打听英美两国代表团会谈底线的时候，美国驻埃及大使馆内，赫尔听了两个外交官的报告以后，立刻意识到欧阳云已经察觉到了“不接机”背后的文章，他随即向罗斯福报告这件事，最后笑着说道：“我们的中国小朋友可能被激怒了。” 　　罗斯福此前正和麦金泰尔还有史迪威讨论着向中国提供金融和物资援助的事情，闻言他笑着说道：“小朋友如果不肯合作的话，那么我们就找中国大朋友。赫尔，你看看这个。”说着将手上的记事本递给他。 　　赫尔看了大吃一惊，问道：“总统先生，您是认真的吗？” 　　“总统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史迪威叼着雪茄说道。 　　赫尔苦笑：“那菲律宾部门怎么办？我们得防备中国人让他们当炮灰。” 　　“我会在会上正式提出要求，让学兵军放弃菲律宾。”罗斯福缓声道。 　　“欧阳云要是拒绝呢？” 　　“他不会拒绝的，中国最近正在发生的事情国务卿先生不知道吗？如果是大朋友出面的话，小朋友必须服从。”史迪威接话道。 　　赫尔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第2073章 史迪威的野望 　　史迪威，全名约瑟夫·史迪威，美国军界知名的中国通。其人与中国极有渊源，年纪轻轻时便担任驻华美国大使馆武官，后来更出任美军驻天津第15步兵团的营长、代理参谋长，在中国生活了相当长的时间。而正是因为有过在天津第15步兵团从军的经历，他因此结识了当时担任该步兵团团长的马歇尔，并在马歇尔当上陆军参谋长以后开始平步青云，成为美军处理中国事务的首席决策者这一。 　　如果没有欧阳云，没有学兵军，没有小泉敏一郎，此时史迪威已经成为中国战区的参谋长，手握美国援助成了亚洲响当当的实权人物。然而穿越就是这么神奇，一两对蝴蝶的翅膀居然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史迪威也就迟迟不能登上历史前台。 　　美国对中国的援助从卢沟桥事变时就开始了，刚开始是金融上间接援助，比如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够买中国白银，又比如以增资进出口银行的名义划拨2000万美元给中国政府。而在租借法案生效以后，美国更直接宣布中国也享有租借法案借贷国待遇，并开始无条件的向中国提供物资援助。不过，因为日军的进攻方向有变，缅甸仰光早早沦陷，让中国失去了获得美援物资的唯一陆上通道，而英国又肆意克扣转经中东和空中运来的美援物资，中国实际上获得的美援物资十分稀少，故史迪威的话语权也就相应的缩水不少。 　　丘吉尔居心叵测的提出要在缅甸建立盟军东南亚总指挥部，并提议由史迪威担任总指挥，正是基于对史迪威的了解，知道他一心想要执掌大军冲杀前线。果然，他这个方案才提出来，看到捭阖沙场希望的史迪威立刻应声跳了出来。他先是向马歇尔建议接受英国人的提议，来到开罗以后又每日纠集一帮军官制定各项计划，忙得不亦乐乎。 　　史迪威表现得太明显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用意，赫尔便是再愚钝也能感受得到，但是他却不看好这个方案——英军在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们根本不堪大用，而美国陆军深陷菲律宾和澳大利亚泥潭，暂时还没能力向中南半岛派出部队，那么东南亚战局就只能依赖学兵军。问题来了，学兵军根本就不稀罕美援物资，再加上手上又掌控着菲律宾部门四万余美军，那美国又凭什么让学兵军乖乖听命呢？基于这个认识，从一开始他就持反对意见。 　　代表团里面就数赫尔和学兵军打的交道最多，所以罗斯福十分重视他的意见，此时见他摇头便问道：“赫尔国务卿是不是有不同的看法？” 　　赫尔点点头道：“史迪威将军太乐观了，我不认为老蒋能够制约欧阳云。如果非要执行这个计划的话，我以为还不如和东北军合作。不过我需要提醒的是，东北军当初是一枪未放被日本人从中国的东北三省赶出来的，所以他们的战斗力很值得怀疑，真和东北军合作的话，必须要求他们进行整编。” 　　麦金泰尔接话道：“如果我们提供所有物资，让国民政府出人接受我们的训练呢？” 　　这正是他们刚才谈论的话题，不过却没有落实到纸上，主要是因为史迪威嫌这个周期太长了。史迪威的计划是要建立一支机动能力和技术性很强的队伍的，而在他看来，能够贯彻他先进战术指导思想的中国军队，唯有学兵军勉强能够胜任。赫尔在这一点的见解和他倒是不谋而合，他反问道：“集训地点呢？缅甸现在在学兵军和东北军手中，以我对老蒋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把部队交给张少帅和欧阳云。安排在印度的话，周期是不是太长了。就算军队能够迅速集结，可士兵素质如何保证？机械化部队的训练可不是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完成的。” 　　史迪威朝麦金泰尔大声叫了起来：“不，不，我做过调查。中国军队里面，唯有学兵军能够胜任，其它都不行。机械化士兵必须有一定的文化素养，如果让我从每一个指令开始训练起，这得多长时间？到那时，我想澳大利亚已经沦陷了。” 　　“学兵军？”赫尔再次摇头，他正色对史迪威道：“将军，您不了解欧阳云，他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所以我们才需要通过国民政府进行施压，中国民众正在要求欧阳云下野，我想他现在不会顶风公然违抗国民政府命令的。” 　　“不会这么简单，据我了解，国民政府为了解决学兵军割据南方的局面曾经动用了很多手段，可效果如何呢？学兵军越发强大，欧阳云威信越高。史迪威将军，您对中国的情况应该比我了解。现在中央军全面防守，而学兵军却正在浙江和江西发动反攻，孰强孰弱，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赫尔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史迪威，忽然外面有人报告丘吉尔首相来了。 　　赫尔和麦金泰尔还有史迪威打嘴仗的时候，罗斯福一直没有发表看法，此时他插话道：“要在缅甸组建联合部队离不开英国的帮助，看看丘吉尔首相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没有。” 　　丘吉尔是和印度英军总司令韦唯尔一起来的，丘吉尔手上捏着根粗大的雪茄，进来以后便彬彬有礼的与罗斯福等人打招呼，一副绅士派头。跟在他身后的韦唯尔脸色则有点肃穆，眼神中不时闪过一丝抑郁，赫尔注意到这个细节，忽然想起了一个传闻，看向丘吉尔和韦唯尔的眼神便带了两份探究。 　　“总统先生，欧阳云没有来拜会您吗？看来我的担心是正确的，作为支那军阀（支那的称呼，最早便源自英国人），他们根本就没有外交经验。嗯，鉴于这一点，对于他们的失礼我觉得可以谅解。”丘吉尔道，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罗斯福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让人请他们坐下，奉上咖啡，然后说道：“首相先生，晚上我们准备了一个宴会，还请您届时一定光临。韦唯尔将军，您一定要参加。” 　　韦唯尔点头表示谢意，丘吉尔则眉头微微一蹙，问道：“总统先生，这个宴会不是为中国人举办的吧？” 　　“我把它当做正式会议开始前的一个碰头会，当然会邀请欧阳云将军和他的亲密随从参加。”罗斯福间接的承认了。 　　“可是这样会助长中国人傲气，在中国，欧阳云将军可是跋扈出了名的。”丘吉尔道。 　　赫尔忽然问道：“首相先生，我听到一则传闻，说是贵国政府正准备搬到印度继续抵抗纳粹德国，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不，不，我们绝对不会放弃本土。”丘吉尔赶紧声明，同时心中暗暗骂道：“如此机密的事情美国人怎么会知道，看来回去以后得加强反谍报工作。” 　　赫尔只是想岔开话题，听他如此说便微笑不语，反而让丘吉尔心中越发忐忑起来，越发认定美国人已经掌握了全部情况。 第2074章 考验 　　埃及一年只有两季，十一月到四月是暖冬，五月到十月则是炎夏。3月的开罗，白天气温普遍在10℃以上，而且白天依旧较长。但是太阳一旦落山，那么气温就会迅速的降落下去，比落潮还要快捷。气温、风土人情这些事情都由卢汉妮负责，当然，她的倚仗是布朗等英伊石油公司驻开罗办事处的员工。布朗虽然没能力探听到有关这次会议英美两国的底线，但是给出这些情报却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当得知开罗晚上的气温会在零度左右，欧阳云便带着顾恋云、卢汉妮还有陈师昌、刘奎、游小莲、郭健项并几个警卫早早的上路了。 　　办事处的那两辆轿车此时已经成了学兵军代表团的专用交通工具，不过光有这两辆轿车显然还不够，于是布朗又帮他们租借了几辆马车。学兵军轿车和马车混搭的队伍慢腾腾的赶到美国驻埃及大使馆的时候，丘吉尔还有另外一个客人，埃及国王法鲁克已经先到了。 　　大使馆大门口响起了美国警卫的呼喊声：“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上将到。”正在和罗斯福谈笑风生的丘吉尔眉头皱了起来，鼻孔里喷出一道粗气，不屑道：“中国人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吗？” 　　“首相先生，现在才六点五十五。”赫尔善意的提醒道，然后和罗斯福交换一下眼神，快步走了出去。 　　赫尔亲自迎了出来，顾恋云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弦却略有放松，她快走两步走到欧阳云身边，老远的朝赫尔道：“国务卿先生，没想到在开罗会遇见您，真是太好了。赫尔先生，我为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将军。总司令，这位是美国国务卿赫尔先生。” 　　赫尔笑着伸出手：“欧阳云将军，欢迎欢迎！您快请进！” 　　欧阳云微笑着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用尽量温和的声音道：“赫尔先生，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您还有印象么？” 　　“当然，像您这么年轻威武的将军，我怎么可能轻易忘记？！”赫尔大笑着用力和他握手，然后先是接过顾恋云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寒暄两句，随即在顾恋云的介绍下和卢汉妮等人见面致欢迎词。 　　宴会就设在大使馆的大厅内，采取的是自助餐方式。而在大厅最里头靠近楼梯的地方，一张摆着花瓶的长条餐桌后面，四张高背沙发放在那里，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法鲁克正安坐在其中三张上。大厅里面，各色人等此时已经分成几个群体聚集在一起，其中，史迪威和韦唯尔为首的军人群体最为突出，他们正高声谈论着什么。 　　赫尔引着欧阳云等人走了进去，欧阳云刚刚迈进大厅，大厅里的人声便一下子消失了，数十道目光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罗斯福微笑着看了过来，丘吉尔则将雪茄叼到了嘴上，瞪大了一双小眼睛开始扫视欧阳云，法鲁克本来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但是才站起来一半就被他身边的一个穿着阿拉伯长袍的人按坐下了。 　　大厅里有一个群体是打扮得很精致的贵族妇女，她们不少人看见欧阳云明显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而在她们对面的是军人群体，史迪威和韦唯尔为首的美英军官都静静的看着他，不少人将他从头看到尾，其中的英国军官看到紧跟在他身后的卢汉妮，目光中不禁露出了怒意。 　　顾恋云忽然有一丝紧张。出于外交礼仪，罗斯福和丘吉尔都应该站起来表示欢迎才对，罗斯福腿有残疾站不起来勿论，丘吉尔呢？他就那么老神在在的坐着，还一副审视的神情，难道要欧阳云过去弯腰主动向他问好不成？她太了解欧阳云了，实在担心他在这种场合发飙，那样固然会让丘吉尔难堪，但是也会闹出外交笑话，最终受伤的必是自己。她正想着要提醒他一下，欧阳云却迈步走了过去。 　　“罗斯福总统，我们又见面了。”欧阳云春风面满的走向罗斯福，然后向他伸出了手。 　　“欧阳将军，您还是这么年轻！”罗斯福和他握手，然后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丘吉尔一眼，再看看欧阳云那双湛亮的眸子，眼珠子一转，本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忖道：“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应付这种场面。”从私人角度，罗斯福其实很欣赏欧阳云。这种欣赏最初源于对学兵军在广东及后来的闽粤琼推行的政策。在他看来，学兵军的若干政策和他上台伊始执行的“新政”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拯救社会的良方。而在他看来，一个对社会对国家具备强烈责任感的人即使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所以欧阳云及其学兵军政府是值得美国政府去交往并信赖的。罗斯福对欧阳云的认识大都来自美国新闻媒体的报道，在他的观念里，他认为欧阳云最大的不足便是太年轻了。欧阳云一句“我似乎并没能收获罗斯福总统的友谊”，在麦金泰尔和史迪威听来或许是刺耳的、老气横秋的，甚至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语，但是在罗斯福听来却是朋友之间的絮叨，令他感到温馨。 　　罗斯福会产生这样的感觉，还得提一下欧阳云的穿越者身份。 　　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穿越者的身份曝光以后，一度在世界科学界引起轩然大波，似美国学界和科学界并对此进行了研究。当然了，以现时代的科学水平，这种研究自然不可能有结果。于是有关穿越的英语解释渐渐的被人为引导为一种特殊的能力，以此解释欧阳云这个小年轻在科学上先知先觉的能力。在此之前，罗斯福虽然欣赏欧阳云，但是受世俗观念影响，心里却将他视作一个怪物。而在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身上的“穿越”光环消失，变成了“天才”以后，他才开始用看待同类的眼光看待欧阳云，欣赏的目光也就渐渐的搀和进了人情味。 　　就罗斯福对当前战局的判断，他觉得美国在亚洲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的。而出于国家利益考虑，这个盟友还必须是温和的、可控的，基于这个认识，他对于欧阳云和学兵军的态度其实是矛盾和摇摆不定的。而现在，他觉得这是一个考验欧阳云的机会——如果他能够轻松处理与丘吉尔的关系，甚至保持优势的话，那么他不介意付出自己的友谊，收获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而如果欧阳云无法应对自如，证明他的强大只限于军事的话，那么他将会和丘吉尔联手，对学兵军进行打压，从而保证美国在东南亚的盟主地位。 　　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击败日本。 第2075章 太无礼了 　　在丘吉尔想来，欧阳云与罗斯福握手寒暄以后，必然会主动向自己问好，因此，他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决定要恰如其分的展示一下英伦绅士的骄傲，让中国人认清这样一个现实：这个世界上掌握话语权的还是西方人，而大不列颠正是西方人的领头羊之一。如是，当欧阳云和罗斯福握手寒暄过后直接走到那张空沙发上一屁股坐下，他的表情登时变得精彩起来——他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嘴上的雪茄抖动着，鼻子里一股浓烟喷了出来。“太无礼了！居然敢蔑视大不列颠的首相——”他心中愤愤骂道，瞪得溜圆的小眼睛扫向欧阳云，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 　　欧阳云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毫不客气的就回望了过来，令丘吉尔更加郁闷的是，欧阳云就好像没心没肺似的，脸上居然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登时就有一拳打空的感觉。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尊贵的客人都已经到齐了，我宣布晚宴开始——”赫尔走到了话麦前，朗声宣布宴会开始。 　　感到愤怒的不仅是丘吉尔，站在法鲁克身后的着阿拉伯长袍的中年人同样很愤怒。而作为埃及国王，法鲁克本人倒是毫无所觉，他好奇的不时转头看欧阳云两眼，很快便收获了欧阳云的一个微笑。欧阳云的座椅在罗斯福和法鲁克之间，受到鼓励，法鲁克偏转身朝欧阳云伸出肥嘟嘟的右手，笑着打招呼：“您好，我叫法鲁克。” 　　欧阳云在进入大厅看见这个年轻的胖子以后就在琢磨他的身份了，现在听见“法鲁克”这个名字，马上猜出了他的身份，微笑着和他握手，道：“很高兴认识您，年轻的国王先生。” 　　“您的英语真地道。”法鲁克没话找话。 　　欧阳云笑了笑：“这是美式英语，我年轻的时候在美国生活了很长时间。”他这话说得很大声，以保证罗斯福和丘吉尔都能够听见，如他所愿，罗斯福听见这话脸上立刻浮现出默契的微笑，而丘吉尔脸上的怒气则更重了，他将雪茄从嘴上拿开，重重的喷出一口浓烟，转头对罗斯福说道：“总统先生，我想贵我两国政府应该就缅甸问题追加签署一份备忘录，缅甸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大英帝国在缅甸的权益必须得到保证——” 　　罗斯福和丘吉尔分别于前天和昨天赶到开罗，就在昨天晚上，丘吉尔拜访罗斯福时曾提到缅甸问题，他表示十分忧心缅甸国内的民族分子闹独立的事情，恳请美国政府支持英国政府在战后继续对缅甸行使殖民权益。罗斯福当时同意他在适当的时候在这个问题上给予英国支持，丘吉尔被欧阳云气坏了，忽然公开提出这件事，显然是想给欧阳云上眼药。 　　私下达成的协议，不，甚至谈不上是协议，丘吉尔却拿到公开场合来谈，这么做是违背外交原则的，罗斯福用视线的余光注意到欧阳云支棱起了耳朵，心头不满，用缺乏温度的声音对丘吉尔道：“首相先生，现在是宴会时间，我想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品尝一下赫尔国务卿为我们准备的美味吧——”然后他转对欧阳云道：“欧阳将军，您已经用过晚饭了吗？抱歉，我们没能找到中国厨师，所以还请您将就一下。” 　　欧阳云微笑着点头，道：“总统先生太客气了，我并不挑食。”然后站起来对法鲁克说道：“年轻的国王，我想借花献佛经您一杯，请您一定不要拒绝。” 　　法鲁克对政治再愚钝，此时也问到了弥散在空气中的火药味，此时的埃及虽然独立，但是很多事关国体的权益却依旧掌握在英国人手中，他自然对英国人没有好感，乐于见到丘吉尔吃瘪，他立刻站起来道：“我当然不会拒绝，将军，您请！” 　　两个人随即结伴向餐桌走去。 　　等他们结伴走远，罗斯福恢复一贯的和蔼表情，轻声对丘吉尔说道：“首相先生，欧阳将军毕竟是我们的盟友，您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让他难堪。请您记住，在东南亚，我们现在离不开学兵军的帮助。” 　　“总统先生，是他先给我难堪的。”丘吉尔闷声道。 　　英国现在离不开美国的援助，所以丘吉尔在罗斯福面前根本硬不起来，好在罗斯福并没有以势压人，但饶是如此，丘吉尔依旧感到不快，他以为以英美两国的关系，又有之前商定的会议底线作保，罗斯福一定会帮助自己的。 　　他却不知道，在缅甸设立盟军东南亚统一指挥部的问题上，罗斯福此时的态度其实是摇摆不定。 　　罗斯福应该是完全看透了他，所以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打一下预防针，以避免开罗会议一事无成，什么实则性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想了想语重心长的道：“首相先生，我们应该看到，贵我两国当前最需要关注的还是欧洲战事，那么即使要建立盟军东南亚统一指挥部，也只能借助学兵军的力量。哪怕是从大局考虑，我们也应该给予欧阳将军以足够的尊重。您听我说，我知道在我们中国有很多人都觉得可以通过重庆政府制约学兵军，但是我不这么看，其实经常关注中国战局就会发现，现在中国国内对日作战的主要力量并不是中央军，而是学兵军。澳大利亚绝不容失，所以我们需要学兵军放弃菲律宾。只要学兵军愿意从菲律宾撤军转而帮助我们拱卫澳大利亚，我觉得可以将盟军东南亚部队的最高指挥权交给他们……” 　　罗斯福侃侃而谈，丘吉尔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吧嗒吧嗒”的抽着雪茄，其间几次想插话但是都被罗斯福给制止了。罗斯福终于说完，丘吉尔昂首和他对视着，慨然道：“我不相信中国人，总统先生，您应该清楚中国人在东南亚都做了些什么，他们借抵抗日军之名，实际上却在鼓动东南亚各国自立，这是我们不能容忍的。我还坚持原先的意见，东南亚盟军最高指挥权绝对不能交给学兵军，如果中国人执意为之，我不惜撕毁卡拉奇军事基地租赁协议！总统先生，我现在十分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让中国人进入中南半岛。” 　　丘吉尔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罗斯福眉头深锁，真正忧心起开罗会议的前景来。 第2076章 法鲁克 　　罗斯福七窍玲珑的人，岂会搞不清丘吉尔前后态度大变的真正原因。 　　中国远征军进入东南亚之初，英国政府和学兵军做了多笔交易，这些交易中或多或少都有美国政府的影子，当时罗斯福还感到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一向骄傲矜狂的英国人怎么突然转性了，居然毫无原则的容忍学兵军在他们的传统势力范围内为所欲为。美国曾经就是英国的殖民地之一，所以罗斯福太了解英国人的秉性了，日不落帝国视殖民地为禁脔，他可不认为凭美国的影响就能够让英国人放弃这一坚持。他和马歇尔、诺克斯等军方大佬探讨以后才弄明白了其中玄虚，知道英国人在亚洲是真被逼上绝境了，所以才不得不降低身份与学兵军做交易。而现在丘吉尔的态度忽然变得空前强硬，这背后玄机其实也不难看穿，归根结底就在于日军转移了进攻方向，缅甸和印度似乎一下子变得安全了。 　　明白这一点，罗斯福叹息不已——英国人的目光实在是太短浅了，为了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居然就敢抛弃盟友做两面三刀的事情，他们难道不知道，如果澳大利亚失守的话，那么日军就会再次进攻缅甸和印度，届时，英国人却拿什么来坚守呢？ 　　有比较才有差距，与丘吉尔相比，欧阳云刚才的表现堪称完美，当然这是基于他这个年龄段。罗斯福心中其实希望欧阳云能够表现得稚嫩一些，哪怕是稍稍示弱一下也好，这是符合美国利益的，但是丘吉尔“自以为是”、“自私”的表现让他越发认识到在亚洲是不能指望英国人的，于是他还是强自摁下一些基于国家层面的复杂想法，承认欧阳云通过了考验。 　　丘吉尔态度太强硬了，罗斯福意识到单凭语言只怕难以令他改变主意，转变话题道：“首相先生，如果德国谋求在英伦半岛登陆的话？贵国政府会撤往印度吗？或者，中东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是个令丘吉尔极度泄气的话题，他的气势立刻为之一挫，“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雪茄道：“我们绝对不会放弃本土——”说到这里，他注意到罗斯福嘴角溢出的笑意，知道在这件事上没办法糊弄美国人，决定还是如实相告比较好，遂换上一种语气道：“总统先生，纳粹德国的‘V2火箭’太邪恶了，我们的部队还有工业设施在德国人的狂轰滥炸下损失很大，我们内阁曾经讨论过，觉得与其在本土被动挨打，还不如尽早的将军事工业设施搬到安全的地方去，这样能够为大不列颠保留一丝元气，也能减低对贵国物资的需求。当然，如果贵国陆军能够尽快参战的话，我相信可以守住本土。” 　　现在的欧洲，除了英国以外其它国家和地区已经悉数被德国降服，英国能够苦苦支撑，一方面得益于英吉利海峡这道天堑和强大的海军。再就是因为有美国的支持，英国空军能够捍卫英伦半岛的领空，这保护了后方的军事工业，让英国军队拥有坚持下去的物质保证。然而，随着“V2火箭”登场，英国的空中优势不存在了，军事工业设施不再安全，甚至于军队都不敢老是停留在一个地方，于是丘吉尔内阁中的不少人便提出利用强大的海军实力转移这些工业设施，学法国人在殖民地抗击德军，积蓄元气以等待反攻。 　　丘吉尔内阁对学兵军的态度前后迥异，日军进攻方向转向澳大利亚是一个因素，而最关键的便是因为英国政府一旦转移到亚洲的话，他们迫切需要对印度和缅甸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英国政府希望美军直接参加欧洲战事，丘吉尔已经不是第一次向罗斯福发出呼吁了，不过如同前几次一样，罗斯福依旧以“美军还没有准备好”拒绝了。 　　美军真的还没有准备好吗？这当然是推托之词。海军方面，太平洋舰队以及中途岛潜艇部队虽然全军尽墨，但是美国人还有大西洋舰队，而全力运转起来的美国战争机器是非常恐怖的。单拿造舰能力而言，其造舰能力相当于日本的五倍，也就是说日本一艘航母下水，美国这边已经下水了五艘。这还是在美日两国资源都管够的情况下。陆军方面，早在欧洲战事开始时，美国就在扩建国民警卫部队了，而在日本偷袭珍珠港之后，美国青年的从军热情空前高涨，现在美军根本就不缺乏兵员。 　　美军之所以迟迟没有加入欧洲战场，客观因素是新兵还没能完成系列训练，主观因素则是美国国内的不少人依旧希望能够像一战时那样，在各国打得精疲力竭的时候再加入战场，以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大的利益。 　　丘吉尔的神情登时变得落寞起来，他想了想道：“那么总统先生，我们只能准备撤出英伦半岛了。英国不可能投降，但是我们现在也没有能力坚持本土作战了。”说完这话他的表情越发苦闷，习惯性的把左手伸进怀里想掏出怀表看看时间。“咦！我的表呢？”他忽然惊呼道。然后站了起来转身在沙发上寻找。 　　欧阳云此时正带着法鲁克和史迪威还有韦唯尔等英美军官谈论亚洲战事，他脸上散发着强烈的自信，说到美国菲律宾部门时，更信誓旦旦的对史迪威道：“郭奎将军是我们学兵军中的一员猛将，在他的训练下，贵国菲律宾部队的战斗力绝对会有质的飞跃——什么？您质疑我们的训练方式？不，不，学兵军的训练方式是最先进的，要不然怎么解释我们能够从几万精锐日军中将贵国官兵从甲米地战俘营中营救出来——法鲁克，你干什么？”忽然，他眉眼一竖，右手捏住了自己的左侧裤袋——法鲁克的右手中指和食指正伸在他的裤袋里，被他用力一捏，登时疼得尖叫起来。 　　“请您原谅，这是国王陛下的一点怪癖。”他的中年人随从立刻过来，歉意的对欧阳云道。 　　史迪威和韦唯尔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而在开罗呆过一段时间的英美人却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兴致立刻被提了起来。 　　欧阳云的神情恢复了平静，但是他的语气却透着一丝冰冷，他看着法鲁克的眼睛道：“法鲁克，您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 　　法鲁克的胖脸上满是汗水，他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尴尬的笑着，讨好道：“欧阳将军，我只是想和您开个玩笑——” 　　顾恋云此时正在和赫尔交谈着什么，见状她对赫尔说声抱歉然后走了过来。卢汉妮本来正在和几个埃及贵妇人谈论着什么，此时发出一声惊呼“上帝啊”，然后就提起裙子飞奔过来。刘奎和游小莲一直游弋在欧阳云身边，两个人往前两步一左一右将法鲁克和中年人围在中间，身上军人特有的凌厉气势暴露无遗。陈师昌此时正和一个美国军官在交谈着什么，见状立刻撇下那个美国军官走了过来，而郭健项敏锐的意识到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立马从记者圈子里离开奔跑过来。 　　英国人和美国人对欧阳云的轻慢早就让刘奎和游小莲皆义愤填膺，现在见埃及人也敢挑衅自己的总司令，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第2077章 开罗小偷 　　法鲁克也带了皇家侍卫，不过他们的气势和刘奎与游小莲是没法比的，本来就不和睦的宴会气氛再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赫尔暗叫一声不好，快步走过来，老远的喊道：“先生们，请一定保持克制，今天是友谊的聚会，请不要让小误会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 　　中年人随从并没有说谎，法鲁克确实有一个怪癖。他曾经在开罗监狱里从一个老扒手那里学到一手剽窃绝活，从此就剽窃上了瘾，最喜欢在上流聚会中对那些贵族名流下手，并视这些剽窃品为自己的个人收珍藏，甚至专门为之设立了一个储藏室。不过他今天显然踢到了铁板，参加宴会的埃及贵妇小姐们轻声交谈着，一个个难掩脸上兴奋神情，纷纷猜测这个中国的年轻将军将会怎么对待法鲁克，生怕他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她们就没乐子可瞧了。 　　顾恋云先朝刘奎和游小莲递个眼神，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问欧阳云道：“总司令，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云本来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法鲁克随即的表现却让他决定狠狠教训这个家伙一顿。顾恋云今天穿的是一袭军装，卢汉妮穿的则是低胸晚礼服，欧阳云见法鲁克滴溜溜转的眼珠直往卢汉妮的胸口瞄，心中冷冷一笑对那个中年人随从道：“国王的这个怪癖可不体面！”然后松开他，伸手在几个口袋上拍了拍，眉头一竖朝法鲁克喝道：“你拿了什么？” 　　欧阳云铁了心想要给法鲁克一个教训，然后后面事情的发展却让他始料未及，在他的逼迫下，法鲁克哭丧着脸将身上的东西都掏了出来，然后就听见一声声尖叫：“我的戒指！”“我的化妆盒！”“我的——”这句“我的”后面没了下文，因为法鲁克此时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居然是一只安全套……还有愤怒的斥责：“我的打火机！”“我的钱包！”“你这个开罗小偷！”…… 　　“格老子的，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仓库。”听着女人们的尖叫还有男人们的斥责，欧阳云不禁目瞪口呆大开眼界。 　　偷窥的代价实在是太高昂了——如果法鲁克知道欧阳云之所以会毫不留情面的让他付出代价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窥视了卢汉妮的胸口两眼，相信一定会嚎啕大哭。 　　“都在这里了。”终于，法鲁克眨着眼睛说道。他适应新身份的能力倒是超强，此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或许他已经想明白了，以他埃及国王的身份，只要他归还了失物，失主们便不能将他怎样。至于国王的脸面，见鬼去吧，这能比生命更加宝贵吗？刘奎和游小莲虽然已经收敛了气势，但是他们的目光依旧是法鲁克不愿意面对的，那种像眼镜蛇盯着猎物的目光，让他背上的鸡皮疙瘩去了一层又起一层。 　　欧阳云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神中那仅余一丝的慌乱，摇摇头道：“不，法鲁克国王，难道您希望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吗？” 　　中年人随从愤怒了，他朝欧阳云低声吼道：“将军，您不能这样威胁埃及的国王。” 　　欧阳云嗤之以鼻：“正因为他是埃及的国王我才仅仅是威胁，难道您希望我来点实质性的惩罚？” 　　“将军，我真的把您视作亲爱的朋友。”法鲁克道，然后慢吞吞的从身上取出了一块怀表。 　　林林总总的东西在地板上丢了一堆，罗斯福和丘吉尔也被惊动了，面对这样震撼的场景，罗斯福也不能保持冷静，他对丘吉尔说道：“法鲁克国王的怪癖真的很另类！” 　　丘吉尔看见了法鲁克手上的怀表，脸色忽然涨得通红，不禁脱口骂道：“这个开罗小偷！”然后挥舞着手臂就要冲过去。 　　罗斯福制止了他，他收回惊叹的目光对丘吉尔道：“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游戏，这件事就交给欧阳将军去处理吧。” 　　大英帝国的首相居然连怀表都被偷了，这件事说出去也不是什么体面事，丘吉尔想了想便决定让手下人去处理这件事。 　　欧阳云此时看待法鲁克的目光已经带上了一丝欣赏，他穿越前没少和扒手打交道，但是身份这么高技术又这么好的，却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是失物招领大会，请把你们的东西拿回去。”欧阳云微笑着道，刚才威逼法鲁克时的威严气势荡然无存。 　　很快，地上的失物便缩水一大半，这其中，安全套还有一件胸罩自然无人问津。 　　法鲁克最后才掏出那块怀表，不管这块怀表的价值几何，很显然他原主人的身份应该不低，不然法鲁克不可能这么忌讳。但是奇怪的是这块怀表居然无人认领——“这块怀表是哪位先生的？”欧阳云拎着怀表表链问道。 　　丘吉尔“吧嗒吧嗒”的抽着雪茄，强捺心头愿望坚持着没有起身。大英帝国的首相连贴胸的怀表都丢了，学兵军的总司令却抓住了小偷，这让他觉得自己要是承认怀表是自己的会对自己的威信造成损害，同时还会助长欧阳云的气势，遂决定还是幕后操作比较妥当。 　　如果丘吉尔内阁中有其他重臣在这里的话，应该能够认出这块怀表，并且出面将它拿回来。但是英国代表团中第二位重要的人物韦唯尔和丘吉尔的私人关系并不和睦，他虽然发现这块怀表似乎有点眼熟，却并没能判断出这是丘吉尔的。或许他根本就没想到，法鲁克胆大包天到居然敢偷丘吉尔的东西。要知道此时埃及还相当于半殖民地，而英国正是这个半殖民主。 　　一块怀表对丘吉尔来说并没有什么，但是因为他是英国女王政府的内阁首相，这块怀表所代表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欧阳云吆喝了两遍无人问津，却发现了表壳上有一行刻上去的英文字母。拼写出这行英文字母乃是“温斯顿·丘吉尔”，他心中嘿嘿一笑，将怀表抛给刘奎道：“刘将军，把这块怀表带回去放到我们的军事博物馆里，嗯，就当作这一次开罗之行的纪念品好了。”说着他注意到法鲁克的喉结滚动似乎想要说话，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一本正经的道：“法鲁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怪癖，但是偷拿他人的东西毕竟是可耻的行为，作为埃及国王，我想你应该坚决的戒掉它。你是不是舍不得这块怀表？这样吧，我送你一块我们学兵军出产的电子表——”说着他将自己左手上的电子表解下来，很诚恳的道：“这可是我们学兵军出产的军用电子手表，功能十分齐全强大，你看，除了计时之外，还有指南针，另外它还防水……” 　　可怜的法鲁克，他本来想主动将怀表还给丘吉尔的，但是欧阳云却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第2078章 罗斯福的提议 　　发生了这起闹剧之后，法鲁克再也呆不下去了，不得不不体面的狼狈先行离开。他走了以后，宴会的气氛登时变得更加热烈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找欧阳云搭讪，显然都因为他刚才的表演而对他产生了越发浓厚的兴趣。 　　欧阳云在外面流连了一圈，端着一杯威士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罗斯福朝他举起酒杯，微笑着道：“欧阳云将军，感谢您为参加宴会的女士们和先生们找回了属于他们的东西，我敬您。” 　　欧阳云微笑着和他碰杯，然后呷了一口道：“这没什么，法鲁克是个很有趣的年轻人，我想他只是想玩个游戏。游戏嘛，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能给大家找点乐子，也是我的荣幸。” 　　罗斯福注意到了，自“小偷事件”发生以后，丘吉尔的脸上便隐藏着一层浓郁的怒气，他有意调节一下气氛，接着举起酒杯道：“丘吉尔首相，欧阳云将军，我们一起碰一杯。中国有句古话是我十分欣赏的，有缘相会即是朋友，我们能够不远万里聚到开罗，这就是缘分，来来，为了我们共同的正义事业，大家一起碰杯！” 　　欧阳云无所谓，丘吉尔也不好黄罗斯福的面子，于是宴会开始一个多小时以后，参加开罗会议的三个大佬终于一起碰了一杯。 　　有了这个基础，罗斯福接下来提起亚洲战事便顺理成章了。他首先对学兵军在浙江和江西发动的反击表示了关心，然后就美国情报部门刚刚得到的一份情报提醒欧阳云：“……日军新编师团的训练工作已经完成，我们分析日军接下来会加强三个方向的攻势，一是中国，二是台湾和菲律宾，三是澳大利亚。欧阳云将军，我们很担心一件事，如果日军占领陕西的话，那么就可以威胁到贵国大后方，您觉得凭借国民政府的军事实力，他们能够抵挡日军的进攻吗？” 　　日军在秦岭东麓囤积重兵，学兵军也是刚刚掌握这一情报。横亘于中国中部的秦岭、湖北与四川搭界的大巴山系和云贵高原组成的天然屏障实际上是中国西南和西北大后方免遭日军直接攻击的最大保证。在那个时空，日军不是没想过通过打穿秦岭屏障直接出兵陕西，然后再从陕西进攻四川，以求彻底粉碎国民政府的抵抗决心。但是险峻的山势却挫败了日军这一企图，让日军不得不另辟蹊径改走东南亚开辟西南战线。 　　欧阳云和顾恋云、陈师昌等人讨论相关这件事的时候，皆认为日军不可能凿穿秦岭防线，但是现在面对罗斯福的担心，欧阳云觉得有必要慎重加以说明，遂正襟危坐，语气略显沉重的说道：“老实讲，我不知道。国民政府现在存在的问题是部队足够，但是装备和素质却参差不齐。而我们面临的最大困难是补充跟不上消耗，所以国民革命军事委员会才会制定以时间和空间消耗日军实力的策略，要求前线部队积极在战略要地与日军举行会战的同时却不求坚守这些地区，一切以消耗日军实力为首选。秦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中国有史以来无论是哪两个朝代的更替，都还没有发生过通过秦岭用兵的，所以我以为即使日军有这个决心，要实现的可能也微乎其微。当然，被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日本人都是疯子，我们不能排除他们会走这一条险境。” 　　和英国政府完全着眼于自身利益不同，美国政府在罗斯福的领导下看待这场旷古世界大战的着眼点要远大无私得多。这里面最为显著的一点便是美国政府很重视对日作战中中国的力量，认为中国如果战败或者对日投降的话将会给全世界带来灾难性的后果，美国人的这种忧虑在日军进攻东南亚以后表现得越发明显，这也是在租借法案生效以后，美国政府肯给予中国借贷国待遇的最重要原因。 　　截止现在，勿论学兵远征军的作用，光是中国战场就牵制了日军百分之七十的兵力，在罗斯福看来，这已经是对同盟国很了不起的贡献了。而因为学兵军在浙江和江西发动的反攻，这让他意识到中国或许能够承担更大的责任，牵制更多的日军兵力，于是他便产生一个设想，如果学兵远征军回去广东的话，学兵军是不是有能力发动更广泛的反攻，迫使日军不得不持续增兵。这个设想再深入一点，国民政府有超过两百万的军队，如果这些军队都拥有学兵军的战力的话，那么日本为了维系中国战场又该投入多少兵力呢？届时，日本会不会因为中国战场的需要而放弃东南亚作战？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诱人了，用罗斯福对赫尔的话来说：这得挽救多少美国小伙子的生命哪！于是一个朦胧的计划在他的心中发酵，让他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对国民政府施加影响，以改变国民政府主导的中国抗日统一战线有名无实的现状。不过，究竟该如何着手，他此前却没有好的想法。而现在，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听欧阳云提及“我们”一说，他心中豁然开朗，一个很实际的计划方案产生了。强捺心头兴奋，他微笑着对欧阳云道：“您说得这些我都了解，对于贵国政府和人民在对日作战中英勇的表现，美国政府和人民是相当敬佩的，也乐于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毕竟日本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已经对世界和平产生了巨大的威胁。”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看着欧阳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从来就不怀疑中国人民的勇气和能力，但是我觉得贵国政府在联合全国力量结成抗日统一战线上做得并不好。以将军的能力，其实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而学兵军的模式也应该进行推广。我想，如果贵国军队都能具备学兵军的素质，那么将日本赶出中国只是一两年之内的事情。将军，请恕我冒昧，我觉得贵国现在的政治结构已经影响了贵国的抗战，而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组建民主联合政府，让所有的民主人士都能够在政府中发挥作用。将军，难道您不希望全中国人民都享受到学兵军政策的好处吗？” 　　美国人喜欢干涉他国事务在那个时空乃是出了名的，这让欧阳云在罗斯福开始抨击国民政府的时候不禁变得警惕起来，而等罗斯福的话说完，他察觉到罗斯福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太强烈的主观意识，这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心中暗嘲自己太谨慎了。 　　将学兵军模式推广到全国，欧阳云不是没想过，但是基于对历史走向的了解，他却又顾忌重重，乃至于放不开手脚，才起念头就流产了。罗斯福的话让他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诚然，学兵军要想发挥更大的作用，参加联合政府是最好的途径。只是联合政府是这么容易产生的吗？权衡着其中利弊，他眉头微蹙，迟迟没有接话。 第2079章 日军的变化 　　欧阳云沉凝不语，丘吉尔心头却十分不快，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提议可能要作废，他“吧嗒吧嗒”的狂抽着烟，看看欧阳云又看看罗斯福，心中暗忖：罗斯福对中国人太好了，要知道英国才是美国最可靠的盟友。不，不，缅甸事务上我们必须得到美国的支持，也许我应该向麦金泰尔求助。 　　欧阳云并不知道罗斯福如此推崇学兵军模式，盖因为在这种模式身上看到了“百日新政”的影子。美国之所以能够快速走出经济危机的泥淖，“百日新政”功不可没。而在罗斯福看来，一个政令统一、对日强硬的中国政府于盟国正在进行的正义战争是必须的。而“学兵军模式”能够推广到全中国的话，那么这个古老的国家必然能够重新焕发青春，也必定能够在对日作战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罗斯福在中国事务上表现得这么急切是有原因的。日军因为小泉敏一郎的影响，已经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小泉敏一郎个人能力只能算一般，但是他胜在拥有一根金手指。那个时空，日军走的是穷兵黩武路线，仗着完善的预备役体系，日军在进军东南亚之初动辄就能编组出一二十个师团。这也是日军在战争之初能够保持迅猛势头的最主要原因。不过在此之后，其弊端却凸显出来——随着前线精兵损失殆尽，日军不得不开始征召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平民，于是越打部队战斗力越低，号称天下第二强军的“皇军”也变成了人尽可欺的“菜军”。小泉敏一郎在穿越前研究过这个问题，在找到山本五十六这个偶像以后，他便通过三本五十六对日本军界施加影响，不动声色的对“皇军”进行着改造。细数小泉敏一郎对日军的贡献，武器的更新换代是一条，再就是预备役制度的完善，以及战法战术的改进。 　　海军自不待说，有米内光政为首的海军铁三角坐镇，小泉的每一项合理建议几乎都得到了实施。陆军方面却经历了一些波折。 　　就拿预备役来说。日本的预备役体系已经很完善，所以当小泉敏一郎提出要在学校和厂矿企业、农村开展定期军事训练的时候，一开始遭到了内阁的一致反对。无它，因为小泉要求训练的是学生还有超过四十岁的中年人。是时，日军还没有面临太大的兵员压力，所以在一些内阁大臣看来，此举乃是扼杀帝国未来和制造国内恐慌的不当之举。 　　战法战术方面遭遇的阻力更大，日军高级将领极其固执，对他们飞机大炮加坦克的三板斧战术极为迷信，故无论小泉敏一郎如何摆事实讲道理，似板垣征四郎还有东条英机就是不肯接受皇军战术已经落伍的事实。而为了反击海军省，他们甚至将之提升到事关大和民族脸面的高度，称海军省是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 　　陆军高层纠缠不清，这让小泉极为寒心，随着他远走东南亚，他拍拍手干脆不管了。不过，米内光政和山本五十六却一直没放弃努力。而随着去年春节期间针对学兵军的新年攻略以皇军大败亏输收场，日军一线指挥官猛然发现皇军战力居然比不上羸弱的支那人了，这让他们终于意识到了战法战术的重要性。于是梅津美次郎先在关东军中试行，结果效果明显，特别是在换装十五式半自动步枪以后，在一次和苏蒙方面军的军事摩擦中，关东军以少打多居然取得了胜利，这立刻引起了陆军省的高度关注。于是不仅新型战术战法的整训工作得以在全军推行，连带着小泉的那套预备役体系也得以在日本本土轰轰烈烈的开展开来。 　　日本军部在推行这两项改革的时候，号称要用一年的蛰伏来换取更持久的爆发，所以进行得很隐蔽，并没有引起盟军的关注。直到美国情报部门获得一份日军将向东南亚增兵十五个师团的情报，美国情报部门追查这些部队的出处，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相关情报浮出水面，恰逢澳大利亚战局岌岌可危，罗斯福立刻急了。 　　欧阳云这一番沉思足足持续了一刻钟，而就在丘吉尔感到极度不耐烦的时候，他抬起头来对罗斯福说道：“总统先生，您的建议很让我动心，但是我觉得实际操作难度太高，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 　　欧阳云其实很想说得更直白一点——现在的中国，名义上有个抗日统一战线，实际上却依旧是老蒋一人说了算。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的关键是，他这种一个人说了算并不是众望所归，所凭借的不过是武力威慑还有各种手段，所以他不得不担心，一旦学兵军掺入其中，那会不会引发混乱，甚至于爆发内战。那样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学兵军之所以能够形成事实上割据南方三省的局面，最大的倚仗是高度自主的金融、经济和工业实力。这种硬实力支撑南方三省是足够了，但绝对不足以支撑整个中国——对此欧阳云很有自知之明，综合以上考虑，虽然罗斯福拿出来的蛋糕十分诱人，他还是决定坚决的予以拒绝。 　　欧阳云的态度让罗斯福很失望。学兵军强则强矣，但是兵力太少，能发挥的作用自然也就受到了限制。而且，欧阳云在国内没有大的野心的话，那么要想说服他放弃菲律宾肯定会更加困难。不过罗斯福和丘吉尔不同，他很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没有将失望之情浮于脸上，他继续微笑着说道：“或许是我对贵国国情不太了解，不过我是真的希望学兵军的政策能够让全中国人民都受益。” 　　欧阳云的学习能力超强，此时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场合。他回以善意的微笑，再次感谢罗斯福对中国人民的关心。随后，他们岔过这个话题开始谈论欧亚非正在发生的战事，彼此交换看法，并不动声色的打听着对方的会谈底线。 　　丘吉尔沉寂了将近两个小时以后终于忍不住加入进来，而在大厅里面，随着音乐声响起，有人开始结伴下场跳舞，宴会似乎彻底变得单纯起来。 第2080章 宴会后遗症 　　宴会于九点半钟左右结束，而在宴会结束以后，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欧阳云都连夜召开了会议。这场宴会虽然是非正式的，但是却传达了太多的内容，三方都必须立即进行消化，因为明天上午会议就会正式开始。 　　曾经的开罗会议，其目的是为了协调反法西斯同盟国在军事和政治上的行动，讨论制定对日联合作战计划并解决远东问题。然而这一次，会议时间不仅提前了，而且因为轴心国在战争中保持着领先，所以会议目的虽然还是解决远东问题，但是本质上却有着天差地别，最根本的区别在于，前者是胜利者分蛋糕，后者则是谋求摆脱当前困局。（此远东是西方人以欧洲为中心对世界地域的划分，包括了整个泛太平洋地区） 　　罗斯福来开罗之前曾经召集军方大佬征询他们的意见，当时他们对欧阳云的判断是“他或许是个出色的将军，但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至于外交，他能掌握外交礼仪就不错了”——这话是金上将说的。当时罗斯福觉得他剖析得很有道理，但是经过今晚宴会上的交流，他觉得这个判断是错误的——“云的表现根本就不像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我甚至怀疑他年轻的外表下面隐藏的是一颗老经世故的心。史迪威将军，您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即使盟军东南亚陆军总指挥部能够成立，我估计欧阳云也不可能让出最高指挥权。我本来希望学兵军在中国国内承担更多的责任，但是云根本就不信任国民政府。学兵军不愿意抽调兵力回国内的话，让他放弃菲律宾是不可能的。云的用意我很清楚，他就是希望用菲律宾牵制部分日军兵力以保护台湾。学兵军的战斗力已经得到了证明，这一点用不着怀疑。本来将盟军在东南亚的最高指挥权交给他也没什么，但是丘吉尔肯定不愿意。先生们，女王政府要搬往印度的传言可能是真的，如果我们不出兵支持英国人的话，他们根本无法抵御德国人登陆英伦半岛。” 　　赫尔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摇头道：“总统先生，现在向欧洲派出部队，参谋长联席会议肯定不会同意。是不是可以这样，如果英国人放弃本土的话，他们庞大的舰队肯定也会撤到亚洲，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击败日本，然后再图谋德国？” 　　“总统先生，我有一个提议，我们是不是可以让英国人帮助我们将部队投送到印度，届时再组建盟军东南亚陆军总指挥部的话，我们有兵力优势，当可以主导在缅甸对日军发起反攻。甚至，我们可以直接进攻菲律宾。”史迪威目光灼灼的道。 　　罗斯福没有答话，赫尔则轻轻的摇了摇头，心中叹息史迪威这话太直接了。现在对于美国来说最紧迫的是解决澳大利亚危局，那么即使从本土派兵，首先也应该派往澳大利亚。但是史迪威却只提到印度和菲律宾，他显然清楚一旦派到澳大利亚，那么因为有麦克阿瑟在，那司令官就没有他的份。可是他却忘记了，罗斯福之所以提出要在缅甸发动反攻，那是因为发动反攻的只能是学兵军和英国人。“史迪威想当这个总指挥真是想疯了！”他最后在心中这样断言，反而越发担心史迪威能否胜任这一职务。并猜测“总统肯定不会认可他的提议”。 　　果如他所料，罗斯福隐晦的否定了史迪威：“调派部队的事情只能由参谋长联席会议决定，史迪威将军，我们发起开罗会议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解决澳大利亚危机，这一点您要谨记。” 　　英国驻埃及大使馆内，丘吉尔一改在宴会上咄咄逼人的风格，叼着根雪茄表现得十分暴躁。“我们低估了中国人。”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其他人有被寒风刮过的感觉。“我们也高估了美国人。”接着一句话被他合着一口烟雾喷出，让其他人越发感到寒冷。紧跟着，他眉头一竖愤怒的吼道：“我不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但是我希望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政府迁移这是国家绝密，弄得不好会引起地震的知不知道？”他越说越气，说着“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其肥硕的身子在房间里投下厚实的阴影，让其他人不自禁的收拢四肢变得越发的毕恭毕敬起来。 　　丘吉尔随即将矛头对准了韦唯尔，瞪着他道：“大不列颠在远东陷入如此窘境，根本原因在于远东英军对日作战不力。韦唯尔将军，我希望您能就这个问题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嘴上说着希望韦唯尔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却没有给韦唯尔开口辩解的机会，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因为你们的怯战，帝国不得不对学兵军做出让步，可是你们看看，现在可恶的支那人居然骑到我们脖子上来了，这些不通教化的乡巴佬，这些野蛮猴子……” 　　丘吉尔在大发雷霆之怒的时候，学兵军众人正在就联合政府的问题展开讨论。兹事体大，而且于国有利，所以欧阳云虽然当时本能的抗拒了这份诱惑，但是回到住处以后，他还是提出来征求众人的意见。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顾恋云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和他惊人的一致，认为难度太大了，成功的几率太低。而最关键的是风险太大，说不定会葬送学兵军当前的大好局势，建议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比较好。 　　陈师昌在这个问题的看法上则比较独特，他等其他人都发表完意见以后说道：“我以为罗斯福给我们提了个醒，我们应该有自己的政治主张了。这仗不可能永无止尽的打下去，邪不胜正，最终获胜的必然是我们。战胜以后怎么办呢？国民党在38年的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上曾经提出抗战建国纲领，我以为我们也必须有一个建国纲领。其实以我军现在的实力，完全有资格参晤国事。当然，这需要一个契机。” 　　陈师昌的话对欧阳云很有启发，他之前不是没想过学兵军的出路问题，但是设想却比较简单，甚至可以说有逃避责任之嫌。“说得很好，继续！”他盯着陈师昌道。 　　陈师昌摘下帽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是刚刚想到，想法还不成熟。” 　　陈师昌能想到这些其实已经很不简单了，但却还没能打破欧阳云心中的壁垒。 　　“我们确实应该由自己的政治主张。”这时顾恋云若有所思的说道：“学兵军现在就是一个军事体，这在战争时代自然没有问题，但是肯定不适合和平时代，除非我们想长久割据——” 　　“我绝对不会分裂国家。”欧阳云坚决的道。 　　顾恋云的话说得很慢，其实就是给他时间剖白自己，闻言笑了，问道：“欧阳，你肯定有想法，说说看。” 第2081章 会议开始 　　“关于未来，我确实有过想法，不过现在看来太幼稚了，而且似乎很不负责任。师昌说得对，这一仗最终获胜的肯定是我们。不过我不以为是邪不胜正，而是大势所然——没有哪个国家的人民愿意一直做亡国奴，你们别看现在轴心国攻势很猛，其实隐患多多。占领地是需要消化吸收的，这个时间还会很长。但是你们看，无论是德国还是日本，他们只知道进攻进攻，这就给了占领国机会。德国和日本总共多少人？就算他们能够占领全世界，他们有那么多兵力控制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侵略不止，反抗就不会停止。我原来的打算是击败日本以后割据他们几座岛屿，以特区的形式保持与中央的关系，同时行使对日本的驻军权益。”欧阳云侃侃而谈道。 　　“这个设想很好啊！”姜黄永听得眼睛发亮，脱口赞道。 　　“不，这样做是在逃避责任。”欧阳云却摇摇头道。 　　“确实有逃避责任之嫌。广州还有福建这些年的发展你们也看到了，事实证明，我们的模式是很有生命力的，于国于民都有好处，那么为什么不推广到全国，让所有人都受益呢？”顾恋云道。 　　“欧阳，关于组建联合政府，大后方其实一直有人在努力。”顾恋云道：“不过他们的力量太弱，不足以与信奉武力的老蒋相抗衡。如果美国人真愿意提供帮助的话，我觉得倒可以试一试。” 　　欧阳云看着她，眉头微蹙：“你刚才不是承认难度很大，怎么？” 　　顾恋云妩媚的笑了笑：“可是我再想想，又觉得值得一试，毕竟如果能够实现的话将会改变整个国家的命运。” 　　“是不是先暗地操作一下？比如说先和那些活跃在大后方的民主人士进行联系，总司令，这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陈师昌斟酌着道。 　　姜黄永：“共产党也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共产党人不是一直要求成立联合政府的吗？” 　　欧阳云掏出烟来抽，抽了两口他站起来道：“那就按师昌说的办，不管成与不成，试探一下再说。对了，华人华侨还有犹太人的力量也要利用起来。美国那边先不让他们知道——这毕竟是我国内部事务，最好是我们自己解决。” 　　“不过我觉得，要是美国政府能以援助物资为要挟介入的话应该更容易一些。”顾恋云忽然迟疑着说道。 　　“这个再说。我们现在谈谈英国人，英国人前后态度迥异，我感觉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丘吉尔今天的表现确实太着痕迹，英国人自诩绅士，今天的表现却像个市侩泼皮。”顾恋云道。 　　姜黄永道：“前恭后倨，他当初向我们求购战机的时候姿态可是放得很低的。” 　　欧阳云眼睛眯了起来：“可是英国人图谋什么呢？他们的倚仗又是什么？” 　　“不要想了，明天不就什么都知道了？”顾恋云站起来微笑着道。 　　欧阳云习惯性去看时间，然后就想起了那块从法鲁克那里弄来的怀表，他将怀表拿出来笑着道：“你们看看，我估计这块怀表是丘吉尔的。这个法鲁克扒窃的技术不错，居然能够将丘吉尔的怀表偷来。” 　　欧阳云他们刚才谈论的都是军国大事，卢汉妮根本插不上嘴，此时来了兴致，接过那块手表把玩两下，看到表壳上的刻字，笑着道：“还真是丘吉尔首相的，云，你真要把这块手表陈列到军事博物馆中吗？” 　　顾恋云对卢汉妮用“云”称呼欧阳云向来不满，闻言眉头不禁微微一蹙。 　　在座众人唯有姜黄永不知道怀表的故事，他好奇心起，赶紧询问发生了什么。 　　卢汉妮抢着回答，眉飞色舞的将欧阳云如何逮住法鲁克，又如何逼他将偷的东西全部掏出来的过程添油加醋的讲述出来，说到开心处“咯咯”直笑，望向欧阳云的眼神更水汪汪的，爱慕之意溢于言表。 　　“这个法鲁克真是埃及国王？”姜黄永十分惊奇，实在不能理解一个国王为什么会当小偷，这在他看来简直犹如天方夜谭一般不可思议。 　　欧阳云逮住法鲁克，又现场主持失物招领，这在卢汉妮看来乃是高贵的骑士品行，让她与有荣焉。她当时就恨不得搂着欧阳云的脖子大叫“这是我的未婚夫”，可惜欧阳云不肯配合，现在她总算逮到机会，自然要极尽渲染之能事。“当然，如假包换！”她对姜黄永信誓旦旦的道。 　　“那丘吉尔岂不是有苦难言？” 　　“那是，我当时留意看了，只见丘吉尔首相嘴上叼着根雪茄使劲抽着，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咯咯！” 　　次日，开罗城外，胡夫金字塔人面狮身石像前面，十几张连在一起的遮阳伞构建了一个不大的空间，里面放着几张桌子和十几张椅子——这里就是开罗会议的主会场。 　　罗斯福选择在这里召开开罗会议可谓煞费苦心，会议开始后，他转身一指身后的胡夫金字塔道：“多么辉煌的古建筑啊，这可以视为人类文明延续的象征。然而，现在它正面临战争的威胁。先生们，全人类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我们应该做些什么了。我相信，正义必定能够伸张，邪恶必定会被消灭。先生们，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总统先生说得对，使我们做些什么埋葬邪恶的时候了。”丘吉尔道。 　　欧阳云肃穆的目光从胡夫金字塔上收回，扫过所有人最终落到罗斯福脸上，一字一句道：“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邪不胜正，我始终相信，胜利最终必定属于追求自由的人们，我们的事业必定能够取得胜利。” 　　罗斯福点点头道：“丘吉尔首相，欧阳云将军，为了保持对日作战的统一有序，我想我们应该对当前战局有一个统一的认识。”得到两人肯定的回答，他对坐在三人下首第一位的史迪威说道：“史迪威将军，那就请您为我们介绍一下远东战况。” 　　史迪威站起来，先朝三人敬了记军礼，又朝其他人敬记军礼，然后拿起面前的文件读了起来。 第2082章 勇敢的心 　　这是一份新打出来的文件，上面的油墨还没有完全干透。因为女王政府前往印度几乎成为定局，缅甸对于英国人的重要性便凸显出来，这让丘吉尔完全失去了绅士风度，一大早的就找上门求见罗斯福。在等待罗斯福的时候，他向麦金泰尔求助，希望后者能够帮助说服罗斯福，以确保英国人或者美国人掌控缅甸甚至中南半岛。而为了更具说服力，他昨天晚上还特地致电戴高乐，向戴高乐提出要求，希望他能够以自由法国的名义向昂波斯下令，让他领导的法属印度支那殖民政府支持英国对缅甸的要求。 　　丘吉尔的功课已经做得很足了，奈何经过一夜的考虑，罗斯福心中越发认定应该帮助中国组建一个联合政府，让中国在对日战争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于是他委婉的拒绝了丘吉尔的要求，并亲自监督史迪威修改原来拟定的战情通报，将其中比较敏感可能导致欧阳云不快的部分悉数去除或者斟酌用词。 　　战报上的内容，十之八九欧阳云都知道，但是其中有关日军整训、扩大预备役规模和在新加坡组建潜艇部队的部分却是第一次听说。“……参谋长联席会议判断，随着日本本土的兵工厂悉数完成升级，全部开始生产新型军械，日军接下来将有能力扩充一百五十万左右的现代化军队。届时，日本军部应该会对中国和菲律宾、澳大利亚增兵，鉴于盟国对菲律宾部队补给困难，建议撤出菲律宾部队补充到澳大利亚防线……据最新情报，新加坡的七家造船厂每个星期能下水一艘潜艇，那么用不了多久，日海军部便能拥有一支规模潜艇部队，这必将增加盟军坚守太平洋众多前卫岛屿的难度，并可能威胁美国本土支援远东的物资船队。值联合舰队在中国东海支援作战，建议盟军组织一次反击，以破坏新加坡的造船厂……丘吉尔首相、欧阳云将军，盟军在远东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困难，日军攻势空前强大，我们只有联合在一起才有可能抵御住这一轮攻击！所以，建立一个统一的作战指挥部是必须——”史迪威先是照着文件宣读，渐渐的变得激动起来，最后更是放下文件挥舞着双手开始了即兴演说。而他正在慷慨激昂的当口，罗斯福忽然轻轻的拍了下桌子打断了他：“史迪威将军，开罗会议的目的正是为了挽救远东危局，但是具体应该怎么做还需要进行探讨。日本军国主义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盟军对日作战确实需要一个统一的指挥系统，但是这应该由中英美三国的将军们一起来决定。” 　　罗斯福不想在组建统一作战指挥部的问题上激怒欧阳云，所以新出台的战报上并没有提到相关内容，不过史迪威显然兴奋过了头，顺嘴就照着原来的战报说了下去，这让罗斯福感到不安，立刻出口制止了他。 　　史迪威经他一提醒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他耸耸肩朝众人敬记军礼道：“前线军情紧急，这让我忧心如焚。十分抱歉，我不应该将个人的想法掺杂其中。”然后他看了看丘吉尔又看了看欧阳云，问道：“首相先生，欧阳云将军，远东战局我介绍完了，请问你们有疑问没有？” 　　丘吉尔和欧阳云对视一眼，欧阳云做个你请的手势，丘吉尔朝他点点头然后头一昂扫视众人一眼道：“史迪威将军介绍得很详细，我觉得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澳大利亚。澳大利亚绝不容有失，我们都清楚，日军之所以进攻东南亚，为的是获得东南亚的石油和橡胶等战略资源。澳大利亚有丰富的矿藏，如果再任由日本人占领，那么他们就完全能够自给自足，也就能够无限制的扩充兵力，这是盟国不愿意看到了。我建议立刻向澳大利亚增兵，为了保证这一行动的顺利进行，我建议在缅甸组建一个盟军指挥部，统一指挥这次行动。”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用眼睛的余光扫视欧阳云一眼，然后做出一副慷慨无私的表情激昂道：“大不列颠需要战斗的地方太多，已经无法向澳大利亚增派陆军，但是，为了支援盟军作战，我决定从皇家海军最精锐的大西洋舰队中抽调部分军舰组成新的Z舰队赶赴澳大利亚，以为盟军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并负责封锁相关海域！” 　　掌声响了起来，麦金泰尔站起来道：“首相先生，您的无私让人钦佩，如果同盟国都能像贵国政府一样，何愁邪恶轴心不灭？！” 　　罗斯福微笑着看看丘吉尔又看看麦金泰尔，眼睛的余光却关注着欧阳云——他和丘吉尔私下商榷时，丘吉尔可没有提到组建新的Z舰队奔赴澳大利亚作战一事，那么他为什么此时会突兀的提出这个计划呢？这肯定和学兵军有关。 　　果然。丘吉尔接下来开始针对学兵军了，他半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欧阳云道：“欧阳云将军，盟军在澳大利亚的陆上防卫力量远远不够，众所周知的是，贵军号称‘日军克星’，现在中南半岛并无战事，那么贵军是否可以出兵澳大利亚，帮助盟军挫败日军对澳大利亚的企图呢？” 　　因为丘吉尔在昨天宴会上的表现，欧阳云对他早就充满了警惕，他说前面一大段话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到这应该是冲着学兵军来的，而等他提到要重组Z舰队并开赴澳大利亚，他立马意识到接下来英国佬会挤兑自己。果不其然，丘吉尔接下来的一番话马上赤裸裸的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有Z舰队在前，英国人已经占据了大义，这等于封死了欧阳云直接拒绝的途径。欧阳云一边迅速开动脑筋判断着其中利害关系，一边先拿“日军克星”说事：“‘日军克星’？谢谢首相先生如此高看我军。但是我要指出的是，首相先生太小看日本人了。日军真这么好克制的话，我们早就开始大举反攻了。实际上，我们虽然屡屡挫败了日军的进攻，但是我们付出的牺牲却是巨大和惨痛的！”说到这里他站起来环视众人特别是那些记者一眼，表情和语气变得沉痛起来：“我们学兵军组建至今，和日军打了大大小小不下百余场仗，歼灭日军十万余，但是我们自己付出的牺牲是多少呢？将军们、先生们，如果你们有机会的话可以去我们广州的市政府广场上去看看，那里有一块石碑，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我们牺牲将士的名字。”说到这里他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重重道：“这些名字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十万，而那些没有留下名字的还不知凡几——将军们、先生们，我们的战士是在以命搏命哪！曾经有人问我们的战士，你们的训练和装备都不如日军，那么为什么能够坚持下去呢？我们的战士是这么回答他的，因为我们有一颗不屈的心，我们不想当亡国奴。将军们，先生们！日军并不是不可战胜的，而战胜他们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必须拥有一颗勇敢的心！” 第2083章 诛心 　　“……他说谎，学兵军的装备要远优于日军，至于训练，就我所看到的，要优于世界上任何一支陆军。不过我赞成他的话，日军并不是不可战胜的，战胜他们的条件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必须拥有一颗勇敢的心。我以前和欧阳云将军打过多次交道，他给我的感觉是，他是一个坚持原则的人，而且老于世故。嗯，用老奸巨猾来形容也不为过，虽然他还不到三十岁。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先说这些，但是现在看来，这绝对是当时最好的借口。是的，就是个借口。用我刚刚学会的一句中国谚语来说，这叫做四两拨千斤。澳大利亚现在是美国人的地盘，以我对丘吉尔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去为美国人和澳大利亚人火中取栗。丘吉尔以为欧阳云肯定也会这么想，那么他就站在了大义和道德的高度，能够借美国人的力量迫使学兵军让出东南亚的指挥权。但是欧阳云将军根本不接招，而与会者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勇敢的心’上去了……”韦唯尔当天在日记里如此写道。 　　当天的会议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罗斯福最迫切希望解决的是澳大利亚危局，他因此希望能够将菲律宾部门撤往澳大利亚，加强那里的力量。丘吉尔虽然刚开始就许诺要组建新的Z舰队助战，但是罗斯福知道，那不过是英国人用来撤离英国本土的护航舰队罢了，他们的目的地根本不可能是澳大利亚，只可能是阿拉伯海。欧阳云其实并没有看穿丘吉尔的把戏，但是他敏锐的察觉到其中必有阴谋，所以根本就不接招。 　　会议没能取得实质性的进展，欧阳云却因为“勇敢的心”而出名了。随着英国的泰晤士报还有美国的纽约时报相继报道了欧阳云的这篇讲话稿，“必须拥有一颗勇敢的心”得到了盟国民众的认可和赞许。时值英伦半岛最困难的时候，“拥有一颗勇敢的心”更是成了英国人在困境中相互鼓励的最常见语句。 　　第二天，依旧在胡夫金字塔前，三方代表团再次列席会议。罗斯福觉得不能再放任会议流于形式，那样的话美国拯救澳大利亚的努力将会泡汤，那么美军在远东地区就将陷入全面被动。于是他正式提出首先协调中美英三国对日立场问题，指出应该在对日作战目的和对日本的惩罚措施上保持一致。具体内容是制止以及惩罚日军的侵略行为，剥夺日本自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在太平洋所得或占领的一切岛屿，将侵占的中国领土悉数归还中国，日本必须退出所有用武力攫取的土地，盟国将有责任在一定时间内帮助朝鲜自由独立，盟国对日本的要求是无条件投降，不达这个目的将战斗到最后一刻。 　　罗斯福画出了条条框框，丘吉尔和欧阳云都表示支持，但是在具体内容上，两个人再度开始了明争暗斗。欧阳云首先提出作为同盟国一员，他坚信盟国必定能够取得胜利，认为作为为胜利付出巨大牺牲的中国人民有资格享受胜利带来的红利，对香港、澳门以及被苏俄割去的远东提出主权要求，并要求同盟国国家放弃在中国东北和新疆、蒙古的殖民行为。欧阳云这个口开得太狠了，别说丘吉尔，便是罗斯福也始料未及，在他说完这番话以后居然硬是瞠目结舌了几秒钟。丘吉尔随即展开凌厉反击，他首先提到新疆、蒙古还有东北以及苏联远东地区，毫无顾忌的嘲笑欧阳云：“约瑟夫绝对不会答应你的！我敢断言，如果你敢当着他的面提出这些要求，他会用烟斗把你的脑袋砸烂。哈哈！” 　　罗斯福也摇头苦笑，对欧阳云道：“欧阳将军，我理解您提出这些要求的心情，但是我以为我们还是务实一些比较好，现在邪恶轴心正在全世界肆虐，我们应该首先去想如何击败他们。”然后他正色道：“我以为，刚才我提到的那些已经充分照顾到了中国的利益以及中国人民的感情，所以我认为这应该是一个我们三方都能接受的宣言。” 　　欧阳云靠坐在椅子上，径自掏出香烟来点上，然后翘起二郎腿美美的吸了一口道：“总统先生，我不这么认为。我对战胜邪恶轴心依旧充满信心，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即使没有外国的帮助，我们也一定可以击败日本，打到日本本土去。这段时间，我想得更多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场世纪大战以后，世界格局必然会发生新的变化。人类在发展，文明在进步，总统先生，将享福建立在他国人民痛苦身上的这种事情不可能再持续下去了。那么将来，在全世界范围内，我们中国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欧阳云话还没说完，丘吉尔沉不住气了。这一场世界大战爆发至今，损失最大的便是英国。英国之所以号称日不落帝国，盖因为他在全世界都拥有殖民地，但是现在，无论是北非还是远东，英国的殖民地几乎都正在受到邪恶轴心的威胁甚至已经被占领。这也就罢了，令英国人感到恐慌的是，几乎所有的殖民地国家都正在爆发民族独立运动，这让他不禁担心，即使英国最终能够战胜德国和日本，最后也会国力大损，届时却拿什么来维护对殖民地的统治呢？欧阳云的话字字诛心，在场英国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欧阳将军，我觉得您这是悖论！我们大英帝国并不是侵略者，我们的行为是为了普及文明，让那些不开化国家和地区的人民也能够照耀到文明之光。阁下，我要求您对钢材不负责任的话向女王政府道歉！”丘吉尔朝着欧阳云厉声说道，然后转对罗斯福：“总统先生，作为盟友，欧阳将军居然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我觉得作为会议发起国，您应该帮助我国恢复名誉！要求欧阳将军向我国政府道歉！” 　　丘吉尔之后，韦唯尔等英国与会人员也站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向欧阳云开火，要求他道歉。 　　会议现场登时乱了。 第2084章 嚣张 　　英国人集体发难，丘吉尔甚至以退出会议相要挟，罗斯福那么镇定的人都无法处之泰然了。他忽然很后悔邀请欧阳云与会，因为欧阳云现在的表现，完全是个不同外交事务的军汉。他难道不知道这种级别的会议，与会者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他身后的国家，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引发外交纠纷吗？ 　　他蹙着眉头考虑了一会，然后严肃的对欧阳云道：“欧阳云将军，作为一个负责任的领导人，我想您应该为刚才的话向女王政府道歉。作为盟友，说这样的话对盟国关系是巨大的伤害。” 　　欧阳云先是依旧优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抽着“大刀”香烟，轻描淡写的回应罗斯福道：“总统先生，难道您觉得我说的是假话吗？”忽然，他站起来大声道：“日本人明明是以侵略者的身份进入东南亚，但是他们为什么能够得到当地人的拥护——诸位，你们也许还不知道？现在在菲律宾还有缅甸，包括澳大利亚，和盟军战斗在最前线的并不是什么日本‘皇军’，而是完全由当地人组成的‘民族独立军’。女士们，先生们！我要问问大家，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们明明是在帮助他们，为什么却好像在占领地战斗？！” 　　就在昨天晚上，欧阳云收到了鑫宝转发来的一封张少帅的电报，张少帅在电报中称他的部队在东枝又遭到了缅甸当地武装的袭击，损失了一个连。请注意这个“又”字，因为事实上这种袭击从他们进入缅甸之后就开始了。这种事情，楚天歌的学兵远征第一军也有遇到，不过，学兵军因为有独立的后勤保障系统，对当地人依赖不大，所以也就没给当地武装多少机会。但是东北军却不同，东北军必须就地补给，于是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张少帅之所以给他来这封电报，是希望他能够调拨一些粮食给东北军。欧阳云没有拒绝，法属印度支那还有泰国现在别的没有，就是粮食多。但是从这件事上他却看到了异国他乡作战的难处，正好丘吉尔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自然必须拿它说事。 　　小泉敏一郎整出来的“民族独立军”是个异数，该军最先清一色的印尼人，然后开始有马兰西亚、缅甸人加入，后来又有菲律宾人加入。该军成立之初，美国人和英国人都没太当一回事，他们有理由这么做，西方国家殖民远东这么多年了，东南亚国家的当地人就好像被圈养的绵羊一样，早就被训得服服帖帖，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即使加入所谓的“民族独立军”也是被日本人的刺刀逼的，他们不可能真心为日本人卖命。而且即使他们肯为日本人卖命，但是以他们的也成不了事。 　　印尼人却用他们的行动在英美人脸上狠狠扇了一记耳光，新几内亚作战中，美澳联军在兵力相等而且火力还占优的情况下愣是没能抵挡得住印尼人的进攻。是役，一万余美澳联军被歼，三万余人被俘，美澳联军兵败如山倒，不仅丢了新几内亚，而且还让日军在澳大利亚登陆成功，其以澳大利亚为前进基地组建建盟军太平洋最高指挥部的构想也因此有沦为一个笑话的危险。 　　欧阳云连续几个为什么揭穿了皇帝的新衣这个谎言，丘吉尔脸涨得通红，眼睛里怒火熊熊却说不出一句话，其他英国人也集体失声。美国人表现要淡定一些，但是气势却不如以前了。罗斯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调节心情想要说话缓解一下气氛，“吱嘎”声中，一辆轿车停在外面，一个英国军官跳下车，挥舞着一份电报高声喊道：“首相阁下，戴高乐将军回电了！他同意了您的要求！” 　　军官表情兴奋，一路大呼小叫的冲进来，然后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才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不禁停在那里，一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尴尬样子。 　　欧阳云听见他喊“戴高乐”便立刻联想到了昂波斯和他的复国军，他不动声色的看看丘吉尔还有韦唯尔，见前者愤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后者的眉头则微微皱了一下，马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心说这个丘吉尔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只是他搬出戴高乐又如何？昂波斯今天响应戴高乐的命令，那我明天就让复国军中的雇佣兵全部变成“民族独立解放军”，先解放了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再说。 　　正如欧阳云所预料的那样，这一幕确是丘吉尔刻意安排的。戴高乐的电报昨晚就到了，而且电报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是丘吉尔为了今天能够出奇制胜，不仅臆造了电文内容，而且还特地让它在会议中途出现，就是为了增加自己的砝码。可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欧阳云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勇敢的心”之后又打出一手“为什么”，居然直接拿殖民地说事。偏偏，他说的又是事实，他想反驳却又无从开口。意识到此时再打出“戴高乐”不但于事无补而且只会让“民族独立”问题越发缠夹不清，丘吉尔强忍心头怒气对那个军官喝道：“瓦莱少校，没看到我们正在开会吗？有什么事会后再说！” 　　丘吉尔给出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但是心神已经失守的瓦莱却没意识到，继续之前的表演，换上一副喜孜孜的表情道：“阁下，戴高乐将军同意了您的建议，昂波斯将军已经同意接受我们的指挥——” 　　“混蛋！有什么事会后再说，没听见我说的话吗？”丘吉尔暴怒起来，在欧阳云山身上积累的怒气全部发泄到了瓦莱身上。 　　瓦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敬一记军礼就要离开。但是欧阳云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他直接对姜黄永道：“姜副参谋长，昂波斯将军一直是你负责联络的，你去封电报问问他，难道他准备单方面撕毁和我军达成的协议了吗？” 　　姜黄永立刻站起来高声应是，并不合规矩的为昂波斯说话，说以昂波斯将军的为人，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两面三刀的事情，并声称他会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好，这件事就全权由你负责！”欧阳云沉声道。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但是丘吉尔根本不敢反驳，因为戴高乐在电报上告诉他，自由法国总部正在与昂波斯进行协商，但是他无法保证昂波斯就一定会服从自由法国的指挥。 第2085章 分别对待 　　美国政府高层在邀请欧阳云参加开罗会议这件事上有过激烈的争论，其中坚持邀请欧阳云而不是老蒋与会的只有罗斯福和金上将。罗斯福是基于现实考虑，而且他很清楚老蒋的中央政府对学兵军并没有威慑力，最重要的原因，他认为唯有给予欧阳云足够的尊重才能让他配合美军的行动，从菲律宾撤出从而保证菲律宾部门的四万余部队能够投放到澳大利亚。金上将和他的观点基本相同，但是对学兵军的帮助却更加迫切。日军在攻取吕宋岛、莱特岛还有锡拉加奥岛以后，兵锋直指密克罗尼西亚，金上将清楚，一旦日联合舰队重新开进太平洋，那么这些岛屿的倾覆只在旦夕之间。而一旦这些岛屿被日军占领，那么再想将菲律宾部门从台湾和菲律宾撤出来，除非动用规模空军，那么将再无可能——“他们将会成为中国人的炮灰，甚至是中国人用以要挟美国的棋子，这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们必须保证这些岛屿特别是关岛的安全。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并不足以与联合舰队抗衡，我们需要学兵军的帮助”金上将在参谋长联席会议上如此阐述自己的观点。参谋长联席会议随后对老蒋的中央军和学兵军进行实力分析，这一分析不打紧，学兵军各项隐藏实力浮出水面，美国人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学兵军已经成长为了偌大的一个战争怪物。 　　法国复国军、东南亚民族独立解放军、泰国…… 　　“可以肯定的是，盟军要想在远东特别是东南亚有所作为离不开学兵军的帮助。现在我们只希望他们对中南半岛各国势力影响没那么大，那么我们有充足的物资打底，也许可以将这些势力争取过来。”在金上将之后，美国副总统华莱士代表罗斯福发言，直接佐证了金上将“我们需要学兵军的帮助”的观点。 　　可以说，罗斯福在来开罗前，已经将方方面面的事情都想到了，然而现在看来他们还是忽略了一件事——他们严重低估了欧阳云和他背后的那个团体的政治智慧。 　　一次强硬，罗斯福理解为年轻人热血冲动，两次强硬，罗斯福以为是欧阳云的军阀习性使然，然而三次以后，他知道自己在某些问题上一厢情愿了。不仅是他，丘吉尔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欧阳云表现得咄咄逼人，表面上看来似乎只是和丘吉尔进行着意气之争，但是罗斯福深入的想了一下，马上捕捉到了这样一条信息，法国复国军和学兵军的关系绝对不似他们所猜测的那样，学兵军事实上完全掌控着这支名义上属于法国人的军队。 　　“看来有必要重新计算学兵军的实力。”罗斯福心中迅速作出这个判断，然后对欧阳云说道：“欧阳云将军，盟友之间应该开诚布公以诚相待，基于这个认识，我理解您的忧虑。但是单方面的指责和争吵于当前局势无益，我以为我们还是应该立足现实，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以挫败邪恶轴心现阶段的攻势为第一要务。我国提出的对日立场已经充分考虑到了所有对日作战盟国的利益，以此统一认识我以为是适宜的。至于各盟国之间存在的利益和领土纠纷，我以为完全可以等到战后再行考虑。或者，当事国也可以私下进行筹商。您同意我的这个观点吗？” 　　欧阳云点了点头，坐下重新翘起二郎腿，对罗斯福道：“总统先生，您的话很有道理，从中我感觉到了贵国政府人民对我国政府和人民的善意。我需要郑重声明的是，中国在对日作战上承担了相当繁重的任务，甚至可以不夸张的说，正因为中国牵制了日军超过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力量，所以远东局势才没有彻底糜烂。恰如您所分析的，协调盟国对日立场是有必要的，我以为美国应该担负领导责任，在对日作战和协调盟国立场上发挥更重要的作用。美国有这个能力，目前也只有美国才有这个能力。” 　　在对美英关系上，昨天晚上学兵军众人商量了一宿，最后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因为美国几乎一个国家支撑起了整个盟军战线的物资补给，美国的盟主地位已经不可动摇。学兵军有能力自给自足，但是受人口和政治因素的限制，不可能单凭一己之力负担起全国的对日作战任务。学兵军或许在相当长的时间以后能够单独击败日本，但是中国等不起。有了这样的认识，众人遂一致认为对英美应该区别对待，对英强硬，对美温和，承认美国的领导者地位，促成美国对大后方的物资援助，为了保证这些物资能够物尽其用，学兵军应该主动参与其中，最好是能够掌握物资的分配权，以交换对大后方部队的整编权。顾恋云和陈师昌的一致意见是：可以不求现阶段组建联合政府参与中央决策，但是必须保证军事上的优势，以保证战争能够按照学兵军和利于中国的走势发展。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学兵军可以在军事上更主动一些，以帮助美国缓解澳大利亚危局。至于英国，现在已经是纸老虎，根本不值得担心，让美国人去对付就行了。 　　欧阳云的这番表态让罗斯福和史迪威很兴奋，美国事实上已经取得了盟国的领导地位，但这种地位是以美援物资为保证的。恰恰学兵军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偏偏，无论是军事上还是军工技术上，美国对学兵军还有请求，这就让美国政府在处理与学兵军的关系时显得畏手畏脚甚至有投鼠忌器的感觉。 　　促成中国改组联合政府是一招妙棋，军政统一的中国在对日作战中能够扮演更重要的角色这是其一。其二，一旦学兵军参加其中，那么欧阳云就必须从国家层面看待所有问题，而在罗斯福看来，届时他们就不得不寻求美国的帮助。 　　欧阳云拒绝了联合政府这个诱惑，罗斯福本来以为美国必须付出其它代价才能获得学兵军的帮助，但是现在他却当众承认了美国的领导地位，不管其出于什么目的，但却是美国人最需要的。罗斯福立刻就欧阳云表达的善意进行了回应，他重申美国政府对中国人民能够在恶劣条件下坚持抗战感到钦佩，然后宣布为了帮助中国人民坚定对日作战的信心，将会提供五千美元无偿援助…… 第2086章 再起争执 　　“日不落帝国已经没落了，看着美国总统和中国将军愉快的交流着对东南亚战局的看法，商量协调对日统一作战的问题，英国首相只能在一边抽着雪茄沦为陪衬，这让我对国家的未来不禁越发悲观。我有预感，在远东，帝国的地位将会被中国取代。哦，也许还有美国。在返回城里的时候，我看着胡夫金字塔前的人身狮面像，不禁想起了拿破仑元帅的一句话——中国是一只沉睡的雄狮，一旦醒来，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颤抖。从中国将军和他年轻的下属的身上，我显然看到了雄狮的影子，而我不得不承认的是，至少在东南亚，我已经感觉到了它引起的颤抖。”在当天的日机里，韦唯尔以悲观的笔调记录下了开罗会议当天的情景。 　　而对于丘吉尔来说，这一天堪称他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时刻，回到英国驻埃及大使馆以后，他破天荒的没有召集手下开会，而是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丘吉尔不露面，英国代表团的其他人就好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失败笼罩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头，他们前所未有的感觉到日不落帝国是如此的虚弱。 　　学兵军代表团的住处此时是另外一番景象。“美国人真大方，五千万美元，啧啧，我敢肯定，重庆那些人要是知道，铁定会流口水。”姜黄永道。他本就是跳脱的人，而在他看来，今天的交锋可以视之为中国外交史上的一次重大胜利，所以他显得特别兴奋。 　　陈师昌一如既往的表现得很沉稳，他问欧阳云：“总司令，美国人如果要求从菲律宾撤兵，我们怎么回应？” 　　欧阳云却不担心这个问题，他问道：“同意他们的要求好了，但是你想过没有，怎么撤？” 　　陈师昌醒悟过来：“是啊，怎么撤？美国海军还有这个实力吗？” 　　顾恋云：“我猜测他们会要求我们出动太平洋舰队。出动太平洋舰队的话，倒是有这个可能。不过对于我们来说着相当冒险。” 　　“小长官，您是如何想的？”姜黄永问道。 　　欧阳云的目光显得有些深邃，今天的会议，中美之间看似一团和气，其实在某些事情上还存在着很大的分歧。就拿对远东战局下一阶段的布局来说，美国人最希望加强的是澳大利亚的防御，为此不惜放弃菲律宾甚至于整个东南亚。然而学兵军的利益却在菲律宾，郭奎的远征第二军坚守菲律宾，不仅可以牵制日军一定兵力，至关重要的一作用是能够让日军有所忌惮，不敢肆无忌惮的对台湾用兵。 　　“我们的太平洋也该走出去了。”欧阳云开头第一句话即为他接下来的话定下了基调：“训练这长时间了，我们也应该通过实战检验一下训练成果。联合舰队还在东海，西征舰队，呵呵，我觉得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捏它一下。当然，我们不是慈善家，美国人想要我们出力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这件事我们不急，让美国人先出招好了。” 　　欧阳云不急，史迪威却急了。开会时他能够顾全大局保持缄默，但是回到大使馆以后，他却立刻沉不住气了。他找到罗斯福，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对他说道：“总统先生，我觉得您今天的决定太草率了，这样会让我们在接下来的谈判中陷入被动的。我太了解中国军阀了，他们自私贪婪，接下来，欧阳云肯定会狮子大开口提出更高的要求。” 　　麦金泰尔对罗斯福今天突然主动提出援助中国五千万美元也相当不满，他倒不是舍不得这笔钱，而是觉得一个口头承诺值不了这么多，认为基于外交原则，在牵涉到实质性问题的时候再付出才物有所值。他紧跟着道：“我对欧阳云将军不是很了解，但是我听说中国人普遍贪得无厌，总统先生，借用中国人的话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我觉得这五千万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同于两人的焦虑表现，罗斯福却表现得十分轻松，他问他们：“你们说完了？” 　　史迪威和麦金泰尔对视一眼，前者悲愤的摇摇头，后者则细细琢磨起来，暗忖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罗斯福转动轮椅让自己面朝窗户，然后缓缓的道：“关于这场战争，我一直坚持，这是德国人和日本人强加到美国人民头上的。那么，只要能少死一个美国小伙子，我们付出再大的代价都物超所值。生命是无价的，我们想要中国人为我们牺牲，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们了解欧阳云将军吗？你们知道他为人处事的原则吗？我研究过，在他心中，每一个学兵都是他的兄弟，他在意每一个人。所以要想打动他，金钱的作用其实很微弱。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够真正的具备大局眼光，那么我们的金钱攻势就会其作用……” 　　次日，开罗会议终于取得了进展，经过一上午的磋商，中美英三国终于在对日立场上取得了一致，三方约定，没有其它两个国家的同意，第三国绝对不能私下和日本媾和，而三国对日作战的最终目的是迫使日本无条件投降。 　　随即，会议进入下一个议程，三方开始讨论对日协调作战问题。罗斯福首先代表美国政府正式提出放弃菲律宾以保证澳大利亚的安全。“澳大利亚有丰富的金属矿臧，日军如果占领澳大利亚的话，那么其匮乏的战略物资就将得到补充，届时要想击败它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所以澳大利亚绝不容有失——”罗斯福如此解释美国政府力保澳大利亚的原因。 　　“这是不是意味着要解散远东盟军司令部？”欧阳云没有立即对罗斯福的提议表示看法，而是问了一个看似多余的问题。 　　罗斯福微笑着点头：“远东盟军司令部就是为保卫菲律宾而设的，既然要放弃菲律宾，那自然应该解散。” 　　“我不这么看，解散没有这个必要，远东的战事还不知道要进行到什么时候，远东盟军司令还有必要存在下去，我建议搬到缅甸去。”欧阳云煞有介事的道。 　　“不，必须解散！”丘吉尔一听头皮发炸，立刻出口反对：“英国军队已经做好在缅甸抵御日军的准备，中国远征军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欧阳云闻言笑了，问道：“首相先生的意思，中国已经没有协防东南亚的义务了？这对我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不过为了防止日军通过缅甸开辟对华西部战线，我们必须在缅北驻扎足够的部队。” 第2087章 威胁和忠告 　　“不，不，我反对！英国军队完全有能力保卫缅甸不受日军侵占，贵国军队必须全部退出缅甸！”丘吉尔寸步不让，面红耳赤的挥舞着手上的雪茄吼道。 　　欧阳云很绅士的抽着香烟，就好像没听见似的。而如他所料，罗斯福无法再保持沉默了。罗斯福看着丘吉尔正色道：“首相先生，事实已经证明，学兵军对稳固盟军在东南亚的防线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所以我建议您收回刚才的提议。” 　　欧阳云敢在这件事上做出让步，就是因为断定罗斯福绝对不会同意丘吉尔的提议。开玩笑，学兵军撒腿一走的话，棉兰老岛上的美国军队怎么办？且不说美军能否抵挡得住日军的进攻，如果学兵军乘机停止空投给养，那日本人困都能困死他们。再者，英军在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的拙劣表现让美国人根本不相信他们能够抵御得住日军的进攻。最后，澳大利亚局势进一步恶化的话，美国人还指望着学兵军扶危助难呢。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欧阳云清楚美国人早就有意将东南亚变成美国商品的倾销地，所以对他们来说，将英国驱逐出东南亚是符合美国利益的。综上所述，美国人即使已经意识到学兵军在东南亚必然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但是却只能摆出支持的态度。 　　罗斯福的公然否定让丘吉尔感到倍没面子，他几乎忍不住要当场喝问罗斯福：英国和中国，究竟谁才是美国的铁杆盟友。好在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只得很无赖的道：“我们不会承认什么远东盟军司令部，缅甸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英国军队会誓死捍卫大英帝国的利益！” 　　罗斯福眉头深深皱起一脸不快——丘吉尔利令智昏，无视当前战局，却执着于守护英国在东南亚的一点殖民利益，难道他不知道，目前在对日和对德作战中，起决定作用的乃是中国人和苏俄人，英国可以战败，但是这两个国家却一个都不能败，否则无论是日军和德军腾出手来，那么这场世纪大战必然会以邪恶轴心获胜而告终。 　　丘吉尔的态度在欧阳云的意料中，见罗斯福皱眉不语，他喷出一口烟雾慢慢的道：“中国远征军可以退出缅甸——” 　　“哦？！”丘吉尔大喜过望。罗斯福看着欧阳云，眉头锁得更紧了。 　　“但是。”欧阳云继续道。 　　丘吉尔脸上的喜色变成了疑惑，罗斯福的眼神则有所期待。 　　欧阳云依旧不紧不慢的道：“我国组建远征军进入中南半岛作战，当初是应盟国的要求，是在国内战局并不容乐观的情况下做出的艰难决定。为了缓解盟军东南亚危局，我国政府不顾长沙会战在即，毅然决然的抽调主力部队组建远征军，是为盟军抗日大局做出的巨大牺牲。罗斯福总统，丘吉尔首相，对这一点，两位没有异议吧？” 　　丘吉尔感觉到不妙，刚要出口否认，罗斯福却抢在他前面说道：“中国政府和人民为盟军事业做出的牺牲和贡献，英美两国政府和人民深为钦佩，我们会铭记中国政府和人民的这一次无私付出。” 　　罗斯福开口直接代表了英美两国政府和人民，丘吉尔不好反对，郁闷的抽起雪茄，同时耳朵支棱起来，不想放过欧阳云接下来的每一个字母。 　　“OK！”欧阳云道，然后伸手从姜黄永手上接过一叠文件，将它交给罗斯福道：“总统先生，这是中国远征军在东南亚战场作战时部队的伤亡数以及物资损耗名单。中国远征军可以撤出缅甸甚至东南亚，但是，我和张少帅必须给阵亡将士以及为这次远征提供资金物资的中国民众一个交代。”说着他转向丘吉尔，正色道：“首相先生，是中国远征军将日军挡在了缅甸东南，既然您坚持认为缅甸是贵国的殖民地，必须由贵国守卫，那好，中国远征军阵亡将士的抚恤金以及我们的物资损耗就由贵国来承担好了——总统先生，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罗斯福哭笑不得，欧阳云的这一手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拿着那叠写着满满数字的文件，他忽然感觉有点头大，跟不上欧阳云的思维。至于丘吉尔，他已经气得脸色通红，挥舞着雪茄叫道：“欧阳云将军，您这是讹诈！日本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作为盟国的一份子，中国政府和军队有义务承担对日作战任务！” 　　“我们是有这个义务，但是中国政府和军队的首要义务是将日本侵略者驱逐出境，然后才有能力考虑其它。我国政府和人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帮助盟军捍卫了缅甸防线，但是现在却要把它交给一个根本没有决心和实力与日作战的政府和军队，而这将可能给我国政府和人民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丘吉尔首相，你当我们中国人都是傻子吗？还是觉得我们中国人好欺负？！”欧阳云同样回以咆哮。 　　“两位先生，请冷静，我们现在是通同一阵营的人，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罗斯福赶紧打圆场。 　　“不！总统先生，我无法保持冷静，是因为我的号召，中国的小伙子们才到异国他乡作战的，我必须对他们的父母有一个交代！”欧阳云继续吼道，毫无之前的风度。 　　丘吉尔同样大吼：“这个条件我们绝对不会接受，中国军队必须撤出缅甸，缅甸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大英帝国的军队为此不惜一战！” 　　“是吗？那我不介意把缅甸变成又一个新加坡！”欧阳云轻蔑的冷笑道。 　　丘吉尔越发恼怒，瞪着他吼道：“你这是威胁我吗？你威胁大英帝国的首相？！” 　　“威胁？！不，我视之为一个忠告！女士们先生们，我不知道你们当中可有人听说过卑谬战役。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在这次会战中，当我们英勇的中国士兵在卑谬前线与日军以及所谓的印尼民族独立军激战的时候，英国人，我们的盟友却擅自放弃了他们的阵地，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退到了印度境内。女士们先生们！这是一个盟友应该有的态度吗？女士们先生们，对这样的盟友这样的军队，你们让我还怎么去信任他们？！” 第2088章 报之以李 　　“中国将军展示了他强硬的一面，若在以前，他这么做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自取其辱。但是现在，首相先生虽然坚决的进行了反击，可是大英帝国军队糟糕的战绩却让人觉得他是在胡搅蛮缠。这其中或许有我的责任，但是我已经尽力了。英伦半岛的骑士们现在已经蜕变成了老爷兵，至于来自缅甸和印度的扈从军，哦，我想现在我最应该做的，是消除他们这样的想法，他们并不是在帮英国佬打仗，他们首先是在帮助自己……真是令人悲哀的一天，难道说日不落帝国真的已经成为历史名词了吗？” 　　——摘自《韦唯尔日记》。 　　“我个人以为欧阳云将军确实是在威胁丘吉尔首相，他这种态度和做法其实已经影响到了盟军在远东地区的协同作战，但是认真的想一想，这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中国人帮助盟国稳固住了缅甸防线，毫不夸张的说，正因为他们的存在，缅甸还有印度甚至于泰国、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才没有被日军占领。对了，还有菲律宾，菲律宾居然还在抵抗，而且日本人甚至被从棉兰老岛给赶下了海，这让我感到十分惊讶。我们的菲律宾部门不是已经战败了的吗？甚至连司令官麦克阿瑟将军都逃到了澳大利亚——哦，也许有人会不喜欢‘逃’这个字眼，但这总比‘救’好吧，这样会让中国人更加骄傲的！”《纽约时报》记者理查德在写给《时代》周刊驻重庆记者白修德的信里如此说道。 　　“总统先生，这样下去开罗会议会成为一个笑话的。年轻的中国将军太骄傲了，他不仅看不起英国人，还看不起我们美国人。或许，他以为凭借学兵军就能够打败日本人。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就是这么做的。总统先生，史迪威将军，我有个提议，我们是不是可以再向重庆发出邀请，毕竟法理上说，老蒋才是中国政府的领袖——”就在理查德给白修德写信的当口，罗斯福的房间里，麦金泰尔正在向罗斯福推销着自己的观点。 　　麦金泰尔对欧阳云一直就没有好感，而欧阳云这几天的表现更坐实了他对欧阳云的判断——这个年轻的中国军阀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和外交家，他根本没学会从国家的层面去看待问题。这还是次要的，问题是他狂妄自大，太过自我，难道他以为地球少了他就不会转动了？盟国少了他就一定会失败吗？ 　　“我赞成总管先生的意见，重庆政府对我们的援助十分渴求，这有利于我们在与他们打交道时保持主动。”史迪威附和道。 　　本来，从军人的角度，史迪威对欧阳云印象不错，加上他更渴望单独领军赢得一场大捷，而在他对将要掌控的部队的设想中，学兵远征军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对欧阳云更殷勤了三分。只是，随着欧阳云先是彻底否决了丘吉尔有关在缅甸成立盟军陆军东南亚总指挥部的提议，然后又恬不知耻的威胁丘吉尔甚至于罗斯福，他对欧阳云的观感登时直线下降，对掌握一支学兵军也彻底死心了。 　　“再邀请老蒋参加开罗会议已经不现实了，而且，和学兵军合作更符合国家的利益。”罗斯福首先否定了麦金泰尔的提议，然后敲着座椅的扶手道：“对欧阳云将军今天的表现，我的理解和你们不同。盟军在东南亚现在全线处于被动局面，当然，除了学兵军。所以哪怕单单因为这个原因，欧阳云将军都有骄傲的本钱。澳大利亚绝不容有失，这是我们召开开罗会议的根本目的，从这个层面来说，其实一个强势的将军对于稳定盟军战线是有帮助的——” 　　史迪威一听急了，抢话道：“总统，您不会同意欧阳云的建议，真把盟军远东司令部搬到缅甸吧？” 　　麦金泰尔也紧张的看着罗斯福。 　　罗斯福正要揭破这个谜底，一个少校忽然敲门进来，报告说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将军拜访，询问是不是让他们进来。 　　“当然，快请进来！欧阳云将军是我们的客人，你们怎么可以拒绝他们进来呢？”罗斯福道：“麦金泰尔，推我出去！” 　　麦金泰尔和史迪威对视一眼，脸色都变得越发肃穆。 　　麦金泰尔推着罗斯福进到大厅，欧阳云和顾恋云还有陈师昌已经等在了那里。 　　“罗斯福总统，打扰了。”欧阳云朝罗斯福笑道，然后又朝麦金泰尔和史迪威点点头道：“麦金泰尔先生、史迪威将军，晚上好。” 　　“晚上好！” 　　“欧阳云将军，我们正在说起您呢。这就是贵国所谓的‘说曹操曹操就到’吗？哈哈！” 　　“总统先生也知道这个典故？” 　　“中国有着古老的文明，我心向往，有时间的时候会拜读一些贵国来的读物。将军，您英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哈哈，总统先生连这句话也知道？看来您对我国的文化真的有过研究。我今晚来此，是担心您对我白天的一些言行产生误解，所以特地过来解释一下。” 　　罗斯福不希望开罗会议一事无成沦为一个笑话，欧阳云何尝没有这样的担心？他既然已经决定要在全国范围发挥更大的作用，自然不希望这件本可流芳千古的事情成为重庆政府攻讦学兵军的把柄。那个时空，开罗会议对世界反法西斯事业还有中国都具备相当积极意义。他同时还担心因为自己这一闹，让这一历史事件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那样的话他可就成了历史的罪人了。 　　罗斯福仅仅因为一个共同立场就大笔一挥签下了五千万美元的支票，这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和顾恋云、陈师昌商量以后，决定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回馈罗斯福更实惠的一些东西，也好为接下来的合作夯下厚实的基础。 　　欧阳云一反白日姿态，一上来就表现得极为低调，罗斯福脸上的笑容便显得越发真诚，他笑着说道：“欧阳云将军，对您白天会议上的表现，我其实是理解的。当然，我们是本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来开罗的，所以我以为一切都好商量。您能专门来向我解释，我感到十分荣幸和欣慰。这说明，我们在某些事情的看法上是一致的，这将有利于我们达成共识，一起推动我们的事业。” 第2089章 真正的盟友 　　欧阳云现在的表现和白天简直判若两人，这让已经习惯他强硬姿态的麦金泰尔和史迪威都很不适应。这时就能看出他们和罗斯福之间的差距了，罗斯福就好像早料到这一幕似的，顺着欧阳云的意思就接上了茬，他们却表情僵硬的坐在一边，很长时间都没能调整好心态。 　　一番惺惺作态之后，欧阳云说到了正题：“总统先生，您应该感觉到了，我们不相信英国人。英国军队的战斗力且不论，但我们现在是盟国，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可是，您看到了，他们居然直接回绝了我们对香港的要求。总统先生，这不是盟友之间该有的态度。与英国人相比，我觉得美国政府和人民就是这个——”他说着竖起了大拇指：“退还庚子赔款的行动，让我们切身感受到了美国政府和人民的善意，总统先生，丘吉尔首相真该好好向你们学学，绅士应该拥有一副宽广的、悲天悯人的胸怀，这也是一个大国在处理世界事务时应有的眼界……” 　　欧阳云显得有些喋喋不休，罗斯福却始终表现得很有耐心，而麦金泰尔和史迪威却有些坐不住了。“中国将军究竟想干什么？”两个人心中都产生这样的想法，并心怀忧虑。经过这几天的交往，他们算是对欧阳云的处事方式有了一定的理解，便越发断定他后面有针对英国人的狠戾手段，不禁担心总统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压力。 　　果然，大约一刻钟以后，肉戏来了——“……我不赞成丘吉尔首相的方案，日军如果不敌的话，完全可以退到丹佛防线去。我坚持之前的判断，日军进攻中南半岛，关键是为了对我国开辟西部战线。现在我三十余万大军阻挡在其前方，日军这一目的根本不可能达成。既如此，他们便不会按照丘吉尔首相的设想从澳大利亚调兵增援。总统先生，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欧阳云说到这里打住话头看着罗斯福。 　　“欧阳云将军，您完全无须忌讳，对于您和学兵军，我个人以及美国政府是十分信任的，我们很高兴和你们成为朋友——” 　　欧阳云笑了，面带羞愧的道：“看来倒是我错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这是我的责任。那么从朋友的立场，我必须给您提出忠告，即使真如丘吉尔首相所愿，在缅甸建立盟国陆军东南亚总指挥部，那么我以为他们也不会真的发动反攻——战争虽然是国家层面的事情，但是执行者却是军队以及军人。总统先生，请恕我直言，就我在中南半岛以及印度所待的这段时间所见所闻来看，英国人对他们的远东殖民地的掌控程度远远没到如臂使指的程度，我以为他们如果在这件事上一意孤行的话，注定会栽大跟头。” 　　因为英美之间的密切关系，罗斯福不好对这个话题发表立场鲜明的看法，只是含糊其辞道：“我会提醒丘吉尔首相注意的，这次世纪大战必定会改变很多东西，他们应该有所心理准备。”然后，他端正表情问欧阳云：“将军，对于如何缓解澳大利亚局势，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对于军事，你可比我内行多了。” 　　“增援是必须的。如果丘吉尔首相说的是真的，那么日军当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在澳大利亚又大的突破，我想，有了这个缓冲期，贵国军队应该可以增援到位了。” 　　欧阳云丝毫没提到菲律宾，在罗斯福看来等于什么也没说，这让他有点失望。不过他转念一想，欧阳云既然能够主动上门，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遂咬牙道：“我们不会指望英国人的舰队，将军，您或许还不知道，女王政府正准备撤离英伦半岛，这支舰队应该是他们用来护卫撤离船队的。” 　　欧阳云很少关心欧洲战局，一者这距离中国太遥远了，二者因为熟悉这段战史，他想当然的以为英国人能够守住本土，并能坚持到盟军开始大反攻。听完罗斯福这段话，“蝴蝶的力量”瞬间跳出脑海，他不禁又是兴奋又是担心。兴奋者，这回给予中国更广阔的舞台；担心却是不知道会不会玩火自焚，将二战带入另一个结局。而如果盟国其它战线全部失败的话——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罗斯福以为他被炸个消息震惊到了，叹了一口气道：“将军，您无须担心，英伦半岛在纳粹德国的狂轰滥炸下已经失去了坚守的意义，英军撤出来，正好考验在其它地方开辟新的战线。或许，我们可以在北非先行展开反击。” 　　欧阳云就好像没听见他这番话似的盯着他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罗斯福总统，请您给我一个准信，贵国的太平洋舰队需要多长时间完成重建？” 　　这个问题很是出其不意，罗斯福愣怔了一会才决定如实回答，道：“最少还需要一年。” 　　“澳大利亚能坚守一年吗？” 　　罗斯福苦笑：“麦克阿瑟将军说按照当前战事发展情况，他们最多只能坚持三个月。” 　　欧阳云站了起来，蹙着眉头踱起步来。忽然，他停下看着罗斯福道：“总统先生，我想我们应该以真正的盟友的态度继续接下来的会议。” 　　“我一直视贵军以及贵国政府为真正的盟友。”罗斯福和他对视着，眼睛里满是真诚：“在澳大利亚，我们需要贵军的帮助，将军，菲律宾已经没有了坚守的必要，我希望您能帮助我们将菲律宾部门撤到澳大利亚去。还有台湾的我国军队，现在的澳大利亚离不开他们。” 　　“为什么不从本土增援？总统先生，请恕我直言，贵国的菲律宾部门本来已经全军尽墨了。” 　　史迪威本来正安安静静的听着，此时不禁眉头一跳就要站起来，但是麦金泰尔适时的拉住他，并朝他坚决的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郭奎的学兵远征第二军，此时美国人的菲律宾部队确实已经全军尽墨了。当然，出于军人的荣誉，史迪威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 　　罗斯福表现得依旧很真诚，他缓缓道：“将军，太平洋舰队被偷袭以后，我国现在在太平洋已经不具备远距离投送能力。而且，我们的将军汇报，经过贵军的整训，菲律宾部门的战斗力有了质的提升，澳大利亚需要一支有战斗经验的部队。” 第2090章 冲动的代价 　　好像是被罗斯福的真诚所打动了，当然个中真实原因只有欧阳云自己知道，他凝思一会以后看着罗斯福，同样很诚挚的道：“总统先生，有件事我需要向您说明一下。我当初之所以促成中国远征军远征东南亚，并且随后让郭奎将军率学兵远征第二军增援菲律宾，首先是为了保证我西南过境的安全，其次则是为了报答贵国混合舰队在新加坡撤侨行动中给予我军的帮助。还有一个原因，我们不希望菲律宾沦陷，因为这等于为台湾增设了一道屏障。实事求是的讲，从菲律宾撤退不符合我军的利益，旦有一丝可能，我们都不会放弃。” 　　欧阳云这席话缓缓讲完，史迪威又坐不住了，而这一次，罗斯福直接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他。然后他看着欧阳云道：“将军，十分感谢您的坦率，但是在澳大利亚和菲律宾之间，我们只能选择前者。您清楚的，我们在澳大利亚建立了庞大的军工基地，从贵军引进的白鳍豚生产线，有一条已经安装到位并已经开始投入生产，我们需要时间。” 　　“欧阳云将军，请别忘记了，我国每多生产一架白鳍豚，贵方就能多收获一万美金——”史迪威忽然站起来大声吼道。 　　美国之所以能够迅速崛起，靠的就是在这个世纪初的世界大战中狠发了一笔战争财。因为这个原因，买卖军火、发战争财在美国高层极有市场，美国人习惯了输出技术拿回钞票，乍然之间忽然发现要引进别国的军事技术，很多人心里便极度失衡了。史迪威正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而从他现在的爆发程度来看，他显然已经隐忍太久了。 　　他毫无风度的大吼激怒了罗斯福，罗斯福面色一沉朝他喝道：“史迪威将军，坐下！” 　　“总统先生，难道我说错了吗？”史迪威虽然佯佯坐下了，但是先按并不服气，依旧吼道。 　　麦金泰尔注意到罗斯福的表情，赶紧拉他一把，厉声警告道：“现在请您住嘴！如果您不想被赶出去的话。” 　　史迪威这才闭上嘴巴，但是看着欧阳云的眼神却极不友好。 　　罗斯福换上一副表情对欧阳云道：“将军，请您原谅史迪威将军的失态，他只是太忧心澳大利亚局势了。” 　　史迪威吼出第一声的时候，欧阳云的脸色便变得凝重起来，等他吼完第二句，他回视着史迪威，脸上泛起了怒色。听见罗斯福的话，他转头看向罗斯福耸耸肩道：“总统先生，看来我们并不是真正的盟友，至少在贵国军界来说。也罢，强扭的瓜不甜，那么我就告辞了！”说完他朝麦金泰尔点点头，然后转身拔腿就走，没有一丝一毫停留的意思。 　　他这一走，学兵军众人立刻跟了上去，麦金泰尔看了看罗斯福阴沉的脸，赶紧起身去挽留，但是欧阳云却根本没给他机会。于是很戏剧化的，学兵军众人静悄悄的来，突兀的离去，晾下了一屋子目瞪口呆的美国人。 　　汽车引擎声响起，然后很快消失在远处。麦金泰尔急匆匆的走进屋子，先向罗斯福请罪，为没能留下欧阳云道歉，随即对史迪威大声道：“将军，您太冲动了！您心中就没有一点大局观吗？！” 　　史迪威此时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但是常年的军伍生涯让他根本放不下身段向罗斯福说软话，他默默的坐在那里，脸上一片死灰色。 　　罗斯福此时反而恢复了平静，他叹了口气对焦灼不安的麦金泰尔道：“这一下价格只怕要翻番，冲动是魔鬼，可见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麦金泰尔没能一下子领会这句话的意思，他眼见罗斯福盘动轮椅往其房间走去，愣了一下追上去扶住，一边推着他一边底气不足的问道：“应该不会导致会议破产吧？” 　　罗斯福笑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中国将军太强势了，史迪威这么一闹，他一气之下难保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麦金泰尔道。 　　“麦金泰尔，你太小看欧阳云将军了。放心吧，虽然代价高昂了些，但是只要能够保住澳大利亚，那就是值得的。” 　　“代价高昂？” 　　“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史迪威，嗯，回去以后我得和马歇尔商量一下对他的用途。” 　　“总司令，您不生气？”轿车上，听欧阳云哼起了小曲，陈师昌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生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史迪威这个蠢货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欧阳云笑着道。 　　顾恋云也笑了，道：“美国人这次得大出血了！” 　　陈师昌很机敏，略想了想便明白了。 　　欧阳云问顾恋云：“恋云，你说我们侧重哪一点比较好？经济补偿还是军事主导地位？”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还没想好，重庆太复杂了。”欧阳云想了想道。 　　“总司令，我觉得民主人士的力量可以借用一下。”陈师昌道：“我们是应该有自己的政治路线了。我觉得我们在闽粤琼推行的就很好，总结出来的话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施政纲领。” 　　“我和你们的想法不一样。我以为先军后民比较稳妥，只要有了军队，我们就能够光复更多的土地。在光复的土地上推行我们的政策要比在国统区容易得多。有了军队，有了支持我们的民众，我们的政治体系也就有了立足之本，届时不管国家政局怎么变化，我们都能处于不败之地——” 　　“那现在是不是就可以组建政党了？就叫学兵党如何？” 　　“组建政党不急，现在最迫切的是让我们的主张被更多人知道，让民众来评判其优劣，甄选以后再总结出政治主张，然后再考虑成立政党——师昌，我觉得你之前整的士兵委员会不错，可以再拾起来。”顾恋云道。 　　“我听总司令的。”陈师昌耍起了滑头。 　　欧阳云笑了：“那我就命令你把士兵委员会重新搭建起来，不过，这个负责人你让给吉总。” 　　“行，我听您的！”陈师昌毫不犹豫的就应下了。 第2091章 交易 　　无独有偶，接下来，美国方面和学兵军方面皆向大会提出要求，建议休会一天，于是这边丘吉尔正由仆人整理着衣装想要出门，英国驻埃及大使费惠利面色古怪的向他报告，称麦金泰尔先生刚刚打来电话，由于美国和学兵军两家同时提出休会一天，大会决定明天继续举行会议。 　　“Fuck you！”丘吉尔不禁暴怒，脱口就是一句英式国骂。 　　英国政府正在筹备撤退事宜，丘吉尔内阁全员忙于此事，能够对他产生影响力的高官便抽不出时间陪他来开罗。而丘吉尔的强势又是出了名的，费惠利也好、韦唯尔也罢，他们名义上是代表团成员之一，实际上就是人像子，根本影响不了丘吉尔。从乐观的角度，丘吉尔这是乾纲独断，但是换一种说法，丘吉尔实际上是一个人在战斗。丘吉尔本来对此没有一点不良感觉，但是现在，当他隐隐觉得中美两国代表团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他开始感到势孤力单了。国骂解决不了问题，丘吉尔使劲扯开领结，然后重重的坐在沙发上。他脸色阴沉的掏出雪茄来点上，深深地吸上一口，眼神变得越发阴鸷。 　　费惠利自接到麦金泰尔的电话以后，一颗心就提着，此时小心翼翼的道：“阁下，您看是不是将韦唯尔将军请来——” 　　费惠利是好意，但是却正好戳中了丘吉尔心中的痛处，他瞪着费惠利吼道：“喊他来做什么？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嫌我被中国人羞辱的还不够吗？”他越说越火，声音也越来越大：“要不是他们前线将领畏敌避战，我们怎会如此被动？” 　　费惠利肃立不语。丘吉尔发了通火，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沉思了一会，他对费惠利道：“联系一下美国大使馆，我们待会去拜访罗斯福总统。” 　　丘吉尔以为罗斯福对自己昨天的态度有所不满，这才与中国人极为默契的给他一个难堪。他猜对了一点，罗斯福和欧阳云之间确实形成了默契，但是却没有给他颜色看的意思。丘吉尔绝对不会想到，在远东对日作战上，罗斯福和欧阳云其实已经不考虑英国因素了。 　　此时美国大使馆的电讯室内，“滴滴”声响个不停，麦金泰尔正在主持与华盛顿的电讯会议。电讯不比电话，华盛顿能够做主的也不是一两个人，这是罗斯福需要一整天时间的根本原因。国家之间从来只存在利益纠葛，所谓的友情还有正义其实都是统治者写在书上骗后来人的。为了这次开罗会议，罗斯福已经准备了足够多的条件，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接触，特别因为昨天晚上史迪威跳出来一搅合，这些条件便不够用了。解决澳大利亚危局是罗斯福发起开罗会议的根本原因，只要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其它事情都好商量。可怜丘吉尔一个老牌政客居然还没欧阳云这个小年轻看得透彻，于是他们和美国人之间的铁杆盟友关系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现在更貌似直接被美国人抛弃了。 　　美国大使馆内电讯声响个不停，学兵军代表团的住处，三台电报机同样紧张的工作着。受身份的限制，欧阳云出使之前没敢定下具体的目标，而且只想受理与学兵军利益相关的事情。于是当利好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们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反而更多。学兵军内部，因为欧阳云事实上掌握着学兵军这个团体的军政大权，所以他只要保证策略的正确性，那就可以做到一言九鼎。问题出在与重庆政府的联络上，有些议题，是需要从国家层面予以承认的，那么他就必须得到重庆政府的授权。当然了，这又是一轮利益的交换，甚至是讨价还价。老蒋对罗斯福邀请欧阳云而不是他本人参加开罗会议本来就深恶痛绝，私下里甚至表示这是美国政府不尊重中国政府的体现，其本质和英国政府绕过中央政府与西藏当地政府签署协议乃是同样的性质，所以在刚开始接到报告的时候，他直接一句狠话就回绝了：娘希匹，他欧阳云眼中还有中央吗？不要理他！于是在和学兵军的交往上，重庆政府不仅第一次掌握了主动权，而且表现得特别的硬气。对此，欧阳云相当不以为然，他告诉负责这件事的陈师昌：写上，事关两个亿美金的金援以及五十个师的美制装备，就说我不敢擅自做主，请中央批示。 　　这封电报在老蒋嫡系的圈子里公开，登时引起了一片惊呼声。两个小时以后，一封羞答答的电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希望学兵军拿出更加详实可信的信息来。这一次，陈师昌也没请示欧阳云，直接回电让他们向美国驻华大使高思证实。 　　皮球被踢回到美国人那边，麦金泰尔接到高思的咨询电报，看见两亿美金的字眼他是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然后看到后面五十个师的美制装备，他却是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去找罗斯福，向他报告：“总统先生，您看这是不是中国将军开出的条件？我以为两亿美金金援倒不是很多，可是五十个师的装备，那样我们将不得不削减对苏俄的援助。” 　　罗斯福的看法和他却完全不一样，他先认真的看了看那份电报，然后道：“如果真的只有这些，我倒放心了。但是我觉得，这应该只是欧阳云拿出来给重庆政府的。” 　　麦金泰尔目瞪口呆：“总统先生，您的意思，学兵军要的部分还没算在里面？” 　　“是的。” 　　“中国人真是太贪婪了。”麦金泰尔喃喃道。 　　“没关系，只要他们能够把我们在菲律宾和台湾的部队接到澳大利亚，双倍的代价我们都愿意支付！” 　　美国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重庆的一帮人先是被震慑住了，随即便有人提出质疑：欧阳云会这么好心吗？又有人提出必须派员进行监督，他们的担心似乎很有道理，怕欧阳云贪墨或者事后不认账。 　　这时陈布雷给出了一个建议，他认为这次开罗会议与会三方必然会有总结性文献之类的东西产生，届时，中央可以以否决权相要挟。具体办法就是，美国政府只有兑现了金援和装备，中央政府才会给予承认。 　　老蒋听取了这个建议，遂责令下面的人按此办理，于是，在当天晚上七点钟左右，一份缩水版的任命电文终于发到了开罗，欧阳云中国代表团团长的身份也终于得到了官方的确认。 第2092章 钱多人傻 　　“最后两天的会议我虽然没能获准参加，但是因为有前两天的所见所闻相佐证，所以我能够想象得出来，欧阳云总司令为了维护我中华民国的利益做出了怎样的努力。从事后发表的三国《开罗宣言》所展现出来的内容来看，我视之为中国外交史上的一次重大胜利。英美为首的西方大国不仅承认了我国在世界反西斯战争中所起的重要作用，而且对我军民之英勇无畏做出了相当中肯的评价……众所周知，弱国无外交，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中国已经迈进了世界强国之林呢？现在说这样的话也许为时过早，但是我敢肯定的是，因为我们有着学兵军这样视抗击外辱为己任、视自身为人民子弟兵的军队的存在，中国迟早会拥有这一天，这一天，已经距离我们不远了……”——《学兵军时报》记者郭健项从开罗发回的报道。 　　开罗会议一共召开了五天，其中第三天休会，而在第四天第五天，因为美国代表团的建议（实际上是丘吉尔提出的，英国人已经做好了妥协的心理准备，于是便担心会谈过程被曝光从而怕回国交不了差），与会三方除了团长以外其他人都没能入场。这就让具体的会谈内容不得为外人知，为这次会议平添了许多神秘色彩。不过，从会后三方签署的《开罗宣言》的字里行间以及三方代表的表情上，有心人还是能够揣摩出一些真相。 　　先说美国方面，罗斯福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过他的两个助手麦金泰尔和史迪威的脸色却不是很好，于是便有好事者私下猜测，在三方达成的私密协议里，美国方面即使没有吃亏，肯定也没能讨到太大的便宜。 　　再说英国方面，丘吉尔倒是很难得的拿出了大国领袖的风度，然而，从他背开公众视线时脸上突兀闪过的阴霾，再对照欧阳云脸上始终若有若无的笑意，有心人便知道，英国人这一次可能吃了大亏。 　　学兵军方面，从欧阳云到狼牙再到娘子云卫军，一个个都低调得不得了，但是似郭健项他们这一类特别敏感的人，却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一丝淡淡的喜气，这让他们断定，学兵军以及其背后的中国政府，当是这次会谈的最大受益者。 　　《开罗宣言》签署以后，与会三方并没有立即各自返程，在此后的两天时间里，三方又两两或者集体出席的会晤了多次。这些会晤依旧不对记者开放，不过从事后与会方代表的脸上，记者们还是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说《纽约时报》的记者理查德，他通过对史迪威的采访，就获得了极有价值的一个信息——继向学兵军研发所购买了三条白鳍豚战机的生产线以后，美国政府又向学兵军印进了两条军工生产线，其中一条是机载雷达，还有一条则是“霹雳火”火箭炮系统。为此，理查德特地写了篇通讯，题目叫做《美利坚应该反思》。在这片通讯里，他满怀情感的写道：“曾经何时，美利坚就是先进与科技的代名词，然而现在，我不得不感情复杂的承认，在某些军工技术上，中国人已经走在了我们的前列。不，这样说或许还不尽然。准确的说，中国人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列。曾经，中国是野蛮落后的代名词，然而现在，先是盘尼西林，然后是全新技术的电子式电视机，再然后是雷达、战机、坦克……是什么力量让中国人走在了科技的世界前列？要知道他们现在有一半多的土地正被日本占领着……创造奇迹曾经是我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然而现在却已经被中国人给垄断了，我想针对这个情况，所有美国人都已经进行反思……” 　　理查德不知道，史迪威是奉命向他透露有关秘密协议条款的，而罗斯福授意他这么做的原因，乃是为接下来的引进工作制造舆论。 　　理查德不知道，当他还在心情复杂的写那篇通讯的时候，他的中国同行郭健项却因为了解了更多的内容被欧阳云下了封口令，乃至于他空有大把的新闻素材，却只能干瞪着不敢动手，心里那个矛盾啊，足有好几个晚上没能安眠。 　　曾几何时，中国人被美国人嘲讽为人傻钱多。而在这个时空，一切却颠倒了过来。学兵军研发所手上有着大把的技术，而这些技术虽然领先于世界不过十几二十年，但是因为这场战争，其作用和效率却被放大了N倍。于是中美两方私下交涉时，欧阳云不时的递给罗斯福一个文件袋，罗斯福不时的“My God”，然后赶紧与华盛顿进行联络，随后便是又一轮讨价还价…… 　　于学兵军而言，开罗会议的重头戏在最后一天。这一天，欧阳云和罗斯福一共签署了三份协议，其中一份是关于学兵军帮助美国政府将菲律宾美军撤到澳大利亚的。这是双方分歧最大的一个协议，美国方面要求将整个菲律宾部门都撤到澳大利亚，但是学兵军却坚持只有能力保证撤出菲律宾的美军。最终，双方经过三个多小时的争执，美国以增加五千万美元金援的条件换得了欧阳云保证将菲律宾美军撤到澳大利亚的承诺。还有两份协议则都和军事技术有关，其一是有关飞弹的，美国以一艘埃塞克斯级航母交换；其二是有关金雕的，美国方面为此则需要付出一艘埃塞克斯级航母和两艘北安普敦级巡洋舰。 　　金雕，学兵军空军自己才刚刚开始装备，所以欧阳云一透露出这个意向立刻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反对。但是最终，他们却都被欧阳云说服了。欧阳云的理由也充分，一切服从战争需要。首先，学兵军需要航母；其次，金雕既然已经开始装备部队，那么也就意味着不再是秘密了。而德国、美国还有英国都正在研究喷气式战机，一旦他们研制成功，那么金雕的价值必然大大缩水。因此趁奇货可居时卖出去才是最划算的。 第2093章 马当 　　开罗会议终于圆满闭幕了，当欧阳云一行踏上前往卡拉奇的空中堡垒，走在舷梯上，姜黄永轻声唤他们相望：看，罗斯福总统的座机和我们的一样。众人看过去，便正好看见罗斯福等人也正在登机，而感受到了这边的目光，罗斯福让手下人推他到机舱口的平台上，挥手向欧阳云致意。 　　无巧不成书，罗斯福和欧阳云选择的离去时间几乎一样，于是双方就在机舱口满脸微笑的挥手告别，也算是为这一起国际事件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学兵军代表团开罗一行，除了金雕的问题引起了异议并让人觉得遗憾，总体上来说，他们得到的要比付出的多。这让代表团所有人都觉得很兴奋，除了欧阳云。欧阳云倒不是刻意得与众不同，只是在有些事情的看法上与同时代的中国人有着既然不同的观念而已。比如说他评价罗斯福花大价钱求购军事技术，其他人都觉得这是学兵军外交上的胜利，但是他却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觉得罗斯福的表现无愧于美国总统的身份。“这才是一个大国领袖对本国人民应有的态度，一切以人为本。只要能够少牺牲一些士兵，那么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你们要记住，任何时候，条件许可的情况下，都要首先考虑部队的伤亡情况——绝对不容许无意义牺牲的情况发生！”欧阳云在评价完罗斯福以后，如此告诫陈师昌还有姜黄永、刘奎他们。 　　欧阳云在评价罗斯福的时候，罗斯福同样也在评价着他。欧阳云后来拿出来的一些军工技术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特别是金雕。要知道此时美国有关喷气发动机的研究才刚刚入门。至于其它国家，德国倒是在1941年成功试飞了一架名为“彗星”的喷气式战斗机，但是因为该机造型丑陋，却被德国空军战斗机总监加兰德给判了死刑。喷气式战斗机，机载雷达，飞弹（学兵军卖给美国人的飞弹准确点来说其实就是火箭，是没有制导系统的）……林林总总一大堆，这让罗斯福不禁想起了欧阳云以前的一个头衔“穿越者”。美国科学家对于“穿越者”的研究已经尘埃落定，结果却是判断此事实属子虚乌有，相关理论根本就不可能成立。但罗斯福结合这一次开罗会议的见闻，他却断定：学兵研发所及它的缔造者欧阳云上将之所以能够屡创奇迹，软泥怪贵为世界第一工业强国的美国也不得不引进他们的技术，只能是因为“穿越者”。“或许，欧阳云真是来自后世，这样一来便很好理解他为什么对这场战争充满必胜信念了。我们有必要调整对华策略，必须进一步强化与学兵军以及中国的亲密关系——麦金泰尔，你回去以后立刻召开军情局的头头们开会，让他们密集关注学兵研发所。我有感觉，欧阳云手上应该还有比较重要的军事技术。”罗斯福深思熟虑以后对麦金泰尔如此说道。 　　麦金泰尔因为和丘吉尔的私交，本来是铁杆反云分子，但是经过后两天的谈判，在见识了学兵军强大的军工科研能力以后，他的态度变了，开始重新审视美国与学兵军的关系，并开始真正理解罗斯福对学兵军的“妥协政策”。不过，在某些事情上他显然有着固执的观点，所以他在应下罗斯福的要求以后试探着说道：“欧阳云如果真是‘穿越者’的话，那战后中国的崛起将不可阻挡。阁下，为了美利坚的未来，我们是不是——”说着，他右手在脖子上一划，做出个割喉的动作。 　　罗斯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正色道：“麦金泰尔，收起这样的想法，最少是现在。邪恶轴心如此强势，我们需要学兵军和欧阳云的帮助。” 　　“但是我觉得我们现在是正在帮助我们未来的竞争对手变得更加强大。” 　　罗斯福莫测高深的笑了：“麦金泰尔，你应该多看看有关中国的近代史书，中国已经乱了一世纪了，它还会继续乱下去的——你没注意到吗？中国重庆的舆论就一直没有消停过。” 　　罗斯福的话让麦金泰尔有些不解，他疑惑着问道：“那您还极力帮助中国促成联合政府？” 　　罗斯福幽幽一叹，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过了一会道：“麦金泰尔，迄今为止，这场战争我们还没看到胜利的希望。一个统一的中国对我们的事业是有帮助的，我们必须先要顾全大局！” 　　麦金泰尔听得肃然起敬，由衷的道：“阁下，世界人民应该感到庆幸，因为我们美利坚有您这样一位富有全局眼光的总统。” 　　“不说这个了。”罗斯福摇摇头，然后问道：“军情局汇报说学兵军正在进攻马当，战况如何了？” 　　罗斯福对中国战况很有研究，如是便清楚马当对于中日南方战局的重要性。学兵军要是能够收复马当，那么就可以凭借其空军还有火炮优势掐住华中日军水上后勤补给线咽喉，也就等于掌握了南方战局的主动权。接下来，学兵军既可以徐图整个江南，也可以尝试收复湖南，甚至于可以以马当要塞为突破口打到江北去。而一旦湖北和安徽被学兵军收复的话，那么中国战局必将发生质的变化，甚至于可能引发中国军队的全面反攻——对中国军队有利，对日军自然只有弊，日军当然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他们肯定会力保马当。 　　这起战事与美国的关系是，一旦马当战局进入利于中国的轨道，日军必然要从其它地方抽调兵力。日军总共就这么多兵力，占领的地域却如此广大，他们要加强中国战区的兵力，必然会削弱其它战区。那么，日本国内新装备的十五个师团，将只有极少数进入东南亚，分派到澳大利亚战场的将更少，无形中等于降低了美澳联军的压力。 　　“日军在马当战场新增加了两个师团，不过目前只有一个联队被增强到了马当要塞，学兵军方面在马当和宜春战场各增加了一个师。目前战事正炽，随军记者已经被要求离开前线，所以这两天并没有新的战报。”麦金泰尔说道。 　　罗斯福皱起眉头想了想道：“事实已经证明，学兵军对日作战很有针对性，而这正是我们的军队所欠缺的。你立刻给参谋长联席会议去电，让他们尽快组织新的军事代表团赴华，代表团的成员必须兼顾到中低层军官，这些人要全部派去学兵军。告诉他们，赴学兵军的代表团名义上是指导，但实际上是学习，让他们多看少说。” 　　麦金泰尔领命：“是，我这就去办！” 　　正在进行中的马当战事连美国人都注意到了，欧阳云自然不会等闲视之。不过，和他亲自率军北征有所不同，这一次，他扮演的完全是旁观者的角色，并没有干预广州总司令部的布局以及马当前线部队的指挥。 　　马当前线，日军原来只有一个联队规模的守备部队，根本不足以抵御饶国华手上将近两个师的正规学兵军部队。马当守备部队的日军指挥官名叫中村饶雄，中村饶雄意识到了这一点，便想在湖口和东至布设外围防线，采取节节抵抗的办法持续消耗学兵军兵力。但是饶国华并没有如日军所预测的那样走都昌至湖口线，也没有呼唤友军从东至发动进攻，而是在攻占都昌以后向湖口方向虚晃一枪，随即以一部向湖西乡佯动，主力却翻越赣北丘陵，从东升迂回，出奇兵袭击了太泊湖乡。 　　太泊湖乡被饶国华部占领以后，湖口对于马当的外围据点作用登时不存在了，中村饶雄向湖口和东至各派出了一个大队增援当地守备部队，如此一来反而削弱了马当守军实力。马当实在是太重要了，小鬼子不敢大意，只能厚颜向阿南惟几还有第13军的司令官泽田茂请求战术指导—— 　　日军驻华高级将领中，阿南惟几因为还没有和学兵军交过手，一度十分轻视支那军，然随着青木成一的第40师团在南昌地区全军覆灭，甚至都没给他从容布局的机会，小鬼子终于意识到之前有关学兵军的传言是真的，也开始用正眼看待学兵军。马当是第13军的防区，按理说他完全可以弃之不顾，然而为了弥补救援不力导致第40师团全军尽墨的过错，他决定针对学兵军北上部队发起一次大的反击，遂致电军部（西尾寿造去职中国派遣军司令官以后，日本军部对中国派遣军司令官新的任命还没有下来，故阿南惟几要采取大的行动只能向军部请示），决定调麾下最精锐的第3师团增援宜春，图谋先击溃进攻宜春的学兵军，再渡过赣江以包抄饶国华部的后路。 　　阿南惟几这一策略其实存在着很大的漏洞，但是因为泽田茂得以就任第13军的司令官职务乃是海军省一帮人坚持的结果，在东条英机为首的陆军人眼中，泽田茂就是海军掺进陆军的一颗老鼠屎，他的建议遂得到了东条英机的批准。 　　于是很不合情理的事情发生了，作为马当防御的执行部队，第13军反而被要求配合第11军的行动，至此，马当战役和宜春战役在日军方面实际上被孤立了起来。 第2094章 江西战局 　　陆军未动，空军先行。 　　曾经，但凡有会战，战区上空必然充斥着日军战机。故，中国军队虽然有兵力优势，但是在日军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部队的调动却基本上没有秘密可言，就只能依据地势死守，往往的就造成这样的局面，一旦某段防线被突破则兵败如山倒。此短彼长，日军空中有眼睛，兵力的配备和调动便更具针对性，也往往更容易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 　　现在的江西战场，这一态势却颠倒了过来。战场上空自然不乏战机，但却清一色的都是白鳍豚。一架又一架银色战机掠过长空，这不仅让学兵军总司令部和前线指挥部得以快速掌握日军新的动向，最关键的是这极大程度的打击了日军士气，鼓舞了中国军民的信心。曾经，但凡有大战发生，战场周边的中国老百姓必然会拖家带口的躲进深山老林，就怕糟了兵灾。现在这一幕同样颠倒了过来，学兵军官方的各地区游击队负责人开始公开露面，星火大队成员也开始正大光明的进入这些区域。在他们的宣传下，战场周边的百姓非但没有躲起来，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加活跃。他们或者加入游击队，帮助学兵军整修公路、侦察敌情，或者加入星火大队，组织担架队、支前队随部队行动，极大程度的解决了学兵军入赣部队的后勤补给压力。湘赣民风本就彪悍，而经历过前几年国民党军围剿共产党军的战斗，人们对战争更不陌生，所以他们一旦看到有中国军队反攻，积极性立刻就调动起来，而他们给日军带来的便是越来越难走的道路已经没有一点秘密可言的行军。 　　何正降的北上第一军团负责阻击湖南境内的日军增援南昌，刚开始出动的是学一师和学五师。日军向宜春和马当地区增兵以后，李铁书下令斯特恩的学六军派出一个师增援饶国华，下令广州警备司令部派出一个师增援何正降。宜春正面战场，学兵军兵力登时也有了三个师共三万五千余人，而再加上各地游击纵队，何正降手上可用兵力实际上已经将近五万人。五万人看起来已经不少了，然而和日军比起来却差了将近一倍——此时日军宜春正面布置了一个师团又一个独立旅团，而在长沙，日军还有一个师团，如果再算上阿南惟几从汉口增援来的第3师团，他们面对的日军兵力实际上已经达到了三个师团并一个独立旅团，兵力将近十万。五万中国军队对仗十万日军，放在一年前是不可想象的，放在三年前，所有人都会以为学兵军人疯了。但是现在，旁观者且不言，学兵军人自上至下却都满怀信心，好像本就应当如此似的。 　　何正降的北上第二军团出贺州，走郴州，直接接受饶国华打下的吉安，在吉安补给物资以后随即向安福进攻。吉安被饶国华占领以后，日军在安福增加了防守兵力，然而，在学兵军陆空立体打击下，两个大队的日军仅仅守了半天就被学一师突进城里。又过去半天，该部日军即被全歼。拿下安福，宜春战役正式拉开帷幕。 　　何正降在学兵军中得以快速晋升，凭借的是其对机械化作战的理解和领悟能力。赣西南一带多山，本来并不适合实施机械化作战，但是山魈还有学兵研发所新推出的“小长城”装甲车爬坡能力极强，于是，在日军前线指挥官还在向阿南惟几要求提供反坦克武器时，他们已经杀到了宜春城下，并且一战就击溃了城外的大约一个加强大队的日军。 　　宜春线战事屡战屡败，彭泽线学兵军奇兵迭出，阿南惟几和参谋长木下勇少将总结得失，最终得出结论，两线战事之所以一再被动，原因在于失去了制空权。 　　学兵军用战机换航空学员的行动，让重庆空军有了自保能力，日军航空部队在对重庆的空袭连续失败五次以后，阿南惟几出面向军部要求增加汉口航空部队的战机数量。而在此后的时间里，日军大本营先后为汉口航空部队增加了三百余架战机。这些战机里面有超过二百架的零战，这也让汉口飞行团一跃成为日军华中战区实力最强劲的航空部队。 　　找到了原因，阿南惟几便立刻召见汉口飞行团的司令官石川次郎，质问他为什么放任支那人的战机在湘赣上空横行无忌却无动于衷：“帝国的武士们正在前线浴血奋战，他们需要航空部队的帮助，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出击？！难道说，你们已经被支那人的白鳍豚吓破胆了吗？” 　　零战问世之前，白鳍豚就是日军航空兵的噩梦。他们本来以为，有了零战便无需畏惧白鳍豚了，但是几番交手下来，零战却依旧不敌，渐渐的，被派上天对付白鳍豚就成了鬼子航空兵的畏途。 　　“阁下，我们还没能找到支那人的雷达站。”石川次郎解释道。 　　安庆机场被狼牙突袭以后，徳川好敏被迫退役，石川次郎接替了他的位置。石川次郎和徳川好敏不同，他更加重视科技的力量，接手汉口飞行团以后便开始研究学兵军空军的战术技巧，然后他得出结论，学兵军空军之所以能够成为帝国航空部队的噩梦，白鳍豚性能上的领先是其一，但是最关键的还在于学兵军拥有着先进的雷达预警系统，这让他们才从机场起飞就暴露了目标，仗还没打就已经处于了下风。得到这个结论以后，他便开始谋划找到并摧毁学兵军在赣粤交界处的雷达站。不过迄今为止，他才圈定出了雷达站的大概范围而已。 　　该计划曾经得到阿南惟几的认可，但是现在，严峻的战场势态让阿南惟几已经等不下去了。他厉声对石川说道：“石川君，这不是理由。山本阁下不是已经发明了针对白鳍豚还有空中堡垒的战术了吗？你们要向海军同仁学习，你要知道，大日本皇军之所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武器因素固然是一方面，但是最大的倚仗还是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帝国能够粉身碎骨的武士道精神。石川君，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制定作战计划，必然把制空权夺回来！” 　　西尾寿造在中国派遣军司令官的位置上于三泰地区吃了败仗，直接被召回国内，军部已经有风声传出，有意取消中国派遣军这个番号，改以华北、华中、华南取代。华北派遣军的司令官铁定是冈村宁次，华南目前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而且它的主要对手将是学兵军，所以有意谋求该战区司令官的人不多，剩下一个华中战区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阿南惟几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行动上已经表露出了对这一职位的垂涎。石川次郎知道这些，也明白这一战对于他的重要性，于是只能答应下来。 第2095章 发现羊群 　　湘赣交界处的3月底，天气依旧寒冷，不过寒冷的东风下，雨水却多了起来。雨水给一度呈现枯黄色的死寂山野带来了生机，枯黄的茅草下面，点点嫩绿钻出了略显僵硬的泥土，山风刮过处，春的颜色便凸显了出来。 　　铜鼓县东北的山区，一条尚算得上平整的山路上，“得得”的马蹄声响起，十几匹高头东洋马载着十余个穿着土黄色冬装的日军骑兵从拐角处转了出来。“吁！”当头的一个骑兵忽然收紧缰绳，他的坐骑前腿一提一个人立，随即站定了。其他骑兵紧跟着勒停坐骑然后持枪警戒，随即一个身上背着把手枪的日军大尉上前，拿起望远镜打量起四周地形来。 　　“山城大尉，司令官是不是太警惕了，现在铜鼓还有宜丰都刻在皇军手中。”一个日军士兵对大尉道。 　　大尉没有接他的话题，而是命令他朝左边山腰上某处开枪。 　　枪声响起，几只山鸟被惊飞起来。大尉脸上紧绷的表情有所舒缓，对后面一个背着步话机的通讯兵道：“给参谋长去电，可以挺进！” 　　通讯兵按令照做，很快，山城大尉一行便继续侦察前行。而他们过去还没有五分钟，刚才被射中一颗子弹的山腰处，茂密的茅草里面忽然探出了两张涂了一脸泥巴的脸。“五哥，还是你高明，小鬼子显然没有怀疑我们。”先说话的名叫蔡宝，他看着被他唤作五哥的同伴，一脸的钦佩之情。 　　蔡宝和五哥都是铜鼓游击大队的游击队员，其中大名蔡都量的五哥更担任着副大队长这样的要职。蔡都量选择这里作为埋伏地的时候，蔡宝曾经担心目标太明显容易暴露。而事实证明，他们选择这里反而很好的起到了迷惑日军侦察部队的作用。那几只闪鸟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第3师团离开驻防地过江南进以后，李铁书和吉星文、铁林飞商量以后，认为可以动用空军对他们进行空袭，打击其有生力量，先是派出侦察机四处侦测，侦测无果以后遂命令各地游击部队严密监视该部日军动向，一有发现立刻上报。 　　于是，本来蛰伏在大山中的湘赣各地游击纵队、游击队纷纷活动起来，开始在各个可以路段设伏以求侦得第3师团的踪迹。 　　蔡都量好似没听见蔡宝的奉承话，脸色显得凝重，轻声道：“得立刻向池司令报告，刚才应该是小鬼子大部队的侦察部队。” 　　“是不是等等再说？未必就是第3师团。” 　　“不，我有预感就是第3师团。”蔡都量眼睛眯起，肯定的道：“必须立刻上报，不然小鬼子要是进了镇子，空军就没法轰炸了！我现在去联络后面的二狗，你继续在这里监视，鬼子人数每超过一千你就放倒一棵消息树，如果超过三千就把所有树都放倒——注意安全！”他说完揉身进了茅草丛里，很快就消失在黄绿相杂的山野间。 　　一刻钟以后，铜鼓县城东去大约十五公里的山岭中，一座被池观星辟做临时指挥部的山洞里，池观星接到前面监测点传回来的情报，立刻变得兴奋起来。“让前面的兄弟立刻弄清日军规模。”他对参谋长卢生权下令道：“发出集结命令，铜鼓周边的游击队立刻向石花尖乡急行军！奶奶的，这回我们要吃肉！” 　　作为曾经的九江保安部队的一个团长，池观星在帮助叶肇渡江袭击第10师团之后，一度曾经被编入叶肇的警卫团成了叶肇警卫部队的一个连长。后来学兵军撤回广州以后，学兵军论功行赏，总政治部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跟着叶肇干，还有一个则是进军校学习，然后再对他另行任命。池观星很有眼光，果断的选择了后者。于是在进入军校学习了一段时间以后，恰逢学兵军开始在湘赣地区发展敌后游击队，他主动请命遂获得了赣北游击纵队司令的任命，带着十余星火大队的成员及一干老部下杀回了九江。学兵军开始图谋光复江西，湘赣全境的学兵军系游击部队都接到命令辅助作战，池观星再升一级，成了湘赣鄂交界地区游击部队的总指挥，手上的部队也一下子扩充到了将近五千人。 　　人枪多了，池观星的野心便也大了，总图谋着要好好发挥一把打一场大胜仗，于是在接到总司令部新的命令以后，他便在策划借助空军对第3师团来一次伏击，也学狐十三用游击部队痛揍鬼子的精锐师团。 　　池观星对伏击第3师团一事极为热衷也极有信心，卢生权一度劝他谨慎一些，但是最终却被他的熊熊战意所感染了。池观星一句话就将他说服了：“小卢，难道你还想当一辈子游击队吗？”这话要命了——卢生权加入学兵军之前可是奔着狼牙去的。而如果连正规军都加入不了，那狼牙还有指望吗？“干！”他当时就回了一个字。 　　有激情有干劲，池观星的命令马上被传达下去。于是很快，以石花尖乡为中心的广袤山区，一支支人数在近千或者几百甚至不到一百的游击武装开始行动起来。他们走出藏身的树林、山野、山村，抄山路向石花尖乡快速挺进，一张针对第3师团的网正在慢慢织成。 　　自学兵军第二次北上以后，欧阳云就开始图谋光复江西全境乃至江南全境了。是以在实际上取得了赣州的控制权以后，学兵军总司令部就有意在赣州建立前线机场。在李铁书的主持下，早在去年年底，该机场便完成了选址以及夯实地基工作。现在，值江西光复战打响，他们这一未雨绸缪的动作立刻收到了奇效——总司令部的作战命令刚刚下达，隶属于总司令部的退役军人工程公司立刻进驻赣州，然后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完成了机场的建设。而这一机场的建成，意味着学兵军空军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赶到马当战场，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就能支援到宜春，用欧阳云的话说：实在是太给力了。 　　又过去半个小时，也就是上午十点五十分左右，蔡都量传回了更加准确的情报——日军兵力超过了三千人，铁定是第3师团。 　　接到这个情报，池观星双眼亮得简直可以发光。他此时正骑马赶往石花尖乡的途中，闻报立刻让电报员给预设电台去电，按照之前约定的报告称发现羊群，并附上了地名代号。“奶奶的，这一回老子要大口的吃肉！”一边控马飞奔，他一边如此对卢生权说道。 　　卢生权脸上也不禁泛起了红光。 第2096章 胆大包天 　　日军在湘赣鄂徽没有雷达预警系统，这让他们更加依赖其它情报渠道，比如说破译敌方电报。学兵军和日军打交道时间太长了，而即使在没有会战的期间，双方在各自辖境交界地区也是小摩擦不断。故，虽然双方都频频更换密码本，但是要不了多长时间，这一密码便必然会被对方所侦获。而因为日军也开始列装步话机，更神奇的事情来了，交战双方有时居然会使用同一个频道，于是双方指挥员或者通讯员先是惊奇的发现战友怎么讲起鸟语来了，然后随即醒悟过来，开始在公共频道里施展各自的国骂功力。 　　池观星这一次发出去的预警电报同样被日军收到了，而仅仅过去一刻钟左右，电文便被破译出来。相关情报很快被送到参与宜春会战和马当防守战的各级日军作战课，然后，不少鬼子便一如既往的迷茫起来。 　　现在对于日军情报部门来说，破译学兵军的电文并不是难事，但难的是猜测电文的真正意思。中国语言和文字实在是太博大精深了，饶是日本人学习了几千年也没能搞清楚其中微意，结果虽然知道“忠义仁智信孝勇”乃做人最成功的七大品质，但是却妄揣其意，整出来个四不像的“武士道精神”，害人不说还害己。比如说现在，阿南惟几还有第3师团现任师团长高桥多贺二中将就正在面对破译出来的电文蹙着眉头苦思着：“发现羊群？这是什么意思？” 　　日本人没有猜测多久。很快，在赣州城内的日军间谍便发回情报，称赣州机场有大批战机升空，其中既有麻雀也有老鹰。“麻雀”指的是白鳍豚，“老鹰”则是空中堡垒，阿南惟几立刻意识到应该是第3师团被发现了，先给高桥多贺二去电，严令他注意防空。然后又给石川次郎去电话，让他立刻组织战机升空迎击敌军，在电话里，他再一次重申制空权的重要，并将这一次空战的意义上升到将决定江西归属的高度。 　　先说高桥多贺二，小鬼子接到电报以后气得要死，他下令将电文内容晓谕全军，在步话机里对众手下吼道：“八格牙鲁！真是岂有此理，皇军是羊群吗？不，我们是狼群！支那人必将为他们的狂妄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3师团和学兵军交锋多次，因为屡吃败仗，部队中的中低层军官几乎换了个遍。如是，似那些大队长联队长们一方面无时无刻不想着击败学兵军以雪前耻，同时又表现得极度的不自信，总是不自觉的扪心自问：我们真能击败学兵军吗？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让他们遇到重大决策时往往会表现失常，比如现在，当他们得知自己被学兵军视作羊群以后一下子变得空前激愤，所有人都鼓噪起来，纷纷表态要给学兵军一个惨痛的教训。 　　再说石川次郎，他挂了电话以后，表情很是凝重，对司令部的一干军官说道：“阿南司令官要求我们必须挫败支那空军对第3师团的空袭，夺回制空权。诸君，我们已经隐忍太久了，现在，拿出我们的勇气来，和支那人决一死战吧！” 　　“哈伊！” 　　十一点二十分左右，铜鼓县至石花尖乡的山间公路上，第3师团下属的骑兵第6联队率先出现在蔡都量的眼中。蔡都量以及他所属的铜鼓游击大队是最先赶到池观星指定的伏击地点的，而在他们东南边的山野间，还有大量的游击队员正在披荆斩棘的向这里靠拢。 　　蔡都量朝南边天空看了一眼，只看见几朵白云飘着，对身边的铜鼓游击大队的大队长刘三复道：“池司令恐怕赶不过来了。” 　　刘三复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转头对左右厉声关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然后他看着下面踢踢踏踏不慌不忙前进的鬼子骑兵，眼神中现出一抹遗憾神色，对蔡都量道：“小鬼子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太谨慎了！” 　　高桥多贺二接到阿南惟几的通报以后，下令部队将阵型散开，于是原来的一字长蛇阵变成了数十个短蛇阵，如此一来，学兵军空军密集轰炸的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 　　“头，好事。我们兵力不占优，正好方便一口一口的吃掉。”蔡都量道。 　　刘三复一想觉得有理，嘴角轻轻一撇道：“都量，你中池老大的毒太深了，第3师团可是鬼子的精锐部队，我们趁乱揩揩油还行，吃掉？会崩掉大牙的！” 　　“头，你是不是太谨慎了？” 　　刘三复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刘三复很有自知之明，不过在参与这一次石花尖伏击战的游击队中，他这样的人却太少了。狐十三在三泰地区接二连三取得的胜利极大的鼓舞了学兵军麾下的游击队的士气，各个游击纵队的司令皆向狐十三看齐，一个个变得胆大包天。而胆量见长的情况下，他们往往敢于用奇兵，而这正好歪打正着的应了“以奇合、以正胜”的兵法要旨。 　　谷寿夫、松井石根、畑俊六、河边正三、石原莞尔……日军太多名将在学兵军手上折戟了，这导致日军高级将领在对上学兵军以后都会表现得特别的谨慎。宜春西北地区，此时实际上依旧处于日军掌控中，按说在这样的条件下，第3师团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高速开进。但高桥多贺二却没有这么做，过江以后他便时时谨慎、事事谨慎，而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明智的。 　　第3师团前头开路的依旧是山城大尉指挥的侦察骑兵小队，在得知已部行踪已经被学兵军发现以后，山城表现得越发的谨慎，几乎每走一步都要下令手下朝山上开上一两枪，如此一来，日军大部队的行军速度就被严重迟缓了，也就给了池观星从容布局的机会。 　　池观星快马加鞭的赶往伏击地点，在十一点半左右终于赶到了位于石花尖乡西北部两千米的黄岗村。他随即就在村子里发号施令，在他的调配下，本来略显松弛的“口袋”登时变得紧凑了许多。而“口袋”刚刚收紧，赣州机场起飞的战机终于赶到了。 第2097章 空袭开始 　　战机引擎声刚刚在山野间回响，正在前行的日军队列中立刻响起了尖利的警报声。警报声响起，鬼子兵立刻纷纷扑向山路边，或钻进茅草堆，或躲到树底。与此同时，高桥多贺二也被要求下了装甲车，被一众警卫簇拥进了就近一块凸起的山岩下面。曾经，第3师团就采取这种办法躲过了学兵军侦察机的多次侦察，不过这一次却失效了。 　　驻扎在赣州机场的学兵军空军部队是新编成的赣州航空兵团，下辖一个加强歼击机师和一个加强远程航空师。学兵军空军建成之初，欧阳云为了让有限的空军部队兼顾更多战场，也为了培养更多的指挥官，采取的是紧凑型编制，战斗机师级单位实际上相当于国际通用编制的一个大队。这种编制方式一度为学兵军打赢两次新年攻略提供了极大的臂助，但在杭州湾空战中，其护航战机不够的弊端却凸显出来。加上学兵军的飞机工业已经成熟，每天都能保证五架以上的战斗机下线，于是扩建歼击机师被提上了议事日程。赣州航空兵团成立的时机极巧，正好搭上了扩建这班车，所以虽然说起来其只下辖一个加强歼击机师和一个加强远程航空师，实际上却等同于以前的四个歼击机师和两个远程航空师。要知道，这可是将近四百架的庞大机群哪！ 　　赣州航空兵团的司令官是从台海航空兵团调过来的张晓林，张晓林对这一次空袭作战任务极为重视，亲自驾驶一架空中堡垒预警机指挥作战。而为了确保一击能够瘫痪第3师团超过三分之一的战力，他一共派出了六个大队的白鳍豚还有三个大队的空中堡垒。 　　杭州湾空战的失败，对于学兵军空军人而言乃是一个耻辱。铁林飞因此被降职，其他人原来核定的战功也全部被取消赏格。这让曾亲身参与这场空战的张晓林心中一直憋着火气，在就任赣州航空兵团司令以后，他无时无刻不想着一雪前耻，所以纵容部下四处轰炸日军和日军军事要地，为的就是逼出日军航空部队来，好将场子找回来。 　　话麦里传来领航员的报告：“头狼报告，到达指定空域，没有发现目标！” 　　这样的报告，张晓林听得太多了，他心中的火气噌的一下登时就上来了，厉声道：“降低飞行高度，仔细搜索。” 　　“是！”领航员答道，然后机群最前方的一架白鳍豚便呼啸着朝群山扑去。 　　目送那架白鳍豚向下俯冲，张晓林对身后的通讯兵道：“联络池司令，问问他伏击部队的位置。他妈的，不知道何军长怎么想的，居然同意用游击部队伏击鬼子精锐师团，这些泥腿子也许连卧倒躲避轰炸还不会呢！” 　　一大群黑点从南边飞来，战机引擎的轰鸣声充斥着耳膜，让蔡都量的心跳都加快了许多。“炸啊！炸他奶奶的！”他在心中狂吼道，然而，小黑点变成了苍鹰，轰炸却没有发生，他郁闷了，再仔细朝山道上一看，他气坏了，脱口骂道：“奶奶的，小鬼子太狡猾了！” 　　山道上已经空无一人，而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鬼子骑兵连人带马已经皆隐入了山道边的草丛和树林里。鬼子兵躲轰炸显然也躲出经验来了，居然随身带着茅草做的各种伪装。而让蔡都量抓狂的是，那些东洋马马身上居然涂着泥巴披着茅草做的蓑衣，别说隔着上千米的高度从空中鸟瞰了，便是隔着百多米距离的他如果不仔细看的话都识别不出来。 　　“头，我们是不是给空中兄弟提个醒？！”蔡都量对刘三复道。 　　刘三复眼中有火星子跳动，语气却很平静：“司令会报告的。” 　　“那为什么还不炸啊！奶奶的，急死个人！” 　　“老老实实趴着，炮兵、辎重兵还有航空部队才是第一轮轰炸目标，鬼子骑兵距离我们这么近，会误炸到我们的——我们的空军兄弟有这么蠢吗？” 　　蔡都量不吱声了。 　　高桥多贺二为了躲避学兵军战机侦察做足了准备工作，不过这一次因为他们先被锁定了位置，他的所有准备却是注定要白费力了。 　　赣州航空部队出击部队的领航员是当地三都镇人，对这一代的地形极为熟悉，知道这段山道哪里最适合隐藏部队。第3师团麾下有一个联队的野炮兵，鬼子们虽然对这些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加农炮进行了伪装，但是却无法做到完全消除痕迹。于是，距离张晓林新的命令下达不过过去五分钟左右，他便找到了鬼子炮兵的所在路段。 　　“头狼报告，发现了可疑目标，怀疑是敌军炮兵部队！” 　　张晓林阴郁的表情这才豁然开朗，高声道：“薛梦思，交给你们大队了！”又说：“头狼，和地面联系一下，不要误炸了自己人！” 　　“收到！”“头狼收到！” 　　学兵军空军编制扩建以后，远程航空部队一个大队增加到了十八架空中堡垒，张晓林麾下的歼击机师和远程航空师都是加强型的，一个大队四个中队，空中堡垒便多达二十四架。薛梦思实际上是802远程航空师的师长，不过张晓林亲自指挥战斗，他无形中被降了一级，手上可直接指挥的部队便只剩下一个大队。 　　领航员指出目标方位，并确认附近并没有已方伏击部队，薛梦思放开手脚，下令一个中队六架空中堡垒实施第一轮轰炸。 　　六架空中堡垒排成直线将高度降到三千米左右在领航机的带领下从目标地域上空飞过，依次投下了炸弹。 　　密密麻麻的黑点从空中砸下去，远远的第一次看到这一幕的游击队员们无不悚然心惊。蔡都量也是第一次见，他的眼珠子登时不会转了，喃喃道：“乖乖隆地个咚，这得多少炸弹哪？那片山还不得炸平了？！” 　　“趴下，好戏还在后头呢！”刘三复终于也兴奋起来，摁下蔡都量的脑袋，在他耳边大声道。 　　就在蔡都量发出感慨的当口，爆炸声已经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然后，本来杳无人迹的山道两边的山野间一下子多出了无数道人影。 　　六架空中堡垒，几分钟时间内砸下去将近六十吨的炸弹，这岂是一个联队的野炮部队能够消受的。 　　高桥多贺二所处的位置距离野炮部队大约有两千米，他看着那里腾起的烟火，听着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和爆炸声中传来的惨嚎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发软差点站立不住。 第2098章 乱弹琴 　　“轰隆隆！”一辆弹药车发生殉爆，一朵硕大的蘑菇云腾空生成，高桥多贺二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被余震震的亦或是心理上受到的打击太大。 　　学兵军北上的两条战线之所以能够迅速打开局面，空军居功至伟。日本人也被炸怕了，对于防空格外的重视，然而盾与矛的较量先天上本就处于劣势，更勿论第3师团为了行军方便并没有配备足够的防空部队。事实上，面对空中堡垒的密集轰炸，除非师团级以上的防空部队才有效果，否则的话就只能缩起龟头做人。 　　“头狼，请检验一下轰炸效果！”公共频道里，薛梦思呼喊头狼。 　　白鳍豚滑翔下去，依着山势俯冲爬升，在头狼的视野中，日军野炮部队潜伏地的惨象点点显现出来，他面带微笑在无线电里喊道：“效果很好，无需加餐！” 　　地上，日军防空部队的大队长清水元一少佐一双眼珠子瞪得溜圆，目视白鳍豚慢悠悠的飞过，他咬牙切齿道：“八格！支那人太目中无人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士兵们，杀给给，将支那人揍下来！” 　　日军的防空炮火姗姗来迟，团团黑烟在白鳍豚周边炸开，让下面观看的游击队众人不自禁的揪紧了心肝——从他们的视角，白鳍豚简直是在烟火中穿行，似乎稍有不慎就会中弹。然而，对于驾驶这架白鳍豚的学兵以及他搭载的领航员而言，日军的防空炮火却稀疏得很，根本就不足以对他们残生威胁。代号“头狼”的领航员名叫李志春，眼见鬼子防空炮火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他向张晓林汇报：“头狼报告，发现敌军防空阵地，请指示！” 　　张晓林刚收到地面雷达发过来的一则敌情通告，在他们正北方向大约两百千米处出现了大量敌机。“我们需要精确的数据！”张晓林与地面雷达站通过通讯中转站通话。 　　“日机群正在向你们靠近，时速在五百千米每小时左右，我们还需要一刻钟左右时间才能识别敌机规模……” 　　学兵军现役孔径雷达，最大监控距离已经达到了八百千米，不过因为屏幕显示技术跟不上，实际上只能正确监测到五百千米距离内的空情。而如果需要详实的情报资料，则需要道三百六十千米左右的距离上。 　　恰好李志春有敌情汇报，张晓林没有再和地面雷达站纠缠，而是再次呼叫薛梦思，令他再次出击，谓他道：“干脆就让你小子吃个饱！” 　　“司令，我胃口大，只怕吃不饱啊！”薛梦思耍起了贫嘴。 　　张晓林没有理他，而是转对801歼击机师的师长羊破虏道：“小羊子，准备战斗，接下来有大餐！” 　　羊破虏闻言喜出望外，语气坚决的道：“头，您看好吧，我们保管一扫空！” 　　“全体都注意了，一旦接战小心鬼子的自杀战术！” 　　指挥频道里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是”。 　　山路携带重装备转进不易，所以第3师团师团直属的防空大队只配备了利于携带的高射机枪，而不管是配备了高射支架的九二式重机枪还是引自法国后来日军自己改进的较为专业的“九八式”20毫米高射机炮，除非击中油箱或者是引擎，否则最多给重装甲的空中堡垒留下一个凹坑，却无法形成致命伤。于是虽然日军防空兵打得热火朝天，战果却是零。相反，薛梦思派出的一个中队的空中堡垒，结果只有四架完成投弹，日军防空火力就彻底哑巴了。而日军防空部队的全军覆灭，这也就意味着第3师团已经真正变成了羊群，面对空中群狼已经彻底失去了还手之力。 　　高桥多贺二此时终于冷静下来，小鬼子脸上的表情极其严峻。他先是让通讯参谋向汉口飞行团请求战术指导，然后下令部队以大队为单位向山里转移，在下达完后一条命令以后，小鬼子如此鼓舞麾下部队的士气：“名古屋师团的武士们，你们还记得两年前的那次空袭吗？支那人以为轰炸我们的家乡就能够打击我们的士气，我要告诉支那人，他们错了。家乡受到轰炸只会激励我们的士气，让我们变得更加勇敢！名古屋的武士们，总有一天我们要打到广州去，让支那人也尝尝家乡被灭的滋味！” 　　日军开始不顾暴露形迹向山里转移，这不仅出乎了张晓林的意料，让池观星也是措手不及。张晓林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计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日机集群还有二十分钟左右才能赶到战场，遂下令空中堡垒集群自由轰炸，丢完炸弹立刻返航；又给予白鳍豚集群十分钟的时间实施对地攻击。布置完以后，他将战机拉升到一万米的高空，机头正对着北方，开始静静的等待鬼子战机送上门来。 　　学兵军空军在湘赣上空的横行无忌激起了鬼子航空兵的同仇敌忾，张晓林为首的赣州航空兵团的学兵飞行员们又何尝不是憋了一肚子怒火？他们明明拥有着战机的性能优势，飞行时间也不弱于鬼子，但是杭州湾一战却被小鬼子用那种方式击败，这让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抑郁着一把火，早就准备着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讨还回来了。 　　鬼子漫山遍野的撒腿狂奔，空军开始了肆无忌惮的轰炸，参与这次伏击战的各支游击队的头头们看到这一幕有点傻眼。众人纷纷向池观星请示下一步行动方略，有心急的更急火火的在步话机里喊：“司令（头），发动吧，再不发动鬼子就没影了。” 　　池观星很恼火！他虽然急着向狐十三看齐，但是并没有狂悖到连自己也不认识的地步。他敢于设伏算计鬼子，一是仗着人多，武器也算得上精良，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有空中支援，有把握在相当时间内保持以多打少的局面——那就等于立于不败之地了。在众多游击队大队长、纵队司令来电质询前，他已经问过张晓林，为什么不等他们就发动全面攻击。张晓林的态度和语气让他十分不爽，张晓林或许并没有小看他的意思，但是他说出来的话语的内容却让他很容易就朝那个方面想。 　　“鬼子的战机来了，数量很多，空中堡垒必须先行撤离，我建议你们把行动取消！” 　　这叫什么话？把行动取消？当我们是在过家家呢？池观星心中愤愤的想，嘴上却不敢表露出来。空军是大爷，正儿八经的学兵陆军都拿他们没办法，勿论他们游击队了。只是真要放弃这次行动吗？不，绝不！不指望空军单干？池观星看看视线远处名为溃退实际上却依旧活蹦乱跳的鬼子兵，心中又实在没底。 　　已经进入伏击圈的鬼子骑兵也开始跑了，在一年请战声中，池观星咬咬牙一拳擂在身边的一棵树上，吼道：“奶奶的，头掉了碗大个疤，老子难得当回正经人，无论如何都要爽他一回！” 　　池观星这番表态算是彻底废了这段时间的修炼，匪痞气暴露无遗。不过他手下的兵们不觉得，那几个某某游击队大队长、某某游击纵队纵队司令派来请战的代表也不觉得，相反，他们一个个只觉得一腔热血开始燃烧起来，再看着池观星时，那眼神就好似荒了几十年的寡妇猛的看见了唐三藏。 　　“司令，下令吧！” 　　“司令，带我们一起爽呗！” 　　……心中注意打定，池观星不再犹豫，拿起话麦再次接通张晓林，大声道：“张司令，我部现在就开始投入进攻，请贵部兄弟投弹时手放稳一些！”吼完，他将话麦扔给通讯参谋，拔出驳壳枪再吼：“兄弟们，整！” 　　“整！”众人爆发出一声吼，拎起枪纷纷冲了出去。 　　万米高空中，张晓林先是一愣，随即大叫：“池观星，不，池司令，绝对不行，从三四千米的高空投弹，手再稳都没用——” 　　“张司令，池司令已经带着兄弟们冲出去了。”回话的却是池观星的通讯参谋。 　　张晓林一听头皮都炸了——不管他如何看不起游击队，终归是自己人不是？要是误炸了自己人，还是成百上千的，他一脑门黑线，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只是略显神经质的对着话麦大喊：“乱弹琴！赶紧让他停下！妈的，他这是把我架在我上烤啊！池观星，停止进攻，立刻撤回来！池观星，你这个混蛋！” 　　张晓林嘶声痛骂，却没得到一点回应。 　　“头狼”李志春这时极不识趣的向他请示：“司令，游击队发动进攻了！怎么办？” 　　“冷静，冷静！”张晓林心中默念着这句话，须臾果断下令：“所有人注意了，东南方向日军骑兵处有我地面部队，空中堡垒一直往前不许回头，白鳍豚注意阻击日军靠拢！” 　　“是！” 　　“收到！” 　　“雷达站，报告日机集群位置！” 　　“雷达站报告，日机集群共分三拨，前两拨总共两百架左右，距离你方还有一百八十千米左右——雷达站报告……” 　　“三拨，前两拨总共两百架左右？”张晓林心中重复着这句话，表情越发严峻。 第2099章 新战术 　　在对日作战中，学兵军空军至今就吃亏了两次，一次是耿长空率军突袭宁波机场，结果在日军陆航和海航的群殴下损失惨重，他本人也战死了。还有一次就是不久前的杭州湾空战，他们被日军新发明的自杀战术打了个措手不及，结果导致将近三个大队的空中堡垒被击毁或者受创。失败并不可怕，这是欧阳云曾经鼓励吃了败仗的部队和将领的话，但是这话对于空军并不适用。学兵军空军在三大主力兵种里面，因为无论是白鳍豚还是空中堡垒亦或是稍后问世的中华鲟，在对上同类型日机时都有着无与伦比的技术优势，故而，空军学兵们在与日军作战时是真正具备那种睨瞰长空的雄心壮志，是真正的敢于不把小鬼子放在眼中的。“我们是光荣的学兵军空军”——这样的话并不是仅仅挂在嘴上用来应付上峰检阅的，而是空军学兵们牢牢铭刻在心的信念。 　　杭州湾空战的失败对于空军学兵而言是个巨大的耻辱，这种耻辱只有用频繁的胜利来洗刷。杭州湾空战失利以后，铁林飞召集参加过这次空战的中队长以上的所有人召开电话会议，具体商量该如何应对小鬼子的这种无赖打法。有人提出以牙还牙，你来撞我，我也撞你就是，比比谁更狠。这个意气式的建议一提出来就被铁林飞否定了。“我们的命没有这么贱，你们忘记入营时的宣誓了？！从你们走进军营那天起，你们就不仅仅属于你们个人，也不仅仅属于你们的家人了，你们属于整个国家，我们身上背负的是光复全中国，将日寇完全驱逐出境，捍卫整个国家领空的重任……”铁林飞难得的声色俱厉的道，算是彻底打消了众人心里刚刚萌生的这个不好的念头。 　　当初宁波空战结束后，欧阳云不惜出动狼牙和狐瞳也要将被俘空军学兵救出来，其实本着的就是这个想法。 　　以牙还牙行不通，那只能从技术和战术层面解决，于是便有一个名叫龚太航的中队长提出采取三机编制的方式来应对小鬼子的这种战术。龚太航作为美籍归国华侨，归国前是美国某家民营航空公司客机机长，在航空一途造诣颇深。他设想的这种战术，关键是多出一架战机为友机提供监护，所以当日机采取自杀式进攻方式时，这架战机能够以静制动，在友机做出规避动作时对来袭日机进行突袭。 　　这就是群策群力的好处，他提出的这种战术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补充，于是经过大约两个小时的讨论，一条完整的考验应付大多数情况的战术便新鲜出炉，随即被推广到了全军。 　　日军来袭战机就两个型号，零战还有又有所改进的新九九式。其中，零战超过了两百架。两种日机的时速都可以轻松飙上五百千米，很快，张晓林座机的机载雷达显示屏上，象征日机集群的蓝色光点便出现在了边缘。 　　“小羊子，从现在开始让兄弟们注意收敛，你们的主要敌人在天上！”张晓林在指挥频道里喊道，然后又对薛梦思下令，所有空中堡垒，甭管投光炸弹没有，立刻返航！且不是返回赣州机场，而是直飞白云山机场。 　　张晓林很担心来袭日机里面有轰炸机，那么就不得不防备日军用战斗机牵制住羊破虏部，然后轰炸机直飞赣州机场。此时的赣州机场，才余十几架教练机和二十五架空中堡垒（其中一架同为预警机），根本无法形成有效防空，那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那么绝对是比杭州湾空战更加惨烈的一个败仗。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山本五十六发明的特攻战术已经起到了相当的作用，最明显的表征在于，薛梦思等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空中堡垒指挥官们，此时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换在以前，他们肯定会坚持到日机出现在视野中才会撤离，要是日机集群阵型不好的话，他们甚至会兴致盎然的凑上去来个火箭弹齐射。不过现在，张晓林的命令才下达下去，薛梦思还有他手下的大队长们便纷纷发布命令，召集麾下快速撤离。 　　而此时，四十八架空中堡垒已经有三十六架完成了投弹。这也就意味着，高桥多贺二的第3师团目前为止已经吃了大约三百六十吨炸弹。 　　三百六十吨炸弹是什么概念？不好表述，不过看看山道两边漫山遍野的鬼子尸体，似乎也能得出个笼统的数字——它们给第3师团至少造成了五千人的伤亡。 　　可怜的高桥多贺二，他选这条路线增援宜春，一者是图快速赶到战场，二者是想沿途看看有无战机可趁，是不是可以来个迂回包抄什么的。说到底，阿南惟几也好，高桥多贺二也罢，他们增援宜春防线定的目标太高了，他们想要包抄饶国华部的后路，围歼饶国华部四个师的学兵，却因此反而将第3师团带入了现在的绝境。 　　池观星很有魄力。他冒险在条件已经不成熟的情况下发动进攻，看似冒着极大的危险，事实上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最少有两三百个游击队员死在空中堡垒的轰炸下），但是却抓住了唯一的战机。几十架空中堡垒轰隆隆的沿着山道从东南方向往西北方向炸去，将日军驱离了山道不说，而且让日军的建制出现了混乱。日军指挥上的混乱，正好为池观星他们提供了机会。 　　论战斗力，池观星手下湘赣鄂各地的游击部队，和狐十三仿照狼牙标准打造出来的三泰游击纵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好在，湘赣鄂交界地区向来就是兵祸不断之地，养成了当地人彪悍生猛的个性，再加上学兵军提供了不少先进武器，于是干这种趁你病要你命的活计倒也勉强能够成事。 　　学兵军系统下出来的游击部队，对地雷都相当依赖。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同于三泰地区孤零零的远离学兵军辖境，运送武器装备需要冒极大的风险，池观星他们的活动区域紧靠广州，却能够较方便的从总司令部后勤部门获得武器和弹药补给。其它武器装备，总司令部因为要优先满足正规军尚有所控制，但是地雷却是敞开了供应，这也就让池观星有了充足的资源和小鬼子玩地雷战。 　　学兵军正规兵工厂出来的地雷和狐十三他们土制的无论是稳定性还是威力都要强过太多，而让池观星最满意的还是其灵活多样的引爆方式。于是，在做出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的决定以后，池观星让人将手上积累的地雷都拿了出来，不计成本的在伏击圈内外大布地雷，这最终成就了高桥多贺二宜春之行的噩梦。 第2100章 胜负难料 　　按说，机动性高的部队在面对轰炸的时候损失会相应小一些，毕竟炸弹的下落有一个过程，不似机载机枪或者机炮能够在瞄准以后进行瞬间打击，同等时间条件下，跑得快些的生存的机会自然更大一些。然而事情无绝对，比如对于现在的第3师团下属的骑兵第6联队来说——步兵们尚能上山躲避炸弹，然而他们受坐骑的限制，却只能簇拥在山道上。这条连接铜鼓县和石花尖乡的山道，宽约三米余，就山道而言，已经算得上是宽敞的了，但是对于急于逃跑躲避炸弹的鬼子骑兵而言，这宽度显然远远不够。骑兵有自己的原则，坐骑就是自己的战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轻易舍弃。好嘛，鬼子兵个头矮小，本来目标还不明显，现在多了匹马，这目标一下子就当大了许多。炸弹成串的落下来，一旦爆炸就连成绵延的一片，爆炸过后，人仰马嘶，本来还算有序的队列登时完全被打乱了。 　　“不要只顾着后撤，前面的往前冲，冲进镇子里去！”骑兵第6联队的联队长塚原健次郎大佐临危不乱，骑在一匹白色高头大洋马上从容指挥。在他身周，几十个鬼子将他团团护在中间，不时有人抬头望着天空，一脸的警惕。 　　第3师团之前与学兵军的几次较量都在山区，而山区是不太适合骑兵作战的，所以骑兵第6联队的老兵存留数在第3师团各支部队中是最多的，这也让该联队的整体面貌依旧保留着刚刚进入中国时的精悍锐利。精锐就是精锐，空中堡垒所过之处，第3师团其它各部队早就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了，但是截至目前，骑兵第6联队却依旧保持着畅通的指挥系统，这虽然和薛梦思担心误炸到自己人而有所保留有关，同时也能证明这支骑兵部队强悍的战斗力。 　　空袭来的突然，被从潜伏状态撵出来更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塚原健次郎反应很快，眼看着空中堡垒的尾巴已经快要甩过本部队，他心中正舒了一口气，忽然有隆隆的爆炸声在向前突进的队伍中响起，他转头望去，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指挥刀一挥吼道：“支那军，杀过去！” 　　空中堡垒刚开始轰炸鬼子的野炮兵第3联队的时候，因为距离较远，游击队员们除了感到振奋并没有产生什么负面情绪。然而当空中堡垒集群开始集体发飙，对第3师团进行密集轰炸的时候，面对近在咫尺的壮观爆炸场景，游击队员们却经历了一个微妙的心理变化过程。一架空中堡垒过去便是超过百枚的炸弹砸落，然后爆炸声一起便是绵延的一片，在爆炸区域内，人就别说了，没被碎尸的那都是佛前烧了高香的。爆炸声惊天动地，山石被崩碎，树木被撕成碎片，坚硬的石质地面一声轰隆之后便是一个深达半米甚至米余的深坑。碎石乱飞中，不少躲藏在附近的游击队员被砸中，有人直接被砸中脑袋，懵懂中就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让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游击队员们完全被吓住了。这个时候，池观星下达的进攻命令势必难以得到坚决贯彻。好在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某个游击队员喊出一声：“狗日的，小鬼子也有今天！”游击队员们迅速完成身份以及情感的转换，心中虽然还有畏惧，但更多的却是兴奋。进攻命令下来了，负责拉绳引爆连环雷的游击队员们此时攥绳已经攥得手心里完全是汗，闻言使劲一拉，登时爆炸声连环响起，雷阵中的鬼子骑兵登时连人带马被掀翻。地雷的爆炸声是最好的进攻信号，一些懵懂的拉雷手紧跟着拉动手上的绳索，更密集的爆炸声响起，鬼子骑兵马倒人嚎，刚刚连接起来的指挥系统登时被打乱了。 　　“哒哒哒……”去病式通用机枪开始吼叫起来，然后是手榴弹的爆炸声，再接着则是斑驳的步枪枪声。 　　同样是学兵军系统游击部队的特色，机枪基本上只有一种，那就是去病式花机关，步枪却是五花八门——卫青式突击步、卫青式冲锋枪、三八大盖、中正式…… 　　打击来得太突然了，而且方式显得有些诡异——有成片趴在那里只顾开枪不动窝的，也有一大群呐喊着往山道上冲的。这其实是因为池观星手下的队伍太杂，各游击队战术斑驳、指挥系统不统一的弊病。不过因为骑兵第6联队和后面第3师团的主力部队已经被空袭完全切断了联系的原因，游击队完全形成了片面兵力优势，这种杂乱无序的进攻反而将错就错颇具乱拳特色，还真就能够打死塚原健次郎这个老师傅。 　　狭窄的山地地形也居功不小。游击队完全各自为战，若是放在平原地带，塚原健次郎完全能够凭借骑兵部队高度的机动优势在某个点面形成兵力优势，从而逐个形成突破。可惜这里是山道，而且道路状况被轰炸和地雷破坏得面目全非，根本不适合骑兵高度转进，于是他们反而被游击队的乱招切割开来也形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在长达三千余米的山道上，穿着各种衣服拿着各种武器的游击队员们采取各种方式和小股的鬼子骑兵站在一起，骑兵第6联队的鬼子骑兵果然凶悍，马上能冲能砍，下了马一样的能顶个精锐的步兵。空中堡垒集群还在沿着山道向西北方向持续投弹，这边厢五千余游击队员已经和不到一千五百的鬼子骑兵完全纠缠在了一起。 　　地面上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十分的血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鬼子兵反应过来以后，立刻恢复了凶悍本性，他们三五成群的结成小团体向山上的游击队员发起进攻，或者和冲下来的游击队员展开白刃战。此时，游击队缺少训练以及指挥系统紊乱的弊病一下子就凸显出来。 　　池观星此时已经出现在一线，他眼看着不少地方游击队反而被鬼子兵压制住了只能节节败退，意识到自己对这场伏击战太想当然了，要过步话机在话麦里大喊：“妈拉个巴子的，还是爷们么？这么多人被小鬼子压着打？都给老子听好了，谁负责的地段要是出了问题，奶奶的，战后撤销编制！妈拉个巴子的，就这鸟素质还想加入学兵军，我呸！”给各支游击队的头头们施加了压力，池观星随即拎着枪带人亲自往前冲。他带头死战，他手下的游击队登时士气高涨，跟着纷纷冲上前去，随即将突在最前面的大约百余个鬼子给包了圆。 　　战斗开始呈现白热化。 第2101章 正确的应对 　　参战的各支游击部队中，池观星手下的人马最多，足足一千余人。一千余人包围了百余个鬼子，以十敌一，池观星本以为可以迅速解决战斗，然后再增援其它部队的。然而事情却非他想象的这么简单——身处逆境，鬼子兵优秀的单兵素质还有悍不畏死的特点反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山道狭窄，被轰炸和爆炸弄得坑坑洼洼的山间地形限制了他单次投入战斗的兵力，三五放对，游击队员根本不是这帮鬼子兵的对手。池观星眼看着前面杀进去的要不是被反杀就是被赶了出来，急眼了，朝专门负责狙击部队的中队长孟广兴吼道：“孟子，上山，狙杀鬼子！”孟广兴应一声召集手下上山，开始抢占有利狙击地形。 　　池观星部以十挡一尚能维系战线，其它地方的游击队却没这么幸运了。空中堡垒肆无忌惮的轰炸引爆了鬼子兵心中的戾气，当鬼子兵确定眼前这支部队的身份不过是一帮子武装起来的泥腿子时，他们被彻底激怒了——大日本皇军在支那横行无忌，每到一处，当地支那人无不噤若寒蝉，什么时候被如此轻贱了，难道他们以为是学兵军吗？便是学兵军，也断然不会以这点兵力就敢打皇军正规部队的主意吧？不，必须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军官们首先沉不住气了，拔出指挥刀朝前一举，眼睛瞪得溜圆，嘶声吼道：“八格！死战！死战！” 　　日军最底层的士兵对军官往往有盲从性，军官们的战术意图立刻得到了坚决的贯彻。于是，有的鬼子明明已经身披数创倒在了地上，但是当有游击队员冲到他身边时，这个满脸满身是血的鬼子却忽然睁开眼睛狞笑起来，游击队员正要补上一刀，“轰隆隆”一声巨响，却被选择同归于尽的鬼子兵给反噬了。 　　激战一刻钟左右，石川次郎的汉口飞行团赶到了战场上空，而此时的地面上，骑兵第6联队的局部兵力优势也形成了。相继有两个游击队，没能抵挡得住鬼子的进攻，一个游击大队长一个纵队司令一死一伤，游击队缺乏训练缺乏正面实战的弊端登时彻底暴露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逃跑，然后那两个游击队就相继溃散了。 　　池观星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更注意到随着空中堡垒撤离战场，远处的鬼子兵正漫山遍野的赶过来，他意识到被包围的鬼子已经和鬼子主力取得了联系，急得跳脚的同时也知道至少现在没法再继续打下去了。没法打下去倒没什么，只要空军能够获胜，那么他们就还有机会。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游击队损失不能过大。关键时刻，池观星在广州接受培训增长的见识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他先下令其它各部且战且退往自己这边靠拢，然后下令对包围圈里还在死战的四五十个鬼子实施手榴弹战术。 　　密集的地雷加手榴弹，这是楚天歌在鹰崖山时创造的战术，这两种武器相对于枪支而言制造起来要容易得多，补给相对容易，也就成了学兵军系游击部队的最爱。为了将包围圈中的鬼子完灭，池观星可以说不计成本，他手下的游击队几分钟时间内投掷出了五百余枚手榴弹，硬生生的用十枚手榴弹一个鬼子的代价将包围圈中的鬼子给团灭了。 　　这部鬼子被杀，前面的游击队往回撤时就没了阻滞。这里的胜利对游击队的士气也是个鼓励，这使得不少游击队得以顺利的撤退了下来。 　　“上山，上山！不和小鬼子玩对攻了，打他狗日的冷枪！”池观星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也终于意识到应该以我之长攻彼之短了。 　　如果说在此之前游击队里的各路好汉对他还不甚信服的话，但是这百余个鬼子的团灭却让众人对他产生了依赖感。完全没有质疑，游击队员们纷纷向山上遁去，或者通过山间迂回撤退到池观星部占领的阵地。日军战线拖得实在是太长，而且之前的轰炸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不夸张的说满地都是伤员。这迟滞了日军的集结速度，而骑兵第6联队缺乏重武器，并不适合攻坚，于是在空中开始发生激战的时候，地面战场反而相对平静了许多。 　　“妈的！怎么会打成这样！”各路游击队的头头们聚到一起，所有人皆一脸沮丧。 　　“我的错。”池观星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我们的优势在山林间，这一回用强了。” 　　“池司令，现在怎么办？”有人问道。 　　“先躲到山上去，我刚让人在后面埋了大量地雷，小鬼子一时半会过不去的。现在就看空军的表现了！他们如果能够打赢鬼子，我们就还有得打，如果他们打不赢，那我们只能偷偷摸摸的阴小鬼子了。” 　　“咱们的空军肯定能打赢！” 　　“上山！” 　　游击队员们且战且退朝山上遁去，他们的身形变得矫健起来，相对而言，鬼子兵的步伐却略显沉重起来。 　　羊破虏对张晓林动辄称呼自己“小羊子”十分不满，不过到目前为止，他除了选择忍受还没办法进行有效的反抗。小鬼子的到来，正好给了他宣泄怒气的机会。张晓林就是飞白鳍豚出身的，所以习惯性的喜欢“指手画脚”指挥这个指挥那个，羊破虏可以忍受他喊自己“小羊子”把自己喊成个公公似的，却无法忍受他干预自己的指挥。“司令，您现在驾驶的可是预警机！请您不要干预我的作战部署！”在指挥频道里，他很不客气的道。 　　张晓林无比渴望取得一场大胜好去去杭州湾空战失利的晦气，所以言行举止上兴奋过了头，此时被他噎了一下，不禁尴尬的笑了笑，真闭上了嘴。他此时已经于战场拉开了距离，确实不好指挥战斗。于是指挥频道里就只剩下了羊破虏的声音：“三机编队，阵型拉开，注意和鬼子保持距离，注意控制速度，油门不忙踩到底！张破空，你们大队先上；杨剑桥，你们把高度再拉高一点……” 第2102章 发财了 　　学兵军一方六个大队一共218架白鳍豚，日军那边更是多达259架，双方作战战机加起来接近五百架，其它且不论，单论战机数量，这场发生在中国战场上规模空前的空战已足够名载史册了。 　　为示慎重，石川次郎亲自驾驶着一架零战指挥这场战斗。从本心而言，石川次郎其实并不想选择这个时机出战，而且要“主动出击”。时至今日，学兵军拥有预警雷达甚至预警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然而令石川感到不满的是，陆军中的许多高级将领却偏偏无视这两种装备带来的技术优势，还在做着大日本皇军亚洲无敌的美梦。日军也有预警雷达，但是其性能与学兵军相比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日本人一度是死不承认这种差距的，但是在长崎还有佐世保遭到轰炸以后，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那些大和民族的科学家们终于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惶恐的承认皇军的雷达技术确实不如支那人的。于是相关的研究部门诞生了。高科技的东西，越了解其性能功用，便越会让人产生敬畏。石川次郎出任汉口飞行团司令官之前就曾经在该部门呆过，所以对学兵军的预警雷达还有预警机的性能知之甚详，也就格外的忌讳。这也是他坚持要找出学兵军针对湘赣地区的雷达站并予以摧毁的最主要原因。 　　有预警雷达和预警机的存在，敌人就能超视距发现，然后早早的在高空埋伏下来，就等你一头撞上去。石川次郎之所以认为现在不是出击时机，和今天的天气还有关，空战现场的大团云雾无疑会为拥有先手优势的敌人提供很好的掩护，这将会扩大他们的先手优势——鉴于此，在出发前石川次郎特别交代：“支那人能够先我发现，白鳍豚的性能诸君也清楚，至于他们的飞行技巧，我想，没有人还妄自尊大到以为他们仅仅飞行过十几小时吧？所以，我们除了数量上会占优势以外，要想获胜就只能凭借天皇陛下赋予我们的武士道精神！像海军的志士们学习，用我们的身体去将强过我们的敌人从空中撞下来，让支那人知道，在亚洲，皇军航空部队才是真正的蓝天统治者！” 　　石川次郎其实是很反感使用自杀战术的，因为他认为高贵的空中骑士不比步兵，他们生命的价值体现在持续的升空作战对敌人实施持续的打击，而不是草率的送掉性命。不过为了胜利，他也只能无所不用其极，捏着鼻子强迫自己接受山本五十六发明的这个战术了。 　　学兵军严阵以待，日军姗姗来迟——作为学兵军一方的最高指挥官，张晓林表现得同样的谨慎，老早的就让空中堡垒脱离战斗返航，所以等日军战斗机集群赶到的时候，整片空域除了远远坠在南方上空他驾驶的那架空中堡垒，已经只剩下了清一色的白鳍豚。 　　能够先敌发现，战术的布置上便从容得多。羊破虏让四五六大队列阵诱敌，一二三大队则突前隐藏在云团中，当日军发现四五六大队的时候，他们实际上已经进入了一大队的伏击空域。 　　一大队的大队长正是张破空，身处云团，他们看不到鬼子战机的靠近，不过不要紧，羊破虏会提醒他们，并给他们最合适的战术指导。 　　指挥频道里最先发声的却不是羊破虏，而是看得眼红的四大队的大队长车立国：“张破空，狗日的要发财了！” 　　石川次郎担心遭到伏击，在接近战场的时候采取的是立体阵型。立体阵型倒是真能防范反击，至少能在遭到突袭时立刻展开反击。然而石川却漏算了一件事——学兵军的空战武器里，可是有着火箭弹这个大杀器的。而立体阵型就等于是为火箭弹特地策划准备的。 　　羊破虏：“车立国，你小子闭嘴。张破空，队伍拉成直线，火箭弹准备，俯冲出击！” 　　一大队的飞行学兵们听见车立国在指挥频道里咋呼他们要发财的时候士气就噌噌的上去了，再听见师座让火箭弹准备，哪还不明白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何种状况，不少人直起嗓子就吼开了。 　　一座小山包上，高桥多贺二拿起望远镜仰头望去，看见已方密布天空好似蝗虫过境般多达几百架的战机，灰暗的心情光明了许多，谓一边的几个手下道：“石川太谨慎了，他们如果早一点出现，当可以截住支那人的空中堡垒。” 　　他的手下无人接话，之前空中堡垒的集群轰炸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重的阴影。几百吨的炸弹抛洒下来，似乎大地都被削掉了一层，五千余鬼子直接被炸死炸伤，野炮兵第3联队全军覆灭，第3师团实际上已经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不过，阿南惟几还有高桥肯定不会这么想，他们会继续按照既定计划下令部队朝宜春前进，可是距离宜春还有将近七十公里距离呢，这片地区又到处是山，他们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忽然，高桥暴喝一声：“八格！” 　　众人抬头望去，便正好看见张破空的一大队三十六架白鳍豚从云层中杀出，然后一阵齐射，成百上千道烟柱划破长空，一度排着严谨阵容的已方战机集群忽然就好像炸了窝的鸟雀一样四散飞去。 　　“火箭弹！”有见多识广的鬼子喊道。所有人闻之色变——火箭弹现在也已经不是秘密，而日军专门考究战史的文职军官更曾指出，在任丘让皇军航空部队损失惨重的那种烟花弹，其实就是火箭弹的雏形。高桥脸色阴沉下来，恨恨骂道：“石川这个混蛋！” 　　石川此时也在心中痛骂自己混蛋，顾得了头顾不了腚——以为立体阵型可以防止敌军偷袭，结果却正好变异了对方用火箭弹齐射。超过千枚的火箭弹，隔着千米左右的距离乱射过来，处于立体阵型中间的战机根本无法闪避。于是一道道烟柱的尽头爆炸开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焰，然后便是一架架战机起火爆炸，拖着浓烟朝地面上砸了下去。 　　“散开，以中队为单位，进攻！”石川在话麦里大喊道。 　　立体阵型登时崩溃，代价则是二十一架战机一弹未发就被击毁，还有大约十架战机受损，不得不摇摇晃晃的撤离战场。 　　“发财了发财了，老子击落两架！”学兵军的指挥频道里，有人兴奋的喊道。 　　然后张破空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要得意忘形，暂撤！” 　　战机引擎的嘶鸣声忽然变得炽烈起来，三十六架白鳍豚只有几架趁机发射了几发炮弹，然后撒丫子就跑。 第2103章 三板斧 　　立体阵型崩塌，一大队后面的二大队和三大队的飞行学兵们恨得牙痒痒——火箭弹曝光以后，日军对这种战术有了防备，现在已经很少有机会让他们施展了。而看今天这个情景，小鬼子吃了大亏以后，是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杨剑桥，上！”羊破虏的声音再次晓谕全军。 　　杨剑桥大声应一个，吼一声：“兄弟们，出击！”带头加速扑出云层。他们的前下方，同样一个大队规模的鬼子战机以中队为单位呈品字形正快速向四大队扑过去，杨剑桥部在他们头上出现，立刻引起了后面几个鬼子军官的惊呼：“木下君，上面！”石川次郎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木下少佐，上面，注意躲避。” 　　提醒还算及时，但是对于保持着四五百千米时速对飞的战斗机而言似乎又远远不够。木下很机敏，抬头看见前上方云层里面有银色战机身影亮出来，他毫不迟滞的激昂机头压下去，然后保持高速朝地面上俯冲了下去。面对居高临下的伏击，这么处置无疑是最正确的。至于那些强行将机头拉起想要进行对抗的，除非他们真正天照大神附体，否则只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而已。当然，对于鬼子飞行员来说，他们自己认为这么做并不是一味的找死，而是要发扬武士道精神，坚决彻底的执行自杀战术。而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考虑选择将机头拉起，结果却毫无二致，绝大多数鬼子飞行员刚刚将机头拉起来，才来得及看上一眼疾扑过来的白鳍豚那英姿飒爽的身影，下一瞬视线就被一团绚烂的红光所遮蔽了——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一架又一架零战连人带机变成了碎片，没有一架能够幸免。 　　一击得手，杨剑桥大队的学兵们无不莫名兴奋，不少人眼中只剩下下面好似待宰呆鹅般的鬼子战机，浑然忘记了在这些“呆鹅”后面还有大量的鬼子战机正呼啸着冲过来，油门一踩便迎了上去。 　　倘若他们继续往下面冲，固然可以再有所建树，但同时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再想拉起来将会十分困难。关键时候，羊破虏的声音及时响了起来：“不要纠缠，立刻散开！重新抢占高度，搭建三机编队！杨剑桥！执行命令！”杨剑桥刚才打爆了一架零战，身上正有热血翻腾，难免兴奋过了头，居然暂时的忘记了自己二大队领头羊的身份。羊破虏的话让他惊出了一声冷汗，他立刻声色俱厉的转述他的话，然后率先急转弯，开始脱离战斗。 　　战场上，特别是空战，是容不得一点点失误的，石川次郎看见木下大队的航空兵们非但不第一时间躲避锁定，反而直直的迎了上去，他当时就在指挥频道里大喊：“愚蠢！木下少佐，你是怎么指挥的？”他话没说完，冲在最前面的三架零战已经凌空被打成了一团纷飞的火球。小鬼子这下完全急了，心急如焚的吼道：“八格！平时的训练内容都到哪里去了？难免以为这是步兵之间的冲锋与反冲锋吗？八格牙路！耐心，耐心！” 　　石川把喉咙几乎都喊破了这才收到了一点效果，木下大队剩下的鬼子反应过来，纷纷拉开战机避开杨剑桥大队的锋芒，而后面的日机则开始爬升，妄图抢占高位。 　　伏击并没有结束，杨剑桥大队后面，周林军大队早就做好了准备。周林军心高气傲，默默计数发现杨剑桥大队不过击落了九架敌机，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兄弟们，二大队整落了九架，我的要求不高，但是不得少于十架！有没有信心！” 　　“有！”三大队的飞行学兵齐声吼。 　　一击得手，再击得利，日军来势汹汹的气势一下子就被遏制住了，似乎只剩招架之功，这无形中提升了部队的士气，于是三大队飞行学兵们的喊声便格外整齐响亮。 　　杨剑桥正忙着盯着那些杀得忘了形的手下，待三大队齐声吼过了这才反应过来，他不乐意了，脸色一沉道：“妈拉个巴子的，姓周的，别尽吹大气，我们才不过小试牛刀而已！” 　　周林军“嘿嘿”两声没有接招，沉默了几秒钟忽然吼道：“兄弟们，轮到我们了！” 　　周林军大队伏击的位置更巧，正好正对着日机集群左翼，羊破虏为他们选择的出击时机也把握得妙到颠毫，于是他们居高临下的扑出云层以后，正好可以直面在他们前下方疾掠的日机机身。 　　被伏击了一回以后，石川次郎对于战场上空的云层便充满了警惕。为了避免再次被伏击，他特地下令居前的各大队派出一架战机突前侦察可能埋伏着敌机的云层。然而他却没想到，接下来的一轮伏击会来自旁边。周林军率领着三十六架白鳍豚甫一出现，石川次郎的脸色便变得苍白，心中产生了不妙的感觉。“左边，左边注意！支那战机！”他嘴上声嘶力竭的喊道，心中同时却发出了阵阵哀嚎——这战斗才刚刚开始呢，已方已经中了三记算计，损失了多少战机且不言，对部队士气的打击却是最致命的——这就是没有预警雷达的悲哀，全面处于被动。 　　左翼出现的敌机让鬼子军官们无不感到头皮发麻，此时纵是再愚钝的人也都明白了他们的处境，说起来他们是主动出击且握有数量上的优势，但是现在的真实情况却是他们疲于招架。学兵军这种打法，一次取得的战果并不致命，但是累积起来却已经足以改变双方数量上的差距。这倒还不足以让他们就完全失去信心，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已经全面陷入了被动，考虑到白鳍豚对他们所有型号的战机都有速度上的优势，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学兵军现在选择撤退的话，他们将毫无办法，甚至继续在战场停留都不行—— 　　羊破虏当头三板斧将小鬼子的阵脚完全砍乱了，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这一次他没有让周林军他们打一枪就跑，而是命令他们趁势冲进去将鬼子的阵型完全搅乱，同时下令全军出击，抓住这个机会浑水里狠狠地摸一把鱼。 　　“三机编队，进攻！注意小鬼子的自杀战术！”羊破虏大喊着，油门一踩到底，带头冲了出去。他的两架僚机的学兵飞行员早就盯得他紧紧的，见状怪叫一声就跟了上去。 　　张破空大队此时已经甩脱了日机的追击并完成了阵型的转换，张破空一声喊，他们折返身重新杀了进去。 　　杨剑桥他们的阵型此时还有点乱，杨剑桥抢捺心头战意，抓紧时间调整阵型，而新的阵型才刚刚形成，他便吆喝一声率先杀了过去。 　　大战帷幕就此彻底拉开。 第2104章 断大腿 　　机头和机身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靶子，非要做个比较的话，机头如果是十环红心，那么机身就是整个靶面。这还是次要的，对于周林军大队最有利的是日机的阵型左右深度要远远厚过前后，于是他们即使心情再紧张，发挥再臭，也不用担心取不到战果——一层过去还有一层，一层后面又一层，用事后杨剑桥酸溜溜的话说：“累累的机会，瞎猫都能逮到老鼠，没啥了不起！” 　　不同于对飞只需要稍稍调整方向就能够摆脱对面敌机准星的锁定，面对来自侧面的威胁，日机飞行员除了加速逃离根本没有太好的办法。本来，对于飞行技术高超的鬼子而言，此时可以用翻滚机动来摆脱。可问题是前后左右都是友机，并没有多少空间给他们发挥，滚翻机动一个不好就是一个“自杀战术”，而同归于尽的对象却是自己人，技术高超的鬼子飞行员大多远比一般人聪明，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于是周林军大队的三十六架白鳍豚就好像一把把利刃一样切进了一头庞然大物的肋间，庞然大物空有一身力气一副好牙口，可是脑袋转不过来，除了流着血继续朝前狂奔没有一点办法。 　　石川次郎本来挺看不起“自杀战术”，可是面对来自侧面的三十六架白鳍豚，他却忽然悲哀的发现，他们这个时候就是有意执行这一战术都没有这个机会。规模空战，阵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简单做个比喻，一方是三五抱成团，一方却只能各自为战，孰优孰劣不言而喻。周林军大队将日机阵型冲了个稀巴烂，日机炸了窝的苍蝇一样四处乱飞，结果被学兵军以密集阵型冲锋过来的主力机群集中火力迎头痛击，很多鬼子还没调整好飞行状态就被打得凌空解体，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冲在前面的日机倒是有实施“自杀战术”的机会，不过面对三五成群的白鳍豚，他们往往还没能冲近身就被编织成网的火力射中，于是“自杀战术”真正的成为了纯粹的自杀。 　　石川次郎不愧为空战老将，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心中咒骂着山本五十六，认为老东西整出这个战术完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脑筋急转马上下令不许随意发动自杀战术，要求手下拿出平时训练时的战术素养来，并鼓励他们只要能够拿出训练时的水平，那么就一定能够击败支那军：“诸君，请牢记这一点，在亚洲，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才是这片天空真正的主人——我们的前辈开始在天上翱翔的时候，支那人还不知道飞机为何物呢……” 　　平心而论，石川次郎说的这番话倒也是实情。只是现在看来却已经过时了——且不说白鳍豚的性能远胜于日军的任意一款战机，就拿双方航空兵的飞行时间来比较，学兵军一方也已经比日军要多得多。所以他这番话的作用，也就仅仅能给予小鬼子航空兵一点心理上的慰藉而已。 　　空中开始乱战，几百架战机纠缠在一起，这种场面不是百年难得一遇也至少是十年难得一遇，地面上的双方步兵立刻被吸引住了。池观星本来因为之前部队的表现而心怀忐忑呢，渐渐的血却热了起来，眼睛中开始燃烧起熊熊火焰。 　　空中战机太多，曳光弹拖拽出的明亮弹道晃得人眼仁疼，间或一团火光炸开，众人眼中的影像登时全部变成了火红色。战况太激烈了，而因为和自身有着密切关系，所以双方士兵无不仰起脑袋紧张的注视着，然后慢慢的表情就变得天差地别起来。 　　游击队员里面能看得懂门道的其实不多，加上又长时间仰着脑袋看得眼花脖子酸的，所以少有人能看出发生爆炸的或者拖着浓烟朝地面上坠去的战机究竟是哪一方的。不过不要紧，一百个里面有一个能看得懂就行了。只听见一声喜滋滋的大叫：“是鬼子战机！鬼子战机爆炸了！”然后便是一片雷鸣般的欢呼声。 　　和游击队不同，日军里面倒是十之八九能分辨的清，于是和对面不时爆发出阵阵雷鸣声不同，日军队伍中越来越沉寂，众鬼子的脸色越来越白，渐渐所有人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刚才被空中堡垒炸得太惨了，这让他意识到一旦已方空军失利，那么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必然还是劈头盖脸的空中打击。此时他们的主力部队已经疏散到了山上，按说对空袭用不着太畏惧了。可是，清楚战机类型及其功用，让他们知道接下来降临的空袭会变得比较精确，那么除非他们早早的就躲起来，否则将会在这种手术刀般精确的打击下死伤惨重。高桥多贺二显然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在石川次郎的汉口飞行团败像越来越明显的时候，他果断下令后撤，让部队更广泛的躲到山上去。 　　“阁下，那宜春？”参谋长宫本俊夫苦涩的问道。 　　“只能看形势而定了。”高桥怏怏道，语气同样苦涩。耻辱啊，本来还想着凿穿支那军防线将其马当方向的部队围歼呢，但是现在却连自身的安危都得不到保证了，解宜春之围也就只能再看看了。 　　“支那人的航空部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高桥没有接话，他的情绪已经糟透了。 　　山本五十六整出来的自杀战术一度让学兵军空军上下皆提着一颗心，再没了以前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似张晓林还有羊破虏，日本人绝对没有想到，在接战之前，前者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后者则是犹豫再三以后才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双方全面接战以后，张晓林紧盯着雷达屏幕，眼睛一眨都不眨。他旁边的通讯参谋同样十分紧张，所以当羊破虏略显兴奋的声音响起，下令全师一鼓作气击溃鬼子的时候，他转头对张晓林道：“司令，看来大局——已定！”话没说完，他看着张晓林一头一脸的汗，不禁愣了一下，心说原来司令也紧张啊。 　　张晓林心还提着呢，在话麦中喊道：“小羊子，战况如何？” 　　“铁定大胜！”羊破虏浑厚的男中音立刻响了起来。 　　张晓林这才吁了口气，道：“不要大意！要防止小鬼子狗急跳墙！” 　　“哈哈！司令，放心吧，他们蹦跶不起来了——黄小花，你狗日的干什么？注意和僚机之间的配合！” 　　张晓林这才感觉到了身上的异状，他擦了把脸上的汗道：“奶奶的，从没这么紧张过！”然后他看见通讯参谋脸上的汗，笑了：“狗日的，怎么都这熊样？！” 　　通讯参谋嘿嘿的笑。 　　张晓林咧嘴笑了，石川次郎却是欲哭无泪。战术上连续被克制，让他们的数量优势很快就不存在了，而数量优势一旦不存在，他事实上也就没了重整旗鼓的可能。偏偏，白鳍豚速度上的优势让他想要成建制的撤出战场难上加难，而因为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他们反而越陷越深，渐渐的变成再想走那就得断大腿了。 第2105章 金雕出场 　　石川次郎不知道，他现在即使断大腿的话那也是划算的，因为仅仅过去五分钟，他便是想断大腿也不成了，而必须最少留下半个身子。因为就在他还在竭尽全力的挽救战局，想要以兔搏狮的时候，西南边天空忽然出现了几十个黑点，然后几乎一眨眼间，那些黑点就变成了苍鹰，然后再变成银色战机，然后直接变成了完全摧毁他信心的致命一击。 　　张晓林先注意到了这些黑点，这些黑点的移动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从出现在雷达屏幕上开始，不过区区五分钟左右就疾进了一百千米，让他不禁再次出了一身冷汗。“奶奶的！什么情况？”心焦之下，他不禁爆了粗口。而就在他准备提醒羊破虏注意，让他收缩阵型的时候，左安兆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金雕呼叫狼群，金雕呼叫狼群！” 　　“金雕！奶奶的，是不是左安兆？” 　　“我是左安兆，张晓林？！” 　　“是我！你狗日的来前不打声招呼，吓老子一跳！” 　　“嘿嘿，是我让铁总不要告诉你们的，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毛惊喜，惊吓倒是真的。”张晓林骂道，语气却轻松了下来，再看着屏幕左下方的那片光点便充满了艳羡。 　　金雕——学兵军刚刚装备空军的喷气式战斗机，其最具特色的便是速度优势，最高时速一千三百余公里，巡航速度可以保持在九百千米以上，这样的速度已经足以保证金雕立于不败之地。而金雕最让学兵航空兵们无限遐想的是它还装备了一种新型武器，而这种武器最大的特点在于突破了机炮射程的限制，能够在四五千米以外对敌机发动进攻。 　　金雕的技术优势远不止此，其中与空战息息相关的还有那达到一万两千余米的升限。这些技术上的改进，让它实际上已经完全脱离了世界各国主力战机的范畴，是真正意义上的一骑绝尘。 　　“所有人都注意了，远征航空兵团的金雕大队增援上来了，注意识别！”张晓林在指挥频道里喊着，然后调整方向，缓缓的向战场靠近过去。张晓林作为学兵军空军体系里的高级军官，是有资格了解一些绝密情报的，而正是因为知道金雕的一些性能参数，他才会变得更加好奇，想知道左安兆他们是如何用飞弹作战的。 　　喷气式战斗机的秘密在于发动机，不同于一般的螺旋桨发动机靠旋转桨片带动气流使机翼上下层产生气流差将飞机往上抬，喷气式战斗机使用的燃气涡轮发动机靠空气和燃料充分燃烧以后产生高温高压气体向后喷射而产生反作用力推动战机前进。学兵军的机械工业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已经追上了西方列强的脚步，而有欧阳云穿越时带过来的那台掌上电脑提供核心技术，于是学兵军后发制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了喷气发动机的设计与制造，紧接着便将它装上了战斗机，然后，金雕便奇迹般的诞生了。 　　列装上了战机，金雕也就奇迹般的诞生了。 　　远征航空兵团作为第一个列装金雕的航空部队，该兵团司令左安兆子接手金雕那一天起，心头就有一只痒痒挠在不停的挠动着。杭州湾空战失利的消息传来，他当时就扼腕痛惜：可惜我们没上，不然小鬼子的自杀战术必然失败。铁林飞为了找出应付日军这种新战术的手段，以空军总司令部的名义召集各航空兵团师长以上的军官开电话会议，会后，左安兆将与会军官悉数留了下来继续本兵团的讨论，然后他牛逼哄哄的得出结论：我们有金雕，才不怕小鬼子用这种无赖战术，这个仇我们必须得报，兄弟们，下去以后加强白鳍豚和金雕之间的协同作战训练，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总司令就会用到我们。 　　机会总是善待有准备的人的，左安兆当时的这番话很快得到了应验。日军汉口飞行团才刚刚升空，铁林飞就亲自打电话给左安兆向他布置作战任务，左安兆高声应下，然后抓起自己的头盔就冲了出去。 　　汉口机场距离铜鼓战场不过两百七十千米左右的距离，小鬼子用了半个多小时赶到，而崇左机场距离那里足足九百千米还多，但是左安兆和他的金雕大队从起飞到飞赴战场，所花时间不过四十五分钟左右，如此可见双方战机速度上的差距之大。 　　拥有最好的战机，当然要拿到最好的战绩——金雕大队的学兵航空兵们，上至大队长郭飞林，下至普通一兵，所有人从入选金雕大队那一天起心中就树立起了这样的观念。而他们的司令左安兆更是一个争强好胜分子，于是当他们赶到战场的时候，每个人心中都燃起了熊熊战意，那种睨瞰一切对手的气势，配合着金雕那无出其右的速度，就好像一柄神剑一样呈雷霆之势戳进了战场。 　　左安兆和郭飞林这段时间每天在金雕上扑腾，早就将金雕的性能摸透了，两个人极有默契的选择从一万一千米的高空直扑战场，隔着老远就开始发射飞弹，于是，很多鬼子才察觉到战场上忽然多了一种类型的敌机，然后就被突如其来的飞弹击中，更有不少鬼子死得稀里糊涂，至死都不知道致命的打击来自哪里。 　　左安兆实战经验丰富，选择的楔入点正好是石川次郎花费大精力刚刚组织起来的一个阵型。石川本来还指望着靠这些战机挽救战局呢，眼睛一眨再睁开，视界里忽然多了不少炮弹弹道，炮弹弹道前面是呼啸着的火球，他还没找到弹道的出发点，几架战机被先后击中爆炸变成一团燃烧的硕大火球，他心中一凛，马上下令散开。然后他驾驶战机高速爬升，爬升过程中躲开一枚飞弹，这才看清了“炮弹”的来源以及发炮的罪魁祸首。 　　金雕的速度太快了，每秒钟能飞300米左右，石川不过定睛打量了一番远处的金雕，那架前一刻距离他还有大约三千米的金雕就到了他的眼前，小鬼子大吃一惊，立刻将操作杆朝下一推，然后险之又险躲过了一串打过来的炮弹。 第2106章 空前的胜利 　　“好快的速度！”“支那人的新战机？”这两个概念飞快的在石川脑海中浮现，然后，一度难以抉择的撤退命令一下子变得简单起来，他毫不犹豫的在指挥频道里喊道：“信村少佐，全力阻截支那人，其他人立刻撤退！我再说一遍，其他人立刻撤退！” 　　三十六架金雕此时都已经冲进了战场，而就好像一群狮子从天而降突现到了羊群中一样，它们的出现立刻让本就处于下风疲于应付的日军变得更加不堪。不夸张的说，如果说日军之前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的话，现在他们连这丝勇气也不存在了——金雕装备的导弹对日军士气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学兵研发所对导弹的研究犹在金雕之前，所以相对于金雕而言，这种被定名为“后羿II”型的被动式红外线制导空空导弹其性能还要更加稳定。该型导弹实际上就是欧阳云原来所在那个时空美国早期产的AIM-9B型“响尾蛇”空空导弹的改进型，AIM-9B最大的特点是结构简单可靠性高，而经过研发所学兵们的改进，“后羿II”不仅红外制导技术更加成熟，而且因为发动机的效率更高，所以速度更快。而其战斗部的杀伤力也远超AIM-9B，其半径就达到了十米左右，超过AIM-9B一倍有余。 　　左安兆他们奉命出击，增援张晓林固然是首要目的，其次就是试验金雕还有“后羿II”的实战性能，好为研发所的学兵们提供实战数据以供改进。 　　“后羿II”不负众望，72枚只有两枚因为发动机故障而发射失败，而发射出去的70枚，最终有四十三枚击中了目标，剩下的则有二十三枚燃油耗尽自毁，最终等于有四枚坠落地面，需要地面部队予以回收。 　　四十三枚成功击中目标的导弹，其中有九枚属于锦上添花，纵是如此，日机依旧有三十四架被导弹击落，这把鬼子航空兵吓坏了。鬼子航空兵们在航校接受的知识，以及他们后来在部队接受的训练，所熟知的作战技巧就两种，一种是射击，一种再就是撞击。至于撞击，非不得已的情况下除非脑子有病才会用，所以学兵军的空中堡垒问世已经好几年了，在山本五十六这个不是航空兵的家伙的“发明”下，日军才有了针对性的自杀战术问世。射击是受机炮射程限制的，零战所装备的20毫米口径的机炮，有效射程在2000米左右，也就是说，只要双方距离超过2000米，那么敌我双方都是安全的。如此一来，对面的学兵军战机隔着4000米的距离开火居然能够打中他们，这让鬼子航空兵无不风中凌乱。然而要命的是这还不算完，支那战机发射的炮弹居然能够拐弯追踪，一副不达目的死不休的姿态，鬼子航空兵们脑海中完全没有这个概念，这下肝胆皴裂，完全慌了。 　　信村少佐是目前日机集群里面飞在最靠前的，也因为他们基本上和学兵军的白鳍豚纠缠在一起，所以并没有遭到金雕大队的打击。所以石川次郎才会要求信村大队负责阻击。可是面对时速是零战两倍有余的金雕，他们跑得掉吗？ 　　航空兵从来都是最危险的兵种，空战也是风险性最大的，因为在敌机环伺的情况下，一丝丝的疏忽就会让你成为人家的靶子，瞬间从天堂下到地狱。但是因为有“后羿II”的存在，金雕大队的学兵航空兵们却经历了一次相对简单的空战历程——可不是吗？隔着四五千米的距离，你能打得着鬼子，鬼子却只能干瞪眼空着急，还有比这更简单的空战吗？ 　　“我打下一架！” 　　“老子打下两架了！” 　　“有一架我也有份好不好？” 　　“我先打中的！” 　　……如果此时石川次郎能够听见金雕大队的学兵航空兵之间的对话的话，估计得气死。他这边紧张的要死，不知道最少能带多少架战机回去，支那人那边却还有心情拌嘴，大日本帝国的空军有这么差劲吗？ 　　事实证明，他们还真就这么差劲。 　　这样说对鬼子航空兵也许不公平，毕竟金雕的性能优势摆在那里，它和零战之间的战斗气势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但是空战本就是飞机性能和飞行员技巧之间的双重较量，所以这么说似乎也无可非议。 　　石川次郎这时犯了个错误。不对，应该是又犯了错误。他们气势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撤退时机，而在金雕大队赶到战场以后，他们最佳的处置办法不是拔腿就跑，而是应该发扬武士道精神勇敢的战斗下去。 　　金雕作为喷气式战斗机，因为速度太快了，而这意味着学兵飞行员们锁定日机的时间大大缩短，所以进行贴身格斗的话非但不占优势，反而会处于劣势。好在石川次郎不知道这一点，于是他选择逃离反而等于帮助金雕将速度优势的作用放大了。 　　因为不用担心鬼子战机的威胁，驾驶金雕的学兵们得以肆无忌惮的展开追击。于是在进入射程以后，他们有大把的时间来调整飞行状态捕捉战机，根本不用担心小鬼子能逃得掉，于是小鬼子就悲催了。 　　地面上，高桥多贺二此时已经不敢再看了，因为他怕控制不住怒气会发昏下达错误命令。 　　游击队一方的士气却是空前高涨，池观星也不用步话机了，直接拎着枪发号施令：“赶快进入战位准备追击！鬼子战机就快被赶跑了！” 　　白鳍豚比零战的速度其实快不了太多，然而在零战只知道闷头飞逃的情况下，这一点点速度上的优势却能够换来斐然的战果。 　　金雕的异常发挥已经引起了驾驶白鳍豚的学兵们的妒忌，不想当王牌飞行员的飞行员不是好飞行员——在学兵军空军里面，这句话就好像陆军里面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样深得人心。 　　“奶奶个熊！金雕这帮家伙也太不够意思了！不行，不能我们种树他们来捡果子。”周林军吼道，一声招呼，他的大队率先追了上去。 　　羊破虏对小鬼子的自杀战术本来始终有所忌惮，此时也顾不上了，在指挥频道里大吼大叫：“杨剑桥、张二宝，你们负责滞后日机，其他人给我追！” 　　“追啊！” 　　“兄弟们，杀！” 　　一场本来应该势均力敌的战斗，最终却发展成了这般摸样，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汉口的阿南惟几接到高桥的战况通报，小鬼子当时就傻了。 　　木下勇亲自拿过来的电报，此时喃喃道：“这绝对不是敌我两军正常的实力对比，高桥阁下肯定看错了。” 　　阿南惟几猛然愤愤的将电报拍在桌子上，吼道：“石川这个混蛋，他准备上军事法庭吧！” 　　第11军的司令部里，所有鬼子噤若寒蝉。 第2107章 刺猬 　　规模空前的空战，结果失败也是空前的。阿南惟几也好，木下勇也罢，他们办公室里背书，分析来分析去，最终一致认定铜鼓空战的失利石川次郎当负主要原因，而他们如此判断的最大依据则来自石川就任汉口飞行团司令以来的一贯的畏敌避战。“未战胆已寒，还怎么指望他能够率领皇军航空部队击败支那空军？此乃帝国航空史上的巨大耻辱……”在发回东京大本营的战报中，阿南惟几如此写道。 　　战斗失利，指挥官当然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不过对于石川而言，如此苛刻的评价却有些冤枉了。事实上如果不是石川最后见机得快，下令全体日机降低飞行高度，采取贴地飞行的方式规避金雕的追击，那么他最终能够带回汉口机场的当不会超过五十架战机。当然了，因为此战汉口飞行团最终损失了一百三十六架战机，所以他这最后的努力是铁定无功的。 　　与日军的损失相比，学兵军损失二十一架几乎可以忽略不提。一比六的战损比，这也开创了空战史上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杭州空战失利的阴影迅速的从铁林飞等人的头上消失，属于空军独有的荣光又降临到他们身上。而金雕还有“后羿II”经此一战光芒四射，立刻引来了其它各航空兵团司令的垂涎。他们每日打电话去空军总司令部，做得更绝的直接将电报发到卡拉奇，对于欧阳云和铁林飞而言，这也算是喜悦的烦恼了。 　　如此辉煌的胜利，重奖有功人员便是想当然的，欧阳云正好从美国人的钱包里收获了大量的美元，也乐得继续慷慨下去。于是到前线参战将士到后面的研发所学兵，一大份名单上报到了总政治部，最终，以邱建凯为首的研发所的学兵们获得了最高等级的奖励，不仅每人获授一枚“学兵功臣奖章”，还瓜分了一百五十万学元的奖金。 　　而颇值得人玩味的是，此战在国际上却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学兵军是为了保护金雕和“后羿II”，所以难得的降低了宣传调门；日军则是习惯性的报喜不报忧，日本军部根本没让这一消息见报。所以直到日军无条件投降以后，这次规模空前的空战才得以曝光。 　　空战华丽丽的收场，战斗却并没有就此结束。 　　空军的巨大胜利让池观星等游击队的军官们如同打了鸡血，他们有意借空军的东风打一个大胜仗，于是池观星“恬不知耻”的用步话机联系张晓林，又是恳求又是耍无赖，要求张晓林为他们提供支援。 　　铜鼓地区多山，并不适合战斗机对地面提供火力支援，加上长达半个小时的空中格斗让手下兄弟皆疲累不堪，张晓林担心出现人为飞行故障，故刚开始不想多事。然而，因为那四枚“后羿II”失落在战区，而“后羿II”是学兵研发所要求严格保密的武器，按照使用手册的规定是必须找到并摧毁。所以他在接到左安兆的请求以后，遂要求池观星派人寻找并妥善保管，以此为条件答应提供地面火力支援。 　　百余架白鳍豚投入对地攻击，虽然因为地势的原因无法近距离输出火力，但是对于第3师团的小鬼子而言依旧是个噩梦。游击队员们在各自中队长、大队长的率领下变得空前的活跃，他们头上顶着方便空军学兵识别敌我身份的白色衣服或者毛巾在白鳍豚的火力支援下向前推进，而日军在白鳍豚机载机枪的扫射下根本无法组建完整的防线，只能漫山遍野的狂奔逃命。这也就意味着，高桥多贺二之前的布置完全作废了，此时第3师团包抄饶国华部的后路了，连增援宜春都不可能了。 　　铜鼓空战大捷，增援宜春的第3师团铩羽而归；湘赣鄂交界地区变成了学兵军系统下面的游击队的天下，宜春战情堪忧；九江方向的日军被刘雨卿师在永修拦得死死的无法寸进，在学兵军空军的威胁下，日军根本无法渡江增援马当，于是马当战场被彻底孤立开来。最残酷的马当攻防战拉开了帷幕。 　　马当日军守备部队本有一个联队，在得到阿南惟几的增援以后现在有一个旅团规模，而在马当正面，饶国华已经集结了三个师并三个游击纵队的兵力。这些部队虽然游击部队和两个旅分别被饶国华用来派驻湖口县和香山以阻击九江和安庆的日军，但在正面战场上他依旧握有两个师，单从兵力而言是日军的三倍（日军驻守马当的两个联队皆是三三制编制，一个联队三个步兵大队，原马当守备部队此时实际上只有不到两千人，其总兵力不过五千人出头）。铜鼓空战汉口飞行团大败亏输，已经失去了继续出战的能力。至于安庆的日军航空部队，其规模不过一个大队而已，平时支援一下附近地区的“剿匪”作战还行，用于保护马当领空显然不够看。在铜鼓空战发生前，饶国华已经对马当进行了三次试探性进攻，结果却不理想。日军丢过一次马当以后，更加重视马当的战略地位，于是驻守马当的日军充分发挥了日本人“勤劳肯干”的民族特色，开始疯狂的修筑工事。而经过他们持续的挖掘，此时的马当要塞内部已经几乎被挖空了。 　　欧阳云亲自领军进攻马当的时候，马当就已经是一座易守难攻的要塞堡垒了。现在这座堡垒的复杂程度比之从前繁复了三倍不止，于是饶国华部发动的三次试探性进攻皆在山脚被击退，而日军暴露出来的暗堡和隐藏射击口才不过仅仅露出冰山一角。 　　饶国华事先对进攻马当的难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甚至准备消耗一个旅，但是现在看来，面对马当这样一个浑身钢刺的刺猬，别说一个旅，只怕一个师都不够。打一个小小的马当就要填进去一个师，学兵军战史上还没发生过，饶国华不敢擅专，将情况上报总司令部，把烫手山芋交给了李铁书。李铁书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求助于空军。 　　于是在铜鼓空战大捷发生后的第二天，铁林飞便陆续派出航空部队对马当进行轰炸。轰炸持续了足足一整天，但是效果却很不理想。日军将山体掏空以后，又在里面修筑钢筋混凝土工事，所以空中堡垒持续的轰炸虽然几乎将整个山体炸塌了一层，但是却没能如李铁书和饶国华所期望的那样让马当出现塌方的情况。 　　轰炸本身就是烧钱，高密度的轰炸更是直接用钱砸。持续轰炸了一天，长白山机场囤积的重磅航弹就消耗一光，学兵军再富有也经不起这种打法。当天夜里，也束手无策的李铁书去电卡拉奇，只能将皮球传给了欧阳云。 第2108章 动怒 　　收到这份电报之前，欧阳云刚刚和陈师昌等人商量完太平洋舰队出击菲律宾群岛的事情。在马六甲海峡被日军占领的情况下，太平洋舰队要想进入太平洋就只能沿着印度洋东海岸走帝汶海。问题来了，走帝汶海即使再走水域情况比较复杂的班达海、马鲁吉海抄近路进入菲律宾海，其行程也超过了一万公里。一万公里，太平洋舰队即使日夜不停那也最少需要二十天。其间如果再碰到什么意外的话，也许就需要走一个月。这本来倒还能克服，毕竟陈师昌他们从美国回来的时候走的路程要比这个远得多，而且美国人提供了第一手的水文和气象资料。可是考虑到日军联合舰队就在上海近海，他们距离菲律宾只有两千公里的距离，所有人都觉得，这次行动将是一次巨大的冒险。 　　相对于作战经验丰富、已经有上百年历史的日本联合舰队，成立还不足一年的学兵军太平洋舰队就好像一个刚刚学步的孩子。甭管口号喊得多响，目标有多么远大，欧阳云也清楚，以太平洋舰队现在的规模和能力，根本不足以挑战联合舰队这个庞然大物。有关行动路线的问题就讨论了一天，然后发现不管选择哪一条线路，一旦进入帝汶海那么就必然会被日军察觉。那么接下来便随时都可能发生战斗。根本不敢想象联合舰队全体出动的话结果会怎样，欧阳云他们现在还对这次行动抱有信心，只能期待联合舰队不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菲律宾海，那么，太平洋舰队就能够凭借比日军强大的雷达预警系统以及性能高过一筹的舰载机能够先敌发现，从而尽量避免与联合舰队正面作战。 　　昨天铜鼓空战的战报对卡拉奇军事基地的学兵军高层而言是个巨大的喜讯。“后羿II”的出色表现让欧阳云有理由相信，随着舰舰导弹、舰空导弹、空舰导弹列装部队，太平洋舰队的战斗力必然会有质的飞跃，届时航母数量不足的劣势将会通过导弹护卫舰来抵消。出击路线定下来以后，欧阳云做总结性发言，指出太平洋舰队想要成长为全军乃至全中国的战略威慑力量，必须经得起实战的考验。他让陈师昌下去以后多做中低层官兵的思想工作，让他们明白这一次出击的重要性。然后，他留下德古，认真和他长谈了一次，希望法国海军志愿军能够帮助他们完成这一次任务，并郑重承诺，他会记得法国为太平洋舰队的成长所做的贡献，并会在以后帮助法国复国时予以偿还。“现在你们能够和我们共患难，那么以后我们就一定可以和你们共富贵——这一场世界大战结束以后，世界格局必然会有质的变化，届时，我们会支持法国成为世界性大国。”最后，他如此对德古说道。 　　如果他这番话说在三个月之前，那么德古即使口头上会诺诺，那心里面肯定也会不以为然。但是现在，在见证了“卡拉奇速度”以后，法国人已经意识到学兵军的崛起不可避免，所以他十分重视欧阳云这个承诺，认真考虑以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卡拉奇速度”是美国人创造出来的新名词。学兵军代表团回到卡拉奇不久，美国政府就派出军事代表团入驻卡拉奇。代表团团长约翰生少将曾经在卡拉奇待过一段时间，如是在看到焕然一新的卡拉奇以后无比惊讶，得知卡拉奇军事基地的建设时间还不超过一年，惊讶于学兵军的建设速度，在写给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报告上他用到了“卡拉奇速度”这个名词，这个名词随即一炮而响，开始被各行各业人士广泛引用来形容超常的发展速度。 　　送走了德古，欧阳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顾恋云手捧李铁书的电报走了进来。开罗会议于学兵军乃至于中国而言都是一次外交史上的巨大胜利，而欧阳云作为“中国政府的代表”也必然会因为这件事而载入史册。于个人而言，此乃无上的荣宠，不过对于欧阳云来说，这种荣誉的副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分身乏术了。 　　算得上是幸福的烦恼——与美国政府打交道必须由他指定底线，和中央政府就美源物资和装备的分配谈判也需要他参与，偏偏又要尽快实施对罗斯福的承诺，要尽快将菲律宾的美军部队给撤出来…… 　　“几点了？”从顾恋云手上接过电报，欧阳云问道。 　　顾恋云很自然的走到他身后，一边帮他揉着太阳穴一边答道：“九点半了。” 　　欧阳云已经看完了电报，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双手平摊到桌子上有节奏的用手背轻敲桌面，过了一会道：“是不是收复浙北还有赣西南的战斗太顺利了？现在仗才开始打就是开始算计损失了，这种军阀习气断然要不得。你告诉李铁书，马当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让他转告饶国华，学兵军之所以能够在逆境中发展壮大，就是因为敢打恶仗，什么时候我们学兵军变成老爷兵了？” 　　顾恋云一愣，轻蹙秀眉问道：“是不是太严厉了？” 　　欧阳云冷笑：“这算什么严厉？他们忘记当初南京会战我们是怎么打的了？还有马当防卫战，南昌战役，当时我们死了多少人？但是包括斯特恩他们，谁考虑个人得失了？难不成我们中国人都不如犹太人吧！你最后加上一句，就说我对饶国华很失望。” 　　顾恋云苦笑：“这下饶国华得拼命了。” 　　“这个我不管，小鬼子还占着我们大半河山呢，这个时候就开始过分考虑伤亡，以后这仗还怎么打？看来我得抽时间回广州一趟，最近有些部队的风气不太正。” 　　林子大了，鸟的品种也就多了，闽粤琼这几年大的战事几乎没有，这容易让人产生懈怠心理，顾恋云不知道，欧阳云的手上正握有一份常根不久前刚刚发过来的绝密电报，该电报上的一些内容十分触目惊心，已经点燃了欧阳云心中的杀气。此时饶国华部“懈怠避战”，一下子就撞到了枪口上。 第2109章 强攻 　　商定给李铁书的复电内容，顾恋云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拿出一份情报欺诈计划给欧阳云审核。欺诈计划是为了掩护太平洋舰队出击菲律宾海的意图——太平洋舰队对于学兵军乃至于中国都太重要了，不夸张的说，甚至会影响到中国此后将近一百年的国运，所以从欧阳云到陈师昌，再到那些舰长，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希望通过周全的准备工作将风险降到最低。 　　日本海军省为了收集学兵军卡拉奇军事基地以及太平洋舰队的相关情报，特地在印度新德里成立了一个情报机关，并且由资深老将古贺峰一担任机关长。然而令日本人始料未及的是，古贺峰一亲自挑选的组员中，那个名叫长岛久正精擅英语的少尉，其实乃是混入日本的学兵伪装的。 　　没错，这个长岛久正的真实身份，正是欧阳云派往日本刺杀小泉敏一郎的刺杀二组的组员李岚汪。刺杀行动组一共十四个人，现在还活着的只剩下五个，但是这五个人却通过种种手段在日本扎下了根，而他们现在的作用，就好像潜伏在日本血管里的炸弹，一旦爆发那必然会给小鬼带来惨痛的代价。 　　有李岚汪这颗暗子潜伏在新德里机关里，只要欧阳云愿意，他甚至能搞清楚古贺峰一每天穿的是什么内裤，所以新德里机关与其说是日本人用来打探卡拉奇军事基地和太平洋舰队机密的，不如说是送上门来让欧阳云用假情报糊弄小鬼子的。 　　有这么好的特工，也要有懂行的人加以指导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他们的作用。顾恋云恰时回归，正好便于欧阳云加强这一工作。情报工作本就是顾恋云的老本行，加上她的前任白流苏已经夯实了基础，所以她接手以后稍加整顿，这支以曼谷为基地的新晋情报部门便焕发出了超强的战斗力，已经成了保障卡拉奇军事基地安全不可或缺的一支力量。 　　顾恋云策划的这份欺诈计划，重点是确保太平洋舰队出现在帝汶海之前不引起日军的怀疑——新德里机关此时已经在卡拉奇布下了眼线，如此一来，太平洋舰队离开基地太久的话必然会引起日军的怀疑，而这份欺诈方案就是为了高速日本人太平洋舰队去了哪里。 　　“最后这里改一下，等太平岩舰队快到帝汶海的时候把消息透露给李岚汪的那个法国下线——李岚汪不是快升中尉了吗？我们帮他立上一功，看看能否让他升得更快一些。”欧阳云看完计划书以后对顾恋云说道。 　　顾恋云笑着点点头：“就照你说的办，我现在先去回复老李。” 　　马当，学兵军北上第一军团的指挥部内，饶国华手握李铁书以总司令部名义发过来的电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忽然狠狠地将电报扔在桌子上，双手撑着桌面恶狠狠的扫视指挥部内的所有人一眼，厉声道：“总司令部下达硬性命令了，三天时间必须拿下马当，诸位，看来一场恶仗是在所难免了。李副总训斥得对，我们打了太多的顺风仗，现在遇到一点点困难便开始畏难避战，这种行为是可耻的。我们学兵军就是靠打逆风仗出名的，这个光荣传统不能在我们身上丢了，现在我命令——” 　　随着饶国华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下去，马当攻坚战正式打响了。 　　日军驻守马当的分别是中村联队和内山联队。中村联队作为马当的守备部队，因为在马当外围防御战中损失惨重，此时实际上就只剩下一千六百余人。内山联队倒是满建制，但也就三千余人而已。换在以前，以五千余人守备马当这样的坚固要塞，敌军不过三万余人，不管是中村饶雄、内山英这两个联队长亦或是下面的小兵都必然会信心满满。不过在昨天遭遇了一天狂轰滥炸以后，小鬼子们却开始心中打鼓，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结局了。学兵军空军持续一天的轰炸其实并没能杀伤多少鬼子，但是却粉碎了泽田茂妄图用长江舰队为马当守军提供火力支援的设想。而且，因为学兵军空军完全掌握了制空权，日军获得空中支援的途径也彻底被封死，所以马当日军事实上已经变成了一支孤军——正是这个残酷的现实加剧了鬼子们的恐慌感。 　　被持续轰炸了一天，中村饶雄还有内山英皆意识到，学兵军地面部队的进攻就在这一两日了。之前的外围防御战中，中村已经充分体会到了学兵军机械化部队和重火力部队的强大，所以在和内山探讨战局的时候，他便提出要想守住马当，关键在于遏制住学兵军的机械化部队。而要想达成这个目的，在缺少反坦克武器的情况下，士兵能否敢战将至关重要。基于这个出发点，当天晚上两个人分别下去一线部队鼓舞士气，一方面信誓旦旦的宣称他们已经接到泽田司令官的电报，援军会在一两天内抵达，同时又拿白天的空袭说事，称事实已经证明了要塞的坚固，别说支那人只有三万人，就是十万也别想拿下马当。 　　中村和内山没有料错，第二天凌晨四点钟左右，随着马当南边的夜空忽然被染成红色，然后沉闷的发炮声中，数十个火球破空而至，日军警戒哨立刻吹响了哨子。 　　作战计划是饶国华制定的，经过三次试探性进攻，他已经意识到要想攻取马当无巧可取，所以越发重视炮兵的作用，希望能够集中学十一师和福警二师以及学十八师三个师的火炮集中轰击某一片区域，争取能够将这片区域的暗堡摧毁部分并轰开一两个进入要塞地下工事的入口，然后再采取由点及面的攻击方式，一步一步的压榨日军的生存空间，争取将战火烧进要塞内部，尽量淡化要塞易守难攻的特点。 　　三个师一共六个团的炮兵，其中两个团装备的是一百五十毫米自行式榴弹炮，剩下的四个团则是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一共一百四十四门重炮，一旦同时开火其声势简直堪称天崩地裂，而因为集中轰击的缘故，白天重磅航弹都没能轰开的钢筋水泥工事，此时也开始被瓦解。 第2110章 由点及面 　　第40师团全军覆灭，师团长青木成一中将被活捉，军旗被缴，特别是军旗被缴，这引起了日本大本营的震惊。日本军队特别重视军旗所代表的历史荣誉，这让中国军队往往即使能够打败他们甚至取得全胜，但是却很少能缴获到军旗。战局不顺的情况下首先焚烧军旗，这是日军的一项传统，该传统的象征意义在于表明该部队不惜全体玉碎的决心。那么现在第40师团的军旗被支那人缴获，这是不是意味着前线官兵已经失去武士道精神，不敢以身殉国了呢？这是日本军部的大佬们最担心的。于是他们频频越过陆军省、中国派遣军司令部、阿南惟几和泽田茂直接给前线指挥官下令，督促他们发扬武士道精神，要有以身事国为了天皇陛下不惜玉碎的觉悟，这等于给中村饶雄还有内山英，包括宜春、九江的日军指挥官背上了沉重的枷锁，让他们未战而先考虑后事，无形中影响了他们的作战部署。 　　学兵军出现前，中日之间每逢大战，日军特高课虽然也会收集中国指挥官的资料供已方指挥官参详，但是其象征意义却要远大于实际作用。日军指挥官在战前看上一眼，也不过为了弄清楚自己将击败的支那将军是哪一位而已。学兵军出现以后，特别是先后在天津之战、文安战役、二次长城战役中屡挫日军，与学兵军对仗的日军指挥官先是开始严重关注有关欧阳云的情报，然后开始重视每一个出现在情报上的带有学兵军色彩的中国军官。渐渐的，日军特高课应驻华部队指挥官的要求，开始组建专门的部门收集整理相关的情报，于是不光是学兵军，中国的每一位将军在日军的情报库里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档案。然后每有大战，日军指挥官便会习惯性调阅对手的资料，希望通过了解对手的作战风格、指挥技巧而更好的压制对手。 　　中村饶雄和内山英昨晚会下一线部队鼓励士气，正是应军部大佬们的要求。而除此之外，他们做的最充分的准备工作便是研究饶国华的情报资料，以希望能够判断出他会采取怎样的进攻方式好针对性的布置防御。 　　饶国华作为曾经的川军将领，而川军是全中国出了名的靠人胜过武器的落后武装的代表。于是中村和内山在判断饶国华将会采取什么样的进攻方式一事上很快形成一致意见，认为饶国华会充分发挥其兵力优势，一开战就会投入饱和兵力。“支那人要打人海战术，那我们的地下工事就能发挥作用了，如果能够一举粉碎支那人明天的进攻，那么必然会重挫其士气，也许支那人会就此放弃也说不定。”内山英如此说道。两个人就当做饶国华会采取厚实攻势了，于是在要塞最前沿的地下工事里面足足布置了两个大队的兵力。 　　然后，当学兵军的重炮部队开始集中火力轰击某一片区域的时候，小鬼子就悲剧了。驻守在那片区域的鬼子足有三百余人，炮击结束，三百余人被直接炸死两百余，其他人也皆被震死。而临近暗堡和坑道里的鬼子也被震伤几百个。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如同闷雷一般经过地下坑道传入中村和内山的耳朵，感受着山体的震动，被簌簌而下的沙石淋了个灰头土脸，两鬼子的面色都变了。 　　“是重炮！”内山的声音有些颤抖。 　　中村一脸的汗水，小眼睛里面闪烁着凶光，沉声道：“区域集中轰击，受炮区域的工事只怕难以保全。” 　　内山马上想起一个问题，脸色变得很严肃，问道：“如果支那人从炸开的坑道发动进攻怎么办？” 　　要塞工事后来增加的部分都是中村主持修筑的，他曾经对内山说过自己就是闭上眼睛也能够在要塞里面走个来回。当然，因为地下坑道实在是太长太复杂了，所以这个时间将会很长。“不要担心这个问题，论英勇，皇军比支那人要强过太多太多。饶国华真敢这么做，那么我会让那些冲进来的支那猪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中村眯起眼睛道。 　　“吆西，那我就放心了。” 　　爆炸声绵延不绝，时间变得漫长起来。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就在中村和内山以为炮击不会停止的时候，忽然世界清净了下来。内山率先反应过来，他看了一下手表道：“持续了半个小时，接下来支那人该发动进攻了。” 　　中村拿起电话正让接线员给接前面的岩岛大队，沉闷的枪声传了过来，他直接将电话一扔，对内山道：“内山君，我去前面盯着，这里就交给您了。” 　　内山点点头。中村拿起钢盔戴到头上，然后带着几个军官走出了指挥部。 　　学兵军负责首攻的是学十一师412团下面的11营。早在炮击开始前半个小时，11营学兵就在营长徐梦真的率领下匍匐前进到了距离炮击区域一千米的地方潜伏好了。一千米，已经是避免遭到误炸的最低安全距离了，在这个距离上，11营学兵虽然幸运的没有被炮击误伤，但是因为处置不当被震伤的却有好几个，其中最严重的两个学兵更是被震得咳出了血。漫长的炮击过程，足以让人暂时性失聪的巨大爆炸声。炮击停止，徐梦真迟缓了分把钟才在412团团长的提醒下意识到，他立刻站起来喊道：“兄弟们，跟我冲！保护好喷火兵！” 　　坑道作战，喷火器是绝佳杀器。可惜的是马当要塞坦克上不来，否则要是出动喷火坦克的话，这次攻坚战会简单得多。 　　位于地面上的11营学兵都普遍出现了暂歇性失聪症状，地下工事里的鬼子兵自然难以幸免，这也是徐梦真他们得以迅速打开局面的机会。 　　持续半个小时的炮击之后，大约一平方公里的炮击区域中被炸出了几百个深坑，这些深坑既有炮弹持续轰击硬炸出来的，也有暗堡被轰开顶子的，而更多的则是坑道被炸塌以后出现的。而这些被炸开的坑道就将是徐梦真他们必须占领的目标。 　　昨天的轰炸已经将马当地面完全破坏了——植被被焚烧殆尽，湿土变成了浮土，被炸裂的碎石更比比皆是——这些都严重迟缓了学兵们前进的步伐。为了袭击的突然性，饶国华没有下令发射信号弹和照明弹，所以徐梦真他们只能凭借记忆再借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炮火余烬的指引往前冲。根本就没有路，碎石倒是比比皆是，于是不时有人摔倒在地，甚至摔得头破血流。但是没有人发出呻吟，他们只是默默的爬起来继续前冲，只希望能够一举突破这一千米的死亡线，一下子冲进被炸开的坑道里。 第2111章 苹果 　　11营的学兵们很坚忍，但是近千米的距离留给意外的空当却太大了。刚才持续半个小时的炮击让要塞前沿的鬼子兵们无不神经高度紧张，当炮击停歇下来，天地之间完全变得沉寂，不少鬼子一时无法适应这种环境的转变开始变得神经质起来。中日两国之间这场关乎国运的旷世大战进入第五年，不管日本人承不承认，也不管小泉敏一郎发挥作用做出了怎样的努力，一个不争的事实是，至少在中国战场，日军单兵素质已经开始呈直线下降的趋势。这一方面体现在日军整体的战斗力上，再有便是士兵的心理素质。 　　日本国内，因为军国主义份子的操纵，有关皇军胜利的消息依旧喧嚣尘上，这让日本民间始终得以保持高度的参军热情。被武士道精神严重洗脑的日本青年纷纷从军，希望能够在这场圣战中扬名立万，甚至从此改变个人与家庭的命运。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是残酷的。被分到东北、朝鲜还有印尼、大马的算是运气好的，在那里，他们还能被尊称为“太君”，得以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被分到华北和新几内亚的也不错，皇军在那里保持着军事优势，虽然还不时要打仗，但是胜仗居多，所以危险性相对较低。而被分配到华中、华南、台湾还有菲律宾的，那就悲剧了。这其中，被分配到华中稍微要好一些，不过这个前提就是学兵军老老实实的待在闽粤琼浙。这不，学兵军一对江西用兵，华中日军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率先洞晓学兵军阴谋“荣立殊功”的鬼子名叫小仓俊梦，参军前是一个在校大学生。日军针对学兵军发动的两个新年攻势加上学兵军的两次北上和在浙江发动的反击，让华南和华中日军出现了大规模的减员，小仓和他全班的男生被紧急征召，经过三个月的新兵培训就被送到了华中战场。 　　日本军国主义分子发动的对华侵略战争，日本中低层民众也有受惠，最显著的是大米比以前多了，也能经常迟到来自中国的水果瓜蔬了。比如说小仓俊梦这类在校大学生，他们每个月就有定量的水果津贴。虽然这和他们的付出其实完全不成对比，不过在军国主义分子居心叵测的宣传下，他们却视之为发动对华战争的福利。“到支那去，去建功立业，去享受更好的生活，将天皇陛下的武功布撒东亚……”正是在这样的号召下，小仓义不容辞的和他的同学们走进了军营，然后成为了马当守备部队的一名机枪手。 　　在华的军营生活一开始和募兵处宣传的倒没有太大的出入，别的不说，走在中国的街道上，面对中国老百姓那含着仇恨却又兢兢战战的目光，上位者的自豪感还是让人挺享受的。然而这样的好日子没延续多久，因为学兵军北上了。 　　读书人总是特别敏感，当饶国华部在南昌围剿第40师团的时候，马当要塞内的氛围就变得微妙起来。要塞里的老兵大多有过和学兵军交手的经历，种种负面情绪出现在他们身上，这让小仓不自禁的心中一紧，开始相信有关学兵军的传说是真的。 　　战争降临，而且是以小仓从没经历的一种方式，爆炸声一声响过一声，然后连绵成一片。耳膜被震得生疼，脑子里重复着这样一个念头：不是说支那人没有大炮的吗？小仓大张着嘴，只觉得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面前持续迸现的火光中，他好似看到了地狱。 　　副手藤本一河惊恐的嘶泣声在他耳畔响起：“小仓君，我们会死吗？我们会死的吧？小仓君，我讨厌该死的战争……我想妈妈了……” 　　“我们不会死的，天照大神会庇佑我们……”小仓喊道，歇斯底里。 　　藤本忽然捂脸哭了起来：“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炮击停止，世界忽然清净了下来，这让藤本这番话在小仓听来特别的打声。他忽然神经质的喊道：“支那人来了，支那人来了。”然后就扣下了扳机。 　　一条火舌在黑夜中闪烁，“咄咄咄”的枪声响起，正对着火舌方向的几个学兵被子弹击中，闷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要塞前线工事里的鬼子无不被刚才的炮击刺激得惶惶不可终日，小仓骤然开枪让他们马上找到了宣泄紧张情愫的途径，十余个鬼子机枪手跟着扣下了扳机。十余条火舌在黑暗中绽开，十余个学兵倒地，有人不禁发出了惨叫声。 　　借着枪火，有鬼子军官看见了远处影影幢幢的人影，他马上大声喊道：“支那人冲上来了，支那人冲上来了！” 　　枪声更骤密的响了起来，几十个学兵措不及防被子弹击中，突袭变成了强攻，412团的团长张宝庆狠狠一拳擂在地上，然后拿起话麦大声喊道：“徐梦真，你个龟儿子啷个搞的，冲上去！给老子冲上去。” 　　徐梦真眼见着距离炸开的坑道只剩百多米了，日军却在这时发现了他们，心中又气又急，大声喊道：“兄弟们，冲啊！火箭筒，给老子打！喷火兵做好准备，给老子烧死这帮龟儿子！” 　　为了这一次攻坚，饶国华通过总司令部紧急从狼牙特战部队调集了一批火箭筒。夜色让火箭筒射手能够轻易的锁定开火的日军射击口目标，于是只见学兵军阵列中一片火光闪烁，然后一团火球喷涌而出，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日军暴露出来的射击口有一半停止了射击，11营遇到的阻力大减，学兵们呐喊着加速冲了上去。 　　一枚火箭弹击中了小仓所在的那个射击孔的附近，几枚单片穿过射击口击中了他的胸部，小鬼子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清醒过来。火箭弹的爆炸还残存有余烬，借着余烬的火光，藤本看见他胸口往外泊泊的流出血，吓得嘶喊起来：“小仓君，您流血了！”然后他猛然想起所学的急救知识，赶紧伸手去按他的伤口，一边喊道：“小仓君，您不能死啊！” 　　小仓此时却反而平静下来，他剧烈的咳嗽着，血沫喷了藤本一脸，然后喘息着道：“我，我不行了，藤本君，你一定要活下去，支那人，支那人的苹果好吃，但，但是——”话没说完，他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小仓君！什么苹果——”藤本喊道，而他没喊完便被一个军曹一脚恶狠狠的踢开，军曹鄙夷的对他吼道：“嚎什么？没见过死人吗？你们不是整天喊着要效忠天皇陛下的吗？现在你的机会来了，我现在命令你接替小仓俊梦的位置。八格！你傻了吗？快快的扶起枪来射击，我帮你装弹！” 第2112章 火箭筒 　　中国不仅有好吃的苹果，还有大好的河山。日本人在军国主义分子的诱惑下以为中国人好欺，可以任由他们予取予求。殊不知中国人对于豺狼向来只会用刀枪招呼，于是小仓在临死前终于悟了，中国的苹果虽然好吃，却不是轻易就能拿到的，甚至要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小仓临死前应该已经后悔了吧，可惜他没能将会说完，所以藤本也就无从了悟，只能机械的执行军曹的命令，在小仓的尸体前接过了他的机枪。 　　火箭筒虽然犀利，但是除非正好从射击孔打进坑道或者地堡内，否则便无法将里面的鬼子全部歼灭。而且，日军能够通过内部坑道迅速予以增援，所以火箭筒所起的作用也就是形成一定时间的压制而已。在徐梦真的带领下，11营的学兵们冒着稀薄下来的日军火力封锁向前猛冲，才刚刚冲出去三十余米，刚才歇火的射击孔便再次喷吐出火舌。面对再次变得骤密起来的弹雨，冲在最前面的学兵一下子倒下一片，其中包括两个正瞄准射击孔准备开火的火箭筒射手，徐梦真见状不对，赶紧大喊停止冲锋就地卧倒。 　　仗才开打，两个排的战士就没了，徐梦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通过步话机呼叫张宝庆，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火箭筒：“团座，小鬼子的潜藏射点太多了，完全冲不上去，我们需要更多的火箭筒。团座，能不能让狼牙兄弟支援我们一下？” 　　张宝庆的指挥部距离前线也就两千米左右的距离，所以他虽然没能看清11营被压制的情况，但是却分辨出了日军火力点的数目。日军居高临下，暴露出的火力点至少不下三十个，11营那么点人想要硬冲的话，哪怕全营交代在那里只怕也突不进去。“火箭筒没有，狼牙也别指望了，报告一下你们那里的地形，能够提供防炮掩护吗？”他在话麦里大声喊道。张宝庆也是急了，想要请求炮火支援，只是徐梦真他们距离日军防线那么近，饱和炮击的话难免产生误伤，所以他寄希望徐梦真他们能够找到隐蔽场所。 　　之前的炮击将要塞前沿炸得坑坑洼洼，一些深坑就成了11营学兵赖以躲避日军扫射的天然战壕，不过，这种开放式的弹坑与防炮洞差距甚远，想要指望靠它们躲避已方炮击却不可能。徐梦真马上猜测到张宝庆的意图，电话里喊道：“团座，炮击不成，会先炸死我们的。只有火箭筒能够压制日军暗堡火力，我们需要火箭筒。” 　　张宝庆为难了，他正在考虑应对办法，饶国华的电话来了。 　　饶国华的指挥部距离一线有点远，他在电话里呵斥道：“张团长，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能拿下前线坑道？现在拿不下，天亮以后难度更大。我告诉你，不要害怕牺牲，只有一鼓作气拿下前线坑道，才能打开局面。” 　　“师座，鬼子的潜藏火力点太多了，兄弟们冲不上去啊！” 　　“张宝庆，你别给老子找借口，总司令部的命令你是知道的，三天拿不下来，我们所有人都要就地解职……” 　　“师座，能不能给我们增加点火箭筒？” 　　“哼！张宝庆，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火箭筒是卫青式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这可是只有狼牙才有资格装备的限量武器。格老子的，老子好不容易争取到一批，全拿给你们了你狗日的居然还嫌不够。张宝庆，老子郑重警告你，老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天亮之前必须楔进去，否则你这个团长不要当了。”饶国华越说越火，说完直接将话筒摔了。 　　对于攻击马当要塞的难度，饶国华是有心理准备的，但饶是如此，前线战事毫无进展，他依旧沉不住气了。 　　饶国华心情不好，指挥部内的其他人皆受到影响，气氛登时变得有些紧张。友安盛见状有意调节一下气氛，问张灵甫道：“张上校，您有什么好建议吗？” 　　杨森等人在前天就离开了，但是张灵甫却留了下来。张灵甫清楚中央军现在的窘境，所以他有把握老蒋会同意和学兵军的这一次交易。这一次学兵军之行，张灵甫原来的任务只是监视杨森等人，防备他们背着老蒋和学兵军达成什么私下交易。然而在见识了学兵军的军威，特别在看到那么多新式武器装备以后，他心痒难捺，开始幻想着能够拥有这么一支装备这些武器装备的部队供他征战沙场，于是便干脆留下不走了。 　　友安盛这段时间有意无意的把他往“自己人”的方向上引，有事没事都会征求一下他的建议，渐渐的他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他没有立即回答友安盛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友主任，火箭筒是什么武器？” 　　“你见过的，就是蒙队长他们背上背的那种筒状无后坐力炮。” 　　张灵甫听得眼前一亮，问道：“那性能如何？” 　　“具体点要问蒙队长，但是对付小鬼子的坦克不成问题。” 　　“那应该能够用来对付暗堡了，这种武器，我们刚装备吗？” 　　友安盛对他这个“我们”很满意，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道：“是的，目前仅狼牙有装备。” 　　饶国华摔了电话以后就一直紧蹙着眉，此时却忽然一擂桌子道：“有了。”然后大声喊自己的警卫团长付湘汉，让他带一个排的警卫战士去就近的老百姓家里买一些棉被过来给张宝庆送过去。 　　张灵甫立刻被他这道新奇的命令吸引住了，问道：“饶军长，买棉被做什么？” 　　“挡子弹。”饶国华答，然后对通讯参谋组组长张天猛道：“给总司令部去电，就说我们希望得到更多的火箭筒，希望他们今天就能通过空军空投到位。加上一句，小鬼子暗堡火力很猛，部队伤亡惨重。” 　　张灵甫此时提出一个请求：“饶军长，友主任，我想去前线，请你们批准。” 　　饶国华和友安盛对视一眼，后者对张灵甫郑重道：“张上校，前线很危险。” 　　张灵甫正色道：“两位长官请放心，卑职入黄埔军校读书时就做好了裹尸沙场的准备，我不怕死。” 　　饶国华还有忧虑，道：“张上校，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的身份比较特殊，我们不得不周全考虑。” 　　“我可以立下遗书，真出现意外的话也绝对不会拖累贵军。” 　　友安盛看看饶国华道：“军座，遗书什么的就不要了，不吉利。说起来张上校要不了多久即使我们自己人了，让他去前线熟悉一下我军的作战方式也不错。” 　　饶国华这才点头同意，然后从自己的警卫团里挑了一个排交给他指挥，并叮嘱他一定注意安全。 　　张灵甫没想到饶国华会将他的警卫直接交给自己指挥，虽然才一个排，但是已经足够他小试牛刀了，他很高兴，认真的朝饶、友二人敬记军礼，随即带着一个排的警卫学兵上前线去了。 第2113章 土坦克 　　在张灵甫带着一个排的警卫学兵上到前线的时间里，徐梦真又先后组织了三次进攻，但是却无一例外的被打了下来。70米的距离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坎，日军三十余暗堡火力点编织成的火力网能够封死徐梦真营全部的进攻路线。战斗进行不到一个小时，手下兄弟死伤一半多，徐梦真心痛如绞，睚眦欲裂，左手生生的将面前的岩石地面抠出了五个指印。伤亡超过一半，放在其他部队那就被判失去战斗力了，但是在学兵军，又是在这样的战场上，徐梦真清楚，如果他们不能突破这七十米占据前面的崩塌坑道，那么就是全营全体战死，也休想得到撤退休整命令。自己的印象里，总司令部多久没给出硬性指标任务了？一年还是两年？现在的学兵军可不是刚从南京撤回来哪会，就拿他们川军来说，他们那个时候拿的还是汉阳造，现在呢？清一色的突击步枪不说，而且榴弹枪、狙击步枪、冲锋枪，甚至于连火箭筒都装备了。总参谋部的那帮参谋们闲得蛋疼的时候曾经做过一项战力统计，最终拿出了这么个曾经让他们很自豪的数据——与刚刚入粤时相比，他们川军的战斗力提升了五倍。拿着汉阳造的时候，川军就以敢打硬仗著称，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入了总司令的法眼。难道说拿着汉阳造的时候能打得鬼子胆寒，现在用上了最新式的武器反而不中了？徐梦真这样想着，不时看看东方夜空，看见那里已经渗出了一丝曙光，心中不禁越来越着急了。 　　张灵甫的增援部队，且先称他们是增援部队吧是和棉被一起上到前线的。这个过程并不顺当，日军高处的火力点发现了他们并且进行了狙击，好在有棉被可以帮助挡子弹，于是张灵甫和送棉被的几十个学兵除了一个士兵被打伤了腿，其他人虽然狼狈不堪，但是并没有再出现伤亡。总共一百来床棉被，已经全部被浸了水。学兵军的作战手册中有关于用棉被制作土坦克的讲述，所以看见棉被徐梦真马上就领会到了饶国华的意图。对于张灵甫的到来徐梦真很不高兴，张灵甫身上还穿着国军军服呢，而且是个上校，指挥部什么意思？难道不相信我这个自己人，居然放一个国军军官来监督？ 　　张灵甫其实是很傲气的一个人，不过在这里，他却少有的表现得很谦逊。没错，就是谦逊。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许多装备不知道该如何使用，不，不仅不会使用，有的居然连名字也不知道。作为黄埔生，他觉得这是个耻辱，于是夹紧尾巴，决定先通过学习适应这些新装备再说。 　　徐梦真很不友善的看了张灵甫两眼，然后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这一次我带队冲锋，肖大林，我死了的话由你负责指挥。其他人都指定好自己的接任者，如果都死了的话，就按照军衔大小往下推。兄弟们，天就快亮了，天一亮小鬼子射点的准确性会更高，届时冲锋会更加困难。所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不成功则成仁，肖大林，你带受伤的兄弟们留下，火箭弹不要节约了，可劲了造，如果鬼子反冲锋，人可以死，但是火箭筒不能留，都明白了吗？” 　　“是！”“明白！”学兵们压着嗓子齐声应，然后开始做战斗准备。 　　徐梦真见张灵甫和他带来的学兵们也开始整理装备，他眉头轻轻一蹙然后道：“上校，这里太危险了，你们还是退下去吧。” 　　“中校，我们奉军座的命令增援前线，你却让我们下去？你这是质疑军座的命令吗？”张灵甫咄咄逼人道。 　　徐梦真对自己不善，张灵甫便把持不住情绪，骨子里孤傲的性子尽显。他这个军座用得妙，无形中拉近了自己和学兵军的距离。徐梦真当然不敢质疑饶国华的命令，恰在此时，张宝庆的督促电话来了，他在电话里骂道：“徐梦真你个龟儿子，你啷个还不进攻？你是想等天亮让小鬼子更好的瞄准吗？” 　　他咬咬牙对张灵甫道：“上校，刀枪无眼，你要是死了可别怪我。” 　　张灵甫冷笑：“杀老子的子弹还没造出来呢，中校不必庸人自扰。” 　　张灵甫不愧是黄埔生，说话文绉绉的却气人，徐梦真不是他的对手，起的鼻子都歪了，冷哼一声，拉开卫青式突击步的枪栓喊道：“司号员，吹冲锋号，兄弟们，跟我冲！”然后和四个学兵顶着三床棉被就冲了上去。 　　一线部队虽然打退了学兵军的多次进攻，但是中村饶雄还有内山英并不敢掉以轻心，他们持续向一线增援部队，并让在11军都有名的悍将山下藏熊少佐前往那里坐镇。山下藏熊带人增援到前线以后，为了以防万一特地组织了一百余人的挺身队进入崩塌坑道，除了给他们每人配备一支德国进口的MP38/40冲锋枪，再就是给他们每人一捆集束手榴弹，并告诉他们，坑道在，他们在，如果坑道没了他们也就不需要回来了——“你们必须守住整个白天，如果太阳下山以后你们还活着，我会让你们去慰安所，但是太阳下山以前，你们必须向钉子一样钉在那里！都明白了吗？” 　　挺身队的对长是一个名叫佐佐木鬼村的大尉。山下藏熊唱白脸，他就唱红脸，他笑嘻嘻的道：“诸君，不用担心，支那人要想冲进坑道，首先得通过我们的暗堡火力网。嘿嘿，四挺九二式重机枪、将近二十挺大正十一式轻机枪，还有十余个狙击手，支那人想要冲进来除非他们出动山魈，可是他们的山魈爬得上来吗？我告诉你们，根本爬不上来。诸君，慰安所可是新到了几个朝鲜妞，晚上我们一去好好爽一下。” 　　对于常年驻守马当的鬼子兵而言，慰安所是最大的乐子，只是马当慰安所规模太小，不多的慰安妇都成了军官们的禁脔，他们这些大头兵几个月甚至年吧才能轮上一回，其诱惑可就大了。鬼子兵里面从来就不缺悍不畏死之徒，动辄就会被精血冲上头脑的更是比比皆是。于是刚才还以为必死的鬼子兵们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不少人想象着朝鲜妞那雪白修长的大腿，居然有下身直接就硬起来的。 　　山下藏熊经验确实老道，总是能够把握最好的开火时机。只是这一次，当枪声响了一会以后，他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不对！”他自言自语道，然后拉开一个机枪手，趴到射击口去看。 　　外面，天色蒙蒙亮了，于是当徐梦真他们冲到距离坑道大约四十米距离的时候，山下藏熊终于看出了不对。“八格，支那人的土坦克！”他吼道，然后拿起电话给佐佐木鬼村去电，让他做好出击准备：“打枪的不要，直接发动自杀进攻！支那人有土坦克。” 第2114章 短兵相接 　　土坦克最先是谁发明的已经不可考了，而其攻坚时的作用已经经过实战得到了证明，小鬼子在土坦克上没少吃亏，对这种土得掉渣的“武器装备”印象深刻。佐佐木鬼村马上明白过来，他信誓旦旦的回复山下：“少佐阁下，您就放心吧！我会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的。”土坦克对重机枪火力确实有很好的防护作用，但凡事有利就有弊，学兵们用棉被挡子弹必须整个人都窝在后面，所以会出现无法及时发现正面情况的问题，而这将为佐佐木鬼村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提供机会。 　　“还有三十米，兄弟们，努力——啊！”有学兵军官喊道。他冒险探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而日军的火力是如此密集，他话没喊完就被一颗子弹打爆了脑袋，成了发起冲锋到现在第一个付出生命的。徐梦真见状赶紧吼道：“不要随意露头，闷头往前冲，冲进坑道就是胜利。”然后他又转身朝肖大林大喊：“大林，近点火力点，火箭筒！” 　　爆豆般的枪声让他的话显得含糊不清，好在肖大林和他配合多年已经形成了默契，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喊一声：“兄弟们，打就近的火力点！”亲自操作一个火箭筒，朝靠近冲锋队伍较近的一个鬼子火力点发射了一枚火箭弹。 　　渐渐亮起的天色让鬼子兵的射击变得更有针对性的同时也增加了学兵军火箭筒射手的准度。这种被命名为“流星III”的火箭筒，其配置的光学瞄准具的精度非常高，五百米内可以轻易击中一米见方的物体，如果是一百米范围内，那么只要是玩过狙击枪的，那么就不难将火箭弹直接送进日军的坑道里面。 　　天色将亮未亮之际，火箭弹拖着尾焰飞行的轨迹十分闪亮，在被瞄准的射击口后的鬼子兵看来，他们只见一道火光扑面而至，刺耳的尖啸声忽悠拉近，然后视界中红光迸现，他们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灼热的火浪袭来，他们往往只来得及呼一声痛随即就失去了意识。 　　山下藏熊还没离开射击孔，恰好看见了火箭弹的飞行轨迹，小鬼子脸色登时为之一变，自语道：“这是什么武器？”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笑话，他这个当官的都不知道，那些土鳖大头兵又从哪里知晓？ 　　“打得好！继续！”肖大林大声赞道。 　　两千米开外的张宝庆此时正在准备让10营补充进一线，他通过望远镜看到那个射击孔里面喷涌而出的火焰，不禁大声喊道：“就这么干，好样的！”然后他对已经严阵以待的10营学兵吼道：“兄弟们，马当英雄团的称号必定是我们的，上！” 　　三十米，二十米，当徐梦真他们冲到距离坍塌坑道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佐佐木鬼村猛的举起指挥刀冲前面一指，喊道：“勇士们，炸死支那猪！进攻！” 　　十余个怀抱集束手榴弹的鬼子爬出坑道，随即拉开引线向徐梦真他们冲了过去。 　　佐佐木以为学兵们藏在土坦克后面正便于他发动突袭，他却想当然了。进入二十米的距离以后，日军稍高位置和距离坍塌坑道稍远位置的射击口就没有射界了。学兵们可以通过棉被的受打击情况判断鬼子火力的强弱，感觉不到子弹击中棉被产生的震动以及“噗噗”的声音，徐梦真便知道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兄弟们，准备战斗，喷火兵注意封锁坑道出入口。” 　　有学兵将头探出了棉被，然后他们先是一怔，随即歇斯底里的狂喊道：“鬼子，格老子的，打啊！”枪声响了起来，然后是成片的爆炸声。 　　张灵甫走在冲锋队伍的左侧，他那边还能被鬼子的机枪扫射到，所以他和几个警卫学兵依旧死死的抓住棉被不肯松手。枪声和爆炸声响起，他立刻意识到鬼子在坍塌坑道中埋伏了人，他对身边的几个警卫学兵道：“快，加速冲进去！”然后几个人顶着棉被狂奔，然后直接摔进了坑道中。 　　一条棉被从天而降，下面十余个精神正高度集中的鬼子怪叫一声，纷纷拿枪指了过来。好个张灵甫，脚下腾空的时候他的右手就扣住了扳机，身子才摔下去，他已经找到敌人并且掉转了枪口。“哒哒哒……”卫青式冲锋枪的枪声响了起来，在他左手侧的几个鬼子被密集的子弹打成了马蜂窝，什么反应也没来得及做出就倒在了血泊中。 　　日军开始还击了，张灵甫右手边的一个学兵身上中了数颗子弹，他喊一声：“保护张上校。”然后一扯挂在胸前的光荣弹，爆喝一声反冲进了右手边的鬼子人群中。“轰隆隆”一声巨响，他和几个鬼子悉数被火焰吞没，一块拳头大的碎石被崩飞砸在张灵甫的背上，他措不及防的吐出一口热血，身子朝前一扑。 　　短兵相接，佐佐木鬼村眼见打学兵军一个措手不及的计划破产，他也不慌，大喊道：“大和民族的武士们，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把支那人送进地狱吧！” 　　“天皇陛下万岁！”一个鬼子大喊着拉响了身上的集束手榴弹。持续的爆炸声中，连他带周边的两个学兵瞬间被撕成了碎片。 　　“噗！”一条火龙居高临下横扫进了坑道，里面几个鬼子瞬间被点燃，他们鬼哭狼嚎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有学兵被惊吓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背上随即被踢了一脚，踢他的学兵骂道：“二娃子，你龟儿子还是男人嗦？格老子的，你丢死我们重庆人的脸了。” 　　“张幺娃，老子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二娃子气得大叫，忽然，他看见一个鬼子兵狞笑着扑了过来，而他双手抱着的集束手榴弹正吱吱的往外冒着烟。他反过来一脚将张幺娃放倒在地，然后一扯身后的棉被就向那个鬼子甩去。 　　“轰隆隆！”集束手榴弹爆炸了，棉被被气浪顶飞，那个鬼子直接变成了碎肉块。 　　张幺娃刚才也看见这个鬼子了，但是却没能及时走出反应。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了，这让他被二娃子放倒以后不禁在心中悲呼：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小鬼子明明可以开枪但是大多数人却依旧选择自杀战术，这源于佐佐木鬼村的理念，他认为要想将学兵军的士气彻底压制下去，就应该用最血腥的战斗方式。于是很多鬼子心中只剩下玉碎这一个念头，动辄就扯开集束手榴弹的引信往学兵群里冲。 　　“二娃子，你小子没事吧？”张幺娃回过神来以后直接向二娃子爬去。 　　二娃子正举枪射击，他嘴里骂道：“老子没事，别光咋呼，打他狗日的！” 　　张幺娃：“格老子的，老子欠你一条人命。” 　　坍塌坑道处喊杀声震天，枪炮声响个不停，山下藏熊听枪声感觉到了不对，带着几十个鬼子沿坑道往那里冲。 　　学兵军这边，10营也开始了冲锋，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于是日军要塞上面的迫击炮也开始加入战斗。山脚下面爆炸起团团蘑菇云，10营学兵不时有人倒地，但是所有人依旧闷着头朝前狂奔，很多人因此摔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坍塌坑道太重要了，饶国华部想要三天内拿下马当，这个缺口将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第2115章 苦战 　　白天对藏在山体工事里的日军自然是有利的，他们可以通过窥视孔毫无危险的就观测到学兵军的扎营已经进攻路线，而对于学兵军来说，反而让他们通过枪火来辨别隐藏射击孔位置变得困难起来。这也是饶国华不得不采取由点及面战法，想要从山体工事内部击溃日军的最主要原因。 　　坍塌的坑道里面，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不成人声的惨叫声中，不时有学兵和鬼子的尸体被气浪冲上半空——中村饶雄还有内山英，包括挺身队的指挥官佐佐木鬼村，他们原来是指望着凭借挺身队的自杀战术打得学兵军胆寒，从而重创学兵军士气的。佐佐木鬼村当时信誓旦旦的向山下藏熊保证，他们绝对可以坚持到天黑，而学兵军要想占领坍塌坑道，最少也得付出一个团的伤亡。 　　小鬼子小看了土坦克的威力，更小看了学兵们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那个时空，川兵之所以能够凭借简陋到极点的装备在对日作战中创下赫赫威名，靠的什么？惟不怕死而已。小鬼子不知道，故土情结极深的中国人，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和家人，那是真正可以用命来交换的。 　　一个鬼子怀抱着冒着白烟的集束手榴弹向几个学兵冲去，自以为能够以一换多，死得值了，脸上不禁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然而，忽然一个学兵大叫着：“卧倒！”将他面前的一个战友踢倒，自己却冲了上来，将他拦腰抱住大叫道：“狗日的，你不是求死吗？老子陪你。” 　　一个学兵明明已经全身鲜血，眼睛也闭上了，但是当一个鬼子猫腰走到他身旁的时候，他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这个鬼子就听见一声剧烈的爆炸，然后就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乃至于张灵甫心肠那么硬的人也不禁为之感动流下了热泪：“好兄弟啊！多好的兵啊！”他在心中感慨着，热血上头，心中前所未有的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和信心。“杀！”他大叫着用刺刀讲一个鬼子捅了个透心凉，然后就被一个学兵身子一撞摔倒在地，“轰隆隆——”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他便知道肯定又有鬼子抱着集束手榴弹从哪里钻了出来，而他现在之所以还活着，那是因为又有学兵兄弟帮他挡了弹片。他匆匆扭头一看，果然看见刚才一直跟着自己的小方倒在了血泊中，他眼中再次一热，吼道：“小方！” 　　小方的下半身已经被炸没了，他的脸上倒是特别的白净，他看了张灵甫一眼，嘴角一咧露出一丝笑容，随即眼睑就垂了下去。 　　一个鬼子搂着火从一堆碎石后面冲了出来，子弹打在张灵甫身边的碎石上发出“咄咄”的声音。张灵甫左手飞快的掏出腰间的手枪举起就射，对面的鬼子惨嚎两声倒在了地上。而在临死前，这个鬼子拉燃了吊在脖子上的集束手榴弹的引信。 　　“噗！”张灵甫后边有一个学兵忽然扣下了喷火器的扳机，一道火焰喷佣进他左前方的坑道里，里面随即响了两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叫，然后一个火人冲了出来，惨叫着扑倒在了坑道口。“老子烧死你！”喷火兵再次向里面喷出火焰，忽然，他的身子一颤，然后他双目圆瞪转向右手边，便看见一个一脸狰狞的鬼子大尉正带着几个人从一处坑道中冲杀出来。 　　刚才的一阵停顿让张灵甫感觉到了全身彻骨的疼痛，而看到这几个鬼子，他马上灵巧的一个俯扑扑到一堆碎石后面，然后右手将枪一提，左手握住枪柄的同时，右手已经扣上了扳机…… 　　坍塌的坑道长度也就在两百米左右，这其中露出来的坑道入口却足足有十余处，如此可见日军将马当要塞内部已经挖成了什么样子。这些坑道入口成了中日双方士兵争夺最激烈的地方，也就成了双方士兵阵亡率最高的地方。刚才的战斗中，徐梦真被发起自杀进攻的小鬼子伤到了左大腿。现在他瘸着左腿指挥战斗，以他为中心，他的周边聚集了大约十余个学兵。“让其他人来汇合，我们必须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他对身边的一个学兵喊话。这个学兵本来只是个上等兵，但是现在却已经成为连长了。而他们这个连现在所剩已经不超过十个人了。 　　“兄弟们，向我们靠拢！”他大声喊道，刚刚喊了两声，战友没过来报到，却从旁边坑道里冲出来一个鬼子。这个鬼子单手持枪扫射，另一手搂着已经拉开引信的结束手榴弹。很显然，这个鬼子出来就没想活着回去。 　　喊话的学兵立刻转身迎了上去，他胸腹部随即被十余颗子弹击中，他嘟哝道：“格老子的，老子还没过瘾呢。”返身扑向了那个鬼子。 　　徐梦真听见了他嘟哝的这句话，也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当上代理连长还没五分钟呢。“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徐梦真不禁流下了热泪。 　　张灵甫身边此时又重新集结了四个学兵，其中有两个正是饶国华亲自交给他的警卫战士。张灵甫的指挥天赋开始发挥作用，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他依旧能够保持从容心态。在他的带领下，五个人用碎石匆匆垒就了几个单兵坑，他们就趴在单兵坑里监视着附近的两个坑道入口。 　　山下藏熊带着几十人从主干道增援过来，在坑道口遇到了佐佐木鬼村。他对佐佐木鬼村很不满意，认为他肯定没有贯彻挺身队战术这才迟迟没有解决战斗。佐佐木鬼村刚刚被张灵甫赶了进来，不敢反驳，乖乖的被山下喝令在前面开路。看见坑道口的天光时，佐佐木下令放慢速度，然后挥挥手让一个挺身队士兵将集束手榴弹拉燃引信抛出去。 　　张灵甫就在这个坑道口的左边警戒着，他正伸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一捆手榴弹冒着青烟翻滚出来，他大骂一声：“格老子的！”一个鱼跃以背着地接住手榴弹，然后奋力将他扔还进了坑道里。翻滚着回到自己的单兵坑，他朝五个人里面唯一的一个喷火兵道：“快，喷狗日的！” 　　佐佐木鬼村等人正等着爆炸声响起然后伺机冲出去呢，手榴弹却飞了进来，他眼疾手快，一脚踹在面前一个鬼子兵的背上，将那个鬼子踢得直接俯扑上了那捆手榴弹。“轰隆隆”，爆炸声如愿响起，不过挨炸的却是鬼子们自己。那个投弹的就不说了，直接就被撕碎了，而佐佐木鬼村也被一枚弹片和几十块碎石扫中，闷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而除了他，因此受伤的鬼子还有五六人。 　　“八格！”山下藏熊大怒，他踢了佐佐木鬼村一脚，然后朝一个手下伸手：“拿一颗手榴弹给我！”外面既然有敌人，那么还得用手榴弹作掩护，而为了避免被敌人利用到，就得将引信延时在手上先耗掉。这是个技术活，他担心手下做不好，所以决定亲自投弹。 第2116章 伤亡惨重 　　山下接过手榴弹正在拧保险盖，坑道口忽然亮起一蓬红光，他怪叫一声就朝地上趴去但还是晚了。这一道从洞口喷射进来的火焰足足持续了有五秒钟，而五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将山下等鬼子全数点燃了。凄惨不似人声的惨叫声响起，而且数量极多，饶是张灵甫已经意识到里面有鬼子，但是也没想到居然如此之多，而且居然会簇拥到一块，乍闻惨叫声他不禁吓了一跳。 　　山下藏熊少佐，挺身队队长佐佐木鬼村大尉，两人的职衔并不是很高，但是因为他们是坍塌坑道一线日军排一二位的两个指挥官，所以他们的死直接导致该处日军出现指挥紊乱的情况，没人能继续指挥部队争夺坍塌坑道的控制权。而等10营增援上来，中村饶雄发现山下藏熊失去联络，任命新的指挥官时却已经迟了。 　　至上午九点钟左右，随着张宝庆带着团直属部队以及12营突破日军的炮火封锁增援到坑道中，这意味学兵军已经牢牢的把握住了这个可以进攻整个要塞山体工事网络的“大门”。 　　“首先清除最南边的暗堡和坑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天黑之前必须打通！”饶国华接到报告以后，对接替张宝庆团继续进攻的410团的团长万森下令道。 　　进行暗堡和坑道的争夺，饶国华有鉴于日军已经将自杀战术正常化，意识到在狭窄的坑道中，兵力优势得不到发挥反而可能增大伤亡，于是和友安盛等人讨论以后，决定干脆按地域进行划分，以团为单位，要求每一个团必须取得多大的进展。 　　坍塌坑道的占领并不容易，412团11营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六十余人，这其中还包括肖大林等留守在出击阵地的那些第一轮进攻中就重伤的学兵。另，张灵甫等三十余人的警卫战士，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五人。这些警卫战士可是学十一师的精锐，向来是饶国华的宝贝疙瘩，可是历时不到一小时，他们就仅活下来五人，由此可见战斗的惨烈。 　　饶国华新的命令传达下去一刻钟以后，412团的伤亡数字报到了指挥部，一千两百余人的一个满编团，最终活下来的不过六百余人，这其中还包括两百余伤员，而他们消灭的鬼子才两百人不到而已。面对这样的战损比，指挥部内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良久，有人道：“格老子的，这得死多少人？” 　　饶国华铁青着脸不做声，心中却在默默的算账。马当要塞可知的日军有五千人左右，如果按照这个战损比的话，意味着学兵军最终要在这里交代一万五千人。如果最终结果真是如此，那么最后即使能够将马当拿下来，那也只能算是一场惨胜。在学兵军呆的时间久了，饶国华身上也不禁沾染上了欧阳云的习气。事实上这也是所有学兵军军官们的通病，那就是打骨子里瞧不起小鬼子，于是这样的胜仗便不是他能够接受的。 　　11营的学兵没人不负伤，所以在坍塌坑道被稳住以后，他们先后被担架队抬了下来。饶国华需要从一线军官那里得到更具体的战报，所以他要求将徐梦真还有张灵甫以及一个名叫王胜冇的连长直接抬到指挥部来。徐梦真三人都负了不轻的伤，这还好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多，否则的话估计不仅是脸上手上，估计全身都会出现擦伤。三个人里面王胜冇的伤势最重，他腹部、右腿各中了一枚弹片，左肩中了一枪，而他的左耳责备撕掉了半只，两颗大门牙也被磕飞了。与他相比，徐梦真和张灵甫的伤势要轻一些，不过他们一个伤了大腿一个伤了屁股，在医院的日子不见得就会比王胜冇好过。张灵甫刚来学兵军时衣冠楚楚、仪容整洁，此时则蓬头垢面，脸上满是擦伤不说，头发也因为不知道被谁的血给淋了，现在板结在头上，看上去和一个成年没洗过澡的乞丐没啥区别。学兵军人对中央军的军官们没有好感，很大的原因就在于这些家伙太能装了，总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看上去不似要上战场倒是要参加什么舞会似的。张灵甫刚来时不少人对他也没好感，不过经过这一仗，众人看他的目光却是完全变了。军人嘛，能打仗敢打仗才是王道。 　　饶国华首先向张灵甫表示了感谢和慰问，然后又分别向徐梦真和王胜冇敬礼。张灵甫屁股受伤就只能趴在担架上，他还礼时样子看起来便比较滑稽。不过却没有笑他，众人看着他时，有若有所思的，也有毫不掩饰欣赏之意的，而友安盛看着他时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缝，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张团长向我汇报了，坍塌坑道能占领下来，你们三人发挥的作用最大，我现在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这仗接下来该如何打，对付这帮鬼子应该注意什么。张上校，你先来。”饶国华扫视三人一眼道。 　　张灵甫艰难的敬礼，应“是”，然后道：“军座，诸位，现在的马当要塞就是一座地下城堡，就我们进攻的那段坍塌了的坑道来说，不到两百米长就有三十几个坑道入口。这些入口既有通入地堡的，也有与其它坑道相连的。军座，指挥部的决策是对的，我们要想以最小的代价攻取马当，只有从内部发动进攻。我刚才注意了，喷火器的作用非常大，应该多配备一些喷火器。小鬼子在坑道中挖有藏兵坑，这些藏兵坑有的是小鬼子的宿舍、仓库，有的却是单兵坑。参考小鬼子刚才采取的战术，我想这些单兵坑应该是小鬼子用来埋伏敢死队员的。还有一点，我们应该防止小鬼子采取崩塌战术——被我们炸塌的坑道我特别留意了下，有几个像是仓库和宿舍的洞室支撑壁明显很薄，我担心这会不会是小鬼子刻意为之，为的就是等我们的战士冲进去时好直接采取爆破的方法炸塌了……” 　　张灵甫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体现出了高人一等的指挥才能，这是徐梦真也承认了的。而他这番话一讲出来，徐梦真更是自愧不如，因为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情况。当然了，经过刚才一战，他也有不错的想法。 　　“军座，我有个建议，实战已经证明了土坦克确实能遏制鬼子的火力优势，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双管齐下，从内部逐点及面发动进攻的同时，组织一些兄弟拿钢板做盾牌直接从射击孔对鬼子的地堡进行爆破……” 　　张灵甫和徐梦真都提出了不错的建议，王胜冇不甘示弱也提出了水淹法。于是三个前线下来的军官居然都有实质性的内容奉献，倒是让饶国华有点意外的惊喜。 第2117章 战事不顺 　　马当是如此重要，相关各方的高层们无不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战事的进展。第3师团在铜鼓县东南部山区遭到空袭，汉口飞行团大败亏输，阿南惟几精心谋划的反攻便告夭折。第11军指望不上，东条英机只能严令泽田茂的第13军不惜一切代价增援马当，同时开始组织新的三泰攻势，决定杀鸡用牛刀，动用三个师团的兵力将三泰游击纵队这颗皇军肚子里的毒瘤给拔除。日本人着急了，重庆的中央政府却看到了反攻的契机。日军战略中心向湘赣还有江苏、安徽、上海转移，这给了中央军在鄂北还有豫西南展开反击的机会。而这一次老蒋之所以急着让中央军展开反攻，主要目的却是为了遏制学兵军。他看得很明白，学兵军一旦占领马当，那么江西甚至湖南就都可能被他们收复，而湘赣被收复的话，那么学兵军不仅拥有了江南广大地区，而且将为进军江北打下厚实的基础。他不敢想象，如果江苏、湖北还有安徽再被学兵军给收复占领的话，那么中央政府还能称之为中央政府吗？ 　　学兵军方面，远在卡拉奇的欧阳云在处理完了手上一些紧急的事务以后也开始高度关注马当战事。而在他的计划里，他将在三天后启程返回广州。李铁书确认了这个消息以后立刻向饶国华通报，同时重申三天内必须收复马当的命令——“总司令回到广州的时候，我希望马当能够传回捷报，我想总司令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马当如此重要，甚至引起了总司令的高度关注，这给饶国华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也让他不得不认真考虑张灵甫他们的提议，是不是要发挥兵力优势采取多管齐下的策略。占领坍塌坑道，学兵军虽然付出了一个营还多的伤亡，但总的来说还算顺利。鉴于李铁书的严令，饶国华甚至做好了以三换一的心理准备，但是这依旧不能改变迟迟打不开局面的现实。他本来以为有了坍塌坑道这个前进基地以后，利用已方武器装备上的优势便能够逐点渐面的压制日军的生存空间，最终就好像蚁群之间的战斗一样，将小鬼子悉数歼灭在山体工事里面或者将他们驱逐出去。事实上却不是这么回事，学兵军的好运气似乎用完了，接下来的战斗出奇的不顺，万森团攻了一个下午，各种方式都用尽了，最终却只占领了两个巷道还有五个地堡，而他们付出的代价是全团伤亡百分之六十以上，已经残废了。 　　每一个坑道入口，每一条巷道，每一个地堡，甚至于每一个藏兵洞，日军都拼死进行了防守并且反复展开争夺。刚开始万森团还能用喷火器轻易的打开局面，但是很快日军就找到了相对应的办法。说起来还是饶国华提醒了他们，小鬼子们开始在坑道入口处用浸湿的棉被做帘子当做防御喷火器的盾牌，这居然就真的让喷火器的作用大打折扣，乃至于从下午两点开始，万森便不得不用人去争夺坑道还有藏兵洞乃至地堡的控制权，而日军守株待兔，万森团的伤亡登时成倍的增加。 　　小鬼子挖的山体，他们比学兵们更熟悉里面的构造，往往的，万森团的学兵才攻占一个坑道，忽然从他们身后冒出来一个鬼子。枪声响起，学兵们措不及防之下登时纷纷中弹倒地。而更多时候，一个抱着炸药包或者集束手榴弹的鬼子忽然从旁边的坑道冲进来，学兵们即使能够反应迅速的立刻开枪射击，但是却依旧难免被爆炸杀伤到。 　　至天黑，万森团实在打不动了，于是饶国华只得再换上一个团。而仅仅维系到半夜，这个团便伤亡过半，不得不再次换人。而他们半夜时间的战斗成果不过仅仅又夺取了两条坑道以及几个地堡而已。 　　“这样不行，这样打下去别说三天，一个星期都拿不下来。”饶国华着急了，不停的在指挥部里踱着步道。 　　指挥部里没有人说话——不这样打，又能怎样呢？ 　　忽然，一个参谋急急忙忙进来报告，称潜伏在对岸的侦察兵报告说小鬼子的增援部队正在准备渡江，渡江地点在3号江段。 　　泽田茂老早就派出了增援部队，此时在马当要塞对岸的广大地区，日军已经聚集了一个师团并一个独立旅团，而在九江，日军序列中也出现了新的番号，是隶属于第11军的一个独立旅团。学兵军空军完全掌握了湘赣制空权，所以鬼子援兵根本不敢在白天渡江。同样的原因，有空军提供情报，饶国华对周围日军部署情况一目了然。饶国华知道要想短时间拿下马当，很关键的一点就是不能让马当守军得到增援，所以为了防止小鬼子在晚上渡江增援南岸，他早早的就有了对策。 　　前线战事不顺让饶国华憋了一肚子火，日军江北部队选择在此时渡江可谓正好撞到了枪口上。他立即转身走向电讯室，从一个通讯参谋手上接过话麦便开始和对岸的侦察兵进行联络。从侦察兵口中了解了3号江段日军的情况，他拿起另外一个话麦要了炮兵联合指挥部，对那里的军直属重炮旅旅长屠波下令，让炮兵部队做好设计准备，射击诸元暂校为3号江段。 　　一刻钟以后，侦察兵报告称日军第一波渡江部队开始登船了，有一个大队的样子，而主力部队距离渡口还有三千米的距离。 　　“小鬼子这是试探我们呢。”饶国华冷冷的道，下令侦察兵继续侦察，然后又给屠波去电话，告诉他就以三号江段设定射击诸元参数。 　　布置完以后，他恶狠狠的骂道：“格老子的，这一回老子要让小鬼子吃不了兜着走。” 　　江北奉命增援马当的是地13军下面的步兵独立第13旅团。该旅团旅团长山村治雄少将为人十分狡猾，他先派出的渡江部队并不是其麾下的正规部队，而是他从当地和平军那里要来的一个保安团。 　　在这支保安团登船渡江以后，他颇为自得的对麾下军官讲：“我们的敌人饶国华是支那悍将，作战经验丰富，他应该会想到我们会利用夜色的掩护渡江。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第2118章 以华制华 　　山村治雄自认为已经足够重视饶国华了，不过他显然还是低估了对方。或者也可以这么说，他根本就没料到学兵军侦察兵的能力会这么强，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监视之中。重视侦察尖兵的作用，这最初源于欧阳云对特种兵的热爱。狼牙成立至今，已经成了日本人的噩梦。狼牙的作用，学兵军的军事主官们都深有感触，于是他们也开始在自己的部队里组建类似的部队，而侦察兵变得这种理念的体现。 　　二十分钟过去，保安团顺顺当当的登上了南岸，山村治雄沉不住气了，即刻下令全军前往渡口。为了今夜的抢渡，山村做足了准备工作，光是征集的渔船就多达四五百艘。如此多的渔船已经足够他一次性将本部六千余步兵悉数载过去了。而只要这六千人能够成功登上南岸，那么学兵军再想收复马当必然会难上加难。 　　“日军开始登船，人数在五千人左右——对，他们现在都簇拥在三号江段。”侦察兵的声音在饶国华耳中响起，他猛的站起来拿起另外一只话筒，沉声道：“屠波，开始！” 　　炮兵阵地上，屠波早就等着了，闻言他立刻拿起了一只扩音喇叭，高声喊道：“兄弟们，发射！” 　　炮兵们早就各就各位，炮膛里也早就塞进了炮弹，他喊声未毕，性急的学兵已经按下了击发按钮。于是漆黑的夜里忽然绽放开一团火光，随即，一团火球腾空而起，向日军独立第13旅团的登船场飞了过去。这一枚炮弹就好像一个信号，“咄咄”的发炮声响起，此起彼伏崩开的火光将炮兵阵地上方的夜空都映红了。一个个火球接二连三奔一个方向而去，所过之处，夜空一片血红。 　　山村治雄站在江堤上，就着一只手电筒不时的看表，又不停的催促：“快点，快一点！速度！”忽然，他心有灵犀的抬头朝西南边望去，随即在一声沉闷的发炮声中脸色剧变。“八格！”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忽然掉进了冰窟窿，随即撕心裂肺的喊道：“停止登船，卧倒隐蔽！”此时，最先登船的鬼子已经开始了渡江。因为刮的是西北风的缘故，他们先听见山村的嘶喊这才听见了发炮声，而等他们抬起头来时，天空中飞行的火球已经达到了上百个，而最近的已经发出了破空的尖啸。 　　对于鬼子兵而言，此刻没有比这种尖啸更让他们胆寒的声音了。众鬼子慌成一团，纷纷嘶喊着：“炮击！”“支那人向我们开炮了！”“快，快往回划！”“完了，完了……”炮击来得太突然了，而因为前面保安团顺利的渡过江去的原因，他们一度紧绷的心弦本来已经完全放松了，如此一来，这轮炮袭给他们带来的心理冲击便越发的大。 　　有炮弹砸落在江面上，火光迸现，“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一艘渔船被爆炸掀起的巨浪顶翻，二十余鬼子当场有人被弹片射杀，临死前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其他人则掉落江里，他们立刻被冰冷的江水冻得直打哆嗦，不少人惊恐之下失去理智，开始凄惶的惨叫起来。 　　成百上千的炮弹相继落下来，有的直接击中渔船，有的击中江面，还有的则砸在登船场鬼子人群中。火光绵延成一片，爆炸声此起彼伏，被炸中的鬼子哭爹喊娘，没被炸到的掉头就往江堤上奔，不少人被撞倒在地，随即被无数双脚踩踏过去，他们的惨叫声被爆炸声屏蔽，不少人直接被活生生的给踩踏致死。 　　“不要乱，卧倒——不，快趴到江堤背面去——”山村还算冷静，发现学兵军的炮火太过猛烈，意识到就地卧倒在江滩上那就是被炮火撕碎的命，立刻下令所有人撤到江堤背面来。他倒还算是勇敢，狂风暴雨般的炮火面前居然不顾手下的劝阻强自站在原位指挥。只是因为夜晚的缘故，他的指挥效果究竟有几何却很值得商榷。 　　忽然一声尖啸由远及近，他心中一凛正要卧倒，他身边的几个手下已经先后扑了上来，然后他就觉得身边忽然亮起刺眼的火光，然后脑袋瓜一疼，随即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轮炮击足足持续了四十分钟还多，而因为有侦察兵在对岸帮助校正弹道，所以打击的精度十分高，给独立第13旅团直接造成了将近四千人的伤亡，而再加上被踩踏致死和受伤的，最终活着离开的鬼子还不足一千七百人。 　　没戴钢盔的山村脑袋上中了一枚弹片，虽然侥幸未死但是却从此变成了白痴，这给日军的撤退增添了一丝诡异成分。被担架抬离时小鬼子坐在担架上哈哈大笑，落在那些如丧家之犬一样逃离3号江段的鬼子兵耳中，这笑声就好像来自地狱一样，让他们心中凉飕飕的，脚步也就越发的快了。 　　饶国华接到对岸侦察兵的大致报告，他郁结的心情总算有了一丝舒缓。他知道，在一定时间内，他可以专心致志的考虑当面战事，而不需要担心小鬼子的援兵了。 　　泽田茂稍晚一些接到报告，老鬼子傻傻的坐在那里，肩膀上披着的军大衣掉落地上也没有察觉。山村向他报告将于今夜渡江以后，他就一直坐在办公室里等待。他原本满心期望能够等到一个好消息，孰料最终传回的却是这样一个噩耗。 　　第13军的参谋长樱井省三少将陪他一起等待前线战报，见状有些担心，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帮他将军大衣捡起来重新披上，轻声道：“阁下，也许我们应该给予中村大佐更大的信任。” 　　泽田茂摇了摇头，涩声道：“马当看来注定是守不住了。樱井君，我在海南和支那人打了相当长时间的交道，对他们颇有研究。论战斗意识，支那人并不比皇军差。看来，必须促成大本营早日实施秦岭作战。我以为这将是帝国解决支那事件唯一的出路——” 　　这个跳度有点大，换做其他人根本听不懂，好在作为第13军的参谋长樱井有权知道一些比较隐秘的情报，他依旧轻声道：“阁下，学兵军真的难以战胜吗？” 　　“现在确实很难。” 　　“可是帝国的空降部队并不成熟。” 　　“不成熟也得试一下，而且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只要中村和内山联队能够在马当打得更坚决一点，那么这里将会成为所有支那人最关注的地方。这个时候帝国发动秦岭作战，将更能起到奇兵的作用。对付学兵军，我们只能以华制华。” 第2119章 逃兵 　　大阪第四师团在侵华日军序列中那就是一个笑话。“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的名声在日本军界早就人所共知，所以担任过该师团师团长的泽田茂被提拔为第13军的司令官一度在日本朝野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时，泽田茂在海南瞎了的一只眼睛帮了他的大忙，第四师团羸弱是不假，但是泽田茂一个师团长级别的高级军官却上到一线并因此被打瞎一只眼睛，便有军官认为这能充分说明他的个人武勇以及对天皇陛下的忠诚，于是虽然有反对声，但他还是坐稳了第13军司令官这个位置。而随着第四师团连续出了两个悍将并且开始在新几内亚展露锋芒，这一功劳理所当然的被记到了他的头上，于是在第四师团任职的履历反而成了他的资本。他也开始向他的前任那样得到第13军广大中低层军官衷心的拥护。 　　秦岭自古以来就是戍卫陕西的天然屏障，秦岭的存在，也让四川这个中国大后方变得名符其实起来，这也是日本大本营不得不考虑从中南半岛开辟对华西部战线的最主要原因。但是因为学兵远征军和东北远征军现在事实上已经牢牢的控制了中南半岛大部，彻底的封死了日军这一图谋，先是小泉敏一郎提议，然后山本五十六和米内光政复议，日本大本营中开始出现动用空降兵克服秦岭这一天然屏障对中国大后方用兵的声音。这一呼声本来并没有市场，因为在日军体系中，其空降部队也是类似原先的第四师团那样的一个笑话。日本发展空降兵，不，当时叫伞兵是受了德国人的影响。二战初始（以西方人的概念），德国出动百余个伞兵兵从天降，出其不意的攻克了比利时艾伯特运河防线上的埃本埃马尔要塞，比利时东大门就此洞开，再也无力阻挡德军铁骑。日本这个民族有个特点，看到好的就想学过来，伞兵既然有此妙用，德国又是他们的盟友，那么哪有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学过来的道理。不过，历时两年，日本伞兵虽然成型，但是在训练中却事故频发，渐渐的就淡出了那些军部大佬们的视线。 　　伞兵既然不行，那么日军还有什么办法逾越秦岭屏障呢？依旧是空降，不过工具却不是降落伞，而是滑翔机。该方案最先由小泉敏一郎提出，而小泉敏一郎之所以会海军人管陆军的事，那还是因为穿越前在军事网上看到的帖子。该帖子剖析日军战败的原因，认为最关键的问题出在没能兵临四川这个当时的支那大后方，从而给了支那中央政府喘息的机会。该帖子提出帝国应该在出兵东南亚之前优先解决支那事件，而办法就是翻越秦岭这座天然屏障。该帖子的作者显然是个军事迷，对当时中日战场的情况知之甚深，他提出既然伞兵不行那么为什么不能直接用滑翔机迫降呢？当时日本完全有能力在一定时间内造出足够多的滑翔机。而在日本完全控制支那天空的情况下，滑翔机完全可以安全的飞越秦岭，然后再在战斗机的保护下迫降。该帖子更直接提出，当时帝国只要能够一次性出动三百架滑翔机，将超过三万人的部队空降过去，那么就能够保证占领一个据点，而有了这个据点，帝国就能持续的增兵陕西，也就有了对支那大后方持续作战的能力。 　　为了推销这个作战计划，小泉敏一郎在说服山本五十六的电报中写道：帝国要想全面击败美国，必须优先解决支那事件，这样才能抽调更多的精锐部队投入太平洋战场。在支那，皇军实际上只有三个敌人。这三个敌人分别是中央军、共产党军还有学兵军。事实已经证明，帝国现阶段击败学兵军的代价太过高昂将入不敷出。既如此不如先进攻支那大后方，彻底击败中央军和共产党军。只要击败这两支军队，那帝国就能够将支那的那些军阀部队争取过来，对学兵军实施以华制华…… 　　山本五十六怦然心动，有他说项，米内光政对这个计划也动了心。受他们的影响，东条英机也开始认真考虑该战略的可行性。然后相关讨论就扩大到了整个军界高层。 　　学兵军虽然挫败了日军增援马当的企图，将日军独立第13旅团达成了残废，但是却没能对马当当前战局形成决定性影响。没有了援军，小鬼子变得更加的疯狂，他们步步为营，为每一条坑道每一个地堡每一个藏兵洞与学兵军展开你死我活的争夺，在欧阳云回到广州之前，饶国华相继投入了十四个团，但是结果却令人沮丧。十四个团将近一万五千学兵持续向日军发起猛攻，结果却只占领了三分之不道的山体工事，而他们付出的代价是超过四千的学兵战死，另有两千余学兵重伤。而日军，据前线的军官们估计最少还有三千人。 　　完全无巧可取，性能优异的武器装备发挥不了作用，这让饶国华部的学兵们打得极其憋屈，就在欧阳云的座机在白云山机场降落的那一刻，逃兵终于出现了，大约一个排的学兵扛不住小鬼子的自杀攻势溃败下来，一下子让一线学兵全线陷入混乱。日军趁此机会收复了白天丢失的坑道和藏兵洞，而学兵军因此在短短半个小时时间内就伤亡了一千余人。 　　溃败的一个排的学兵其实是一个连的编制，在该连连长战死以后，副连长没能稳得住部队，结果全连幸存学兵都当了逃兵。 　　学兵军战史上并不是没有出现过逃兵，但是似这种成建制而且还是连级规模的却是绝无仅有——学兵军重视政治思想工作，这是学兵军被称做打不垮的铁军的基础。用吉星文在某次会见陈嘉庚时充满自豪的话来说，我们学兵每个人都是精神上的巨人，让小鬼子的所谓武士道精神见鬼去吧。 　　成连建制的学兵当了逃兵，并直接导致部队出现重大伤亡并丢了白天的战果，饶国华接报大怒，下令立刻对他们进行枪决。然后他召开团长以上的军官开会，在会上重申了总司令部的命令，最后他悲愤的说道：“三天时限就快到了，我们事实上已经失败了。失败并不可怕，但是出现逃兵行为却是我们最大的耻辱。诸位，总司令已经回到广州了，我本来想用马当作为迎接他的礼物，但是现在——诸位，我们已经作出了偌大的牺牲，如果最终还拿不下马当，那兄弟们岂不是白死了？我等会会致电总司令部请求宽限我们一天，我希望每个人回去以后多做士兵们的工作，明天将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第2120章 除贪 　　欧阳云的回归即使在总司令部也是个机密，而他回来的真实原因除了常根以外甚至连李铁书也不知道。李铁书和吉星文皆以为他是为了和重庆政府的谈判回来的，所以两个人在见到他以后第一时间提出的都是和此有关的话题。 　　欧阳云为首的学兵军代表团开罗一行为中国谋求到了巨大的利益，两百个师的武器装备、将近十个亿的金援……这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在开罗的时候，欧阳云为了让中央政府承认《开罗宣言》，也就是承认他代表的身份，开出了五亿美金和五十个师的武器装备的条件。在中美英三方一揽子协议生效以后，现在是到了兑现这个承诺的时候了。早在几天前，中央政府就从重庆发来邀请函，希望欧阳云能够赴重庆商量美援物资的分配细则。吉星文和李铁书对开罗会议知之寥寥，他们也不敢做这个主，只能压下电报迟迟不给予回复。而中央政府对这批武器装备是如此看重，所以几乎每天都有电文来催，甚至不惜在《中央日报》等媒体上大肆宣扬此事，渐渐的，开罗会议就被广而告之，几乎全国人民都知道了这件事，这让欧阳云还有他掌握的美援物资便成了众矢之的。各个爱国团体、民主人士包括陈嘉庚等华人华侨领袖都纷纷公开或者半公开的发出呼吁，希望学兵军能够早日将美援物资交给中央政府，以帮助大后方稳固防线、稳定金融，从而保持持续抵抗的活力。这让李、吉二人这段时间承受了相当大的心理压力。 　　会出现这种情况和《中央日报》上发表的一篇陈果夫写的社论有关，陈果夫在这篇社论中首先肯定了学兵军代表团在开罗会议中的作用，高调赞扬他们让全世界各国人民都意识到了中国在这场反法西斯的世纪大战素发挥的巨大作用以及付出的巨大牺牲，是民国史上一次巨大的外交胜利。然后指出中央政府以及中央军在对日作战中的作用以及做出的牺牲，指出要想彻底击败日本侵略者，中央政府和中央军依旧是决定性的力量。最后则向欧阳云和学兵军总司令部发出呼吁，认为在此国难当头，学兵军的领导人应该有大局意识、民族意识，他们有义务帮助中央政府和中央军度过当前难关，则国家幸甚、人民幸甚……云云。 　　持续在密封舱中呆了十几个小时，然后又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汽车，欧阳云疲累不堪，只觉得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酸疼难忍。此刻他最希望的是能够好好的睡一觉，不过吉星文和李铁书乃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可信赖的同志，他揉揉太阳穴用尽量温和的口吻说道：“这件事不急，美国人是有条件的，我们完不成，他们不会先兑现。你们先看看这个——”说着他从顾恋云手上接过常根的那份密电递给吉星文。 　　吉星文匆匆一扫脸色就变了，他忧虑的看了欧阳云一眼将密电递给了李铁书。李铁书接过来看了看，脸色变得同样严峻，将密电交给顾恋云，他看着欧阳云问道：“有这么严重吗？这么多人？” 　　“我也希望常根搞错了，但是你我都知道常根的脾性，他不会再这种大事上犯错误的。”欧阳云道。 　　吉星文愤怒了，他狠狠的一挥拳道：“全部抓起来枪毙，这些混蛋，前线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了后方的安宁，他们不思感恩也就得了，居然做出这种事！” 　　李铁书：“必须严打，不过速度要快，不能导致祸乱。现在浙北和江西都在打仗，后方乱不得。” 　　“我三申五令政府官员不得贪腐，看来他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我很痛心，这些人可都是战场上的骁将，都是经过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他们为了杀鬼子可都是真的敢拿命去搏的，怎么到了地方上就变成这样的了？这腐化的速度也太快了些！”欧阳云痛心疾首的道。常根密报的名单上，很多贪污受贿数额特别巨大的官员都是曾经的学兵军军官受伤后转到地方和工厂的。欧阳云当初将这些人安排进地方本是出于照顾性质，算是一种对他们精忠为国的奖赏。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却成了他们赖以贪腐甚至横行乡间的资本。“姜总一直劝我治理地方还是应该借重民主人士的力量，悔不当初啊！” 　　吉星文听得心中一动——学兵军规模越大，高层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想以后的事情，这其中，以蒋光鼐为首的一帮老人毫不掩饰自己的野望，认为凭学兵军现在的军威气势，完全有资格在战后入主中央，所以学兵军应该开始考虑寻找政治上的盟友了。而第三党等游离于国民党和共产党之外的等民主人士就是他们团结的目标。在这件事上，欧阳云始终保持沉默，而现在从他嘴里终于出现相关的字眼了，这让吉星文变得兴奋起来。他想了想道：“让学兵军体系之外的政治力量进入政府是必然之路，这样对我们的干部也是个监督和提醒。毕竟我们不能保证队伍永久的纯洁性。” 　　“这批人全部该杀，具体行动就由吉总负责，秘密抓捕公开审讯。审讯过程必须公开，而且要做到有法可依，这样才能起到警示作用。另外可以让李子文借这个机会进行宣传报道，以在全境推行反腐惩贪行动制造舆论。除了这些人，对于那些罪行较轻的，我们允许他们投案自首……”欧阳云最后一锤定音道。 　　讨论完了这件事，马当战事被李铁书提上桌面，他拿出一份饶国华不久前刚刚发来的战报小心翼翼的递给欧阳云道：“本来想明天再给你的，想想还是让你现在就清楚比较好。马当十块硬骨头啊！” 　　“战死六千余人，重伤近三千，格老子的，这个饶国华怎么回事？！”欧阳云看完战报立刻怒了。单次战事这么大的伤亡，学兵军的战史上并不多。而考虑到敌人只有五千余人，这样的伤亡程度简直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 　　军务是由李铁书暂理的，马当战事打成这样他也难辞其咎，他脸色相当难看，想说明一下困难但是嘴唇噏动了两下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欧阳云本来并不想插手前线战事，在兼任远征第七军团司令官并太平洋舰队总司令以后，他有意将本土作战交给李铁书全权负责，希望借此机会明确学兵军高层的分工，自己好全力经营海外作战。不过马当战事打成这样，部队伤亡如此惨重，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坐视了。 第2121章 火攻 　　每日战报都被送了上来，随同送上来的还有小食堂赶工做出来的肉粥。就着战报一边喝着肉粥，欧阳云一边开始评论起来：“……直接炸开山体以坍塌坑道为前进基地由点及面这个设想倒是不错，可是攻守之间的差距却太大了……迷信武器装备，我说过多少次了，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关键是人，看来这个饶国华根本就没听进去……”忽然，他重重的一拍桌子骂道：“格老子的，简直愚蠢，都连续填进去三个团了，明知不可行偏偏要固执这种战法，不败才有鬼了！” 　　李铁书和吉星文还有顾恋云各自捧着一碗肉粥喝着，听见这话三人齐齐一惊，李、吉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无奈。战事艰难，他们也进行过深入的研究，甚至于在昨天晚上还将总司令部的所有作战参谋召集起来商讨对策。不过众人探讨了三四个小时，最终却没能拿出有效办法。 　　欧阳云被气坏了，他将粥碗一推开始摸烟，顾恋云在旁边看得仔细，赶紧从身上掏出烟来递给他，并且给他点上了火。公务繁多，欧阳云的烟瘾见长，顾恋云等人担心他的身体便开始控制他抽烟的数量。所以现在他身上已经没了烟，烟都在顾恋云他们身上收着呢。 　　抽了一会烟，欧阳云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他忽然将烟朝地上一扔捏拳道：“有了！” 　　三人大喜，都看着他，李铁书急急问道：“欧阳，你有办法了？” 　　“用火攻！”欧阳云道。 　　李铁书一愣，随即有些丧气的道：“早想过了，没用。” 　　欧阳云奇怪了，问道：“那你说说看饶国华是怎么用的。” 　　李铁书说了，没说完就被欧阳云打断了：“这样做当然没用，老李，你赶紧让参谋部做一个马当的沙盘出来，我来告诉你们怎么用，保管有用。” 　　第二天，正午时分，马当要塞靠近山顶的日军指挥部内，中村饶雄和内山英穿着和服相对而坐，在两个军妓的服侍下正在享用着清酒和美食。马当战事刚刚开打的那会，两个人虽然表面上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实际上内心里却很是惶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结局。学兵军有三万余人，而且武器装备占优，而他们却只有五千余人，在他们想来，如果没有援军的话，那么马当的失陷将是迟早的事情。在独立第13旅团遭到半渡而击损失惨重以后，两个人更是有大难临头之感，甚至连切腹用的白布都准备好了。然而战事的进程却给了他们惊喜，特别是昨天上半夜发动的那次反击，居然打得学兵军出现了溃逃现象，这让他们有如释重负之感，对于坚守住马当也终于有了信心。饶国华为首的北上第一军团的学兵高官们并不知道，中村和内山为首的马当守军确实畏惧他们，但是畏惧的却不是他们的先进武器，而是他们的战斗意志。所以，当学兵军终于出现溃败这种情况的时候，中村和内山才会表现得如此欣喜和兴奋，甚至在战事正炽的时候也有心情饮上一杯。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支那人的进攻是第几鼓了？他们的士气想必已经降到低谷了吧？看来我们当初的决策是对的，我们就应该用残忍的反攻击破支那人的信心，让他们听见皇军的喊杀声就吓破胆……”中村往嘴里倒了一杯酒，志得意满的道。 　　内山在身边穿着和服的女人身上摸了一把，笑着道：“支那人已经付出了不下一万的伤亡，如果我是支那指挥官，我会向上级请示停止进攻——这种进攻和送死何虞？中村君，我要提前恭喜您，此战过后，帝国第一能守名将的称号必定为您所有，我想很快军部就会有晋升电报发过来。” 　　“全赖内山君的帮助，内山君，我也要提前恭喜您，如果我是泽田司令官的话，我会让您接替山村少将出任独立第13旅团的旅团长，以负责该部的重建任务。” 　　“哈哈哈，那就承您吉言……” 　　两个人一边对酌着一边互相吹捧，而就在他们红光满面眼神开始在身边女人的胸脯和大腿间来回打滚的时候，一个大尉掀开帘子闯了进来。 　　中村登时怒了，大骂道：“八格！长官在里面，连报告也不会喊了吗？出去！” 　　大尉本一脸焦急，却也只能垂头“哈伊”着退出去，然后在外面大声喊“报告”，并称大事不好。 　　听见“大事不好”这个词，中村的眉头蹙得更深，唤他进来以后骂道：“八格牙路，身为皇军军官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得体的仪容，慌里慌张的成什么样子？难道说支那人已经攻进第七道防线了吗？” 　　大尉低头咬牙道：“阁下，支那人出动了直升机，他们从山顶发起了进攻。” 　　“那又怎样？山田君挡不住吗？” 　　“嘿，山田君请求战术指导！” 　　中村破口又要大骂，内山英觉出不对劝住他，好言问道：“山田大队一千余人也挡不住支那人的小部队吗？实在不行让他们退到二道防线就是了，支那人难道还敢攻进来不成？” 　　大尉感激的砍了他一眼道：“阁下，是这样的，山田君觉得支那人有阴谋，他希望能够引起两位阁下的重视。” 　　“阴谋？具体一点？”中村厉声道。 　　大尉的脸上开始滴汗，他惶恐道：“山田君也是猜测——” 　　他话没说完就被中村喝止了，他大骂道：“八格！猜测？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哼！你回去告诉山田，上面我就交给他了，他必须给我死死守住。哼，支那人黔驴技穷，这不过是他们最后挣扎！稳稳的守住，支那人就没有机会，明白我的意思吗？” 　　“哈伊！” 　　山田是内山的手下，大尉其实是来向内山英报告的，内山英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在大尉走了以后他便提出要上去看一看。中村却将他拉住了，说道：“以不变应万变，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内山君，不要徒增烦恼，来，我们继续喝酒。” 第2122章 汽油 　　因为中村的强势，大尉的话其实并没有说完，而被他漏掉的恰是最重要的内容。山田之所以会觉得不对劲，那是因为他发现乘直升机空降到山顶发动进攻乃是狼牙。这其实是马当日军避免覆顶之灾的唯一机会，但是中村的刚愎自用却让他们错过了。 　　欧阳云深夜一点钟拿出了作战计划，三点钟狼牙就出动了，整整一个团的狼牙乘海东青还有信天翁带着武器装备从广州番禺军营出发，中间在赣州还有抚州加了一次油，随即直飞马当。总司令亲自下达的作战命令，狼牙特种部队为示慎重由丁一这个新任的特种部队司令亲自指挥战斗。狼牙编制，一个小队七人，一个中队七十人，中队上面便是团，两百二十三人。丁一作为狼牙特种部队的司令，有自己的副官和警务兵，所以这一次出动的狼牙实际上是两百二十五人。狼牙并没有在马当停留，十架海东青还有二十架信天翁组成的直升机编队飞越北上第一军团阵地的时候，丁一和饶国华取得了联系，让他立刻将要塞里面的学兵撤出来。狼牙出动之前，饶国华已经收到了总司令部相关的命令。他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总司令部没有撤销他北上第一军团总指挥的职务，也没有更换攻击部队，这让他心里宽慰不少，执行这份命令也就格外积极。 　　一线部队开始有序的撤下来，坚持不肯回广州疗伤的张灵甫看到不禁很好奇，问身边的友安盛：“狼牙会有什么办法？” 　　狼牙威名太盛，张灵甫对其事迹早有耳闻，一直将信将疑。在见证了西瓜等人生擒青木成一之后，他的怀疑弱了一些，好奇心却越发重了。北上第一军团为了拿下马当三万精锐学兵打了三天，结果付出了将近万人的伤亡却只取得了微不足道的突破，狼牙才出动不过几百人，他们有什么办法化腐朽为神奇吗？ 　　一线学兵刚刚撤出来，狼牙就对马当要塞发动了进攻。三架海东青率先投入战斗，火箭弹、机炮、机枪，在一番密集的火力准备之后，一架信天翁悬停在马当要塞的山顶，一根绳索抛下，十个左右的学兵猿猴一样缘绳而下，他们随即与从坑道里冲出来的鬼子进行了激烈交火。不同于山下山腰，山顶没法修筑地堡，所以日军在那里只是用石头垒了几个机枪阵地而已。这些机枪阵地面对海东青居高临下的压制性火力完全无还手之力，日军在那里丢弃了十几具尸体以后就仓惶的退进了要塞内。看到这里，张灵甫眉头微蹙道：“还是要进入坑道作战，狼牙的单兵素质再高，只怕也难以对付小鬼子的自杀战术，悬！” 　　饶国华和友安盛等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们对狼牙的了解比张灵甫要多得多，而且，因为作战计划是总司令欧阳云亲自制定的，而他们对欧阳云更有着迷信一般的信任，所以与张灵甫不同，在成为事实之前，他们都对狼牙的这次行动充满了信心。 　　“注意安全，把所有坑道入口还有射击孔、通风孔道都找出来。”丁一此时也已经下了直升机，他蹲在一颗巨石前发号施令道。 　　饶国华部之前的炮击已经将山上的植被完全破坏了，而失去了植被的遮掩，小鬼子们煞费心思挖掘的坑道入口还有射击孔包括通风孔便再无秘密可言。狼牙在付出一人重伤两人轻伤的代价下，很快便将山顶十之八九的孔洞给找了出来。 　　“戴上防毒面具，催泪瓦斯！”丁一从背上的战术包里拿出防毒面具，做出新的部署以后自己先戴上了。 　　一颗颗催泪瓦斯弹被狼牙们扔进了要塞内，很快，山顶就被白茫茫的雾气给遮蔽了。 　　“毒气？”饶国华开口道：“不对，不会这么简单。” 　　按照常识，就是要动用毒气弹进行攻击，那也应该从下面投入，如此才能利用毒气的挥发性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狼牙作为特种作战的行家自然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要塞里面，中村饶雄和内山英同样被狼牙的这一举动给迷惑了。毒气攻击确实是对付要塞防守的利器，针对性极强，但是在辨别出这种所谓的毒气只是催泪瓦斯以后，中村和内山却感到费解了。“支那人究竟想干什么？”中村此时已经酒精上脑，所以思考速度大为缓慢，他百思不得其解。内山要清醒得多，狼牙名声在外，这让他不敢低估对手，他详细的向山田询问了上面的情景，然后命令他带人戴上防毒面具杀出去看看，一定要搞清楚支那人的真实意图。 　　山田依令而行，不过在狼牙持续不断的催泪瓦斯攻势面前，他们却根本没办法杀出去。于是在交代了十几个人以后，他不得不黯然撤了回来，向内山报告说支那人防守极严，他们没有办法突破出去。 　　“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内山听了山田的报告，忧心忡忡的道。 　　他的情绪影响到了中村，中村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内山君，支那，支那人会什么阴谋诡计？” 　　内山阴沉着脸不语，他正开动脑筋想着各种可能。 　　没用他费太长时间的神，狼牙就用实际行动帮他解开了答案。上面监视的鬼子跌跌撞撞的跑下来，仓惶向他们报告，称山顶的支那军正在向坑道里倾泻汽油。 　　“火攻！”内山和中村的脸色齐齐大变，中村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鬼子的报告并不准确，因为狼牙们正在往孔洞里面倾倒的并不是单纯的汽油，而是稀释了的凝固汽油。 　　二十架信天翁，其中只有五架用来载人，其它的全部用来装载凝固汽油。整整一百零五吨的凝固汽油，虽然还不足以将马当要塞所有的坑道都全部填满，但是却足以将里面绝大多数的小鬼子送入烟火地狱了。而且，这种稀释了的凝固汽油一旦燃烧那就会产生大量的有毒气体。仅仅是这些气体也足够让小鬼子面临灭顶之灾了。 　　“怎么办？”内山脸色煞白，一头大汗的问中村。 　　中村同样的神情和脸色，他犹豫了一会道：“看来，只能杀出去了。就让保安团负责开路。”说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内山：“可是，支那人肯定已经将外面层层叠叠封锁住了。这么做等于送死。” 　　“可那也比被烧死强！我不想被烧死！”最后一句话，中村直接用喊的。 　　中村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他根本想不到其它办法，遂只能点头表态道：“那我遵从您的决定。” 　　两个人虽然同为联队长，但中村挂着马当要塞守备司令的名头，他拥有最终决定权。得到他的同意，中村毫不迟疑的就下达了出击命令。 第2123章 放火 　　饶国华部一线部队的撤退做得很隐蔽，所以当日军开始反击的时候才察觉到敌人居然已经“逃跑”了。中村和内山都是宿将，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本就借口“支那军被皇军的武勇给吓怕了”发动的反击，学兵军这一撤正好圆了他们的谎。于是日军士气高涨，反击便越发的凌厉。“全力反击”——在中村和内山这样的口号下，所有的鬼子都向底层涌去，然后他们从坍塌坑道，从十几个隐蔽的入口，用枪逼着伪军们冲锋在前，冲出坍塌坑道、冲出了隐蔽入口。 　　“天皇陛下万岁！”“皇军威武！”……鬼子兵们嘶声喊着，一个个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饶国华等人此时已经接到丁一的通报，知道他们正在向要塞内灌注汽油，至此，他也终于知道了总司令的“火攻之策”的全盘计划。对于封闭的坑道，火攻确是上策，而且这是总司令亲自制定，又由狼牙执行的，所以饶国华等人毫不怀疑其结果，一个个变得亢奋起来。张灵甫是一个例外，他感到怀疑的同时还有点失望。本已经欧阳云会想出怎样的高招呢，居然是火攻。要塞内的坑道极其复杂，火攻能奏效吗？总司令部昨晚发给饶国华的电报中，就有要求他们配合狼牙的行动，要求他们务必将鬼子堵在要塞内，所以饶国华在将一线部队撤出来的同时已经开始布置对要塞的封锁了。现在，他这一布置生效了。几个伪军才刚刚爬出坍塌坑道，他就意识到鬼子已经察觉了，这是准备逃离火海炼狱呢。他冷哼一声放下望远镜，然后狠狠一挥右手下令道：“兄弟们，开火！” 　　“哒哒哒……”去病式通用机枪的枪声立刻就炸响了，然后则是各型迫击炮的发炮声。炮弹的尖啸声响起，刚刚冲出坍塌坑道的伪军和鬼子怪叫一声，赶紧返身又跳了回去。 　　进攻一方和防守一方掉了个个，学兵军的兵力优势终于得到了完全的发挥。而狭窄的坑道入口一下子成了限制日军投放兵力的最大硬伤。那些从隐蔽入口冲出来的鬼子纷纷被放倒，与此同时，山顶上的海东青也开始向要塞临江面发起了攻击。很显然，丁一对日军的这一手也已经有了防备。 　　留下两架海东青在山顶周围警戒，将其它的海东青悉数派出去参加战斗，丁一紧绷的面皮一松，如释重负的对身边的副官说道：“好了，小鬼子翻不了泡了。” 　　欧阳云制定的这条“火攻之策”还是有漏洞的，而这漏洞就在于在凝固汽油灌输之初小鬼子自己引燃。那样的话，日军不仅损失小得多，而且能制止狼牙们继续往里面灌注汽油。这火到现在都还没有起来，日军却在要塞底层发动了反攻，这说明日军指挥官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一点，而即使他们现在反应过来也已经吃了，因为此时他们已经将超过五十吨的稀释凝固汽油给灌了下去。 　　要塞内，眼看着反击部队一次次被炸了回来，中村和内山心急如焚，心中末日来临的感觉也越来越沉重。鼻端忽然嗅到了一股汽油味，内山狠狠的用指挥刀劈着面前的石壁，大声嘶喊道：“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我们已经杀死了近万的支那人，现在，是我们趁势追击扩大战果的最佳时机，为了天皇陛下布武天下的伟业，冲啊！” 　　“阁下，支那人的炮火太猛烈了，实在冲不出去啊！”他面前的一个中队长忍不住道。中队长很不解，其实不仅是他，绝大多数小鬼子都闹不明白，他们明明有坚固的工事可以以逸待劳防住支那军，而且之前的战斗已经证明了其正确性，为什么两位联队长却一改初衷发动反击呢？失去了工事的掩护，又没有炮火支援，他们根本就不是兵力占优的支那军的对手，这种反击与送死何异？ 　　反击开始了一刻钟左右，一个团的伪军死了一半，日军伤亡也在三百人以上，这就难怪中村联队和内山联队的中低层军官会质疑上层的命令了。 　　部队士气严重受挫，内山正考虑着是不是说明真相，忽然他身后传来一个小鬼子的惊叫：“这是什么？汽油！是汽油！哇呀呀，支那军要用火攻！” 　　内山大惊失色，这才多大会功夫，汽油居然都流到最底层来了，支那军究竟准备了多少汽油？瞒是瞒不住了，再瞒也没意义了，内山咬牙厉声道：“天皇陛下的武士们，不想被活活烧死的话就冲出去！八格牙路，残忍的支那人，他们想烧死皇军哪！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中村也跟着喊了起来，不过因为酒多了的缘故，他的喊话听起来语气不清而且有着明显逻辑上的错误：“士兵们，冲，冲出去。不想死就给我冲出去，支那人，支那人不得好死！” 　　山顶上，随着最后一桶汽油被灌进了山体，丁一下令所有人登机撤退，然后他最后一个登上一架海东青，从一个狼牙手上接过一个喷火器的枪头，让海东青上升到大约五十米的高度，随即对准一个洞口扣下了扳机。“噗！”一条火舌猛的从枪头蹿出，火舌飞快探进了洞口，随即“嘭”的一声炸响，洞口喷出了十余米高的火柱。即使是稀释了的凝固汽油，其燃烧温度也在几百度以上，如此高的温度让丁一即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也感受到了令人心寒的炙热。他大喊：“把高度拉上去。”然后拿起话麦呼喊饶国华，告诉他已经成功点火了，请他加强封锁。 　　“看到了！”饶国华回答。 　　凝固汽油，即使是稀释了的，一旦被引燃其延展性也十分可怕。饶国华等人前一刻才看见山顶喷出十余米高的火柱，下一刻就看见要塞就好像被点燃的烟花一样从上往下往外喷着火焰，这些火焰因为洞口的大小而高度不一，有的甚至只是喷出来一股浓烟，但是对要塞结构有所了解的人却能够想象清楚里面的景象。 　　“轰隆隆！”沉闷的爆炸声从要塞那边传了过来，感觉到脚底下山地一阵阵的颤动，饶国华知道是小鬼子的弹药库被引燃发生殉爆了。饶国华他们隔着两千多米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地面的颤动，要塞里的小鬼子的感应就更强烈了。爆炸如此猛烈，好像整个要塞都会被崩翻似的，头顶上簌簌的往下掉落沙石，中村和内山脸色苍白，忽然大喊着朝洞口冲了过去：“冲出去，快，冲出去！” 　　冲出去其实并不难，但是因为十中无一能够幸存下来，所以鬼子兵一开始都十分踌躇。所谓不见棺材不落泪就是他们之前的心态，而现在，在火焰将要烧过来的时候，他们却什么也顾不上了。“冲出去！”“妈妈呀，我不想被烧死！”“快跑啊！”…… 　　要塞底层与外面相连的入口有十几个，与这些入口相连的坑道中已经塞满了伪军和鬼子。而因为中村和内山是要塞内职衔最高的军官，鬼子兵习惯性喜欢簇拥在他们身边，所以他们所处的这个坑道却是人口最稠密的地方。莫名危险来临的时候，人多一些能够壮胆。但是现在，其后遗症来了。将近六百余小鬼子争先恐后的想要冲出去，结果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踩踏事件。在山体剧烈颤动的恐吓下，鬼子兵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十余个鬼子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他们的战友踩在了脚下。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中村和内山最高指挥官的身份也不起作用了。他们喊破了喉咙，甚至不惜挥舞指挥刀想要维持秩序，但是在身后热浪滚滚而来的威胁下，鬼子兵们却顾不得什么尊卑之分了。酒多了的中村无法有效的控制身体，结果他的副官还有警卫被人群挤散以后，失去保护的他随即被人群撞倒在地，而他还没来得及将“我是中村大佐”喊完，上百双翻毛皮鞋便从他身上踩了过去，将他剖白身份的喊话硬生生的踩成了惨叫和呻吟。 第2124章 秦岭作战 　　稀释了的凝固汽油还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往下面流淌，终于有汽油流进了最底层的坑道，而火势是如此迅猛，一道火龙紧跟着就追了上来。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从旁边藏兵洞跑向入口的鬼子兵正感觉到身后有红光亮起，转头看时，火焰已经裹了上来，他随即变成了一个火人——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汽油流到了他的脚下…… 　　被百十只脚踩踏过去的中村饶雄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肋骨，反正此刻他是连呻吟也发不出大声了。他看到了这一幕，双手在地上一摸，摸到了冰凉的什么，他惊得眼睛瞪得溜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高声喊道：“救——”小鬼子应该是想喊“救我”吧，然而席卷上来的火焰的爆燃声却将他的声音淹没了——“哄”的一声，大火就淹没了他并且向入口冲去，火龙侵袭而来，被堵在入口处的鬼子骇得尖叫起来，其中有不堪的更吓得屎尿横流，坑道内烤肉的奇异香味中登时混进了一股恶臭，让味道变得更加怪异起来。一个火人手舞足蹈着冲向入口，他至死都在挣扎着想要逃避火海，只是在凝固汽油的灼烧下，他这种想法显然是不现实的。火人的出现让鬼子兵们越发恐慌，他们拼命的向前挤去，并且用带着哭音的声音嘶喊着，请求前面的人赶紧出去。然而，“轰隆隆”的爆炸声和“哒哒哒”的机枪扫射声中，冲出去的鬼子成片倒下，这让紧跟在后面的鬼子兵犹豫了。这个时候，一点点的犹豫都是致命的，火龙席卷过来，几十个上百个鬼子被火焰吞没，登时，瘆人的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响了起来，这让不少鬼子听得毛骨悚然，越发拼命的往外挤去。 　　“不要乱——八格！我是内山英！”内山英一开始还想着维持秩序，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点成火人，越来越多的人在洞口变成尸体，小鬼子失去了勇气，气急败坏的让前面的人赶紧冲出去。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被炸死打死也比被烧死强，他不想变成“烤猪”。 　　有海东青的帮助，日军的突破企图基本上和送死无虞。要塞上面的山体开始往外冒烟，要塞下面却好像火山爆发之前的情景一样开始往外喷起火来。地心引力的作用，一百多吨的稀释凝固汽油最终流向了要塞的最底层坑道，于是这里的火势一旦发生便熊熊燃烧个不停。要塞里面更多的殉爆声响了起来，同时还响起了成片的鬼子兵的惨嚎声。有火人从隐蔽入口冲了出来，他们一边惨嚎着一边扭动着身体和四肢，然后“噗通”倒地…… 　　“格老子的，这也太惨了。”学兵们看得目瞪口呆，不少人更忍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随风有烤肉香传了过来，饶国华等人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活生生的人间地狱景象，饶是他们的心早被战火锤炼得坚如磐石，也不禁心生惶恐。面对残忍的真实，张灵甫终于不得不承认欧阳云是个天才，这么狠毒的战术都想得出来。想着活生生的人被烧成了肉干甚至是灰，有酸水在胃里泛动，他看了其他人一眼，强忍着吞了下去。 　　至此，马当要塞已经算是被拿下来了。北上第一军团苦战三天余，付出将近万人的伤亡代价都没拿下来的坚固江防要塞，欧阳云一把火就解决了。乍听似乎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么简单。对于北上第一军团的学兵们而言，战斗其实远没有结束。因为清理要塞的过程必然是一场更加艰难的战斗，而这一次的敌人将是他们自己。而只要能够胜利的完成这次战斗，可以预期的是，从此以后，他们将不会畏惧任何敌人。 　　欧阳云已经一年多没有亲自指挥战斗了，而他再次出手就给了所有人一个深刻的印象。重庆，被老蒋任命为中央政府首席交涉代表的陈诚接到相关战报，他反复看着上面“日军被烧死者达两千余人，死状无不惨不忍睹”这句话，原本信心十足的心态受到影响，对广州一行的前景不禁抱起了悲观态度。 　　缅甸，张少帅稍晚一些看到这则战报，他当时猛的一拍桌子喝道：“烧得好啊！”然后对身边的几个东北军军官说道：“不错的一个下马威啊，我这个欧阳老弟的城府可是越来越深了。” 　　两百个师的美式武器装备这段时间成了中国军界大佬们严重关注的话题，这里面，中央军肯定能拿大头，而在中央军之后，因为欧阳云无意让学兵军换装，那东北军应该能排到第二，剩下的桂军、川军、滇军以及西北军队也能获得一定数额。当然了，最终分配方案肯定由欧阳云说了算，毕竟这些装备都会先交到学兵军手中。 　　小鬼子在中国无恶不作，所以中国人无论军民在震惊的同时都是一片欢呼，认为对小日本就应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马当一战烧得好！烧得妙！烧得小鬼子哇哇叫！而对于日本人来说，相关讯息就如同五雷轰顶，几乎炸得他们集体疯狂。 　　“马当失守了？只守了四天不到？”阿南惟几先是被这个信息震惊，然后看到具体过程，小鬼子目瞪口呆之后后背不禁感到一阵阵发凉。 　　泽田茂的反应稍好一些，但是他随即想到了一个让他忧心如焚的问题——帝国本土的民居都是木质结构，如果学兵军将这种威力强大的新型燃烧剂用来进攻日本本土，那将会是大和民族的一场噩梦。“秦岭作战不能再犹疑不决了，否则帝国将会在中国战场越陷越深，一旦学兵军完成浙江的整治，那必然会对本土发动空袭，有这种新型燃烧剂助战，那将是帝国不能承受的……”他在写给大本营的报告中如此写道。 　　而正因为他这份报告，日本大本营以前所未有的慎重态度对待马当之战的结果和过程，而秦岭作战也终于被东条英机摆上了桌面进行探讨。 　　秦岭战役，一场陌生的战争正被蝴蝶的翅膀带到中国人面前，它会成为日本改变二战命运甚至改变整个二战结局的金手指吗？ 第2125章 洽商 　　4月12号，星期天，农历二月二十七，宜婚娶、出行、理发、会亲友……忌谢土、祈福、上梁、作灶……历史长河中本来注定籍籍无名的一天，但在这个时空却变成了历史性时刻。因为一场事关这个国家前途命运的会议将在这一天举行。 　　广州这段时间并不太平。学兵军总政治部发起的肃贪反腐行动正在各地雷厉风行的展开着，闽粤琼浙桂五地皆有不少政府官员落马，其中级别最高的居然有市长，这让民众们欢欣鼓舞的同时却也让各级政府官员变得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终日。而令关注这件事的国内外媒体记者感到震撼的是，一些曾经的抗战英雄，他们因伤退役当上级别不高的乡长、甚至于合作社社长、公营厂矿企业的负责人以后，其贪腐情况居然是最严重的。而这些人里面又以一个退伍营长担任的派出所所长其罪行最为惊世骇俗，这个权力不大的所长手上草菅人命的数目居然有十一条之多。“这些抗日战场上的英雄为什么会沦落成民族的罪人？恶霸的帮凶？地方黑势力的保护神的呢？”梅岚书在《学兵军日报》上如此发问。 　　“功是功，过是过，曾经的功不能抵消现在的过。考虑到他们刚从战场上退下来，不熟谙政事，总司令部愿意给他们反省的机会。但是对罪大恶极者，欧阳云总司令表示绝不姑息……国家还有大半的河山被日本侵略者占领着，我们超过半数的同胞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个时候正因为军民一心众志成城共度难关，但是某些人却食民膏吸民血，这种行为和汉奸何异？那些以为为抗战做出重大贡献并仗此为所欲为的英雄们，你们可曾扪心自问，你们的权力来自哪里？是老百姓赋予了你们权力，你们在被称为某某乡长、某某县长甚至某某市长之前，你们首先应该在心中自省——我们是人民的公仆，人民选我们出来当官，是对我们的信任，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为国家服务的……”学兵军总政治部的新闻发言人在新闻发布会上如此给这次肃贪反腐行动定性，总政治部的公开表态也彻底破灭了一些人妄图仗着过去的功绩顽抗到底的企图。肃贪反腐行动顺利的开展了下去，一大批官员主动提出辞职或者主动交代罪过，而他们的退出为那些有真才实学但却非学兵军阵营的民主人士提供了进入政界的机会。而这些人被选拔出来以后将会先到广州参加学兵军总政治部组织的为期三个月的军训…… 　　两百个师的美械，这是一块巨大的蛋糕，而因为欧阳云早早的放话学兵军将不会换装，所以这引起了所有各派系军方大佬们的高度关注。 　　滇军的洽商团是第一个到的，其首席代表是云南省主席龙云的表弟卢汉。然后是川军，他们的首席代表则是邓锡侯。邓锡侯外号“水晶猴”，其人在川系军阀中以老谋深算著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极其厉害，论资排辈是可以和杨森、刘湘平起平坐的川系军阀中的老前辈。川军之后则是中央军，中央军洽商团团长陈诚，而代表团成员名将荟萃，其中不乏很多在那个时空让欧阳云颇为景仰的重量级抗日名将。中央军之后则是桂军，桂军领衔的是人称“小诸葛”的白崇禧。桂军之后则是阎锡山的晋绥军和共产党军。而这两支军队的洽商团之所以会一起出现，盖因为两军此时正在华北协同作战。晋绥军的首席代表让欧阳云很是意外，居然是傅作义。而共产党军的首席代表同样让他惊诧，居然是陈赓。 　　东北军是最后一个到的，张少帅亲自担任团长。张少帅本不想亲自来，但是欧阳云在马当放了一把火，让他意识到这次洽商会不会像外面所传说的那么简单，为了获得更好的收益，他便亲自来了。 　　中国的老传统，开会之前先是聚餐，而在聚餐过程中，各派系之间微妙的关系就体现出来了。众多洽商团中，中央军的规模最为庞大，整整坐了两桌。而最少的则是共产党军，除了陈赓以外就一个李克农。 　　聚餐会由吉星文和李铁书主持，这两个人，前者以前还有点名气，后者则进入学兵军以后才崭露头角。而他们和学兵军的总司令欧阳云一样，最大的特点就是年轻。就拿陈诚来做比较，他33岁晋升上将，那已经算得上是火箭般的晋升速度了，然而吉星文和李铁书一个是28岁一个是27岁分别晋升的上将，而李铁书36年加入学兵军的时候不过才一个上尉连长而已。这种速度，火箭已经不足以形容，简直堪称逆天。他们这种晋升速度，在学兵军因为有欧阳云这个妖孽存在倒也不显得太过另类，但是放在这个场合，他们年轻的面孔配上那金光闪闪的上将金星，便让那些四五十岁的少将、中将们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很多人肚子里面直接泛酸水，连酒菜也难以下咽了。 　　气氛有些冷，吉星文和李铁书很无奈。说是聚餐会，实际上是正式谈判之前的热身。吉星文的打算是让各派系之间先私下交流交流好让他们的工作好做一些。特别是那些地方军队，如果他们能够先达成默契，那么就能利于总司令制衡中央军。奈何人家不领情或者根本就没察觉到他们的用心良苦，他们也不好点明，那就只能等总司令来救场了。 　　陈诚的心情很不好。学兵军风头再劲也只是一地方政府，他作为中央政府的首席代表，于情于理，欧阳云都应该区别对待。本以为欧阳云会亲往接机的，但是最终出现在白云山机场的却是吉星文。这也就罢了，可是在之后的两天里，欧阳云居然没有主动上门拜访他，这什么意思？下马威吗？ 　　今天的聚餐会他本不想来，而最后之所以来了实际上是怕学兵军背着他们和地方派系达成默契。他来得已经算是晚的了，几乎踩着饭点来的。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欧阳云居然没有先到场。“戴笠说欧阳云正在策划什么大动作，看来应该是真的，哼，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耍什么把戏！”他心中这样想着，面色越发的不善。 第2126章 酒品如人品 　　戴笠判断的依据是木剑蝶这段时间与在重庆的民主人士频繁接触。这些民主人士的共同特点是他们都提倡组建联合政府，反对国民党的一党专政，这些人本来和共产党走得很近，现在又掺入学兵军。学兵军可不是共产党，事实上他们现在已经是中国最强大的军事武装，所以戴笠一个头两个大，有心不管吧又怕老蒋那里糊弄不过去，管吧又担心遭到学兵军的血腥报复，所以开始打擦边球，希望通过向陈诚这类国民党大佬吹风从而留下一个早有察觉的事实。 　　陈诚冤枉欧阳云了，他还真没有拿谱的意思。许是因为看不惯那个时空的某些人在国人面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在外国人面前却又谦逊过头活像孙子，欧阳云的行为准则中有这么一条：有的时候表现得傲气一些是必须的，但是对象千万别搞错了，在家里狠在外面孬的那是狗熊而不是英雄。 　　“总司令到！”娘子云卫军的女护兵清脆的声音响起，欧阳云在顾恋云的陪同下走了进来，站在门口，他满面含笑的四顾一圈，然后抱拳拱手道：“诸位，对不起，我来晚了。”然后就向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 　　欧阳云今天并没有格外打扮，身上的一级上将服虽然还保持着棱角但是却明显是洗过多次的，头上的军帽更有些发白，而他脚上已经失去光泽的马靴更能说明其伴随主人的时间之长久。世事就是这么怪，他越是如此，众人反而越发不敢小觑。有几个军官站了起来向他敬礼，有人则含笑打量着他，对上他的目光时点头示意，更多的人看着他，表情虽然还算端庄，但是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却暴露了他们的真实意图——他们正在认真的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学兵军总司令，似乎想看出他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陈诚还是第一次当面见到欧阳云本人，所谓闻名不如见面，此前他一直以为欧阳云是个桀骜不驯之徒，否则不足以解释他为什么能够在对日军和中央时同时保持强硬。短短六年时间，学兵军从一个名义上的团实际上的连发展到如今规模，这绝对是一个奇迹。这证实了欧阳云的才干。道听途说时不觉得，见到本人了，陈诚才震惊于其年轻和沉稳，然后不禁拿自己和他作比较，这一比不禁自惭形秽。老蒋之所以看重他，一方面是欣赏他的军事才能，还有一方面则因为他在政事上的游刃有余。在国民党军内，陈诚自认为同辈人没有比自己更优秀的，可是碰上欧阳云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任何方面都要逊其一筹，甚至包括相貌。 　　聚餐会的主要目的就是给大家互相了解的机会，在此基础上如果能够促成地方派系的默契那就更圆满了。当然了，事实证明吉星文一厢情愿了。欧阳云坐到吉星文和李铁书中间，三个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一下眼神，欧阳云心中有数，端起面前的酒盅道：“诸位，酒场上我是末学后进，本应早早过来恭候诸位，现在却迟到了，那么按照我们祖辈的传统，我先自饮三杯赔罪。” 　　军人和酒之间是有着特殊的缘分的，不然也不会有“醉卧沙场君莫笑”这样脍炙人口的佳句留存后世。在座的不少人都是各派系大佬级人物，他们虽然因为久居高位的关系开始不堪酒精烦扰而不再贪杯，但是谁没年轻癫狂过？至于那些风华正茂的，本来就是酒桌上的能将，欧阳云来这么一出立刻引起了他们的好感。 　　“好！” 　　“总司令爽快！” 　　“是条汉子！” 　　……不少人吼叫起来，气氛登时变得活跃起来。 　　吉星文和李铁书相对苦笑，眼神中都传递出这样的意思：之前气氛不活跃，感情是我们没主动劝酒的原因？嘿，我们比欧阳可都大得多，怎么反而不如他世故？ 　　欧阳云端起酒盅正欲饮下，卢汉站了起来，笑道：“总司令，您的诚意还不够呢。” 　　欧阳云停下动作，笑着问道：“卢将军的意思是？” 　　卢汉举手敬了记军礼，然后磊落道：“大家都是久在行伍之人，喝酒岂能如此小家子气？男人么，要喝酒就得用大碗。学兵军富庶，该不会没有大碗吧？” 　　气氛一旦打开，酒就成了最好的酵母。卢汉算是滇军中的第二人，而且滇军和学兵军之间的交易一直是他在打点，所以他表现得有点自来熟似乎也能理解。 　　军伍中，不成文的规矩，能否喝酒也是评价一个军官好孬的标准之一。与会的究竟有多少人是酒鬼且不论，但他们显然很乐意氛围能够更轻松一些，或者还希望能够看到欧阳云出丑。不敢出于哪种居心，卢汉的话说完，所有人都看着欧阳云，目光皆变得明亮起来。 　　陈诚本来对众人一总司令称呼欧阳云很不爽，因为这等于将欧阳云的身份地位抬高了，而看到这一幕，他心中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酒品如人品，于是便饶有兴趣的看着欧阳云，想知道他会怎么应对。 　　欧阳云爽朗一笑，对卢汉道：“本来担心贪杯误事这才特别关照用小酒杯，既然卢将军提议用大碗，那么就用大碗好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作为男人就该这么活——换大碗！” 　　“总司令爽气！”卢汉竖起了大拇指。 　　“好！”有人出声附和道。 　　吉星文笑嘻嘻的站起来道：“诸位莫是想将我们总司令灌醉了？那我可要善意的提醒你们，你们可别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们总司令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酒要喝得，鬼子要杀得，这才是真正的中国军人。嘿嘿！在我们学兵军，到目前为止可还没有哪个喝得过他。” 　　大碗送了上来，洌香的“大刀酒”倒了下去，欧阳云举起来朝众人一示意，随即仰起脖子就灌了下去。随即他翻转酒碗给众人看，然后轻轻的放到桌子上。 　　“总司令海量！” 　　“是条汉子！” 　　“不愧是抗日双雄！” 　　……叫好声中，欧阳云又干掉了第二碗、第三碗，令陈诚等有心人看得若有所思的是，三碗酒他居然被没有洒出一滴。 　　“诸位能来我们学兵军做客，那是我们学兵军的荣耀，我就代表学兵军敬诸位一碗——”先罚了三杯，欧阳云变得兴奋起来，也不吃菜直接端起第四碗敬所有人。 第2127章 霸道 　　小酒盅全部换成了大碗，状况就出现了，不堪酒力的哪里敢全部喝下去。这其中，晋绥军的一个少将还有中央军的两个中将表现都有点特出，其中中央军的一个中将只是端起又放下，嘴唇都没碰到酒。陈诚已经很久没这么喝过酒了，他本来想一死一下就算了，但是在看到欧阳云的眼神以后，他心中有不好的感觉产生，再看看其他人皆表现得十分的爽气，他担心因此被人看扁了，所以坚持喝了下去。 　　欧阳云率先喝完，然后就微笑着四顾。晋绥军的少将只喝了三分之一，他随即放下酒碗抱拳对欧阳云道：“总司令，在下不胜酒力，对不起，只能喝这么多了。”他一口酒下去脸上就泛了红，似乎证实了他的话。 　　两个中央军的中将没啥动作，他们平静的坐下，什么都欠奉。 　　酒量有别，各人喝多少似乎确实不能勉强。大多数人都没当一回事，欧阳云之前的豪爽表现麻痹了他们，他们或许觉得欧阳云的个性就是如此呢。但他们显然错了——欧阳云前一刻还笑容满面呢，忽然脸色就沉了下来，冷冷的瞪了晋绥军少将还有那两个中央军中将一眼，然后虎着脸道：“三位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欧阳某人吗？还是觉得我们学兵军的大刀酒不堪入口？” 　　“总司令，酒虽然是好东西，但是各人酒量有别——”中央军的一个中将打圆场道。 　　欧阳云却毫不客气的将他打断了：“你给我住嘴，酒桌上什么最大？酒规矩最大！老子一上来就自罚三杯，你们当老子真是个无酒不欢的酒鬼？哼，老子不过是先做出表率，不希望有人破坏规矩而已！不喝酒，可以，现在就给老子滚出去！” 　　短短几分钟时间，欧阳云前后表现判若两人，不少人被震惊到，面面相觑的同时不禁暗呼侥幸。晋绥军少将和那两个中央军中将脸涨得通红，少将忍不住就要发言申辩，却被他身边的傅作义拉住了。中央军的两个中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其中一人噌的一声站起来道：“欧阳将军，你什么意思？我周德彪从来就不喝酒，这在我们中央军谁人不知？哼！酒场上的规矩，我怎么没听说喝酒还有这般规矩？你敬酒，我们端起来应了，这已经算对得起你了，你还想咋的？” 　　不少人看着欧阳云，目光中皆有怒意，觉得他太霸道了。不少人心中更这样想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外面将欧阳云传得好像圣人一样，谁料到居然是这种坯料！奶奶的，这哪像什么一军总司令，倒像个活土匪。” 　　张少帅一直表现得很低调，但此时也觉得欧阳云过了。认为欧阳云就是要借机会打压某些人也不应该挑这种场合，如果动了众怒的话，众人拍屁股走路，他该如何收场？众怒难犯，这句话他不懂的吗？哎吗，放在去缅甸前，自己倒乐意出来打个圆场，估计他也会听自己的，但是现在么——他这样想着，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别说张少帅看不下去，吉星文和李铁书也觉得总司令这么做有点过分了。不过出于对欧阳云的了解，他们并没有立刻站出来。欧阳云做事喜欢天马行空，他们领教得太多了，不知道他这么做背后有什么目的，他们可不敢破坏了他的计划。 　　周德彪句句在理，众人听得若有所思频频点头。卢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和欧阳云打过几次交道，清楚他的为人，而且据他所知，欧阳云还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那么他今天怎么回事？他不会是喝多了吧？这么一想，他的目光不禁朝欧阳云脸上望去，希望能够分辨出他是不是醉了。如果醉了的话，他倒不介意出来做个好人。 　　欧阳云目光炯炯，显然没醉。周德彪的话说完，他冷笑起来：“老子管你在中央军喝不喝酒，在我们学兵军，你就得服从我们学兵军的规矩！” 　　周德彪怒了，骂道：“娘的，学兵军的规矩？老子是中央军的，管你什么学兵军的破规矩？老子还不信了，我今天就是不喝，你能咋的？” 　　中央军众人脸上皆有怒色，不少人频频看向陈诚，陈诚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了。他站起来对欧阳云抱拳道：“欧阳主任，周将军确实不能喝酒，这在我们中央军高层人尽皆知。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共商抗日大业的，并不是为了喝酒，我看今天的酒就喝到这里吧。大家相聚有缘，莫让酒精意气破坏了这份善缘。” 　　陈诚这话说得漂亮，“主任”的称呼、“酒精意气”这个词更是用得好用得妙，张少帅正想站起来趁机递给欧阳云一个台阶，欧阳云的反应却让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委员长此话谬矣，老子一直相信，能喝酒的才能打得鬼子，既然是共商抗日大业，那么这酒就必须喝。格老子的，周德彪，你狗日的居然敢威胁老子，来人哪！” 　　“有！”几个女学兵走了进来。 　　欧阳云一指周德彪：“周将军看不起你们的总司令，老子敬他的酒他居然敢不喝，你们说怎么办？” 　　“能喝酒的才能打得鬼子，既然是共商抗日大业，那么这酒就必须喝”——这他娘的什么逻辑？欧阳云这句话出口，立刻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腹诽。而他对几个女学兵的话说完，登时引起了一片哗然，中央军立刻有人站起来吼道：“奶奶的，欺人太甚，这会我们不参加了！” 　　“坐下！”陈诚却朝他喝道，这话提醒了他，让他不禁费思量想：欧阳云做出如此出个的举动，莫非就是想让我们自己离开吧？娘的，这鸟人还真做得出来。 　　傅作义因为和江铁掌等人在西北有着良好的合作，对学兵军乃至欧阳云本来挺有好感的，见过他刚才的作态不禁大为失望甚至十分恼怒。此时听见这话也若有所思，然后表情就渐渐平复下来。 　　受这句话启发的远不止他一人——能被各自派系派来参加这次分蛋糕大会的哪个不是人精，欧阳云确实表现得蛮横不讲理，但是目前为止他只是针对的中央军，这让他们有所觉悟：既然没伤害到本派系，那我们趟这浑水干嘛？ 　　陈诚强忍心头怒气对欧阳云喝道：“欧阳主任，你这么做会破坏贵我两军关系和统一抗日战线的，请三思。” 　　欧阳云很无赖的摆摆手：“这个以后再说，老子得先出了这口气才行。” 　　陈诚哑然。 第2128章 五十个师 　　几个女学兵走向周德彪，周德彪站起来怒目相向。他身边的几个中央军的将军也站了起来，他们朝欧阳云叫道：“欧阳主任，你不能这么对待一个将军。”几个人将周德彪围了起来，想要阻止女兵们的行为，但是几个女学兵却不无所动，其中一个少校道：“将军，请你们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然后昂首挺胸向前走去。 　　周德彪脸上憋得通红，他忽然恨恨的吼了一声：“他妈的，老子喝还不成吗？”然后转身端起酒碗眼睛一闭，“咕咚咕咚”的就大口喝了起来。没喝几口，他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又继续喝，而勉强将碗中的酒喝完，他一屁股坐下，脸上忽然变得煞白起来。 　　“欧阳主任，你这样会弄出人命的——”陈诚显然清楚周德彪的酒量，见状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吼道。 　　周德彪忽然剧烈的呕吐起来，随即从椅子上瘫软到了地上。 　　“把他送医院去。”欧阳云道，然后又对陈诚说：“放心吧，我们学兵军总医院设备齐全，医生医术高明，周将军不会有事的。我说，你们几个不是也想要我们的女学兵来服侍吧！” 　　“妈的！”陈诚目送几个女学兵将周德彪抬走，忽然愤愤低声骂了一句。 　　“噗嗤！”他对面桌上却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的绝非常人，众人皆一愣，然后齐齐看了过去。发笑的是邓锡侯，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老脸一红道：“啊哈！失态，失态！”然后他自己取酒将碗倒满了，端起来朝欧阳云道：“总司令，感谢您的盛情款待，我代表川康同仁敬您一碗——我先干为敬！” 　　中央军众人无不对他怒目相视，其中几人交头接耳一番，有人对陈诚附耳道：“总座，我看我们还是先撤了吧。欧阳云欺人太甚。” 　　陈诚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在四周巡视着，找到了白崇禧还有陈赓，见前者一副高人的样子沉吟不语，后者则面带微笑，他重重的哼了一声道：“都给我老老实实坐着，不要再生事了。” 　　因为欧阳云而活跃起来的气氛却被他一手给葬送了。中央军众人皆面寒如水，其它各派系诸人表情则要丰富一些，不过在邓锡侯之后却没有人再主动说话了。吉星文和李铁书对视一眼，目中皆满是苦笑，然后吉星文站起来道：“诸位，我们总司令脾性比较耿直，还请诸位谅解。来来，我们继续喝酒。” 　　陈赓忽然开口问欧阳云：“欧阳主任，据说美国政府将会支援我国两百个师的制式装备，请问这是真的吗？” 　　陈赓戴着副眼镜，动辄喜欢大笑，一笑嘴角就咧到耳朵边。自他出现，欧阳云就在有意无意的关注他了，此时听他发问，笑着回答：“没错，三年时间内，美国政府将会支援我们两百个师的制式装备。不过，这些不会白送我们。诸位想必清楚，美国政府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在菲律宾，美军和我们学兵远征第二军已经被日军逼到了棉兰老岛上。在澳大利亚，美军也处于下风。日西征舰队在攻占新几内亚以后正在策划澳大利亚攻势，而据我所了解，如果美军不能再短时间内增兵两万以上的话，他们在澳大利亚也将遭到失败。所以，要想美国人真的兑现他们的承诺，前提条件是他们不会失去澳大利亚这个远东桥头堡；其次，在拿到第一批美援军械以后，我们必须有所表现在中国战场牵制更多的日军……” 　　有关东南亚和太平洋战局，张少帅其实也有发言权。不过东北远征军目前仅局限于在缅甸活动，所以对于发生在菲律宾和新几内亚、澳大利亚的战事，他也只能竖起耳朵倾听。 　　“我就知道美国佬的东西不好拿。”陈赓笑着道，然后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那么第一批美援军械究竟有多少呢？” 　　他这话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欧阳云脸上。 　　“五十个师！” 　　“呼！”“哦！”“啧——”不少人随即发出惊叹。 　　五十个师的美械，意味着能武装六十万人。而参加这次分蛋糕大会的各个部队，除了中央军和川军以外，其它各派系总兵力都还没六十万。这么多的美援军械，与会的各个派系只要能够拿到十分之一，那么给本派系带来的变化都是相当骇人的。这让不少人的心思一下子变得活络起来，而欧阳云刚才与其身份不符的表现也一下子就被众人刻意淡忘了。 　　欧阳云：“诸位都清楚，美国是工业化国家，所以他们的部队机械化程度很高。罗斯福总统担心我们的部队无法掌握机械化作战的特点，曾经善意的提出派一支规模庞大的军事顾问团以帮助我们训练部队。不过我担心美国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拒绝了。我对罗斯福总统说，中国军队的机械化程度是很低，但是中国疆域广大，并不是什么地域都适合机械化作战。我们的将领在长期实战中已经掌握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战术战法，请他不要担心这个问题。而且，我们学兵军的机械化程度并不比美军低，真有需要派专人指导的话，我们学兵军完全可以满足。” 　　……聚餐会上，欧阳云已经将蛋糕的大小描述出来，同时还透露了很多与分配相关的信息。这些东西足够各个洽商团回去研究一晚上了。而因为他主演的那一出差点逼出人命的“撒酒疯”闹剧，其中意味更值得各洽商团的团长和团员们好好品味。 　　聚餐会九点结束，此后，欧阳云分别拜访了张少帅、白崇禧还有邓锡侯。 　　“欧阳，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年余时间不见你性格大变了呢。呵呵，知道我手下的兄弟如何评价你吗？飞扬跋扈——当然，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欧阳老弟用心良苦啊。”在东北军洽商团的住处和张少帅见面时，张少帅开口第一句话便如此说道。 　　欧阳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曾经，东北军和学兵军是亲密无间的盟友，他和张少帅之间更以兄弟相称。不过在远征东南亚以后，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之间的交却日渐淡薄，两军之间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矛盾。现在，他们已经无法对对方完全敞开心扉了。 第2129章 东北军的未来 　　从最开始的不满不解，到后来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以张少帅等人久历名利场积累下来的经验，自然不难察觉欧阳云“发酒疯”的真正用意。从法理上讲，欧阳云为首的学兵军代表团去参加开罗会议，这本身就不合逻辑。因为作为地方政府，他们并不享有独立的外交权。当然了，现在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老蒋为首的名义上的中央政府即使要发难也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那么接下来的焦点必然着落到美援物资上。矛盾来了，这批美援物资名义上是美国政府支援中国政府的，法理上说中央政府才有权接受并进行分配。可是美国人却将分配权交给了学兵军。这与外交法则相悖，如果中央政府非要较真，甚至可以凭此给欧阳云和学兵军扣上分裂国家的帽子。老蒋真这么做的话，那最终结果肯定是悲剧性的，学兵军的实力事实上已经超过了中央军，那么铁定会从事实上造成国家的分裂。好在老蒋没这么糊涂，另外张少帅也猜出来了，老蒋和欧阳云之间肯定就这件事上达成了默契。而欧阳云今天忽然来这么一出，显然与此有关。 　　以地方政府之名却要行使中央政府的权力，这对欧阳云和学兵军都是个挑战。地方政府的身份限制了他号令其它派系的权威性，更勿论其中还有中央军这个名义上的中国政府军参加。张少帅以己度人去考虑这件事，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联合地方辖制中央。想通这一点，他不仅对欧阳云刚才“发酒疯”的行为表示理解，而且也猜到了他来拜会自己的目的。 　　欧阳云却没有顺着他的思路走，他提出了与之完全不相干的一个问题：“汉卿兄，您考虑过东北军的将来吗？” 　　这个问题，欧阳云老早就想和他谈了，可惜的是随着双方之间关系变得单薄，有些话反而不好轻易出口了。 　　张少帅脸色微微一变。这其实是他最不愿触及的一个话题。不放一枪退出东北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污点，而后来的西安事变则是他为了改变东北军未来做出的一次大胆的尝试。不过这一步棋似乎又走错了，当然，作为民族的罪人，他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不如此，哪来如今的抗战统一战线？加入远征军，这是他做出的又一个错误的决定，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而他之所以疏远欧阳云也和此有关，因为他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受了欧阳云的蛊惑。他之前的所有布置都是为了打回东北，可是现在看来东北军距离东北却越来越远了。令他无比忧心的是，他和东北军以后还能回去吗？如果从此不得不流落海外成为一支孤军，那么他又怎么向三十万东北军将士交代？ 　　欧阳云的一句问话触痛了他心底最大的伤疤，脑海中瞬间闪烁过千百个念头，思及痛彻心扉处，他眼中不禁噙满了泪水。 　　“东北军其实可以有一个非常光明的未来。”欧阳云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少帅惊醒过来，他瞪着欧阳云，毫不掩饰心中的怒意——自己不就是受了他的蛊惑才让东北军陷入如此绝境的吗？面色一沉道：“欧阳老弟，你特地来笑话我的吗？” 　　“不，不，汉卿兄为何这么说？”欧阳云做惊诧状。 　　“光明的未来，我们还有未来吗？” 　　“哈，汉卿兄，看来我还真来对了。东北军当然可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汉卿兄，做一个军人，最大的荣誉是什么？莫过于帮助国家开疆拓土，难道你不觉得正有一个天赐良机摆在眼前吗？” 　　“老家都丢了，还谈什么开疆拓土，欧阳，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知道果敢族吗？”欧阳云忽然又提了一个貌似不着边的问题。 　　张少帅却听得心中一动：“你说的是那些明朝后裔？” 　　欧阳云笑了，道：“看来汉卿兄这段时间在缅甸并没有白待。不错，就是他们。他们现在虽然称果敢族，但可是地地道道的汉人。老兄，你知道我在进入东南亚以后感触最深的是什么吗？”说着他面色微沉：“曾经，我们的国家在当地可是被称为天朝的，而我们的人民也是天国上民。不管是菲律宾还是马来西亚亦或是泰国、越南、印尼，处处都留下了我们先辈的足迹。东南亚能有今天，可以说和他们向当地输出先进生产技术息息相关。可是他们得到的回报是什么呢？前段时间我还看过一本书，看完我那个恨啊！马尼拉，西班牙人在那里殖民的时候，居然敢蛊惑当地土人对我炎黄子孙进行屠杀。格老子的，当时西班牙人畏惧中国的强大，其马尼拉总督特地去信向清朝政府解释此事，可清朝政府是怎么回应的？不出兵保护也就罢了，居然还称那些被杀的华人都是国内的奸邪不法之徒，意思是西班牙人反而做了好事……一个连国民都保护不了的国家，也有资格称什么大国，什么天朝吗？我当时为什么要不惜代价发动‘新加坡大营救’，无它，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中国是个负责任的国家，他不会让任何一个公民在任何地方受到不公正待遇……” 　　欧阳云谈话方式向来天马行空，学兵军众人早就习惯了，所以无论从他嘴里蹦出什么都不会太过惊异。张少帅就不一样了，不顾他也非常人，马上就从中总结出了重点，皱眉问道：“你的意思，让我们占领缅甸？”说着脸上就露出了嘲讽神色。 　　“准确点说是占领，不过方式有所不同，我知道，当今国际形势下，当侵略者毫无前途可言，但是要想占领一个地方并不是非要武力才行，如果果敢族有独立倾向呢？他们请求东北军的帮助……” 　　欧阳云对于东北军未来的设想其实远不止这么简单。不过因为担心会引起张少帅和东北军将士的反感，被他们误会学兵军想插手东北军，所以他气势只是披露了冰山一角。而仅仅这冰山一角似乎就已经将张少帅吓住了。 第2130章 交易 　　张少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是——“开疆拓土”——好像从1840年开始，中国这个东方大国，曾经的天朝身上就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反而丢土失地比比皆是。乃至于连日本这个小小的岛国都能够骑到头上来作威作福。年轻就是好啊，什么事都敢想，但是这现实吗？“欧阳老弟，你所说的确实有一定的可操作性，但是这不符合我们的现状。你应该清楚，我们东北军将士最期待的是能够打回东北，能够把在我们手上丢失的国土重新拿回来，非如此不能洗刷我们的耻辱，非如此不能向国家向民族谢罪……就算我们有这个心，可是补给从哪里来？部队从哪里补充？如果你能帮我解决这两个问题，那么我就听你的——” 　　欧阳云看着他认真的道：“汉卿兄，如果我真能帮你解决这两个问题呢？” 　　“我已经说了，那我们东北军就惟你们学兵军马首是瞻。” 　　“那就这么说定了。东北军现在还有多少人？这一次五十个师的美械，我给你们五个师怎么样？” 　　“才五个师？我们东北军可有三十几万人呢，而且脱离了国内的补给，我们现在军备物资缺乏得厉害，最少也要十个师。” 　　欧阳云嘿嘿的笑了，道：“东北军近段时间确实没能从国内得到补给，但是东北军也没打什么仗。汉卿兄，贵军之外还有中央军、川军、滇军、晋绥军、桂军，还有共产党军，这些我都要照顾到，五个师已经不少了。这样吧，我保证，只要贵军有战事，那么以后再有美械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考虑给桂军补充。兵源的问题，我建议你们向法国人学习，他们的雇佣军办得蛮不错的，现在已经有十个师超过十万人了。缅甸人口众多，而且他们正有意摆脱英国的殖民统治，这是你们的机会……汉卿兄，请放心，等将小鬼子赶出去，我一定会出面帮助贵军回国。我希望，届时你们是以为国家开疆拓土的功臣的身份回归。” 　　为了五个师的装备，关键是为了以后还能回到东北，张少帅考虑再三接受了欧阳云的提议。这件事谈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层，张少帅笑着问道：“欧阳，我知道你不是鲁莽的人，今晚忽然撒酒疯所为何来？能告诉我吗？” 　　“汉卿兄看出什么来了？”欧阳云笑着反问。 　　“重庆近段时间关于组建联合政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老弟应该是为了这件事吧？” 　　欧阳云沉吟一会道：“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在我看来，这个时机还不成熟。” 　　“哦？”张少帅感到奇怪了，眼珠一转问道：“那是单纯为了美援军械？” 　　“汉卿兄，贵我两军在国内和国外事务上一向同气连枝，我就不瞒你了。现在组建联合政府重庆方面肯定不会同意，现在国家的头等大事还是打鬼子，既然组建联合政府可能会引起内讧，那不如组建联合军先将小日本打败再说。” 　　“联合军，那和抗战同一阵线岂不是相冲突了，重庆方面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就由不得他们了，反正联合军我也不指望中央军参加。” 　　张少帅有些明白了，不过他并不看好这件事。诚然，欧阳云手上有美援军械，各派系现在都有求于他，应该会支持这个提议。可是这个提议即使通过又如何，真打起仗来，各派系完全可能会因为保存实力的考虑而阳奉阴违——欧阳老弟还是太年轻，太想当然了，他难道不知道在中国，军队就是各派系高层的私人财产吗？他们怎么可能轻易的将军队交给外人指挥？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劝劝欧阳云，遂道：“欧阳，联合军的构想很好，但是想要实现会很难。你应该清楚，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军队就是命根子。我们交情匪浅，我也绝对信任你，可以服从联合军的指挥，但是其它派系呢？嘿嘿，可不是所有人为了抗日都愿意倾其所有的。” 　　张少帅这是剖心之言，欧阳云先表示感谢，然后故作高深的道：“汉卿兄，你就看好吧，我有办法。” 　　他如此坚持，张少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很客气的将他送走了。 　　欧阳云和白崇禧的会面要简单得多。欧阳云和李宗仁之间一直有通信渠道，双方通讯联络虽然不频繁，但是在很多事情上却有广泛的合作。桂军也是学兵军除外中国军队中装备学兵军制式武器最多的军队，李宗仁手下就有三个师全部学兵军制式装备，这也是桂军最精锐的部队。学兵军当初入桂之所以没有遭到桂系的反对，其最大原因正在于此。 　　“来之前德邻和我通过电报，我们桂军会最大程度的支持桂军对美援军械的分配。”乍见面，白崇禧就表明态度。 　　他如此直白，欧阳云便不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 　　白崇禧听说组建联合军的构想以后，第一反应和张少帅一样，怀疑这会不会和抗战同一阵线起冲突。双方关系不一样，最关键的是东北军此后一段时间内都会在国外活动，而桂军却是国内抗战的主力，所以欧阳云解释得要详尽得多。 　　“……具体解释就是你拿三个师的装备，那么必须给我们一个师的兵员，我们欢迎各部军官随部队转过来，但是团长以上级别的军官必须由我们学兵军重新任命。我初步构想是组建西北军团、华南军团还有华中军团，每个军团两到三个军，每个军三个师……”欧阳云侃侃而谈。 　　白崇禧听得倒抽一口凉气，眉头一蹙道：“每个军团十万人，那就是三十万全美械部队。总司令，委员长肯定不会同意的。” 　　欧阳云冷笑：“这件事由不得他，既然他主持的抗战同一阵线对日作战不力，那就得容许我们另辟蹊径。这只是我得初步构想，在将来，我希望每个军团能够辖五个军左右。” 　　“那就是五十万大军？”白崇禧目瞪口呆，稍后他问道：“那学兵军呢？学兵军会加入其中吗？” 　　欧阳云深深的看他一眼道：“联合军的总指挥官将由我担任。” 　　白崇禧摇头，认真道：“不太现实，委员长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健生兄，这个自有我出面解决，我只希望你和德邻兄能够支持我。” 　　白崇禧想了想摇头苦笑道：“我们肯定会支持，可是——呵呵，也许我杞人忧天了。” 　　“那就谢谢了，为了表示谢意，我会让吉总在事后支援桂军两个师的装备。” 　　“那我们就出一个师？”白崇禧试探着问道。 　　欧阳云笑了：“健生兄看不上美械吗？” 　　白崇禧一愣，随即笑了，道：“美械的话，我们会按规矩来办。” 　　欧阳云满意了，道：“还是健生兄爽气啊！那好，我们明天见。” 第2131章 川军 　　邓锡侯人称“水晶猴”，特指他足智多谋精于计算。当然了，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狡猾狡猾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时空在重庆呆过相当长时间的原因，欧阳云对川人乃至于川军向有好感，这种好感不仅体现在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收编川军第二十六师和一四五师这件事上，还体现在他后来与杨森的合作。欧阳云收编二十六师还有一四五师时，前者实际上已经演变成了中央军，后者则是刘湘部的嫡系，所以后来杨森以欧阳云无故收编川军之名向学兵军所要军械，欧阳云其实完全可以不予理睬。而他之所以妥协，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要给李宗仁这个“中人”面子，再就是他以为“川军是真正的抗日队伍”，这才慷慨的给了杨森将近两个师的武器装备。民国时期的大部分军阀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民族气节始终不失，不管他们平时之间有什么矛盾，或者又因为何种原因与中央不和，但是在对外上却从不马虎。这其中直系军阀的吴佩孚便是个代表，面对日本人的威逼利诱，他自始至终不肯妥协，乃至于最终被日本人害死也没失去气节。 　　川军将领在这方面同样不孬，刘湘也好、杨森也罢，包括邓锡侯、刘文辉等等，他们对于抗战都是坚决拥护，这才促成350万川军出川抗击日军。淞沪会战、南京会战、台儿庄大捷、武汉会战、长沙会战，可以说但凡有大战的地方就必然有川军的影子，乃至于后来有了无川不成军的说法。川军最终为这场维护民族和国家独立的大战付出了64万人伤亡的代价，其伤亡数居然占到了抗战中中国官兵总伤亡数的五分之一，单从这一点上论，中国那么多省份，没有哪一个能够比得上四川。川军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被中国的史书永远记载。 　　邓锡侯此时的官方身份是委员长重庆行营副主任和川康绥靖公署主任，因为这个原因，欧阳云上门拜访的时候开口第一句话便以开玩笑的方式说道：“我该称呼您为邓主任呢还是邓将军呢？” 　　“总司令不嫌弃，那就称呼我晋康好了。”邓锡侯笑着回应。 　　“晋康兄，深夜来访还请您不要见怪。”欧阳云顺杆子就上，自来熟的道。 　　邓锡侯脸上的笑意更盛，道：“总司令客气了，本来应该由我去拜访您才对。” 　　欧阳云呵呵一笑道：“晋康兄，既然您让我称呼您表字，那么你也别称呼我什么总司令了，就叫我欧阳吧。我的朋友都这么称呼我。” 　　邓锡侯眼睛一亮，道：“却之不恭，那我就冒昧了。” 　　欧阳云摆摆手道：“晋康兄客气，我们都是军人，用不着理这些俗套。今天的聚餐会可还满意？我可是特地关照小食堂要多放辣椒和花椒的。” 　　“满意满意，有酒有菜还有戏可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过——”邓锡侯嘴上念出“不过”，两眼注视欧阳云却没继续说下去。 　　欧阳云想起他当时那“噗嗤”一笑也不禁莞尔，道：“晋康兄，有话直说无妨。你也说了那是一场戏，你也就把我当时的表现当做是在演戏好了。” 　　邓锡侯哈哈大笑两声道：“演戏？果真被我猜中了。不过欧阳，你这样委员长可越发不喜了。” 　　“没办法，僧多粥少，反正要得罪人，与其得罪大家，那不如只得罪一家，反正我们学兵军也不需要看其面色行事。” 　　邓锡侯若有所思，忽然站起来抱拳诚挚的说道：“让欧阳老弟为难了，我代表全体川军将士向您表示谢意。” 　　欧阳云摆摆手：“一切都是为了抗战，我不过希望真正的抗日队伍能够得到公正的待遇而已。晋康兄，对于这次洽商会，贵军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不敢说，不过我们川军装备差却是全国出了名的，如果总司令，不，欧阳老弟——呵呵，不好意思，此事干系太大，我紧张了。”邓锡侯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 　　欧阳云也呵呵一笑道：“晋康兄，我深知川军的不易，您放心吧，这一次洽商会，我会优先考虑川军。我先给您透个底，不过我有言在先，此事你知我知，如果有第三方知道，那我可不能保证兑现承诺。” 　　“是是，我一定保守秘密。”邓锡侯激动了。 　　“我初步构想是中央军二十个师，然后你们其它几家分二十个师。晋康兄，有件事您也许还不清楚，我这次去开罗一开始并没有得到重庆的承认，后来开出了若干条件才得到了代表这个身份。这其中就包括承诺给中央军五十个师的美械。当然，这才是第一批，不可能全部给中央军，所以我才会发酒疯——晋康兄，你当时那‘噗嗤’一笑可差点让我没绷住哪！” 　　邓锡侯笑笑，心里却飞快的计算起来：二十个师六家分，川军至少能得到三个师，这已经超过预期了。不过，那另外十个师，这不会是要进行地下交易吧？想到这里，他对欧阳云深夜来访不禁更加期待起来，问道：“那还有十个师的呢？” 　　“剩下这十个师的我另有用途。” 　　“哦？” 　　“晋康兄，你我虽然初次见面，但是我却觉得您十分面善。也罢，我就全部交代了吧，这剩下的我准备组建一支联合军。” 　　“联合军？” 　　“是的……”欧阳云将有关组建联合军的设想说出来，一边说一边紧盯着他，希望能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点什么。组建联合军，川军的态度至关重要，无它，现在全国各派系军队中，就川军能够提供大把的优质兵员，所以只要川军同意的话，那联合军之事就等于成功了一多半。 　　邓锡侯再次沉思起来，而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神情淡定，眼眸中却是淡淡的笑意。如果说刚才他还因为心中没底儿患得患失的话，现在他的心中可敞亮得多了。在川康纵横这么多年，邓锡侯岂能不明白“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他本来还担心欧阳云会提出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的条件，比如说拉拢自己对抗老蒋，现在见他捅破了底，而所为的不过是一点军权，他心中反而踏实了。“没有问题，我们川军肯定支持。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如果我们川军能够多提供一些部队的话，那么是不是能多得到一些装备呢？呵呵，欧阳老弟，你不要怪我贪婪，实在是我们穷怕了。”邓锡侯说着一脸热切。 　　“部队数量没有上限，但是必须是老兵，那些刚拉进队伍的壮丁我可不要。当然，我相信以晋康兄的实诚当不会做这种误国误民的事情。”欧阳云眨了眨眼睛道。 　　邓锡侯嘿嘿笑了，他心中刚才确实动过这个心思。中央政府迁到重庆以后，以四川一省之力将养几千万难民，四川已经不堪重负。这种情况下，当兵反而是个不错的出路，至少能吃饱饭不是？所以他估计只要自己登高一呼，那么就不难募他个十万二十万的新兵。当然了，现在既然被欧阳云说破了，他可不会再自讨没趣了。挺直身子，他正色对欧阳云道：“欧阳老弟，这个你放心，我交给你的部队绝对都是经历过战火考验的。嗯，那我立刻发电报回去征询其他人的意见，我相信所有人都会支持的。” 　　“那我们明天见了，晋康兄，我可等着您的好消息呢！”欧阳云站了起来。 　　“一定不会让您失望！”邓锡侯再次保证道。 第2132章 联合军 　　和邓锡侯达成共识以后，欧阳云对于实施联合军的设想便最少有了五成以上的把握。回到总司令部，吉星文和李铁书正在等着他。三个人都有拜访任务，欧阳云负责拜访东北军、桂军还有川军，吉星文负责拜访共产党军和晋绥军，李铁书则负责拜访滇军。 　　欧阳云坐下来以后先灌了一大口茶，放下茶杯以后，他问道：“怎么样，有收获吗？” 　　“吉总先来。”李铁书朝吉星文道。 　　吉星文也不客气，道：“晋绥军还好，付将军很现实，两个师的装备他就满足了。不过我考虑到西北军团对他们多有仰仗，建议给傅作义部两个师，阎锡山部一个师。共产党军方面比较麻烦，他们居然开口要十个师。” 　　“十个师？他们还真开得了口。”欧阳云冷笑。 　　“他们说共产党军是中国第二大抗日武装，要十个师并不过分。我好说歹说，最后他们提出折中方案，说如果美械不够分的话，他们可以接受用我们学兵军的装备替代。如果是我们的装备，他们只要五个师就够了。” 　　“那联合军的事情他们怎么说？” 　　“很积极，说完全接受我们的条件。” 　　“欧阳，他们不怀好意啊。”李铁书道。 　　欧阳云对共产党发动底层士兵的能力十分忌惮，本就在犹豫联合军是不是要接受共产党军，李铁书这么一说，他警惕起来，问吉星文：“那你怎么回答他们的？” 　　“我说具体事项还需要会上进行讨论，我只是先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很好，这件事看来我们得好好谋划一下。老李，卢汉那边怎么样？” 　　“卢汉的意思是三比一对滇军伤害太大，他们愿意一比一交换，如果我们同意的话，他们愿意提供三个师的部队，而且保证都是老兵。卢汉也提出了替换办法，说如果我们为难的话，他可以用三个师的部队只交换一个师的美械，但是我们得在私下支援他们两个师的学兵军装备。” 　　“怎么回事？好好的美械不要，怎么都打上我们学兵军的主意了？”欧阳云不禁有些纳闷。 　　“这说明在他们心目中我们学兵军出产的武器装备性能比美械还要优越，呵呵，在我看来倒是好事。”吉星文道，语气中颇有自豪感。 　　“可问题是我们的产量跟不上啊，不然通过控制零部件还有弹药输出，我们就能够掐住他们的命脉，我何尝不想如此，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就不得不削减对法国复国军的支持，不，现在还不行。”欧阳云道。 　　“我有个想法，以我们兵工厂的生产能力，装备联合军完全没有问题，那不就多出来十个师的美械了？我们可以用它来进行私下交易换取地方派系的支持……”李铁书道。 　　欧阳云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不行不行，这样会破坏我们组建联合军的初衷。联合军中各派系的部队，我最终是会把他们放回去的，而他们将是传播我们学兵军理念的种子。这对于我们乃至中国的将来都特别重要。如果他们用我们学兵军的制式武器，那就无法融入到原来的部队中去。所以必须用美械武装他们。” 　　欧阳云和李、吉二人正在交换看法的时候，中央军的住处则正在发生着激烈的争吵。周德彪被欧阳云逼得住院，这让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中央军的将军们怒不可遏，然后令陈诚头大的事情发生了，众人因为是否应该立刻致电中央驳斥欧阳云迅速的分成两派并激烈的争吵起来，倒反而将正事搁置到了一边。 　　“副委员长，您发个话啊！”有人不满陈诚一直保持缄默，出口道。 　　陈诚无奈只得道：“诸位，请不要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你们中有些人可能会留在学兵军的。” 　　中央军洽商团此行其实有两个目的，其一就是为了美援军械，其二则是就学兵军提出的以军官交换武器装备一事进行谈判。 　　后一件事，老蒋本来十分反感。他认为欧阳云这是仗势欺人，是战机交换航空学员一事的延续，是学兵军蓄意挑战并打击中央政府的威信。老蒋之所以会这么想，盖因为空军已经出现了储备飞行员不足的局面。由此他断定欧阳云早就算准了这一点，却不想想如果没有学兵军提供的这批战机的话，此时他还躲在岩洞中办公，哪里有机会坐在朝天门的办公室中抱怨学兵军挖墙脚。 　　最终还是因为陈诚和白崇禧出面这才说服了他，他们说服老蒋的理由是，学兵军不是要人吗？那选一些对中央忠心耿耿的过去，那样中央不仅不会因此损失军官，说不定还能收获一批部队。 　　老蒋怦然心动，于是才有这么多将军随行。 　　“委座，我们就别自欺欺人了，通过今晚这场聚会还没让您看明白吗？我反正是看透了，要想从欧阳云手上占到便宜，难！这个人太强势了。”一个中将道。 　　“我看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中央！” 　　“我们应该向美国政府提出抗议，中央政府才是唯一能够代表国家的合法政府，他们支援的军械应该交给我们。” 　　“周德彪这个罪不能白受，欧阳云必须赔礼道歉，否则的话以后还有哪个地方军阀会把中央放在眼里？” 　　…… 　　一致要求强硬的声音让陈诚逐渐不耐烦起来，他猛的站起来断喝道：“都醒醒吧，你们还没认清现实吗？现在连美国人都清楚中国最强大的武装掌握在学兵军手上，你们怎么还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似的？我觉得，美国人之所以会犯这种外交上的低级错误正说明他们是真的在乎中国战场局势。所以向美国政府提出抗议这些话就别说了，毫无现实意义。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中央究竟可以获得多少美械，如果欧阳云再耍无赖我们应该怎么办……” 　　陈诚人称“小委员长”，在中央系里面还是很有威严的，他这番声色俱厉的话说出来，其他人立刻被镇住了。良久有人嗫嚅道：“老周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还能怎样？”陈诚反问：“虽然很丢面子，但是我觉得对我们来说却是好事，他给我们提了个醒，也暴露了欧阳云的不良居心。下面就别说那些没用的了，都来点实际点的。” 第2133章 洽商会 　　洽商会终于要开始了，而就在当天早上，欧阳云收到了美国来的一份情报，看完这份情报，他如释重负的笑了笑道：“还是发生了。”然后将情报交给李铁书，快步向会场走了过去。 　　情报汇报的是关于中国空军美国志愿航空队成立的事情，上面只简单的写出了航空队的指挥官人选还有部队规模，李铁书看了又把他交给吉星文，然后不解的问道：“还是发生了？” 　　吉星文耸耸肩，又将情报交给了一边的文案军官。 　　没人能够理解欧阳云这句话，小泉敏一郎除外。蝴蝶心理，总担心因为自己的出现会把这个世界弄的偏离历史轨道太远，然后连自己也掌握不住其进程、方向。在那个时空，美国支援航空队在41年8月1号就成立了，但是在这里却晚了将近一年。 　　洽商会正式开始，由美国政府提供的美援军械样品被幻灯机放映到了幕布上，枪械还好，当那些坦克战车还有榴弹炮的影像投射上去的时候，与会者无不激动起来。堂堂中央大国为什么会被小小的日本岛国欺凌，归根结底在于军工的落后。对于在座的军官们而言，最大的痛苦是什么？莫过于眼睁睁的看着英勇无畏的士兵在日军的炮火中献出年轻而宝贵的生命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毋庸置疑中国军人保家卫国的决心，一寸河山一寸血，这是对之最生动现实的诠释。中国士兵并不缺乏保家卫国的勇气，而之所以伤亡惨重却打不赢日军，关键在于武器装备的落后哪。而有了这些先进的美式军械，那么可以预期的是，他们将会在局部战场取得胜利，然后积小胜为大胜，从而改变整个中国战场的局势。 　　“美国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支援我们武器，诸位必须知道这一点。美国人之所以愿意援助我们，那是因为他们需要我们在中国战场拖住更多的日军，所以有关美援军械的分配，其最大的考量将以各部所面临的日军兵力多寡、承担的作战任务轻重为主。诸位请看——”欧阳云说着，他背后的墙上出现了一张幻灯地图。幻灯地图上，中日战场各条对峙战线以及军队数量都被标了出来，欧阳云手拿指挥棒指点着那些标出来的对峙战线以及军队数量道：“从这张地图我们可以看出，现在对日作战最力的共有三大系的军队，其一是中央军，然后是我学兵军，再接着是共产党军，而在中央军这一块，川军、桂军占有很大的比例，川军尤甚。我们将会充分考虑到这一点进行分配——差点忘了，还有一块，海外。”他说到这里，幻灯地图又变了，变成了整个亚洲地区。“算上海外的话，我们学兵军是当仁不让的抗日第一主力，不过大家放心，我之前的承诺有效，我们学兵军绝对不会拿美援军械的一枪一弹。我们学兵军之后是中央军，中央军之后则是张少帅的东北军。说到这里我有必要郑重声明一下，东北军孤悬海外抗击日军，本来应该由中央提供后勤补给，但是迄今为止，中央只在东北军出滇的时候提供了一批补给物资，现在东北军是完全自筹粮草弹药，诸位，东北军过得苦啊！所以我以为，东北军我们也应该优先考虑，而且这也是美国政府的意思。” 　　“欧阳总司令，您的观点我不赞同。”陈赓忽然站起来道：“诸位想必都清楚，我们共产党军在华北、西北、苏北、鲁南等地有着广泛的抗日根据地，在这些广大地区，我们有着众多的游击武装，他们虽然装备低劣，但是作战却异常勇猛，很大程度上牵制了日军在正面战场上的投放数量，总司令不将他们计算进去显然是不公平的。本来这是我军机密，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这些游击武装加起来超过一百万人，按照总司令的算法，我们共产党军应该排在第一位。” 　　陈赓等人昨晚还只是坚持第二，现在却大言不惭的号称第一，欧阳云心中不禁好笑，心想这个陈赓还真敢狮子大开口，他正要反驳，中央军洽商团里却有人沉不住气了，先出口讽刺道：“陈将军的话在下不敢苟同，那些游而不击的游击队，充其量只能算是民兵武装，我们现在讨论的可是正规部队，你把这些游击队拉进来滥竽充数算是怎么回事？” 　　陈赓一听大怒：“游而不击那总比畏敌避战好吧？美国人提供武器装备可是有条件的，得到装备就要打鬼子，你们乌龟一样缩在重庆，拿到这些武器又有何用？用来维持重庆治安欺压民众吗？” 　　“他妈的，谁说我们畏敌避战了？姓陈的，你好好算算，抗日战场我们中央军将士死了多少人，你们共产党军又死了多少人？他妈的，重庆为什么会乱？还不是你们共产党在煽风点火？小鬼子还没赶出去呢就想着执政，我看你们抗日是假，争权夺地是真——” 　　中央军洽商团里有人展开人身攻击，陈赓不怒反笑，对欧阳云道：“总司令，您也听到了，就这样的人您还指望着他一心为国为民打鬼子吗——” 　　“好了两位，大家都是将军，像市井小民似的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现在我们是在广州，是来商量如何分配美援军械才能更利于国内抗战局势的，私人恩怨就不要在这个场合上展露了。”白崇禧忽然打断陈赓的话道。 　　欧阳云朝白崇禧笑笑，然后道：“我赞同白总长的话，大家现在都是我们学兵军的客人，你们之间有什么个人恩怨，请回去以后再处理，不要影响我们谈正事。好了，言归正传——美国人给我们武器装备是希望我们能够帮他们分担压力，他们为了保证这个条件能够得到实现，罗斯福总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由他们美国出指挥官我们出兵组建一个联合武装。这个方案我没同意，为什么？我担心他把队伍拉到澳大利亚和菲律宾去，所以我提议由我们学兵军出面组织这件事——”欧阳云这番话说得很慢，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众人表情。在座的各派代表，就中央军的不知道，所以他重点关注中央军洽商团众人表情。而如他所料，陈诚等人先是一怔，然后表情就变得凝重起来。 第2134章 争抢 　　昨晚聚餐会上欧阳云撒酒疯，陈诚便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欧阳云性格真如此粗暴的话，学兵军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也发展不到这个规模。既如此，那么他这么做就肯定别有居心。思来想去，他都认为这是“杀鸡给猴看”，通过打击中央系然后让地方派系在之后的武器分配上不敢做得太过分。欧阳云这番话说出来，陈诚才知道自己想简单了，原来欧阳云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这个。凝思了一会他抬头看着欧阳云问道：“我有几个疑问，首先是这支军队的性质和规模；其次，军队成分，我知道肯定由我们各家分担，但是总得有个章程吧？最后，指挥权。” 　　陈诚这三个问题正是众人皆关心的，当然了，因为昨天晚上的那些谈话，除了陈诚其它各派大佬基本上都心中有数。“问得好，首先是性质，自然是抗日队伍，它的作用和我们学兵军一致，只对外不对内，以彻底击败日军为最终目的；规模，美国人要求最少五十万，我回复他们目前不可能，经过讨价还价，先定为十万左右；军队的组成么，自然由各家承担，同样来自美国人的提议，基本原则是三个师的装备交换一个师的兵员；最后是指挥权，我们学兵军愿意承担这个责任。诸位，请问还有什么疑问吗？” 　　陈诚身边的一个少将站了起来，道：“欧阳主任，我还有一个问题。据我所知，贵军治下人口有八千万之多，其中青壮年就有一千多万，十中抽一，贵军也能轻松得到百万计的优质兵员。而据我所知，贵军现在才四十万左右……” 　　“你的意思是我何必多此一举，为什么我们学兵军不独自组建这支军队？”欧阳云没等他说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道。 　　“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欧阳云扫视众人一眼，笑着道：“这个问题提得很好，那么我现在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各位，我之所以同意美国人的要求让各家提供兵员，那是因为我希望这支军队在完成他的历史性使命以后能够回归各自体系。从学兵军成立起，我们就在强调这样一个观点，我们学兵军只对外不对内，现在看来在座诸位还是不肯相信哪。” 　　欧阳云这番话说完所有人不禁都愣了一下。各种场合，学兵军确实都强调过他们的使命就是抗击日军，然而随着学兵军日渐坐大，实际上已经控制了闽粤浙琼四地，却从来没人将之当真。欧阳云在这个场合重申这一点，诚意毋庸置疑，一下子也让联合军变成了香饽饽。一个师的兵员换三个师的装备，这个师将来还会回归，实际上等于得到了四个师，这交易值得做啊——除了张少帅，其他人不禁都动心了。这其中，陈赓和李克农两人眼神最是热切。共产党人最擅长的就是搞政治思想工作发动底层民众，昨天吉星文和他们谈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就在考虑是不是能够通过做思想工作实际上掌握这支军队，就算不掌握全部，掌握三分之一那也是好的。现在，欧阳云明确表示这支部队最终会哪里来哪里去，那么他们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同意这个决定。”陈赓道。 　　“我们川军坚决支持。”邓锡侯紧跟着道。 　　卢汉代表滇军也表示支持，然后是白崇禧代表桂军、傅作义代表晋绥军、张少帅代表东北军纷纷表态支持。八家与会，学兵军主持，六家表态支持，陈诚和中央军的将军们对视一眼以后也只能出言表态支持。陈诚原本也想着以中央大义争取指挥权的，此时却知道在几乎其它各派都肯定学兵军方案的情况下再这么做只会自取其辱，心头苦涩的放弃了。“看来回去重庆要被委员长训斥了，现在还是争取多拿到一些装备吧。”他这样想着再看看欧阳云，算是终于明白了他昨晚发酒疯的真正目的。 　　欧阳云最后关于联合军最终归属的解释十分必要，这等于告诉与会各派不是武器换兵员，而是兵员换装备，这一概念的转换让除了中央军以外的各派都对参加联合军变得热心起来，以劣充好是完全不想了，没有经验的士兵上去前线只会死得更快，为了保证最终有更多的部队回来，那自然是精兵强将为上。各家各派的代表们头靠头商量着有多少富裕部队可以拿出来，会场气氛登时变得热烈起来。 　　这出乎了欧阳云的意料，乃至于他沉思一会以后不得不泼冷水道：“我这里提醒诸位一下，联合军的战绩事关美国提供军援的数量和速度，所以作战任务肯定繁重，最终我可不敢保证能有多少人活下来。” 　　这却没能抵消各派参加联合军的热情。陈赓首先站起来道：“众所周知，我们共产党人在抗日一事上态度向来坚决，我们愿意出五个师以示对欧阳总司令的支持。” 　　五个师，就等于十五个师的美援军械，欧阳云讶然，其他人看着陈赓，陈诚忽然道：“陈将军，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贵党现在的主力部队好像总共才五个师吧？嘿嘿，军事委员会要求贵党在华北发动一两场大型战役，贵党以兵力不足拒绝，现在又慷慨的拿出五个师参加联合军。难道说贵党为了一点美援军械已经决定不服从军事委员会的作战命令了吗？还是准备举党加入联合军？” 　　他这话说完，中央军不少人晒笑起来。 　　陈赓却不怒，看着陈诚正色道：“陈副委座，您这话有失公允哪。早在前年我们报上去的部队数量就有二十万，可是军事委员会却拒不承认。你们不就是不想应诺签署抗战统一战线协议时的条件么。没什么大不了，条件再艰苦，我们又不是坚持下来了……” 　　“陈将军，贵军如果能出五个师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出十个师。”邓锡侯忽然插话道。 　　白崇禧也笑了，道：“我们桂军虽然日薄西山，但是为了表示对欧阳老弟的支持，五个师也不在话下。” 　　傅作义跟着凑热闹，道：“我们晋绥军势单力薄，不过紧吧紧吧三个师还是有的。” 　　傅作义话声刚落，卢汉大喊道：“我们滇军身处后方，我们愿意出十个师。” 　　张少帅见状不禁摇头笑了。他看了欧阳云一眼，心中感叹道：“高啊，这一手阳谋玩的，呵呵，有他们哭的时候。” 第2135章 紧急军情 　　各派都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欧阳云不禁怦然心动，甚至忍不住要提出那些超编的部队由他们学兵军提供武器装备。恰在此时他感应到了张少帅的目光，和张少帅对视一眼，他心中一凛，知道这样一来肯定会引起各派的警惕，而且论渗透搞地下工作，共产党那才是真正的行家，共产党人混进来太多的话，别整到最后替他人做嫁衣，那就偷鸡不着蚀把米了。偏在此时陈赓对陈诚的质疑作出了进一步澄清，称他们拿出来的部队都是“游击部队”。抗战统一战线的建立对共产党军的发展也是个限制，因为编制控制在中央政府手中，所以虽然单从战斗力而言，他们后期发展来的部队并不比在编的部队弱上多少，但是却因为没有编制的原因只能被冠以地方游击武装。 　　陈赓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才特别费心的作出解释，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却成了欧阳云拒绝他们加入联合军的借口。“我必须再次声明一下，美国人虽然不参与联合军的组建，但是他们会派军事顾问团随军行动。而美国人考虑到机械化装备的技术特点，他们提出的要求是，联合军必须由正规部队组成，所以，陈将军，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为了避免美国人借此做文章，你们的那些游击部队我可不敢要。” 　　陈赓先是一怔，随即怒吼起来：“欧阳总司令，这不公平，这是对我军游击战士的歧视。我们的游击部队他们一样的打鬼子，而且战斗力不比国内某些正规军差——” 　　“陈将军，你就别自欺欺人了，贵党所谓的游击武装，说到底不就是农民武装吗？这些人大字不识几个，你让他们怎么学习开汽车、开大炮甚至开坦克？欧阳总司令，我支持您的决定，联合军必须由正规部队组成，要是什么人都进，那战斗力不能保证被美国人揪住痛脚怎么办？”晋绥军洽商团里面阎老西的代表，一个少将振振有词道。 　　“农民就不能当兵吗？阎锡华，去年年中是谁向我们的农民武装求援的？他奶奶的，你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痛，你他娘的就是这么知恩图报的？”陈赓破口大骂。 　　李克农冷眼相向，不时看看欧阳云又不时看看其他人，心中暗忖：不是说欧阳云对我党比较友善的吗？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哪？问题出在了哪里？ 　　在那个时空，陈赓是欧阳云的偶像之一，偶像居然是这么个脾性，这让他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他眼见阎锡华站起来就要反击，忙摆摆手对陈赓道：“陈将军，绝对没有歧视游击武装的意思，但是美国人坚持我们也没有办法。哈，我本来以为你们会很高兴才对。我原本觉得，不管我么是主动请缨还是被逼无奈，恶人肯定是当定了。诸位，感谢你们对我们学兵军的信任，下面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各军应得份额。然后再根据这个份额决定各部出兵人数。” 　　说是讨论，实际上更像是争吵。事关切身利益，连一向表现得十分超然的张少帅和白崇禧、傅作义都全身心投入进来，于是上午此后的时间基本上都在争吵中度过，各方坚持自己的份额寸步不让，倒是让欧阳云领教了不少知名人士的真性情。 　　下午一点钟继续，先还是争吵，最后在欧阳云的建议下，众人这才坐下来，以军队数量、歼敌数量以及防御面积等数据为依据进行计算，最终总算定下来一个大致方案。这个方案中，中央军分配到十八个师，东北军五个，再减掉留给联合军的十个，剩下的川军拿五个，其它四方基本上每家三个师。 　　晋绥军和滇军能拿到三个师，傅作义和卢汉都很满意。至于桂军，白崇禧口头上表示不满，但是并没有出言反对。张少帅对欧阳云能够兑现私下承诺很高兴，当场表示将竭尽所能支持联合部队的建设，并诚恳的表示，如果欧阳云同意的话，他将会给于学忠去电，让于学忠部全体加入联合军。东北军组建远征军西进，唯一漏编的就是于学忠部。于学忠部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该部的战斗力以及抗日决心，欧阳云听了很是心动，郑重其事的应了下来。 　　对分配方案最不满的是中央军和共产党军，中央军方面，拿到十八个师其实已经可以让陈诚等人坦然回去重庆了，不过哪怕是为了做给重庆那一位看，他们也必须表现得很不满。共产党方面，陈赓等人就有点胡搅蛮缠了，他们坚持共产党军事国内抗日武装中的老二，所以应该拿到第二多的份额，坚持认为他们应该得到十个师。 　　因为中央军和共产党军的反对，当天没能签下协议。欧阳云建议晚上继续，于是继昨天的聚餐会之后，在相同的地方，学兵军总司令部又出面组织了一个工作餐会。工作餐会六点半开始，因为待会还要继续开会，所以所有人都被告知只能适量饮酒。没有酒精作媒，气氛也就是始终活跃不起来。众人正吃得寡而无味，常根忽然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他自然是来找欧阳云的。常根和他的前任木剑蝶相比在国内名声不显，所以他走进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只是瞥了一眼便没有继续关注。但欧阳云还有吉星文、李铁书却从他的表情上一下子就判断出肯定发生什么大事了。 　　“总司令，紧急情报。”常根走到欧阳云身边，低头对他附耳道，并递给他一份情报。 　　情报是夏文运发过来的，称日本人将会在近期发动秦岭作战，而他们最大的倚仗是一种新型战机。 　　夏文运本来只有欧阳云和木剑蝶才有资格联系，木剑蝶常驻重庆，欧阳云去了卡拉奇以后，与他的联络就移交到了常根手中。 　　“小鬼子不会想越过秦岭对大后方用兵吧？”李铁书看了情报以后低声道。 　　欧阳云：“很有可能。”说着他看了看陈诚还有陈赓，然后对站在一边的刘奎道：“老刘，你去请陈副委员长到我办公室去，就说有紧急军情。” 第2136章 恐慌 　　欧阳云忽然邀请自己单独见面，而且是这么个时候，这让陈诚不禁颇费思量。欧阳云昨天晚上拿酒做文章，明眼人都知道其醉翁之意是为了给今天的洽商会定调门，而从最终定下来的分配份额来看，他昨天不顾体面的撒酒疯效果很不错，似乎成功的打压了中央军。首批美援军械的分配方案已经定下来了，那么他这个时候要求私下会晤能有什么事呢？除了以装备换军官那件事似乎无其它可能。中央军众将军对视两眼，很快就达成一致认识，就有人对陈诚道：“副委座，没这个必要，您别去。”说完还斜睨刘奎一眼，眼神中透着轻蔑。 　　“欧阳主任有没有说有什么事？”陈诚问刘奎。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应该很重要。”刘奎不动声色答。 　　陈诚皱眉想了想，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前头带路吧。” 　　“副委座，我陪您去。”陈诚土木系干将罗卓英站起来道。 　　陈诚朝他摆了摆手，声音略略放大，道：“这里可是学兵军总司令部，我一个人去行了。” 　　他这话很大声，引得旁边几桌的人都看过来。众人目送他随刘奎走出大门走入甬道，一时议论纷纷，猜测他去干什么。 　　欧阳云和常根等在自己的办公室，见陈诚进来他也不说废话，直接对常根道：“常处长，你把具体情况向陈副委员长介绍一下。” 　　常根便如实的将情报内容转述出来，陈诚先还能安坐茹素，听着听着表情严肃起来。等常根说完，他站起来看着欧阳云道：“欧阳主任，这份情报的可信度高吗？” 　　欧阳云：“绝对没有问题。” 　　陈诚脸色完全变了。老蒋还有中央军之所以能够老神在在的待在重庆不动窝，最大的倚仗就是不用担心日军能打过来。是以，虽然看着学兵军等地方派系发展壮大很不好受，可是想着他们直面日军威胁，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根本做不得准，所以以老蒋为首的中央军的大佬们虽然心里急躁但还是能够沉得住气。陈诚也是一样的心思，这也是他亲自率团到广州参加首批美援军械的分配洽商会的原因。中央军有着庞大的军队基数，而且部队的战术素养远非地方杂牌可比，那么只要武器装备跟得上，中国迟早还是中央军的天下。本来以为可以坐山观虎斗，谁料想日军居然有了突破秦岭天险的办法。而一旦被日军打入大后方，以中央军现在的实力，陈诚根本不敢想象战局会演变成怎样。 　　欧阳云将陈诚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中轻轻一叹，道：“我建议立刻通知军事委员会，让陕西方面做好准备。” 　　“不知道第一批美援军械什么时候能到？” 　　“一个月之内，等这批美式装备已经来不及了。日军第一次投入的兵力不会太多，我的意思是尽量不要让他们建立据点。一旦被他们成功建立据点，那么接下来日军就可以以此为突破口输入更多的军队。日军规模超过十万的话那就将是一场灾难。” 　　“欧阳主任，多谢了，我现在就发电回重庆。” 　　“那等会的会议您还参加吗？” 　　“估计参加不了了，就按白天商量的办吧。对了，关于武器换军官的实情？” 　　“我们在等贵方的答复。” 　　“我答应贵军的条件，不过我希望步枪和子弹能增加一些，您也知道，现在大后方的军队严重缺乏步枪和子弹。” 　　“没有问题，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太感谢了，欧阳主任，大后方军民会记得您的好的。” 　　“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陈诚火急火燎的走了，欧阳云和常根目送他离开以后，常根问道：“总司令，共产党要不要通知？” 　　共产党军的大本营就在陕西延安，日军一旦真实施秦岭作战的话，这里将会成为前线。延安一丢的话，那么共产党军的根本就动摇了。欧阳云道：“通知吧，待会你找陈赓谈。” 　　刘奎去找陈赓的时候，他正和傅作义坐在一起谈论着两军合作的问题。共产党军的触手伸得很长，几乎所有的抗战第一线都有他们游击队的身影。在绥远，傅作义的晋绥军、学兵军的西北军团一部还有共产党的游击队之间时有协作，三方至少在表面上的关系很不错。听说常根找自己，陈赓有点讶异，他对傅作义道：“奇怪了，学兵军狐瞳的人找我做什么？” 　　“不是你们又渗透进去学兵军西北军团了吧？”傅作义半开玩笑半当真的道。 　　共产党人的渗透能力出奇的强大，傅作义的部队里就有不少共产党员，对此傅作义表现得很优容，并没有像阎锡山或者其它派系的军阀那样行虎狼之事，暴力驱逐。当然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意见，只是有共产党员的队伍战斗力确实不一样，也更好带，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倒想，可是江铁掌那混蛋像防狼似的——”陈赓恨恨道，然后意识到说漏了嘴，嘿嘿一笑随刘奎去了。 　　同样的情报，陈赓的反应可要比陈诚强烈得多。毕竟，一旦情报是真的，那延安就首当其冲。延安现在有能力防住日军的进攻吗？如果少于一万的日军，延安倒是有这个能力，可是超过一万的话，那延安很可能不保。而听常根的意思，日本人这一次策动的将是大规模作战，军队数量很可能会过十万。十万日军？别说延安那点部队了，便是整个共产党军加起来估计都不敢与其正面交锋。按照常根的说法，延安肯定保不住。延安保不住，那共产党必将陷入全面被动，甚至于即行政策都必须做根本性的调整。干系太大，后果太严重，陈赓先是一副打死不信的姿态，提出他并没有听说日军有成规模的空降兵，而日军要想翻越秦岭天险深入陕西，只有通过空降一途。 　　常根对于通知共产党并不热心，见他这个反应也没坚持的意思，笑笑道：“陈将军，我们只是尽义务通知贵党，至于你们信不信那就只能由你们自己了。” 　　夏文运提供的情报很粗糙，欧阳云他们据情报分析，认为日军只能通过空降翻越秦岭天险。不仅他们这么想，陈诚和陈赓他们第一反应也是这么认为。不同的是，欧阳云和陈诚都坚信日军有这个能力，而陈赓却充满怀疑。 　　陈赓感觉到了常根的冷淡，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赶紧表示感谢，同时心中打定主意，不管是真是假都得赶紧通知延安。于是和陈诚一样，他也没留下来参加分配协议的签署，关照李克农就按白天商定的方案签，然后就急急的带着几个警卫离开了。 　　中央军和共产党军都没意见，分配方案以及联合军的兵员配额算是最终确定下来，不过因为夏文运突然发回来的情报，今夜很多人是注定无眠了。 　　学兵军总司令部，凌晨一点钟左右，欧阳云的办公室，随着狐瞳总部传过来几份情报，欧阳云等人汇总分析之后得出结论，日军可能会动用滑翔机采取迫降的方式空投部队。至此，有关“秦岭作战”的情报真实性算是最终确定下来。确认日军近段时间就会发动“秦岭作战”，而陕西境内的中国军队根本无力抵御。欧阳云和吉星文、李铁书商量以后，遂决定给西北军团下令，让他们从绥远和内蒙调最少两个师进入陕西，以帮助当地军队反击日军的这次作战行动。“大后方绝对不能有事，陕西一失，四川必然难以独善其身。四川要是被日军占领的话，那么不是大半个中国，而是几乎等于整个中国都被日军占领了。日军当然没这么多的兵力，可是我们得考虑到那些地方部队甚至中央军，万一国民政府被迫与日军媾和——这个严重后果我们根本没能力承担……”欧阳云说着自己心中先怕了，他眉头紧锁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重庆，老蒋被夫人叫醒然后到书房见到陈果夫，乍见陈果夫惊恐的神情他还很是不满，开口呵斥道：“果夫，发生什么事了？居然让你如此慌张？天塌下来了？” 　　陈果夫一脸苦相，将陈诚的电报递给他道：“委座，您看看吧，陈副委座刚发回来的，大事不妙啊！” 　　老蒋斜睨他一眼，不慌不忙的拿起电报看，然后他的眼睛慢慢就瞪圆了。而他做出的第一反应与陈赓几乎一样，沉声道：“不可能，空降能有多少部队？胡宗南的部队就能让日军的企图破灭。” 　　“委座，我建议宁愿信其有，因为一旦是真的，那后果就太严重了。而且，如果是欧阳云耍的花招，可是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老蒋第一反应坚决不信，就因为怀疑是不是欧阳云捣的鬼，陈果夫最后这句话算是否定了这种可能，于是他再看一遍电报，脸色遂变得凝重起来——是啊，这对学兵军有什么好处？欧阳云没这个动机啊——如果是真的呢？ 第2137章 交易 　　老蒋还在判断真与假的时候，延安的共产党人已经雷厉风行的行动起来。陕西毕竟与重庆还隔着一定的距离，而且重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日军即使能够攻占陕西，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威胁到重庆。所以，虽然MZD收到陈赓电报的第一反应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他还是立刻就作出了布置。 　　分配协议签署好了，第一批美援军械的运输和交接事宜也得到了落实。此时，学兵军才表现出了热情的一面，开始尽地主之谊安排所有代表参观工厂和农村，当然，军队也是必不可少的。军人么，对农村普遍兴趣不大。陈赓和李克农应该感兴趣的，可是因为那份情报的关系，他们却没有这份闲心了。于是参观重点就定在了工厂还有军队，这其中，白云山中的兵工厂更是代表们最感兴趣的地方。是否应该开放兵工厂，欧阳云和吉星文、李铁书三人的意见并不统一。李、吉二人比较保守，担心会引起技术泄密，甚至怕因此引来窥伺，所以都不同意开放。欧阳云却觉得这是向所有人展示学兵军实力的机会，利于以后组建联合政府，所以坚持开放。 　　各派洽商团名义上为美援军械而来，实际上目的都不单纯。就拿中央军来说，除此之外，他们还要和学兵军谈军官换装备的问题。本来这应该有一番讨价还价的，但是因为受秦岭作战的影响，中央军迫切希望能够从学兵军紧急获得一批装备，于是双方很快就达成一致。最终，中央军用三十余名海军军官学校的毕业生还有一百余位陆军军官学校的毕业生再加上十余名校级军官从学兵军换得了三万支卫青式突击步枪以及五百万发子弹和五十万枚手榴弹。 　　陈诚受老蒋的指示，本来是想塞给学兵军十余个将军的，但学兵军谈判负责人吉星文用一句话就回绝了：“这些将军过来，我们是让他们从底层做起呢还是让他们直接负责一军呢？”让他们直接从底层做起，将军们肯定不愿意；可是让他们直接负责一军，学兵军显然不放心。学兵军开出的条件还算可以，陈诚不想节外生枝，请示老蒋以后便迅速的签下了合约，于是张灵甫成为学兵军的新晋少将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参观学兵军的兵工厂给所有代表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震撼。听说和亲眼看到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专门生产枪支弹药的兵工一厂、兵工二厂，生产特种武器的兵工三厂，生产装甲车和坦克的坦克制造一厂、坦克制造二厂，专门生产自行火炮的火炮制造一厂，火炮制造二厂……飞机制造一厂，飞机制造二厂……一天走马观花下来，代表们先是震惊，然后是羡慕与胆寒，最后则近乎于麻木了。 　　军队给予代表们的震撼更大。大家都是老行伍了，从士兵的精神面貌就能判断出一支部队战力的强弱。他们先后参观了番禺军营还有霸王山军营，在番禺军营观看学二师一部的训练时，有人质疑面前的学兵是不是狼牙，这让负责导游的鑫宝不禁笑了起来。他委婉的对那个滇军代表道：“上校，狼牙的训练强度要比他们强十倍不止。呵呵，这种程度的训练，在我们学兵军只能算是普通。” 　　言者有意，听者有心，代表们无不听得暗暗咋舌，中央军洽商团有人在陈诚耳边道：“副委座，要是小日本被赶跑的话，那国内谁还是学兵军的对手？不得不防哪。” 　　陈诚眉头微微一蹙，脸上浮现忧色——他何尝没有这样的担心，然而事实上，中央现在拿学兵军还真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遏制也就算了，因为美国政府选择学兵军做他的代言人，从大局出发，他们甚至不得不和学兵军保持良好的关系。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学兵军的强大感到忌惮，深受鼓舞者也比比皆是，比如说邓锡侯还有傅作义。不约而同，川军洽商团还有晋绥军洽商团此次赴粤还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希望能够从学兵军引进教官帮助本部队训练，同时如果能够获得部分学兵军制式武器的话那就更好了。学兵军的强大坚定了他们这个想法，于是在回到广州以后，邓锡侯和傅作义先后求见欧阳云，分别提出了上述要求，其中邓锡侯更直接提出愿意提供更多的部队加入联合军甚至学兵军，只要抗战结束这些部队能够回川就行。 　　欧阳云之所以坚持开放兵工厂让他们参观，目的正在于此，自然乐得配合他们的要求。于是在亲切友好的会谈以后，他同意向川军派出一个团规模的教导队，并以出厂价向川军提供五个师的武器装备；同意傅作义的要求，将命令江铁掌组织营级规模的教导队帮助他们训练，并以优惠价格卖给他们两万支卫青式突击步枪以及配套子弹。 　　其实不仅是川军和晋绥军，滇军还有东北军、共产党军都渴望能够得到学兵军的制式武器。这其中，东北军的要求格外多，在武器弹药之外，他们还希望得到军服、粮食等补给和资金上的援助。用张少帅的话说：我们现在什么都缺，中央不管我们，欧阳老弟，干脆你们学兵军给我们发饷算了。 　　欧阳云开始以为是句玩笑话，所以并没有当真。遂料张少帅却是深思熟虑以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他诚恳的对欧阳云道：“你不是要组建联合军吗？我们东北军愿意全体加入，你放心，以后我们东北军惟学兵军马首是瞻，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都和你们保持统一立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东北军现在虽然盛况不再，可是将近三十万的兵力却是实打实的，按张少帅这种说法，那东北军等于整体并入学兵军，欧阳云吓了一跳连呼不可。开玩笑，东北军真整体并入学兵军的话，那谁领导谁真成问题了，万一发生喧宾夺主的事情，他欧阳云哪里找地哭去？他再自负也不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和号召力可以让三十万东北军将士对自己俯首称臣。他真答应下来的话，张少帅趁机提出部分军队进入广西休整怎么办？早在半年前，东北军可是打过这个主意的。张少帅自认为这事做的隐蔽，实际上远在卡拉奇的欧阳云早从狐瞳的情报中得悉了。 第2138章 两军合流 　　出于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清醒的认识，从长远计，欧阳云断然拒绝了张少帅的提议。但是他却小看了张少帅在这件事上的决心。当然了，张少帅之所以痛下这个决心，实在是因为东北军的状况真的已经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 　　欧阳云提议他控制缅东北甚至中南半岛邻近中国的广袤地域，造成实际掌控这些地方的事实，为以后将这些地区并入中国创造条件，这个提议是好的，也确实有可行性，但这并不能解决东北军现在所面临的现实问题。东北军二十余万人，这些人要吃饭要穿衣要军饷，打仗要消耗弹药，在中央拒绝补给的情况下就只能就食当地并依赖学兵军的支援。就食当地也仅能解决温饱，但是弹药和军饷却无从筹集。学兵军可以支援一次，支援两次，却不可能永远负担下去。那么东北军的出路在哪里呢？真要一直追着日军打以此换取学兵军的援助吗？那样的话二十余万东北将士迟早会消耗完。唯一靠谱的还是从国内获得一块修生养息之地，这样东北军才能摆脱无根之萍的尴尬处境。张少帅不是第一次来广州，不过上一次却是走马观花并没能看个仔细，这一次故地重游，他特地留意去看，结果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羡慕——广州什么时候居然繁华若斯了？难怪学兵军能够越大越强，原来欧阳云已经发展出了如此完备的军工体系。 　　这还不足以让他自降身份动并入学兵军的心思，但是经历了这次洽商会，感觉到了欧阳云的野心以后，他开始想东北军的未来，想国家和民族的未来，渐渐的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学兵军的崛起已经不可避免，而学兵军人主政中国也将不可阻挡，既如此为什么不趁现在局势还不明朗就早早的押宝，将东北军捆绑上学兵军战车呢？ 　　毫无疑问，这将是一个痛苦的决定。习惯了一言九鼎，习惯了高高在上忽然要屈从于另一个人的意志，这一步迈出去将会十分艰难。不过为了抗战大局都能兵谏老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虽然艰难，但张少帅还是能够说服自己。欧阳云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深思熟虑过的张少帅知道他担心什么，他保持诚恳的态度道；“总司令一定感到很突兀，甚至担心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居心，在这里我以人格向你担保，我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抗战大局，也是为了我们东北军能够有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总司令，请听我说完。诚如你所说，开疆拓土乃是军人最大的荣誉。我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可问题是我们实在难以为继了。我们东北军已经有半年没有发饷了，如果再不发饷的话，我很担心会引发兵变。而且，重庆方面正在频繁和我手下的大将们联系，其用意不言自明。重庆方面自认为做得很隐蔽，可我还没到完全不得军心的程度……你放心，在打败日本人之前，我们不会要求回国内；我们也不要求和学兵军享有一样的待遇，只要能够维持以前的水准就行。如果总司令还不放心，我可以留在广州。” 　　张少帅连留在广州为质的话都说出来了，欧阳云再怀疑他的诚意那就显得自己太没肚量和魄力了。他认真的很张少帅对视着，须臾以后说道：“汉卿兄，你真的把我吓到了。” 　　张少帅淡淡一笑。 　　“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也是临时起意吧？” 　　“是。来广州之前我没想到广州居然繁盛到这种程度，我虽然没有去过美国，但是我想广州的繁盛应该不比华盛顿差。” 　　“美国最繁华的城市并不是华盛顿，而是纽约。不过从繁荣程度上来说，广州肯定不会比纽约差。就单拿电视机的普及程度来说，广州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机，但在纽约，电视机还属于奢侈品。” 　　“广州的发展速度堪称奇迹，窥一斑可见全貌，如此可见你们的富有。这就难怪你们不眼馋美国人的金援了。总司令，我是认真的，让我们东北军将士也沾沾广州大发展的光，也过过好日子。” 　　“汉卿兄客气了，兹事体大，不需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吗？” 　　“这个我可以做主，而且我相信没有人会有意见。” 　　“是吗？可是我听说东北军将士对我们学兵军并没有好观感，不少人还觉得出征东南亚是上了我的恶当。” 　　张少帅老脸一红，赶紧分辨：“绝对没有的事，呵呵，对于学兵军及时向我们提供补给，我们东北军将士无不感恩戴德……” 　　“是吗，看来我听到的都是谣言了。汉卿兄，此事非同小可，我以为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这样吧，我们都召集高层好好商量一下。这也是对贵我两军全体将士负责，你认为呢？” 　　“我听你的。对了，我今日听到一则传闻，说是日军准备翻越秦岭对大后方用兵，你听说过此事吗？” 　　“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个情报还是我们捕获的，日军可能会动用滑翔机飞过秦岭实施迫降。根据我军总参谋部的分析，该作战方案的可行性很高，如果中央军和共产党军不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应对的话，很有可能就此被日军打开一个缺口。” 　　张少帅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想了想道：“陕川堪虞的话，那目前的僵持局面就无法维系了。总司令——” 　　“汉卿兄，你还是叫我欧阳吧，这样听起来亲切得多。” 　　张少帅不称呼“欧阳老弟”改称“总司令”，这也是一种态度。听他这么说，张少帅也不矫情，点头道：“好的。欧阳，你认为中央军和共产党军能够挡得住日本人吗？” 　　欧阳云想了想道：“我希望他们能够挡住。”其真实意思就是他们未必能够挡住。 　　张少帅沉默了，过了一会他忽然看着欧阳云道：“欧阳，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面，一旦中央军和共产党军抵挡不住的话，那么我们东北军肯定会回国参战。” 　　欧阳云点头：“我支持，真到那一步的话，我们学兵军肯定也会北上。汉卿兄，虽然前景不容乐观，但我相信胜利必定属于我们。” 　　欧阳云充满必胜的信念，张少帅也想如此，但是考虑到东北军的现状，他却只能报以苦笑。 第2139章 渭南 　　东北军整体并入学兵军是中国抗战时期发生的一件大事，这一事件的发生直接改变了中国当时的势力格局。东北军这个名字就此从历史长河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东北第一军团和东北第二军团。而随着东北军的加入，学兵军实际上已经取代中央军成为了中国的第一大战力。两军合流之后，张少帅赴广州担任学兵军副总司令兼学兵军特区副主任。学兵军则派出教导队还有各级指导、政治主任介入东北军的军队建设，政治主任同时还兼任各级部队的后勤主官，物质思想工作两手抓，以保证他们能够契入进去。 　　两军合流引起了老蒋的高度警惕，不过因为日军发动秦岭作战，他暂时却不得不集中精力去应付陕西的危局了。 　　日军于5月5号发动了秦岭作战，无独有偶的是，这一天恰好是学兵军的建军节。于是当广州在举行庆祝仪式的时候，华北同样变得热闹起来——日军华北方面军在司令官冈村宁次的亲自指挥下出动了一百余架滑翔机，运载着将近一万五千余日军，在将近五十架零战和几十架轰炸机的掩护下飞越秦岭在关中渭南平原东部的渭南县郊野实施了迫降。最终付出十余架战机坠毁和千余人伤亡的代价下，日军成功的完成了这一次匪夷所思的迫降作战。 　　学兵军狐瞳的工作效率极高，因此学兵军总司令部早早的就判断出了日军实施秦岭作战的方式并且向中央军和共产党军发电提醒，遗憾的是老蒋没舍得从重庆调航空部队过去协防，共产党军根本就没有空军，所以虽然胡宗南的第八战区还有共产党军在西安还有延安集结了优势兵力却没能在第一时间粉碎日军取得一个前进基地。而等胡宗南做出反应派出三个师的兵力增援渭南，渭南已经沦陷了。 　　至当天下午四点钟左右，日军先后有三百余架滑翔机在渭南郊野迫降成功，渭南日军规模也增加到了三个师，并且拥有了炮兵和少量的坦克。三万余武装到牙齿的日军精锐，按照以往的经验，胡宗南必须出动十万人才能与之对敌。胡宗南手上倒有十五万中央军，可是却分驻于西安、榆林、庆阳，他接到报告，得知渭南日军已经增加到了三万人，只能怏怏取消了继续增援渭南的计划，收缩兵力转为防守状态。 　　日本东京大本营对秦岭作战抱予厚望，他们认为拿下陕川不仅能够沉痛打击共产党军，动摇其根本，而且还能够将老蒋逼到谈判桌前，而只要能够迫使老蒋为首的中央政府签下城下之盟，帝国就能够集中兵力在太平洋大打出手，甚至可以出兵苏俄。南京汪伪政权的建立，本来已经让日本人放弃了与老蒋进行谈判，但是马当要塞失守让日军清醒过来，他们在支那最大的敌人不是老蒋为首的中央军，而是欧阳云为首的学兵军。恰逢调任陆军省次长的石原莞尔提出“学兵军威胁论”，于是固执的东条英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渐而同意与重庆政府媾和，让老蒋用中央的名义去打压学兵军，实施以华制华策略。 　　第一批滑翔机迫降成功的战报传回，东京沸腾了，上至裕仁天皇，下至普通的东京市民，所有日本人皆欣喜若狂，好像他们已经击败支那，支那政府已经向帝国投降了一样。 　　同样的战报传到广州，欧阳云立刻从建军节活动中抽身，召集在羊城的所有学兵军高层开会。“小鬼子变聪明了，知道先拣软骨头下口。日军的企图很明显，就是要通过出兵大后方粉碎中央政府的抵抗，然后再集中优势力量与我军决战。不管中央军和共产党军能否挡住日军的攻势，我们都必须未雨绸缪做最坏的打算。第一批美援军械最晚下个星期就能运到，届时，各派系用以交换的部队也会到位。吉总，军官调配问题由你负责。老李，你负责训练，我希望三个月以后联合军就能派上用场，然后立刻发动两湖战役，将日本人从两湖彻底赶出去……” 　　三万余日军在关中渭南平原迫降成功，进攻大后方的前进基地就算是有了，这对于学兵军而言只是隐藏威胁，对于中央军和共产党军而言来说却是火烧眉头的危急军情。重庆还有延安这几天一片萧瑟气氛，军人们进进出出，重庆又似乎回到了没有空军护卫被日军航空部队统治领空的日子。近在咫尺的威胁让老蒋忧心如焚，他这段时间频频召见将领视察部队，而在他的直接命令下，将近五十万中央军还有川军开始从贵州前线、重庆还有四川奔赴陕西，一场事关大后方命运的战役正在酝酿之中。除了调动军队积极应战，老蒋开始重新审视中美两国的关系，不对，应该是中央军和美国政府的关系。不为人所知的是，蒋夫人访美期间，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曾经提出过一份中美军事合作协议。在该协议中，美国人提出组建中美联军，中国出人，美国出武器教官并拥有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权。老蒋当时觉得这份协议有丧权辱国之嫌，美国人的目的不过是希望中国人帮他们在太平洋卖命而已，所以当时断然拒绝了。后来随着美国政府走学兵军路线放弃和中央政府接触，这更引起了老蒋的憎恶，他对这份协议自然更加看不上了。不过现在，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决定向美国人低头了。 　　渭南距离重庆毕竟还有一段距离，而距离延安不过两百公里左右。两百公里，如果是机械化行军的话，日军朝发可以夕至，这让MZD为首的共产党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坚守那是自欺欺人，因为谁也不知道日军最后会出动多少部队，而据学兵军提供的情报，将近十万关东军已经由海路在青岛登陆，如果这十万日军都投放到陕西的话，那么延安连像样的抵抗都将组织不起来。既然坚守不可能，那只能向更偏僻的山区转进了。问题又来了，随着抗战统一阵线的建立，根据国共两党达成的共识，共产党军在陕西就只有延安这块根据地，那么出了延安他们能去哪里呢？北上还是南下或者西进？延安窑洞里，老毛叼着香烟被这个问题深深难住了。 第2140章 太平洋舰队 　　那个时空，共产党之所以能够笑到最后，关键就在于他们的根据地延安自始至终没有遭到兵祸。这个时空，两只蝴蝶的突兀出现改变了太多东西，不仅是中国，甚至于世界，历史已经走入了一个全新的轨道。 　　秦岭作战的首倡者其实是小泉敏一郎，小泉敏一郎因为在菲律宾作战中的无作为本已经淡出了军界，但是现在因为这件事，他的名字被东京大本营的留守军官们频繁提及，于是他在对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作战中的优异表现也被一些人给挖掘了出来。在沉寂了将近一年以后，小泉敏一郎——这个被山本五十六认为唯一可以抗衡欧阳云的帝国明日“名将之花”终于坐实了名将称号，他过往的一些建议也开始受到日本军部的重视，其中对日本军界影响最深的是，他认为应该正视学兵军太平洋舰队这一威胁的建议也终于得到了东条英机等人的正视。然后东条英机一翻阅情报资料，就发现有关学兵军太平洋舰队的情报居然已经累积了厚厚一叠，而学兵军居然都拥有三艘航母了。 　　曾经，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在日本人和美国人看来就是个笑话，是欧阳云不甘寂寞花费重金打造的一个超级玩具。但是在经历过绿岛海战以后，日本人猛然发现学兵军海军并不似传说那样的不堪一击，再发现加贺号航母就毁于学兵军潜艇部队之手，他们的态度登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学兵军的海军力量变得前所未有的重视起来。有关学兵军太平洋舰队的最新情报是新德里机关发过来的，内容是有关太平洋舰队将赴印度洋做远航训练。阴差阳错，以前对海事情报完全不敢兴趣的东条今天忽然心血来潮，居然想见证一下这份情报的准确性。他计算一下时间，发现按照情报上提供的日期，太平洋舰队应该已经进入印度洋了，便让人去海军省要求提供相关情报。海军省的人对太平洋舰队很重视，一直有专门的部门负责。当然了，因为联合舰队此时还在中国沿海支援华南防御战，所以虽然前线有新的情报传回来，但是却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军部忽然要求提供太平洋舰队的最新东向，海军省情报部门的军官赶紧从如山的前线资讯中查找有用信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们翻出相关报告，发现这份三天前的报告显示太平洋舰队已经进入班达海了，而且击沉了西征舰队的一艘潜艇，他们集体傻眼了。 　　曾经，从陆军的利益出发，东条英机极力反对联合舰队远征阿拉伯海去摧毁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和卡拉奇军事基地，现在忽然发现太平洋舰队居然已经如此壮大，而且都有能力穿越印度洋进入东南亚海域了，老鬼子感觉到了威胁，即刻给山本五十六去电，先向他通报此事，然后诚恳的希望他能立刻率联合舰队出击，以早日歼灭这一心腹大患。 　　东条英机从来就不是一个出色的军事家，甚至都不能被称为一个优秀的将领。他能够上位凭的不过是日本军界集体的野心膨胀，需要有人出面为他们提供战争机会而已。相对他来说，山本则要优秀得多，最少在一些大的战略方向上他远比东条看得深看得清楚。东条因为心血来潮才运气般的发现了学兵军太平洋舰队进入了东南亚，而山本则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接到了相关情报。他的情报自然来源于小泉敏一郎。时至今日，在学兵军，不，在小泉看来是在欧阳云手上屡屡受挫，小泉早就不敢再以狂妄心态看待欧阳云和学兵军了。这种心态同样影响了他对学兵军太平洋舰队的看法。于是虽然受到了新德里情报机关提供的虚假情报的误导，没有能第一时间发现太平洋舰队的企图。但是在太平洋舰队进入帝汶海以后，他还是立刻洞悉了学兵军的用意。 　　历时一年半，小泉已经在新加坡建成了规模军工企业，这其中，飞机制造厂还有造船厂是他发展的重点。航母还有潜艇是小泉一力坚持发展的舰种，航母的建造需要规模钢铁工业的支持，新加坡至日本的水上运输通道被学兵军海口舰队和东山舰队封锁，小泉无法从国内获得钢铁，所以他设在新加坡的船厂便只能建造坚挺还有驱逐舰等中小型潜艇。在接到新德里情报机关的报告，得知太平洋舰队将赴印度洋做远航训练，小泉就派出了潜艇部队通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寻找并监视。然后，他就最先察觉了学兵军动用太平洋舰队进入印度洋的企图。 　　山本接到小泉的报告以后本想第一时间组织联合舰队南下拦截，以将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扼杀于东南亚海域。山本为首的日本海军人虽然已经意识到了太平洋舰队是个威胁，但是对于现阶段双方进行作战，他们依旧有着十足的自信能够完胜之。小泉却没有同意他这个方案。太平洋舰队忽然进入东南亚，小泉本以为欧阳云是应美国人的要求支援澳大利亚的。但是随着太平洋舰队通过帝汶海进入班达海并继续向马鲁古海挺进，他判断出了学兵军的真实意图，猜测他们应该是为了撤出菲律宾的部队，遂灵机一动产生了其它的想法。日军西征东南亚本是为了东南亚丰富的战略资源，现在盛产石油和橡胶的苏门答腊还有印尼、大马已经打下来了，可是因为学兵军封锁了水上通道，却让这些物资无法运回国内，这成了日军最大的困扰。本间雅晴取代小泉进攻菲律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却迟迟无法攻克学兵军和美军重兵把守的棉兰老岛。此次如果任由太平洋舰队将驻菲美军还有学兵军撤出去的话，那么本间雅晴就能不战而全取菲律宾，渐而为发动台湾战役打下基础。台湾如果再拿下的话，日军就能够通过菲律宾海开辟新的水上运输通道…… 　　小泉从大局出发建议先放过太平洋舰队，山本接受了他的意见。 第2141章 敏01和五十特攻机 　　小泉不建议出动联合舰队，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会眼睁睁的看着学兵军太平洋舰队从容进入菲律宾沿海什么都不做。他手上的西征舰队虽然在前期作战中折损得厉害，但在补充进了新加坡造船厂新下水的十余艘舰船以后，依旧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他便决定对太平洋舰队做一次试探性进攻，看看其战力究竟如何。如果太平洋舰队真的只是欧阳云的一个超级玩具，那么他不介意凭一己之力打碎它。如果试探结果相反，那么他正好借机会获得第一手资料，为联合舰队以后的作战行动积累情报。 　　小泉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最大的梦想是能够成为联合舰队的司令官，率帝国海军击败美利坚，击败英吉利，将联合舰队打造成天下第一强的无敌舰队。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宿命里，老天却早早的就给他安排下了欧阳云这个敌人。而他的初战，欧阳云不过仅仅将自己的前警卫部队指挥官派了出来，居然就打得他铩羽而归，几乎就断了他的军人生涯。菲律宾之战对小泉是个不小的打击，让他看清了自己的能力，不过他并没有服输。不仅不服输，他还开始了卧薪尝胆的复起计划。指挥才能不行，那就多发掘有指挥才能的为自己所用。大局观念薄弱，那就多回忆回忆历史，借鉴那个时空发生的大事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那个时空，联合舰队最终之所以在与美太平洋舰队的交锋中一而再再而三的败北，根本原因有三。首先便是日本人依旧执著于坚船利炮，忽略了航母的作用，战略上就失去了主动；其次，日本海军的指挥系统僵化，战术陈旧，高级指挥官战术素养不够；最后，日本明明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潜艇部队，但是潜艇战术却极度落后，使得潜艇部队没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菲律宾之战的失败，让小泉失去了入主联合舰队的机会。小泉也不气馁，航母舰队指挥不上，那就专门研究潜艇战术好了。潜艇，那个时空，没有航母的支那不久靠它支撑绵长的海疆防线吗？这个时空，反潜技术还相对落后，日本的潜艇制造技术本就领先于世界，自己再适当的借用一下金手指，打造出远超世界水平的潜艇，那是不是可以凭借这不起眼的潜艇来个咸鱼翻身呢？小泉心中产生这样的想法，他的工作重心也渐渐转移到了伊式潜艇的改造上。 　　历时半年，小泉在伊400的基础上成功的设计出了一款定名为敏01的新型潜艇。该型潜艇的主要尺寸与伊400差不多，但是外形却与学兵军的宋级潜艇差不多，而其水下排水量则达到了惊人的8431吨。舱容积增大，被小泉悉数用来装载战机。伊400舰载机的标准配置是三架晴岚攻击机，而敏01则是在三架晴岚攻击机之外又增加了四架“五十特攻机”。 　　“五十特攻机”，这是小泉的又一得意之作。说是“特攻机”，准确点来说着应该是一种人控飞弹。该型武器的灵感，小泉得自于山本五十六在杭州湾空战中发明的自杀战术。作为穿越者，小泉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导弹。前不久，欧洲战场刚刚传出消息，德国用飞弹改变了不列颠之战的结果，让英国佬不得不放弃本土撤退到远东，再加上有情报显示学兵军也制造出了导弹，这让小泉深受刺激。日本电子工业落后，相同性能的雷达，日本制造出来的居然要比学兵军的大上一倍左右。电子工业的落后同样限制了小泉发展导弹的雄心——制导技术跟不上，制造导弹便是浮云。导弹是未来战争的主流武器，在预警雷达普及化的趋势下，有与无将直接决定一方能够超视距进行精确打击，而另外一方则只能被动挨打，甚至还没发现敌人的踪迹呢就已经失败了。出于现实需要，恰好山本给了小泉灵感，再加上那个时空日本就曾经生产过同类型的用于实施自杀战术的“特攻机”，于是他灵机一动便产生了制造人控飞弹的想法。“五十特攻机”正是他实施这一想法的第一件产品。“五十特攻机”与战斗机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其航程短，航速快，最高速度可以媲美学兵军的金雕。当然了，因为没有配套的发动机，为了追求速度，“五十特攻机”只能通过牺牲战机必备的仪器仪表还有武器来实现，楞要称它为战斗机的话，那是因为它几乎保持了战机的造型，只不过机翼变短了，而且机身圆不溜多的，所以说它是人控飞弹似乎更贴切一些。 　　敏01型潜艇，西征舰队目前一共装备了三艘，这三艘潜艇是小泉的心肝宝贝，非特殊情况他是舍不得拿出来的，而这一次为了试探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他动用了两艘，再配以两艘重型巡洋舰和若干辅助舰艇，编组成了一支二十余艘的舰队。 　　该舰队由小泉亲自挖掘的一个名叫森川小林的海军大佐统率，在新几内亚日军传递回情报，报告学兵军太平洋舰队已经穿越班达海进入马鲁古海以后，早就侯在苏禄海西海岸的森川率舰队开始悄悄的进入西里伯斯海，随即沿着苏禄海和西里伯斯海分界处的岛屿群向棉兰老岛的格兰开了过去。 　　小泉判断出学太平洋舰队（为了便于区分，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以后以学太平洋舰队冠之，美国的太平洋舰队以美太平洋舰队相称）进入东南亚海域的目的以后，反复调阅棉兰老岛周边海域的海域图，最终认定学将会在格兰靠岸以实施撤退行动。他这一推测得到了森川等人的响应，森川进一步建议趁学太平洋舰队接应地面部队登船时发动袭击，这样即使学太平洋舰队的战斗力远超他们的估计，也会因为要保护地面部队而畏手畏脚，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突袭舰队的安全，不至于让试探性进攻发展成一次硬碰硬的战役。 　　西征舰队等于是小泉重返联合舰队的老本，小泉自然不希望它有什么闪失，遂认可了森川的建议。 　　5月13日，后来的学太平洋舰队建军节。这一天注定会被后世的中国海军人所铭记，因为就在这一天，年轻的中国海军开始在世界上崭露头角，学太平洋舰队的名字开始被传晓谕世界各地。学太平洋舰队，这支一度受到美国、日本、英国等海军强国嘲讽的年轻远洋海军舰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它们的价值——学太平洋舰队的海军健儿们，他们或许是世界上最年轻的海军人，但却绝不是所谓的门外汉。 　　学太平洋舰队的指挥官是陈师昌。上午十点半钟左右，眼见已经可以通过高倍望远镜看到棉兰老岛，一直坚守在战位上的陈师昌心神终于有所松动，张开嘴轻轻的吐出了胸口的一口浊气。 　　三艘航母、两艘战列舰、十四艘巡洋舰、二十一艘驱逐舰、两艘护卫舰（注：二战时驱逐舰和护卫舰之间的概念时有混淆，直到导弹成为常规武器以后，护卫舰才淘汰驱逐舰成为一个独立的常备舰种）、十五艘潜艇、六艘补给船、二十一艘运兵船、三艘排雷艇——学太平洋舰队不动则已，一动就举世震惊。当他们从澳大利亚外海驶过的时候，美国巡逻艇和侦察机上美澳官兵看到他们，不少人差点没惊掉下巴——因为他们根本想不通，什么时候印度洋中忽然多出这么一支规模庞大的海军力量了。不了解学兵军人为发展远洋海军所作出的努力，学太平洋舰队在他们心中就好像天降的神兵一样。 　　学太平洋舰队的旗舰是黄帝号航母，此刻，陈师昌就站在黄帝号航母的驾驶室内。“侦察距离再放远一些，加强反潜侦测，郭司令有新的电报过来没有？有的话立刻给我送过来。”陈师昌拿着话麦，一连迭的命令经他之口下达了下去。 　　菲律宾沿海岛屿密布，海情复杂，这大大降低了海防雷达的功效。黄帝号上配备的海防雷达，有效监测距离可以达到一百千米左右。这个监测距离本已经足够为舰队提供海防警戒了，但是考虑到密布的海岛能够为舰船提供掩护，所以陈师昌更愿意相信海航学兵的眼睛。 　　复杂的海情同样增大了声纳兵监测敌军潜艇的难度，学太平洋舰队的声纳兵虽然在法国人的帮助训练下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是这却没能改变他们先天性的弱势。那就是实战的欠缺——缺乏实战，让他们根本无从得晓敌潜艇的声纳信号特点，也就无法从纷繁复杂的海底声音中迅速的找出哪些是危险信号。 　　好在欧阳云和陈师昌都很清楚这一点，学兵研发所也争气，研制出了可以拖曳声纳的直升机，有了这些反潜直升机的帮助，陈师昌就能够扩大反潜侦测范围，从而避免了被日军突袭舰队打一个措手不及。 　　小泉和森川不知道这些，于是他们所谓的突袭从一开始就变成了强攻。这也就注定了他们的失败。 第2142章 侦察机之间的较量 　　森川为了保证袭击的突然性，早早的就从高雄号重型巡洋舰上放飞了两架水上侦察机寻找学太平洋舰队的踪迹。日本海防雷达技术本就不及学兵军，加上棉兰老岛周边海域海情复杂，这让森川能够采取的侦察手段有限，只能依赖于水上侦察机还有潜艇。 　　突袭舰队没有航母，虽然配备的重型巡洋舰都搭载有三架战机，敏01型潜艇更是搭载了六架，但这显然不足以与学太平洋舰队相抗衡。突袭舰队战机数量总共不过十八架，而学太平洋舰队三艘航母搭载的战机将近两百架，力量对比悬殊。这也是小泉将这次任务定义为试探性进攻的根本原因。小泉的布置从实际出发显然是合理的，但是森川却没有坚决执行的意思。迄今为止，日本海军在学兵军手上前后已经被击沉六艘航母，且被俘虏一艘，这对于日本海军人而言是莫大的耻辱。日本海军人自上至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雪恨，于是，当有一个可以击沉学兵军航母的机会摆在森川面前的时候，小鬼子就变得疯狂了。 　　森川清楚，单凭突袭舰队的实力想要通过常规海战击败学太平洋舰队，击沉一两艘学兵军的航母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在做出不惜一切代价击沉一艘学兵军航母的决定以后，他便在考虑该采取何种战术才能达成目的。趁学太平洋舰队接应地面部队撤退时发起突袭将是他们的唯一机会，而要想一击奏效，他所能倚仗的便只有五十特攻机还有潜艇。对潜艇寄予厚望，因为他认为学太平洋舰队草草成军，肯定缺少反潜经验，对他们实施潜艇作战应该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不过他认为最终能够让自己美梦成真的肯定还是五十特攻机，但是光靠八架五十特攻机显然不够，那么晴岚特攻机还有两艘重型巡洋舰上搭载的战机就成了掩护五十特攻机发起致命一击的诱饵。正是出于这一指导思想，他才仅仅派出了两架侦察机，而且一再叮嘱他们无论是发现敌舰队还是敌机踪迹，都不要轻举妄动，要尽一切可能保存自己。 　　森川手上战机数量有限，所以只敢派出两架侦察机。陈师昌却没有这方面的苦恼，出于安全考虑，也为了锻炼部队，他以大队为单位放飞战机，规定每个侦察单位必须最少保持双机编队，并将侦察半径扩大到一百千米左右。陈师昌的小心谨慎让他赢得了丰厚回报，一架日军侦察机才出现在学太平洋舰队西南八十千米的空域就被两架白鳍豚给发现了。这个侦察单位，长机由炎帝号航母上歼击机二中队的中队长连晓生驾驶。学太平洋舰队的海航学兵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一部分来自于经验丰富的陆航部队，一部分是顾恋云在美国当地招募的华人华侨青年，还有一部分则是广州航空学校的优秀毕业生。比如这个连晓生，他便来自于陆航，而在加入学太平洋舰队的海航部队之前，他的功劳薄上已经有了击落两架日机的光荣战绩。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这让连晓生越发渴望实战。他带着僚机一马当先飞在最前面，图的就是能够碰到敌机然后好一试身手。他的这点小心机现在收到了回报，隔着五六千米的距离，他看见正前方正有一个小黑点快速飞来，不禁嘴角一咧在对讲机里喊道：“顾村，机会来了，爬高！” 　　顾村正是僚机飞行员，他此时也发现了那架敌机，作为海航新兵，他的情绪显得有些复杂，既兴奋又有点紧张，同时还带着小小的期盼——因为这将是他的初战。“收到，我立刻执行。”在对讲机里回完话，他紧跟着连晓生将战机拉起，并且一直拉升到了大约六千米的高度。 　　他们的对手，驾驶那架水上侦察机的日军航空兵同样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鸟，名叫冈本山路。机种的限制加上任务的需要，冈本飞得并不高，距离海面大约有三千米的距离。冈本警觉性很高，当双方之间的距离还有三千米左右时，他习惯性的左右上下顾盼，便看见了正向他急冲下来的两架白鳍豚。“八格！”冈本心中愤愤的咒骂了一句，然后一推操纵杆，控制飞机向海面疾掠过去。他驾驶的这款水上侦察机，机载武器才一挺机枪，了解学兵军主要战机的性能，他知道自己除非能够有机会在八百米距离内直接瞄准支那战机的驾驶舱开火，否则就是能够掌握先机都对对方产生不了威胁，而比速度的话，侦察机虽然以速度见长，但是却比不过学兵军的白鳍豚和中华鲟。打打不过，逃逃不了，那唯有拼技巧了，这将是他唯一的机会。冈本心大，即使这种逆境下依旧想着完成侦察任务。在他想来，既然敌机已经出现在这里，那么其舰队应该就在附近。他一边驾机向海面俯冲，貌似要一头冲进海里，一边打开对讲机开关汇报自己的发现，希望自己的音讯信号能够被游曳在附近的潜艇接收到。 　　冈本的反应出乎连晓生的预料，按照常理，这时他应该积极爬升以避过迎头痛击才对，但是他却反其道而行之，这样做虽然能够躲过这一轮攻击，但是他们依旧保持着高度优势，可以轻易的调整方向再行俯冲捕捉。“顾村，你直接飞过去堵他的退路，前边就交给我了。”连晓生瞬间做出决断，一拉战机做一个左转，再做细微调整，然后再次向冈本的座机追击过去。 　　冈本依旧保持俯冲姿态，但是在距离海面大约还有百十米距离的时候，他忽然将操纵杆拉起，并且加大油门，以一个漂亮的爬升左摆尾再次避开了连晓生的锁定。他这个机动做得漂亮，让顾村有眼花缭乱之感，等他飞过头再做出一百八十度转弯机动，他的视界里已经失去了日机的身影。空战中忽然失去敌机踪迹，这意味着敌机出现在了自己后方，甚至反锁定了自己。这让顾村一阵慌乱，下意识的就要根据平时的训练做出爬升和转弯机动。这时连晓生用曳光弹为他指出了敌机的方位。被曳光弹发出的光芒刺激到视觉神经，他转头朝右侧望去，便看见敌机正略显狼狈的往南方疾掠。“狡猾的鬼子。”他心中这样想着，赶紧控机追了过去。 第2143章 突袭 　　侦察机注重速度和灵活性，相对于战斗机而言确实不容易捕捉。不过冈本显然高度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他面对的敌人的强大。如果他采取躲躲逃逃战术的话，那么仗着比白鳍豚不输太多的速度未尝没有逃脱的可能。但是他执著于摆脱对手并且想要继续深入，那对于连晓生来说就等于是送上门来的菜了。 　　连晓生连着两次俯冲攻击明明用准星套住了对方皆没能命中目标，换做顾村的话一定会为之气馁甚至会出现自信心受挫，但是对他来说，冈本的顽强却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于是当他再次锁定冈本以后并没有急着开火，而是根据前两次进攻失败得到的经验将机头稍稍前调了一个量，这才按下射击按钮。对于冈本而言，连续两次躲过对方势在必得的打击，这让他自信心大增，战术动作也做得格外流畅。这一流畅就出问题了，他在俯冲到一定高度以后习惯性的想要做转弯机动，结果正好一头撞进了连晓生布下的火网中。连续被三发炮弹命中，脆弱的侦察机直接凌空爆炸发生解体，冈本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纷飞的飞机碎片击中要害，惨叫一声以后随即一命呜呼。 　　“击中了，头，厉害！”顾村看到这一幕，在对讲机里赞道。 　　连晓生却没有时间去享受胜利的喜悦，他对顾村道：“我有预感，小鬼子的舰队就在不远处，我们过去看看，如果能够找到鬼子舰队，那我们就立大功了。” 　　顾村作为新兵蛋子在这种事上根本没有发言权。连晓生也没征求他意见的意思，跟他说完这些以后随即调整通话频道，呼唤友机。白鳍豚配备的对讲机功率强大，有效通话距离在三十千米左右，他的呼唤很快得到了回应。回应连晓生的恰好是他的一个手下，名叫杜天存。连晓生大喜，他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杜天存，命令他跟着自己，又让他联络附近的友机形成通讯联络线，以保证和舰队指挥官的通讯畅通。杜天存依令而行，于是以连晓生为前导，由十二架战机组成的侦察联络线就此成型。 　　小泉出于现实考虑，只想对学太平洋舰队发起一次试探性进攻。而陈师昌出于锻炼队伍的需要，却迫切希望能够获得实战机会。当然，他也清楚现阶段挑战联合舰队不太现实，但是据总司令部提供的情报，联合舰队此时一分为二，一部在日本本土休整，一部还在上海外海，也就是说东南亚海域日军只有西征舰队以及数目不详的护航舰队。西征舰队和护航舰队都没有配备航母，也就是说并不具备实施空中打击的能力，那他就不惧与他们交手。陈师昌的这一想法并没有隐瞒手下的军官们，连晓生恰好有资格知道，于是他才会在击落日军侦察机以后生出寻找日舰队的想法。 　　森川一共派出两架水上侦察机寻找学太平洋舰队，其中冈本驾驶的这架往东南方向飞，另外一架则朝正南方向飞。日军侦察机配备的对讲机通话距离在十五千米左右，冈本发出报告的时候，以他为中心的海域内倒是有一艘日军潜艇，不过该潜艇当时正在水下航行，所以并没有接收到他的报告。于是在被连晓生的侦察单位找到之前，森川都没有做任何战术上的调整，依旧按照原先的路线向棉兰老岛格兰方向行驶过去。而此时，他们与学太平洋舰队之间的直线距离仅仅只有一百五十千米左右。 　　正午十二点十分左右，连晓生看到了正斩波破浪前行的日军突袭舰队，他随即在对讲机里大喊：“找到了，找到了！杜天存，收到请回话。” 　　“杜天存收到，请指示。” 　　“赶快向指挥部报告，我找到了一支日本舰队，请求下一步行动方案。” 　　陈师昌接到侦察机群传递回来的连晓生的报告以后，对他的判断深以为然，遂同意了他寻找敌舰队的请求，然后下令全军一级战备。 　　连晓生发现敌舰队的情报传递回来以后，三艘航母配备的航空部队都已经做好了出击准备，陈师昌根据敌舰队规模决定派出一个鱼雷机大队、一个轰炸机大队和一个歼击机中队出击。同时他下令进一步加强反潜作战，最后给郭奎去电，向他通报了这一消息，并让他做好防空战备。 　　日军在新几内亚、新加坡、大马、印度尼西亚还有菲律宾都建有机场并驻扎有一定数量的陆航部队。在确认联合舰队还停留在日本本土和上海外海以后，这些陆航部队就成了学太平洋舰队最大的威胁。说到底还是陈师昌自信心不足，不知道太平洋航空兵团究竟能够抵御住多大规模的日机集群突袭，所以他才会患得患失，在战机来临时又表现得有些畏首畏尾。 　　与他相比，日突袭舰队的指挥官森川大佐又表现得太过自信了，他在没有接到侦察部队报告的情况下就贸贸然朝危险海域前进，结果正如羊入虎口一样，白白送给了学太平洋航空兵团一次宝贵的实战机会。 　　此时王海刚到卡拉奇，所以这一次随舰队出战的太平洋航空兵团由他的副手徐思东担任。徐思东今年三十三岁，在纽约被征募之前是美国波音航空公司的一名机长。这是太平洋航空兵团的第一次实战，徐思东十分重视，亲自担任出击集群的指挥官。他率领着从三艘航母上起飞的八十四架战机在联络侦察机的指引下向日突袭舰队所在海域飞去，沿途召唤收拢附近空域的担任侦察任务的白鳍豚，等他和连晓生直接对上话的时候，他麾下已经有了九十八架战机。 　　连晓生很精明，他远远的发现日舰队以后并没有继续靠近，而只是和顾村躲在云层里面远远的监视着。他这一举措保证了空袭的突然性——当徐思东一声令下，多达七十二架战机向日突袭舰队俯扑过去的时候，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立刻引起了鬼子兵们的集体慌乱。 　　“敌袭！”先发现敌情的鬼子瞭望兵嘶声喊道，随即，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了起来。 第2144章 考验 　　是时，因为无论是侦察机还是侦察潜艇都迟迟没有明确情报发回来，森川已经有些焦躁不安了。突袭舰队所有船只都没有配备防空雷达，这让他们在面对空袭的时候几乎是聋子和瞎子，直到瞭望兵的视野里出现那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敏02号和敏03号潜艇此时都保持水上航行状态，凄厉的警报声响起，立刻就传到了他的耳中。“哪尼？”他正脸色一沉向身边的手下询问，指挥舱内的喇叭里响起了焦急的声音：“森川大佐，空袭，支那人的战机集群正向我们扑来，高雄号请求作战命令。” 　　森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拿起话麦喊道：“我是森川小林，后藤君，立刻进入防空作战——全体注意，立刻进入防空作战。后藤君，请报告敌机数量。”用潜艇做混合舰队的旗舰，这在世界海军史上还没有先例。坚持让森川用敏02号潜艇做旗舰，这是小泉敏一郎的主意，森川当时虽然心有异议但是却没有当面拒绝，现在他尝到苦果了。蜗居于潜艇舰桥中，这让他的视界受到了极大的影像，乃至于他无法第一时间获得来袭敌机集群的情况，就只能依赖于高雄号重型巡洋舰的舰长后藤一郎。 　　“数量不少于五十架，有大量的鱼雷机，森川大佐，我们需要航空部队的增援。”后藤在对讲机里声嘶力竭的喊道。 　　密密麻麻的敌机俯冲过来，数量在五十架以上，这让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后藤一郎如坠冰窖。没有航空部队，只能依靠数量不多的防空武器，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而他呼叫航空部队的支援，不过是下意识使然。此时距离他们最近的陆上机场是大马的山打根机场，但就是山打根的陆航部队能够立刻起飞，最少也要一个小时才能赶到。一个小时以后，他们应该都已经葬身海底了。 　　“不少于五十架——”听到这个数字，森川心中的一丝侥幸荡然无存，他意识到肯定是学太平洋舰队的侦察机先发现了他们，而且干掉了他派出去的侦察机。“准备战斗！”“快，立刻进入战斗岗位！”……指挥频道里传来了各舰舰长下达作战命令的声音，森川咬紧牙关，脑筋飞快转动，须臾之间做出决定。他呼叫后藤，授命他全权指挥水上舰只进行防空作战，然后下令所有潜艇立刻下潜并脱离作战海域，并给他们定下集结点和集结时间。最后他用对讲机对后藤喊道：“后藤君，这里就交给您了！请一定珍重！”说完这话他咬咬牙，向敏02号潜艇舰长下令，让他立刻组织下潜以脱离将要发生战斗的作战海域。 　　敏02号潜艇开始下潜了，不仅是它，突袭舰队的其它将近十艘潜艇几乎同时开始了下潜，连晓生看到这一幕，心中焦急，立刻向徐思东汇报这一发现，并请求即刻投入战斗。徐思东没有同意他的请求，开玩笑，担任侦察任务的白鳍豚配备的武器只有机炮和机枪，这根本不足以对日军潜艇造成损伤，相反倒可能遭到敌舰防空炮火的集中攻击，要是因此折损了反而是不必要的损失。徐思东此时感到有点遗憾，因为出击机群没有配备深水炸弹，此时要是有深水炸弹的话，在鬼子潜艇部队比较集中的情况下，一定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打击效果。遗憾归遗憾，却不会影响到他正常的作战部署，他立刻下令轰炸机编队投入进攻，同时又让鱼雷机编队做好准备，在敌舰防空武装遭到打击的情况下伺机投入进攻。 　　三十六架虎鲨中型轰炸机缓缓散开，随即在该大队大队长冯傲空的指挥下投入了战斗。“李晟果，你们先来！兄弟们，不要紧张，就当做一次实弹训练好了——”冯傲空在指挥频道里喊道。 　　他的命令立刻得到了李晟果的回应，李晟果是四川人，说话川味很浓，他吼道：“兄弟伙，一战定乾坤，让二中队和三中队的龟儿子们看戏去，有信心没得？” 　　“有！” 　　“要得！跟着老子，俯冲！” 　　“李晟果，重点是潜艇部队！”冯傲空提醒道。 　　“收到，目标鬼子潜艇！兄弟们，别让狗日的跑了！”李晟果说着已经驾机进入了俯冲，而他瞄准的目标便是只剩下舰桥露在海面上的敏02号潜艇。 　　日突袭舰队采取的是一字型编队，因为敏01型潜艇的贵重，这两艘潜艇被后藤一郎的高雄号重型巡洋舰还有几艘驱逐舰保护在中间。学兵军出击机群从东南方向袭来，与突袭舰队行驶方向呈三十度角的样子，这让后藤一郎能够轻易的判断出李晟果中队的进攻重点。判断出这十二架轰炸机的攻击目标是敏02号和敏03号潜艇，后藤下令高雄号停止前进转为倒车状态，然后在机群俯冲到三千米左右高度的时候下令防空武器全面开火。高雄号的防空武器，在经过改装以后分别为四座双联装127毫米口径和十二座双联装25毫米口径的高射炮。其中四座127毫米口径的双联装高射炮最大射程超过了三千米，对虎鲨这种俯冲式轰炸机是不小的威胁。 　　高雄号防空武器开火的同时，另外一艘重巡还有众多的驱逐舰也同时开火了，空空空的发炮声中，轰轰轰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一团团黑烟在李晟果中队的战机中间迸开，忽然，李晟果听见右侧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他偏头一看，便看见王世林驾驶的虎鲨机腹下面燃起了大火，滚滚浓烟冒出来，他脸上的肌肉一抽搐，嘴上喊道：“王世林，蒋芳友，跳伞，立刻跳伞！” 　　才进入两千米左右的高度就有一架虎鲨被击中，这让海航学兵们的心情都受到了影响，不少人愣怔之间甚至出现了把持不住操纵杆的现象。李晟果敏感的察觉到了，立刻在对讲机里大喊：“兄弟伙，稳住，马上就可以投弹了，炸沉狗日的！” 　　防空炮火中穿行，对年轻的海航学兵们是一次严峻的实战考验。好在李晟果很沉着，他不时的喊话稳定了军心，除了王世林和蒋芳友，其他人都通过了这一次实战考验。 第2145章 初战 　　李晟果中队的打击目标本来是以敏02号和敏03号潜艇为首的潜艇部队，但是森川见机得快，第一时间下令所有潜艇下潜，所以最终承受李晟果中队怒火的是以高雄号重型巡洋舰为首的突袭舰队水上舰艇。十一架虎鲨，每架携带十枚三百公斤的航弹，一百一十枚航弹呼啸着先后砸下去，虽然绝大多数都砸了空，只是制造出了巨浪涌现的海景，但是一旦击中目标则立刻就给目标舰艇的鬼子兵带去了灭顶之灾。高雄号重型巡洋舰在这一轮轰炸中中了两枚航弹，其中一枚正中其舰尾信号塔，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信号塔连同上面的太阳旗一同被撕成碎片，几个鬼子兵被气浪掀飞，惨叫声中摔进了碧波之中。三百公斤的航弹除非击中弹药库、油料库等关键部位，否则难以对日舰造成致命伤。当然了，如果投弹技术高超的话也能通过击中舰船的侧舷将舰体撕裂给予其重创。李晟果中队的海航学兵们显然还没达到这种高度，所以他们投下的炸弹即使能够击中日舰也仅局限于舰上建筑。饶是如此，对于那些轻量级的驱逐舰而言，这种打击依旧是毁灭性的。三艘日驱逐舰在这一轮轰炸中被炸弹击中，其中一艘舰岛部位连续中了三枚航弹，使得该舰的主体建筑包括里面的三十余鬼子一同被撕成碎片，直接被抹平了。 　　十二架虎鲨出击，被击落一架，一架受伤，十一架完成投弹，最终却只击中四艘敌舰，其它的航弹都喂了大海，这让李晟果很不满意。要知道虎鲨可是俯冲型轰炸机，本就以轰炸精准著称。“格老子的！失败！”嘴里嘟囔着，李晟果垂头丧气的下令爬升返航。 　　冯傲空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这一点，通过对讲机对他进行鼓励：“李晟果，干得不错！” 　　“百分之十的命中率，司令，您就别讽刺我了！”李晟果依旧很丧气。 　　冯傲空摇摇头道：“初战么，能打成这样真的不错了。你回去以后立刻请总指挥派水上飞机来搭救王世林和蒋芳友。” 　　“是！” 　　李晟果不满意轰炸结果是有道理的，因为这一轮轰炸过后，后藤一郎竟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并对他的手下道：“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轰炸，那么我们绝大多数人应该都能够活着离开。” 　　冯傲空嘴上赞扬李晟果干得不错，心中却很不满意他们的轰炸效果。在下令二中队投入进攻之前，他思索了一会，找到了一中队作战不力的原因。李晟果他们还是太谨慎了，不，也许用胆小更准确。俯冲式轰炸机，关键便在于“俯冲”两字。通过拉近和轰炸目标的距离从而保证轰炸的精确度，这个合理距离，太平洋航空兵团的虎鲨海航学兵们在训练时是以三百米为参照距离，而实战证明，这个距离显然太保守了。 　　徐思东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在冯傲空下达二中队投入进攻之后，他提醒道：“让兄弟们再靠近一点，这样才能保证轰炸精度。” 　　冯傲空本来也有这个意思，但是他又担心这样会造成更大的战损，甚至会导致得不偿失。这个责任他负担不起，于是他回应徐思东道：“这是兄弟们的第一次实战，难免紧张，是不是保守一点。” 　　冯傲空的话引起了徐思东的不满，他厉声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连没有航母的一支鬼子偏师都打不赢，我们将来怎么与鬼子的联合舰队对敌？别忘了总司令组建太平洋舰队的初衷。想想看，我们学病人什么时候怕过鬼子？” 　　徐思东的话让冯傲空十分羞愧，他大声回应收到，然后通知二中队的中队长孟小景，他将亲自指挥这一轮轰炸。“现在由我指挥战斗，把距离拉开，听我说，不进入两百米距离不许投弹。”他在对讲机里大声喊道。然后驾机冲出了三中队的编队。 　　进入二中队编队以后，他吼道：“由我第一个发起进攻，大家都看好了，看我是怎么进攻的！” 　　“大队长发火了。”孟小景嘴里喃喃道，心中不禁一凛。 　　冯傲空身为黄帝号轰炸机大队的大队长，飞行技术和作战素养在太平洋航空兵团中自然是拔尖的。他一马当先飞在最前头，十余艘敌舰的防空火力编织成的火网在他座机旁边频繁炸开，好几次似乎击中了它，但是最终却都让他有惊无险的穿越了过去。 　　他的英勇表现对孟小景等人是莫大的鼓励，孟小景紧跟着冲了下去，同样开始了火堆上的舞蹈。 　　冯傲空一边飞一边还指导着手下的兄弟们：“不要只盯着目标，多注意附近敌舰的高射炮的炮口指向……不要一味的追求速度，稳住战机是第一要素，这样才能保证投弹的精准度……柳亮，做好准备。” 　　柳亮是他的投弹手。团团黑烟在座机四周炸开，感觉到机身因此出现的颤抖，这让柳亮感到既刺激又紧张。不知不觉间，他的身上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了。 　　冯傲空刚开始进入敌舰防空火力封锁的时候心态和他差不多，但是随着战机降低到八百米左右的高度，让他能够清晰的看见敌舰上高射炮炮口发出的焰火，他反而变得冷静下来。本来他是准备降低到两百米高度时让柳亮投弹的，但是随着他整个人进入一种神奇的状态，自信心大增的他变得执着起来，对柳亮道：“没我的命令不许投弹。” 　　“是！”柳亮答道，放在投弹按钮上的右手已经满是汗水。 　　冯傲空紧盯着前下方高雄号重巡上的一座高射炮，那里簇拥着将近十名鬼子，其中有两人做军官打扮。投弹瞄准器的准星此时距离那座高射炮还有一段距离，他稳稳的控制战机向下疾冲，眼睛同时顶着瞄准器还有旁边的高度仪表盘——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冯傲空感觉到了心跳的声音，他猛然吼道：“开始！”然后就将操纵杆朝后使劲一拉，同时将油门加到了最大。 　　柳亮的座位稍稍高于冯傲空的驾驶座位，这样让他能够不甚费力就可以看到瞄准器。距离高雄号重巡太近了，高雄号发射的防空炮弹嗖嗖的疾掠声几乎就在他耳边响起，这让他紧张得几乎忘记了呼吸。此时的他满脸汗水，汗水渗进眼睛，腌得眼仁疼。不过他却不敢擦拭一下，就这么努力的睁着。投弹保险早就打开了，液压泵也已经启动，一切都已经准备到位，但又似乎还有哪里没有想到——正在这时，冯傲空的开始传入了他的耳朵，他就好像绷紧的发条一样，心脏猛的一阵收缩，整个身子朝前一压，带动右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投弹按钮上。 第2146章 较量 　　冯傲空盯上那两个日军指挥官的时候，他们也同时盯上了他。冯傲空飞在最前面，而且飞行姿态控制得非常出色，自然而然的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那里，瞄准！开火！”“八格，你打哪里？看到没有，那架战机，对，就是他！”一个少佐一个大尉，两个人手指冯傲空的虎鲨，指挥着他们身边的两座高射炮进行轰击。令他们极为不满的是，几十发炮弹打出去了，却没有一发能够命中目标。而随着冯傲空操控战机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两个鬼子军官越发愤怒的同时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终于，那个少佐不堪忍受手下的无能，一脚将一座高射炮战位上的鬼子射手踢开，顶替他的位置开始亲自操作。 　　高雄号在舰长后藤大佐的指挥下，已经恢复了前进状态。高雄号缓缓的前行着，以方便让后面的驱逐舰靠拢来。在敏02和敏03号潜艇成功潜入海底以后，高雄号等两艘重型巡洋舰就成了突袭舰队重点保护目标。那些驱逐舰有义务为了保护它们甚至不惜自身被炸毁。而有了这些驱逐舰提供的防空火力，两艘重巡上空的火网登时变得密集起来。这也让冯傲空他们的这一轮轰炸看起来越发的险象环生。 　　当冯傲空的虎鲨已经突入到距离高雄号不足五百米距离的时候，从两个鬼子军官的视角，他们已经能够判断出其轰炸中心就是他们所在的防空炮台。这让那个少佐变得疯狂起来，他嘴里大喊着：“来吧！来吧！”脸上一片狰狞，两眼瞪得大大的，用准星猎取冯傲空的虎鲨的同时狠狠的发射着炮弹。他和冯傲空的对抗很快引起了交战双方其他人的关注。两人都是各自参战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而且在冯傲空的主动进攻下，双方之间的距离正在越来越近，这让其他人看到很容易联想到这是一次蓄意的对抗。 　　从海航学兵们的视角，冯傲空的那架虎鲨就好像在烟火中穿行一样，每时每刻都险象环生。而在鬼子防空兵们看来，冯傲空的虎鲨每靠近一点，他们的危险就增加了一分，甚至有人不禁担心，即使龟田少佐此时能够命中目标，这架支那战机也会坠毁在高雄号上，这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冯傲空自己却不这样认为，距离越近，他便能越清晰的判断出敌舰绝大部门防空炮弹的轨迹，从而可以选择最恰当的机动来予以规避。在感觉到机身有明显的颤动，然后机身明显变轻以后，知道投弹成功，他大声喊出一句：“好！”然后使劲将操纵杆朝左边一板——“呜——”虎鲨忽然侧翻90°，随即以与海面垂直的姿态在剧烈的爆炸声和蓬勃而起的烟火映衬下从高雄号上面疾掠了过去。 　　十颗重磅航弹带着啸音砸了下去，第一枚落在高雄号舰艏前面的海面上，“轰隆隆”一声巨响，激起了一道几十米高的水柱。第二枚第三枚紧跟着并排落下，正好砸在少佐坚守的炮位上。响雷般的爆炸声中，两团火光间杂着升起，少佐还有他身边的手下只来得及本能的发出一声惨叫就连同两座高射炮一起被撕成了碎片…… 　　少佐并不是一个人在和冯傲空战斗，后藤在舰长室里看到冯傲空的虎鲨机腹部忽然洞开一个森然大口，然后有黑不溜秋的炸弹滚落下来，他心脏猛然绷紧的同时立刻给大副下令，让其左满舵闪避。后藤的反应算是快的了，不过百十米的距离对于自由落体的炸弹而言也就四秒多一点的时间。这点时间根本不足以高雄号如此庞大的舰艇做出大的方向调整，于是连续的爆炸在高雄号上炸响——柳亮投下的十枚炸弹，居然有七枚击中了高雄号，这直接将高雄号上变成了一片火海。 　　冯傲空用优异的表现为手下的兄弟们作出了表率，也让他们忘记了恐惧，至关重要的是让他们明白了俯冲轰炸的要义。一架又一架虎鲨俯冲下去，虽然先后有三架被日舰的防空炮火击中坠海，有四个学兵因此付出了年轻的生命，但是其它虎鲨却都成功的完成了低空投弹，这直接给了突袭舰队水上舰艇以重创。三架被击中的虎鲨，其中一架在飞行员余华的操控下直接撞向了一艘驱逐舰。这艘驱逐舰的弹药库随即发生殉爆，直接将该舰炸成了两截。该舰也成了第一艘被直接击沉的日舰。 　　黄帝号轰炸机大队本来担负的削弱敌舰队防空火力的任务，但是他们还有一个中队没上呢，已经有四艘日舰被炸沉了，这让鱼雷机大队的大队长向成功一下子急了。突袭舰队水上舰艇总共就十一艘，一下子少了四艘，如果再任由轰炸机大队上，那么鱼雷机也许就没机会参战了。向成功急火火的在对讲机里向徐思东请战：“司令，让我们上吧，我们再不出击，肉都要被冯傲空啃完了。” 　　陈师昌这一次之所以歼击机、轰炸机和鱼雷机各派出一个大队参战，就是希望他们都能得到实战锻炼。徐思东作为总指挥，自然有责任完成这一作战部署。他遂下令轰炸机大队停止进攻，改让向成功的鱼雷机大队上。 　　十二架战机出击，结果被击落三架，战损比二成五，这也让冯傲空意识到了部队在训练和实战上的不足。敌舰还剩下七艘，鱼雷机部队足以对付，他没有坚持三中队继续参战，而是下令完成轰炸的二中队立刻返航，率三中队为向成功的大队掠阵起来。 　　相对于装甲厚重的重巡这类大舰而言，轰炸机虽然能够对其人员和装备造成大的损伤但是却并不足以致命。所以在冯傲空率部对突袭舰队进行轰炸的时候，后藤尚能保持镇定，还能兜得住。但鱼雷机就不一样了，当向成功亲自率一个中队的中华鲟开始俯冲投入进攻的时候，后藤的脸色大变，他环顾四周，发现几乎所有舰艇上都烟火缭绕，各舰防空武器都受到了极大的损失，他意识到，他们的末日来临了。 　　七艘尚没遭到致命打击的日舰上的鬼子水兵此时除了必须坚守岗位的，其他人要不是在救火，要不就是在施救被击沉的友舰的落水者。在本舰遭到重创，四艘友舰被击沉以后，鬼子水兵们已经没有人再相信舰长们的鬼话。学太平洋舰队及其海航部队确实是海军新丁，但这绝对不意味着他们不会打仗。什么学太平洋舰队只是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的超级玩具？这种话也就能骗骗国内的愚民——战机呼啸声再次响起而且越来越清晰，防空炮声再次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密集——正在救火或者救人的鬼子水兵们抬起头来，看见中华鲟机腹下面挂载的鱼雷，不少人惊呼失声，目光中充满了绝望。 　　“是鱼雷机！” 　　“鱼雷，是鱼雷！” 　　……鬼子士兵们相互传递着这个消息，恐慌情绪在各舰蔓延，甚至影响了各舰的自救。 　　不同于冯傲空的轰炸机大队，缺少实战的虎鲨轰炸机的海航学兵们还需要因为不清楚实战和训练的差别而付出学费，乃至于冯傲空不得不冒着危险做出示范。向成功部鱼雷机的海航学兵们根据训练时的战术步骤走，在向成功特别关照了射程以后，很容易的就上手了——找到目标，根据鱼雷速度再结合日舰航行速度计算一个提前量，俯冲降低到射程内以及投弹高度，按下发射按钮——一枚又一枚鱼雷从中华鲟机腹部坠入海面，随即斩波破浪向目标日舰冲了过去，一道道明亮的水迹呈现在海面上，尽头便是毁灭。 　　十二架中华鲟以后又是十二架，当最先入水的鱼雷已经有击中日舰发生剧烈爆炸的时候，最后十二架中华鲟也投入了攻击。 　　清一色的重型鱼雷，对于那些两三千吨的驱逐舰而言，只要被击中，无论是舰尾或者是舰艏，那么就是覆顶之灾。幸存日舰的舰长们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他们拼命喊着：“左满舵，右满舵……”妄图通过调向躲过去。驱逐舰还有轻型巡洋舰还好，毕竟体积小，相对灵活得多。所以面对单发鱼雷的时候躲避起来相对容易得多，当然了，这是在它们可以自由躲避的情况下。而对于高雄号重型巡洋舰还有另外一艘重巡而言，要想通过这种途径躲避鱼雷的亲吻却太难太难了。 　　高雄号是向成功部的重点攻击目标，第一轮攻击，便有四架中华鲟看中了它，其中包括向成功驾驶的那架。后藤眼见根本躲不过去，只得下令挡在他右侧的两艘驱逐舰帮忙挡抢眼。“立村君，我命令你们加速前进！”“大岛君，你干什么？八格！不许转向，横过来！”…… 　　可怜两艘驱逐舰本来有机会躲过这第一轮攻击，但是在后藤的严令下，它们非但不能闪避，反而要迎上鱼雷的轨迹。 　　这两艘驱逐舰也就成了向成功部的头两份战果。 第2147章 危机 　　七艘战舰分享三十六枚鱼雷，每艘七枚还多一枚，别说排水量只有一万三千余吨的高雄号重巡了，便是排水量将近七万吨的大和号和武威号航母也吃不消。而为了将高雄号还有另外一艘重巡送下鱼腹，向成功也真舍得，每艘舰他都派出八架中华鲟重点照顾，于是虽然后藤作出了种种努力，但是在多达八枚鱼雷的围攻下，高雄号最终还是难逃覆辙。火光迸现，巨浪掀起，然后是轰隆隆的猛烈爆炸声，爆炸声中，高雄号剧烈的摇晃起来，正在甲板上拖着尼龙水带救火的鬼子兵们纷纷跌倒在地，比较倒霉的直接从舰上摔进海里，惨叫声响了起来。 　　剧烈的爆炸声，滔天巨浪，日式惨叫，大舰沉入海底时卷起的漩涡……十分钟不到，向成功部完成了攻击。三十六架中华鲟出击，只损失了一架。这架战机在投完鱼雷爬升的过程中腹部中弹，随即在驾驶该机的学兵飞行员的控制下一头撞上了击中它的那艘日本轻型巡洋舰，直接将这艘轻型巡洋舰舰体上撞开了一个大洞，用一种壮烈的手段完成了它的初战也是终战。彼时，高雄号还没有遭到致命打击，后藤有幸看到这一幕，他的眼眸不禁一阵收缩，然后对身边的副官道：“支那人拥有航母，拥有先进的战机，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支那人的战斗意志。支那人口远比我们多，如果所有支那人都不惜命的话，帝国是永远也无法击败他们的。小泉阁下的五十特攻机是个不错的想法，我们就应该比支那人更残忍。唯有这样，我们才能打垮他们的意志……” 　　立场不一样，看待这件事的态度便迥然不同。身为空袭集群的总指挥，徐思东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他当时心中一梗，眼睛里便泛出了热泪。作为海外华人华侨，他们回国参军报效祖国，刚开始的第一选择基本上都是共产党军。究其原因，一方面共产党军宣传工作做得很到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老蒋“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已经在侨界广为人知，为侨界所抗拒。徐思东作为曾经的民航客机的飞行员，因为技术条件的限制，他如果归国参军的话本来只有加入国民党军的航空部队这一条路。然随着欧阳云和学兵军的突兀崛起，特别在学兵军企业大举进军美国以后，在顾恋云的主持下，每逢大战都会及时向侨界通报，学兵军开始为海外华人华侨所熟知，渐渐的便成了华人华侨青年归国参军的第一选择。顾恋云战无大小都会及时向侨界通报，正是通过他们的宣传，一个个英勇无畏的学兵形象被竖立起来，这也鼓舞了想要回国参军报效祖国的华人华侨青年，让他们下意识的便将这些学兵当做了自己从军的榜样。 　　“好样的！冯傲空，还有一艘敌舰，上去炸沉它！”徐思东忽然在对讲机里大声喊道。早就看得眼热的冯傲空接到命令，立刻下令剩下的虎鲨投入战斗，他在对讲机里喊道：“小鬼子的战舰就剩一艘了，僧多粥少，兄弟们，把握机会！” 　　他这话有点多余，一架日舰根本不够剩下十一架虎鲨分的，于是令徐思东和冯傲空感到头大的事情发生了，为谁先出击的问题，十一个机长，包括他们的中队长吵成一团，最终冯傲空不得不出面，命令根据战机编号出击。 　　剩下的一艘日舰是一艘两千多吨的驱逐舰，这种小舰根本没能力承担三百公斤的重磅航弹，于是仅仅两架虎鲨过后，这艘驱逐舰就被炸成了两截，至此，如果不算那些逃入海底的潜艇的话，空袭集群算是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所有战机开始返航，只捞到对海面上的落水鬼子一番扫射的连晓生意犹未尽，在将战机拉起来的时候感叹道：“可惜被小鬼子的潜艇跑了。” 　　“放心吧，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这仗还有得打。”徐思东在指挥频道里如此安慰他。 　　在学兵军的战机集群离开作战海域大约二十分钟以后，一艘日潜艇慢慢的从十千米远的地方探出了潜望镜。它正要上浮，忽然镜头里出现了几架水上飞机的身影，赶紧又潜了下去。水上飞机是陈师昌派出来搭救跳伞的海航学兵的。随着它们的出现，海面上有几股彩色烟柱升腾起来。这些水上飞机随即向彩烟升腾处俯冲过去，然后在海面上降落了。跳伞的海航学兵一共有五人，其中一人因为没能及时解开伞包，结果不幸遇难，其他人则都被战友救了回去。水上飞机营救跳伞海航学兵的时候，相继有三艘潜艇浮上了海面，不过在发现了水上飞机的身影以后，它们立刻又潜了下去。吃一堑长一智，在经历了一次空袭以后，突袭舰队的鬼子兵们已经胆寒了，所以哪怕是面对武备力量不足以威胁到它们的水上飞机，它们也不敢贸贸然的暴露目标。水上飞机的营救行动持续了大约一刻钟以后，随即它们在作战海域上空低空盘旋了几圈以后，这才施施然飞走。 　　在它们离去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所有人的日潜艇皆浮出了海面，包括敏02号和敏03号。 　　敏02号的舰桥上，森川拿起望远镜朝交战海域看去，什么都没发现，小鬼子的脸色先是变得煞白，随即变得通红。“八格牙路，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忽然恶狠狠的骂道，然后下令所有潜艇立刻向作战海域急驶。 　　距离越来越近，终于有被击沉的日舰的残骸出现在森川的视野中，但是更多的却是被炸死或者射死的鬼子兵的尸体。十一艘水上舰艇，除了一些残骸，此时已经全部被海水吞没了。没有救生艇，众多尸体中间，只有二三十个身着救生衣的水兵还活着，看见潜艇，他们立刻大声呼救起来。十一艘水上舰艇，所有人员加起来足有四千人，这些人即使有一部分跟着战舰一起沉没，幸存者也不应该只有这些。那么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学兵军最后用战机对他们进行了扫射。恰好前面不远处有几具尸体飘过来，森川看到他们身上明显的枪眼，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八格！残忍的支那人！不可饶恕！”他嘴里恨恨道，浑然忘记了就是他的陆军同仁，曾经对着中国手无寸铁的平民大开杀戒。 　　“阁下，您一定要为后藤大佐报仇啊！支那人，支那人炸沉了我们的战舰还不罢休，他们出动战斗机对我们进行扫射……”获救的三十余鬼子里，其中就有后藤的副官。他被带到森川面前以后，涕泪横流的向森川哭诉道。 　　森川先是表情森冷默不作声，忽然恶狠狠的道：“放心吧，我会让支那人付出惨痛代价的！八格牙路！” 　　黄帝号剑桥的指挥室内，身着飞行服的徐思东站在陈师昌面前，向他汇报了整个空袭过程。末了，他以忧虑的口吻说道：“连晓生报告说日潜艇最少在十艘以上，遗憾的是我们一艘都没逮到，司令，我们得防备他们偷袭。” 　　陈师昌点点头，目光落在面前的海图上，道：“最多还有四个小时，我们就能抵达棉兰老岛，如果我是敌潜艇部队指挥官，考虑到我部防卫力量的强大，当不会选择在白天发动偷袭。今年晚上将是对我军最大的考验。凡事有弊就有利，声纳兵缺少实战，让他们经历一下也好。” 　　“郭司令他们做好准备了吗？如果没做好准备的话，我们干脆在萨兰加尼湾中过上一夜。”徐思东建议道。 　　陈师昌摇摇头：“不，撤离速度越快越好，日军在周边海岛上有大量的陆航部队，如果他们不计代价的对我军实施空袭，我们舰队倒有能力自保，地面部队怎么办？思东，我们的主要任务可是帮助美国人撤军，不能主次颠倒。” 　　学太平洋舰队将要停靠的码头将是萨兰加尼湾里面的三投斯将军港，早在一个星期前，驻菲美军大约两万余人就悉数撤到了这里。而在三天前，郭奎的远征第二军也悉数撤了过来。此刻，不大的三投斯将军城已经完成变成了军营。正如陈师昌所担心的，在美军和学兵军悉数撤到三投斯将军城以后，如何防空就成了郭奎最担心的问题。 　　日本陆军取代海军主导菲律宾战事以后，日军总指挥本间雅晴刚开始显得雄心勃勃，甚至于在发给大本营的电报称要三个月内解决菲律宾事件，彻底控制所有菲律宾岛屿。事实却给了他一记沉痛的耳光，他连续组织了三次大的攻势，结果非但没能攻入学美联军占据的菲律宾南部群岛，反而损失了将近两万人，兵力一下子变得捉襟见肘起来。他意识到打丛林战和山地战不是学美联军的对手，迫不得已向大本营要求空中支援，想要通过空中支援抵消学美联军这方面的优势。东条英机有心借菲律宾战事彻底夺取海军在太平洋战事上的主导权，遂先后给他增派了两个飞行队总共三百余架战机。 　　郭奎对付日军增援航空部队的办法是化整为零，从阵地抵抗转为节节抵抗，充分利用复杂地形打击日军。然而现在，为了撤退，在所有部队集中到三投斯将军城的情况下，这无疑给了本间雅晴发动空中优势，一战毕其功的机会。 第2148章 主动出击 　　在学太平洋舰队进入帝汶海的时候，日本情报部门终于破解出了截获的一份美国电报的内容。这份电报是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以总统罗斯福的名义从华盛顿发给澳大利亚堪培拉的驻澳美军总司令麦克阿瑟的，电报中，罗斯福让麦克阿瑟与学太平洋舰队主动联络，做好撤军行动的后勤工作，并让他和学太平洋舰队的总指挥以及郭奎联系，看看能否让学兵远征第二军暂驻澳大利亚一段时间。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是罗斯福动用战时总统特权新成立的一个军事政策制定机构，该部门由陆军、海军联合委员会改组而来，同时隶属于国防部和总统办公室，但目前直接向总统负责。日本人不久前才刚刚弄清楚这个机构的构成和作用，意识到了该机构在美国军政体系中的地位，东条英机为首的日本军部一干高级将领立刻认可了这份情报的真实性。这段时间，因为秦岭作战的顺利，日本举国上下都沉浸在欢乐氛围中。这也影响了东条的心情，让他在处理军事事务时表现得格外的乐观。“美国佬和支那人要逃跑了，看来本间将军在菲律宾干得相当不错。既然联合舰队不愿意出击，那么就由我们陆军来解决帝国的这个心腹大患好了。让本间将军加强空中打击力度——他不是一直抱怨敌军兵力分散降低了航空部队的效能吗？现在机会来了，趁美国佬和支那人登舰时发动空袭实施半渡而击，一定可以重创美军和学兵军……告诉本间君，这个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最好是将三艘航母都炸沉了，那样我们也算是帮联合舰队报仇了。”东条挥舞着破解出来的电文，吐沫横飞的道。想到陆航部队击沉学兵军的三艘航母，山本五十六脸上将会出现的精彩表情，他心中得意，随即桀桀怪笑起来。 　　同一时间段，通过架设在黄帝号航母舰桥上的大功率无线电信号接发设备，陈师昌和一百千米外的郭奎联络上了。进行电话联络是应郭奎的要求，在三投斯将军城上空先后出现了四波次的日军侦察机以后，郭奎越发担心来自日陆航部队的威胁，便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此之前，他之所以拿鬼子的航空部队没办法，只能通过加强侦察以求先敌发现疏散部队或加强防空设施的修筑进行消极应对，那是因为没有航空部队的支援。现在有了太平洋航空兵团，他为什么还要当缩头乌龟呢？“与其等着被小鬼子炸，我们不如先发制人。”在电话中，征询获悉太平洋航空兵团的规模以后，郭奎心动了，向陈师昌建议道。 　　陈师昌刚开始感到十分为难。郭奎提供的可能威胁到这次撤军行动的日军前线机场一共有三座，分别位于宿雾、巴科洛德和伊洛伊洛，其中距离最远的是伊洛伊洛，以学太平洋舰队现在的位置，距离足在七百千米以上。要同时对这三个机场实施空袭，太平洋航空兵团只能全军出击。这么做就带来一个极大的隐患，万一日军同一时间段发动针对学太平洋舰队的空袭行动的话，那将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即使不存在这种可能，此时距离海航部队空袭突袭舰队的行动才过去两个小时左右，年轻的海航学兵们，他们能够再次升空作战吗？考虑到这些因素，陈师昌没有第一时间给予郭奎肯定的答复，而是称他必须和徐思东商量一下。 　　“老弟，速做决定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在挂断电话前，郭奎如此说道。 　　陈师昌随即让人将在飞行甲板上组织地勤人员维护战机的徐思东请到了指挥部，向他通报了和郭奎的电话，最后说道：“我很赞同郭司令制敌于先的策略，但是却不得不担心日军会不会同一时间发动对我们的空袭，而且，刚刚打过一仗的小伙子们，他们能立刻投入战斗吗？” 　　事体重大，徐思东同样不敢轻易下决定，他沉思了一会道：“司令，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们不是有防空雷达么？我只担心一点，护航歼击机部队该如何配置。”怕陈师昌不能理解，他紧跟着解释道：“我们总共两个半大队的歼击机，我以为得最少留一个大队防守，那么剩下四十八架该如何分配呢？三个机场，歼击机配置的数量肯定不一样。而且因为环境不同，防空部队的规模也肯定有强有弱，郭司令能够提供更详细的情报吗？” 　　这个问题，陈师昌在和郭奎通话时就想到了，不过令他感到遗憾的是郭奎对此却表示无能为力。特种作战，尖兵侦察，这曾经是学兵军最擅长的两种战术。而学兵远征第二军下辖的丛林特战旅之所以没能像狼牙那样发挥作用，成为全军的定海神针，倒不是因为他们技战术和单兵素质退化，而是因为日本人在经历了麦克阿瑟等美军高官被救走和甲米地战俘营事件以后，深为恐惧学兵军的特种战术，对之严防死守。加上菲律宾群岛林立，这限制了张梁负责的丛林特战二旅的发挥，所以在不必要做无谓牺牲的指导思想下，郭奎没再让他们继续这类危险程度很高的任务，转而依赖早先发展的华人和当地人的游击队来执行侦察任务。刚开始，这些游击武装确实对学美联军的作战行动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但是随着本间雅晴也开始在菲律宾组建所谓的民族独立军，游击队的发展和活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现在，学美联军总指挥部已经基本上失去了和棉兰老岛以外的游击武装的联系，自然也就无法掌握处于日军严密防守下的前进机场的情报了。 　　“我已经就这个问题和郭司令沟通过了，他们能够提供的情报就这些。” 　　“那我服从司令的安排！” 　　“这样，伊洛伊洛就不管它了，重点是宿雾还有巴科洛德，如何？” 　　“如果非要执行的话，我以为不能放过伊洛伊洛，伊洛伊洛距离巴科洛德太近了，我们只要在巴科洛德出现就一定会惊动伊洛伊洛的日军航空部队，与其等着被动迎击，还不如主动进攻。司令，您看这样行不行？三十架负责巴科洛德和伊洛伊洛的护航，宿雾十八架。” 　　“就这么决定了，为了保证轰炸的突然性，我建议你们充分考虑这三地机场的周边环境，最好是从海上低空偷渡过去。” 　　“明白，那么我下去了。” 　　学太平洋舰队此行，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帮助棉兰老岛上的驻菲美军和学兵远征第二军撤出来，但是因为学太平洋舰队关系着学兵军甚至于中国的未来，所以他做任何决定之前首先需要考虑的还是舰队自身的安全问题。这也是他之所以审慎对待郭奎的建议的原因。徐思东和他考虑问题的立场差不多，这让他既要考虑如何才能重创日陆航部队，同时还要考虑自身的安全。以防止得不偿失，直接导致舰队自身防空力量不足，将舰队置于险境。 　　没用半个小时，三艘航母的飞行甲板上便变得空荡荡的，四十八架白鳍豚，六十九架虎鲨还有五十一架挂载了重磅航弹的中华鲟相继升空，随即在徐思东、冯傲空还有王璐春、郑旭渡的调度下编成四个集群向正北偏西方向飞了过去。 　　四个战机集群，冯傲空指挥的将负责轰炸宿雾机场，其麾下一共编有十八架白鳍豚、二十九架虎鲨还有二十一架中华鲟。另外三个集群的轰炸目标是巴科洛德和伊洛伊洛机场，其中徐思东亲自率领十五架虎鲨和十五架中华鲟负责轰炸巴科洛德机场，王璐春率领同样数量的虎鲨和中华鲟负责轰炸伊洛伊洛机场，郑旭渡则率领三十架白鳍豚负责为他们护航。 　　大群的战机从三投斯将军城西侧呼啸而过，城内外的学兵和美军看见了，所有人先是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往防空设施里跑。在得知是学太平洋舰队起飞的战机以后，学兵们无不兴奋异常，为拥有这样强大的一支海航力量感到自豪，美国人的表情则喜悦中透着失落，不少军官频频摇头，其中比较悲观的更向身边的战友问道：“美利坚的海军真的没落了吗？” 　　学美联军的高层们是第一批获悉学太平洋舰队的这次空袭行动的，郭奎带着众人走出指挥部站在院子里拿起望远镜朝天上望去，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他转身对夏普还有柏加、温赖特四世说道：“空袭行动能够成功的话，那我们的撤退行动就再无隐忧了。陈司令最终采纳了我的意见，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了日军陆航部队将是这次撤军行动最大的威胁。” 　　时至今日，不仅夏普，包括柏加还有温赖特四世，这些驻菲美军高级军官早就被郭奎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军人之间向来以实力说话，学兵远征第二军用他们出色的战绩向美国人诠释了何为强军。于是乎，郭奎远东盟军总司令的宝座便做得越发稳当，美国人再也不敢用学历之类的框框来挑刺图谋取而代之了。 　　在残酷的战争面前，胜利才是最总要的，不是吗？ 第2149章 东南亚迷雾 　　大约五十分钟以后，日军宿雾机场西边的宿雾雷达站内，随着监控屏上忽然出现一群光点，执勤的日军雷达兵登时变得紧张起来：“哪尼？”“噌”的一声，他站了起来，右手就伸向了旁边的话麦。而他才将话麦拿起来，屏幕上的光点却消失了。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日军雷达兵伸手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屏幕上除了左上角那两个代表自家侦察机的光点以外，确实没有其它光点。他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奇怪，难道看花眼了？”他执勤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两个小时内一直紧盯着屏幕，似乎看花眼也属正常。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于是在再次揉了揉眼睛又定睛看了看以后，他安稳的坐下了。 　　事实是日军雷达兵并没有看花眼，而监控屏上的目标之所以出现又消失，盖因为太平洋舰队航空兵团的战机集群刚刚翻越了一座山而已，而在翻越这座山以后，他们便进入了保和海，可以继续保持低空飞行状态了。 　　菲律宾日军的总指挥部就设在宿雾，此刻，菲律宾派遣军的司令本间雅晴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静静的等待着侦察机的报告。日本陆军和海军虽然不和，但是“沉没吧”却是所有日本人的痛。赤城号航母，帝国的骄傲。赤城号和飞龙号航母的沉没，被所有人日本军人视为耻辱，视为怯懦的支那人对打日本皇军的冒犯。日本人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而在本间雅晴看来，现在机会来了。日军军界向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传统，即使东条英机不下令，本间雅晴也已经做好了突袭学太平洋舰队的准备。不同的是，东条要求他趁学美联军登船时半渡而击，他的想法则是只要能够炸沉学太平洋舰队的航母就好。当然了，东条的设想要比他的好，所以他现在正在采取的便是东条提供的策略。 　　本间雅晴在这件事上表现得这么迫切是有原因的——日本海军的西征舰队对菲律宾作战不力，日军陆军得以替代海军主导菲律宾战局，本间雅晴取代小泉敏一郎成为菲律宾作战的日军指挥官以后，虽然军事上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是和西征舰队在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取得的突破相比却太逊色了。本间雅晴并不仅仅满足于成为菲律宾作战的总指挥，他的野望是能够成为整个东南亚日军的指挥官。而现在看来，如果他不能迅速解决菲律宾事件的话，他这个野望将迟迟没有达成的可能，甚至可能被替换回国。这个时候，学太平洋舰队远征菲律宾群岛，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天照大神赐予自己的机会。只要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重创学太平洋舰队，那么他不仅可以为自己的功劳薄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且等于狠狠的扇了海军一记耳光。届时，东条阁下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发起倒阁运动，将米内光政赶下台。而一旦陆军人主阁的话，那么他取代小泉敏一郎成为东南亚日军总指挥就指日可待了。“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他双手捏拳在心中呐喊道，然后看着面前的电话，眼神便显得特别的锐利。 　　新加坡，小泉敏一郎接到森川的报告以后，小鬼子沉默了。如果说学太平洋舰队刚成立的时候他还能够自欺欺人认为欧阳云和学兵军玩不转远洋舰队和航母的话，在经历了绿岛海战以后，他已经意识到，学太平洋舰队绝对不是一个面子舰队那么简单，欧阳云在海战上同样拥有者不俗的造诣。潜艇、鱼雷艇，这是非常适合海军底子薄弱的海军传统弱国发展的舰种。欧阳云能够不惜代价的打造大量的潜艇和鱼雷艇，这说明他对中日两国海军力量对比有着清醒的认识。而在这两类舰艇拥有数量优势以后再发展远洋舰队，那么学兵军将不仅能够捍卫支那领海，而且具备了攻击日本本土的能力。小泉在正面看待学太平洋舰队以后，便意识到欧阳云之所以发展远洋舰队就是为了进攻日本本土——看透这一点，小鬼子内心便充满了挫败感。这种挫败感气势由来已久，因为无论是战役还是战斗，小泉在和欧阳云的交锋中还没有胜过一次。 　　人比人气死人——对小泉而言，被拿来和欧阳云相比是件痛苦的事情。偏偏，因为同为穿越者的关系，他却不能阻止有心人这么来做比较。表面上看来，以为现阶段日本国力要明显强过中国，所以似乎他拥有的基础条件要比欧阳云好得多。那么，他应该有比欧阳云更好的表现似乎才对得起国力上的优势。但是事实却截然相反。小泉自穿越以来，对日本也算是作出了不小的贡献，但是这些贡献以及取得的成绩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手不能是欧阳云和学兵军。日本明显比中国强大，为什么日本人小泉却赢不了中国人欧阳云呢？山本曾经帮他分析过这个问题，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欧阳云能够在学兵军一言九鼎，让一切按照他的意图去发展，但是小泉却要处处受到掣肘。 　　先是海南攻略失败，后来菲律宾作战又大败亏输，小泉一度怀疑自己没有指挥官的潜质，甚至动了彻底退出军界的心思。山本的无偿信任让他再次拾起了信心，特别是找到了他赢不了欧阳云的原因，这让小泉负疚感大减，也有了重新开始的动力。于是接下来就有了新几内亚的大胜，以及在澳大利亚取得的突破。当然了，这是日本军部大佬们的看法。小泉自己的理解是——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的战事之所以能够取得突破，关键是他没有直接参与指挥。不过，因为是他提出要坚持使用当地土著军队，所以这些胜利也能算到他的头上。况且，那些前线指挥官还都是他挖掘出来的。所以虽然国内现在基本上听不见他的声音，他的地位不降反升，算是坐稳了东南亚日军总指挥的宝座。 　　“欧阳云和学兵军真是我的克星啊！之前无论是荷兰人、英国人还是美国人，我都能够轻而易举的战胜他们，但是学兵军一出现，等待我的便只有失败。难道说我只能做后勤和军工工作吗？不，我不甘心！可是……”小泉虽然在突袭舰队出动时就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失败讯息传来，还是让他心中再次充满了挫败感，乃至于在接到报告的第一时间，他会产生如此消极的想法。心中这样想着，面上不动声色，他对送战报过来的副官铃木次男说道：“将相关战报发给山本阁下，抄送一份军部。还有本间阁下那里，也抄送一份。” 　　小泉的新任副官铃木大佐乃是山本特地帮他找的，本是山本十分欣赏的一个海军新锐。而山本之所以将他推荐给小泉，就是希望铃木能够辅佐小泉，让后者成长为皇家海军的中坚力量。山本之所以会不惜代价的培养小泉，盖因为随着和学兵军打的交道越多，他越发坚信要想战胜欧阳云和学兵军，帝国能够指望的只有同为穿越者的小泉。在铃木出行东南亚之前，山本曾经专门找来铃木对他训话，让他必须尽全力辅佐小泉，帮助他成长为皇家海军的中流砥柱：“……小泉君现在军事上还显得稚嫩，但是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会挑起联合舰队的大梁。皇家海军的希望在他的身上——这一点，我希望铃木君能够谨记。”因为上述原因，铃木并没有立刻执行小泉的命令，而是劝谏道：“阁下，这样的话，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卑职建议可以先发给山本阁下，但是军部还有本间将军那里可以等等再说。” 　　小泉闻言不喜，看着他严肃的道：“铃木君，隐瞒军情可不是一个军人应该有的品质。” 　　“阁下，我是为了您的前途作想。帝国能够在东南亚取得如今的成绩，这都源于您的付出。设想一下，如果因为这件事导致大本营撤销西征舰队，派人取代您，那么新加坡还有苏门答腊岛的军工企业怎么办？您也不希望您的心血付之东流吧？” 　　小泉眉头微蹙，良久叹息一声说道：“可是损失的战舰怎么办？” 　　“可以用新下水的战舰补充，阁下，即使不为您自己，哪怕是为了联合舰队，为了海军，我们也不能让军部得到西里伯斯海战的真实报告。” 　　“可是这样会让军部对学太平洋舰队的真实战力产生误解，你应该清楚，军部的那些人从来都以为皇军天下第一，我个人荣辱事小，因此造成帝国的损失那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小泉一切从大局考虑，可谓用心良苦，但是铃木却同样固执，他想了想道：“森川君的潜艇部队还在，这次突袭行动并没有结束，我们是不是等最终结果出来再做决定？阁下，您说过给森川君机会的，现在就把战报报上去，这对他不公平。” 　　铃木的这个理由说服了小泉，于是他最终压下了战报，只是给山本发去了一份。 第2150章 先发制人 　　日军最先发现太平洋航空兵团庞大机群的是一艘正在保和海内执行巡逻任务的日军轻型驱逐舰。此时大约下午一点多钟的样子，阳光灿烂，正是菲律宾群岛在这个时节一天里最好的时光，瞭望兵木村一郎显得有些慵懒，他不时的朝前方左右看上两眼，然后便背靠在护栏上做瞑目小憩状。这一回合的双眼闭合间，感觉到左边远方似乎多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他睁大眼睛望去，看见了几十个小黑点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过来，大惊之下不禁高呼道：“敌袭，敌袭！”然后就吹响了口中的哨子。 　　哨声响起的同时，战机引擎的轰鸣声也微弱可闻，该舰舰长第一时间冲出了驾驶室朝他喊道：“木村，怎么回事？” 　　木村手指左前方，大喊道：“战机，支那人的战机！” 　　就这么一会功夫，刚才相对于木村而言还是蚊子的战机已经变成了苍蝇般大小，而战机引擎的声音则变得清晰可闻。舰长拿起望远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机身上清晰的学兵军标识，他悚然心惊，转身大喊：“快，拉响防空警报。所有人立刻进入战位！” 　　驱逐舰上登时变得忙乱起来，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点遭遇大群支那战机，他们嘶喊着奔跑着进入战位，不少人匆忙之间甚至都没来得及穿上外套。驱逐舰上的鬼子兵纷乱成一团的时候，负责轰炸宿雾机场的冯傲空部海航学兵也发现了这艘漂泊在大海上的日舰。当下就有人想冯傲空建议，是不是吓吓这艘日舰。这种排水量在两千吨上下的小舰，一艘白鳍豚就能给他致命打击。冯傲空断然否决，下令：“兄弟们，我们的行踪已经被鬼子发现了。加快速度！” 　　学兵军的战机集群呼啸着从日舰前方低空掠过，众鬼子兵无不轻嘘一口气，提起的心也放下了。他们显然高估自己了，区区一艘两千吨左右的小艇，哪里值得学太平洋舰队大动干戈。于冯傲空和他手下的海航学兵而言，刚刚吃下去两艘万吨以上的重巡，对这种小艇，他们还真看不上眼呢。 　　战机集群呼啸而过，日舰舰长目睹其前往的方向，猛然醒悟过来，再次大叫：“快，立刻向司令部报告，保和海三号海域出现大群敌机，怀疑它们的目标是宿雾机场。”鬼子舰长还不算太笨，只不过他的反应着实慢了一些。虽然从刚开始发现学兵军战机集群到现在才过去五分钟左右，但对于宿雾机场的日军航空部队而言，这五分钟却能够让他们多放飞至少五架战机。而此时冯傲空他们距离宿雾机场已经不足一百千米了，而以机群的突击速度，最多十分钟，他们就能够飞抵宿雾机场上空，而届时就将是日军航空第十一师团第一航空队的噩梦。 　　本间雅晴忽然感到一阵烦躁，他正想站起来出去走走，忽然作战课长小岛纯伊大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惶急的道：“阁下，大事不好，相当数量的支那战机正向我指挥部方向飞来。” 　　此时，冯傲空部已经进入了保和岛和宿雾岛之间的保和海海域，日军在这片海域两边的海岸上设有大量的兵站和哨所，这些兵站和哨所发现了冯傲空部的身影以后，第一时间向上面报告，于是菲律宾派遣军参谋部内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有关大群支那战机正突袭过来的信息将整个参谋部惊扰得鸡犬不宁，不少鬼子第一时间都慌了。 　　本间雅晴大惊，噌的站起来就往作战室走去，路上问道：“已经通知航空第十一师团了吗？” 　　“已经通知了。”小岛紧跟在他身后，答道。 　　“阁下，中村阁下报告，内格罗斯岛上空发现了大量敌机。”忽然，一个少佐参谋急匆匆的从参谋室跑出来向本间报告。 　　本间双手下意识的握紧成拳，冷声道：“看来，支那人要先发制人打击我们的航空部队了。八格！雷达部队干什么去了？这些混蛋。” 　　“支那人采取的应该是低空突袭战术，我们的雷达发现不了五百米以下的目标——” 　　本间正感到焦头烂额的时候，冯傲空已经下达了升空命令，并且开始寻找目标了。而就在他下令三架白鳍豚前出搜寻宿雾机场的时候，宿雾机场升空的日军战机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司令，十点钟方向，快看，鬼子战机！” 　　“好。十点钟方向，兄弟们，冲过去，张春才，把鬼子战机给我拦住。虎鲨、中华鲟，自主行动，注意，优先摧毁鬼子跑道。” 　　“收到！”“明白！”“兄弟们，跟着我，出击！” 　　张春才率领六架战机加入了前出编队，九架白鳍豚朝刚刚升空和正在升空的总共七架战机迎了上去。空战随即爆发了。 　　完成升空的五架零战立刻就被五架白鳍豚死死咬住了，而正在脱离跑道向上爬升的两架零战在四架白鳍豚的围攻下直接成了靶机，一架才腾起两百米左右，还没能来得及做出战术机动就被几发炮弹击中驾驶舱，随即发生爆炸临空解体，变成了四溅的火球。另外一架更惨，距离地面还有五十米的样子被打折左翼，随即翻滚着栽了下去。地面上，鬼子导航员还在拼命的挥舞小旗指挥其它战机进入跑道，但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炸弹却让这些战机失去了翱翔长空的可能。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一团又一团蘑菇云腾空而起，宿雾机场的两条跑道随即被炸得坑坑洼洼，其中正在跑道上的两架零战也被炮弹击中，爆炸声中变成了燃烧的大火球。 　　日军航空第十一师团第一飞行队队长船田雅仁少佐是第一拨升空的五架零战的飞行员之一，他一边做着机动躲避当头迫过来的白鳍豚的扫射，一边下令：“不要管战斗机，脱离战斗，拦截支那轰炸机！” 　　川田的战术构想是正确的，在数量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只有冲进学兵军的轰炸机集群当中，江水完全搅浑才有希望扭转不利局面，以求将空袭的损失降到最低。不过太平洋航空兵团的海航学兵们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冯傲空眼见机场不可能再放飞敌机，遂下令所有白鳍豚都压上去，于是任由川田他们垂死挣扎，却始终无法冲破十八架白鳍豚编织的大网。而随着五架升空的零战有三架先后被击落，接下来的战斗已经没有了悬念。 第2151章 天雷KKII型空空导弹 　　“空空空”，宿雾机场周边的日军防空部队开始开火了，多达五十余门高射炮和高射机枪编织出了一道道火网，一架中华鲟躲避不及被击中，随即失去控制，拖着刺耳的啸音向一边的菲律宾派遣军军营砸了下去。 　　菲律宾派遣军的司令部距离宿雾机场也就两公里多一点的距离，这让站在木楼上的本间雅晴能够清晰的看见机场上空正在发生的空战，甚至能够看见虎鲨还有中华鲟丢落下来的炸弹。机场此时已经变成了火海，在跑道遭到轰炸之后，停机坪还有机库以及航空楼、油库、弹药库都遭到了轰炸，团团蘑菇云升起，然后连成一片，在一架架虎鲨和中华鲟投光炸弹拉升返航以后，殉爆发生了。一团刺目的火球忽然闪烁开来，本间眼睛吃不消，不得不闭上了，耳畔随即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爆炸声连续响了几十下，爆炸声过后，他睁开眼睛望过去，看见的是比刚才强烈十倍有余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知道这是油库和弹药库发生了殉爆，本间心头几欲滴血，他知道，经此一役，不仅航空第十一师团完了，而且他的军旅生涯也到头了。就在刚才，他还在做着成为东南亚日军最高指挥官的美梦呢，而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梦醒过后的感觉是如此糟糕，几乎和直接杀死他没有区别。 　　川田听着爆炸声，感觉到下方传上来的热浪，小鬼子知道宿雾机场完了，第一飞行队完了，他的前途也完了。就在几个小时前，因为本间的命令，川田还在精心策划着该如何组织才能取得击沉学太平洋舰队所有的航母的完胜，因为这个想法，现在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便特具讥讽性。学兵军空军对日作战取得了太多辉煌的战果，这既给日军航空兵的中高级指挥官们带来了相当大的心理压力，同时也让他们越发渴求能够在正面作战中堂而皇之的击败对方。而对于川田而言，现在已经不是击败的问题，而是要雪耻。“八格！”小鬼子嘶声喊着，对准一架偷完炸弹爬升的虎鲨就冲了过去。这架虎鲨正前方上空，还有四架虎鲨正在爬升过程中，它们都是投完炸弹即将返航的，川田此时冲过去，不仅能够摆脱被几架白鳍豚盯住的被动局面，而且很有可能制造出混乱，说不定就能让海航学兵忙中出乱摆出乌龙。 　　针对宿雾机场的空袭行动进行到现在已经算是获得了成功，当然，这是相对于冯傲空而言。在他看来，将超过一百架的日机摧毁在跑道、停机坪上和机库里面，并且完全摧毁了宿雾机场的一切，损失两架战机完全交代的过去。但在白鳍豚的指挥官张春才看来，这场胜利至少称不上圆满，因为还有两架零战在逃，不，不是在逃，是负隅顽抗。川田驾驶的这架零战，张春才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不过他的拦截行动并不成功，不仅屡屡被川田甩开，而且还被他偷袭打下了一架白鳍豚。这让张春才很恼火，感觉到倍没面子，窥破了川田的意图，他怒火中烧，在对讲机里吼道：“妈拉个巴子！你们都让开，老子要动用新式武器了！” 　　何为新式武器？空空导弹也。这款名为“天雷KKII”型的空空导弹，是学兵研发所经过三年余攻关开发出来的天雷系列导弹产品中的唯一一款空空型导弹。该型导弹有效射程在十五千米左右，本来是专为金雕准备的空战利器，不过考虑到金雕还没有形成战力，从验证其实战性的角度出发，学兵研发所在征得欧阳云的同意以后，向几个作战比较频繁的航空兵团先后提供了大约二十枚。将导弹应用于空战，优点在于超视距先发制人，因此配备机载雷达是必须的。但是对白鳍豚进行改造，假装机载雷达却不是个简单的活计，所以太平洋航空兵团虽然有幸分到了五枚“天雷KKII”型导弹，但是最终却只有两架白鳍豚得到了改进升级，有能力搭载。张春才驾驶的这架白鳍豚，恰好是其中之一。 　　“天雷KKII”采用红外制导，而因为红外制导的特性，现阶段只能进行追尾发射，利用目标机引擎散发出来的热量作为导弹寻的系统的指引源。 　　五枚“天雷KKII”运抵卡拉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这还是将第一次投入实战，海航学兵包括冯傲空在内，所有人都对这种新式武器充满了好奇，听见张春才的吼声，大家不约而同的将战机拉离战场，给张春才发挥的空间的同时也防止自己的座机成为干扰源，甚至会不幸成为目标。 　　投光炸弹的虎鲨还有中华鲟都能够保持较高的速度和空限，虽然不足以彻底甩开零战，但是却足以让川田浑水摸鱼的打算破产。 　　此时，另外一架零战在六架白鳍豚的围攻下终于被击落，这片空域还在飞的战机里面，日军战机已经只剩下川田驾驶的这架孤零零的零战。其它学兵军战机包括哪些白鳍豚都四散而去，只余下身后的一架白鳍豚，川田很快便注意到了，也自以为领会了张春才的意思，以为张春才想与自己一与一进行格斗呢。这让他心头怒火燃烧成了熊熊战意，心中冷笑着：支那人想要挑战我？好，我就给他找个机会。当着这么多支那人的面击落它，也给骄狂的支那人提个醒，论空战技术，我们大日本皇军要远远优于他们学兵军。“支那人，要战，就来战吧，我会让你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他也不管张春才能否听到，大吼着驾机做出一个漂亮的滚翻机动，想要兜到张春才身后去。 　　本间雅晴通过望远镜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眼中不禁泛起了泪花。他认识川田的座机，由此便得出判断，川田这是准备用个人的武勇来捍卫大日本皇军的尊严呢。这是值得称道的武士精神，是大日本皇军赖以立身的根本。他握着望远镜的手不禁用上了力，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盼望川田能够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落支那人的战机，让正在观望空战的菲律宾派遣军的官兵们感觉到皇军的骄傲。这样的话，支那人的这次空袭行动对部队士气的打击将会被降到最低。 第2152章 首秀 　　川田作为日军航空第十一师团第一飞行队的队长，无论是技术还是实战经验，亦或是对战局的把握程度，那都是毋庸置疑的。故，对这场有点类似于中国古代战场上将对将的单挑，不仅川田本人充满自信，本间雅晴还有旁观的菲律宾派遣军的其他日本官兵也对他充满了信心，认为他一定能够挑落敌方大将，取得弥足珍贵的胜利。 　　张春才作为学兵军太平洋航空兵团下面的一个大队长，实战经验或许不如川田，但是技战术水平和对战局额把握程度却丝毫不差。而且，因为白鳍豚有着性能上的优势，又有“天雷KKII”这种新型武器帮衬，所以同样的，他本人也充满必胜的信念，而冯傲空等人更是十分期待，希望能够看到“天雷KKII”首秀的出色表演。 　　这场生死较量首先从飞行技术的比拼开始，双方都想着要抢占有利位置，于是不停的做出各种机动，在谋求摆脱敌机锁定的同时尽一切可能想要锁定对方。两架战机就好像两只争斗的雄鹰一样，它们呼啸来去，每完成一个战术机动，必定会引起旁观者的一阵惊呼。“好，就是这样！”“啊！危险！”“可惜了，可惜了！”……五分钟过后，本间雅晴正感到不耐，作战课长小岛纯伊走了过来，面色苍白的对他说道：“阁下，巴科洛德和伊洛伊洛机场来电报告，他们遭到了支那人优势航空部队的空袭，损失惨重。” 　　本间面色一沉，问道：“战斗已经结束了吗？” 　　“是的，阁下——” 　　“我需要更详实的报告，比如支那人究竟出动了多少战机。” 　　“巴科洛德和伊洛伊洛的第二飞行队和第三飞行队已经全军尽墨，报告是机场防卫部队提供的——”小岛说到这里见本间面色越发不善，赶紧改口道：“我这就去查。” 　　就这么一会功夫，空中决斗态势已经发生了变化。令本间感到欣慰的是，经过将近五分钟的追逐，川田终于掌握了主动，他驾机死死的咬住张春才的白鳍豚，任张春才做出各种机动，始终紧随其后，就是没让张春才摆脱出去。 　　“这个鬼子飞行员厉害。”冯傲空部的公共频道里，留在一边观战也是为张春才保驾护航的白鳍豚的学兵飞行员们议论着，所有人都为张春才捏了一把汗，恨不得能够取代他去战斗。冯傲空显得比较冷静，他刚刚分别接到徐思东和王璐春的电话，知道巴科洛德机场和伊洛伊洛机场的空袭行动都取得了胜利。事实上他们的空袭任务也已经成功了，此时他们完全可以返航，当然，如果能够击败这架零战的话，那么这场胜利就将是圆满的。况且，试验“天雷KKII”的性能也是一个任务。“张春才，张春才，雷达要利用起来，这样等于你背后也长了眼睛，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忽然对张春才喊道。 　　张春才已经在拼命了，不过，川田的技战术水平确实很高，他出了一身大汗，作出了几个危险性程度很高的机动都没能摆脱他的追踪，这让他变得有些底气不足，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充分发挥白鳍豚的速度优势，直接先直线高速度航行摆脱对手再说。当然了，这样一来他就是畏敌避战了，也等于败北了。他心中正在犹豫着，冯傲空的话及时提醒了他。“是啊，有雷达为什么不用上呢？通过雷达自己就能够清晰的辨别出敌机的位置，然后再针对性的做机动，这样的成功率肯定要高得多。”心中打定主意，他凝神看了一下雷达屏幕，找出代表敌机的光点，然后忽然向下俯冲，然后则一个左旋，左旋过后，他紧接着将战机往上拉升，拉升到一定高度以后，眼见代表敌机的那个光点正全速追过来，他忽然将油门一松到底，然后将方向杆一推到底，登时，他这架白鳍豚在出现短暂的滞空以后，猛的一头朝地面上栽了下去。这一串机动衔接得十分顺畅，在旁观的海航学兵们看来，就好像他的白鳍豚忽然出现空中停车故障，然后一头栽下了地面。“啊！”不少学兵本能的惊呼出声，冯傲空的心不禁也揪紧了。 　　川田却没有被这一连串的战术机动所迷惑，他嘴角一撇冷笑道：“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我的锁定吗？幼稚！居然敢降低速度，支那人，你完蛋了！”嘴上冷笑着，手脚一阵动作，他的零战登时机头朝下一垂，然后正对着张春才的白鳍豚就俯冲了下去。零战刚刚进入俯冲状态，川田就感觉到了不妙。俯冲的角度太大了，本来这并没有什么，但是因为他同时只是稍稍降低了一点油门，恶果便产生了。感觉到身体和机身同时出现失重的感觉，再看到正下方正在垂直摔向地面的敌机忽然一个侧翻，然后机身不可思议的就保持了与地面平行的状态，机头也昂了起来，随即开始了爬升，川田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因为零战在速度上始终弱于白鳍豚一点，这让他不得不始终保持大油门追击——他之前的追踪锁定太顺当了，形成了习惯性的动作，而现在，他被这个顺手拈来的习惯性动作给害了。 　　雷达屏幕上代表敌机的光点忽然做出急速机动时，张春才大叫一声：“就是现在！”然后就作出了侧翻，同时将油门稍稍加大，紧跟着将方向杆朝后微微扳动。座机机头才昂起来，他便将方向杆扳到最大，同时将油门也加到了最大。于是在旁观海航学兵们的眼中，张春才忽然作出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机动，他驾驶的白鳍豚先是与地面保持垂直的角度俯冲，好像直接摔了下去一样，接跟着做出侧翻，然后机身与地面平行，机头昂了起来，开始了垂直爬升。垂直爬升了大约千把米，张春才做出一个仰翻动作，然后翻了个漂亮的跟头，这时，他已经居于川田的上空，终于抢回了主动权。 　　张春才做出仰翻动作的时候，川田在座机距离地面仅仅五六百米高度的时候终于重新控制住了战机。小鬼子惊出一身大汗，也收起了对张春才的轻视之心。而与此同时，本间雅晴等观战的鬼子官兵无不轻嘘一口气，小岛纯伊擦擦头上的汗道：“实在是太惊险了！” 　　本间嘴角一撇森然道：“这就是空战！” 　　“川田失去主动了！”一个大佐接话道。 　　“没关系，支那人没有射程。”本间道。 　　大佐却惊呼起来：“支那人开火了！” 　　本间也看到了，在望远镜的放大下，他清晰的看见了张春才驾驶的那架白鳍豚的右翼下挂载的“炸弹”（本间想当然的以为是炸弹）忽然尾部喷火，随即拖着白烟向川田的零战俯射过去。而据他的估计，此时两架战机之间的距离最少在两千米以上。 　　川田重新掌控战机以后，首先是向左右看了一眼，没看到敌机踪迹，他毫不犹豫的将战机拉平，然后加速向前飞。他这么做乃是多年的作战经验使然，因为唯有这样才可能躲开已经绕到身后的敌机发射的炮弹。不过，经验显然不是万能的。如果他此时能够听见本间等人口中发出的惊呼声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聪明的选择机动，甚至不惜做出危险的翻跟头。这个时候，他想要躲避“天雷KKII”型空空导弹的锁定，翻跟头，将装有引擎散气口的机尾避开空空导弹的寻的方向，这将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不过，他的座机可没有装备雷达，他背后也没长眼睛，地面上也没人为他提供指引，所以他根本就看不到以每秒将近两米的速度飞袭过来的“天雷KKII”导弹。“天雷KKII”的速度是零战最大时速的两倍多一点，所以用于追尾攻击的话，其有效射程在三点六千米左右。本间等人目睹一道拖着白烟的火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川田的零战急冲过去，他们虽然还不清楚这“炸弹”究竟是何种武器，却也能感觉到其对川田的威胁。包括本间在内，不少鬼子都嘶声大喊起来：“快拉起来，拉起来！”“躲开，躲开啊！”…… 　　冯傲空等人同样紧张，特别是冯傲空，他敏感的意识到，一旦“天雷KKII”真具备实用性的话，那将意味着空战方式从此将会被改写。学兵军的航空部队将具备超视距先发制人的打击能力，届时，他们完全可以躲在日机的射程外先一步发起进攻，不用承担任何危险就能够解决一场空战。 　　旁观者紧张，当局者反而显得特别冷静，张春才发射完导弹以后，并没有坐等导弹建功，而是朝前方飞去，准备等敌机遭到导弹攻击手忙脚乱时措不及防的发起突袭。 　　正在飞行中的“天雷KKII”一时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而不知道是不是本间等人的努力感动了天照大神，在导弹距离川田的零战只有大约五百米的时候，川田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作出了左转，同时将战机拉了起来。 第2153章 空战变革 　　川田的零战做出个明显的上爬动作，本间雅晴不禁心神一松，然而，当那没“炸弹”忽然做出同样的动作，其尾部喷出的焰火画出一道痕迹明显的弯道时，他哑然失色，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会转弯的炸弹？他脑海中正闪过这个念头，一团火光爆开，川田的零战在爆炸声中凌空解体，变成了四溅的燃烧的残片。 　　“好！”冯傲空发出了喝彩声。“头，厉害！”张春才手下的兄弟们为他叫好。张春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这才松弛下来。“侥幸，侥幸。”他喃喃道，心中不胜自喜。“天雷KKII”不负众望，有了这种武器，那么在以后的空战中，海航学兵，不，学兵航空部队就能够先敌发现先发制人了。毫无疑问，如果全军都装备上这种空空导弹，那么从此以后，日军航空部队再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三座机场，宿雾机场以及配套设施被完全摧毁，另外两座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轰炸过后完全变成了废墟。至此可以肯定的是，学美联军在登船时是不会遭到日空军的半渡而击了。损失了五架战机，将可能威胁到撤军行动的三座日军机场悉数摧毁，这个结果让陈师昌也比较满意。而在亲自听了张春才有关使用“天雷KKII”空空导弹的心得以后，陈师昌意识到了这种新式武器给空战手段带来的革命，特地做了记录，并随即给卡拉奇还有广州各发去了一份。 　　广州，欧阳云此时正在“亲切会见”张灵甫为首的一干从中央军交换来的中层军官。日军实施“秦岭作战”，大后方遭到威胁，这增加了老蒋的危机感，于是国民党中央一向拖拖拉拉的办事风格一下子变得雷厉风行起来，陈诚前脚回到重庆，后脚用于交换学兵军制式装备武器的军官名单就发到了广州。同样的原因，因为中央军迫切需要这批武器装备，所以出现在名单上的人几乎没有不符合学兵军规定的。欧阳云也就特事特办，立刻签字批准。然后，学兵军这边动用空中堡垒将装备运抵重庆，并在第一批次中就将名单上除了已经在广州的所有人都装了过来。 　　这次交易的达成，张灵甫功劳不小，加上他有过在学兵军一线部队作战的经历，所以他受到了欧阳云的特别优待。这是不明真相的人的想法，事实上，单单冲着“张灵甫”这个名字，欧阳云同样会给他优待。 　　张灵甫何许人也，那个时空绝对的悍将。抗战时期，中国曾经涌现出很多的优秀将领，武器和单兵素质不占优的中国军队之所以能够在最困难的时期坚持下来，并在一些战役上取得突破，除开将士用命这个基本因素，再就是因为这些名将的存在。学兵军越发壮大，军官奇缺，欧阳云不得已开始想办法从其它部队挖人，这也是他提倡组建联合军的一个目的。而张灵甫对于他来说绝对是意外的收获。 　　中央军军官团到广州以后，首先是换装，然后是乘坐敞篷越野车参观学兵军的番禺军营、白云山军用机场和广州西郊的几家兵工厂。吉星文之所以如此安排，就是希望通过视觉刺激让他们明白学兵军的强大，他们被中央军交换过来，对他们来说不是流放，而是荣升，这将是他们新的机遇。 　　这样的安排果然起到了效果，所以当欧阳云和吉星文、李铁书带着几个在广州的学兵军将军会见他们的时候，重庆来的中央军军官们基本上没有流露出负面情绪，相反的，不少人都显得很激动。有一点必须说明的是，因为这个时空的国际战局苏俄和美国在各自战场上都处于劣势，这使得他们无力支援中国，于是一切都要靠自己的中央军变得十分窘迫，重装备还有燃油等战略物资奇缺，乃至于因为缺少炮弹，现在的中央军除了几个嫡系师尚维系有炮兵部队，其它各部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步兵，所谓的炮兵部队装备的其实都是迫击炮。中央军维系的战场全面处于颓势，军事委员会总结得出的原因正是这个。如此，当这些重庆来的军官们忽然看见林立的兵工厂，看见停满战机的停机坪，看见军营里红光满面的学兵时，他们的感触可就太深了。 　　“不好意思，现在才抽出空来见大家。”会见开始，欧阳云先是微笑着向众人致歉，随即向张灵甫招手：“张少将，坐这边来，你比他们要先来，而且已经在我们学兵军前线部队干过了，应该算是老兵了。来，来，今天你也应该是主人。” 　　“谢谢总司令。”张灵甫赶紧站起来，敬礼以后坐到了学兵军将军的那一排。 　　“张灵甫升将军了？他上个月在重庆还是上校呢？”中央军军官们中间有人轻声对身边人道。更多的人看着张灵甫的军衔，目光中透出羡慕之色。 　　吉星文听见了议论声，解释道：“在马当战役中，张少将身先士卒立有大功，学兵军总司令部根据他的表现，刚刚晋升他为少将。诸位，不要羡慕，只要你们确实有能力，敢打鬼子，你们很快也会成为将军。” 　　“吉总白天安排大家参观了哪些地方？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感触？”欧阳云问道，看向张灵甫。 　　张灵甫显得稍有点紧张。他看了中央军军官们一眼，见大家都没有接话的意思，腰身一挺道：“我们白天参观了番禺军营、南郊的兵工厂还有白云山军用机场。总司令，老实说，在来广州之前，我虽然坚信胜利必定属于我们，但是心中还有点彷徨。不过现在，我无比坚信，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击败小鬼子，光复丢失的全部河山。” 　　张灵甫开了口，其他人受到鼓励，马上有人跟着道：“来广州之前就听说学兵军的兵工企业很全面，不过百闻终究不如一见，真正见识以后，才知道学兵军强大是有原因的。诚如张少将所言，我现在对胜利也充满了信心。诸位长官，卑职现在很渴望能够立刻加入一线作战部队。” 　　欧阳云笑了：“充满自信是必须的，不过志向有点低！”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扫视众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到张灵甫脸上，神色一肃道：“我们不仅要光复所有丢失的河山，而且还要打到日本本土去。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还有多少人记得？血债血来偿，日本人今天加诸于我们身上的苦痛，我们必将十倍的讨还回来。我为什么让吉总先安排大家参观？因为我听说在座诸位中有很多人觉得这一次来广州，来我们学兵军是被放逐的。现在还有人这么想么？”说完他再次扫视众人。 　　没人吭声。重庆政府对媒体的监控以及对与学兵军有关的信息的封锁，让他们不少人虽然听说了有关学兵军如何强大又取得了多少胜利的事情，但是却没多少人当真或在意。这也让他们刚得知将被交换到学兵军的时候，会产生被流放的感觉。现在，在亲眼见证以后，他们才知道，原来就在中国，居然有一股势力已经发展到如此强大的地步了。毋庸置疑，有着不亚于日军的武器装备，他们所有人都觉得一定可以击败日军。 　　用武器装备交换这些军官回来，欧阳云是要大用的。故，为了尽可能的让这些人为学并军所用，他和吉星文、李铁书可谓费尽了心思。学兵军和中央军、老蒋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领教了太多的阴招。为了防止这一次交易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不仅对交换军官的条件作了限制，而且还充分考虑都了军统和中统的因素。于是，算得上友善的开场过后，欧阳云开始唱白脸了：“在座诸位，不管军衔高低，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带过兵的，我请大家放心，你们依旧会下去带兵，而且所带的队伍必定比你们以前的更加精锐——不要怀疑这一点，在这一点上我相当自信，我们学兵军的队伍，哪怕现在还属于预备役，任意拉一支出来都不会比国内的其它精锐差。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从现在开始，不管你们的政治面貌如何，你们的身份将只有一个，那就是学兵军的军人。而你们存在的意义现在是为了打鬼子，以后则是为了抗击外侮……我们学兵军还有一个称号，人民子弟兵，明白这个词的涵义吗？我们吃的用的都是老百姓提供的，自然必须保护、帮助老百姓。所以，我们的枪口永远不会对准平民老百姓……学兵军的军规，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够记熟，因为违反任何一条军令都可能令你战场上流血流汗拼搏来的一切付诸东流……” 　　欧阳云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包括张灵甫在内，所有中央军军官们先是神情严肃，渐而若有所思，最后则神色各异。而共同的一点是，他们都意识到，学兵军似乎没中央军好混。这让不少人不禁满腹心思起来—— 第2154章 大动作 　　被老蒋用来交换学兵军制式装备的中央军军官，十之八九多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比如说才能平庸，又或者对党国不忠，亦或是不会为人处世迟迟得不到晋升。而有一些则负有特殊的使命，他们的真实身份与其说是军人，不如说是特工。这些问题，欧阳云和吉星文、李铁书自然不会想不到。不过，因为他们正有意彻底改变中国军队当前普遍存在的家天下的现象，所以他们并不担心会发生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就在这批中央军军官换上学兵军制服开始进入广州陆军学校接受短训的时候，学兵军总司令部和学兵军特区政府开始了蓄谋已久的一项大动作，即对旅长级以上的军官和乡长以上的政治官员实施轮岗制，在全军范围内对旅长级别以上的军官和乡长以上级别的官员实施平调，并规定旅长级以上各级军官和乡长以上级别官员的任期。其中，军团司令级别和大市、省长级别任期为五年，师长和旅长级别、县长和乡长（镇长）级别任期为三年。欧阳云不讳认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防止小集团和新军阀的出现，他认为要保持学兵军军政如一，不能依赖于人的自觉性，而应该从制度上加以完善。这也是他处理了一批贪官污吏以后想出的最终解决办法。 　　而为了保证不因高级军官和官员的调动出现指挥体系和政治体系上的混乱，他又下令在部队和地方组建档案部门，而这种档案部门的主要责任就是收录并记载所在单位的一切人事和物资资料，以保证新任长官能通过调阅这些资料迅速的掌握地方和军队。 　　学兵军发展到今天，特区政府对外公布的省级单位有五个，分别是广东特区政府、福建特区政府、浙江特区政府、海南特区政府以及广西特区政府。而在饶国华部巩固了马当防线，并将江西境内的日军完全赶到了九江一带以后，江西特区政府的成立也已经迫在眉睫。再加上名义上属于外事单位性质，实际上已经通过当地人的支持对越南、柬埔寨和老挝完成统治的“中南半岛特遣工作组”，学兵军麾下的政治体系实际上拥有了七大省级单位。军事上，在江西大部光复以后，欧阳云准备筹建马当第八军团。而随着联合军将正式建成，实际上学兵军下属军团单位已经有了九个。 　　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而且欧阳云相信，接下来的几年抗日局势必然大好，学兵军将主要投入光复失地的战斗，那么如何更好的掌控这些游离在外的军队，已经成了他不得不考虑的现实问题。而他和吉星文、李铁书还有姜树人等人商量以后，最终决定通过完善制度防微杜渐，以避免出现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 　　这么大的动作，政体上没有问题，因为到目前为止，除了福建由蒋光鼐担任绥靖主任，其它各地的绥靖主任都由欧阳云兼任，而蒋光鼐在第一时间就发电表示配合总司令的命令，所以不存在触犯谁利益的问题。军体上，按照规则，叶肇、单人雄、楚天歌等人都要接受平调，而考虑到海南军团目前只是被动防守，基本上没仗可打，于是由谁接任单人雄的海南军团的司令官，这就引起了几乎所有大佬们的关注。 　　旅长、师长级别的军官们的平调命令欧阳云在宣布这项动作的第二天就签发了下去，学兵军所有旅级以上单位，除了台湾兵团、远征第二军还有西北军团以及太平洋军团因为地域和距离上的特殊原因还有狼牙、犹太人的三个师因为其它原因没有动，其它各单位全部涉及。那些在原单位任期超过两年以上的师长、旅长全数被调动，其中不少人因为新调单位比较近，当天就完成了交接并到新的单位上任了。 　　蒋光鼐作为总参谋长，这样大的决策自然不可能少了他的意见。他在当天就乘飞机赶到了广州，然后和欧阳云、吉星文、李铁书在欧阳云的办公室里关起门来开始讨论该如掉调配各军团司令。 　　“我最担心的是海南军团，台湾不解决，日军断然不可能进攻海南。而海南现在是我们的石油和橡胶基地，还有偌多的造船厂，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必须要重兵把守……”欧阳云一开始就道出了他的难度。 　　“说说你的意思。”蒋光鼐问道。 　　“现在可动的就五个军团，我的意思是您和铁书对调，叶肇和单人雄对调，天歌因为同时兼任中南半岛特遣工作组组长，我的意思是不动。在中南半岛，除了我之外，现在只有他能够压制得住法国人的复国军。这么一来的话，我担心叶肇肯定会有意见。叶司令刚刚在浙北战役中立下大功，这时调他去海南，换做是我也会有想法。” 　　“那是肯定的，日军不会放任我们占领浙江的，哪怕是为了南京和上海的安全，他们也会选择反攻。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等秦岭作战有了结果，日本人就会重点对付我们，而且极有可能是双管齐下，台湾和浙江同时开打。最坏的结果是，如果日军能够成功占领四川的话，他们有可能会同时进攻江西。” 　　李铁书说道：“不是要新成立第八军团吗？干脆，让叶司令担任第八军团的司令官，单人雄去第二军团，原定的第八军团的司令官派去海南。” 　　李铁书这个想法早就私下和欧阳云沟通过，不过当时欧阳云却没给出肯定的答复。当着蒋光鼐的面，他知道自己必须给出意见了，道：“第八军团司令我属意张少帅，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们怀疑他的指挥能力，但是东北军既然愿意并入我们学兵军，我们就必须给他们一个位置。现在缅甸并无战事，东北军那么多人都放在缅甸实属浪费。而且，东北军悍将不少，通过这一步，我们正好可以将东北军中的一些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光明正大的要过来。” 　　蒋光鼐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他看着欧阳云认真的道：“欧阳，说心里话我觉得你接受东北军的决定草率了。三十几万大军，一枪不发就让出东三省，这令人齿寒。我很怀疑，现在的东北军究竟还保留几分当初的实力。要知道当时他们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武装力量哪！” 　　蒋光鼐的话说完，李铁书笑了，接着道：“欧阳，看来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东北军真的不堪大用。” 　　“那是你们没和东北军人接触过，东北军现在的抗日决心是毋庸置疑的。呵，东北军沦落到如今的境地，我难辞其咎。不过我也没想到东南亚战局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这话就不说了，不管东北军是真投靠也好，假投靠也罢，你们放心，绝对不会喧宾夺主的现象。怎么？没自信吗？” 　　东北军沦陷到今天这种地步，根本原因在于东南亚战局完全没有按照那个时空的路线走。日军在缅甸碰壁以后，居然就此打住改往新几内亚方向发起猛攻。于是缅甸战事还有印度战事都没有发生，东北军也就没了用武之地。中央不给给养，有仗打的话美国还会提供援助。没仗打，美国人的援助也就没了，东北军一度也想就食当地，可是英属缅甸不同于法属印度支那联邦。英国人忒贱，日军一旦不再往缅甸纵深用兵，他们殖民主的架子便端了起来。于是东北军的日子便越发难过，张少帅迫于压力也不得不求变以保证部队的生存。 　　“那张少帅是空降还是带原部队直接接管？”蒋光鼐问道。 　　“我的意思是东北军一分为三，一部留守缅甸东北部的根据地，一部并入远征第一军团以坚守奈比多防线，还有一部打散编入各国内军团。” 　　“张少帅会同意吗？”蒋光鼐疑惑的问道。 　　“已经同意了。” 　　“这样啊。那么，我建议把台湾兵团划入海南军团好了，台湾肯定要打仗，这样叶将军应该不会有意见。” 　　李铁书一听不干了，道：“蒋老，您这样可不行。那我怎么办？我可就盼着去台海军团开荤呢。欧阳，我不管，我这都多久没上前线了？” 　　吉星文笑了，道：“知足吧，这么说的话，那我不得找块地哭去？自从当上政治主任，我多长时间没出广州了？” 　　欧阳云歉意的朝他笑笑，道：“吉总，老家没人照看不行，广州现在可是我们的根，您任重道远，辛苦辛苦。” 　　蒋光鼐也笑了，道：“别觉得委屈，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 　　李铁书：“要不，把赣闽浙皖交界地区划归我们军团，现在皖南地区不还盘踞着一股日军吗？我负责把他们赶到江北去。” 　　蒋光鼐：“我看行。” 　　欧阳云笑了，道：“蒋老说情，那么就这么决定了。那么就形成决议了？”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好，我这就签发调令。” 第2155章 迎接 　　欧阳云拿起手边的电话正在说：“我是欧阳云，帮我找一下顾将军。”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顾恋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报告，陈司令有最新战报发到。” 　　李铁书坐得最靠近门边，他起身将门打开然后问道：“怎么？太平洋舰队又打胜仗了？” 　　顾恋云举手向众人敬礼，然后将电报呈给他，笑着道：“陈司令采纳了郭司令的建议，先发制人对菲律宾日军的三座前线机场实施了轰炸，行动很成功，以极小的代价全歼了日航空第十一师团。并且摧毁了三座机场的所有配套设施，炸毁日机两百余架，歼敌千余人。” 　　李铁书认真扫了战报一眼然后递给左手边的蒋光鼐，道：“行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这相隔不过三四个小时就打了两个胜仗，啧啧，我现在倒想去太平洋舰队了，哪怕当个分舰队的司令也好。” 　　“是陈师昌那个小鬼？”蒋光鼐道，接过电报认真的看了看，然后递给欧阳云，问道：“战报上提到的新式武器，是不是飞弹？” 　　为防止电报被截获，陈师昌在战报上用“新式武器”替代了“天雷KKII”型空空导弹，称新型武器第一次应用于实战就取得了成功，而被击落的日机飞行员驾驶技术优异，最后列出了一堆数据。 　　欧阳云最关注的便是这些数据，仔细的将这些数据一一看完，然后将电报递给吉星文，抬头回应蒋光鼐道：“准确点说是可制导飞弹，发射出去以后可以自动追踪敌机，直到击落目标或者燃油耗尽。燃油耗尽的话会自爆。” 　　蒋光鼐听得眼睛一亮，道：“这么说，有了这种飞弹，我们的飞行员的安全保障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这种武器，应该尽快推广及全军。” 　　“现在还不行，瞄准设备还存在一定的问题，需要通过雷达捕捉目标进行锁定。研发所正在改进，争取将雷达甩掉，不然成本太高，不宜普及。” 　　“哦。”蒋光鼐显得有些失望。 　　欧阳云转对顾恋云道：“正有事找你，帮我起草一份调令……” 　　成功摧毁了菲律宾日军的三座前线机场，学太平洋舰队的安全隐患并没有得到完全的消除，因为日军突袭舰队的潜艇部队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呢。学兵军自身就特别重视潜艇战术，故陈师昌对潜艇的危害性也相当清楚，他一丝一毫不敢放松反潜作战，做好了随时迎击日潜艇部队的准备。 　　舰载直升机的出现，是反潜技术的一大革新。反潜直升机起降比战机方便，而且没有跑道的要求。故，排水量在五千吨以上的驱逐舰和巡洋舰就能搭载。而类似排水量在万吨以上的重型巡洋舰和战列舰，则可以搭载三到五架。学太平洋舰队下辖十一艘重巡、两艘战列舰，光这十三艘战舰就搭载了二十八架直升机。这种由信天翁武装运输直升机改装成的反潜直升机加满油足可以飞行五个小时，这就保证了学太平洋舰队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不少于十架直升机伴飞。 　　就在太平洋航空兵团开始对日军的三座前线机场实施轰炸的时候，森川麾下的一艘伊一五型潜艇放飞的一架水上侦察机发现了学太平洋舰队的身影，该机日军飞行员随即冒着危险飞近学太平洋舰队实施近距侦察，而他才刚刚看清学太平洋舰队的规模和阵型以及伴飞在舰队周围的直升机，就被学兵军判别了身份，陈师昌随即下令留守的白鳍豚升空驱逐。日机看到学兵军起飞了作战飞机，哪敢继续待下去，掉头就跑。 　　这架侦察机带回了森川最迫切希望得到的一手情报资料，这也是日军迄今为止获得的有关学太平洋舰队的最全面的一份情报。这对森川而言本来是好事，然而，因为学太平洋舰队的规模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而且似乎有着严密的反潜措施，这让他不禁心中打鼓，忽然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事实上，在水面舰艇部队被学太平洋舰队的航空部队完歼以后，森川就意识到敌人并不似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不擅海战。他们的表现，哪里像是菜鸟？分明就是一支百战精锐才会有的表现。本来他还指望着利用支那人对反潜作战的生疏发起突袭，以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抵消水面舰艇部队遭到全歼的罪责呢，然而现在，在注意到情报中有关“十余架直升机伴飞”这个信息以后，他意识到这种新型战机就是支那人用来反潜的，自信心受到打击，开始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很明显，小泉阁下低估了支那人的战力，或许只能寄希望于五十特攻机了……”心中这样暗忖着，森川修改了作战计划，决定先不动用所有潜艇参与突袭行动，而只派出敏03舰，让它放飞一架五十特攻机做试探性进攻。 　　下午五点钟左右，学太平洋舰队在航行了超过一万两千千米的距离以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进入了菲律宾棉兰老岛南部的萨兰加尼湾内。五点半钟的样子，开头的几艘轻巡和驱逐舰出现在等待在三投斯将军城码头周边的学美联军官兵的眼中，码头上登时响起了欢呼声。棉兰老岛上没有日军，而因为日军三座前线机场悉数被炸，不用担心日军的空袭，所以郭奎和麾下高级军官们商量过后，决定不限制官兵们的行动，容许他们到码头上见证这一盛况。这个口子一开不得了，三投斯将军城内外的学美联军悉数而动，纷纷簇拥到码头周边来观望，乃至于郭奎因为担心出现拥挤至发生踩踏或挤落入海的悲剧，只得命令各部队以连为单位行动，并让张梁率司令部警卫部队和丛林特战二团组成宪兵队以维持秩序。学兵们和美国大兵之所以表现得这么热情，盖因为他们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希望能早日离开菲律宾。用美国大兵的话说，他们在菲律宾已经呆够了，呆得身上已经发霉了，能早一秒离开这个鬼地方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对学兵而言，离开这个鬼地方固然是发自内心的诉求，还有一个原因则在因为学太平洋舰队是他们学兵人的远洋舰队，是属于他们所有学兵人的骄傲。 　　“看啊，好多大舰！” 　　“啧啧，太壮观了，我们有如此规模的舰队，何愁小鬼子不灭？” 　　“吼吼，学兵军万岁！太平洋舰队万岁！” 　　……学兵们的狂喜表现让美国人感到有点难以接受。太平洋舰队，这曾经是他们的骄傲啊，可是现在，世人好像已经把他们的太平洋舰队给遗忘了。 　　“我们的太平洋舰队没遭到袭击之前，规模比这个大得多。”码头右侧的人群中，一个美军上尉忽然对身边的一个高个学兵少尉道。 　　高个学兵少尉脸上表情很冷淡，但是眸子里却透射着狂热的光芒。闻言他转头看了美军上尉一眼，嘴角一咧道：“布莱森，不要不服气，你自己也说了，你们所谓的太平洋舰队那是在遭到袭击之前的事情。现在，这支太平洋舰队是我们学并军的，是我们中国的。没有它，我们就离不开菲律宾，甚至可能会战死在这里。” 　　“狼，我心里很不好受，作为朋友，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布兰森垂头丧气的道。 　　“心里不好受？因为嫉妒吗？布兰森，你应该感到高兴和幸运才对，因为这支舰队现在是你们的盟军所有，而不是日本人的。” 　　“狼，你总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狼的真名实姓叫做王朗，王朗话不多，但是一旦开口那就字字见血，这在远东盟军中低级学美官兵中是出了名的。 　　码头前沿，郭奎、黄华、郭达、黄海福、夏普、柏加还有温赖特四世等人在一群旅团级军官们的簇拥下等在那里，众人的视线穿过打头的那些轻型战舰落在稍远一点的航母和战列舰以及重巡上，郭奎转头队黄华等人道：“真没想到，这才几年，偌大规模的一支舰队就被总司令给整出来了。总司令真乃神人也！”然后他问一边的夏普：“夏副司令，听说贵国之前也有一支太平洋舰队，和我们这支舰队相比如何？” 　　郭奎称呼美国人的用词方式曾经让美国人很感冒，不过因为抗拒无效，久而久之，现在包括柏加还有温赖特四世，都已经习惯了。 　　学太平洋舰队越驶越近，停放在甲板上的战机已经清晰可见，夏普和柏加还有温赖特四世的表情就变得越发复杂起来。其中最多愁善感的温赖特四世更是发出叹息声，一副郁郁的表情。与下面的官兵们不同，他们只要能够离开菲律宾便不会虑及其它。作为驻菲美军的高层，夏普等人早就习惯了从大局看待所有问题，于是只要听闻学太平洋舰队这个名字他们便会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国家的太平洋舰队，然后便会对现在的战局充满了担心。驻菲美军包括他们控制的菲律宾部队将撤往澳大利亚，这个消息经过远东盟军司令部的宣传早就人尽皆知，但是他们撤往澳大利亚的真实目的，却只有司令部的高层们才知道——他们并不是撤离前线前往澳大利亚休整度假，只不过换了一个战场而已。换一个地方打仗，本不足以让夏普等人如此忧心。然而，因为远东盟军司令部接到的命令里并无关于郭奎的远征第二军最终去向的定夺，而在紧随远征第二军和日军打了将近一年以后，驻菲美军早就习惯了有学兵帮他们压阵的日子，这让夏普等人十分担心，如果没有学兵军帮助的话，他们还能保持现在的战力吗？ 第2156章 险情 　　三投斯将军城的码头规模很小，最多只能停靠五千吨级左右的中型舰艇，而同时停靠不能超过三艘。这注定了这次撤退行动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也是郭奎极力促成陈师昌先发制人打击菲律宾日军前线机场的根本原因。学太平洋舰队尚无专门的运兵船，所以除了三艘航母和两艘战列舰以外，其它舰只都会承担一定的运兵任务。这其中，三艘登陆舰和六艘补给舰将是载兵主力，并将承担转运的任务。 　　打头的轻型巡洋舰和驱逐舰在驶离码头还有千米左右的时候分列两边，开始执行警戒任务，紧跟在后面的主力舰露出了身形，航母、战列舰、重巡，当航母上开始放飞警戒战机的时候，码头上的学兵们欢呼起来，不少人将钢盔或者军帽扔向天空，高声喊道：“学兵军万岁！中国万岁！海军万岁！” 　　码头太小，大型舰只将只能停靠在锚地上，航母、战列舰和重巡也就前进到这个距离了。它们开始向预定的锚地前进，而在它们身后，三艘排水量在四五千吨左右的登陆舰还有差不多吨位的补给舰现出了身形。三艘登陆舰将会承担转运的任务，它们现身以后，郭奎立刻下令三投斯将军城军用码头所属的拖船迎上去。汽笛声响了起来，两艘早就发动马达的拖船迎向了三艘登陆舰。登陆舰加速驶出编队以后，同样拉响了汽笛。悠长的汽笛声响起，所有舰只上不在岗的学兵们都走上了甲板，他们整齐的站在护栏边，其中在为首的那艘名为“东山001”的登陆舰上，站在舰艏位置的正是学太平洋舰队除了值星官之外的陈师昌为首的高级军官们，包括来自法国海军志愿军的两个将军。 　　“那就是直升飞机？”温赖特四世忽然指着在舰队后方上空盘旋的一架反潜直升机问道。 　　以郭奎的资格，是可以接触到学兵军绝大多数机密的，温赖特四世等人近水楼台沾了不少的光，在“直升机”相对于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词组时，他们已经有幸了解到了直升机的构造原理及其功用特点。 　　“很漂亮，不是吗？”柏加道。不过他嘴上评价着直升机，目光却始终在那两艘战列舰身上打转。这个时代，航母已经体现出了它在海战中独一无二的作用，但是绝大多数人却依旧信奉大舰巨炮。柏加便是这种观念持有者，所以对于学太平洋舰队，他更关注那两艘战列舰。“真是法国人的黎塞留号和里舍里厄号战列舰。”他心中自语着，嘴里感到发苦。这两艘战列舰，曾经被英国人视作心腹大患，英国人一心想要将其击沉或者俘获，但谁知道最后居然落到了中国人手中。 　　中国陆军的厉害，在和学兵远征军并肩作战将近年余以后，柏加已经深深领教了。驻菲美军在学兵军教导团的帮助下，战斗力已经得到了质的提升，不过却依旧不足以和学兵军相提并论。不能说美国人就比中国人差，但是文化理念的差异却决定了，在敢于拼命方面，中国人要远远强过美国人。本来以美国人接受的教育，他们是不屑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的。在他们看来，打不过就投降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因为他们面对的乃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敌人，投降未必就能保住性命，战场上要想生存下去，就只能比对方更狠。所以这种敢死精神反而变得重要起来。 　　与国内的军方大佬们完全看不起学太平洋舰队，将之视作欧阳云的超级玩具不同，柏加等人和学兵军共事的时间越久，越发了解学兵人，便越发不敢轻视他们。他和温赖特四世私下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就曾经讥讽过华盛顿的那些大佬，认为他们看走眼了：“他们不应该用老眼光看待中国人？中国人的装甲部队、空军还有特种部队建成的时间也不长，可是看看他们现在的战斗力。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白宫再不引起重视的话，太平洋舰队这个名字就会被中国人给偷走！”太平洋舰队曾是所有美国人的骄傲，正是因为这支舰队的存在，美国人才能享有菲律宾这座太平洋上水果盘。但是现在，美太平洋舰队的重新成型还似乎遥遥无期，学太平洋舰队却已经横穿印度洋来到了菲律宾近海——学兵军陆军现在已经这么厉害，再拥有如此强大的海军，柏加虽然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在心中惊呼：难道说中国的崛起已经不可避免了吗？远东将会最终变成中国人的天下？！这绝对非美利坚之福！柏加正这样想着，忽然听见耳中传来惊呼：“有情况！” 　　发出惊呼的是温赖特四世，三个美国将军里，他是最喜欢一惊一乍的。柏加正为他打断了自己的思路而感到不满，却见所有人皆面色沉重的看向右前方上空，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了一架奇形怪状的机身上漆着日本国旗标识的战机。这架战机正从高空俯冲下来，而它正对的目标是一艘学太平洋舰队的航母。三架白鳍豚正飞过去拦截，然而那架日机的速度极快，三架白鳍豚先后开火，却无一例外的打偏了。忽然，三架白鳍豚开始拉高，而几乎同时，日机穿行空域下面的海面上，学太平洋舰队的诸多战舰的防空武器同时开火了。 　　此时太阳已经有一半落入了海面下，太阳的余晖照在那架日机身上，让那架日机全身散发着红光。这架日机的攻击方式很奇怪，不像是要俯冲投弹，倒像是要径直撞向目标。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远远超过了以速度见长的白鳍豚，这让码头上的所有人不禁都屏住了呼吸。 　　柏加看向黄华：“贵军舰队上的主力舰不是安装有防空雷达的吗？怎么还让日机突破了？” 　　“是日军潜艇放飞的战机，奇怪，这不像是水上飞机！”黄华道。 　　这架日机出现得太突兀了，而因为此时正有大量的白鳍豚和直升机在附近空域警戒，故几艘主力舰上的雷达兵们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到异常。 　　最先发现这架日机的是一架直升机上的海航学兵郭胜勇，他看到了这架日机机身上明显的日本国旗的标识，随即在对讲机里惊呼起来：“敌机！十点钟方向发现敌机！”然后，虽然明知不敌，他还是驾机勇敢的迎了上去。 　　直升机爬升高度有限，驾驶这架五十特攻机的鬼子飞行员中岛一本自然不会给郭胜勇机会。他驾机继续爬高，然后在找到目标以后径直就扑了下去。 　　他找到的目标正是学太平洋舰队的旗舰黄帝号航母。小鬼子心大，居然想直接炸死学太平洋舰队的最高指挥官，所以瞄准的目标是黄帝号航母的舰岛。 　　郭胜勇的报警立刻引起了值星官卞经道的高度警惕。卞经道此时已经升任炎帝号航母的舰长，他站在炎帝号舰岛上的舰长室内，很快就找到了来袭日机，他立刻下令所有起飞的白鳍豚进行拦截，然后判断出日机进攻方向以后，下令附近的护卫战舰做好防空战备，一挨敌机进入射程立即开火。做完这些，他拿起望远镜向日机望过去，秒秒钟以后眉头不禁蹙了起来。这架日机外形十分古怪，机身呈圆筒状，机翼很短，而且体积很小，在卞经道看来，这不像是一架军事用途的飞机，倒像是一架小型客机。就在他脑中作出如此判断的时候，那架日机已经突破了三架白鳍豚的封锁，这让他大吃一惊，心中想道：“小鬼子什么时候造出这么快的飞机了？”然后下令所有白鳍豚停止拦截，获得射程的战舰立即开火。 　　炮声响了起来，不时有炸弹在空中炸开，产生了一团团的艳舞。十余架战舰的所有人防空武器同时开火，编织出来的火网还是蔚为壮观的，然而令所有人心头沉重的是，如此密集的防空火网并没能给日机造成威胁，那架日机越飞越快，径直就向黄帝号航母撞了下去。 　　“自杀式进攻！”这时，就会所有人都明白这架日机所采取的战术了。但是令陈师昌还有卞经道他们感到恼火的是，虽然看透了这一点，却根本无法进行破坏。 　　“开火！开火！”卞经道在对讲机里大喊，喉咙都快喊破了。 　　陈师昌面沉似水，放下望远镜道：“这应该是日军刚发明的专门用来实施自杀式进攻的战机。” 　　“日本人认出了我们的旗舰。”他身边的一个法国海军志愿军的少将道。 　　座下五十特攻机的速度越来越快，机身颤抖得厉害，中岛一本已经感觉到了呼吸困难，不过他却根本不介意，他盯着黄帝号航母越来越近的舰岛，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大吼着：“支那人！也尝尝沉没的滋味吧！”然后桀桀怪笑起来。 第2157章 海军人的骄傲 　　黄帝号航母的舰岛上此时已经乱作一团。日机的进攻方式至此已经得到了确认，那就是小鬼子逆境时动辄采用的自杀式进攻。只有一架日机而已，所以防空警报响起来以后，包括黄帝号航母副舰长端木桥少将在内的所有人虽然立刻进入了战时状态，但是并没有表现得如临大敌。于是当这架日机的进攻方式和目标暴露出来以后，连端木桥也慌了。黄帝号航母的舰长由陈师昌兼任，但因为他实际上要负责整个舰队的运作，根本就无暇顾及黄帝号的具体日常工作，所以黄帝号事实上的负责任人其实是端木桥。 　　黄帝号航母在卡拉奇经过卢汉妮主持的根据欧阳云提供的创意进行改装过后，自备武器的防护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如果从空中鸟瞰的话，会发现黄帝号航母的整座舰桥就好像一只刺猬一样，到处是林立的高射炮炮管和高射机枪枪管。这些新装备的武器中，七具十六管即可对空又可对海的火箭炮绝对是一大特色。七具火箭炮，前左右各两门，朝后一门，几乎将整个舰岛的防空都照顾到了。 　　因为此时采取的是二级战备，所以黄帝号航母的防空战位上只有一半防空部队就位，这让黄帝号航母展现出来的防空火力和它配备的防空武器并不成正比，虽然依旧十分密集，但是显然不足以达成欧阳云最期望的“零角度”状态。五十特攻机呈四十度左右角向黄帝号俯冲下来，黄帝号以舰岛为中心，上百门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同时开火，瞬间就是成百上千发炮弹、子弹扫过去，但是却没有依法能偶击中目标。五十特攻机就好像穿梭在渔网中的泥鳅一样滑不留手，愣是突破了黄帝号航母的第一道防空火力网。而这道防空火力网一旦被突破，背对着日机来袭方向的防空武器很多就失去了射角，已经不再具备防空能力了。 　　日机越飞越近，学兵们的士气受到影响，很多战位上显得乱作一团。 　　“舰长，怎么办？” 　　“舰长，我们这边没射角了。我们请求撤离战位！” 　　“舰长，鬼子战机的速度太快了，瞄准不了！” 　　……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充斥着端木桥的耳际，不少声音满含惊慌的情绪，这让端木桥的心也高悬了起来。忽然他咬咬牙道：“没有射角的防空兵和无关人员立刻撤离舰岛，其他人和我坚守！高主任，你组织人撤退，注意保护法国人。速度要快！兄弟们！绝对不能让小鬼子得逞！兄弟们！狠狠的打！王涛，王涛，你们怎么样了？” 　　高主任全名高亮，乃是黄帝号航母的政治主任，防空警报响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现在了舰岛的甲板上。他也知道此时情况紧急，应了一声便立刻跑进了身后的作战室。作战室内，几个法国人和几个中国校级参谋并没有被防空警报所惊扰到，他们正在研究晚上的反潜方案。高亮冲进去，高声让所有人立刻撤退，又对参谋长徐长海说：“端木让我们保护好法国人，你赶快带他们撤。” 　　徐长海还没搞清楚状况，问道：“不就是一架日机吗？” 　　“鬼子采取的自杀式进攻，目标就是我么黄帝号的舰岛！” 　　“啊！行，我这就组织他们撤离！” 　　有徐长海负责参谋人员的撤离，高亮冲出作战室，跑到其它舱室一一通知。黄帝号航母的舰岛上除了作战人员以外还有足足两百余人。两百余人再加上将要撤离战位的几十个学兵，而舰岛通往底层的楼梯只有三个，这让场面登时显得拥挤不堪，慌乱无序。“不要乱，让法国志愿军先撤！”高亮和徐长海同时高声大喊，但是响应他喊声的徐诶把那个却少之又少——日机突进速度太快了，此时距离舰岛已经不足一千米。一千米的距离，对于全速俯冲的五十特攻机而言也就三四秒钟的事，三四秒钟人能跑多远呢？能跑下两层楼梯就不错了，而黄帝号航母的舰岛足足高七八层呢。这让不少人都有大祸临头之感。 　　王涛正是黄帝号火箭炮部队的指挥官，高亮高声喊他的时候，他正在紧张的指挥着手下兄弟换装防空火箭弹。日机从西北方向过来，导致只有三具火箭炮拥有射程。王涛听见高亮的喊声时，三具火箭炮才都换装好四五枚防空火箭弹。他闻声抬头一看，发现鬼子战机距离舰岛只有千把米距离了，赶紧下令停止换装炮弹，立刻瞄准。他亲自操控一门火箭炮，眼睛凑在瞄准具前，两手各握住一个摇把飞快的摇动着，瞄准具里面才刚刚出现日机的踪迹，他就大声喊道：“发射！”然后人兔子似的朝后面跳开了。 　　就这么一会功夫，日机已经又飞近了将近五百米，此时距离舰岛最多还有四百米的距离。四百米的距离，已经足够直面这架日机的眼尖的防空学兵看清中岛一本那狰狞的表情了。这些学兵里面，战位位于舰长室正后方甲板上的上士张全琴几乎正好在中岛的五十特攻机飞行轨迹的终点，所以面对越飞越近的敌机，他承受的心理压力之大是难以想象的。“小军、王强，你们快跑！”他对自己的副射手还有装弹手喊道，然后高声喊着：“狗日的想死，老子成全你！来啊！”狠狠的扣下了扳机。 　　张全琴此时已经能够看清中岛脸上狰狞的表情，张全琴加入海军之前是一名陆军机枪手，和小鬼子打过多次交道，太明白小鬼子脸上出现这种表情象征着什么了。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不过想到自己身后就是舰长室，副舰长端木桥就在里面，他便觉得便是拼了自己这条命，只要能够击落鬼子战机，粉碎其自杀式进攻的阴谋，那便是划算的。 　　学太平洋舰队成军时间还是太短了，而缺少实战让他们乍临危机的时候，不免露出了贪生怕死的一面。但是似张全琴这类陆军转过来的老兵，他们在面临危险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个人安危，而是如何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能量，以挫败敌人的企图。 　　“我们不走！” 　　“我们陪你！”小军和王强却没有一个人肯离开，他们虽然是新兵，但是在张全琴的感染下，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勇敢。 　　“嘣嘣嘣——”五十特攻机的机头被高射机枪的子弹击中，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撞击声让中岛一本一阵心悸，面色有点发白。不过在发现除了有“嘣嘣嘣”声响起，支那人的打击并没能带来其它后果，他张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八格！没有用的，五十特攻机机头部分加装了装甲，支那人，你们已经阻止不了我了！”距离越近，中岛看见了舰长室内站着的几个人影，他看见端木桥衣领上的少将衔章，想当然的以为自己逮住了大鱼，笑声便越发显得得意。 　　日本海军中，主力舰的舰长一般由大佐担任，舰队司令才会由将军出任。中岛一本以此类推，断定他看见的少将正是学太平洋舰队的实际最高指挥官陈师昌，不禁得意忘形起来。 　　毫无疑问，如果他能炸死陈师昌的话，那么绝对可以留名青史，从此成为大和民族的英雄。“炸死支那人太平洋舰队的最高指挥官，这应该不亚于击沉一艘航母吧！这就是来自大日本皇家海军的报复！当初支那人是如何炸沉赤城号和飞龙号的，我们一一炸回来！”中岛这样想着，瞪大眼睛紧盯着端木桥衣领上的少将衔章，毫不掩饰心中的垂涎之色。 　　张全琴身边，小军和王强同时大叫起来：“打中了打中了！”忽然，两个人同时瞪大眼睛，再一起看向张全琴，不甘的问道：“怎么没有用？” 　　张全琴不吭声，只是狠扣扳机。忽然，他转头朝他们吼道：“滚！赶紧离开这里！”吼完，他大叫一声抱起了机枪，继续向日机射击。 　　舰长室内，随着日机距离越来越近，似乎已经不可能避开这一次打击了，端木桥反而平静下来，他平静的劝副参谋长单茂林还有其他人离开，对他们说道：“你们清楚的，我们的舰队缺人，真想帮我的话，就都给我好好的活下去，帮我杀到日本本土去。” 　　单茂林等人却不为所动。他们入职海军虽然时间不长，却也清楚海军体系中一些不成文的规定。不，或许用海军人特有的骄傲来形容更为贴切。单了了的一架日机，自然不可能炸沉黄帝号，但这毕竟是学太平洋舰队组建以来遭到的第一例重大挫折，他们作为黄帝号的高层，有义务负起这个责任。死亡确实令人感到恐惧，但是相对于海军人和学兵人的骄傲和荣誉，死亡又真算不了什么。 　　单茂林拿起了话麦，通过扩音喇叭呼喊，让所有人立刻撤离舰岛。他这个命令下得已经迟了，因为按照日机的速度，最多还有两秒钟便会撞上舰岛。两秒钟，根本不够。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没到最后一刻，撤离战斗岗位这个命令真不好下，毕竟，舰岛的象征意义和实际功用决定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们都要誓死捍卫。 第2158章 霹雳火 　　黄帝号航母的舰舰岛在中岛一本的视野中越来越大，中岛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舰桥防空战位上学兵恐慌的表情。舰长室内，端木桥衣领上的衔章在中岛眼中忽然发出了红光，他贪婪的看着，正伸出舌头舔着嘴唇，忽然视界里被一片连绵闪烁起来的红色填满了，他悚然心惊，定睛望时，几十枚火球铺天盖地射过来，吃惊于这一轮防空炮火的密度和准度，他不禁本能的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惨叫——煮熟的鸭子飞了！在最关键的时候，王涛的火箭炮防空部队开火了。王涛亲自操控的那门火箭炮率先发出怒吼，然后是另外两门火箭炮。瞬间，四十八枚“霹雳火”对地对空型火箭弹喷薄而出。“霹雳火”型火箭弹的设计理念是追求打击范围，所以采取的乃是子母弹，虽然打击范围广大，威力却相对较小，并不足以对装甲目标造成有效杀伤。但是两三百米的距离，而且是超过十枚以上的火箭弹同时击中目标，五十特攻机便是由钢铁浇铸而成的实心体，也会被气浪给抛飞。所以毫无疑问的，中岛一本和他座下的五十特攻机瞬间就被高压气浪给肢解了，然后五十特攻机的装药发生了殉爆，一团硕大的火光临空炸开，火球直径不下三十米，而爆炸掀起的气浪风暴更直接波及到黄帝号的舰岛。于是令人睚眦欲裂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太多的“霹雳火”的子弹被气浪冲到舰岛和飞行甲板上发生了爆炸，百余名学兵因此被炸死炸伤。而如果不是因为五十特攻机正处于黄帝号后侧左舷，这导致它发生殉爆掀起的气浪将子弹大多数都冲向了海面的话，那么它殉爆造成的危害必然还会更大，难保不会摧毁舰岛。而如果被它直接砸中舰岛的话，几乎没有人怀疑舰岛会被整体炸塌，那样的话死伤的可不就是单单这点人了。一枚对空“霹雳火III”型火箭弹的覆盖范围就超过了两百米，但是因为“霹雳火III”的子弹威力有限，至少对于装甲目标是构不成威胁的，所以专业人士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王涛作为火箭炮防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自然清楚“霹雳火II”和“III”型的爆炸特点，所以在按下发射按钮以后他就挺直身子挥舞着双手朝四周大喊：“趴下！兄弟们，赶紧趴下！”他转身看见了端木桥等人，立刻喊他们趴下，紧接着他将小军和王强的头往下一按，背对着日机来袭方向蹲下了身子。 　　一朵庞硕的蘑菇云在距离黄帝号不足百米的上空生成了，看清蘑菇云背景下的黄帝号的舰岛依旧挺立着，陈师昌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心有余悸的对身边人道：“这应该是日军新发明的一种战机，就是专门用来实施自杀式进攻的！威力很恐怖！看来我们还得加强防空和反潜。” 　　码头上，郭奎等人互相对视一眼，毫不掩饰各自眼中的震惊神色。温莱特四世道：“好恐怖的威力，区区一架战机殉爆居然可以产生这么大的杀伤力？” 　　黄华接话道：“这应该是日本人生产来专门实施自杀性进攻的战机，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种战机除了飞行必要的部件，其它负重都用来装燃油和炸药了，不然产生不了这么大的威力。”说完，他目视已经有几处燃起大火的黄帝号的飞行甲板，想道：“看来我们的火箭炮用弹还需要改进，很显然，子母弹装药不适合超低空防空。” 　　炎帝号航母的舰桥上，卞经道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同时感到有点后怕，日机殉爆的威力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如此一来，如果这架日机真的撞中黄帝号的舰岛的话，他几乎不敢想象会出现什么结果。卞经道旁观已经大呼吃不消了，身临其境的端木桥此时全身已经汗湿了。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奶奶的，老子居然也会怕死！”然后他端正表情，开始沉着的指挥救火救治伤员。 　　陈师昌在登上码头之前给卞经道去了电话，让他增大反潜海域的范围，因为他认为这架突兀出现的敌机只可能来自日军的潜艇，而且日军应该会派潜艇或者战机来侦察攻击效果。 　　陈师昌的判断很准确，就在他这道命令下达了下去十分钟以后，游曳在萨兰加尼湾入湾口的一艘驱逐舰的声纳兵便侦听到了异响，声纳兵随即向主管做了汇报，主管和该舰的法国声纳顾问亲自听了以后，都认为异响就是日军潜艇发出的。警报报上去，卞经道考虑到天色已暗，立刻又增调了三艘驱逐舰和两艘轻巡洋舰赶赴该海域，同时下令执勤的反潜直升机全部赶过去，打开探照灯对该片海域进行封锁。 　　森川很迫切希望得到中岛一本驾驶的五十特攻机的作战效果，于是尽管意识到学太平洋舰队必然会增大反潜力度，他还是派出了一艘小型潜艇想要混进萨兰加尼湾。萨兰加尼湾入湾口宽度在12千米左右，以森川的理解，排水量只有六百余吨的小型潜艇顺着岸基混进去应该不成问题，然而他却低估了学太平洋舰队的反潜能力，这艘潜艇距离萨兰加尼湾入海口还有十余千米的时候就被侦测到了。 　　该艘日潜艇的舰长是一个名叫小野多目的海军少佐，此时天色已经昏暗，小野多目为保险起见，下令潜艇升到可以探出潜望镜的高度，然后以岸基为参照物，开始向萨兰加尼湾内摸进。距离萨兰加尼湾入海口还有五六千米的时候，鬼子声纳兵听见了异响，立刻向他报告，称发现了敌舰，说他们也许被支那人发现了。“阁下，支那人的防守肯定会很严密，我们是不是等等再说？”大副向小野建议。 　　日本人的性格注定了他们抗打击的能力其实很低，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突袭舰队刚刚奉命出发时，除了森川以外，其他鬼子几乎都不把学太平洋舰队放在眼里，认为相对于年轻的支那人水兵而言，他们就是前辈，所以有着先天性的心理优势，似乎就应该他们大获全胜才对。而在突袭舰队水上舰艇在学太平洋舰队海航部队的打击下全军覆灭以后，他们的心态立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开始变得畏缩畏脚起来。 　　“支那人不可怕，但是别忘了，学太平洋舰队是在美国人的帮助下建成的，而且他们请了法国人当顾问。”他们找出这样的理由解释学太平洋舰队为何会出乎预料的强大。 　　大副的话其实正是小野心中所想的，但是因为森川的严令，他却不敢擅自停止行动，于是在权衡之后他给冒险下令潜艇再上浮一定高度以便支出天线，随即向森川发去了一封请令电报。 　　森川率领的日突袭舰队潜艇部队主力，此时正像小野的这艘小潜艇一样半浮在萨兰加尼湾西北方向大约五十千米处的西里伯斯海海面上。敏02号潜艇内，森川接到这份电报以后气坏了，破口大骂道：“八格！小野这头蠢猪，让他保持无线电静默，他为什么要擅发电报？支那人正愁找不到他呢，现在好了！八格牙鲁！” 　　“阁下，请问该如何回复？”通讯参谋小心翼翼的问道。 　　森川看了看手表，然后气咻咻的道：“这一耽搁，中岛造成的打击效果肯定看不到了，八格，就当做一次对支那人反潜能力的试探好了，让他继续执行命令！” 　　“哈伊！”通讯参谋依令回复电报去了。 　　通讯参谋走了以后，森川平静下来，他的目光从舰内众人身上扫射过去，然后宽慰自己道：“很显然，中岛的特攻效果已经无法直接侦测到了，那就从支那人反应的程度来判断好了。如果中岛真重创了支那人，支那人的反应一定会十分激烈。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加强反潜和防空力度。那样的话，小野一定可以清晰的感受得到——再给小野发一封电报，让他保持联络通畅，随时汇报最新战况。” 　　学兵军还在任丘的时候，欧阳云就发展出了专业的无线电侦测和电码破译部门。而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受学兵军电子科技进步的影响，专业设备的性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相应的，学兵军在这方面的作战效能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现在，不仅学兵军总司令部和狐瞳有专门的“无线电侦测破译科”，无线电侦测破译小组也已经普及到了师一级单位。学太平洋舰队属于军团级单位，配备有“无线电侦测破译处”，该处共辖四个小组，其中一个常驻卡拉奇，还有一个外派新德里，剩下两个则随舰队行动。于是，小野前脚才将电报发送出去，电波就被学太平洋舰队的无线电侦测破译处给截获了。不仅如此，因为配备有大型的无线电侦测仪，无线电侦测破译处还立刻得到了小野指挥的潜艇所在方位。 第2159章 秦岭作战带来的变故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海面，透过潜望镜也就只能看见海岸的一点轮廓而已。这个时候，小野应该更相信声纳才对，但是好像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他将瞭望兵从潜望镜前推开，自己坐过去，不时的调动视角，想要凭自己的努力尽可能的让接下来的行程变得安全一些。他慢慢的转动着潜望镜，忽然，潜望镜里出现一片闪光，他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下一刻他惊恐的大叫起来：“快，立刻下潜，倒车！快，快！” 　　小野看到的闪光来自一架反潜直升机机头下面的探照灯，驾驶这架反潜直升机的学兵名叫陶元泽。就在小野被探照灯灯光闪到眼睛的同时，陶元泽也被潜望镜镜片的反光晃到眼睛，他立刻在对讲机里大叫起来：“我找到了，十点钟方向——”他随即调整直升机方位，用探照灯将目标牢牢锁定住了。然后他对身后的投弹手李大华喊道：“大华，准备投弹！” 　　李大华大声回应：“收到！” 　　反潜直升机保持与海面大约三百米的高度，此时陶元泽距离日军潜艇最多八百米的距离。故，虽然小野立刻下令反潜、倒车，但还是迟了。这艘日艇才下潜到十米左右的深度，倒车不过三十米左右，三架直升机已经包抄过来，而陶元泽的这架更直接飞到了日艇附近上空。“放！”陶元泽大喊一声，李大华右手在投弹按钮上一拍，肌腹部的舱门打开，十六枚“鱼鹰”航空深水炸弹依次砸落海面，随即向海底沉去。在入水二十米左右后，十六枚鱼鹰依次爆炸，随即将这片海域变成了潜艇的坟场。 　　小野指挥的这艘日艇的外壳根本谈不上防护装甲，所以在鱼鹰这种重磅航空深水炸弹的轰击下直如纸糊的玩具一样，瞬间就被爆炸引起的高水压给碾成了碎片。至于潜艇内的鬼子，包括小野在内，他们的死状极其恐怖，所有人就没有一个身上的骨头是完好的。 　　一架反潜直升机就将这艘六百余吨的日艇连人带艇变成了碎片，而森川的试探最终只收到这样一则信息：“我们可能被支那人发现了——”而根据小野的这条回馈信息，森川给小泉敏一郎去电，据此判断学太平洋舰队具备不俗的反潜实力，建议放弃接下来的行动。或许是担心小泉不肯接受这条建议，森川在最后又补充道：“从支那人的反应激烈程度看来，中岛一本驾驶的五十特攻机取得了不俗的战绩。支那人的航母应该遭到了重创，建议情报部门密切关注这段时间内支那人的往来电报，当可以从中获得更详实的信息。” 　　在突袭舰队水面舰艇全军覆灭以后，小泉对突袭舰队这次作战行动的期望值就大大降低了。不过纵然如此，森川的请求依旧是他不能接受的。他不仅希望通过这一次突袭行动获得有关学太平洋舰队的具体战力分析，还希望能够得到五十特攻机用于实战的具体报告。如此一来，森川提供的这份浮于表面的猜测想象的战报就实在太差强人意了。 　　“森川君，我必须对你提出批评，这种畏敌避战的情绪断然不可有。突袭行动的目的还远远没有达成，希望森川君能够以更积极的态度对待接下来的行动……”小泉最终如此回复森川。 　　森川无奈，只得取消撤退行动然后静等战机。 　　学太平洋舰队方面，有关日军动用新型战机袭击我太平洋舰队的电报发到广州以后，欧阳云根据电报中对该型日机的描述，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词组：神风特攻队。然后他不禁疑惑了，日军远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怎么会想起来编组这种部队的呢？ 　　所谓的神风特攻队，也就是那个时空日军为了迟滞美国海军进攻其本土而组建的专门实施自杀性进攻的特种航空部队，又叫神风突击队。神风，其实就是台风。而日本人之所以会迷信台风，因为正是台风的帮助下，日本曾经抵御过强大的元朝的进攻。所以日本军国主义者才有胆向国内民众作这样的宣传，称有天照大神的守护，日本本土绝对不会遭到进攻。神风突击队由日海军第一航空队司令官大西泷治郎中将提议设立，曾经确实对美海军造成了相当的困扰，所以欧阳云对它印象深刻。他记得曾经在那个时空，神风突击队所采用的战机并没有特制的，而都由老旧战机改装而来。那么这一款新型战机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日本人准备专门发展一款战机来实施自杀战术？电报上有关这种战机的描述，除了外形比较古怪，还特别提到了其速度，称其速度不亚于金雕。这让欧阳云格外的重视，战机速度的提升，其实就是发动机技术的改进，速度不亚于金雕，这让他不禁怀疑：难道说日本人也发明出涡轮喷气发动机了？再往深里一想，有了涡轮喷气发动机的话，那不是意味着日本人也能生产喷气式战斗机了？ 　　两只蝴蝶的出现，已经完全搅乱了这场世界大战的既定秩序。穿越者的金手指一点，自动步枪、自行式火炮、喷气式战机、导弹开始提前服役。由此带来了亚欧非战场的局势变幻。苏俄战场刚刚传来消息，苏联红军在伏尔加河战役中再次被德军击败，已经被迫退到了伏尔加河东岸。而在欧洲，德国已经成功的攻入了大不列颠岛，英国女王政府虽然宣布会不惜一切代价抵抗到底，但是其政府包括法国流亡政府都已经撤到了印度。这是国际上对盟国不利的消息，而在中国国内，日军策划的秦岭作战进展顺利，面前已经建成了好几座临时机场，并成功的动用滑翔机翻越秦岭，将超过十万的日军送进了关中平原。三万日军空降渭南平原之初，中央军和共产党军有主动出击，想要趁日军立足不稳粉碎其企图。奈何面对日军最精锐的关东军，无论是中央军还是共产党军却都不是敌手。于是不仅被日军坐稳了渭南平原，而且还白白让其占领了好几座城镇……“大后方危急！中华危急！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这段时间，国内各派的媒体表现得前所未有的团结，无一例外的最醒目的位置发出这样的呼喊。 　　这影响了欧阳云组建联合军的计划，首先是邓锡侯为首的川军，邓锡侯亲自致电欧阳云，称鉴于大后方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一线作战部队实在调不出川，询问是否可以以壮丁代之。而为了表示诚意，他表示愿意一次提供八万精壮壮丁。 　　陕西和四川失守的话，接下来云南、贵州、西康、甘肃还有新疆、西藏毒都必将面临日军兵锋。这其中，新疆和西藏的情况本来就复杂，难保当地势力不会在日军的蛊惑下又来个“满洲事件”，那对于抗战事业必然是雪上加霜。与学兵军的关系是，这些地方一旦被日军占领的话，那学兵军特区必然将成为又一个大后方，如此一来，届时不仅存在于中央争权的问题，而且学兵军的负担将要成倍的增加。如此一来，学兵军目前的大好局势就极有可能毁于一旦。 　　这段时间，欧阳云每天都在想这些事情，想得脑袋都大了，却没有什么头绪。此时，从陈师昌发来的这份电报中发现日军居然在东南亚实施特攻战术，这让他有所感悟，暗想：难道日军现阶段优先想要解决的依旧是中国事件，所以他们不会向东南亚增兵，所以小泉才会提前发动特攻战术？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学兵军接下来的重心也应该向国内转移，应该义无反顾的向大后方投放兵力。想通这一点，欧阳云找来常根，让他联络夏文运和江云燕，让他们想办法侦获有关这种新型战机的情报。 　　日军实施秦岭作战，动用滑翔机翻越秦岭向关中平原投放兵力，此举可谓一举改变了他们在中国战场的被动局面。这引起了美国政府和英国政府的高度关注，英国首相丘吉尔第一时间给美国总统罗斯福去电，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认为一旦中国军队无法遏制日军这一次进攻的话，那么中国西南地区一旦被日军占领，那么日军就可以从这些地方向缅甸和印度发起进攻，甚至有可能和德军形成默契以图会师于中亚，那样的话对于同盟国将是致命的打击。 　　丘吉尔的担心显然是有一定道理的，罗斯福在征询了参谋长联席会议一帮军事专家的意见以后，立刻与老蒋联系，提出愿意紧急援助中央军一批武器装备。老蒋对此自然喜出望外，立刻派宋子文具体负责此事，同时向罗斯福建议在远东建立大中国战区以协调盟军对日作战行动，并建议由美国政府派人担任大中国战区的参谋长。 第2160章 大中国战区 　　“为了更好的统一对日作战行动，我国政府建议在亚洲成立大中国战区和太平洋战区。我国政府的意见是，大中国战区将包含中国、中南半岛还有朝鲜，而其他地区都可以纳入太平洋战区。这样盟国就能够集中力量在两线同时对日作战，互通有无协调作战，更有效的遏制日军的攻势。鉴于我国士兵对贵国的武器装备并不熟悉，我国政府希望贵国政府能够派出军事顾问团帮助我们整训部队，同时指导我军对日作战。大中国战区的参谋长一职，我们的蒋委员长以为可以由贵国派员担任……”宋子文在与美国派驻重庆的首席军方代表代表史迪威将军磋商时，如此阐述重庆政府的建议。 　　重庆政府下辖的情报部门中统和军统还有学兵军的狐瞳都有对美国实施情报渗透，故重庆政府知道美国政府在开罗会议举行前有意组建盟军太平洋总司令部这件事，并清楚美国人这么做的居心。美国人当初动这样的心思，根本目的还是想虚弱学兵军对东南亚盟国军队的控制力，想通过盟军太平洋总司令部的成立架空设在菲律宾的由学兵军主导的远东盟军司令部，以确保驻菲美军能够全部撤到澳大利亚以加强澳大利亚防御。但是因为欧阳云的态度空前强硬，又亮出了不少杀手锏，结果罗斯福在权衡利弊以后选择了妥协，放弃了这一提议而采取了另外一种比较柔和的方式，以协议的方式达成了这一目的。不管美国政府突然提出紧急援助中央军一批武器装备是出于何目的，对于史迪威来说，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史迪威做梦都想能够拥有一支大军能让他独自指挥对日作战，故宋子文的这番提议可谓正好对了他的胃口。美国人表现得很兴奋，他当即表示会力促此提议的达成，并乐观的表示，因为当前的抗日局势并不乐观，该提议应该会得到白宫的通过。然后他冷静的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担心的问题，那就是学兵军的态度。史迪威因为马歇尔的担保被罗斯福任命为美国驻中国军方首席代表以后，直接从开罗经印度来到重庆，经过印度时，他特地去卡拉奇转了一圈，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当时他就被卡拉奇军事基地的规模给吓到了——“太可怕了，这才多长时间，中国人居然已经将卡拉奇建设成了这般规模，难道说欧阳云准备长期在这里驻军吗？”在和手下的几个武官谈论对卡拉奇的感观时，他如此说道。 　　曾经，史迪威是十分不屑学兵军的。他在中国呆的时间太长了，而在他的印象里，中国军队和落后是划等号的。学兵军同样身为中国军队，那么即使强也有一定的限度。所以它的战绩应该是中国人炒作出来的，至于学兵军的特种部队狼牙成功的将麦克阿瑟等驻菲美军大佬从日本人的战俘营中给营救了出来，他认为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看押麦克阿瑟将军他们的只是当地的菲律宾部队，是他们送了中国人一个顺水人情，一定是这样的——” 　　见识过卡拉奇的奇迹以后，他这一观点才得以改变，然后看待学兵军的目光就不一样了。而因为来前罗斯福曾专门约他谈话，忠告他要想在中国有所建树将离不开学兵军的帮助，所以他抵达重庆以后专门让驻重庆的情报官员提供有关学兵军的一切情报。看完这些情报资料，美国人完全被惊呆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学兵军居然发展成了如此庞大的一个军事怪物，它不仅控制着中国南方三省（浙江和江西还没有被计算进去，海南则还属于广东），而且还控制着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甚至在泰国都设立了代言人，再考虑到其在菲律宾和卡拉奇都有规模不小的军事存在，史迪威乍舌不已，知道自己小看欧阳云和学兵军了。学兵军的军事规模还只是让史迪威吃惊，而在翻阅到有关对学兵军现在拥有的兵工和民用企业和科研实力的统计，美国人悚然心惊，好几天都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因为乔治这个被欧阳云称为“朋友”的驻广州总领事的存在，美国情报部门要获取学兵军的情报并不是太南，当然了，狼牙和狐瞳的战力不是白给的，他们获得情报内容泛泛者居多，详细一点的却几乎没有。然而因为其中涉及到太多的敏感词组，史迪威还是从中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控飞弹”、“喷气式战机”、“成熟的火箭炮技术”、“成熟的自行式火炮技术”……都是一些棱模两可的词语，但是史迪威却清楚，这些东西都正是美国军工部门正在研制的高端武器，而现在学兵军却已经掌握了成熟的技术，这意味着什么呢？史迪威资历不够，所以并不清楚在开罗会议上罗斯福和欧阳云最终究竟签署了哪些协议，协议细则又是什么。但是他却知道总统罗斯福为了从学兵军引进一些军事技术不得不违心的加大了对华援助物资的数量，而且将分配权交给了欧阳云。据此，他便认为这些情报上的内容是真实可信的，如此一来对学兵军和欧阳云不禁充满了敬畏。 　　史迪威从事实出发，认为要组建大中国战区和太平洋战区不能忽略学兵军的作用，宋子文却领会错了，还以为这是因为美国人在开罗会议上和学兵军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受这些协议的限制，所以美国人在处理中国事务的时候必须优先考虑学兵军的利益。欧阳云先斩后奏，擅自组织所谓的学兵军代表团代表中国去参加开罗会议，这在中央军人看来乃是一种耻辱，是地方军阀对中央权威的挑战。为什么当初军统策划的倒云行动在大后方有市场，无它，不仅是中央军人，便是那些中间人士也认为欧阳云这么做有分裂国家的嫌疑。而对于宋子文来说，因为有过陪蒋夫人赴美国访问的经历，在美国时没少受学兵军人的气，感觉做什么都会受到学兵军驻美办事处的掣肘，他心中对学兵军早就心生不满，现在见又是学兵军从中作梗，可能导致这一次洽商自己无功而返，心中积累的怒气一下子爆发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正视着史迪威道：“将军，您这样的担心根本没有必要。中国只有一个合法政府，那就是重庆的民国政府。民国政府对中国事务才有最终决定权。学兵军，那不过是一区区地方军政府而已，中央政府有所决定的话，他们只有服从执行的资格。将军，我们现在是在国家的层面上对话——” 　　宋子文态度前后迥异，刚才还彬彬有礼，此刻却变得锋芒毕露，史迪威明白是自己质疑重庆政府的权威性引起的后果，心中暗暗想道：果然，中国的中央政府和学兵军之间存在裂痕，而且矛盾还不小。他眉头微蹙道：“您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是您也清楚，在开罗会议上，罗斯福总统已经和贵国的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将军就对日作战事项达成了协议。宋院长，您在美国呆过，应该清楚我们美国人最重契约。有这份协议存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要受限于它。所以这次军援，我们才只能以紧急支援的名义攻供给，而且据我所知，它将不会被计算进对华援助计划内。” 　　“秘密协议”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宋子文心中对欧阳云越发憎恨，认为他这是明显的目无国法的表现，脸色不禁变得更加难看。他坚持道：“但是将军，我需要提醒您的是，重庆政府才是能够代表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 　　宋子文盯着重庆政府是中国唯一合法政府这个论调不松口，史迪威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感觉到和这些政治家谈事太累，他有些不耐，当下道：“宋院长，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刚才就说了，我会向总统转达贵国政府的提议。我之所以担心学兵军，并不是怀疑重庆政府的合法性，只不过希望你们能够协调好重庆和广州的关系。毕竟，现在中国的抗日战场上，学兵军是不可或缺的决定性力量。今天就到这里吧，放心，我会立刻向总统报告这件事的。” 　　宋子文和史迪威之间的会面，虽然因为没有第三人在场，所以外面无从得知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木剑蝶还是从其它渠道得到了有关美国将紧急提供给中央政府一批武器准备的情报。学兵军将负责分配美国援华军械和物资，总司令欧阳云有意借此机会组建联合军，木剑蝶接到总司令部的电报，被要求全力配合。故木剑蝶这段时间十分关注重庆政府高层的活动，并注意收集军方和大后方有关此的舆论。而因为不清楚这次美国紧急援助中央政府武器装备一事的性质，他怕美国政府有意绕过学兵军而改走中央政府路线，遂立刻向总司令部做了报告。 第2161章 围魏救赵 　　木剑蝶慎重以待，欧阳云自然不敢等闲视之。他倒不担心美国政府违反协议改走中央军路线，毕竟美国人最需要的技术还被他牢牢控制在手中。在他看来，罗斯福在这个紧急关头不按常理出牌紧急援助中央政府武器装备，这事本身并无不妥，乃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领袖应该具备的品质，于私于公都是好事而不是坏事。但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威胁到学兵军对美国援华军械物资的分配权。分配权本身并没有什么，因为学兵军真不差这点武器装备。但是这却关系到他对战后国家走向的布局，故哪怕仅仅是为了这一点，他也必须坚持掌握分配权。组建联合政府，现在的条件还不成熟，但是他相信，随着多个地方派系的军队实力得到加强，足以制衡中央军，那么他届时提出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欧阳云有一个特质，那就是不做则已，一旦决定了那就会全力以赴。所以这件事虽然学兵军高层里面知者寥寥，但是实际上他们已经跟上了欧阳云的节奏，已经开始在帮着布局了。 　　顾恋云现在是他身边的情报专员，因为两人的关系加上顾恋云对情报业务的熟谙，现在需要他给出处理意见的情报，欧阳云全部都交给她打理。他看完这份电报以后关照道：“告诉剑蝶，我需要更详实的情报，让他想办法搞清楚宋子文和史迪威究竟谈了些什么。在此之前，这件事我们几个人知道就行了。” 　　欧阳云这段时间的主要精力都着落在针制日军的秦岭作战上，秦岭作战太关键了，用事关国家的兴亡来形容都不为过，这也是他不反对美国紧急提供一批武器装备给中央军的根本原因。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况且他组建学兵军的初衷就是为了打鬼子呢？ 　　顾恋云正要去给木剑蝶回电，欧阳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然后传来吉星文的声音：“总司令在吗？” 　　“在的。”刘奎在外面答。 　　吉星文推门走了进来，他先朝顾恋云点了点头，然后向欧阳云敬了记军礼，道：“总司令，总政治部刚刚收到几份通电，您看看。”走到欧阳云办公桌前，将几份电文放在桌子上。通电是重庆的几个民主政党还有一些知名人士发出的，包括中华民国名义上的总统林森还有西北军的元老，最高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冯玉祥。通电内容基本上一样，呼吁全国有实力的地方军队能够派军参与戍守大后方的战斗，粉碎日军彻底灭亡中国的野心。这其中，几个民主党派发出的通电上更不讳言的点出了学兵军的名字，认为值此危难之际，只有学兵军才有这个能力。 　　“吉总怎么看？”欧阳云看完这些电文，问吉星文。 　　“我不看好中央政府，他们根本就没做好准备，如果我们不插手的话，我估计陕西的沦陷将在一个月之内，然后日军就会进入四川。重庆山势险要，日军进攻重庆将会很耗费时间，但是以日军现在的实力，他们只要敢于集中兵力，那迟早也能够打下重庆。所以，我们应该组织部队参与四川保卫战。” 　　对他的分析，欧阳云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拿起电话，让电讯处请蒋总参谋长过来。学兵军四个大佬，李铁书已经赴福建上任去了，许是在广州憋太久了，他无比渴望战争，到福建以后立刻投入发动皖南攻势的准备工作，欧阳云几次打电话过去，皆被告知他人在下面部队呢。“刚收到剑蝶的情报，美国政府向重庆政府紧急支援了一批武器装备，看来美国人也不看好大后方的防御战。美国这个外人都伸出了援手，我们当然必须做点什么……”欧阳云正对吉星文说着，门被敲响，蒋光鼐走了进来。蒋光鼐的办公室就在欧阳云的楼下，而他今天正好没有外出，所以得以立刻就赶了过来。 　　三个人简单的打过招呼，吉星文便将那些通电递给蒋光鼐，欧阳云问道：“蒋老，吉总认为我们应该出兵参战，您什么意见？” 　　“我刚刚接到林森总统的电话，他也希望我们出兵，他说完全不看好中央军，如果我们不参战的话，那么陕西的沦陷将在旦夕之间。日本人这一手相当毒辣，他们便是只有十万人，一路摧残过去，大后方的民生经济也毁了。老实说，我是巴不得老蒋的政府倒台的，但是如此一来对民众的伤害太大了，而且一旦日军进攻四川的话，我敢肯定，会有大量的难民涌入我们的辖境，我们有能力负担吗？所以必须遏制日军的攻势，至少必须力保四川不失。”蒋光鼐说完，和吉星文一起看着欧阳云，等待他最终拍板。 　　欧阳云站了起来，摸摸鼻子道：“这几天我想得最多的便是如果针制秦岭作战。你们说得不错，如果我们不出兵，单凭中央军和共产党军根本抵御不了日军的进攻，而且正如蒋老所说，就是日军这次作战企图最终破灭，那也会对大后方的民生经济产生极大的破坏。届时，如果重庆政府向我们伸手要救助，我们给是不给？所以，出兵是肯定的，但是如果直接投入大后方作战的话，我以为并不是上策。首先，指挥权的分配和补给就是大问题。而且，我军擅长的是机械化作战，但是我们机械化武器装备根本进不了四川和陕西。我觉得可以实施围魏救赵，日军进攻我大后方，我们就直接由南向北推，如果能够以较短的时间打下两湖，再顺势拿下河南的话，那日军秦岭作战的企图实际上就已经破灭了。你们以为如何？” 　　吉星文看看蒋光鼐，道：“我觉得相当可行。日军要集中力量维系秦岭作战，那么其他地区的守备力量肯定有所削弱，其实只要拿下两湖，日军的这一企图事实上就已经算是破灭了。” 　　蒋光鼐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而是认真的想了想以后才表态支持。 第2162章 战略决战 　　得到了他们的支持，欧阳云的情绪变得兴奋起来，他这几日都在想这些事情，腹中早就打了厚厚的底稿。他直接拉开身后的幕布，露出墙上的地图，拿起一根指挥棒，先一点湖南郴州，再往上推到衡阳，最终指到长沙，道：“我的初步设想是四路并进，其中西线由何正降率四个师的兵力走郴衡线进攻长沙。”然后指挥棒移到九江，再推到黄梅，从黄梅往左一划，点到黄石，接着道：“中线之一，由张少帅指挥六个师，先打九江，打下九江以后攻下黄梅，再沿长江北岸往上游进攻，争取在何正降部拿下长沙时拿下黄石。”说到这里，他手上的指挥棒跳到绩溪，往上划去，指点宣城两下，然后往左划，最后点到了安庆上，道：“中线之二，老李率五个师拿下皖南以后直接进攻安庆，争取在何正降部和张少帅部发动武汉会战前拿下安庆。”指挥棒在他手上再次跳动起来，在杭州、湖州、嘉兴这三个地名上一圈：“东线，单人雄尽可能的出动兵力，争取拿下上海南部外围阵地，以造成兵进上海的假象，为接下来攻打苏锡常做准备。” 　　“这将是一次战略决战了！”蒋光鼐舔了舔嘴唇道，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欧阳云的构想太大了，战线几乎波及整个长江沿岸，如此一来，不管能否取得如期的战果，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引起日军的躁动。蒋光鼐从抗战伊始就高度关注日军动态，而在他看来，日军是越打越弱，其战力和发起侵华战争之初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而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因为学兵军一贯重视预备役的建设，自卫队和预备役部队的存在，保证了新兵的质量，而随着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兵越来越多，所以学兵军的战力是一年上一个台阶，现在用百战精锐来形容也不为过。日军在长江沿岸现有兵力为三个军大约三十万人，加上将近十五万的朝鲜共荣军和将近五十万的伪军，看起来是不少，但是真正能够对学兵军构成威胁的却只有日本人和高丽棒子，那么说也就是四十五万。四十五万看起来不少，但是他们在各个城镇都要配备守备部队，所以真正能够用于一线作战的应该在三十万左右。当然，战事一旦激烈化，日军肯定会从河南、山东乃至华北增兵，但考虑到时间差的问题，蒋光鼐判断，学兵军四条进攻路线上实际需要面对的敌军也就在三十万左右。学兵军这一次将出动将近二十万的正规军，再考虑到将近十万人的游击部队，那么兵力也将在三十万左右。兵力相当，但是学兵军各路正规军中除了东北军系，其它的清一色机械化部队，这是日军远远不能比的。所以虽然学兵军将是进攻一方，蒋光鼐依旧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因此可能出现的内地防务空虚，学兵军现在的总兵力也就七十万左右（东北军并入以后），扣除在境外作战的十五万人以及西北军团的五万人，台湾和海南的二十万人以及海空军的将近七万人，再将二十万投入一线战事，那么后方将只有三万人。虽说因为欧阳云的重视，学兵军辖境内的自卫队体系十分完备，他们完全可以担纲起守护本土提防宵小作乱的责任，但是他们打得赢其它派系的正规军队吗？联合军的组建可就在近期了。这样的念头自蒋光鼐心中飞快的闪过，他注视着欧阳云，道出了自己的担心。 　　吉星文接话了：“蒋老，您的担心没有必要的，联合军最大的兵力来援是川军，不过邓锡侯已经给总司令来电说明，鉴于日军发动秦岭作战，他们提供给联合军的将都是壮丁。至于滇军，张副司令和楚司令近十五万大军就在云南西边，我想以云龙的老于世故，他不会做糊涂事的。” 　　“但是驻守广州的正规军主要是犹太人，我还是不太放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乃古人忠告尔。” 　　“犹太人会上前线，我会让斯特恩亲自率队，最少出动两个师充当张少帅一路的突击队。这样的话，东北军只需要动用五万人，余下的十五万人正好进行整编，好让他们尽快熟悉机械化作战要领。斯特恩前段时间找我希望再组建两个犹太师，我没答应。现在我准备给他们机会，他们消耗五千人，我给他一万人的编制。蒋老，对犹太人您无需担心的，至少军队是绝对服从我们领导的。等这场仗打完，我会提出将他们和星华义勇军混编，让他们配合法国人攻打东南亚。” 　　星华义勇军从新加坡撤到广州以后一直保持着大约三千人的编制，而随着华人华侨的增多，欧阳云有意将星华义勇军扩编，并让他们担纲在东南亚反攻日军的先锋。昂波斯的法国复国军目前算上雇佣军已经超过了十五万人，部队的强大让昂波斯真正看到了复国的希望，而由于戴高乐的法国流亡政府随英国女王政府撤到了印度，昂波斯担心戴高乐伸手要兵权，故希望通过战争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欧阳云并不希望中南半岛上始终存在着这样一支游离于学兵军体系外的庞大军队，所以昂波斯的诉求是符合学兵军利益的，他便答应昂波斯，认可在合适的时候发动对盘踞在大马和新加坡的日军的反攻，好让复国军获得实战的机会，为他们重返欧洲打复国战争积累经验。 　　既然是战略性决战，需要讨论的问题就太多了，在最终决定下来以后，欧阳云主持召开了由各军团司令参加的扩大电话会议。会议进行得很顺利，各军团司令官都表现得十分踊跃，当然，叶肇除外。叶肇郁闷是有理由的，他前脚才到海南，总司令部就发动了这么大的一次战略决战。而因为地域的问题，他是注定无缘参与了。好在日军在台湾一直试图着收复失地，而现在台湾兵团已经划归他治下，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点慰藉了。 第2163章 反潜作战 　　会议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因为欧阳云这两天犯胃疼，所以陈佳瑶特地放下了手头上的其它工作专门来照顾他。她端着饭菜和胃药走进来，一边在办公桌上摆放好，一边嗔怪的说道：“林医生关照一定要准时吃饭，怎么又拖到现在？”欧阳云笑笑：“紧急会议，没办法。”然后他看到那些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将近十颗以上的药片，眉头蹙了起来：“这么多药？” 　　“谁叫你不好好爱惜身体，身体病了当然得吃药。这些药要饭前吃，来，先把药吃了。”陈佳瑶说着递给他一杯水，然后将药片交到他手中。 　　顾恋云捧着文件夹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见欧阳云正在吃药，将文件夹朝胸前一抱道：“等你吃了药再看。” 　　看见顾恋云，陈佳瑶算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对她说道：“大姐，你得说说吉总和蒋老他们，大哥胃不好，不能受饿。以后这种会议，中途应该允许吃点零食。” 　　顾恋云笑了，道：“我可没有这份权力，你家这位你又不是不清楚，权力看得死死的，就怕别人分羹。”顾恋云脸上笑得轻松，心中却是酸涩的。月有阴阳残缺，欧阳云自然也不是完人，而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太滥情了。顾恋云记得，她去美国之前这陈佳瑶还是楚天歌的女朋友呢，怎么现在反而变成欧阳云的亲密爱人了？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可以分享，但爱情却是例外。白流苏她已经接受了，毕竟那是她妹妹，姐妹两个共事一夫，那是娥皇女英式的佳话。但是陈佳瑶还有卢汉妮，她们算什么？ 　　欧阳云现在名义上有四个红颜知己，这四个人可谓各擅胜场，其中顾恋云和白流苏最出挑。顾恋云不仅精擅情报业务，而且因为在美国的那段经历，于外交事务还很熟悉，当仁不让的成为欧阳家后院的掌门人物，属于典型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式的佳妇。白流苏呢，歌星和将军的光环集于一身，现在更是太平洋陆战队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军衔已经挂上了中将，在军方和民间拥有相当的地位。陈佳瑶和卢汉妮与她们相比相对要弱势一些，不过如果将两人的家族背景因素考虑进去的话，那么他们的身价蹭蹭蹭的立刻就上去了。陈佳瑶的父亲陈翰林拜欧阳云这个便宜女婿所赐，现在生意越做越大，旗下企业除了从事电子还有石油化工，还投资于房地产，据说总资产已经超过了一亿学元。而因为陈翰林在公共场合不止一次的扬言，称他就陈佳瑶一个女儿，他的家产最终肯定要由女儿继承。所以在很多学兵军老人心目中，陈氏企业迟早会改姓欧阳。如此一来，陈氏企业的扩张便受到了种种优待，发展也就越发的顺利。故陈佳瑶本人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少校衔军医，并无多大实权，但是因为有陈氏企业撑腰，所以她的地位还是挺牢靠的。陈佳瑶身后有陈氏企业，卢汉妮不遑多让，身后同样有英伊石油公司。而且因为学兵军和英伊石油公司在中东有着太多的业务往来，而她本人更是造船行业的专家，所以目前她的地位也无人可以撼动。 　　就气场而言，陈佳瑶是最弱的，不过在欧阳云眼中这恰是她最可爱的一面。她是不擅于开这种玩笑的，听见顾恋云的话，脸一红不说话了。 　　欧阳云确实饿坏了，他先是囫囵吞枣般的将一把药片用水送下，然后端起稀饭喝了半碗，这才放下碗问顾恋云：“是情报还是战报？” 　　“情报，绝密，不是很紧急，吃完饭再看不迟。” 　　“我特地熬的皮蛋瘦肉粥，多喝一点。”陈佳瑶接腔道。 　　欧阳云咧嘴一笑：“味道确实不错，看来我们家以后的伙食应该交给你负责！”笑着，他飞快的将粥喝完，然后伸手将文件夹要过来，一扫，目光立刻凝练上了。情报是夏文运发回来的，上面有欧阳云最希望看到的字眼——五十特攻机。看着这份情报，欧阳云的表情先是很严肃，眉头深锁，他看得很慢，目光在每个字上都要停留几秒钟以上。顾恋云和陈佳瑶知道他在思索着什么，都静静的立在一边没有出声打扰。终于，欧阳云抬起头来，他摸了摸鼻子，眉角也打开了。“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欧阳云问顾恋云。 　　“我同意常处长的分析，所谓的五十特攻机，应该是日本人仿制的飞弹。不过我们和德国人的飞弹完全自主控制，但是他们却没有这方面的技术，所以这个小泉敏一郎就妄图用人力代之。日本人真疯狂。” 　　这份情报是常根送过来的，常根在后面根据以前的相关情报附有分析。 　　根据常根的分析，五十特攻机的航程只有一百千米左右，而因为一味的追求速度，所以平衡性和可控性很差，只能进行单一方向上的飞行姿态调整而无法做到转弯或者翻滚等动作。这就是五十特攻机的最大的弱点。 　　“把这份情报给师昌发过去，让他进行验证。按照日本人的秉性，他们不撞个头破血流是不会罢手的，我敢肯定，日军接下来还会有行动。” 　　“好的，我现在就给他发过去。” 　　顾恋云转身离开，欧阳云端起了第二碗粥，陈佳瑶正给他布菜，却见他探身抓起了电话，对着话筒道：“我是欧阳云，帮我接一下学兵研发所。” 　　陈佳瑶无奈的摇摇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电话接通，欧阳云朝她歉意的笑笑，然后对着一张纸上面提供的数字对着话筒道：“154671，请帮我找一下黄诚。” 　　为了防止有线电话被间谍利用，狐瞳内务部会每天更换特定核心部门的通话印证密码，比如说今天，欧阳云总司令的办公室通话印证密码就是154671，而学兵研发所那边总密码是0012，后面则根据黄诚等人所在学兵研发所部门的号码加以补充。 　　电话很快接到了黄诚那里，黄诚先报上自己的印证密码001211，这才进入正题，问道：“总司令，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黄诚这个北大工科院的毕业生，此时已经是学兵研发所中的干将，享受的专家待遇级别仅次于侯德榜两级。他最初进入学兵研发所是一组“电视机课题”的组长，负责研制二极管和三极管，现在则成了无线电相关项目的总负责人。 　　“‘天雷KKIII’的研制进程如何？”欧阳云开门见山的问道。 　　“下个月就能出来样品，但性能还不稳定。总司令，‘天雷KKII’实战效果不行吗？” 　　“不，不是，但是只能从后面发动进攻限制太多，所以我希望III型号能够早点出来。” 　　“总司令，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确切一点。” 　　“半年，半年以后一定可以投入批量生产。” 　　“那就以半年计了，半年之内能够成功，我为你们导弹组请集体一等功！” 　　“是，我们一定不辜负总司令的期望！” 　　次日，下午三点钟左右，学太平洋舰队新的战报到了。日突袭舰队果然又向学太平洋舰队发起了进攻，而且五十特攻机又出现了，且是三架。 　　因为小泉敏一郎的严令，森川虽然感觉相当不好，却依旧只能继续执行突袭任务。而在充分的分析了学太平洋舰队回归途中必经的海域海图以后，他选定在棉兰老岛正南方向两百公里处的桑格岛附近海域进行伏击。 　　桑格岛附近暗礁林立，森川认为这样会便于潜艇导弹潜藏。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防止学太平洋舰队走另外的海路穿越西里伯斯海，他还特地让一艘小潜艇靠上了桑格岛，并在该岛一座山上建立了瞭望站。 　　当地时间上午十点钟左右，先是日军的一架水上侦察机在桑格岛西北方向五十千米处发现了学太平洋舰队庞大的舰群，十点半的样子，桑格岛上的日军瞭望哨也看到了舰队的身影。森川接报，心情又紧张又激动，他下达命令，命令几艘老旧潜艇原地待命，然后亲率其余的五艘潜艇向学太平洋舰队迎了上去。 　　陈师昌自前天晚上吃了大亏以后，他命令舰队在萨兰加尼湾内多停留了一个晚上以重新谋划布置反潜和防空阵型。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加强了侦察机的应用，不仅每时每刻保持十架以上的反潜直升机在舰队周围行动，还让徐思东以中队为单位派出白鳍豚部队携带深水炸弹扩大搜索范围。 　　舰上多了四五万的学美联军的陆军官兵，这让陈师昌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而他的谨慎没有白白付出，森川这边才刚刚有行动，一艘潜艇就被两架白鳍豚给捕捉到了。 　　日舰艇已经表现得十分谨慎小心了，为了缩小水面上的目标，它们之露出了无线电天线，然而，便是这短短的一截无线电天线也没能要过海航学兵的眼睛。 　　海航学兵们技高人胆大，保持与海面两百米左右的距离飞行，于是茫茫大海中，短短一截天线也成了明显的目标。而等待这艘日舰艇的便是多达四枚的深水炸弹。 第2164章 拦截艰难 　　“我们被发现了！支那人投弹了……”这是森川接到的出事潜艇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这句话对其它潜艇的日军指挥官是个严重的警告，突袭舰队水上舰艇全军覆灭以后，这些指挥官就有感于学太平洋舰队的强大以及主动进攻的精神而心生畏惧了，而随着小野那艘潜艇被击沉，他们发现支那人的反潜作战能力似乎并不似他们事前猜测的那样不济，许多人心中便生出不好的感觉，悲观点的甚至认为这将是他们人生最后的旅程。“阁下，怎么办？”“阁下，支那人看来有了防备！”……舰长们纷纷用对讲机朝森川喊话，潜意思只有一个：既然支那人已经有了防备，那么是不是取消这次行动，至不济暂时性退让避其锋芒也好。 　　他们的心思森川哪能体会不到，小鬼子也意识到这次行动失败的可能性居大，不过箭在弦上，此时他想要取消命令也不行了。因为只要有人将这件事捅到小泉敏一郎那里，那么他肯定要被追究责任，最好的结局也会被追究水面舰艇全军覆灭的罪责，甚至因此成为小泉向上面交代的替罪羊。想到这里，小鬼子心一横，手握着话麦破口大骂：“八格！一群懦夫，战斗还没有开始，你们就胆怯了吗？我们是大日本皇家海军，我们在东亚有着最强大的舰队，支那人不过是一群刚刚学会游水的旱鸭子而已……冲上去！发扬武士道精神，让支那人知道，在亚洲，我们才是海上的霸主！” 　　欧阳云在穿越前于军校学习的时候，在看到有关二战日本海军的历史书籍时曾经感到很疑惑，不明白为什么日本海军明明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潜艇和鱼雷但是却没能取得辉煌的战绩。不，根本不用辉煌的战绩，在他看来，日本潜艇部队当时只要能够真正发挥作用，那么日本也不会在偌多海战中败得那么惨、那么快。军史学家们给出的答案是日本人根本就不通潜艇战术，所以空有技术优势，却因为没人懂得应用，结果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潜艇。军史学家们的答案给得粗糙，根本没有细节和战例的描述，所以欧阳云依旧无法从中寻到准确的答案。而如果他此时有幸随学太平洋舰队行动的话，那么就应该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 　　说白了就是作战理念的问题。 　　潜艇之所以强大，关键在于一个“潜”字。欧阳云穿越前的那个时空，曾经发生过某一国的航母舰队被一艘他国潜艇吓得急退两百海里的事情。某一国是当时世界上唯一的海洋霸主，在太平洋上横行霸道惯了的，而他们这一次忽然大惊失色的急退两百海里，盖因为发现一直在附近海域监视自己的他国潜艇忽然消失了。真相令人啼笑皆非，某一国以为他国的潜艇有了新的潜伏技术可以躲避他们的追踪侦测，而事实却是他国潜艇忽然发生了状况，当机停在了深海。从这一事例上便可以看出，潜艇之所以强大，关键在于能够更好的隐藏自己，从而对敌军舰队造成潜在威胁。 　　彼时的日本人显然没能领会这一点，比如说森川。他们此时应该采取的战术应该是继续潜伏，等待学太平洋舰队主动靠上来，然后再忽然发动袭击。森川却没有这么做，他反而下令主动出击向学太平洋舰队靠拢。而潜艇一旦动起来，等于主动向学太平洋舰队的反潜系统打了招呼。于是，当他们距离学太平洋舰队主力舰群还有三十千米的时候，又有一艘潜艇被学兵军给发现了。这一次立功的是一架反潜直升机，该机机长立刻召唤附近的友军前来帮忙。于是三架反潜直升机还有两架白鳍豚同时向这艘潜艇发动了进攻。这一次，森川同样只听到一句留言然后就失去了与这艘潜艇的联系。此时，森川下令剩下的三艘潜艇立刻进入潜伏状态其实为时不晚，可惜的是他已经因接二连三的打击失去了理智。于是他不仅没有做出正确的应对，反而下令三艘潜艇全部上潜，先将舰载机发射出去，然后全速前进发起进攻。 　　三艘潜艇，敏02号、敏03号，还有一艘伊号第二七。其中后者属于伊一五型，搭载有一架可携带少量炸弹的水上侦察机。敏03号之前已经放飞了一架五十特攻机，所以现在还剩一架五十特攻机和一架晴岚特攻机。所以森川手上还有六架战机，其中包括三架五十特攻机和两架晴岚特攻机。 　　放飞战机的过程很顺利，不管日军的战术理念如何，他们的士兵素质还是很高的，全力施为之下，六架战机相继腾空而起向学太平洋舰队扑了过去。当然，如此一来，三艘日潜艇也等于主动暴露了目标。 　　第一架日机升空，马上就被附近的一架反潜直升机的机长侦察到了，他立刻就向舰队司令部反潜作战室做了报告。反潜作战室立刻上报舰队司令部，仅仅过去两分钟，在陈师昌和徐思东的命令下，学太平洋舰队的三艘航母还有几艘重巡便先后开始放飞战机。同时，舰队前面的护卫舰艇开始往回收缩，牢牢的将三艘航母护在了中间。 　　森川此时已经登上了剑桥，这让他可以清晰的看见敏02正前方天空和海面上的景象，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二十千米的距离，通过望远镜他已经能够看见学太平洋舰队庞大的舰群。望远镜镜头里，几艘重巡还有两艘战列舰舰艏的主炮粗大的炮管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质地的光芒，在这些炮座旁边，穿着水手服的支那水兵正在奔跑着，“最少200mm以上”，他瞬间判断出这些舰炮的口径，心脏不由自主的抽挛了两下。“支那人的战机！”他耳中忽然听见这样的惊呼，他放下望远镜抬头一望，这下不是心脏抽挛了，而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超过十架战机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围拢过来，他不由自主的砸吧两下嘴巴，映入他的眼帘，他眼见十余架战机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离他最近的一架已经在追着一架五十特攻机猛烈开火，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轻敌了。学太平洋舰队有三艘重型舰队航母，每艘载机都在五十架以上，不论其它护卫战舰，便是这三艘航母也不是他们能够撼动的。“现在只有看五十特攻机能否建功了！”他这样想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沉着下令，让各舰做好防空准备。 　　“阁下，伊号第二七请求下潜。”安装在舰桥内壁的喇叭里传来这样的喊声，森川恶狠狠的摘下话麦，大声喊道：“山田君，你的武士精神哪里去了？胜利必定属于大日本皇军，你要牢记这一点。” 　　山田和义是最反对这个时候发动进攻的，他或许是突袭舰队中最为理解潜艇战术的日军军官。奈何森川才是最高指挥官，所以虽然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质疑，但是却无法阻止森川发出这样的命令。 　　“阁下，这么多的支那战机，我们还没能获得射程就会被他们炸沉的。阁下，此时下潜我们还有机会。”山田据理力争。 　　“八格！山田，如果你怕死的话，可以将指挥权交给山下。支那人的战机要拦截秋川他们，现在正是我们的机会。” 　　森川固执已见，山田恨恨的挂断电话，然后瞪着一边的副手山下道：“山下君，您会要求指挥权吗？” 　　山下望次双脚并拢垂头道：“阁下，我认为您是对的。我支持您的决定。” 　　山田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大吼道：“福山，立刻下潜，快，快！” 　　伊号二七立刻开始了下潜，而因为此时附近空域的海航学兵都在全力以赴的拦截六架日机，所以直到它完全潜入海底才有人发现附近忽然少了一艘日军潜艇。 　　海航学兵们拦截日机的作战并不顺利，水上侦察机和两架晴岚特攻机并没能给他们造成困扰，其中那架水上侦察机居然被一架直升机的自卫机枪给打了下来，这让该机机长和随员们十分兴奋，该机机长在话麦里更是大喊大叫：“我们击落了一架日机，我们击落了一架日机。”但是三架五十特攻机却让海航学兵们有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相对于反潜直升机而言，五十特攻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它们才刚刚调整好位置，本以为拦住了五十特攻机的去路，五十特攻机已经呼啸着擦着它们掠过。 　　白鳍豚的表现要好一些，但是依旧艰难。它们本来是迎着五十特攻机飞过来，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五十特攻机就越过了他们。而等驾驶白鳍豚的海航学兵们调整过来，五十特攻机已经远离了射程。 　　三艘航母和几艘重巡上升空的战机放飞得很及时，它们及时升空加入战斗，终于依靠数量优势堵住了五十特攻机的进攻路线。不过因为五十特攻机奇异的造型以及机头部门加厚的护甲，它们的拦截却很艰难而且危险重重。 　　因为五十特攻机要进行大角度转弯机动十分困难，而且根本就没有配备空战武器，所以哪怕驾驶它们的鬼子航空兵不愿意，他们也只能采取横冲直撞的方式突破白鳍豚编成的拦截网。 第2165章 隐忧 　　如此一来，对于那些正好驾白鳍豚堵在五十特攻机进攻路线上的海航学兵们而言就不是他们能否拦截住对方的问题，而是在日机逼近的时候能否及时的避开。 　　为了防止一些关键技术被美军窥破，菲律宾远东盟军的官兵们登舰以后被要求待在舱室内不得随便走动，不过郭奎等远东盟军的高级军官们却不在此列。此时，他们都呆在黄帝号航母的舰岛上，人手一只望远镜抬头仰望着。 　　“来袭日机一共有六架，现在还剩三架。这三架战机和之前空袭我们的那架战机是同一型号。据我们初步掌握的情报，这种战机是专门用来实施特种作战的，携带有搞爆炸药，威力很大……”黄帝号航母的参谋长徐长海在一边为郭奎等人做着说明。此时呆在舰岛上并不安全，所以陈师昌希望他们能够到下面的舱室里去，不过郭奎等人却很固执。陈师昌就让徐长海为他们说明日军这种新型战机的危害，希望能够用事实说服他们。 　　“专门用来实施自杀性进攻的？”温赖特四世问道。 　　三个美国将军里，温赖特四世是最活跃的，此人登舰以后这张嘴几乎就没怎么停过，搞得黄帝号航母上的中高级军官因为担心话多口误会泄露绝密信息，现在看见他都绕着走。 　　陈师昌身边的徐思东拿起了话麦，他呼喊道：“郑大队，绝对不能让他们突入绝对防御圈，不惜一切代价截住。” 　　“明白！” 　　绝对防御圈是陈师昌因黄帝号遭到五十特攻机的突袭而新设定的，实际上就是黄帝号自身防空武器的最大射程。黄帝号在那次突袭中虽然没有遭受重创，但因此造成的人员伤亡依旧不小。郭奎等人刚刚看见黄帝号飞行甲板上的创伤时不觉得什么，现在再看，登时觉得十分刺眼。因为这只是一架日机造成的恶果，这个数字如果扩大一点呢？五架或者十架，那么黄帝号说不定会被击沉。 　　“上帝，要撞在一起了！”温赖特四世忽然发出惊呼。 　　其他人的脸色也变得严峻起来。学太平洋航空兵团几乎将所有能用于拦截的战机都派了出去，包括虎鲨。超过一百架的战机形成了严密的拦截网，按说对付三架五十特攻机已经万无一失了，可现在事实情况却是被三架五十特攻机连闯多道拦截网，现在挡在舰队和它们之间的白鳍豚和虎鲨已经只剩下二三十架了。 　　负责指挥拦截的郑旭渡，原本采取的是层层拦截战术，希望能够用机炮和机枪将它们打下来，但是在发现日机根本不怕来自前面的打击，而从后面进攻白鳍豚和虎鲨的速度又跟不上以后，他一改初衷，咬牙下令堵在日机进攻路线上的已方战机不许再闪避。“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们都要保证航母的安全！”他在指挥频道里如此喊道，又说：“小鬼子悍不畏死，我们就是懦夫吗？自杀进攻，这种战术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兄弟们，参军之前我们发的誓言还记得吗？现在是我们以身殉国的时候了！” 　　郑旭渡的话让海航学兵们听得热血沸腾，不少新丁即使心中对执行这种战术还有着深深的恐惧，但是依旧义无反顾的迎了上去。于是在距离黄帝号航母还有五千米左右的上空，第一例两机碰撞事件发生了——一架五十特攻机和一架白鳍豚高速在后者机载武器喷出的枪火中碰撞在一起，随即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变成了一团硕大的火球。 　　能被挑中进入五十特攻机部队的日军飞行员，不管其飞行技术如何，心理素质绝对是过硬的。日本人从小就被灌输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他们在这种变态思想经年累月的影响下，很多人都已经变成了人形机器。从这个角度来说，五十特攻机确实是很适合日本人使用的一种战机。 　　不过纵是如此，在真正面临死亡时，他们心中依旧会难免产生恐惧。 　　秋川浩勇眼见着一架白鳍豚一边猛烈开火一边直冲过来，他虽然咬牙切齿的大喊“支那人，来吧，来受死吧”，但是他的心却揪成了一团，深深的感到了恐惧。和迎向他的海航学兵出于大义不同，秋川此时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五十特攻机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可控性太差，因为他之前根本就没料到海航学兵会执行和他们一样的战术，所以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做出规避动作的时候已经晚了。碰撞将难以避免，所以当白鳍豚在他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大，其机头部分发出的枪火越来越耀眼的时候，他反而因为无助而越发的感到了恐惧。 　　第一个勇敢的撞向敌机的海航学兵名叫于大正。于大正在作出决定前曾经犹豫过、恐慌过，但是在将方向调整过来，油门加上去以后，他反而冷静下来。“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为了学兵军，为了国家，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老子值了！”他心中这样呐喊着，两眼紧盯着前方的五十特攻机，撞下它的信念越发的坚定。 　　“天皇陛下万岁！” 　　“学兵军万岁！” 　　一日一中两种呼声，五十特攻机为了节约空间和动力，并没有配备无线电，所以秋川最后的呼声不过仅仅巩固了一下他垂死之心。于大正的呼声却传遍了整个航空部队还有正和他们保持同一频道的各舰舰长室和作战室。 　　于大正震耳发聩的呼声让每一个与闻者无不为之心情激荡、热血澎湃。 　　“是于大正！” 　　“小于好样的！” 　　“兄弟，走好！” 　　……于大正作出了榜样，本来还犹豫不决的海航学兵们登时变得坚决起来。于是很快，又有一架白鳍豚逮住机会撞上了一架五十特攻机。不过纵是如此，依旧又一架五十特攻机突破了海航部队的拦截，突入了绝对防御圈。 　　陈师昌设定绝对防御圈，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不想再动用防空火箭炮，以免被美国人窥视到其中的秘密。但是随着这架五十特攻机进入了绝对防御圈，他和郭奎交换了一下眼神以后，还是决定动用全部防空武器进行防空作战。他先是请郭奎带夏普等人撤到下面去，然后下令所有防空部队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秋川的五十特攻机被于大正撞毁的时候，敏02号和敏03号潜艇也迎来了他们的末日。郑旭渡眼见追击五十特攻机无望，下令被突破的白鳍豚和虎鲨全部投入对日潜艇的攻击。敏01型潜艇是小泉按照后世的潜艇标准打造的，所以并没有像这个时代的主流潜艇那样那么注重舰载武器。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敏01型潜艇只适用于突袭战，根本就没资格发动正面进攻。开始小泉瞎了眼，居然让森川担纲指挥工作，于是当超过五十架的白鳍豚和虎鲨还有将近十架的反潜直升机来围攻敏02号和敏03号潜艇的时候，森川猛然发现他们从狼变成了羊，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快，下潜，立刻下潜！”领悟过来的森川赶紧下令下潜，但已经迟了。 　　成串的子弹、炮弹、炸弹、深水炸弹覆盖了两艘敏01型潜艇所在的海域，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两艘敏01型潜艇就好像两个被人摔到石头上的熟透了的西瓜一样，瞬间就被肢解成了碎片。 　　海面上的战斗前前后后持续了不超过五分钟，而就在两艘敏01型潜艇被炸成碎片的时候，仅存的一架五十特攻机也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而学太平洋舰队遭到打击的是一艘重巡。这架五十特攻机在砸中这艘重巡的时候已经被防空炮火击中并且局部起火，于是在撤退路上的温赖特四世等人看来，就好像一团火球砸中了那艘重巡，随即将重巡的舰艏部分完全点燃了。 　　“威力很大，三架就足以重创我黄帝级航母。”陈师昌在发给总司令部的战报中如此描述五十特攻机的威力。 　　这份战报给欧阳云提了个醒。从技术层面来说，五十特攻机以及自杀战术虽然比较落伍，但是却很适合日本人。这还不是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其针对性很强，这让他十分忧心。他担心的倒不是五十特攻机的威力太大，会对学太平洋舰队造成怎样的威胁。而是担心日军会不会普及这种战术，用它来对付学兵军空军。那样一来的话，无论是白鳍豚还是金雕，其性能优势将荡然无存，甚至于还会处于被动局面。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他本来以为，“天雷KKIII”研制成功以后能够用来对付五十特攻机出来，但是现在看了陈师昌对五十特攻机性能的具体描述，他才知道，因为速度因素，“天雷KKIII”并不足以对付五十特攻机。 　　“火箭发动机的研制工作必须加快，否则一旦日军普及这种战术，我们的空军优势将荡然无存。”当天晚上，欧阳云赶到学兵研发所，和黄诚当面探讨这件事，最后向他提出具体的要求：最少在今年年底，必须推出速度至少在两马赫以上的火箭发动机。 第2166章 战前动员会 　　发生在西里伯斯海的这连续几场不大的海战，因为日本方面投入了全新的五十特攻机的原因，不仅引起了交战双方高层高度的关注，同时还引起了美国人和英国人乃至于法国人浓厚的兴趣。美国和英国自不必多说，现在日本乃是他们的一号和二号大敌。法国之所以也来凑热闹，一方面是因为身在同盟国阵营，二者则是因为在自由法国随英国女王政府迁到新德里以后，他们也将直面日本的威胁。 　　美国人求助于学太平洋舰队让他们帮忙撤出驻菲美军，一方面是迫不得已，另一方面还抱有借此试探出学太平洋舰队真实战力的意思。有柏加、温赖特四世等人提供第一手情报，美国人随时随地掌握着学太平洋舰队的动向。而正如美海军部部长诺克斯所预料的那样，日本果然出动了舰队进行拦截和破坏，但是结果却让他们大出意料。日本人损兵折将，连最新型的五十特攻机都出动了，结果不过只是对黄帝号航母造成了轻微损伤、交换了几架白鳍豚而已，这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学太平洋舰队的真正实力，有关“学太平洋舰队只是欧阳云的超级玩具”的便宜话那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欧阳云在学兵远征第二军是否帮助美军防守澳大利亚一事上始终没有表明态度，而已经在开罗领教过他锱铢必较风格的罗斯福，为了避免再被欧阳云算计，原先已经放弃了这一计划。罗斯福这个决定也是诺克斯等人的意见，这其中，美太平洋舰队现任司令官金上将和陆军部部长史汀生反应最为强烈。他们态度鲜明的反对增加援华力度，他们的理由是，远东各国实力的均衡最符合美国的利益。在日本之后，美国不希望远东再出现一个地区性强国。这种思潮一度曾经是华盛顿上层社会的主流思想，然而，在西里伯斯海海战结束以后，美国人忽然发现学太平洋舰队并不是徒具其表，乃是一支真正的战略力量。鉴于太平洋和澳大利亚战场紧张的局势，便有人提出应该让中国人承担更多的责任。他们的理由是如此一来可以减少更多美国小伙子没必要的伤亡。首先提出相关建议的是美国战时情报局太平洋分局局长拉铁摩尔，拉铁摩尔以一战为实例佐证自己的建议，认为美国越晚参战对国家越有利。他认为当前日军风头正劲，美国此时全力参战的话必然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他建议在美国本土再次遭到进攻前，国家应该致力于备战而不是作战，以积蓄力量等待最合适的反攻时机。 　　拉铁摩尔掌握着最多的日本情报，他对日军的评价因此最具说服力。史汀生首先动心了——美国陆军常备部队规模较小，现在虽然紧急扩充到将近两百万人，但是其中百分之七十的都是预备役和新兵，这让史汀生自信心不足。此时拉铁摩尔给出可以延缓出兵时间的借口，他自然要紧紧抓住。史汀生之后，海军部部长诺克斯征询了金上将等海军一线部队统帅的意见以后，也趋向于这种认识。而受他们的影响，罗斯福也意识到这并不是最好的全面参战时机，至少不是最佳的反攻时机，于是在和手下的幕僚们商量过以后，遂决定继续采取金钱换时间的战略，用美元和武器装备换取学兵军的帮助，让学兵军帮助美军稳住澳大利亚防线。 　　于是，当学太平洋舰队还航行在马鲁古海中时，白宫罗斯福署名的一份电报发到了广州，随即被呈交到了欧阳云手中。 　　欧阳云是时正在主持召开师长以上的战前动员会议。这是学兵军自成立以来高级军官到得最多的一次会议，欧阳云、蒋光鼐、李铁书、吉星文、楚天歌、铁林飞、陈策、陈远洋、单人雄、叶肇、斯特恩……除了陈师昌、郭奎还有胡力、江大河，其他上将悉数到场。而他们当中许多人已经有两年多没见面了。日军的秦岭作战攻势越发凌厉，目前正在汉中与中国军队进行激战，而据狐瞳传回的消息，中国军队虽然有三十万之众，但是因为中央军只有不到十万人，而其它二十万的地方军队装备极差，所以汉中的失守将只是时间问题。汉中一失，日军就可以进军广元，虽说广元和汉中之间交通情况复杂并不利于进攻，但是因为中国军队在西安防守战和汉中战役中表现极为疲软，欧阳云有感觉广元肯定也守不住。广元乃是成都的北部门户，广元一旦失守，那整个四川将门户大开，届时，成都肯定不保。成都再失的话，那四川这个大后方也就不存在了。那个时候会发生怎样的变故，欧阳云简直不敢想象。欧阳云原本还想等第一批美援军械到了以后，将联合军的架子搭建起来再行围魏救赵之策的，但是现在他却不敢继续等下去了。 　　在长江北岸发动反攻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 　　与会者除了学兵军老人，还有张少帅等原东北军刚整体并入的“新人”。张少帅出现在广州并和他手下的将官们换上了学兵军军服，此事一度引起轩然大波。三十万东北军一枪不发让出东三省，这让国人在看待东北军官兵的时候，总是习惯带上审视的渺视的情感。粤人现在早已经视学兵军为自家的子弟兵，并为学兵军坚定的抗战立场而感到骄傲。故，当他们闻悉东北军整体并入学兵军的时候，心中便十分的不舒服，不少人甚至担心因为东北军的掺入会影响到学兵军的声誉。因此，东北军的官兵们在刚开始几天都不敢轻易走出军营，因为他们实在受不了粤人对他们的议论。而对此作出最激烈反应的却是老蒋，老蒋一天内连给张少帅发了三封电报，先是要求他给出解释，质问他为什么背叛中央，背叛兄弟之情。然后则希望他从大局出发，从维护国家统一的目的出发，值日军向陕西、四川等大后方发动大规模攻势的危难时刻能够率军返回重庆，帮助中央度过这次难关…… 　　老蒋以私人名义发给张少帅的三封电报，张少帅原封不动的全部上交欧阳云，以此表明自己加入学兵军的坚定立场。 　　欧阳云却只是笑笑就退了回去。他倒不是故作姿态，而是坚信目前形势下，东北军除了依附于学兵军还真的没有更好的出路。而且，在和赴粤的东北军中低层官兵们接触以后，他发现东北军官兵的仇日情结很重。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中不少人都为能够回到国内打鬼子而感到庆幸。还有一件让他听了很心酸的事情，东北军的底层士兵因为太久时间没拿到军饷了，所以当他们刚听说加入学兵军每个月最少有五块学元饷银的时候居然不相信这是真的。而在这个消息得到证实以后，不少人居然因此流下了眼泪。这让他心酸的同时更坚信，哪怕是单单冲着这五块钱的饷银，东北军底层士兵也不会允许发生反客为主这种事。 　　东北军的军阀气息十分浓重，因此欧阳云和吉星文等人一开始判断东北军内部肯定会有人持反对意见。为了避免发生兵变等恶性事件，他们在征得了张少帅的同意以后，甚至为此专门召开了会议，拿出了好几个应变方案。不过令欧阳云感到欣慰的是，这种事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生。 　　欧阳云和吉星文他们的判断并没有问题，东北军中，不少高级将领都视麾下的部队为个人财产，一般情况下还真不会轻易交出部队。但此时不同与往日，一方面，东北军现在已经没有了饷银和后勤补给来源，部队相对于他们而言负担的意味反而更重一些；另一方面，广州的繁华和学兵军的强大让他们意识到，加入学兵军未必就是坏事，于是即使心中还有不同想法，但哪怕是为了眼前利益，他们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与会东北军诸高级将领里面，于学忠曾经和学兵军打过多次交道，不仅对学兵军实力有着客观的了解，也多少了解一些欧阳云的为人，所以他对学兵军表现得最有归属感。会议中，他也是东北军与会诸将领里面表现得最活跃的。 　　休会暂憩的时候，他和欧阳云等人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说出了一句很有代表性的话：“来到广州，我发现自己成土包子了。” 　　张少帅应该是心有同感，跟着说道：“何止是你，我们原东北军的估计都有这感受。” 　　欧阳云和吉星文等人相视一笑，知道他们所指何物，吉星文笑着道：“其实何止是你们，学兵研发所刚刚鼓捣出第一台电视机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是大型的万花筒呢。我当时就纳闷了，总司令什么时候跑机器里面去了？难道他会变魔术不成？” 　　众人大笑，欧阳云哈哈笑着道：“这就是科技的力量。”然后他又富有深意的说道：“一个国家强大与否，科技实力至关重要。所以虽然有的时候前线传回来的战报令人沮丧，但是我只要想到我们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兵工厂还有电子厂、药厂、化工厂，下一秒我的信心立刻就回来了。” 第2167章 又一个联合军 　　于学忠形容自己来到广州以后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虽然有开玩笑的成分，但从另一方面却也说明了广州此时的繁盛和先进。其实不单单是广州，整个广东和福建、海南，还有浙南和桂东、赣南一些地区，只要进入这些地方的家庭就能体会到这一点。广播、电视早已经普及，街头巷尾，那些聚拢在一起唠嗑打屁的老人们手上必不可缺的装备就是广播。电视，家里超过两口人在工厂做工或者在部队服役的便有能力买上。与之配套的是地方电视台如雨后春笋般的林立——李子文的广电总局成立之初麾下只有广州电视台，现如今取得合法资格的电视台却超过了三十家。这些电视台里面既有学兵军广播电视总公司和广东电视总台、福建电视总台、海南民族电视总台这样的跨地域大台，也有某某兵工厂电视台、某某农场电视台这样的厂矿企业电视台。电视台的林立促成了电视剧行业的繁荣，于是闽粤琼人民的夜生活不仅仅限于在家自娱自乐或者听戏泡茶馆，很多人开始习惯于晚饭后早早的守在电视机前等待继续观看未尽的电视剧。 　　学兵军靠医药工业起家，医药工业现在依旧是其支柱型产业，但是电子工业却是学兵军旗下企业发展最快的。广播电视除外，冰箱、空调还有洗衣机也被推了出来。这反映在民生上，闽粤琼当地人嫁女以前讲究的是多少箱笼，现在却是看电子产品是否齐全，简称六大件。电视机、冰箱、空调、洗衣机，这四款电子产品外，自行车、缝纫机也被列入进来。而比较富裕的人家更会以摩托车、轿车取代自行车，以电子缝纫机取代一般的缝纫机。 　　于学忠进广州城之前恰好看到一户人家嫁女，他和手下兄弟看见新郎家居然出动了将近十辆轿车迎接新娘，而新娘家陪嫁的主力便是这六大件，他当时还以为是哪两个大户人家联姻，然后一打听得知婚嫁双方不过都是普通人家，于学忠当时看向广州城的目光便完全变了。军界中人关注学兵军，目光往往聚焦在武器装备上，却忽略了民生。于学忠虽然是军人出身，但是却先后担任过河北省政府主席、甘肃省政府主席和江苏绥靖主任等政事主官，正是这些经历让他对民生和军队实力的关系十分了然。如果学兵军的强大来源于欧阳云的穷兵黩武，那么学兵军的强盛将注定只可能是昙花一现。那样的话，学兵军的前途也就有限。但是在见识了学兵军治下民生的繁荣以后，他意识到学兵军的强盛绝非旦夕之功乃是有着丰厚积累的，他看待东北军整军并入学兵军这件事的目光登时就变了。 　　电子科技的进步不仅改善了学兵军治下的民生，让学兵军治下的民众享受到了更加便捷和幸福的生活，更重要的是，这让学兵军迅速走向了现代化。便拿这次会议来说，东北军与会诸将领便能从中感受到电子科技的魅力。说破了其实没什么，这次会议动用的电子产品也就一套扩音设备、一台幻灯机和一套摄像设备。但是对于东北军这群土包子而言，这却完全颠覆了他们以往的经验。幻灯机的出现，让他们可以通过活生生的影像看清战场的状况和了解敌我双方部队的详情。摄像设备是学兵军档案部门用来记载史料的工具，今天这场会议对于学兵军乃至对于国家而言都具有相当的历史意义。这不仅是东北军整体并入学兵军以后学兵军高层的第一次大型会议，更重要的是，在这次会议上，欧阳云将下达全面反攻日军的命令。这是一个信号，这意味着中日之间的这一场旷世大战，一直处于劣势一方，不得不采取用空间换取时间这一保守战略的中国军队终于掌握主动，接下来，战斗的目的将是收复国土、彻底击溃日寇。 　　欧阳云和张少帅、于学忠一干人正在闲聊的时候，顾恋云走了进来，呈上了罗斯福发来的电报。 　　“是美国总统罗斯福发来的。”看完电报，欧阳云见众人都关切的看着他，解释道：“他们称他们还没有完成战争准备，希望我们能够帮助防守澳大利亚。汉卿兄，您怎么看？” 　　听说是美国总统罗斯福发来的电报，东北军诸人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波澜起伏。从性质上来说，学兵军和东北军其实并无区别，都是割据地方的军阀。但是在很多事务上，东北军和学兵军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东北军在张氏父子两代人的努力下才发展起来，又花了几十年时间才牢牢占住了东三省。可是一个不抵抗，就将这一切全部给葬送了。东北军人私下里没少就这件事自问为什么，在来到广州之前，他们一直想不太明白。而现在，有学兵军现成的榜样摆在面前，他们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东北军输就输在因为习惯了在日俄两国的夹缝中曲意逢迎，结果对日俄始终强硬不起来，乃至于仗还没打畏敌情绪就滋生了。 　　学兵军崛起的时间并不长，才区区六年。可是他们现在不仅兵强马壮，而且治下民众富裕。这些还是其次，让东北军人最为佩服的是学兵军在外事上的强硬和自主。欧阳云亲率学兵远征军在中南半岛所做的一切现在已经不是秘密，而这是东北军人无论如何都做不来的。欧阳云软硬兼施控制住中南半岛不算，而且居然能够压制住英国人并和美国政府交好，这是心高气傲的张少帅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的地方。 　　张少帅此时已经获悉了有关开罗会议的一些秘闻，因此在很多事情上已经跟上了欧阳云的思路。这段时间他反省很多，见欧阳云发问，想了想问道：“罗斯福总统开出条件来没有？” 　　“没有，不过我肯定会提。我现在想的是，不考虑条件的话这件事对我们反攻计划的影响。”欧阳云道。 　　“法国人不是希望参战的吗？让法国复国军上怎么样？”张少帅沉吟了一会道。 　　欧阳云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因为想不通他怎么会产生这个念头。 　　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张少帅解释道：“我这段时间有分析美国人的为人处世原则，发现他们特别怕死人。美国人的性命值钱，我们中国人性命就贱了？你不是说昂波斯一直希望复国军能有实战机会吗？我便觉得——” 　　欧阳云摇了摇头：“复国军可以用，但是用在澳大利亚我怕得不偿失。昂波斯现在虽然依赖于我们，但这是因为他们有这个需求。他们毕竟是西方人，我担心他们去到澳大利亚的话会被美国人控制。” 　　“国家积弱太久了，如果不是这场战争，西方根本不屑于和我们为伍，欧阳的担心是对的。”蒋光鼐道。蒋光鼐是与会众人里面年龄最大的，经历的事情也最多，所以最了解西方国家对中国的态度，由他说出这样的话，那也是最有说服力的。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让众人的神情都不由一滞。 　　李铁书抬头看了众人一眼，有心打破这种气氛，说道：“组建联合军怎么样？让郭奎当总司令，复国军出一定的部队，远征第二军保留一定的部队。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防止美国人染指，二是可以通过联合作战扩大我军对复国军的影响力。中南半岛诸国现在不是又开始称呼我们为天朝、上军了吗？战后，复国军肯定会成为中南半岛诸国的国防军主力，这也利于我们战后对这些国家的控制。” 　　欧阳云看向他，目光明显一亮，然后和其他人对下眼，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李铁书解释道：“美国人希望我们帮他们守澳大利亚，肯定抱的是让我们当炮灰的心态。而且，他们估计已经做好了付出若干代价的准备。如此一来，他们就不会有心理负担。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可以让法国人看清美国人的嘴脸。” 　　“那我会议结束以后就和昂波斯联系一下，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总司令，戴高乐将军那边怎么办？”顾恋云忽然插了一句。 　　自由法国随英国女王政府搬到新德里以后，戴高乐有条件了解法国复国军的底细，结果弄清楚复国军的规模以后他是又惊又喜，不由自主的就动了将复国军收归自由法国的心思。新德里的学兵军情报部门侦获这个情报以后立刻向顾恋云做了汇报，顾恋云和欧阳云一开始都没太当一回事，但是现在讨论到复国军将进入澳大利亚的问题，顾恋云自然而然的就再次想起了这件事。 　　经她提醒，欧阳云猛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不过时间和地点不适合深究这件事，他看了顾恋云一眼道：“这件事你先策划一下，我们稍后再谈。”说完他看了看手表，道：“好了，下面继续开会。有关是否助战澳大利亚的问题，我们会后再商量具体办法。” 第2168章 及时雨 　　休会前已经讨论过战线规划和战争目的，接下来则是具体的细则。这些细则里面既包括主力部队与地方游击部队和狐瞳、狼牙等特种部队的配合，还有重火力、空军的配备问题。而对于东北军诸人而言，这次会议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课题，东北军旅长级军官将会和兄弟部队的同级军官进行一次对调。东北军才刚刚并入学兵军，欧阳云就做出这种调整，其实是很犯忌讳的。欧阳云明白这一点，所以不仅事先与张少帅做了沟通，在宣布调令前还特别加以解释：“诸位将军都是老行伍了，指挥作战的经验都比较丰富，肯定都知道，战术因人因武器装备的不同而异。我听说换装以后，士兵们的训练很积极，这是好事。但是打枪可以临阵磨刀，战术思想的转变却非旦夕之功，为了保证这一次行动能够达到预期效果，也为了将部队的伤亡降到最低，所以我才会想到临阵换将。临阵换将本是大忌，但是为了胜利，我想我们可以忍过这阵阵痛。在张少帅提出这个建议时我就向他保证过，在我欧阳云眼中，没有什么粤系、闽系、东北系，只要能带好部队，能打仗，能遵守学兵军的军纪，那么就是一个好将军，就值得我信任。” 　　东北军的与会将领们会前就已经得到张少帅的提醒知道了这件事，算是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欧阳云再诚恳的做出这一番解释，他们也知在张少帅已经同意了的情况下接不接受都是一样的结果，于是为将来计，反而积极表态表示赞成。 　　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欧阳云随即拿出了一份名单供众人参考。名单定下来以后，欧阳云正色道：“诸位回去以后，最迟两个星期必须发动。我还是那句话，总司令部不会干涉你们的作战行动，但是有两点请注意，第一点，军纪决不可违，特别是群体事件，哪条战线发生集体违纪事件，那么从最高指挥官到当事军官，所有人都要受罚；第二点，我们学兵军是一个整体，所以我决不允许因为私人矛盾或者派系矛盾而发生见死不救的事情。” 　　以往的战备会议上，欧阳云不会说这样的话。而他现在之所以郑重提出来，则是因为担心东北军系将领心中存在根深蒂固的军阀思想，从而会发生某部为保存实力而影响整体战局的事情。 　　“打败小日本，收复旧河山，这不是你我几个人的事情，而是全体中国人的事情。与日本相比我们国家的优势是什么？幅员辽阔其一，人口众多其二。所以，只要是心有国家的中国人，不管他是乞丐还是官绅，我们学兵军都要加以团结。而有了他们的帮助，那么我们将永远拥有地利人和之优势……” 　　学兵军再次大规模的人员调整和部队重新编组，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按说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发动大型战役，但是日军的秦岭作战确实令人堪忧，欧阳云不得已而为之。此时下令取消人员调整计划不仅会损害总司令部的威信，而且为时已晚。而为了将这种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欧阳云和蒋光鼐商量以后，决定暂时性的用方面军的结构加以抵消。 　　会议结束前，欧阳云亲自向四路反攻总指挥官授旗。其中，何正降被授予北上第一方面军军旗；张少帅被授予北上第二方面军军旗；李铁书被授予北上第三方面军军旗；单人雄被授予北上第四方面军军旗。授旗仪式结束之后，这次会议算是取得了圆满。欧阳云在宣布散会以后，要求东北军和犹太独立军与会将领全体留下来，然后和蒋光鼐、吉星文、李铁书、铁林飞一起陪他们宵夜。宵夜是假，帮张少帅稳定人心是真。东北军机械化作战能力太差，欧阳云为了保证北上第二战线的锋利，原先只想调一个尤太师助战，但在和斯特恩商量这件事的时候，斯特恩却主动请缨，希望能够亲率军队上到前线。欧阳云对东北军的战力确实不放心，更担心如果东北军出现重大伤亡的话会产生很多后遗症，会影响到联合军和以后联合政府的组建，故他深思熟虑以后决定让斯特恩担任张少帅的副手，在北上第二战线再增加一个犹太师。如此一来，第二方面军下辖部队就达到了七个师，司令官由第八军团司令官张少帅担任，副司令由斯特恩担任，参谋长则由于学忠担任。七个师的正规军除外，第二方面军总指挥部还辖三个游击纵队，一个飞行兵团和两个特种部队。两个特种部队，一个是规模在师级的特炮部队，下辖一个火箭炮旅和一个重炮旅，还有一个则是狼牙和狐瞳加上原东北军侦察部队中抽调的精兵混编的特种作战旅。 　　“汉卿兄，斯特恩将军于机械化作战很有一套，这方面您要多征求他的意见。” 　　“斯特恩，张司令与日本人打交道多年，对日军的作战习惯非常了解，在执行任务前，你要多向他请教。”欧阳云分别对张少帅和斯特恩说道，扮演着润滑剂的角色。 　　总司令的面子当然要给，而且，张少帅和斯特恩对欧阳云的脾性都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在军国大事上不喜欢手下打马虎眼，故都表现得十分谦恭和配合。 　　欧阳云也没时间细究他们会否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环视东北军和犹太军与会将领们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经历这么多场战斗，我们学兵军已经用事实证明了，我们学兵军就是小鬼子的克星。这是我军最值得骄傲的地方，是我们成千上万牺牲的将士用热血换来的，我希望你们不仅能够维系住，而且能够再添上一把薪柴。我最后送给你们一句话——胜利最终眷顾的必然是勇敢者，付出才有收获，信任才能获得友谊。诸位，我会在广州等待你们的胜利消息！” 　　学兵军正在紧张备战，准备全线反攻的时候，无独有偶，日军东京大本营，东条英机也正在筹划新的攻势。东条英机忽然产生这样的念头和菲律宾宿雾等三座机场被学太平洋舰队完全摧毁有关。宿雾等三座机场被摧毁以后，菲律宾日军航空力量至此只剩下在马尼拉的一个飞行大队。学美联军虽然撤出了菲律宾，但是当地的抵抗并没有停止，而这些当地武装中，让本间雅晴最为头疼的是一支名叫“马尼拉义勇军”的游击部队。 　　郭奎率学兵远征第二军登陆菲律宾以后就不遗余力的发展游击武装，历时大半年，张梁等人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现在，在学兵远征第二军备有档案的游击部队就达到了六支，这其中有三支规模超过了一千人，而以华人华侨居多的“马尼拉义勇军”，规模更达到了三千余人。 　　菲律宾的群岛多山地形很适合游击武装生存，本间雅晴组织了多次清剿计划却收效甚微，最终不得不倚重航空部队进行空中打击。而现在，因为宿雾等三座机场和驻扎的航空部队遭到毁灭性打击，日军驻菲航空力量大为削弱，现在已经无法有效遏制游击武装的活动。就在前天，“马尼拉义勇军”偷袭了日军在内格罗斯岛的一座大型兵站，不仅造成驻守该兵站的近千余鬼子死伤白百余人，而且还烧毁了兵站存放的大量物资并抢走了日军从各地劫掠来的超过十吨的金银。这些金银本来是本间为天皇寿辰准备的，已经上了内务省的名单，现在忽然被洗劫一空，这不仅将影响到本间，对陆军省和东条英机也将是沉重的打击。 　　因为秦岭作战的顺利，东条英机本正图谋着完全夺回军部控制权，但是这起恶劣事件的发生，却让他不得不担心之前的所有努力和付出因此而泡汤。为了弥补这一过失，他开始考虑补救措施，最终又将目光投注到了秦岭作战上，决定在4月29号之前打一个漂亮的大胜仗，以之作为献给天皇陛下的生日礼物。 　　东条英机做事雷厉风行，心中做出决定就准备召集人开会，而在会议召开前，陆军次长送来的一份情报却让他停下了前往会议室的步伐。情报是中岛成子的梅机关提供的，称学兵军正在厉马秣兵，中岛成子据此判断学兵军可能在准备大的军事行动，提醒军部注意。 　　秦岭作战虽然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开创了新的局面，但同时也给日军带来了不少困惑。其中，兵力匮乏是最让东条英机恼火的。为此，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米内内阁提出扩编部队，增加驻华军队规模，但是米内光政考虑到目前的部队规模已经影响到了帝国的工业生产能力和农业，所以坚决不肯答应。这种情况下，中岛成子的这份情报对东条英机可谓是及时雨，他相信，有了这份情报，他再提出扩兵米内将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了。因为日本根本承受不了失去南京还有上海的损失。 第2169章 发动偷天换日 　　日军新一轮的扩兵工作开始了，不仅在日本本土，在朝鲜还有日属东南亚，日军各个役兵所开始变得异常活跃。日军虽然在马当战役和萧山战役中吃了大亏，但是其高层对民众向来报喜不报忧，于是日本平民只知道皇军刚刚在陕西打了个大胜仗，又在菲律宾赶走了学美联军。频传的捷报让日本人皆与有荣焉，加上军国主义者的宣传，日本人便无不以参军报效天皇为荣。于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不过短短一个星期，日军在本土就正满了四十个师团的兵员。在朝鲜和东南亚，日军的募军速度同样不弱——在尝到共荣军和民族独立军的甜头以后，东条英机这个最看不起“伪军”的家伙也不得不承认扈从军确实能够承担一定的作战任务。而有了他的支持，军部在征募扈从军的时候便得以开出更好的条件。于是高丽棒子和南洋猴子从者如云，很快，冈村宁次的共荣军旗下便增加了十个师团的编制。而受本间雅晴和小泉敏一郎指挥的东南亚各个民族独立军也一下子膨胀到了一百五十万人左右。 　　扩军行动进行得格外的顺利，手上有了富裕的兵员，关东军和华北方面军以及朝鲜共荣军便源源不断的水陆并进进入长江北岸重要城镇。很快，华中方面军便一改受马当战役和萧山战役影响而发生的萧索局面，其麾下猛然膨胀到四个军二十一个师团、十三个独立旅团并十五万朝鲜共荣军和将近二十万中国伪军。 　　日军的扩军计划同样影响到了东南亚局势，新编成的三十万民族独立军被投入澳大利亚战场，本就显得焦头烂额的麦克阿瑟登时大呼吃不消，他频频向白宫请求援兵。罗斯福总统迫于形势，不得不自降身价，以近乎哀求的口吻给欧阳云频发电报。于是美国人这一次表现得特别的大方，他们不仅主动公开称之前紧急援助中央军的武器装备不在《开罗会议》达成的协议之内，而且提出继续保留远东盟军司令部，驻菲美军愿意继续在远东盟军司令部的指挥下作战。 　　日军调动频繁，共荣军和伪军除外，清一色的老牌劲旅。学兵军总司令部的敌我双方兵力分布图上每天都会多出几面代表日军的绿旗，欧阳云便清楚，这一次小鬼子看来是准备拼老命了。对此他有小小的隐忧——单就兵力而言，光是日军已经超过了五十万人，这已经将近是学兵军的两倍了。而且，日军现在的战斗力并不似那个时空那样和抗战刚打响时有云壤之别。关键在于小泉敏一郎的凭空出现，由于他的努力，日军的预备役体制变得更加的健全。于是日军并没有随着老兵的消耗而发生单兵素质急剧下降的事情，此其一。其二，日军没有再像那个时空那样抱着很多一战时的武器装备一站到底。十五式半自动步枪为首的新型武器的使用，让日军的战斗力不降反升，此消彼长，现在的日军主力，其战斗力与抗战初时相比反而有不小的提升。当然，日军战术思想陈旧这一点却没得到改变，日本陆海军之间的矛盾让孤芳自赏的陆军人根本听不进小泉敏一郎的意见。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日军对上武器装备不如自己的中央军时总是能够以少击多鲜有败绩，但是对上武器装备差不多的学兵军时即使有着兵力优势却总是吃败仗。 　　日军对这一次战事表现得极为重视，而且从其还能够从容集结这么多的部队，欧阳云有感于要重新评价日本的战争潜力，所以显得有些忧心。现在全世界都在打仗，而因为同盟国的立场问题，学兵军乃至于中国事实上还存在着一个大敌——法西斯德国。苏俄战场的走势完全脱离原来那个时空的历史轨迹，这曾经让欧阳云欣喜不已。他会产生这种情结那是受历史因素的影响。别看现在中国和苏俄属于同一阵营，但是历史上，苏俄却是侵占中国国土最多的一个国家。从历史高度看待苏俄战事，欧阳云是乐于见到苏俄吃瘪的。因为那意味着中国就有机会在这场战争中获取更大的利益，甚至可以收复以前被俄罗斯侵占的国土。欧阳云为什么要冒着重重困难组建西北军团？无它，就是不希望蒙古遭到分裂而已。 　　学兵军和德国还保持着秘密的往来，不过这种往来在飞弹外交过后已经趋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两国分属对立阵营。这让他对待苏俄战场的态度很矛盾，既希望苏俄吃瘪，同时又不希望苏俄被彻底击败。他的这种矛盾心理同样还体现在对美关系上。源于穿越者的优势，同样站在历史的高度，他是既希望美国被日本击败，同时又担心日本因此彻底变肥，中国战场乃至二战结果都会因此改变。 　　正因此纠结于这种矛盾，他迟迟没有回复罗斯福的求援电报，而在经过深思熟虑以后，他狮子大开口，再次向美国人提出了一揽子要求。欧阳云要求美国人满足的条件依旧在海军舰艇上，他希望罗斯福总统能够援助学兵军两个航母舰队，而作为回报，他将组织超过十万人的联合军队参加澳大利亚防御战。 　　这份电报在日军再次重兵围剿三泰游击根据地时发到了美国白宫，罗斯福在看完这份电报以后，一秒钟都没有延迟，立刻召集军方大佬过来商讨这件事。 　　学兵军参加澳大利亚防御战的部队依旧冠以学兵远征第二军，但是兵力却将达到十万人。这还不足以打动罗斯福，令他眼前一亮的是这十万大军陆海空齐全，将配备两个航母舰队、一个飞行兵团，再加上超过六万人的步兵。这样的部队规模以及兵种配备，实际上已经拥有打一场大的区域性战役的能力了。于是，虽然觉得欧阳云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罗斯福依旧没有一口回绝。 　　在开罗会议期间，学兵军通过军事技术交换协议已经从美国人手上获得了一支航母舰队另一艘航母。现在欧阳云又要求他们额外提供两艘，如此一来，学兵军的航母将达到七艘。此时，卡拉奇的船坞中，学兵军自主设计和制造的一艘航母已经在建，如此一来，不久的将来，学兵军将拥有八艘航母。这已经抵得上原美太平洋舰队的航母规模了——这是令诺克斯等人最不爽的地方。也成了他们建议总统拒绝学兵军要求的最主要原因。 　　没能从军方获得支持，罗斯福并没有立刻致电广州否决这件事，而是又找来副总统华莱士等人从政治和民生层面上讨论这件事。和军方考虑这件事的出发点不同，华莱士等人因为要考虑到选民的情绪，他们皆认为可以接受。华莱士的说法很有代表性：“如果因此能少牺牲成千上万的美国小伙子，那么我们就算是赚到了。” 　　将军和政客们的立场截然相反，而罗斯福显然偏向于政客们，于是一次扩大会议就此召开，恰在此时，日军一支奇兵偷袭了澳大利亚的凯恩斯，造成了当地美澳联军伤亡三千余人。于是政客们的话语权立刻得到了增强，罗斯福也就顺应民意签署下了总统命令，同意为了缓解澳大利亚危局而以两个航母舰队的代价换取学兵军十万大军的支援。 　　罗斯福署名要求驻广州总领事乔治为谈判代表的电文很快就传到了广州，欧阳云接到消息当时就乐了。美国人绝对不会想到，日军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突袭凯恩斯，那是因为学兵军总司令部的授意。欧阳云和常根、单人雄苦心谋划的“偷天换日”计划终于开始有所收获了。不仅美国人根本想不到，日本人也不会想到，擅自率军偷袭凯恩斯的日军指挥官佐佐木正太乃是学兵江一戈冒充的。而更恐怖的事实是，学兵军通过“偷天换日”计划混进大阪第四师团的一共有三十余人，其中有三人已经是将军级实权人物。江一戈因为在棉兰老岛战事末期突出的表现而深受小泉敏一郎的器重，大阪第四师团最终虽然被迫回归陆军建制，但是佐佐木正太的地位却已经牢固下来。此时升为少将的他，手下部队已经超过了万人。 　　“偷天换日”计划和参与此计划的相关学兵乃是学兵军的最高机密，知情者只有欧阳云、常恩和单人雄三人。江一戈的这次行动是总部第一次启用“偷天换日”，曾让欧阳云等人很忐忑，但是结果却让他大喜过望。可以预期的是，江一戈等人因为还年轻，又在海外战场可以肆无忌惮的展现自己的才能，必定还会有更加远大的前程。而他们在这条路上走得越远，学兵军的收获就会越大。 第2170章 三泰烽烟再起 　　到了1942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忽然发展成这般摸样，这固然是欧阳云所期望的，但同时也让他心生忐忑，不知道等待中国的将是福是祸。因罗斯福的求援电报引发的深思让他最终明白了这样的道理，不管世界战局如何变幻，他要想完成陈老将军赋予的穿越使命，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保证自身能力足够强大，唯有如此，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也才有从这次旷世大战中谋取足够利益的可能。曾经的二战成全了两个超级大国，在此后相当长的时间内，地球按照这两个超级大国的意志运转，而中国也成了受害者之一。欧阳云本人或许并没有称霸世界的野心，但是国家意志决定了，如果他希望中国从此真正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那么唯有沿着现在的这条路走下去，让学兵军变得更加强大，然后让中国成为世界秩序的制定者。 　　坚定了这样的信念，欧阳云变得特别现实，于是他没有再逃避罗斯福的求援，而是狮子大开口开出了两支航母舰队的条件。一支标准的航母舰队将包括一艘航母、两艘重型巡洋舰、三艘驱逐舰还有两艘潜艇、两艘补给船，换算成美元的话在八亿美元左右。这个时候，八亿美元可是个天文数字，所以当欧阳云开出这样的条件时，学兵军知情者都以为他根本不想答应美国人的要求，这是故意开出对方不可能接受的条件呢。所以，当他和乔治签下协议，拿到了两支航母舰队的所有权合同文书时，知情者全被震惊了。欧阳云刚刚开始打造航母舰队的时候，学兵军高层里面反对者颇多。他们反对的理由主要有一点，其一是从经济角度出发，认为学并军尚没这个经济能力；其二从战争需要考虑，认为学兵军目前的主要战场在国内而不是国外，所以建造远洋舰队有些多余。而如姜树人等对学兵军财经状况特别明了的政治高官，他们私下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更坚决认为，学兵军目前尚无能力打造一支规模远洋舰队，总司令此举很有可能正如西方人所说的那样出于海洋情结，就是为了玩票。 　　事实却刺瞎了他们的眼睛。学兵军并没有投入太多的钱，但是学太平洋舰队却成功的搭建了起来。不仅如此，短短两年多时间，学太平洋舰队就成了一支拥有三艘航母、两艘战列舰的超级舰队。随着学太平洋舰队不再是军事机密，相关报道见诸媒体，学兵军治下的军民固然是倍感欢欣，民心士气为之一振，当初的质疑者们也终于闭上了嘴巴。欧阳云组建远洋舰队之初，蒋光鼐也是反对者之一。蒋光鼐反对的理由只有一条，认为在大部分国土沦丧之时，学兵军的主要战场在陆上的时候投入太多资源发展远洋海军乃是舍本逐末，会影响到陆上战局。现在，在学太平洋舰队成功的将学美联军从棉兰老岛上撤出来以后，他认识到了拥有一支远洋舰队的好处，立场也改变了。于是，当欧阳云将和乔治签下的协议拿给他看的时候，他震惊到无以复加，啧啧连声的赞叹道：“真没想到，美国人还真舍得下本钱哪？如此一来，我们的舰队岂不是有八艘航母了？” 　　“最多年底，这个数量会变成九艘！”欧阳云笑着答，然后问道：“法国复国军有回复了吗？” 　　蒋光鼐和李铁书对调到了总司令部以后，欧阳云不仅将原属李铁书负责的部分全部移交给他，还将与盟军的联络工作交由他管。 　　“小楚回电了，昂波斯愿意分批将部队交由我们带上前线战场历练，第一批将是四个师。他在电报中还提到了昂波斯的要求，法国人希望我们能够支援他们三百辆激光型坦克和三十六门火箭炮。”蒋光鼐翻出一份电报递给欧阳云。 　　欧阳云接过电报看了看，点点头道：“四个师，够了。”然后他看着蒋光鼐道：“我有意在原学兵远征第二军的基础上组建援澳军团，司令官由楚天歌担当，郭奎和王海任副司令，陈师昌任参谋长，您老觉得如何？” 　　“我只有一个问题，后勤补给怎么办？我建议由我们自行解决，因为一旦由美国人提供的话，届时他们借此要挟怎么办？” 　　“由我们自行解决不太现实，但是可以要求美澳两国提前供给，由我们自主分配。” 　　蒋光鼐对援澳行动最大的担心来自对美国人的不信任。在对西方国家的认知上，清末那段黑暗的历史依旧深深地影响着他，所以他十分担心美国人会拿学兵远征第二军当炮灰。听欧阳云这么说，他点点头道：“这样也行，反正不能由美国人来主导我军的援澳行动。” 　　学兵远征第二军接到总司令部的电报开始重组，高调介入澳大利亚战局的时候，江苏三泰地区，狐十三领导的三泰游击纵队正面临着最大的考验。不久前西尾寿造指挥的那一次围剿战，日军兵力仅有一个师团又一个独立旅团并一个师的伪军。而且，当时西尾寿造只是想顺路解决这一隐患，并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所以在狐十三的诡诈战术下，西尾寿造最终只能吞下失败的苦果，并因此丢了中国派遣军司令官的职务。 　　堂堂皇军一个师团又一个独立旅团的精锐居然被区区一支支那游击队玩弄于鼓掌之间，这在不少鬼子看来乃是奇耻大辱，他们叫嚣着要进行铁血报复的同时也暗暗提高了警惕。于是，破天荒的，日军这一次出动了整整一个军——三个师团并一个独立旅团的兵力来对三泰游击纵队进行围剿。 　　负责清剿三泰游击纵队的乃是刚组建不久的第23军，该军司令官由酒井隆担任，下辖第38、51、104师团，独立混成第19旅团，另外还有第23飞行师团和独立第23战车旅团。 　　日军对围剿区区一支游击纵队表现得如此慎重固然有吃一堑长一智的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三泰游击纵队控制的地域又扩张了。现在，三泰游击纵队控制的区域不仅囊括了整个三泰地区，触角还延伸到了扬州、常州和镇江。其中，隶属于镇江的扬中江心洲更被三泰游击纵队完全控制。 　　历史和酒井隆开了个玩笑，不，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欧阳云和酒井隆开了个玩笑。曾经那个时空，日军在攻占广州以后就成立了第23军，酒井隆也得以成为该军的司令官，早早的就成为雄霸中国南方的一员实力派大将。而在这个时空，因为南方成了学兵军的根据地，所以酒井隆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当上第23军的司令官。 　　酒井隆在当上第23军的司令官之前一直在西北活动，负责日军在满蒙一带的情报工作。许是因为长期主持情报工作的原因，他特别注意收集敌军情报，所以在接到大本营的作战任务以后，他在调兵遣将的同时派出多支侦察部队对三泰游击纵队控制区域进行渗透，妄图通过侦察工作揭开三泰游击纵队能够屡屡以弱破强的秘密。不仅如此，在决定发动进攻的前一天，他还乘上一架轰炸机，亲自对三泰地区进行了侦察。 　　飞行侦察途中，老鬼子特别关照飞行员在口岸和江心洲、八圩渡口上空多绕了几圈。在口岸码头和八圩渡口上空，他一边用望远镜朝下面窥探，同时对身边的副官小野元雄说了几乎相同的一句话：看到没有，这里就是让西尾司令官吃败仗的地方，你看出什么不同没有？ 　　小野元雄很反对他行这种冒险之举，不过酒井坚持，他除了亲自陪同护卫也没有其它办法。本来他还对酒井的坚持感到费解，听见他这么说算是明白了一点。正是因为西尾寿造的失败，这次作战反而成了酒井的一个机会。打败西尾部的支那军被酒井阁下打败，那么自然可以衬托出酒井阁下的指挥能力卓越。大本营解散中国派遣军，重组华中派遣军，其司令官一职还悬而未决，酒井阁下能够打好这一仗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将有问鼎的机会？ 　　西尾司令官亲自指挥的皇军精锐被区区一支支那游击武装击败，这在许多鬼子军官看来乃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加上这支支那游击武装的指挥官狐十三又有着击杀大日本帝国剑道第一人这样的恶行，乃是皇军急欲铲除的对象，所以他们没少研究这起战事。小野也做过相关的研究，并小有心得。他说道：“西尾阁下的失败令人心痛，卑职以为他的失败和地形并无多大关系，关键在于他操之过急了。对付游击武装，卑职以为最稳妥的战术是稳打稳扎，一点一点的蚕食其生存空间，逼迫支那人进行决战。” 　　小野的分析和酒井隆不谋而合，他点头笑了，道：“说得好，这一次我们就采取这样的战术。” 第2171章 伏击 　　战斗首先发生在江都嘶马镇，日军先锋一个步兵大队在三辆新型装甲车的掩护下从扬州方向向嘶马镇挺进，在距离嘶马镇还有大约五百米的鲍庄遭到了三泰游击纵队的伏击。伏击由江都游击大队大队长栾清明发起并指挥，栾清明原为江都保安团中的一个小营长，在率军起义以后因为平时并无多少恶行，而且颇得保安团底层官兵的拥护，被狐十三力排众议任命为江都游击大队的大队长。栾清明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就职以后迅速的就将原江都保安团的“白腿狗”全部改造成了合格的游击战士。江都游击大队下辖五个游击中队，每个中队五百人左右，其中由原江都保安团改编而成的嘶马游击中队和大桥游击中队归栾清明直接指挥。在鲍庄打一场伏击是栾清明精心策划的一次正名行动，他要用行动来报答狐十三对他的信任，同时也要用事实反击那些质疑江都保安团的人。 　　日军第23军来势汹汹，兵力超过了五万人，而且配备有将近三百架战机，这让狐十三不得不改变战术，非但不再集结兵力，反而让下面的游击大队长们尽量的分散兵力，以此抵消日军的空中优势。他给各个游击大队大队长下达的作战命令里，保住队伍是第一要素，在此前提下，再视实际情况打击和消灭日军。出于这样的战术思想，三泰游击纵队的反清剿行动将以地区为界限，由各地区游击大队长负责指挥。 　　酒井隆以为有地面和空中两重侦察力量保证就能够抵消三泰游击纵队的地利优势，殊不知战争中人的因素才是第一位的，那些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懦弱和麻木的中国平民，哪怕是六七十岁眼看着朝不保夕的老人，都可能是三泰游击纵队的探子。所以只要他们还在中国的土地上作战，那么他们永远别想在情报战线上胜过中国军队。当然了，对于中国军队而言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他们必须得到当地人的拥护。 　　日军的先锋先出主力部队大约三十余千米，指挥官是田岛益丰少佐。田岛大队才从扬州城出发，越过芒稻河进入江都境内，栾清明就接到了前沿侦察哨点的报告。在临时集结地嘶马镇临近江边的一片堤防林中，他一边下令前沿侦察哨点继续侦察，一边下令直属部队集合，对他们说道：“兄弟们，前沿的兄弟刚刚传回情报，一个大队的日军已经渡过芒稻河进入了张纲镇，我估计这是日军的探路部队，他们很可能会沿着江边公路一直开到我们这里来。我决定在鲍庄伏击他们！”他这番话说得很慢，一边说一边关注着手下人的面部表情。 　　原江都保安团几乎整体反正加入三泰游击纵队的时候，虽然几乎所有人都信誓旦旦的宣称自己当时加入保安团当“白狗腿”乃是不得已之举，就是为了能够在这个时候进行起义。这样的鬼话却骗不了栾清明，同样的经历让他清楚，保安团生涯在他们心中已经种下了深深的阴影。整日价“太君、太君”的叫着，“白狗腿”无论是官是兵，心中对日军都不免产生了深深的畏惧心理。不消除这种负面影响，那么一旦和日军对仗，他们气势上先已经弱了五成，可以说仗还没打已经输了一半。必须消除这种负面影响，但是具体该如何做呢？他曾经就此事向狐十三请教，狐十三给他提了两点建议，认为正确的途径只有两条，一是让时间来冲淡一切，再就是以毒攻毒，用战火来进行锤炼和检验。让时间来冲淡一切无疑是最稳妥的，也是栾清明最中意的，毕竟这样几乎没什么风险。但是现在却不可能了，大几万的日军杀了过来，他只能义无反顾的率部投入这场战斗。 　　从士兵们的眼中看到了畏惧和恐慌，栾清明的心不禁揪了起来，心中暗叹这场战斗来得太早了一些，他咬咬牙挤出笑容道：“兄弟们！谁还记得上次狐司令对我们的训话内容？封泰俊，你说说看。” 　　一个二十岁出头，身材高大，一张脸憋得通红的青年站了起来，他不满的嚷道：“头，跟您说多少次了，我改名了，我现在叫封泰学，不叫封泰俊！” 　　封泰俊，不，是封泰学，因为“泰俊”和“太君”音节相近的缘故，一直以来都是江都保安团官兵打趣的对象，更因此得了个绰号“封太君”。封泰俊还是“白狗腿”身份的时候倒没觉得什么，现在成了光荣的“学兵”，他便觉得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刺耳，乃至于他连给自己起这个名的爷爷都怨上了。 　　栾清明有经验的，“封太君”出马，再严肃的气氛都会因此得到缓和，而且很容易就会引发集体性的哄然大笑。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点名“封太君”的时候很多人还没反应得过来，待封泰学一番自辩的话出口，众人登时哄堂大笑起来。 　　这正是栾清明想要的结果，他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微笑着道：“是，是，你叫封泰学，不叫‘封太君’，我现在知道了。说说吧，还记得狐司令的训话内容吗？” 　　众人再笑，而封泰学的脸则红得直逼猴子屁股。封泰学不满的瞪了栾清明一眼，然后道：“我当然记得，狐司令说了，论个头，我们里面最矮的都比小鬼子要高，所以没理由输给小鬼子。你们一定会说，我们的武器装备不如小鬼子。好，我现在给你们集体换装，换我们学兵军最新型的武器装备。我倒要看看，你们在对上小鬼子是狗熊还是英雄……” 　　学兵军重奖惩，三泰游击纵队屡建奇勋，以游击偏师三番五次的打败了所谓的皇军精锐，学兵军总司令部不仅给出丰厚的物质奖励，还将三泰游击纵队的待遇提升到正规军的级别。于是令江苏境内的其它派系的抗日游击武装感到眼红的事情发生了，三泰游击纵队名为游击武装，却享有正规军的待遇，不仅有不低的饷银拿，最关键的是全部学兵军制式武器，现在除了没有战车部队和重炮部队，其它武器装备都装备齐了。 　　酒壮怂人胆，江都游击大队的士兵们再怂，有学兵军制式武器装备撑腰，胆子也不禁肥了起来。封泰学刚开始复述狐十三的训话时语气还带着气愤，“狗熊还是英雄”出口，他的脸上泛上一层红光，声音也粗壮了不少。 　　等他说完，笑声没有了，栾清明看着他，脸色很肃穆，问道：“那么你以为自己是狗熊还是英雄呢？” 　　封泰学先是一怔，随即握紧拳头狠狠一挥，道：“老子已经当了两年狗熊了，早当够了，老子现在要当英雄！” 　　“好！有志气！”栾清明赞一声，然后扫视其他人大声说道：“封泰学当够狗熊了，现在要当英雄。你们呢？你们狗熊当够了没有？我告诉你们，老子反正是当够了，从此以后，老子要堂堂正正的做人，誓死不再做日本狗！兄弟们，我不知道你们听了兄弟部队的议论是何种感觉，反正我很不爽。我承认，老子当时加入江都保安团是鬼迷心窍，是数典忘祖之举，将是我人生当中最大的污点。但是我想说，这并不就意味着老子会一辈子当汉奸，会永远怕了小鬼子。不就是打鬼子嘛？小鬼子有啥了不起的？我们这一次就打一个漂亮的大胜仗给这些家伙看看。我们用事实说话，让他们知道，论打鬼子，我们原江都保安团的不比他们差……” 　　“老子也当够了！” 　　“当英雄不当狗熊！” 　　“干死小鬼子！” 　　“干他娘的！” 　　…… 　　战前动员会召开得很成功，部队因此变得士气高昂，这让栾清明对接下来的战斗多了不少信心。 　　战斗打响的信号来自一颗反坦克雷的爆炸声，一辆日军装甲车在这声剧烈的爆炸声中被掀翻，变成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个鬼子战车兵的哀嚎声中，枪声和爆炸声雷鸣般响了起来。枪声清一色的卫青式和去病式，爆炸声则来自连环地雷。如果说开打之前嘶马游击中队和大桥游击中队的士兵们还多少有些紧张，显得自信心不足的话，枪声和爆炸声响起，成片的鬼子被炸飞射倒，他们的胆气登时壮了起来。 　　原来小鬼子这般好杀，原来他们也可以打得小鬼子鬼哭狼嚎！很多人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他们的眼睛登时变得炯炯有神，双手也更加有力了。 　　伏击一方越战越勇，田岛大队的鬼子兵则有点被打懵了。战前，虽然军团司令部有发放作战要义，提醒下面的部队他们的对手并不是普通的游击部队，但是却没有引起他们太多的重视。不论其它，单单“游击部队”的定义，也足以让他们有藐视对方的勇气。 　　既然是游击部队，那么勿论士兵素质，武器装备肯定不行，那么他们就只能采取游击战术。游击战术所能起的作用不过是滋扰而已——但是，这是滋扰吗？田岛益丰透过车窗玻璃看向前方密集的枪火，嘴里不禁泛起了一丝苦涩。 第2172章 狙击 　　二战进行到这个时候，主要参战国基本上都亮出了自家的自动武器。而不管日本人承认与否，卫青式突击步枪和去病式通用机枪在其中都占有一席之地。日本现在也有了自动武器，比如说十五式半自动步枪，但是与卫青式突击步枪相比，哪怕是十五式的发明者小泉敏一郎也不得不承认，性能和稳定性上十五式要逊上一筹。自动武器的出现让兵力优势不再是那么重要，同时，也增大先发制人一方的优势。如果栾清明他们现在使用的还是中正式或者三八大盖，那么此刻呈现在田岛面前的绝对是另外一番景象，田岛大队也不会在首轮打击下就伤亡这么多人。 　　“卧倒！”“杀给给！”日军中低层军官还是很给力的，他们及时的战术调整避免了出现更大的伤亡。不过和田岛一样，面对敌军强大的火力，他们开始怀疑自己遭遇的究竟是游击部队还是学兵军的正规武装——什么时候，游击队都开始拥有全部的自动武器了吗？ 　　震惊还不止于这一点，一辆装甲车奉田岛的命令想要从左侧迂回解决掉那里的一个敌军机枪阵地，结果才刚刚从弹雨中突破，一枚火箭弹从一颗树后飞出来，准确的击中装甲车的左侧装甲，然后钻进了装甲车的里面。一团火光爆燃开来，“轰隆隆”的爆炸声中，这辆装甲车连同里面的载员随即被撕成了碎片。 　　这一幕景象让所有目睹到的小鬼子无不惊诧莫名然后胆战心惊——这款零式装甲车乃是日本三菱重工最新研发出来的新型战车，就田岛所掌握的资料，知道这种装甲车的正面和侧面装甲在五十米距离内能够抵御几乎所有的子弹。而在一百米以外也能抵挡37毫米口径的战防炮，而此时装甲车距离支那军的那个隐蔽火力点最少在两百米左右。那么，支那人究竟动用的何种武器，居然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将零式装甲车虐成这样。 　　田岛大队总共就三辆装甲车，一辆被反坦克雷掀翻被烧成了废铁，又一辆被支那军的新式武器摧毁，现在完好的就只剩下被田岛征做指挥车的这辆。田岛原本还想仗着零式装甲车皮厚耐打往前线靠拢一些用车载速射炮压制敌军重火力点的，此时却不敢轻动了。“尤腾，带你的人从左侧迂回，支那军那里的火力比较薄弱。”他通过对讲机对麾下的一个中队长下令，然后又下令通讯参谋给飞行第13师团求援，请求航空部队提供紧急战术指导：“告诉他们，我们遭到了支那人的主力部队。” 　　战斗打响五分钟左右，担任伏击主力的大桥游击中队便至少歼灭了百余个鬼子，这让栾清明高悬的心稳稳的落了下来。“小鬼子不过尔尔！”他心中这样想着，从通讯兵手上接过话麦，呼叫嘶马游击中队的中队长马成华，让他立刻率部增援上来。为稳妥起见，栾清明在制定战术的时候并没有将所有兵力全部投入伏击，而是在第一个伏击点后面大约两千米的地方设置了第二个伏击点，以保证在伏击不利的情况下能够保证部队安全的撤出。事实证明，他谨慎过了头，日军并不似他们想象中那么强大，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让预备部队投入战斗，开始力求作战效率。 　　田岛益丰看破的火力薄弱点正位于嘶马游击中队的伏击方向，于是，日军这边由中队长尤腾鸟取率领，学兵军这边由中队长马成华指挥，日军三百余人，学兵军五百余人，双方同时向主战场北边的一片田野扑了过去。 　　伏击战刚刚打响就取得不俗的成绩，这不仅让指挥官栾清明心中有了底，对游击学兵们也是实打实的激励。不管战前动员会上大家口号喊得如何山响，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因为长期担当“白狗腿”的原因，他们对于“太君”是有着先天性的畏惧心理的。而随着一个又一个鬼子在他们的枪口下哀嚎着倒下，他们的信心一点点的建立了起来。 　　“兄弟们！打得不错！”栾清明不时吆喝一声，声音响亮而清脆，透着强大的自信。 　　他的情绪感染了身边的士兵，部队里紧张肃杀的气氛登时为之一松，大家一边紧张的瞄准射击着，一边互相打听谁谁杀死了几个鬼子。封泰学是一个狙击手，他手上此时已经收入了三颗人头，其中包括一个军曹，这让他兴奋得难以自抑，在连续听了多人以骄傲的语气宣布自己打死了一个鬼子以后，他忍不住探出因地制宜设置的掩体嚷了一句：“才打死一个？老子干掉三个了！” 　　他这话才喊完，钢盔上嘣的一声响，他以为自己中弹了，全身不禁一激灵，身子下意识的就缩了回去。而下一刻，一颗子弹擦着他的钢盔飞过，让他吓出了一声冷汗。他以为连续遭到了两次点名射击，心中不禁大呼侥幸。这时，一声爆喝让他明白了，原来自己能够幸免于难不是侥幸，而是因为教官的及时提醒。 　　“‘封太君’，你想死啊！狙击手的注意要点！混蛋！”发出短促怒喝的乃是狐十三派驻到江都游击大队的狙击手教官张少勇。他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直呼封泰学绰号而封泰学不敢反驳的。日军吃一堑长一智，在和学兵军的交锋中吃够了狙击战术的苦头以后也开始发展狙击手部队。比如说田岛大队中，日军就有一个狙击小队。狙击战术在敌我双方部队的发展，让狙击手之间的对抗变得频繁起来。于是狙击手的作用也因此有了新的定义，他们除了射杀有重要价值的敌方目标，再就是找到并杀死对方狙击手以保护已方重要的军事目标。 　　开局不错，无论是栾清明还是他麾下的原江都保安团的手下都自我感觉打得不错，不少人因此而感到沾沾自喜，以为他们已经具备与日军一较高下的实力了。他们却不知道，在张少勇眼中他们还差得远呢。伏击战属于主动进攻，在取得不错的开局以后应该发起冲锋从而扩大战果。但是栾清明在取得不错的开局以后却采取了守势，事实上等于拱手让出了之前因为发起突然袭击而建立起的优势，这让张少勇大摇其头感到十分不满。不过他只是一个少尉，而栾清明却是旅长，所以他不好直接向栾清明表达自己的不满。封泰学此时恰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违规举措，正好成了他宣泄的对象。 　　战斗进行到十分钟左右，田岛益丰也看出了敌军实战经验不足这一弱点，敌军放过了最佳的冲锋时机，等于给了他缓气的时间。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田岛大队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缓过神来。窥破这一点，田岛为向飞行第13师团请求紧急战术指导而感到羞愧，他一边下令部队做好反攻准备，等尤腾中队获得突破以后立刻重兵压上，同时谓身边的副官道：“看来对面的支那军真是游击队。” 　　他说这样的话源自这样的认知：游击队么，游而不击。对面的支那军显然缺少阵地战的经验，他们伏击已部的目的也就是伏击一下而已。 　　因为栾清明的“谦恭”——至少在小鬼子看来是这样，战斗开始变得有序起来。此时，张少勇和他率领的狙击部队的作用就凸显出来。双方各据一方展开对射，这最能体现士兵的战术素养和训练强度。栾清明部的战术素养和训练强度显然不如日军，毕竟他们加入三泰游击纵队才两个月不到，就是每天训练时间超过十个小时成果也有限，于是他这一方的伤亡徒然增大起来。身边不时有人倒下，而且每每都是头部中弹，这让部队中渐渐重新弥漫起恐慌的情绪。目睹此景栾清明不禁心急如焚，他忽然尴尬的发现，自己之前的断语“日军不过尔尔”下得太早了。 　　他开始以为是兵力不足的原因，毕竟，日军是一个大队，而他这里只有七百余人。于是他大声喊道：“兄弟们！稳住！嘶马游击中队已经支援上来了！”他这一喊话多少起了稳定军心的作用，不过想要逆转却远远不够，因为尤腾中队已经先一步抵达了伏击圈的薄弱火力点，并且对那里的几十个游击队士兵形成了火力压制。 　　关键时候，张少勇出手了。他先是一枪撂倒了尤腾，然后又击毙了一个尤腾中队的一个小队长，一下子造成了该部鬼子的指挥混乱，为已方赢得了宝贵的十分钟。十分钟过后，当尤腾中队重新组织起攻势的时候，马成华率嘶马游击中队已经成功的支援了上来。 　　至此，战斗开始进入胶着状态，而双方狙击手之间的对抗一下子变得火花四射，开始受到交战双方官兵的集体关注。 第2173章 初战过后 　　战斗开始走向另外一个极端——狙击手之间的较量考校的更多是对决双方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个时候便能看出学兵军狙击手训练手法比日军训练手法的先进之处。张少勇就不说了，作为李广级狙击手，他不仅能够独当一面，而且已经具备左右一场小型战事结果的能力。刚才要不是他突然出手击毙了尤腾还有尤腾中队的一个小队长，现在栾清明部的防线已经被日军凿穿了。便是封泰学，才仅仅受过两个月不到狙击手训练的新人，一旦全身心投入战斗状态，也凸显出了不俗的战术素养。 　　狙击手之间的较量枪声响起的频率并不高，但是只要有枪声响起，那么就必然会见血。而十声枪响里面，最少有一半会带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敏捷的身手，灵敏的嗅觉，冷静的头脑，这是狙击手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而除此之外，区分一个优秀狙击手和一个普通狙击手的标准就在于他们的潜伏和把握机会的能力了。经过一开始的猛烈交火，双方试探出对方的底细以后，正面战场上的枪声反而变得稀疏起来。田岛在意识到了学兵军狙击手的犀利以后，下令进一步收缩防线，黏住敌军的同时但不再主动进攻。他奉命为主力开路，主要任务就是为了试探出三泰游击纵队的真实战力。而经过刚才的接触战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资料——三泰游击纵队武器装备不错，士兵素质也不差，但是却缺少打大型阵地战的经验。现在又要加上一条，狐十三对特种作战十分重视，该部的狙击手素质要比皇军搞一个档次。完成了最主要的任务，田岛便不想在这里牺牲太多的兵力，于是再回过头来寄希望于航空部队，希望能够借助航空部队击败当前的学兵军。 　　狙击手之间的较量，伤亡率最高的反而是机枪手或者军官。这本来就是狙击手营战争需要而生的先天性职责，当然了，因为对方也有狙击手存在，所以狙杀机枪手和军官等重要军事目标并不是易事，一个不好就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栾清明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指挥出现问题了，因为随着时间的延长，他们的主动权正在渐渐丧失。考虑到这只是日军的先锋部队，后面还有其主力，他便心生去意，知道再打下去只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他倒也果决，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正要准备撤退，参谋长肖兵猫腰跑到他身边向他报告，称收到总指挥部的电报，日军设在扬州的机场放飞了大约一个中队的战机，打击目标很可能就是他们，让他们不要恋战立刻撤退。当下，栾清明再不犹豫，留下一个游击小队阻击日军可能发起的反攻，随即命令所部以中队为单位向江泰搭界地区撤退。 　　拥有地利优势总是占便宜的，栾清明部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悄无声息的就撤出了战场，而等田岛反应过来的时候，阵地上已经只剩下了三十几个游击队员，而他们在确认主力部队已经撤出战场以后，立刻化整为零消失在广袤的田野中，这一场小型战事就此划上了句号。 　　这场接触战规模虽小，但因为是学兵军发起反攻以后学日双方打响的第一场战斗，所以最终获得的历史地位却颇高，被称为是学兵军发起“秋日反攻”的首战，就此揭开了学兵军和中国军队全面发起反攻收复故土的序幕。 　　此战对日军的意义同样深远，它让酒井隆意识到，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学兵军已经真正的成熟起来，乃至于一支区区的游击武装也拥有对付皇军重型装甲车的犀利武器。毫无疑问，零式装甲车是日军目前为止所拥有的性能最优越的战车，酒井隆也好，其它三个军的日军高官也罢，他们一度都对这一系列的战车抱予厚望，希望能够凭借它们抵消学兵军的装甲部队的优势。而在经历了鲍庄之战以后，酒井隆意识到，零式战车并不似三菱重工的专家们所形容的那么强大，便是学兵军麾下的一支外围游击武装也能够轻易的对它进行致命打击。 　　酒井隆原先制定的战术是发挥兵力优势稳打稳扎，最终逼迫三泰游击纵队于某一地与他们进行决战。鲍庄之战以后，他发现单就地面部队而言皇军并无优势，遂意识到真这样做的话这场清剿战可能会拖得很久，遂决定还是如西尾寿造一样实施三光政策，通过毁灭三泰游击纵队仗以立身的根本逼迫狐十三主动应战。酒井隆虽然意识到了三泰游击纵队并不似一般的游击部队那样装备低劣，但是依旧没有把它当做对等的对手，所以骨子里认为如果打阵地战的话皇军肯定占有优势，他决策的重心便依旧放在如何逼迫三泰游击纵队进行正面决战上。 　　酒井隆处心积虑的想要逼迫三泰游击纵队打正面决战，殊不知他的对手狐十三也是这么考虑的。酒井隆不知道，三泰游击纵队虽然顶着游击队的名字，但实际上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手段以及其它，走的其实都是学兵军正规军的路子。而硬要找出一点区别的话，那或许只能从重型武器装备上挑刺——学兵军正规军师级单位以上都会配备一定数量堆额战车和自行火炮，三泰游击纵队现在注册的兵员数已经超过了两万人，已经达到了一个丙级军的规模，但是他们并没有战车部队，火炮也只有缴获自日军的十余门山炮。狐十三本人并不是正规行伍出身，出身于狐瞳这个特工部门的他按说再有军事天赋也要有一个成长过程才可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将领。但是在学兵军，一切奇迹都有可能发生。学兵军总参谋部整理出来的一整套的军队建设办法让他虽然已门外汉的身份介入军事但是却几乎没走什么歪路，加上三泰游击纵队前期已潜伏和搞地下破坏为主，而这正是他的强项。于是令所有人刮目相看的是，只是眨眼功夫他就完成了从一个民族英雄到一个合格将领的身份置换。 第2174章 大战伊始 　　三泰游击纵队原属于浙南第二军团作战序列，不过在高级军官完成轮换以后，欧阳云为了照顾李铁书，让他不至于出了广州依旧无仗可打，将原属于第二军团的黄山战区划给了福建第三军团（原台海第三军团）。而一直以来，三泰游击纵队的后勤补给皆通过黄山战区转运，如此一来，为了避免产生指挥上的混乱，三泰游击纵队也就被划归福建第三军团作战序列。 　　萧山战役和马当战役结束以后，日军在长江南岸沿江线本来连成一线的兵势硬生生的被从马当段掐断成了两截。如此一来，三泰游击根据地的存在就变得重要起来。对于学兵军来说，只要能够拿下和三泰地区相对应的江南苏锡常镇，那么就等于以浙江为起点将触角伸进了江北。日军当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就是酒井隆想要优先清剿掉三泰游击纵队的主要原因。 　　相对于日军只能先清剿三泰游击纵队不同，学兵军要光复苏锡常镇却有两种选择。选择一是可以从杭州直接北推，选择二可以走黄山路线，从黄山向东北方向攻进。而因为日军在上海附近有一个军的兵力，同时还有联合舰队提供海空火力支援，学兵军总司令部经过磋商以后决定采取第三种方案，即由福建第三军团担纲主攻任务，优先收复安徽江南地区，然后再顺势东进。而由浙江第二军团担纲佯攻任务，在牵制住上海日军的同时再寻找战机。 　　这算是一种折中方案，提出者是单人雄。而欧阳云最终同意却是因为执行此方案会增大光复南京的几率。中央政府虽然宣布重庆为陪都，但是这并不会改变南京在国人心目中的特殊地位。而且，南京如果得以光复，那么不仅对汪伪南京政府形成致命打击，而且还会给学兵军带来政治上的加分。这对于已经决定参政组建联合政府的欧阳云来说，其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南京的战略和政治地位是如此重要，东京大本营自然不可能等闲视之，学兵军同时在四个地方集结兵力，但是日军的反应却不一样。长江上游两湖那边，日军几乎没有增加多少兵力，但是在南京一带，日军不仅将新组建的第23军驻防地放在了扬州，而且将南京设定为南下的关东军和华北方面军的集结地。 　　日军如此重视南京，显然他们很清楚，一旦南京被学兵军攻占，那么他们即使能够取得秦岭作战的最终胜利，但是也达成不了战前制定的目标。毕竟重庆只是陪都，南京才是中国正儿八经的首都。陪都虽失，但是有南京这个正牌首都在，那老蒋就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至于指望支那人内讧，欧阳云不肯让出南京，东条英机对此完全不抱希望。南京会战还有徐州会战欧阳云都有派重兵参战，而且一点藏私的意思都没有，最先进的武器装备尽出不算，部队也表现得悍不畏死，这已经证明了欧阳云还是具备大局观的。 　　史称“秋日反攻”时长半年的这一次堪称中日两国之间的一次国运决战的大型战役，在鲍庄战斗发生的第二天开始进入高潮。双方首先出场的自然是空军。史称“长江空战”的这一次学日两方空军大作战，因为交战双方都投入了最新型的战机，而且都有地面雷达站助阵，从而被后来世界各国很多航空学校视为经典教案因而得以载入史册。学兵军一方，金雕喷气式战机和“天雷KKII”型空空导弹首次大规模投入使用；日军方面，前期日军只出动了大约十架左右的五十特攻机，而在后来则投入了超过三百架。 　　日军航空部队在吃了雷达太多的亏以后终于学乖了，不仅开始在长江北岸沿江线的重要军镇修建雷达站，而且派驻重兵把守。而因为雷达站的存在，双方再也无法发起对对方机场和雷达站的突袭，渐渐的这场旷日持久的空战便皆以双方歼击机部队之间的较量为主，双方的轰炸机部队虽然几乎每次都会跟随出击，但是却鲜有发动的机会。 　　第一次大规模空战就发生在鲍庄战斗的第三天。日军飞行第23师团奉酒井隆的命令全体出动对三泰地区军事战略目标进行轰炸，而他们刚刚从扬州周边的几个机场起飞，学兵军黄山雷达站就侦测到了这一动向。随即，福建航空兵团驻武夷山机场的一个歼击机师立刻前往拦截支援。 　　学兵军空军的行动同样被日军雷达站侦测到，日军驻南京的一个飞行师团随即从南京起飞迎敌。薛长空见状又放飞了手上的预备队，同时向单人雄求援。单人雄命庄后重派部队助战，于是学兵军参战的歼击机部队猛增到三个师，超过了三百架。 　　日军不甘示弱，不仅驻上海的航空部队立刻起飞助战，同时联合舰队停留在上海近海的两艘航母也放飞了各自搭载的战斗机。于是在以三泰地区为中心的广袤天空中，学日交战双方以递增的方式总共出动了大约一千架战机进行了为时将近两个小时的大混战。 　　空中打得热闹，地面上的双方步兵也没有闲着。战斗的中心地域三泰地区，日军第38师团在师团长佐野忠义中将的指挥下与狐十三亲自指挥的兴华、泰州游击大队于高邮镇爆发了激战。而在杭州嘉兴东边的大圩，单人雄的浙江第二军团主动出击，与驻扎在当地的一个联队的日军进行了接触战。另外在宣城地区，李铁书派出的一个机步旅与驻防当地的朝鲜共荣军发生激战，双方激战五个小时，最终因为日军航空部队的介入而以学兵军机步旅主动撤出战斗而结束。 　　至此，哪怕是最不信任学兵军的老蒋也开始相信，学兵军是真的要进行反攻了。而对于英美等同盟国的军事专家们而言，因为交战双方一开打就亮出了很多新型武器，这立刻引起了他们的高度关注。 第2175章 金雕对五十特攻机 　　“三号雷达站报告，一点钟方向发现敌战机群，数量在一百架左右——三号雷达站报告，一点钟方向发现敌战机群，数量在三百架左右！” 　　“四号雷达站报告……” 　　……武夷山空军基地，薛长空坐在新建成的作战指挥中心的中央位置上，在他身边，是多达十几位的参谋。每个参谋面前都有一到三部电话，而在安放电话的办公桌前面则竖放着一块硕大的空域地图。随着各个雷达站将发现的敌机数量呈报上来，地图上面已经粘上了很多红绿两色硬纸板裁剪成的纸飞机。红绿两色，红色代表日军一方，绿色代表学兵军一方。而每一个飞机纸片象征的便是一个战机大队。空战由日军飞行第23师团向三泰地区发动空袭引起，日军刚开始出动了一个歼击机大队和一个轰炸机大队。楞要从军事角度去分析，三泰地区气势并不存在硬性的军事战略目标，所以日军所谓的轰炸行动针对的其实就是三泰游击纵队控制下的几个重要的城镇。日军在华北地区实施三光政策，这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果然遏制了共产党游击部队的活动。三光政策这个名词刚一出现，吉星文就组织各军进行学习，目的是严防这种事情在学兵军辖境内发生。三泰游击纵队升格为正规部队，三泰游击根据地自然也被视为学兵军的禁脔，如果该地区真被日军三光的话，下至狐十三，上至李铁书，没人能够承担得了这个责任。所以，李铁书在接到报告以后二话不说就下令薛长空给予增援，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粉碎日军通过空中优势摧毁三泰游击根据地的设想。 　　福建航空兵团要增援三泰地区，距离是最大的问题。日军飞行第23师团主机场设在扬州，赶往三泰地区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而武夷山机场距离三泰地区足有五百多公里，也就是说即使日作战机群一升空武夷山机场就放飞白鳍豚，那也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赶到战场，等于给了日航空部队最少半个小时的作战时间。半个小时，足够日航空部队完成轰炸任务并施施然返航了。 　　但真实情况却不是这样，因为只要福建航空兵团出手，日军就不得不考虑到前线机场的安全问题。因此，他们非但不会收回战斗机，而且会派出更多的战机参战，以防止被白白炸毁在机场上。于是，双方起飞的战机便越来越多，乃至于达到了近千架的规模。 　　杭州湾空战因为其规模，已经堪称空军历史上的一次大型战役了。而这一次因为规模还要超过杭州湾空战，所以堪称学日双方航空力量的一次大决战。 　　空战伊始，薛长空就放飞了十二架金雕。为了“秋日反攻”，学兵军总司令部拿出了全部的金雕，这保证了参加反攻的四路主力军团皆能有一个金雕组成的歼击机师保驾护航。金雕装备部队的时间还不长，相关的训练工作其实并没有完成，但薛长空在空军将领里向来以敢为天下先而闻名。于是，支援三泰游击纵队的第一批战机群里面便多了十二架金雕。 　　金雕超过一千千米的时速不是盖的，日军飞行第23师团出击战机刚刚进入指定位置，正在搜寻轰炸目标，十二架金雕便在原301歼击机师师长张晓林的率领下风驰电掣般的杀到了。 　　在日军两座地面雷达站的屏幕上，象征十二架金雕的光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然后以瞬移的速度向三泰地区靠近，鬼子雷达兵们同时惊呆了。他们立刻向上级报警，很快，相关情报就被无线电波送到了日军飞行第23师团战场指挥官丹木次郎耳中。 　　和孤陋寡闻的雷达兵不同，飞行第23师团的司令官丰村原尧胜少将在接到报告以后立刻推断这应该就是大本营情报部门已经备案的支那人的新型喷气式战机。日军在于学兵军的情报战中虽然全面处于被动，但类似于这种重要情报，日军还是掌握了一些。而在获得这种新型喷气式战机的资料以后，日本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却完全被震撼了。丰村不敢大意，立刻紧急通知丹木，暂停轰炸行动做好应战准备，同时立刻派出了增援部队，并将这一情报上报给酒井隆。 　　金雕算是学兵军航空部队的杀手锏兼秘密武器，日军同样也有这种级别的武器，那就是五十特攻机。不过，和学兵军所有航空部队普遍装备金雕不同。日军因为陆海军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而五十特攻机是海军人小泉敏一郎发明的，所以到目前为止在中国战场，日军前线部队也就联合舰队装备了一些。 　　小泉敏一郎发明五十特攻机的初衷就是为了针制金雕喷气式战机，他的计划中，五十特攻机将会成为一支战略规模部队，不仅将负责抵消学兵军金雕战机的性能优势，而且还将会被用来遏制美国强大的远洋海军。但是五十特攻机部队的组建并不容易——五十特攻机的生产并不难，以日军主要几个飞机制造工厂现有的技术水平完全可以满足。但是小泉想要组建规模不对，飞行员的选拔却是个难题。这个和五十特攻机特殊的攻击手段有关，因为注定了有去无回，所以小泉不可能选用那些飞行技术高超的飞行员。问题来了，这些飞行员恰恰是受军国主义思想影响最深的，最悍不畏死的一个组群，最适合执行特攻任务。相对于他们来说，那些飞行技术一般的恰恰是因为献身精神不够所以飞行技术才迟迟得不到提高……这种矛盾影响了五十特攻机部队的组建，于是虽然五十特攻机日本人已经生产出了很大的量，但是却因为找不到合格的飞行员而迟迟发挥不了作用。 　　山本五十六回国以后，联合舰队滞留在上海外海的分舰队由井上成美担纲总指挥。井上成美经过之前的起起伏伏，现在已经完全被山本给收服了。他接到酒井隆的通报以后，认为这是考验五十特攻机能否对付金雕的机会，立刻下令麾下的一个大队的五十特攻机起飞助战。于是，在金雕刚刚抵达三泰地区上空十分钟以后，三十六架五十特攻机在大队长宫本顺少佐的率领下就赶到了战场。 　　于是，一场令世人瞩目的空中大决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第2176章 是飞弹 　　丹木接到地面的报警以后，立刻下令轰炸机向北方的徐州机场规避，同时组织麾下的二十一架零战和十五架新九九式，以中队为单位编成三个作战集群向十二架金雕迎了过去。 　　金雕与白鳍豚最大的差别并不是在外型上。白鳍豚作为重型战斗机，其尺寸已经突破了二战时代人们对战斗机的认识。美国人和英国人当初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想引进白鳍豚，一方面固然受白鳍豚面世以来的战绩影响，另一方面和白鳍豚漂亮的外形也不无关系。打破了这个时代的战机普遍采取直翼的观念，白鳍豚的机翼呈正八字，这使得其整体外形看上去比较流畅。而且，白鳍豚的机头部分从机翼部分开始有一个向上再向下的曲度，这让白鳍豚变得更加灵活……以上种种，学兵研发所之所以能够推出如此漂亮的战机，皆得益于欧阳云那台掌上电脑上的有关后世战机的记载。不夸张的说，学兵军任意一种武器都是建立在先知先觉上发展起来的，所以得以一开始就走在了世界前列。外型上，金雕继承了白鳍豚的特色，机身瘦长而扁大，线条流畅。不同之处则在于动力系统，白鳍豚由分装在两翼紧靠机身的引擎提供动力，而金雕则只有一台装载尾部的喷气式发动机提供动力。 　　如果可以的话，欧阳云不介意整出个F-15或者米格-29出来，但受限于材料和加工技术，最终却只整出了金雕。 　　三十六架日机编成三个小作战集群迎了上来，张晓林在雷达屏幕上捕捉到，嘴角一咧露出了冷笑。他看破了日军指挥官的意图，显然是想凭借数量优势抢在已方大部队赶到之前解决他们，而这正好迎合了他的心思。就好像手上有了父亲新买的玩具总想向其他小朋友炫耀一下的孩子一般，张晓林现在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金雕演示给小鬼子们看。杭州湾空战，山本五十六出奇谋整出了特攻战术，学兵军虽然没有大败亏输，但是因为损失了将近一个大队的空中堡垒，这个损失几乎等同于空军成军以来其它战役中的总损失之和，故被学兵军空军人视为奇耻大辱。 　　杭州湾空战对此后学日双方空军的对决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本来按照欧阳云的意思，在浙江全境拿下以后就将开始以宁波等前沿机场为基地对日本本土进行持续轰炸，以破坏其本土工业，从而打击日军的战争潜能。然而受这场空战的影响，空中堡垒轰炸日本本土的安全系数忽然被大大削弱，这一计划也被延迟了。而随着日军发动秦岭作战，为了缓解大后方的危情，欧阳云想要实施这一计划也不可能了。 　　短期内没了轰炸日本本土的可能，对于张晓林等参加过杭州湾空战的学兵航空兵来说，这一次战斗任务便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成了他们报仇雪恨的机会。 　　今天天气晴好，天上艳阳高照没有一丝的云彩，如此一来，抢占背阳面就显得十分重要。而在这一点的争夺上，金雕自然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十二架金雕以双机编队进入战场，在张晓林的指挥下，在距离日机还有三十千米距离的时候划出漂亮的弧度飞到东南方向，随即向日机集群俯压过去。 　　金雕甫一出现在丹木次郎眼中，小鬼子便不自禁的眼角猛跳，全身绷紧了。之前丹木已经掌握了一些有关金雕的技术参数，然而，现在亲眼见证他依旧被震撼得不轻——金雕的速度太快了，丹木不是第一次上天的菜鸟，通过目测便判断出，如果是两机对决的话，那么他们无论是新九九式还是零式，将没有一点机会。很简单的事情，无论是新九九式还是零式，他们根本就跟不上金雕的速度，最终不管是如何开始的，过程都会如出一辙——金雕可以轻易的摆脱新九九式或者零式的锁定，然后做机动翻到后面去。届时，新九九式或者零式便会出于极其尴尬的局面——追又追不上，逃又逃不掉，只能被动挨打。 　　丹木实战经验丰富，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立刻做出自以为正确的应对，下令三个集群加强配合，用互相掩护的方式作战，从而尽可能的不给学兵航空兵发挥的机会。 　　丹木的对策理论上倒是行得通，但是实际应用起来却根本不具备针对性。十二架金雕两两一组，组与组之间拉开距离以后，很快，分在最外侧的两个双机编队便获得了从侧面攻击日机集群的机会。 　　“天雷KKII”和“天雷KKIII”开始发威了，几声霹雳声同时炸响，然后三道烟柱从三架金雕的机翼下方射出，径直往日机编队中撞了过去。 　　三道烟柱还没有闯入日机编队，丹木便觉出了不妙。 　　时至今日，学兵军的火箭弹战法对于小鬼子而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此时采用密集阵型，正好利于火箭弹战法的发挥。空空导弹外型上和火箭弹实在是太像了，丹木难免产生误判。吃过火箭弹战法的大亏，小鬼子心中凛然，立刻下令分散逃离打击区域。 　　丹木前一秒下达了这个命令，后一秒一架新九九式便被一枚空空导弹击中了。丹木转头看到，尚没反应过来此“火箭弹”非彼“火箭弹”，他右侧身后又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架零式又被一枚空空导弹击中。 　　“会转弯的火箭弹！”他的耳麦里传来一个鬼子航空兵的嘶喊。 　　这个鬼子航空兵驾驶的零战就在被炸毁的零战的后边，这让他得以清晰的见证了被炸毁的零战被击中的全过程。 　　受这个鬼子兵的提醒，丹木凝神望向那枚还在追踪目标的导弹，这才注意到了这种“火箭弹”的不同。他脑子里瞬间蹿出一个词，一咬嘴唇愤声道：“飞弹！是飞弹！”然后又喊：“不要怕，散开，前后包夹支那人，我们数量比他们多！” 　　丹木心理素质不错，此时还能保持冷静，但是他麾下的鬼子航空兵，此时不少人已经被空空导弹吓到了。看着那一枚“天雷KKIII”空空导弹如影随形般的追在那架新九九式后面，他们一个个感到头皮发麻，看向远处的金雕，目光中完全充满了敬畏。 第2177章 金雕的格斗初战 　　毫无疑问，导弹的出现意味着空战方式将发生革命性的改变。而因为导弹的射程要比机炮远得多，这就造成了采用导弹的一方能够先发制人，在敌机还没危及到自身的时候就发起进攻。单从射程而言，天雷系列空空导弹射程也就在五千米至八千米之间，似乎比机炮两千米的射程远不了太多，因为即使以新九九式的速度，三千米和五千米的距离也只需要一瞬就能飞过，然而因为金雕本就有速度优势，如此一来，这多出来的三千米和五千米的射程意义可就大了——那将意味着金雕可以一直在安全距离上对日机发动进攻。说白了也就是我能打你，但是你却够不到我。 　　“可控飞弹”这个名词因为专业的关系还仅仅出现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国家的科研人员口中，日本人里面也许就小泉敏一郎知道。不了解导弹的工作原理，这让丹木部的鬼子航空兵们对导弹表现出来的攻击特征便越发的恐惧。张晓林他们首轮发射的三枚导弹虽然只有两枚击中目标，还有一枚则因为火箭发动机的燃料用尽而发生了自爆，但是与常规空战武器相比，这已经是了不得的命中率了。这让小鬼子们看向金雕机翼下面的长腰腰的导弹时目光凛然，不可抑制的，恐慌情绪开始在队伍中弥漫。 　　日机开始分散，然后三三两两的向学兵军的金雕们包抄上去。这算是丹木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战术了，然后事实很快证明，对于金雕而言，这种战术无效！ 　　能够驾驶金雕的，自然都是福建航空兵团中的精锐，包括张晓林在内，所有人都曾经有过击落日机的记录，其中击落记录在五架以上，头盔和衣服上缝有王牌飞行员特征的也有两人。十二个学兵军航空部队的老鸟，如果说开打之前他们心中更多的是期待，那么现在则是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开玩笑，性能优势再加上武器优势，别说他们皆是身经数十战的老鸟，便是刚刚掌握飞行技巧的菜鸟，那也足以轻松应付当前的局面。没用张晓林下令，六个战斗编队很快自我调整，同样分散开去。 　　张晓林作为指挥官，又是出击航空兵中两个王牌飞行员中的一员，他还承担有学兵研发所交代的一个任务——试验金雕的近距格斗性能。所以，当其他人都在尝试着完成自己用空空导弹歼敌的初战时，他却在寻找着机会用机炮打击敌机。 　　经过大约十分钟的纠缠，丹木此时算是对金雕的性能和战术特点有了一定的了解。这种了解让他越发的心寒，因为他猛然发现，如果金雕的飞行员足够聪明的话，那么他们就能够倚仗速度优势始终立于不败之地，而皇军航空兵一旦有所疏忽，那么就将会遭到他们那会自动追踪目标的火箭弹的攻击。“黏上去，不要让支那人把距离拉得太开！长机和僚机之间注意掩护……”丹木在指挥频道里大喊着，他刚刚喊完，耳麦里就传来了僚机的急吼声：“……面，支那人从您身后杀过来了！丹木阁下，请注意后面，支那人从您身后杀过来了……”僚机喊话完毕，丹木心中一沉，猛的将方向杆一拉到底，同时将油门加到最大。而他座下的零战刚刚转变为爬升状态，他便将方向杆朝左边一压，作出了一个左转机动。 　　从丹木身后杀过来的金雕正是张晓林驾驶的那架，丹木作为指挥官因为要调度全军的战斗，渐渐的他的零战便落在了最后，张晓林找了半天发现了这个情况，毫不客气的就急速压了过来。 　　僚机的提醒很及时，但对于丹木来说已经晚了。金雕几乎两倍于零战的速度优势不是盖的，在绝对的速度面前，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其实都是垂死挣扎。如果张晓林驾驶的是白鳍豚，那么不大的速度优势让他必然跟不上丹木的节奏，极有可能就此被其摆脱，但是对于金雕来说却完全没有问题，他不过轻轻的将方向杆朝左上略略一扳，飞行仪表盘上的机炮瞄准器便重新锁定了丹木的零战。然后他轻加油门，很快，他和丹木之间的距离就突破了两千米这个机炮的最大射程限制。 　　丹木的零战此时已经呈机腹与地面呈90°角向上疾掠的状态。那个时空，零战最大的优势便是其机动性能，而在经过小泉的金手指改进以后，零战不仅保持了这一优势，同时还去除了右转弯会出现短暂滞后的缺点，这也是日本人在明知速度优势不及白鳍豚但是依旧敢于挑战白鳍豚最大的凭仗。因为身体侧着与地面平行，地面引力让丹木头部和上半身受力，这让他出现一定的失重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不过想到这样应该足以摆脱支那人的锁定了，丹木的心情反而有所放松。然而，僚机的大嗓门在他耳麦里炸开的话却让他在下一刻背上毛孔炸开，脸上瞬间泌出一层毛毛汗。 　　“阁下，支那人获得射程了！快，快做改变！” 　　丹木不是第一次采取这组联合机动摆脱敌机的锁定，按照经验，他一旦完成这一组机动，敌机便会因为来不及做出反应从他身下急冲过去——支那人的新战机不是速度极快吗？为什么没出现这种情况？丹木心里有些想不通，忍不住脱口骂道：“八格！”一咬牙干脆再将方向杆朝左压，准备做个侧滚翻机动摆脱。 　　难怪丹木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对于金雕的学兵飞行员来说，如何微调速度和方向确实是一道难题。而在这方面，张晓林显然做得极棒。在锁定丹木的零战为打击目标以后，他并没有一下子就将速度加到最大，而在丹木的零战上爬左转时，他调整方向的动作也十分精微。有足够的速度和动力优势做保证，他轻微的调整便会让金雕做出大的改变。于是在旁观者看来，尽管丹木的驾驶技术很高超，玩出的机动很连贯漂亮，然而这一切却根本不足以改变结局。 第2178章 金雕的缺陷 　　张晓林的金雕机头两侧的两门机炮同时喷吐出火焰，两条闪亮的弹道射出，正进入侧滚翻状态的丹木的那架零战在其僚机飞行员的视线中机身猛然一震，同时机腹部分爆出一连串的火光，下一瞬，一团硕大的火球在机腹部分炸开，这架零战随即断成了两截燃烧着朝地面上坠去。 　　张晓林其实并没有刻意首先进攻日军的指挥机，但无论如何，指挥官的死对该支战斗机大队的打击都是巨大的。恐慌情绪本就在队伍中弥漫，丹木这一死，其他鬼子更加慌了。丹木之后，这个战斗机大队的指挥责任自然落到了他的副手村前茨藏大尉身上，然而无论是飞行技巧还是指挥经验，村前和丹木都没有可比性。丹木的僚机才喊出“丹木阁下玉碎了”，下一刻，日军的指挥频道里便叫嚣成一团。有高喊口号要为丹木报仇的，有呼吁求情支援的，还有一些人则打听着“金雕”的一切…… 　　丹木死之前，日军虽然处于被动，但毕竟还保持着阵型，而丹木一死，日军的阵型登时就乱了。这种混乱被张晓林和他手下经验丰富的学兵航空兵老鸟们捕捉到，他们自然不可能浪费。于是丹木前脚才死，下一刻学兵军的凌厉攻势就来了。除了张晓林依旧执著于用机炮进行进攻，其它十一架金雕悉数用空空导弹对日机进行了攻击。 　　金雕作为第一代喷气式战斗机，攻击手段其实算不上丰富，也就是比一般战机多了短距空空导弹而已。而受学兵研发所下辖兵工厂生产能力的影响，每一架金雕因此也只能挂载两枚短距空空导弹，相比较的话也就只比一般战机多了一种攻击手段和两次额外的攻击机会。而短距空空导弹的命中率并不似它一开始投入进攻时表面得那么突出。 　　刚开始发射的三枚空空导弹之所以三中其二，细究原因的话还得感谢丹木。正是因为丹木下令保持严密阵型的原因让日机不敢肆意的逃脱，于是日机在有限的航程内做规避动作，结果反而给了天雷系列的空空导弹发挥的机会。 　　丹木一死，在村前茨藏还未能建立指挥权威的时候，小鬼子们各自为战，他们在面临空空导弹打击的时候开始亡命飞逃，结果反而正好利用上了天雷系列空空导弹航程较短的缺点。于是在经过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飞行“表演”以后，将近三十架战机最终只有四架被导弹击中。其余的都幸运的逃过了“会追击的火箭弹”。 　　学兵航空兵们一上来就肆无忌惮的用导弹攻击日机，这是因为战前动员会上薛长空曾经给他们提出这样的要求，希望他们通过实战来帮助研发所检验天雷系列空空导弹的性能，为他们的改进积累数据。于是在这一轮攻击过后，十二架金雕便只剩下张晓林驾驶的那架还剩两枚导弹，其它的只剩下机炮这常规空战武器了。 　　二十二枚空空导弹击落了六架日机，这样的成绩绝对不会令学兵研发所感到满意，毕竟导弹的制造成本太昂贵了，一枚的造价就快抵得上白鳍豚的一台引擎了。不过在张晓林看来，空空导弹已经发挥了它的作用。因为在这一轮打击以后，日机编队完全被打乱了。而日机阵型一乱也就意味着金雕接下来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挥它的速度优势了。 　　战事的进程验证了张晓林的推断，接下来的战斗，日军虽然依旧拥有绝对数量优势，如果他们组织得好的话，完全可以两架挑一架，但是结果却是一面倒。当然，这和村前的指挥水平低劣也有一定的关系。他自始至终都没能回复秩序，结果就给了张晓林他们围猎的机会。等到日军飞行第23师团从扬州起飞的又一个战斗机大队赶到战场的时候，三十六架日机已经只剩下十一架，而学兵军一方不过只损失了三架金雕而已。三架战损的金雕，一架是遭到了友机的误射，一架则是因为飞过了头正好撞进了三架零战的包围圈中，而还有一架则是因为发动机出现故障结果发生空中停车这才被旁边的一架日机逮到了机会。 　　一个日军战斗机大队忽然以整齐的阵型出现在战场西北方向，张晓林审时度势，决定先行撤退，将接下来的战斗交给白鳍豚增援部队去完成。为时大约二十分钟的战斗，他们固然取得了不错的战绩，但是同时也暴露出了很多问题。这其中，喷气发动机性能不太稳定是其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学兵航空兵飞行时间不够，他们一开始还能严格按照教条去驾驭金雕，但是时间一长就习惯性的回归螺旋桨战斗机的驾驶方式，这是导致两架金雕被击毁的直接原因。另外，喷气式战斗机的驾控对航空兵要求极高，容不得一秒一毫的懈怠疏忽，张晓林担心兄弟们身心承受不了，这才做出这个决定。 　　张晓林他们撤出了战场，而没过多久，福建航空兵团一个师的白鳍豚就先后杀到了战场。于是这一场空战非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呈越演越烈之势。而随着日海军联合舰队派出的一个大队的五十特攻机赶到战场，这场空战开始引起了广泛关注。 　　学兵军一方，福建航空兵团之后，浙江航空兵团也杀了过来。和薛长空只派出十二架金雕，表现得小心翼翼不同，浙江航空兵团的司令庄后重派出了一个大队的金雕。 　　日军联合舰队放飞的舰载五十特攻机大队先赶到战场，井上成美派出五十特攻机参战本是为了金雕而来，故该大队大队长小林五十少佐在战场上没找到金雕的身影，他遂下令所部停留在战场东边空域，并没有急着参战。 　　五十特攻机因为西里伯斯海海战中的表现已经引起了学兵军的重视，所以他们虽然没有投入战斗，但还是引起了学兵军这方指挥官们的注意。福建航空兵团派出的作战机群由303歼击机师师长赖德禄指挥，为防止这部鬼子作怪，他特别留出一个大队的白鳍豚进行监视，同时向薛长空做了报告。 　　薛长空接到报告，第一时间给庄后重去电，向他转告的同时提醒他：“小鬼子的五十特攻机应该就是为我们的金雕而来，让刘学峰他们小心一点。” 　　庄后重派出的增援部队，指挥官由浙江航空兵团201歼击机师的师长刘学峰担任。 　　庄后重立刻通过地面通讯站提醒刘学峰。 　　刘学峰接到通告以后不敢掉以轻心，他在距离战场还有五十千米的时候下令调整阵型，改之前的密集菱形阵为松散的方阵，并让一个中队的白鳍豚在前面开路，这才下令整个作战集群向机场靠近。 第2179章 被动 　　当日本人对金雕还知之甚少，对天雷系列的空空导弹几乎一无所知的时候，学兵军已经掌握了五十特攻机的几乎全部技术参数。对付五十特攻机，最有效的武器是高速空空导弹，这也是欧阳云让学兵研发所加快研制新一代空空导弹的原因。但是在此之前该如何对付这款人控飞弹呢？对此，欧阳云给出的参考意见是能躲就躲，如果必须对阵的话，那么也以保证飞行员的生命安全为第一要素。简单点说，这一战术指导思想就是不让五十特攻机有同归于尽的机会，非实在逃不脱的话那就跳伞。 　　其实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五十特攻机，这都算不上是一款成熟产品。而且从人性的角度来讲，这款武器是反人类的，骨子里透着对生命的不尊重。当然，这个时候是没人有兴趣纠结于这个问题的。实打实的是，这一款半成品确实具备击落空中堡垒和金雕的能力。所以，学兵航空兵们可以打心眼里渺视对方，却不得不打点起精神来全力以赴。 　　隔着大约二三十千米的距离，小林五十看到了金雕的身影，他咬咬嘴唇发出一阵冷笑，在对讲机里喊道：“诸君，我们表现的时候到了。”五十特攻机是小泉敏一郎仿照导弹的特性而发明出来，其与导弹相比除了速度上有所不及，成本略高以外，在灵活性和可控性上却要胜过一筹。毕竟，人脑要比机械程序聪明得多。五十特攻机算是日军的一例秘密武器，而值得它发动的目标，学兵军里面也就海军的大型潜艇、空军的空中堡垒还有比如地面指挥部或者兵工厂这样的战略目标而已。 　　能入选五十特攻机作战部队的，无一不是深受军国主义思想荼毒的亡命之徒。不，这些人比亡命之徒还要可怕，因为他们是有信念的。这让他们在悍不畏死的基础上还兼备狡诈等性格特点，这是他们最难对付的地方。 　　五十特攻机战机集群呼啸着向金雕集群飞了过来，须臾间，双方最前列的战机之间的距离便仅剩下不足五千米。这样的距离，下一刻，金雕便能发射空空导弹，而五十特攻机也可以随时进入攻击状态。五十特攻机相比空空导弹而言可控性要强一些，但是比之金雕却又要差得太多。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在最高速度的状态下，也就是攻击状态。在保持巡航速度的时候，五十特攻机的灵活性并不弱于金雕。 　　“注意战术要领，不要给小鬼子近身的机会，一旦被锁定立刻高速脱离，明白没有？”金雕大队的指挥频道里，赖德禄嘶声喊着。 　　“收到！”“明白！” 　　赖德禄给手下兄弟提醒战术要领的时候，小林五十几乎同一时间下达了进攻命令。和每一架金雕都装备有无线电通讯系统不同，五十特攻机为了节约空间，只有指挥机才会配置全套的通讯设备，而其它战机只装备接受系统，而没有发音设备。小泉敏一郎这么设定也是没有办法——发动机技术跟不上，他只能通过减少五十特攻机的自重来追求更高的速度。如果小林大队此次的进攻目标是学太平洋舰队的话，那么这一点缺憾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整体战力。但是他们现在的对手却是金雕机群，如此一来，一方能够互相通气更灵活的调整战术，一方却却不具备这个能力，这差别可就大了。 　　居首的六架五十特攻机各自找到目标，然后加速就冲了过去。 　　五十特攻机机头部分厚重的装甲让它并不畏惧前部来的打击，这是该型战机的一大特色。如果学兵军没有掌握它这一技术特征，那么在五十特攻机高速逼近的时候，肯定有学兵航空兵会从正面进行狙击，以图在五十特攻机撞上来之前将它击落。而如果他们真这样做的话，那么就将会中了小泉敏一郎精心设置的陷阱。 　　好在，学兵军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让他们早早的获得了五十特攻机的一切技术参数，于是，当六架五十特攻机向目标发起进攻的时候，被锁定的六架金雕立刻不管不顾的爬高，加速逃离。 　　纯论速度，五十特攻机比金雕还要弱上一些，金雕如果全速逃离的话，因为五十特攻机速度加到最大以后转弯会很困难，那么金雕可以很轻松的就摆脱追踪。而且，五十特攻机的航程有限，滞空能力极差，所以事实上金雕只要撑过一定的时间，那么五十特攻机在攻击无果的情况下就只能主动脱离战斗。 　　作为五十特攻机第一个大队建制的大队长，小林五十十分重视这一任命。他不仅将自己的名字改为五十，而且还花了大量时间来研究五十特攻机的战术。金雕被锁定以后的反应，恰是他研究得出的摆脱五十特攻机的最佳手段。他意识到学兵军已经对五十特攻机进行了研究，知道单纯的撞击式进攻未必就能威胁到金雕，遂在无线电中喊道：“支那人有备而来，不要忙于投入进攻，分散，包抄上去！” 　　五十特攻机只是一款半成品，性能什么的都不如金雕，但是金雕碰到它却只能退避三舍，这倒应了中国一句俗语：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金雕和五十特攻机的第一次集群交锋，因为五十特攻机的攻击特性，金雕从一开始就陷入被动。小林大队一旦分散开来，从三个方向向金雕集群冲撞上去，赖德禄之前布置的战术登时不管用了——真的逃离战场是不可能的，但是继续滞留的话却只能处于被动局面；难道非要拖到五十特攻机因为燃油耗尽而主动退出战场吗？那样的话，空战也结束了，那金雕大队也就失去了增援的意义。赖德禄正在苦思冥想对策，耳麦里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头，小鬼子欺人太甚，和他们拼了！” 　　这话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不少人喊道：“拼了！” 　　更有人喊道：“小鬼子不怕死，我们就怕死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赖德禄眉头一蹙立刻不高兴的道：“一命换一命，我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你们别忘了，一架金雕的造价可是一架五十特攻机的三倍！不行，先避其锋芒再说！总有办法！” 第2180章 第二套作战方案 　　“总有办法”其实是相当消极的说法，其潜台词就是目前没有办法。 　　能成为首批金雕飞行员的，无一不是空军里的娇子，走在营区里面虽然不至于万众瞩目，但那也是绝对能够引来战友们瞻仰的目光的。曾几何时，他们架白鳍豚叱咤长空，小鬼子望风披靡。然而现在，他们被五十特攻机追得撒腿狂奔，这心里的憋屈实在是甭提了。 　　能当上飞行员的，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思想意识，那都是学兵里面的佼佼者。我生国亡，国存我死——在他们心中，死亡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欧阳云向来重视学兵特别是飞行员的生命超过装备，在他的这种思想熏陶下，学兵军空军的指挥官们也养成了这样的思维习惯，于是在遇到这种场面的时候，赖德禄才会优先考虑兄弟们的安全，而不愿意和小鬼子搞交换游戏。 　　截至目前为止，赖德禄在历次战斗中已经斩获四架敌机，还差一架就能迈入王牌飞行员的行列。因此，他的渴战心理其实比其他人还要强烈。不过身为指挥官，习惯了从大局考虑问题，所以他才会表现得比较保守，一口就否决了兄弟们的决死提议。没人愿意这样一味逃跑，但是有什么好的办法呢？赖德禄正一边驾机摆脱着一架五十特攻机的追击，一边苦想着，耳麦里忽然传来有些稚嫩的声音：“头，我有个可行建议。” 　　声音很有特点，赖德禄马上判断出了它的主人。赖德禄调到浙江航空兵团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整天和手下兄弟们泡在训练场上，对手下们的性格特点等等已经有所掌握。而这个声音的主人因为其乃是学兵军空军作战序列里最年轻的王牌飞行员，因此给赖德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是陈冲？你说！” 　　“我建议改双机编队为三机编队，如果小鬼子还肆意进攻的话，两机为饵，一架从侧面给予打击！五十特攻机升限不如金雕，我们可以凭此做文章。” 　　赖德禄听着，脑海中迅速的将五十特攻机和金雕的技术参数做个比较，得出结论是可行，他遂喊话道：“都听到没有？我命令，改双击编队为三机编队，用倒三角阵型。注意，把高度升上去！” 　　五十特攻机集群在追逐着金雕集群的时候，在这一战场的西北方向，超过六百架学日双方的战机正纠缠在一起惨烈的厮杀着。从地面上看去，一架架银色战机上下翻飞，它们时而成为被追逐的对象，时而追逐着敌机；曳光弹划过长空，交织出一道又一道明亮的弹道。不时，一架战机机身上忽然爆开火光，随即，沉闷的爆炸声传来，下一刻，便会有战机拖着浓烟呼啸着朝地面上砸去；而比较惨的，则直接发生殉爆，更明亮的火光中，轰隆隆的被炸成碎片，变成燃烧的碎片四溅。 　　这一场白鳍豚与新九九式、新隼式和零战的旷世大战，从一开始就显得特别的暴虐，日军一方因为战机性能稍逊，所以只能通过悍不畏死的作战手段来弥补。山本五十六发明特攻战术本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保全联合舰队的非常手段。但是现在却成了日军航空兵们的压箱底战术，空战局势稍有不利，热血冲脑之下，他们便会悍然使用这一战术。而福建航空兵团和浙江航空兵团初战航空兵对此显然准备不足，于是虽然他们的座机白鳍豚有着性能优势，但是空战却没有如薛长空所预想的那样呈一面倒的局势。 　　空战打响半个小时以后，福建航空兵团的战损超过了五十架，浙江航空兵团因为晚一些赶到，战损要少一些，但是也超过了二十架。空战才打了半小时损失白鳍豚超过七十架，这已经开了学兵军空军成立以来单次战役损失战机数量新的记录。考虑到空战还远远没有结束的趋势，这让薛长空在武夷山空军基地的总指挥部内渐渐坐不住了。 　　单从战损比论，日军损失战机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架，也就是说学兵军取得的成绩是一比二，好似还不错。然而考虑到一架白鳍豚的造价是零战的两倍，是新隼式和新九九式的三倍多，学兵军其实并没有占到便宜。 　　前线战报每隔五分钟电回来一份，以便总指挥部及时掌握前线战况。福建航空兵团的参谋长管长千拿着一份新的战报走到他身边，看见他眉头深锁一脸凝重，他咬咬牙沉声道：“新的战报，我们又损失了四架——小鬼子疯了，现在全部采取特攻战术——司令，兄弟们对这一战术还不适应，是不是先撤回来？” 　　“不，告诉刘学峰，让他们务必坚持，小鬼子比我们损失还大，他们能撑，我们凭什么不能撑！你去问问国华和虞亮，问问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如果已经准备妥当，让他们吃战备饭，随时准备出击！” 　　不久前学兵军高级军官战区之间的对调同样涉及到了空军部队，刘学峰原本是201歼击机师的师长，调到福建航空兵团以后，接替张小林的职位，成为了301歼击师的师长。国华是302远程航空师师长，虞亮是304中程航空师师长。管长千听了大吃一惊，他咽下一口唾液，有些艰难的说道：“还要执行第二套作战方案？” 　　“等等再说，日过小鬼子连预备队都拿出来的话，那就执行第二套作战方案！执行吧，出了问题由我负全责！” 　　“是！” 　　薛长空目送管长千快步离开，拿起电话要通了张晓林。 　　张晓林从金雕上下来踏上地面才不过十分钟，此时正端着一杯水看着地勤人员检修自己的座机，机场临时联络处的通讯兵拿着步话机来找他，他听说是薛长空的电话，接过话麦搁到耳边问道：“薛头？” 　　为了打好这一仗，学兵军总司令部极为重视。赣州航空兵团因为比其它兵团早一些装备金雕，所以张晓林虽然已经贵为赣州航空兵团的司令，依旧被借调到武夷山空军基地负责指挥金雕作战部队。 　　薛长空也不和他废话，开门见山问道：“晓林，还能飞吗？” 　　张晓林也干脆：“没问题！” 　　“好，那你们现在立刻增援上去——小鬼子疯了，现在全部采取特攻战术，刘学峰他们压力太大，我希望金雕能够发挥作用，遏制住小鬼子的攻势。” 　　“行！” 第2181章 分歧 　　二十四架金雕腾空而起直刺长空，很快就从地勤人员眼中消失了。在靠近战场的时候，张晓林和刘学峰还有赖德禄联系，三个人沟通以后，赖德禄建议张晓林先帮助他们解决掉五十特攻机，然后再集中力量对付日军的主力部队。 　　陈冲的三机编队提议对五十特攻机的特攻战术确实有效，但是因为战机数量相差无几，实际效果却要大打折扣。赖德禄他们刚变阵的时候，鬼子航空兵毫无准备，结果有两架五十特攻机先后遭到“偷袭”被击落。小林五十反应极快，马上发现了问题，他给手下提醒，让他们不要重复锁定目标，保证一盯一，于是赖德禄他们刚刚取得的一点主动权立刻丧失，局面再次陷入被动。 　　张晓林他们这个时候增援过来，而且是四十八架金雕，赖德禄立刻意识到这是他们挫败日军五十特攻机部队的机会，于是在无线电里强烈要求张晓林先帮助他们。在话麦里，他声嘶力竭的喊道：“鬼子以为五十特攻机就无敌了，让我们给点颜色他们瞧瞧！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亚洲空军老大。” 　　学兵军空军成军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凭借着远远领先于日机的性能，在与日空军的交锋中却鲜有败绩，渐渐的，一股雄心壮志便弥散在学兵航空兵人心中，争做亚洲第一渗透进了他们的血液中，成了支撑他们奋勇向前的信念力量之一。 　　赖德禄和张晓林正在算计小林大队时，扬州，日第23军司令部，正在密集关注这场空战的酒井隆收到前线雷达站心的报告，获悉学兵军又有两个中队规模的新式战机投入了战场，他眉头一挑对身边的参谋长栗林忠道少将说道：“立刻将这一情况转告井上将军，就说我们需要他们进一步的战术指导。” 　　栗林忠道“哈伊”一声转身联络井上成美去了，这时，酒井隆的副官森下勇大佐拿着一只话筒对他恭敬的道：“阁下，丰村司令官的电话，他有紧急情况要向您汇报。” 　　“哦，我正要找他呢，拿过来！” 　　薛长空的目光越过正在发生激烈空战的战场落在日军在长江中游北岸的诸多前线机场上时，丰村原尧胜在时刻关注前线战况的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丰村原尧胜在出任飞行第23师团师团长之前是日本陆军省负责陆航情报工作的一个课长，在担任这一职务期间，他和同事们花了大量的时间来研究学兵航空部队的战术，并建立了一份涉及学兵航空部队师长以上军官的档案。在这份档案中，有关薛长空的情报资料就是丰村原尧胜负责填写的，可以说，他和薛长空虽然素未谋面，但是他对薛长空的了解甚至要超过了薛长空的一些老部下。通过分析战例，丰村总结出的薛长空的指挥特点里面，喜欢行险这一条被放在了前几条。喜欢行险本来应该是薛长空的一个缺点，丰村在研究薛长空其人的时候，曾经在这几个字下面画上横线，以提醒自己可以利用，然而现在，因为学兵军空军的强势，这反而让丰村如坐针毡，成了他最担心的。他担心薛长空会趁机派出轰炸机部队袭击已方前线机场，而在他看来，以扬州等前线机场现在配置的防空力量根本不足以防住学兵军的偷袭，故打电话给酒井隆，希望他能够增强扬州等前线机场的防空力量。 　　酒井隆想找丰村原尧胜却是希望他能够将预备队悉数派出去，两人意见相左，酒井隆很不高兴，他在电话里斥责道：“丰村君，打赢眼前的空战是最重要的。支那人的战机补充能力远远不如帝国，这正是我们可以和他们打消耗战的资本。支那人的歼击机应该已经全部升空了吧，你看，他们连最新型的战机都放出来了。没有歼击机护航，支那人敢出动轰炸机吗？” 　　从专业的角度，酒井隆这话完全外行——谁说轰炸机出击就一定需要歼击机护航了？而且，你凭什么断定学兵军已经出动了全部的战机？现在可是在敌境内作战，空战时间过长的话，支那人的每一座机场都可以派出战机参战，要知道白鳍豚的单向航程可是一千五百千米——丰村心中暗恨，却不好说出来，只是苦谏道：“阁下，您忘记长崎和佐世保遭到轰炸的情形了吗？当时支那人的指挥官就是薛长空，此人极喜欢行险……” 　　他话没说完被酒井隆打断了，他爆喝道：“丰村君，不要想着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谈的是眼前这场空战。怎么？你准备抗命不遵吗？” 　　丰村考虑问题比较全面深远，酒井隆考虑得最多的却是这场空战对围剿三泰游击纵队的影响。这和三泰游击纵队展现出来的强劲战力有关系——酒井隆本来以为用一个军对付区区一支游击队乃是杀鸡用牛刀，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然而前几日打了一大三小四场战斗，皇军非但没占到一点便宜，反而吃了不少亏。他这才醒悟过来，三泰游击纵队能够先后挫败河边正三和石原莞尔的联军，又能挫败西尾寿造亲自主持的围剿，战力自非泛泛。他正想着凭借清剿三泰游击纵队的功绩上位华中派遣军司令官呢，可不想阴沟里翻船步了西尾寿造的后尘，一下子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在他的设想中，保险计，动用航空部队重重打击三泰游击纵队是十分重要的一个程序。这影响了他对这场空战的理解，在他眼中，这并不是一次单纯的学日航空力量大对决，而是争夺三泰地区的制空权。 　　酒井隆大怒，语气变得发怒，语气严厉，丰村知道再争辩下去不仅于事无补而且会产生恶劣后果，只能“哈伊”着挂断了电话。 　　丰村最后虽然答应派出预备队，但是酒井隆依旧愤愤不平，他不认为这一次电话争论是出于对战局的不同理解，而视为丰村不把自己当回事，是对他威严的挑战。挂了电话，他扫视着室内的参谋人员，心里想道：“看来有必要从关东军要一些人过来，指挥要做到如臂使指，还是老部下比较可靠。” 第2182章 飞得好低 　　日军又有三个战机集群，一共一个大队的零战出现在战场上，薛长空接到这个报告，他亲自将象征这三个日机集群的红色剪纸小飞机贴上战场动态图，下一刻嘴角一撇露出了微笑。根据狐瞳提供的情报，这已经是日军在长江中下游地区能够调动的最后一批歼击机了，这也就意味着，现在的日军诸多前线机场，除了地面防空武器防备，等于对学兵军完全敞开了空中大门。 　　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先是三本五十六鼓捣出特攻战术，然后是小泉敏一郎整出五十特攻机，这让白鳍豚和空中堡垒的性能优势几乎荡然，如果不是金雕的出现，薛长空几乎要怀疑学兵军的空中优势会就此丧失。这种条件下，不仅对日本本土的军事和工业目标进行轰炸变得艰难，而且还意味着他们再想偷袭日军的前线机场也会变得艰难。如此一来，眼前的机会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薛长空让通讯参谋先接通刘学峰、张晓林、赖德禄等人，令他们务必死死咬住在战场上的日机集群，然后向武夷山、宁波还有福建机场的三个中程航空师下达了出击命令。 　　学兵军空军各地方兵团的建制情况是歼击机三个师，空中堡垒一个师，虎鲨和中华鲟两个师。薛长空早早的就让武夷山的空中堡垒和虎鲨各一个师做好了出击准备，不过在第一轮轰炸中，将出动的却只有装备虎鲨的中程航空师。日军在长江北岸沿线建设了诸多的雷达站，这些雷达站的存在让学兵军再想空袭其前线机场几乎没有可能。于是薛长空便将这些雷达站设定为第一批轰炸目标。而为了规避这些了大战的搜索达到出奇制胜的目的，第一波参与空袭的轰炸机将会是可以保持低空飞行的虎鲨和中华鲟。 　　前后二十分钟左右，武夷山机场、宁波机场还有福建机场，303、306中程航空师和203中程航空师所装备的三百余架虎鲨和中华鲟便先后身上了天空，随即，他们保持与地面三百米左右的高度在地面通讯站的指挥下向各自的目标飞了过去。 　　三泰地区的地上和空中激战正烈的时候，在学兵军控制的广袤纵深地区，当地人却正在田地里辛苦劳作着。 　　闽赣地区就不说了，他们纳入学兵军治下时间已经很长，早就视学兵军为自家的子弟兵，听见熟悉的战机引擎轰鸣声，不少人抬起头来仰望着，然后就有自诩见多识广的对附近的乡人道：“学兵军又和小鬼子打硬仗呢，今天这是第几批了？这么多战机，我们学兵军可是越来越强大了。” 　　浙江地区，特别是浙北地区，当地农人很多还不熟悉自己的新身份，他们每天在田地里忙碌的时候，看着绿油油的庄稼总会产生一种不真实感，乃至于有些人总会一天复一天的问乡人或者是自己的老伴：“这地真的是我们家的了吗？这些粮食成熟了都归我们？” 　　习惯了为地主中粮，习惯了自己辛辛苦苦种出的粮食被白狗腿和太君抢走，现在猛然被告知这些土地和种出的粮食将属于他们自己，甚至连租子都不用交，还真让他们无法适应，乃至于产生犹在梦乡的感觉。一架接一架的战机从他们头上飞过，他们的第一反应往往是蹲在地上或者想找地方躲起来。在日据时候，没少发生日军的侦察机忽然向地面上的农人扫射或者投弹的事情，这养成了他们如今这样的反应。 　　不过很快就有人窥破了这些战机与日机的不同之处，有人就叫起来：“不是膏药旗，是学兵军的战机！”又有人喊：“是我们自己人的战机，他们肯定打鬼子去了！” 　　一句“自己人”让所有人的心都定了下来，他们直起身仰头眺望，不少人惊呼起来：“飞得好低啊！我说，会不会掉下来？” 　　“不会的，这是飞机，看见翅膀没有？鸟儿为什么会飞，靠的就是翅膀……” 　　闽浙赣的中国百姓看到虎鲨和中华鲟以后虽然会被吓到，但是最终却都会产生自豪感。而对于驻防江南的鬼子兵、和平军和朝鲜共荣军而言，在看到这一幕以后，他们吓得魂不附体，不少人大叫一声立刻就朝附近的建筑物里跑，好像那些建筑物具备防空功能似的。 　　于是，当驻防宣城地区前线的日军指挥官川下母音夫大佐向南京的方面军司令部打去报警电话的时候，日军位于江南的九个雷达站内的鬼子兵正被三泰地区长江江面上的空战所吸引着，浑然不知一场灭顶之灾正朝他们覆盖下来。 　　空战的主战场虽然在三泰地区，但是江南地区诸如苏锡常、镇江还有南京、芜湖等地区却是学兵军空军北进的必经之路。学兵军空军成立至今，尚没有对国内日据城镇进行过轰炸，这就是本土作战的最不利因素。但对于驻防这些地区的日军、伪军还有朝鲜共荣军来说，他们却不敢因此就掉以轻心。当日军高层还在做梦想着占领全中国，通过秦岭作战重新夺回中国战场的主动权时，日军最底层的士兵已经被学兵军打丧了胆。学兵军一批又一批的战机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时，因为担心是冲着本地区来的，他们一个个胆气尽丧，仿佛世界末日到了一样。 　　南京，防空警报已经拉响过三次，总统府内，汪兆铭本来正和麾下的几个伪政府高官在开会，受防空警报声惊吓，所有人立刻在警卫的护卫下躲进了就近的一座防空掩体中。好不容易等防空警报解除，汪兆铭强自振作正欲带头出去，防空警报声又响了起来。这时，从上面冲下来一个少校，他站在洞口喊道：“学兵军疯了，又是大几十架飞机，长官们，请你们呆在里面不要动。” 　　学兵军的狐瞳一直有锄奸部队的存在，这已经被汪伪政府的高官们视为最大的威胁。他们本来还有勇气与学兵军一决高下，然而在周佛海在泰国被学兵军炸死以后，他们猛然惊觉学兵军的实力已今非昔比，不禁人人自危，现在获悉学兵军的规模战机集群出现在南京上空，他们想当然的便以为是奔着自己来的，是欧阳云想要光复南京发起全面反攻了。 第2183章 绝望 　　在萧山战役后半程学兵军反守为攻向钱塘江北岸发起进攻时，汪伪政府的资深汉奸们便感到大事不妙了。等饶国华拿下马当要塞，光复大半个江西，将赣北浙西还有皖南地区连成一片，他们更产生了惊悚的感觉——因为这意味着学兵军事实上已经对南京形成了三面合围。他们不知道学兵军什么时候会发动总反攻，而在他们看来，学兵军已经完全具备了这个能力。于是不少人便有了惶惶不可终日之感。 　　二战进行到这个时候，只要有能力的军队，在开始大的战役之前都会出动空军对敌对方的军事目标甚至民用设施进行轰炸。先后三批学兵军的战机向南京飞来，这太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了。偏偏，汪伪政府根本就没收到三泰地区正在发生激烈空战的报告——汪精卫以孙中山先生的忠实信徒自居，自以为民国正统，称组建南京政府是为了追求“民族的独立与自决”，但真实情形如何呢？你不是号称孙中山的忠实信徒吗？日本人偏不让你提三民主义；你自称民国正统，日本人便在青天白日旗上加一条黄边，上书“和平反共救国”；你要追求民族独立与自决，日本人便给你在各个部门按上一堆顾问……以上种种，实际上，从汪伪南京政府组建起，其存在的意义就成了日本人统治占领区的工具，而他们在日本人眼中不过是一群狗而已。 　　汪伪南京政府治下的伪官员们心中本就惶惶，现在学兵军的大批战机飞临南京上空，一些人不禁动了别样的心思。和汪精卫等死奸别无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不同，他们这些伪市长、伪县长、伪团长甚至伪司令，在学兵军狐瞳在长江中下游一带大张旗鼓的肃奸时便开始收敛自己的汉奸行为——这也是他们没有遭到肃清得以活下来的原因。准确点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便在考虑后路了。而现在，他们当初有所收敛自己的汉奸行为让他们在选择退路时无疑获得了一定的余地。 　　言归正传。 　　薛长空第一批投入战斗的三个中程航空师在半个小时后便飞抵了最近的目标——日军位于南陵和郎溪的两座雷达站。学兵军情报部门狐瞳在于日军情报部门的战斗中始终保持着压倒性优势，日军视前沿雷达坐标站为绝密，殊不知在这些雷达站建成之初，相关情报就已经送到了学兵军总参谋部。所以，现在薛长空一发出摧毁这些雷达站的战斗命令，学兵军空军出击部队便能够轻易的找到目标。 　　日军航空部队在早期和学兵军空军的交锋中吃尽了雷达的苦头，这促使他们也开始重视雷达与空战的关系。密布长江沿线的诸多日军雷达站，正是在这种环境下建成的。而在学兵军兵锋推进到浙北和皖南地区以后，南陵和郎溪的这两座雷达站的重要性一下子就凸显出来。在日军原中国派遣军司令官西尾寿造亲自干涉下，包括南京和苏锡常等地区的雷达站，位于长江中下游江南沿江地区的雷达站不仅全部换装了最新型的大功率雷达，而且地面防御部队增加到了两个大队的规模，包括一个装备有从德国进口的88毫米口径高射炮的防空大队。 　　日军最新型的雷达监测半径超过了三百千米，以南陵雷达站为例，这个搜索半径已经将赣北地区悉数覆盖了进去。 　　首先遭到轰炸的是南陵雷达站，而令该雷达站站长佐村孟太郎大尉感到尴尬的是，首先发现敌踪的不是他们的新型雷达，而是地面警卫部队的士兵。 　　是时佐村孟太郎正趴在雷达屏幕前关注着发生在三泰地区的空战——雷达屏幕上光点闪烁，每一次扫描过后都会出现新的变化，而因为判断不出光点究竟代表的是哪一方的战机，佐村和他的手下们心情十分焦灼，不少人双手握拳不住的念叨着：“皇军必胜！皇军必胜！”好像他们的口号能够左右战局似的。 　　佐村没这么幼稚，但是他心情的紧张程度却不弱于那些喊口号的部下——这将是左右长江中下游地区制空权的一场空中大决战，此战皇军只能赢不能输——他正在心中默默念叨着这一句，忽然听见了防空警报声。他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屏幕上，邻近扫描线中心的地方并没有光点，不禁愣了一下。须臾，外面响起了歇斯底里的喊声：“空袭！支那人的战机！”他心中一凛身子一定，两耳下意识的竖起，果然听见了战机引擎的嘶鸣声，心不禁揪紧了，大声喊道：“快！立刻切断电源，所有人出去拆卸雷达——” 　　雷达特别是大功率雷达所需电子元件颇多，而日本自己却没有生产能力，只能依赖于进口，这就导致了日本的雷达造价高昂。这也是欧阳云当初在权衡以后默认大阪第四师团的小黑纯一郎走私学兵军产电子产品的原因。无它，乘机狠狠的宰小鬼子一笔而已。既然雷达造价如此高昂，日军大本营便做出指示，规定雷达站在遭到袭击的时候应该尽可能的抢救雷达。这便是佐村在确认空袭警报以后会第一时间做出这个决定的主要原因。 　　一个中队的虎鲨保持与地面三百米的飞行高度向南陵雷达站杀来，在导航机找到雷达站的标志性建筑——雷达天线以后开始爬升，而此时他们距离雷达站的距离不过只有七千米左右。首先发现敌踪的鬼子是一个上等兵，该鬼子正在雷达站附近的一片丛林中畅快的放水，忽然隐约听见战机引擎的轰鸣声，他疑惑的抬头望去，便看见了虎鲨的身影。 　　距离太近了，虎鲨机身上学兵军的标识清晰可见，且，虎鲨由白鳍豚改装而来，而白鳍豚给予日军的印象太深刻了，于是这个鬼子吓得魂飞魄散，提着裤子便朝山腰的防空阵地飞奔，同时高喊发出警报。 　　七千米的距离，以虎鲨的速度须臾间即到，于是当佐村率众手下冲出房间奔到雷达基座下的时候，他绝望的发现敌机已经出现在了头顶上。小鬼子还没蠢到分不清形势，知道拆卸雷达已经不可能了，只能下令进防空洞，同时大声呼唤留在机房内的手下，希望他们能将显示屏等设备抢救出来。 第2184章 毫无悬念 　　南陵雷达站防空部队的指挥官名叫清水义田，少佐。其麾下共装备有六门进口自德国的88毫米口径的高射炮。提到这款德国克虏伯公司出产的高射炮，就不得不提到小泉敏一郎。没错，日本之所以会大肆进口该型高射炮并正在积极谋求该型炮的生产许可证，就是源自小泉敏一郎的一份建议。而小泉之所以会重点关注该型炮，则是因为穿越者的金手指功能。 　　此时代，因为欧洲战场和北非战场德国尚掌握绝对主动权，进攻得多，防御得少，故这款高射炮尚没能建立名声。而在那个时空，因为德军在苏俄战场转入防御，该型炮因为其杰出的反坦克能力却已经闻名遐迩，并促成德国军方开发出了专业的坦克歼击车。学兵军的继光型坦克和白鳍豚战机一样一直是日军的心腹大患，为了针制学兵军的这两款武器，日本的战车和战机设计师们绞尽脑汁整出了不知道多少款新型战车和战机，但不管设计之前他们获得的技术参数是如何优异，一上战场却依旧不是继光型坦克和白鳍豚战机的对手。这让固执的日本人开始谋求通过其它途径来抵消学兵军这两款武器的优势。于是山本五十六发明了特攻战术、小泉敏一郎开发出了五十特攻机，而日本陆军省的大佬们也终于不再迷信于本国武器，听进小泉的意见，开始从德国进口武器装备。 　　三泰地区开始发生激烈空战的时候，清水义田和其手下便开始在防空阵地上待命了。于是防空警报声刚刚拉响，他一声令下，六门高射炮登时被除下炮衣，炮口被摇向天空。日军的防空阵地设置得极为巧妙，四周皆是山木，如果从空中鸟瞰的话是无法发现的。这也是清水义田在听到防空警报以后能够保持镇定的原因。他听见战机的引擎轰鸣声越来越响，知道想要转移雷达站已经不可能了，那么就只能尽可能多的击落敌机来抵消损失了。他用左手抚摸着身侧一门高射炮冰凉的炮管，心中暗忖道：“德国顾问说该型炮破甲能力极强，无论白鳍豚还是空中堡垒都不在话下，那就由我来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清水算计得颇美，他却不知道，他们防空阵地的坐标在学兵军的作战图上早就被标了出来。而虞亮首先投入战斗的一个中队的虎鲨，其中四架的目标就是他们——十二架虎鲨拔高以后，很快便分成了四个小集群，其中最左边的四架虎鲨在调整了一下方向以后，机头一压，径直就朝清水他们俯冲了下去。 　　有山木遮蔽，防空阵地的隐蔽性是获得了增强，但同时也影响了他们的视角。这倒不是清水义田疏忽，而是在他的设想中，敌机来袭肯定直奔雷达基站，所以防空阵地只要能够保持对着雷达基站方向的视线通道畅通就好了。而现在，这却成了防空阵地致命的缺陷。 　　前一瞬，清水刚刚捕捉到准备轰炸雷达基站的虎鲨的身影，正举起指挥刀准备伺机下达开火命令，下一瞬，四架虎鲨两前两后从防空阵地左边的山木树梢上探出机身。四架虎鲨距离他们的高度不超过五百米，这样的距离让地面上的鬼子兵几乎能够看清虎鲨机头部门的机关枪粗细——在一片日式惊呼声中，四架虎鲨机腹部的弹仓门忽然打开，然后黑乎乎的炸弹就呼啸着砸了下来。 　　众手下的惊呼声中，清水的脑袋转向左边，然后他的眼睛便瞪圆了，双脚不禁往后连退两步，他惊恐的大叫道：“发射！发射！” 　　“咣咣……”发炮声响了起来，然而，轰炸雷达基站的四架虎鲨还处于高速俯冲过程中，这种状态下，日军的高射炮想要击中它们完全得凭运气。可惜的是，在学日两军的较量中，运气似乎永远站在学兵军一方。故，这些“咣咣”声虽然十分响亮，但其意义却像是他们为自己送终似的。 　　结果毫无悬念，十二架虎鲨只有七架投入轰炸，南陵雷达站包括其配套设施还有防空部队便悉数被灭。而仅仅过去十分钟，郎溪雷达站便同样被摧毁。而在日军位于长江南岸的雷达站被摧毁得七七八八以后，厄运开始降临到日军位于长江沿岸的前线机场。当南京大校场机场被学兵军的中华鲟机群夷为平地的时候，酒井隆收到了大本营的斥责电报。老鬼子在接到南陵雷达站被摧毁的报告以后就后悔了，然而，因为三泰地区的空战依旧呈胶着状态，而日军无论是新九九式还是新隼式亦或是零战，比之白鳍豚和金雕都毫无速度优势，这导致日航空部队一旦选择撤退等于送给学兵军航空部队尾随痛击的机会，酒井隆因此根本不敢从战场上抽调部队拦截学兵军的轰炸机集群，故他除了下令地面防空部队加强防御以外，其它什么办法都没有。 　　学兵军首轮出击的三个中程航空师几乎炸毁了日军位于长江中下游沿线的所有雷达站和几个机场以后，两个远程航空师也隆重登场。经历过本土遭袭以后，日本人对空中堡垒又怕又恨，当两百架出头的空中堡垒出现在日军为数不多的雷达站的屏幕上，酒井隆接到报告，老鬼子心痛得滴血，他意识到，自己先拿三泰游击纵队开刀打开局面的设想注定要泡汤了。而就在此时，井上成美与他通话，告诉他因为五十特攻机部队的燃油将要耗尽，战场上剩下的五十特攻机都将会撤出战斗，并建议他结束这次空战。 　　张晓林率四十八架金雕重返战场，首先加入了对小林五十的五十特攻机大队的攻击，赖德禄部得到这四十八架金雕的增援，得以从容展开陈冲提议的三机编队，小林五十在继续坚持特攻战术前后损失了超过十架五十特攻机以后察觉到了危险，转而采取游击战术，不再一味的主动进攻，这让他们反而发挥出了更大的作用，等于牵制住了学兵军出击的两个金雕大队。但是五十特攻机的继航能力远弱于金雕，双方缠斗一个小时多以后，五十特攻机燃油便即告急。于是他不得不向井上请示撤出战斗以免无谓的牺牲。 　　五十特攻机部队一旦撤离，这意味着他们拖住的金雕将可以投入到对飞行第23师团等其它日军航空部队的战斗。这哪里是飞行第23师团等其它日军常规航空部队能够抵挡的，井上成美清楚这一点，故善意的提醒酒井隆。 第2185章 二号专线 　　金雕问世时间并不长，在中国战场，这便是该型机的初战。飞行第23师团的先锋部队毫无还手之力大败亏输在金雕手上，这让酒井隆深惧之。前面因为他的错误指挥，导致前线雷达站和机场遭到学兵军空袭时毫无抵抗之力，他吸收教训，知道航空事务是自己的弱项，但主要是怕承担责任，遂变得前所未有的谦逊起来，将决定权交还给了丰村原尧胜。 　　与酒井隆还有心情胡思乱想，计较个人得失不同，随着学兵军的空中堡垒被所余不多的几个雷达站捕捉到，被迫转入地下指挥部的丰村原尧胜看着接踵而至的电报，脸阴沉得几乎能拧下水来。和那些曾经渴望踩着学兵军往上爬的日军高级军官有所不同，丰村原尧胜在出任飞行第23师团司令官之前就对学兵军的航空部队进行过深入的分析，熟悉学兵军空军几大将领的战术战法，而且完全不敢抱轻视之心。此战，他觉得自己已经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了，但是因为存在着先天性不足，加上没能顶得住来自酒井隆的压力，结果就成这样了。“就是小林大队不撤，我们也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如果前线机场悉数被摧毁的话，即使我们能够打赢战斗，我们归来的战机该在哪里降落呢？稻田还是河流？虹桥机场可停不下这么多战机，徐州机场，他们还能飞得到吗？”丰村尽管心中焦虑，但是在和手下商量对策的时候却依旧保持不急不缓的语调，而这大大缓解了其手下将官们的情绪。 　　“可是支那人的战机有速度优势，特别是金雕，我们此时撤退的话，岂不是等于将后背交给了支那人？”参谋长须木思明中佐一脸忧虑的道。 　　丰村眉头微蹙，轻声道：“现在就只能看清川一郎的指挥能力了，传我命令，命令清川一郎留一个大队的战机缠住支那人，其它部队立刻返回各自机场。南京大校场机场和镇江大港机场已经被炸毁，命令后藤大队和介村大队以扬州机场为集结点撤离——告诉清川一郎，虽然是撤退，但也要注意把握战机。” 　　“哈伊！” 　　日军总指挥丰村原尧胜正在考虑结束战斗的时候，学兵军总指挥薛长空接到前线传回来的战报，对空袭行动并不满意。“看来小鬼子还是有防备的，一架战机都没逮到，他们的指挥官叫什么名字来着？”他将一份战报放在桌子上，问参谋长管长千。 　　“丰村原尧胜，此人看来很熟悉我们的套路。” 　　“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此战，薛长空最担心的并不是能否成功的实施偷袭行动，而是金雕能否顶住日军五十特攻机的无赖战法。战斗进行到这一步，需要他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而随着五十特攻机部队撤出战斗，他的心情放松下来，有了聊天的心情。 　　忽然，他左手边的通讯参谋江焕林站起来将一只话筒递过来，道：“司令，二号专线电话。” 　　所谓专线电话，顾名思义，是经过加密的有线电话联络通道。该型电话线路，学兵军总司令部刚刚开设不久，目前一共开通有三条，其中，二号专线专属狐瞳。而因为专线的重要性以及维护的代价不低，故狐瞳有权动用这条专线的人目前为止只有四个。这四人，因为其职位的重要性，决定了但凡有他们的专线电话必定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故，薛长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同时还怀有小小的期待——狐瞳又掌握了怎样的绝密情报，是需要他们配合作战吗？ 　　旁边的管长千听说是专线电话便翻出了密码本，然后他找到相对日期的密码，并放到薛长空面前用手指出。薛长空朝他点点头，然后开始和对面对口令暗号。打来电话的竟然是常根，这让薛长空在对上暗号以后眼眸发亮，以为有重要作战任务将要关照自己了。然而，常根才说完第一句话，他脸色大变，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你确定吗？”他声音变得严厉，问道。 　　管长千的眉头微蹙，他意识到发生什么不妙的大事了。 　　“好的，我这就和前线联络！”薛长空和常根通话毕并没有放下话筒，而是直接命令通讯处联络刘学峰。薛长空表情不善，语气严厉，闻者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指挥部内的气氛登时变得沉重起来。 　　刘学峰的指挥机上装备有大功率无线电通讯设备，在地面基站的帮助下，足以保证他和指挥部保持联络，他此时正在与一架零战激战，左边耳麦里忽然响起薛长空的声音，这让他微微的怔了怔。 　　“我是薛长空，你立刻联系上张晓林，他金雕的队伍里有被小鬼子收买的败类，让他要防止败类驾机逃走。” 　　“是！掌握败类名字了吗？” 　　“没有，但肯定是重庆来的航空学员的一份子。” 　　“收到，我这就联络张司令。” 　　随着日军的五十特攻机逃离战场，金雕作战部队的航空学兵们终于缓过劲来。喷气式战机性能卓越不假，但是故障率也不低，这是一款新型战机走向成熟不可避免的过程。自张晓林率12架金雕击溃日军的一个歼击机大队始，金雕已经显示出了其空战统治能力，但是令学兵们丝毫得意不起来的是，因为发动机故障，已经有五架金雕或自己坠毁或被日军逮住机会给击落了。这让他们在操控金雕的时候始终端着小心，因此在对上速度差不多的五十特攻机时就显得越发的畏手畏脚，完全放不开。现在对他们最具威胁的五十特攻机退出了战斗，所有人无不心神一松，然后看向左边的战场，目光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求胜欲望。 　　“兄弟们，让小鬼子见识一下我们金雕的厉害！冲！”赖德禄一声大喝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然后他一马当先的就冲了出去。 　　在他的座机身后，其僚机紧跟了上去，很快，金雕集群呼啸着向主战场扑去。 　　日军的普通战机集群在与白鳍豚对垒的时候就已经很吃力了，金雕集群的加入，无异于在他们羸弱的肩头又压上了一块巨石，于是，本就秩序紊乱的日机就好像炸了窝的蜂巢一样，几乎所有战机同一时间四散而逃。 第2186章 放长线钓大鱼 　　“小鬼子要逃，兄弟们，追上去！” 　　“杀啊！” 　　持续高强度的空战本来已经让参战的学兵们身心皆疲，但日军在此时溃散就好像一剂强心针一样，让他们变得高度兴奋起来。指挥频道里面喊杀声一片，白鳍豚引擎特有的轰鸣声变得炽烈起来，“咣咣”的机炮声持续响起，四周的空气在这一刻也被熏烤得火热。 　　手下兄弟们群情激昂，争先恐后的冲向敌机，刘学峰和张晓林还有赖德禄、田野山的心情却稍显沉重。田野山现任201歼击机师的师长，作为本单位的指挥官，他们的机上皆装有两套通讯系统，正是通过另外一套通讯设备，他们都知道张晓林麾下出现了叛徒。 　　来自常根的警告，没有人敢怀疑其准确性。狐瞳虽然从事的是情报工作，明面上没有什么辉煌战绩，但这可是和狼牙一起受到总司令特别关注的老资格单位。而且作为师长级别以上的军官，他们能够接触到的一些机密让他们也清楚，学兵军之所以能够在与日军的几次大规模战役中取胜，很关键的一点便在于狐瞳能够先一步取得相关的日军情报。学兵军空军组建以来这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叛徒，但是本质上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那一次的叛徒，只是背叛了学兵军，但是并没有背叛国家、出卖国家利益。这一次就不同了，而且事关金雕机密，没有人敢在种事上开玩笑。 　　怎么办？放过这个大好的追击机会吗？只能这样了，刘学峰、张晓林等四人迅速作出决定，然后张晓林和赖德禄先后下令本部停止追击。 　　日军并不是这真的溃败，而是有计划的撤退，至少一个大队的战机滞留在战场，他们再次祭出了特攻战术，对学兵军的追击起到了一定的迟滞作用。小鬼子的特攻战术对白鳍豚能够造成的实质性威胁其实不大，但是却比较烦人。这么好的歼敌机会，刘学峰和田野山自然不可能放过，很快，他们就没精力管叛徒的事了。 　　因为叛徒的范围已经被圈定了，就在张晓林所部余下的四十三架金雕里面，故赖德禄也比张晓林要从容一些。在他的布置下，他麾下的五十七架金雕不动声色的分成三个集群，一个堵在张晓林部的前面，其它两个则分居左右。张晓林的处境最为艰难，不过在完全冷静下来以后，他已经将怀疑对象圈定了三个人。这三个学兵的共同点是全部来自重庆，而且他们的座驾上空空导弹全部没有被消耗。 　　如果张晓林有透视眼的话，通过观察他已经可以找出怀疑对象。 　　就在距离他左手边大约三千米的空中，一架金雕里面，一个学兵飞行员满头大汗的左右窥视着，他闪烁而惊恐的眼神实际上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身份。此人名叫付全优，今年二十三岁，正是学兵军用战机交换来的航空学员中的一员。心中有鬼，这让付全优变得特别的敏感。日军溃散，正可以发挥金雕的速度优势痛打落水狗，此时指挥官却下令停止追击，这难免让他心生疑虑。不过因为是两支部队同时停止追击，所以他尚心存一丝侥幸，没有立刻做出垂死挣扎之举。但是现在，他已经发现大事不妙了—— 　　赖德禄部的变阵很隐蔽，是在付全优毫无察觉的状态下完成的。付全优下意识的考虑出逃路线的时候，放眼望去前左右三个方向的金雕上的序号都是2字开头，他悚然心惊，心跳如擂鼓，猜测自己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丰村原尧胜前脚刚刚给作战部队下达撤退命令，紧接着，一封来自军部特高课有东条英机签字的电报便让他不得不增发一道命令，对撤退方案进行修改。修改撤退方案有可能导致战损增大，这让一边的参谋长须木思明感到很疑惑，他提醒丰村：“阁下，围剿三泰游击纵队离不开航空部队，司令官要是怪罪怎么办？” 　　因为酒井隆的胡乱指挥导致前线机场无歼击机部队留守，从而被学兵军势如破竹的摧毁多座，现在，酒井隆又将责任欲往丰村阁下身上推，这引起了须木的不满。他不敢以下犯上对酒井隆进行批判，便用这种婉转的方式来提醒丰村。 　　丰村的脸色本来极不好，然在看完军部特高课发来的电报以后，他的眸子里却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他感觉到了须木的关心，微笑着对他说道：“就是因此多付出一百架零战那也是值得的，你等着看吧，将有好消息。” 　　事关机密，丰村不好透露更多，但是他的神情让须木安心不少，小鬼子看着丰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泰兴，距离江心洲不远的一条炮艇上，日本梅机关的机关长中岛成子在舰长室里透过舷窗正用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的空战战场。中岛成子正是为付全优而来，付全优被收买已经有三年了，最初，中岛成子本是希望通过他能够获得一些事关中央军航空部队的情报。而在付全优被交换到学兵军以后，她大喜过望，对付全优有了更大的期待。 　　刚和付全优重新接上头的时候，中岛成子一度想通过他获得学兵军航空部队的一些情报，但是因为狐瞳的存在，导致他们接头困难，中岛成子便产生了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而在付全优被选入金雕作战部队以后，日本女人高兴疯了。金雕绝对是够分量的大鱼，而要是能够劫持一架金雕，那么这个功劳足以让她超过川岛芳子，成为帝国的头号女间谍。 　　付全优被选入金雕作战部队才三天，接到报告的中岛成子立刻组建了一个专门的小组策划此事，而在这场旷世空战打响不久，她就从南京乘船赶到了战场附近，亲自指挥策反行动。此时就在她身后，一台大功率无线电设备正在工作着，四个日本人，两男两女围绕着这台设备正在紧张的工作着。 　　金雕的指挥频道，他们二十分钟以前就已经捕捉到了，并且已经成功的通过发射设备先后插进去两次暗号语。中岛成子相信，付全优已经收到了暗号，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他是否会按照约定劫机逃亡呢？ 第2187章 垂死挣扎 　　侧翻付全优的行动进行到现在都十分顺利，中岛成子敢断定学兵军方面毫无所觉，不然的话，付全优绝对不会有机会驾金雕上天。那么，现在对策反行动最关键的便在于付全优的态度了。中岛成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堪称是她入主梅机关以来针对学兵军策划的行动里最成功的一次，殊不知，就在他们找到金雕部队的指挥频道无线电波段的时候，狐瞳总部已经侦获到了他们的行动。 　　“机关长，是不是可以发出信号了？”中岛的副手，春田一夫走到她身边，仰头望着，忧心忡忡的问道。 　　中岛眉头微皱，轻咬嘴唇道：“支那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他们的金雕并没有展开追击。” 　　中岛的计划里，本是希望已方航空部队的溃乱能够引得学兵军航空部队展开追击，届时，付全优便能驾驶战机越追越远，随即成功出逃。然而现在，诱饵已经洒下，金雕部队却没有如期展开追击，这让中岛不得不怀疑学兵军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更不能等了，我建议立刻发出信号，否则的话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好吧！发出信号！” 　　驾驶金雕的学兵航空兵们的耳麦里忽然响起了一串日语，众学兵齐齐一愣，不少人反应过来，以为他们的公共频道正好和日军某部的通讯频道使用的是同一波段，不禁齐齐闭嘴不语，希望懂日语的战友能从中听出些什么。而张晓林和赖德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张晓林立即下令全军撤退，然后又点出付全优等三人的名字，让他们第一批掉头撤回：“……我提醒大家，你们都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应该清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千万别做蠢事，搞得身败名裂！” 　　这话落在其他两个被点名的学兵耳中，只是让他们在莫名其妙之后又若有所思，但是被付全优听到却无异于晴天里的一声霹雳。中岛此时已经戴上了耳麦亲自指挥策反行动，听到这句话，她心中已经不抱侥幸，立刻捏下送话键喊道：“付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学兵军是如何对待叛徒的，你不需要我提醒吗？” 　　一句付桑让付全优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他一咬牙，猛的将油门加到最大，然后瞅准左前方的一个空档便控机疾飞过去。 　　中岛的这句话等于帮张晓林他们点出了怀疑目标，张晓林意识到付全优极有可能会做垂死挣扎，先下令“拦住付全优”，又尽量用舒缓的语气劝说道：“付全优，你是中国人，是一名光荣的学兵，回来吧，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付全优的中队长张宝亮紧跟着厉声吼道：“付全优，狗日的，你脑袋被驴踢了？当汉奸有前途吗？狗日的，我命令你立刻驾机返回机场，这样大家还是兄弟，都会帮你说话。你要是执迷不悟，那可休怪兄弟们无情了！兄弟们，拦住付全优，不能让他败坏了我们中队的名声。” 　　付全优的同学，一个名叫颜真开的学兵紧跟着叫了起来：“付全优，你个龟儿子啷个回事？别做傻事！想想你入校时的誓言，兄弟，别做亲者恨仇者快的傻事啊！” 　　他的话音刚落，已经快崩溃的付全优歇斯底里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要拦我，我会开火的！放我过去，大家还是兄弟，敢拦我的，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他这句话出口，张晓林立刻意识到事态已经无法挽留，他恨得牙痒痒，骂道：“付全优，你脑袋进大粪了？退路我们已经给你了，你非要执迷不悟——我命令，所有人全力狙击，绝对不能让他驾机叛逃。兄弟们，金雕和天雷事关我军最高机密，绝对不能让小鬼子得到。” 　　他这句话没说完，付全优已经率先开火了，而挡在他前面的一架金雕刚刚完成转身，措不及防之下被击中左翼，左翼断折，这架金雕随即拖着浓烟翻滚着坠落下去。 　　这一幕把所有的金雕学兵全部激怒了，离他较近的几架金雕兜转机头或拦截过去或追击上去，机炮声响起，两架金雕一前一后朝付全优的金雕猛烈开火，金雕引擎和“咣咣”的发炮声混杂在一起，场面登时陷入混乱。 　　付全优此时两眼充血，人已经变得疯狂。颜真开顾惜同学情，还想尽最后的努力，驾机挡在他的前面，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付全优，不要一错再错了，立刻停止你的疯狂行为。” 　　付全优毫不留情的击落已方一架战机，这让众人对他皆恨之入骨，颜真开话没说完就被众人的斥责声打断，张宝亮吼道：“和这丧心病狂的家伙讲什么道理，揍下它！放着人不做偏要去做鬼，他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们！” 　　“颜真开，不想死的话你就让开！”付全优吼道。 　　“付全优，有胆你就撞上来，老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张晓林听不下去了，厉声训斥颜真开：“付全优已经疯了，你想和他一起疯吗？金雕的秘密绝不容许小鬼子得到，兄弟们，不惜一切代价，击毁他！” 　　“付桑，只要你能驾机逃出来，金钱，美女，你要什么有什么。别和他们缠斗，金雕最出色的是速度，你要充分利用这一点！”忽然，频道里再次响起中岛成子的声音，这一次，她用的居然是汉语。 　　她这番话一下子将所有学兵航空兵都激怒了，频道里登时骂声一片。一直没有说话的赖德禄此时却沉着冷静的对手下兄弟下令，让他们将包围网放大一些——旁观者清，中岛成子的话确实给困兽犹斗的付全优提了醒，赖德禄也受到启发，他下令放大包围圈，正是为了防止付全优凭借速度冲出去。 　　金雕部队作战序列正呈混乱状态的时候，刘学峰和田野山已经击溃了滞后的日机集群，随即，他们在薛长空的命令下分成几个小的集群，向空中堡垒将要袭击的几个日军机场飞了过去。 　　丰村原尧胜想抽回前线战机护卫机场，他却没料到，学兵军同样可以讲前线战机抽出来为空中堡垒护航。白鳍豚的继航性能超过零战和新九九式、新隼式不知几何，可以说，丰村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只是延后了他们的前线机场以及航空部队毁灭的时间而已。 第2188章 宿命的对决 　　中岛成子的提醒确实给学兵军狙击付全优的行动带来了困扰，付全优放开速度，一心一意的向外突围，挡在其前方的几架金雕措不及防，本能的选择了避让。于是付全优闯过了张晓林和赖德禄布设下的一道又一道狙击线，眼看着便要脱困而出。 　　喷气式战机最强悍之处，就在于一旦被它将速度加上去，以现在的常规空战武器根本无法形成有效追尾打击。而迎头拦截的话，一者需要拦截机具备相当的速度和相匹配的武器，比如天雷系列导弹，但即使如此，对于担任拦截角色的金雕而言，危险几乎不亚于被拦截的一方。还是速度的问题，这使得拦截机即使有机会开火或者发射导弹，但是因为几乎没多少时间脱离战斗，所以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金雕的造价太昂贵了，而学兵军还没富足到可以造金雕好似造步枪的程度，故，每个学兵航空兵被挑选进入金雕作战部队之后，上的第一节课便是被告知要如同爱惜自身一样爱护自己的战机，非不得已决不放弃自己的座驾。 　　这和欧阳云倡导的先保人理念其实是相左的，不过这一次却没有遭到他的反对。 　　正是因为空军总司令部的这一决定，导致很多金雕的飞行员在付全优迎头撞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选择了闪避而不是迎击，而等他们反应过来，付全优驾驶的金雕面前已经只剩下一架金雕了。这架金雕隶属于浙江航空兵团，而巧合的是，驾驶他的正是重庆航空学员里面的佼佼者陈冲。 　　付全优暴露以后，张晓林和赖德禄便驾机追了过来，看到付全优势如破竹的突破了一道又一道拦截线，眼看着就要完成突破，他们都急了。张晓林先吼起来：“不要盲目的追击，争取飞到他前面去！”看见陈冲的那架金雕拦在付全优前面，他又大叫：“前面的兄弟，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绝对不能让他逃到小鬼子那里！”赖德禄通过战机编号识出挡在付全优前面的正是陈冲，心中不禁一阵犹豫。付全优现在的表现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看样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他非要挣个鱼死网破的话，那么陈冲必然身受其害，即使能够将他拦下也会付出沉痛的代价。 　　陈冲因为其出色的表现，被欧阳云和铁林飞在各种大会上几次点名，甚至被欧阳云誉为学兵军空军未来之星。如果他出事的话，赖德禄相信一定没自己的好果子吃……他正权衡着利益关系，陈冲的声音在他耳麦里响了起来：“付全优，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把速度降下来！怎么？你以为能闯得过我把守的最后一关吗？” 　　作为学兵军最年轻的王牌飞行员，陈冲并非浪得虚名。曾经，他在揍下一架敌机以后还会像孩子一样的欢呼雀跃。现在，即使面对这样的危局，他却也能做到处变不惊，而且充满自信，他的身上已经隐隐透出大将风范。 　　“初生牛犊不怕虎！”赖德禄心中苦笑着，干脆闭上嘴闷头驾控飞机，心中做的打算是，如果陈冲真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就由我来承担责任好了，反正绝对不能让鬼子得到金雕。 　　陈冲充满霸气的警告让付全优恨得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他反唇相讥，喝道：“陈冲，少说大话，你狂什么？老子要是有你的机会，现在也已经是王牌飞行员了。我呸，你不过就是欧阳云养的一条狗而已，你吠什么！格老子的，大不了一死。不过，老子就是死也会拉上你垫背——” 　　“付全优，你真的无药可救了！投降吧，你没机会的。在学校的时候，你哪一点比得过我？文化课还是实践课，或者是追女孩子？你什么都不如我，就别死撑了，你绝对闯不过去的……” 　　陈冲这番话引起了众学兵的猜测，如果不是战情紧急，估计会有不少人好奇的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冲不说这番话还好，这番话说完，付全优登时暴走了，他气咻咻的吼道：“陈冲，你狗日的还真是阴魂不散哪，要不是你夺走小果，老子哪会走到这一步。格老子的，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陈冲也怒了，他喝道：“笑话，你的意思，你当汉奸是老子逼的？格老子的，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你小子还有一点羞耻心吗？”说完，他一咬牙，轻调机头方位，然后将油门加到最大，径直迎着付全优的金雕冲了过来。 　　付全优和陈冲之间确实有故事，两个人本来交情不错，但是因为一个叫小果的女孩子却变成了竞争对象。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就如陈冲所说，他事事压付全优一头，并赢得了小果的芳心。如此看来，两个人此时的对决倒有一点宿命的意味。 　　陈冲不提旧事还好，一提旧事，付全优只恨得牙痒痒。两个人的金雕之间的距离此时只有十千米左右，他们同事保持接近一千千米的时速对开，须臾间就突破了安全距离，下一刻似乎就会撞在一起。 　　目睹此景，包括张晓林和中岛成子在内，不少人齐齐发出惊呼。 　　付全优确实豁出去了，他熟悉学兵军的军规和对待叛徒、汉奸一贯的态度，清楚自己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如果还想继续活下去只有拼命闯过去。他不止一次的做着自我心理暗示：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想活命只有先拼命。前期的闯关成功让他增加了不少信心，让他看到了活的希望，也让他暂时的忘记了对死亡的恐惧。这个时候，陈冲忽然做出大无畏的举措，以比他更坚决的态度一头撞过来，一下子戳破了他的幻想，也让死亡的威胁重新笼罩到他的心头。 　　付全优显然没达到视生死如无物的境界，至少在陈冲赤裸裸的威胁下，他伪造的悍不畏死的面具被撕破了，他怪叫起来：“陈冲，格老子的，你非要和老子拼个鱼死网破吗？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怪叫着，他率先按下了射击按钮！同时将方向杆使劲朝后拉，妄图躲过陈冲的冲撞从上方突破过去。 　　付全优忍不住率先开火了，“咣咣”的发炮声中，陈冲听完他的怪叫声，反而笑了：“付全优，你不过如此而已！我还真以为你不怕死呢！”冷笑着，他猛的将方向杆朝后一拉，然后飞快的按下导弹发射按钮，而就在他座驾左翼下的导弹完成点火呼啸而出的时候，他将方向杆使劲朝后一扳，同时松开了油门。 　　此时，两个人的金雕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三千米，而如果他们不做改变的话，那么最多再过五秒钟，他们就会撞到一起。 　　事实证明，在死亡的威胁下，付全优先撑不住了。他先做出了改变，妄图求生，但是他选择的武器却错了。隔着三千米的距离，机炮的威力被大大削弱，而“天雷KKII”却正当其时。陈冲做出改变其实只比他晚了几秒钟，但就是这几秒种却让他因此获得了后发制人的主动。 　　两架对飞的金雕隔着三千米左右的距离先后开火，观战者皆意识到这将直接决定已方成败，所有人无不提起了一颗心。 第2189章 反攻开始 　　“付桑！加油！付桑，我们大日本优秀的女孩子比比皆是，等你到了东京，我介绍一打的女孩子给你认识！”指挥频道里再次响起了中岛成子的声音。 　　付全优先发制人，陈冲虽然应对及时，但其座机还是被一枚炮弹击中机头，这让张晓林等人无不将心提了起来。张晓林心情正不善，听见这番话立刻怒了，吼道：“不要脸的娼妇，我们中国人就是全部打光棍也不会娶东洋女！闭上你的臭嘴！” 　　被骂娼妇，中岛成子非但不怒反而媚笑起来，她桀桀怪笑两声妩媚的道：“是哪位长官？我看你是恼羞成怒了哪。放心啦，我们日本女孩子多的是——”她接下来本来想说“你不要妒忌付桑，如果你肯来，我介绍一个大队的日本女孩子给你认识”，然而就在此时，陈冲发射的导弹在拉了个弧度以后击中了付全优座机的机腹部，一团炫目的火球爆开，那架本正全速突破的金雕机身忽然一个明显的减速，然后更大团的火光爆开，这架金雕居然发生了殉爆。轰隆隆的爆炸声恍若惊雷，炸得她心脏和身体齐齐一颤——功亏一篑，她恨得狠狠一拳擂在面前的桌子上，再没有心情调戏张晓林了。 　　付全优连同他驾驶的金雕一起被炸成了碎片，张晓林和赖德禄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开了一线。赖德禄伸手习惯性的想要捋一把汗，手碰到冰冷的钢盔外罩，他苦笑一声，问张晓林：“张司令，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我们听总指挥部的安排吧。”张晓林答道，随即联系刘学峰，向他询问下一步行动方案。 　　薛长空此时正在总指挥部内焦灼不安的踱着步，接到刘学峰的报告，得知叛逃飞行员已经被找出来并连同战机一起被消灭，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心神大定，下令让金雕立刻返回。付全优一事让他心有余悸，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一个付全优，为万无一失计，他决定还是保守一点，先将金雕悉数召回再说。 　　而他刚刚下达这个命令，广州学兵军总司令部的一号专线便打来了电话。电话是欧阳云亲自打来的，正值学兵军发展势头最佳的时候，常根反应的情况让他特别接受不了。他一直以为，以学兵军的军队建设体制以及能够提供的待遇，在全国人民一致抗日的氛围下，持不同政见者肯定有之，但是绝对不会出现汉奸。事实证明，欧阳云在此事上乐观过了头。没错，狐瞳和日军情报部门在这几年的斗争是占了上风，但是这绝不表明日军情报部门是泥捏的，就愿意一直被狐瞳踩在脚底下。日本人侵略中国绝对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周密布置的，这从前期他们能够势如破竹的侵入中国内陆并发出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言就能够一窥端详。金雕还有空空导弹，这可都是学兵军的绝顶机密，欧阳云不敢想象，一旦日本人获得完整的金雕和天雷系列导弹的话，那将会对这场旷世大战带来怎样的恶果。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再发生；看来有必要对空军和海军以及其它重要部门进行人员摸底；看来还是有必要建立内部监察系统，比如军统……欧阳云心中迅速闪过这些念头，然后便再也坐不住了。 　　“先将金雕全部收回，然后进行为期一个月时间的整训，这一次整训的内容将是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在电话里，欧阳云向薛长空吩咐道。得知叛徒已经被找到并且被击毙，他的心情略微平缓了一些，接着道：“有必要改进空军的现行指挥体系，长空，你是空军老人了，认真想一下，怎样才能杜绝这种事情发生。” 　　金雕悉数返航，但是空战并没有就此结束，白鳍豚护卫着空中堡垒对苏锡常还有扬州机场进行了狂轰滥炸。空中堡垒虽然是平行轰炸机，轰炸精度不如虎鲨和中华鲟，但是因为其远超一般轰炸机的载弹量，而加上机场等地面设施相对于雷达站来说目标更大，更容易锁定，故，其轰炸效果并不弱于虎鲨和中华鲟。一个小时以后，日军设在苏锡常还有扬州的一共六座前线机场包括配套设施便悉数被夷平，在时隔两年之后，学兵军空军用极富侵略性的攻击手段再次给日本人来了次“沉没吧”。是役，日军参与空战的七百余架战机，被击毁将近三百架，还有三百余架因为没有机场可降落，在燃油耗尽的情况下不得不进行迫降，结果完全坠毁一百余架，剩下的也受了程度不同的损伤。而学兵军方面，最终不过损失了将近一百架白鳍豚和六架空中堡垒和两架中华鲟而已。 　　是役过后，日军在长江中下游沿江城镇的前线机场几乎被捣毁殆尽，只剩下上海的两座，日军陆航部队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和学兵军航空部队争夺该地区制空权的能力。 　　消息传回东京日军大本营，包括丰村原尧胜在内的三个日军陆航部队的将官被狂暴的东条英机要求剖腹谢罪，这同时影响到了日海军联合舰队南下的计划，在陆军省的强烈要求下，山本五十六不得不分出四艘航母常驻上海近海以为陆军提供空中支援。联合舰队此时虽然又有三艘新的航母下水，但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航空兵，其能投入战斗的航母数量实际上依旧只有八艘。山本五十六考虑到美国太平洋舰队已经恢复到一定水平，有可能威胁到日本的绝对防御圈（所谓的本土防御圈，指菲律宾至日本本土的太平洋海域），他干脆放弃了南下计划，转而一心一意经营绝对防御圈，决定向关岛还有帕劳群岛发起进攻，以彻底摧毁美军在北太平洋地区的海军基地。 　　“三泰空战”打响了学兵军“秋日反攻”的第一枪，三天后，回到赣州的张晓林率一个歼击机师和远程和中程航空师各一个，对长沙还有黄石、武汉的日军机场进行了空袭。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空袭战，日军驻该区域的陆航主力汉口飞行兵团因为在此前的战斗中实力大损，已经不具备和学兵军赣州航空兵团抗衡的能力，而在取得空袭战的胜利以后，学兵军第八军团主导的地面反攻随即拉开了帷幕。而这意味着，中国军队已经具备了在局部地区发起反攻的实力。中国战场的主动权，已经不再完全掌握于日军手中。 第2190章 破釜沉舟 　　张少帅的第八军团率先向九江的日军发起了进攻，他以学十八师为先锋在空军的掩护下强渡修水，在学十八师取得永兴这个前进基地以后，又派学二十一师偷袭艾城镇。阿南惟几在得到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还有朝向共荣军的增援以后，在九江一共驻防一个师团并两个独立旅团的兵力。兵力的富裕，让负责九江防御的日军第48师团师团长中川广中将有点蠢蠢欲动，不再满足于单纯的防守，而想着反攻收复马当和南昌。 　　中川广在日军普遍对学兵军作战不力的情况还心怀野望是有原因的，作为新编成的三联队机械化师团，该部机械化程度极高，战车和火炮的数量比之四联队的甲种师团还要多。而且，他们装备的战车和火炮都是日本国内刚刚从兵工厂生产线上下来的新型号，性能卓越。中川广此前没有和学兵军交过手，所以虽然道听途说了不少学兵军的事迹，但是他却以为这是那些吃了败仗的家伙为了推卸责任而刻意编造出来的。 　　中川广打仗确实很有一套，因为没有和学兵军对阵的经验，在布置修水北岸防御阵地的时候，他并没有设置重兵，而只是让麾下的三支作战部队各派出一个大队分别驻防永兴、艾城镇还有九合乡，目的是借此摸清学兵军的真实战力，再对症下药。 　　学十八师强渡修水，在一个大队的航空部队的掩护下，以鸭嘴兽水陆两用坦克开路，不费吹灰之力就击溃了驻防永兴乡的岛村大队。一个半小时以后，学二十一师乘船在艾城镇镇南登陆，因为有航空部队提供支援，同样轻松的击溃了驻防该镇的后藤大队。至此，学兵军针对九江的两个进攻箭头已经形成。战事发展到这一步，中川广手下的将佐们，包括独立混成第20旅团的旅团长内田孝行、朝鲜共荣军独立混成第8旅团的旅团长李正泰，他们对战事前景皆不看好，部队的士气也受到了影响，变得低下。 　　中川广在学十八师开始向九合乡发起进攻的时候才察觉到了部队氛围的变化，其时他正在辎重联队联队长羽田林太夫大佐的陪同下视察部队的军卡。军卡同样是新款，和老款相比，其马力更加强劲，相对应的，跋涉能力也增强了，正适用于赣北丘陵地带。中川广心怀野望，欲变被动为主动，改单纯的防守为主动进攻，九江日军知道这一点的唯有第48师团的参谋长铃木庆野少将。铃木庆野刚刚从下面部队回来，他面有忧色，找到中川广毫不讳言的对他说道：因为支那人攻势凌厉，下面的部队士气低迷，一些将佐也变得急躁，建议他将自己的决定通报全军以稳定军心。 　　“可以！计划我已经完善了，我这就回司令部，你通知联队长以上的军官来开会！” 　　中川广原本的决定是出动一个联队深入敌境骚扰以破坏学兵军的作战计划，然后再在正面战场形成突破。而学兵军一旦跟着他的步子走的话，那么担任骚扰任务的联队便会变成主力突袭南昌。如果学兵军主力回防南昌的话，那么他就会趁夜偷袭马当……中川广一直以为自己的计划十分完美，不过因为驻防永兴和艾城镇的两个大队皆是毫无抵抗之力的被学兵军所击溃，这让他对学兵军的战力产生了一丝畏惧。他有感在缺少航空部队支援的情况下想要凭借手上这一点部队发动反攻夺回马当和南昌有点难，遂对计划进行调整，决定仿效楚霸王项羽行破釜沉舟之举，将骚扰部队由一个联队增至两个，骚扰路线也改为两条。 　　“我部机械化程度极高，这是我们的优势，我们要牢牢抓住并充分发挥，如此才能达到出奇制胜的目的。李桑，内田君，这个计划要想达成，有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那就是九江绝对不能太早丢失，否则的话，我们将无法从长江上向马当发动奇袭……李桑，内田君，你们能做到吗？”会上，中川先对自己的计划做了说明，然后向李正泰还有内田孝行提出要求。 　　中川的这份计划，抛开其可行性不说，确实颇具奇兵的味道。而经历过永兴和艾城镇的战斗，内田孝行和李正泰在某些事上已经达成了一致，他们皆认为学并军对他们的最大威胁并不是地面部队，而是来自天上。汉口飞行兵团失去了赣北的制空权，这让学兵军的航空部队得以肆无忌惮的向给其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学兵军空军早就盛名在外，在已方防空部队规模很小的情况下，内田和李正泰皆觉得如果不能解决来自空中的威胁，九江失陷将是迟早的事情。如此看来，他们想要完成阿南惟几的任务，坚守九江直至长沙会战结束，几乎是不可能的。既如此，行奇兵之策似乎成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内田孝行率先表态，他站起来铿锵有力的说道：“阁下，独立混成第20旅团绝没有问题，只要我部还有一个人在，支那人就别想进入九江。” 　　李正泰紧跟着表态，他看了内田一眼说道：“我部愿意协助内田阁下守住九江，但有一个人在，就不会让支那人踏入九江。” 　　内田和李正泰的态度让中川广十分满意，他点点头赞赏的道：“吆西！有你们这句话，我对接下来的战事更有信心了。”然后他扫视众人一眼道：“诸君，学兵军目前表现得确实很强势，气焰十分嚣张。但是我认为，此战我军更占优势。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这是在支那的土地上作战，生活着的都是支那人。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学兵军呢？他们注定要缩手缩脚。所以只要我们将速度的优势发挥出来，那么支那人就只有追着我们干着急的份！诸君！帝国以武兴国，让我们拿出武功来，建立属于武士的荣勋吧！一切为了天皇陛下，一切为了帝国！天皇陛下万岁！大日本帝国必胜！” 第2191章 后遗症 　　将中国百姓用作人质威胁学兵军，让其缩手缩脚战力打折甚至不战而屈人之兵，如中川广所说，这确实是他们客土作战可利用的优势，利用得好的话真会收到奇效。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其阴谋得逞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最少应该先向冈村宁次请教一下。后者就曾经用过这一招，不过结果非凡没能让学兵军投鼠忌器，反而招致狼牙出手将他劫持，可谓自取其辱。 　　龙有逆鳞，欧阳云也有碰不得的底线。日军屠杀中国平民，欧阳云还之以战争罪犯名录，并宣布战场纪律，从此不接受日军投降；日军制造鼠疫，造成一个狼牙身亡并差点在广州引发鼠疫，欧阳云立刻对日本本土实施轰炸，还之以名古屋鼠疫——欧阳云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让日军一度甚至下令前线作战部队不得动用毒气弹。这一次，学兵军又会怎样回报中川广的这一毒计呢？ 　　在众人齐齐的“天皇陛下万岁！大日本帝国必胜”的口号声中，会议结束。众鬼子表情各异的散去，铃木庆野留了下来，他表情显得有些凝重，斟酌语气对中川广说道：“阁下，我们只有三个旅团的兵力，支那人却有六个师，我们的兵力是不是太单薄了？”说着他走到地图前，伸手在“安庆”上一按，道：“如果安庆驻军能够出兵相助的话，那必定可以帮我们吸引三个师以上的兵力……” 　　“铃木君，你也被支那人吓住了吗？你别忘了，皇军可是能够以一当三的，我们一个师团就抵得上支那人六个师了。这样算来，我们还比支那人多了四个师，而且，我们一旦进入其腹地骚扰的话，支那人顾此失彼，兵力必然会更加分散。欧阳云这个人我知道，他是不会坐视辖区支那民众遭到侵袭而不管的。我就是要他管，他管得越多，我们的机会也越大。” 　　“可是这会打乱司令官的长沙会战计划，司令官那里——” 　　“没有问题。司令官对我们的要求是守住九江直至会战结束，我这样做不过是变更了一下防御手段而已。铃木君，我不知道你研究过没有。帝国的那些名将们之所以会在学兵军手上栽跟头败了名声，原因是共通的，他们都太循规蹈矩了，这等于将主动权交到了学兵军手中，焉有不败之理……” 　　铃木庆野是第一次和中川广合作，此前就听说中川广很固执，他先前对此还不以为意，现在总算领教到了。对此他毫无办法，只好在私下里给阿南惟几发去一封电报汇报情况，希望他能够出面对中川进行劝诫。日军编制模式下的参谋长，权限比之世界上其它国家的军队的参谋长要弱得多，这固然令日军的凝聚力变得更强，但同时也令日军普遍存在一个问题，其战力和军队主官能力息息相关，甚至会因为主官指挥风格不同而迎来完全两样的命运。 　　中川广摩拳擦掌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学兵军负责指挥赣北战事的张少帅却显得战战兢兢。和中川广一切以自己为中心完全不同，张少帅因为久未经战事，加上此战直接关系到东北军以后再学兵军中的地位，这让他时时刻刻的警醒自己要小心，就生怕因为自己一个指挥失误而导致严重的后果。主帅这样的态度也影响到了下面的军官，于是第八军团整体风格便显得有些谨慎过头进取不足，表现在战事上，便是犹太人在永兴-九合线狂歌猛进，而学二十一师在奇袭艾城镇成功以后，却是小心翼翼的向前推进，几乎每光复一个村子都会派出足够多的部队，好似生怕日军有埋伏一般，这引起了随军教官和政治军官的不满。 　　东北军整军并入学兵军，根据欧阳云和张少帅达成的默契，最少一年内，欧阳云不会对原东北军的人事安排进行调整。不过按照学兵军的规矩，政治系军官的补充却是不能免。而为了帮助原东北军官兵迅速熟悉学兵军制式武器，欧阳云又从各功勋部队抽调人手组建教导团以帮助原东北军进行训练。学兵军分工明确，政治主官只负责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建设，绝不会插手军事。教导团只负责帮助原东北军进行训练，也没有对军事发表意见的权力。但是学二十一师的表现，却让该部政治主任肖闽权和驻该部的教官团团长向勇极为不满。向勇来学二十一师之前只是一个连长，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便先找到肖闽权，向他提出自己的看法，认为学二十一师目前的战法太谨慎了，这样会让大好机会白白流失。肖闽权同意他的看法，遂找到学二十一师的师长高鹏云（原东北军105师师长）向他提出自己的建议。肖闽权首先谦虚的表示自己其实不懂军事，然后声明这只是他个人的意见，借着便委婉的提出了他的建议，认为在有航空部队提供火力支援的情况下应该加快进攻速度，以尽快攻占德安县，获得进攻九江的桥头堡。 　　东北军人对待学兵军的态度，刚开始因为欧阳云和张少帅的私谊是比较亲切的。然而随着张少帅淡漠了和欧阳云的关系，在远征东南亚一事上，他们更觉得是上了欧阳云的恶当，加上两军的待遇当时堪称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东北军人再看待学兵军，眼光就变得复杂起来。整军并入学兵军，这对于张少帅而言是个特别艰难的决定。无它，东北军是其父帅的心血，承载着他父帅的遗志，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是否是对自己父亲的背叛。而对于东北军其它将领而言，惯性的军阀思想作祟，让他们担心自己的部队会被欧阳云吃掉，然后再被净身踢出户，用个别人的话说：届时，我们哭都没地方哭去。高鹏云曾经就有过这样的担心，为此他心里已经默默做好了准备，如果欧阳云真敢这么做的话，那么他就率军脱离学兵军，亮出旗帜主动投靠中央军。 第2192章 人心 　　东北军并入学兵军以后，欧阳云为照顾东北军将官们的情绪，军序列一级原封不动，师级则按照学兵军的建制习惯从学二十一师开始往后延续，一直编到学四十三师（西安事变以后，张少帅在欧阳云的掩护下转到广州返回西安，这让老蒋分裂东北军的计划遭到破产，东北军非但没有缩编，而且增加了一个军——第49军，而除了新编成的第49军下辖三个师，其它五个军皆下辖四个师）。当然，和学兵军正规师采取三三制不同，原东北军编出来的师级单位依旧是二四制，即一个师两旅四团，规模只有学兵军正规师的一半。欧阳云做出这个决定，曾经遭到麾下军官们的非议，在他们看来，这等于原东北军的将官们以旅长和团长之实坐了师长和旅长的位置，这是总司令对原东北军将官们的娇惯，对他们就不公平了。对此，欧阳云允许手下们进行议论，但就是不思修改，似乎坐实了他娇惯原东北军将官们之名。不得不说的，欧阳云这一忍辱负重之举果然打消了原东北军高级将领们心中的疑虑，东北军师长和旅长、团长级别的军官们人心大定，他们不再抵触学兵军的改建，转而抓紧时间换装熟悉新式武器装备，让“秋日反攻”得以如期展开。 　　明面上不抵触了，但这不是说原东北军的将官们就从此心甘情愿的为欧阳云所驱策了。随着“秋日反攻”战役开打，他们现在有了新的担心，怕会被充作炮灰部队。而以他们的思维习惯，认为部队一旦被消耗干净，那么他们的个人前途就完了。不怪他们有这个想法，当初，因为他们当初奉中央政府之命参加淞沪会战时就曾经吃过这方面的大亏。是时，刘多荃的独立第105师被或许扩编为第49军，下辖105师、106师和107师，负责驻防沧县和静海。临战扩编，这是老蒋拉拢地方部队为自己效命一贯的手段。高鹏云因此从旅长升格为师长，一夜之间跻身中将行列。然而，经过静海一战之后，他麾下的两个旅长和四个团长六去其五，队伍也从战前的将近六千人一下子缩水到不足一千。对此，高鹏云虽然心痛得抽搐却也坦然接受，在他想来，这是国战，牺牲大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和刘多荃等49军的将官们义愤填膺，当他们撤下来向老蒋要补充的时候，老蒋却一改之前的态度，虚以为蛇不说而且处处刁难。这事最后在张少帅出面的情况下虽然得以解决，但是却从此在他心中种下了阴影。于是，当再次被派上前线的时候，他立刻就有了同样的担心。 　　肖闽权和教导团刚到学二十一师的时候，高鹏云对他们相当警惕，就担心他们会发动士兵来夺自己的权，为此他还特别召集手下的军官们开会，三令五申让他们遇事只能向自己报告，限制他们和肖闽权等人过多接触。高鹏云想要防患于未然，而事实证明他这方面的担忧是多余的。肖闽权也好，向勇也罢，他们并没有插手军务的意思。前者只是兢兢业业的负责后勤工作，后者则专心于训练，唯一出格的举措就是他们喜欢找小兵们聊天。对此，高鹏云觉得自己能够接受——在他想来，毕竟现在吃喝穿都是拿学兵军的，人家派出监督也是理所当然。肖闽权和向勇谨守自己的职责没有越雷池一步，故双方合作尚属愉快，到目前为此还没有红过脸。但是这绝不意味着高鹏云就放松了警惕，比如说现在，肖闽权忽然对他的指挥提出质疑，他便觉得这是前者想挑战自己的权威，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无视肖闽权谦恭的态度，他心中暗暗警惕，冷冷道：“肖主任，您也说了，您不懂军事，那么您凭什么质疑我的指挥？肖主任，我听说您今年才二十四岁？” 　　高鹏云出言不逊，而且忽然将话题转到了自己的年龄问题上，肖闽权心中不快，不过依旧保持隐忍，认真的回答：“师座，在政治学校的时候，我们有接受军事方面的教育；我确实只有二十四岁。” 　　“我今年四十五岁，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兵呢。术业有专攻，肖主任，打仗是军事主官的事，你只要管好后勤就行了。” 　　“师座——”肖闽权还想再劝，但是高鹏云却不肯再听了，他对手下警卫道：“前线危险，肖主任身份金贵，还不赶快把他护送下去。”一挥手，直接让警卫将他“护送”了下去。等肖闽权走了以后，高鹏云冷冷的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对身边的参谋长张成科道：“毛还没长齐的家伙居然对我指手画脚，放在以前，我会让他先蹲半个月的紧闭去。哼，外人都传说学兵军军纪如何森严，我看是狗屁。太没大没小了！” 　　张成科是高鹏云的老部下，两个人亲密的关系让他可以说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话。高鹏云表明了态度，张成科自然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不过参谋长的职责让他如鲠在喉，又不得不说一些高鹏云不爱听的。他先附和高鹏云，将肖闽权贬斥一番，然后语气一转用充满担忧的口吻道：“总司令来电话了，犹太人已经拿下了九合，其先锋部队已经开到了龟山湖一带，师座，我们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一些。要是被犹太人拿了首攻，总司令会生气的。” 　　张成科口中的总司令自然是张少帅，听他这么说，高鹏云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四顾一眼，发现身边除了自己的几个贴身警卫并没有其他人，遂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成科，你以为我想如此啊？但军座有过交代，速度慢一点不怕，但是一定要保住部队。” 　　一架白鳍豚恰好从其头上飞过，引擎的轰鸣声引得他抬头张望。目送白鳍豚向北方飞去，他接着道：“对于学兵军而言，我们毕竟是客军，我怕他们的飞机未必会真心帮我们。万一他们送回的侦察情报是假的，届时我们怎么办？九江日军有一个师团两个独立旅团，规模足足五万人，以小鬼子的脾性，他们会白白的送一个大队给我们吃吗？我以为小鬼子背后一定有阴谋。我敢断定，就在前方，肯定有陷阱正在等待着我们。” 第2193章 阳奉阴违 　　东北军三十万大军一枪不发退出东北三省，其真实原因虽然后来人众说纷纭没有确切的答案，但是对于东北军人而言，此事产生的影响却弥足深远。一方面，东北军人无时无刻不想着打回去一雪前耻，另一方面，对于日军他们心底深处却又存在着恐惧感。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东北军人自上至下在生存环境不佳的时候尚能轻看生死，上到战场奋不顾身，而当生存环境得到改善以后，他们的想法就变得复杂了。 　　东北军再次易帜，最痛苦的人莫过于张少帅。不过不论心中如何难受法子，在缅北窝囊了大半年以后，他再做出这个决定却已经存了豁出去的心思。“三十万东北好男儿随我走出东北三省，我总不能让他们埋骨异国他乡，我对欧阳云其人还是很了解的，他为人尚算厚道，你们循规蹈矩的话，他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在和刘多荃等几个老部下谈这件事的时候，张少帅如此宽慰众人。 　　遗憾的是，他却没能力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其他人，于是，虽然易帜一事表面上看来顺风顺水，但实际上却潜流暗涌。张少帅不知道的是，在他和欧阳云等人打成一片，真正熟悉了学兵军总副司令和第八军团司令官这个身份的时候，他手下的将军们却另起炉灶，整出了两套脱离他掌控的领导班子。高鹏云部按部就班蜗牛爬行一般的向前推进，学十八师在师长门奎里的指挥下走的却是快速推进的路子。从发起渡江攻击到占领九合，门奎里部只用了两个小时，然后，不过用了一个半小时，他们就打下了距离德安县不足三十千米的江益镇。打下江益镇，天色已经黄昏，门奎里发电报向斯特恩请示，询问是否要趁夜进攻德安县。斯特恩让他就地建立防御阵地防止日军反扑，然后去找张少帅，转向他请示。 　　学六军出两个主力师帮助第八军团攻伐九江，主要原因是东北军缺乏战车部队，次要的原因，欧阳云希望通过犹太藉将领的演示让东北军将领尽快掌握机械化作战的特点。他在和张少帅谈这一安排的时候，建议张少帅以一比二的比例搭配犹太单位和东北军单位，以达成迅速提高东北军将士适应机械化作战的目的。当时张少帅一口答应，但是在具体实施的时候却遭到了手下将领们的反对。反对最激烈的是缪澄流和何国柱，他们摆在明面上的反对理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私下里，他们则担心这是欧阳云借刀杀人之举。其中何国柱更信誓旦旦的对手下心腹道：“我听说学兵军里面战斗力最强的并不是犹太人的学六军，而是戍卫广州的学一军。欧阳云真想帮助我们尽快熟悉机械化作战战法，就应该派学一军。他为什么派学六军？原因很简单，学一军也是中国人，他们未必会忍心对我们使阴招。但是犹太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和我们不同文不同种，根本就没有心理负担。总司令糊涂了，真按照欧阳云的安排，我们这炮灰当定了。” 　　张少帅要团结手下的将军们，无奈只得妥协。这就造成了他对战事的安排和欧阳云交给斯特恩的完全不一样，斯特恩也不疑有他，但是眼看着德安县指日可下，他想起自己负担的另一项使命，于是便来征求张少帅的意见，询问是不是等和学二十一师会合以后再发动。 　　犹太人单纯，搞不清楚合兵与分兵里面的猫腻，好意向张少帅请示。张少帅有苦自知，知道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让手下将官们做到和学兵军同心同德。不过，因为担心欧阳云看出什么，会造成误会，他认真的想了想以后，干脆改变当初的出兵顺序，转调本来担任总预备队的于学忠的51军为第二梯队，让他们和学十八师充当进攻德安的主力。 　　于学忠在山东和江苏率部打游击的时候曾经多次从学兵军获得武器装备和兵饷援助，算是原东北军高官里面对学兵军最有好感的。欧阳云提他担任第八军团的副司令官，原因正在于此。51军转战华北、河南，兵员损失颇大。老蒋当时正千方百计的找借口给地方派系部队减肥，于是一度，他手下只剩下了两个师的编制。这一情况在徐州会战以后得到改变，在江苏打游击期间，因为他从学兵军手上获得了大量的三八大盖和中正式步枪，有了收拢溃兵壮大实力的本钱，恰逢中央军在武汉会战和长沙会战中一败再败，老蒋急于借助地方军队挽回抗日战场上的颓势，于是他手上一度被收回去的两个师的编制又被还了回来。51军一直活跃在敌后战场，对国内的抗战形势了如指掌。于学忠私下里考虑自己以及部队还有国家的前途时，越来越被学兵军的声势所吸引，那时便坚定了要和学兵军保持良好关系的想法，并先后派出三批四十余名中低级军官赴广州学习。张少帅在广州宣布易帜，对他来说乃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立刻通电表示拥护，随即让麾下部队分批从皖北还有苏北辗转渡江南进，并在景德镇一带接受改编。 　　因为51军接受学兵军制式武器比东北远征军回国各部要早半个月，加上在广州学习过的那四十余中低级军官对学兵军的战术战法有一定的了解，故该部是原东北军序列里第一个能跟上学兵军的战术思想，具备学兵军特色的。 　　51军的出色表现让张少帅对他们也倍加看重，为稳妥起见，特决定让他们充作预备队。但是现在，在其它各部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的情况下，他却不得不将之当做最可依赖的核心部队来使用了。 　　51军改编以后，所部分别被编为学二十五师、学二十六师、学二十七师和学二十八师，另再加一个军直属的独立机步旅。该部四个师单一个旅，学二十六师和学二十七师并没有加入进攻序列，分别负责景德镇和东至县的防务。而加入进攻序列的学二十五师和学二十八师再加独立机步旅则驻扎于南昌、潘阳。 第2194章 于学忠 　　于学忠并不在指挥部内，张少帅要通他的随身无线电，接电话的是于学忠的副官张步云。张步云回复的语气悲愤而急，内容更吓得张少帅面色发白，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不顾斯特恩就在身边，他朝着话筒吼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电话却断了，这让张少帅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拿起军帽戴上就往门外冲，走到半途回头对斯特恩说道：“副总指挥，德安攻势请暂缓一下，我有急事需要去处理一下！” 　　斯特恩现在听说汉语已经像听说德语一样熟练，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追上去问道：“总指挥，需要帮助吗？” 　　“不，我能解决！”扔下这句话，张少帅就冲出门外，然后斯特恩就听见他的声音在院子里炸响：“张玉成，带上宪兵队跟我来！” 　　“于副司令出事了，他会出什么事呢？”斯特恩喃喃自语着，有心想要跟上去探个究竟，但最终却坐上了自己的车，下令驶回学十六师的驻营地。 　　那么，于学忠出了什么事呢？ 　　作为第八军团司令部常驻地，南昌久经战火，城市面貌早不复旧观。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在再次被学兵军光复以后，因为学兵军的常驻，一度人迹寥寥的街面上又有了行人的身影，商铺也重新开始营业，而随着大量广州产的电子产品还有民用产品涌入，这座古城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生气。 　　前方战事正烈，站在南昌街头用心聆听的话，会听见隐约的爆炸声，这让当天的市面减色不少。和闽粤琼民众还有赣西南民众对学兵军充满信心，枪弹临头也凛然不惧不同，赣北的民众对学兵军还缺乏深入的了解，而且，新近完成换装的东北军和原先曾经出现在南昌街头的老牌学兵军比起来气势上要弱得多，所以即使明知道战场离自己很远，很多人家还是选择了躲藏在家里，就怕遭了池鱼之灾。 　　第八军团集六个师——学二十一师、学二十二师、学二十五师、学二十八师、学三十师、学三十四师，并军团直属的重炮旅、警卫旅和于学忠的独立机步旅，再加上学六军的学十六师和学十八师、军直属重炮旅组成攻击集团，将近十万大军簇拥在南昌城内外，不可避免的让该地区的军人扰民事件呈直线上升趋势。和学兵入伍首先要背熟《步兵操典》不同，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彰显原东北军的与众不同，虽然学兵军总司令部有严格要求，但是东北军的中高级军官们在处理这件事的态度上却惊人的一致，他们口头上信誓旦旦，行动上却敷衍了事。于是，虽然张少帅有成立专门肃清军纪的宪兵队，却依旧无法杜绝手下士兵滋扰民众，比较严重的甚至闹出了人命。 　　抗战时期当兵的比土匪还凶残这种现象并不鲜见，便是以军纪严明著称的学兵军也曾经发生过多起这样的事故。而与其它派系有所区别的是，学兵军处理这类事件向来不手软，因此被枪毙的功勋官兵也不在少数。于学忠接触学兵军时间久一些，清楚学兵军的军规，因此尚能严肃军纪，三令五申手下不许扰民。但是原东北远征军官兵在这方面做得就比较差了，当着宪兵他们或许不敢乱来，但是背着宪兵他们除了不敢杀人放火以外，强买甚至抢劫调戏妇女却是毫不手软，而令南昌城内的民众感到难以忍受的是。你强买就强买了，偏偏，他们还要摆出一副嘴脸，称老子为了打鬼子连命都不要了，拿你一点东西算什么？就当慰劳老子打鬼子辛苦好了。 　　于学忠添为第八军团的副司令，又是原东北军的老人，他本来就看不惯这类行为，现在为大局计，更不可能容忍这种事发生。斯特恩找到张少帅的时候，他正从东郊学二十五师的营地返回总指挥部。便在途中，他忽然听见旁边的巷子里响起枪声，便让手下人去查看。几分钟过后，手下警卫衣衫不整空着手从巷子里跑出来，说巷子里正有士兵聚众闹事，他前去询问，结果反而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暴打一段，连枪也丢了。于学忠一听脸色登时变了，他问被打的警卫：“看出是哪个部分的没有？” 　　“学三十四师的。”警卫答。 　　这时，巷子里忽然传来凄厉的喊声：“当兵的杀人了——”喊声戈然而止，于学忠脸色再变，下车就带人奔进了巷子。他领头快步走到巷子口，正看见十几个士兵簇拥着一个少校往外走，而在他们身后，一群民众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动的正怒视着他们，而在民众中间，一个血人躺在地上，血人的身边，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子正在嚎啕大哭着。 　　看到这一幕，于学忠已经大体猜出发生了何事，他心头暴怒，冲着那群士兵大喊一声：“站住！”然后就冷冷的走上前去。 　　一看见于学忠，那群士兵的脸色就变了，而那个少校原本一脸的愤怒和阴狠立刻变成了媚笑，涎着脸凑过来道：“副总座，您老人家怎么会在这里。嘿嘿，我姐夫让我向您问好呢。” 　　少校开口第二句话就将“姐夫”摆了出来，很显然这个“姐夫”是个不小的人物，他想借此套交情，不过于学忠却没有理睬，冷冷的问道：“怎么回事？” 　　“哦，卑职看见一个可疑分子，追进来查看，没想到这些刁民居然拒绝配合，还污蔑兄弟们拿了他们家的东西——” 　　于学忠盯着他的右手，他右手拎着的正是警卫的枪，于学忠冷冷道：“那么你缴我手下兄弟的枪又是怎么回事？” 　　少校见他绕过了之前的话题，以为他不想追究此事了，心神大定，赶紧赔笑道：“误会误会，不知道是副总座手下的兄弟。”将枪递过来，他朝那个警卫笑着道：“兄弟，刚才多有得罪，改日哥哥我做东给你压惊。” 　　警卫看向于学忠，于学忠点点头，警卫便将枪接了过来。 　　于学忠这时忽然一摆手道：“全部抓起来！” 　　于学忠带着十几个警卫进入巷子，他手下的警卫因为自己的兄弟受辱早就不忿了，闻言立刻举枪对准少校那一伙人，吼道：“把枪放下！” 第2195章 事情大条了 　　少校一惊，眼珠滴溜溜的一转，脸上的笑容越发谄媚，上前一步低声对于学忠说道：“副总座，我姐夫是骑六师师长刘桂五，我姐夫经常在我面前提起您呢，小弟刚才糊涂，以后绝不敢了，请您看在我姐夫面上饶过兄弟这一回。” 　　于学忠面上露出笑容：“原来是刘师长的小舅子？”他下巴一挑朝血人方向一示意，同样压低声音道：“究竟怎么回事？总指挥正在严抓军纪，不说清楚了我也不好办哪。” 　　愤怒的居民们初见于学忠声色俱厉，而且其手下的兵们用枪指住了少校等兵匪，心中不由升起了希望，有人就想上前喊冤，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于学忠和少校展现出来的亲密关系让他们把迈出的脚又收了回去，面上的愤慨神色更浓了。 　　“一点小事，兄弟们追捕嫌犯到了这里，想要进去搜查，但是这些刁民居然堵住巷道不让我们进去。兄弟们激愤之下下手没有轻重，结果擦枪走火弄死了一个。副总座，您放心，兄弟不会让您难做，总司令追究下来的话，一切责任有兄弟承担——” 　　少校话没说完，于学忠再也忍不住，厉声骂道：“放屁！兄弟，谁是你兄弟！一帮土匪玩意，全部给我拿下了！” 　　于学忠话声刚落，他的警卫团长毛训龙立刻吼道：“是！都把枪放下，不然休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少校脸色大变，人往后一退，右手枪在手，看着于学忠道：“副总座，您这是什么意思？”于学忠冷眼瞪着他，喝道：“拿下，敢顽抗者，就地格杀！” 　　“把枪放下！”毛训龙跟着吼道，带人上前就想缴少校和他手下兵匪们的枪。 　　脸皮撕破，少校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他狠狠的咬了下牙吼道：“于学忠，你这个背主求荣的家伙，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是骑六师的，你有什么资格拿我！兄弟们，于学忠想拿我们的性命向他的新主子效忠，我们绝对不能束手待毙。兄弟们，给老子打，出了后果我负责！小六子，吹口哨叫人！”少校吼着，人已经缩到了他手下后面。 　　于学忠被任命为第八军团的副司令官，成了原东北军张少帅之后的第二人，这引起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嫉恨。他们私下里讨论这件事的时候，皆认为于学忠肯定早早就投靠了欧阳云，甚至臆测少帅之所以同意易帜就是受了于学忠的蛊惑。原东北军军阀气息浓重，高层的想法对手下官兵的影响极大。而这个少校既然自称刘桂五的小舅子，自然一心一意紧跟刘桂五的脚步。而刘桂五是何国柱的心腹，少校此时的态度，其实正好反映了原东北军在易帜一事上的不同立场以及他们对于学忠的敌意。 　　少校这番话才是他的心声，于学忠早先就有所耳闻，但却是第一次当面听人提及，他是个好面子的人，气得鼻子差点歪了，怒火中烧的情况下，他便有些冲动，拔枪就朝天放了一枪，喝道：“我重申一次，拔枪放下，否则休怪我的子弹不认人！” 　　于学忠毕竟久经阵仗，即使怒火中烧潜意识里依旧保持着理智，还希望和平解决此事，但是少校因为自知罪孽深重，他唯一的生机就是把这件事扩大化，闹得不可收场，故抬枪就打，同时吼道：“兄弟们，姓于的已经被欧阳云给收买了，他现在心中只有学兵军没有东北军，兄弟们，不想当炮灰的话给老子杀啊！” 　　他这话可谓又喊进了手下士兵的心里，枪声登时响成了一片。双方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而卫青式自动武器的连射性能又导致战斗一旦打响，巷道里几乎没有死角。瞬间，于学忠身边的警卫倒下六人，而少校那边更惨，在这一轮密集的枪声过后，还活着的只剩下三人。少校够奸猾，率先开枪挑起战斗以后就往血人那里奔。密集的枪声响起，本来满心愤慨的民众无不骇得魂飞魄散四散而逃，而那个女子却因为哀痛太过依旧停留在原地。少校一把将她挟持住，和他的两个手下将她挡在前面，反过来要挟于学忠，让他和手下把枪放下—— 　　巷子外面，于学忠还有十几个手下，其中就包括他的副官张步云。听见枪声，众人都吓坏了，立刻向巷子里涌。而因为这里乃是学三十四师也就是原骑六师一部的宿营地，哨声和枪声一响，学三十四师的官兵立刻向这里蜂拥过来。于是很快便形成了这样的局面——于学忠他们三十余人将少校等三人包围了起来，同时，他们又被超过两百余人的学三十四师官兵堵在了巷子里面。 　　“兄弟们，于学忠想剥夺刘师长的兵权被我识破，他想杀人灭口，兄弟们，救救我啊！”看见援兵到了，少校登时变得活跃起来，他躲在那个女子身后大声喊着，然后又小声对身边的一个手下道：“小六子，给我打死于学忠，不打死他，我们谁都别想活。你要是能够打死他，我奖你五百大洋，再向我姐夫保举你接替我的位置。” 　　小六子是他的死忠，居然真听信了他的蛊惑，于是，就在张少帅拨打于学忠的随身步话机的时候，他向于学忠抛出了一枚手榴弹。 　　于学忠身边的警卫虽然作出了正确的应对，奋不顾身的将他扑倒在地，但是他依旧被弹片击中头部，这才导致张少帅闻讯以后大惊失色，差点没骇得栽倒。 　　于学忠头脸满是血迹的倒地，事情登时变大条了。学三十四师的官兵不是所有人都是愣头青，于学忠站在那里的时候，他们尚有胆子持枪对峙，现在见他倒地生死不知，军官们首先意识到这事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搀和的了，有人见机不妙拔腿就跑。其他人醒悟过来，跟着逃跑。当官的都跑了，士兵们哪还有胆子继续呆在那里，紧跟着一哄而散。 　　少校让小六子袭击于学忠，本是希望将水彻底搅浑。没料到却出现了这样的后果，他眼见于学忠的警卫们眼泪热泪的看向自己好像看着死人，肝胆皴裂，站起来拔腿就想朝旁边的一个院子里跑。但是于学忠的警卫们怎么可能放过他，枪声响起，少校和他的两个手下包括那个女子一起被弹雨打成了马蜂窝。而在他们倒在血泊中以后，张步云等人的情绪才完全放开，他们哭泣着抬起于学忠就往车子那里跑，张步云一边跑一边联系所部野战医院，让野战医院的院长立刻带人过来。 第2196章 王卓然 　　张少帅带着大队宪兵赶到现场的时候，于学忠已经被手下抬到51军野战医院进行急救去了。张步云很有心，他留下十几个警卫封锁现场，使得张少帅赶到时得以见到几乎保持原状的现场。于学忠重伤倒地让他的手下情绪激愤，直接导致他们激愤之下处置失当——因为那个被调戏的女子被杀，这起事件的真相其实已经无从调查起。毕竟，缺少当事人，不管最后调查结果如何说服力终究要弱一些。不过，于学忠遭袭重伤，此事干系太大了，一个弄得不好，不仅会导致东北军形成事实上的分裂，而且很有可能让易帜一事受到影响。不论其它，于学忠可是欧阳云亲自任命的第八军团的副司令，身上已经贴上了云党标签，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欧阳云会怎么想？“此事情节恶劣，必须严肃处理！”脸色铁青的张少帅开口便给此事定了性。手下人忙碌起来，很快，他们就从当地居民口中查清了真相。看着有当地居民按下指印的笔录，张少帅出离的愤怒了。 　　东北军易帜整军并入学兵军，不管张少帅事先做了多少功课，和欧阳云又达成了怎样的默契。此事一旦被披露，在中国军界甚至于对于日本人而言都是一枚重磅炸弹。时至今日，东北军实际上早就成了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威风不再，但是无论如何，其超过二十万的兵员却实打实的摆在那里，足以令人浮想翩翩。因此，无论是外人还是东北军人，他们在看待此事的时候，皆认为学兵军捡了个大便宜。而张少帅做出这个举措堪称是对其父亲的背叛，乃是实打实的败家行为。 　　那么，张少帅自己究竟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不可否认的是，张少帅忽然做出这个决定有意气用事的嫌疑，甚至怀有不良居心。但是，随着在广州呆的时间越长，对学兵军了解越深，他却反而庆幸这一决定了。如果说刚开始他还心怀其它想法，把易帜只是当做权益之措的话，现在，他已经彻底断了其它念头。“……当初我还奇怪欧阳云为什么表现得那么淡然，还惊讶于他的城府居然这般深法，和他的年龄实在不般配，但是现在我敢断定，他是真的没太当一回事。有些不甘心，但这是事实——学兵军现在还真不缺我们这股力量。诸位，醒醒吧，东北军的辉煌已经不复存在，在学兵军面前，我们真的什么都不是……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们还想有所成就的话，就正确的对待自己的身份，把自己当做一个学兵人……”这是张少帅在高层会议上曾经说的一句话。他这番话可谓是肺腑之言，用心良苦，不过从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听进他这句话的人显然不多。 　　强奸民女，草菅人命，任意一条用学兵军的军纪尺度来处罚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判死刑。毕竟是自家父亲一力打造出来的部队，有一丝可能，张少帅都不会忍心看到它走向衰败。在他看来，在当前情势下，易帜并入学兵军是最好的选择了，这不仅能让东北军保持事实上的继续存在，而且还能为手下兄弟们争取到了一个更好的前程。且，经过前段时间的观察，通过对欧阳云上半年布局的了解，他看到了欧阳云更大的野心。他再从更高的高度看下去，便猛然发现，原来这源自于西北军的一支小小军队，现在居然已经成长为了国内第一强的武装力量。那么可以预期的是，学兵军必然可以走得更远，而欧阳云也极有可能取蒋而代之，而到那个时候，作为学兵军的一份子，他们东北军人将有无限大的可能重新回去东北三省，收复父辈打下的江山—— 　　“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是进行严厉打击以杀鸡儆猴，让之成为整肃军纪和打击一些心存侥幸者的野心的契机，还是维持现状以避免引起大的骚动？”就站在几具血淋淋的尸体面前，张少帅眉头深蹙，费力的想着。 　　“副总座，王先生来了。”他身边的副官忽然道。 　　张少帅闻言精神一振，转头，便看见穿长衫的王卓然施施然的走了过来。 　　王卓然，在后来其自传中，他形容自己和张少帅的关系为左右手，如此可见他和张少帅关系的亲密程度。作为张的幕僚，因为张并没有因为西安事变被软禁，王卓然的生命轨迹也便发生了改变。那个时空，在张被软禁以后，王卓然所从事的一切都是为了营救张出来。而现在，他则可以全身心扮演幕僚一职，以为张少帅和东北军谋求最大的利益。 　　东北军易帜，张少帅被任命为第八军团司令官以后，按照学兵军对辖境进行军管的传统，张少帅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江西的“省主席”。张少帅有权力提名江西主要民政官员的任命，而作为他最信任的幕僚，王卓然便被提名出任江西战区的绥靖主任。欧阳云没有在这一提名上行使否决权，于是王卓然的任命便获得了通过，而他也就事实上成了江西的最高民政长官。王卓然此次去广州是去向学兵军政府要本年度的财政拨款的。作为学者型官员，王卓然此前虽然并没有经营地方的经验，但是他很聪明。他入职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通过翻阅学兵军总司令部下发给地方政府的众多文件以熟悉学兵军的施政手法，并从中寻找可借用的施政力量。因为欧阳云曾经在浙南反攻结束以后批给叶肇一笔款子用于战后重建，他便抓着这一份文件前往求见欧阳云，要求双份的财政拨款用于江西的战后重建。 　　王卓然向姜树人要求调阅总司令部下发给地方的红头文件的时候，姜树人曾就此事专门请示过欧阳云。欧阳云当时便觉得王卓然此举必然有深意，但是却没有多想，现在明白他的真实用意，心中不由暗赞他聪明，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东北军还是有人才的，这个王卓然便绝对是个大才！”他对顾恋云如此说道，然后让她安排时间接见王卓然。 第2197章 恳谈 　　“秋日反攻”全面开打，不夸张的说，此战事关百年国运，打好了，虽未必能挫败日军的“秦岭作战”，但是迟滞其进攻步伐却是一定可以做到的。届时，选择权反而将被交到日军手中，大后方和华中，究竟该取哪个呢？打败了，以学兵军投入的兵力规模，虽不至于让学兵军就此淡出历史舞台，但是在国内战场，学兵军将转攻为守将是一定的。那样的话，一定时期内，学兵军将只能依赖学太平洋舰队与日军对抗，实际上等于将所有压力都转嫁给了远征第七军团。然，欧阳云发起“秋日反攻”的一个目的可就是为了吸引日军注意力，让联合舰队无法集中力量去对付学太平洋舰队。 　　第一批美援武器装备已经辗转进入卡拉奇军事基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卡拉奇军事基地的作用。曾经的历史上，美国政府对国民政府的军事援助规模其实很大，虽然不及支援苏联和英国的，但是也仅仅排在这两个国家之后而已。然而，因为一开始只能走印度洋，后来只能走中东、印度，结果就成了英国人的菜。英国人高兴了就多给一点甚至全部给，如果不高兴了，那么即使美国人发出呼吁给予压力，他们也只是象征性的给一点。英国人当时用来糊弄美国人的借口是运输力不足，这确实也是一个事实，于是就造成国民政府为了开辟和维系中印公路，不得不从国内战场抽调主力部队西进。这实际上也是中国政府不得不派出远征军的根本原因。有了卡拉奇就不一样了，学兵军现在有超过两百架的空中堡垒用来跑这条航线，一架空中堡垒一次能够运载十吨的物资，一天能够跑两次，这就相当于一天之内，学兵军具备运输五千吨物资的能力。 　　美国人提供的第一批武器装备以步枪、轻重机枪还有钢盔、手雷为主，这些武器正是国内其它军队最欠缺的。而随着这批武器装备被运到崇左，联合军的组建也开始被提上议事日程。邓锡侯此时正和其他川军军阀率主力部队与日军激战在广元和南江一带，他将联合军的事情交给李家钰负责，李家钰带着第一批两万余壮丁从重庆长途跋涉难进，于“秋日反攻”打响前一天进入广西境内。同一天，云龙特批的一个滇军师也进入了广西境内，这让欧阳云不得不抽出一定时间处理这件事，也导致他这段时间日程很紧，如果有人要见他的话就必须提前预约。 　　“吃晚饭的时候可以挤点时间出来。”顾恋云翻着他的行程表，然后建议道：“也许你可以邀请他共进晚餐。”特别将欧阳云的吃饭时间安排进日程里，这是陈佳瑶的坚持。欧阳云上次犯胃病以后，他的个人健康问题引起了总司令部的重视。于是无论多忙，他的三餐还有夜宵时间却都被写进了当天的日程安排，渐渐的便形成了一项制度。 　　获邀和欧阳云共进晚餐，放在现在，这已经是一项殊荣。不过对王卓然而言，他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也是，几乎天天和张少帅一起吃饭的人，你已经很难让他在这种事上表现得受宠若惊。让王卓然吃惊的是欧阳云用餐的简单程度——一碗红烧肉、一盘红烧鱼、一盘青菜炒豆腐、一碟花生米、两瓶啤酒，而据说红烧肉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有的加菜。欧阳云喜欢吃辣，所以除了花生米，其它几道菜上都放有辣椒和花椒，巧的是，这正好合了王卓然的口味。于是，在浅尝了两筷子以后，王卓然胃口大开，居然和欧阳云一起就将这些菜全部给瓜分了。“好了，酒足饭饱，现在可以谈正事了！”欧阳云用纸巾擦过嘴以后，朝椅子上一仰对王卓然说道，说完想起什么，又问：“吃饱了吗？” 　　“饱了，饱了，总司令，我这次来找您是为财政拨款的事，江西百废待兴，没有外部资金注入的话，我们的很多工作都无法展开，所以我们希望特区政府能够提供一笔应急款子。”王卓然道。谈公事的时候，他表面得稍稍拘谨。 　　欧阳云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含笑望着他问道：“王主任，你现在了解我们学兵军地方政府的基本架构了吗？”然后，他抽出一支烟点上，又将烟和打火机推到几子中央，示意他自便。 　　王卓然：“有一定的了解。” 　　“哦，那说说看！”欧阳云来了兴趣。 　　“以我们江西绥靖公署来说，下面设民政、财政和安保三个部门。安保这一块我不是很熟悉，不过有池观星司令负责，而且，赣北的自卫队体系已经很成熟，我不想插手。民政和财政，我以为它们存在的意义就两个字——‘服务’。一方面服务于大众，帮江西民众将各种经济体搭建起来，帮助他们脱贫致富；一方面服务于军队，能够成为沟通军队和地方的桥梁……”王卓然慢慢的说道，从他的语速可以看出，他这番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欧阳云的神情，见其眼眸越来越亮，笑容也越发诚挚，知道自己说对了，心中悄悄舒缓一口气，语速也变增快了——“……我专门赴广东乡下观摩过合作社的运营方式，我以为江西大部分地区都具备建立这种经济体的条件，而且条件比之广东当初草建时还要好。江西大部分地区都刚刚经历过战争，等于重新洗了牌，利于我们重新组织……” 　　“有人说合作社和经济共同体是我们仿效的共产党的一套，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欧阳云心中对王卓然已经完全满意，不过在决定答应他的要求之前还是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王卓然稍稍一怔，然后摇头道：“共产党的那一套我知道，我觉得我们现行模式和他们搞的完全两样。总司令，共产党治下的民众生活其实相当困苦。不过共产党人有办法，可以让人以苦为乐。不过，我以为就好像可以共患难不可共富贵一样，共产党的那一套在战争年代确实管用，但是并不适用于战后。”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这个话题有些大，放开了谈恐怕今夜都谈不完，总司令，您的时间宝贵，我看这个问题——” 　　“不，继续谈！还有时间，而且，王主任的说法让我颇有知音之感，我很喜欢听。” 第2198章 王卓然的改变 　　王卓然能够理解欧阳云吃晚饭的时候才有时间接见自己，毕竟现在学兵军家大业大，需要欧阳云做主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当然，这不代表他没有情绪。只是良好的涵养让他没有表露在脸上而已。正是因为这种接见的非正式，王卓然并没有太当回事。然而，欧阳云表现出来的郑重以及足够的尊敬，却让他心中的不快烟消云散。感动之余，他当下也不再藏着掖着，略略组织了一下，侃侃而谈道：“那我就再说说，说的不对之处还请总司令指正——我以为，人总是自私的，现在是共赴国难，这可以让人控制住自己的私欲以大局为众。但是，这场战争一旦结束，那个时候，共产党人又会如何处理他们和老百姓的关系呢？那个时候，他们和治下民众的关系将只存在一条，那就是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的关系。这其实也是国民党现在正面临的问题，他们作为统治者，也许最高决策层是好的，但是却难保下面的人为了维系自己的利益而做出非法乱纪之事。毕竟，从传统上来说，他们是推翻清政府的功臣，有资格享受该项胜利的红利。我以为在这件事上，学兵军就做得很好，在基层进行选举，当选者必然具备广泛的代表性，能够代表大众的立场……” 　　在乡村级进行选举，让民众自己选择治理地方的官员，这在学兵军特区政府体系里也仅仅是试行而已，因此，王卓然这番话的水分其实是很大的，多多少少带有拍马溜须的成分。欧阳云在做出这个决定前曾经向多人征求意见，当时曾受到不少人的反对，而他们反对的理由如出一辙，皆认为中国民众文化素质太低，并据此推断时机尚不成熟。而这个理由，恰恰是欧阳云最不能接受的。他认为选举事宜和自身利益息息相关，与文化素质的高低根本无关。结果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与美国人相比，中国的老百姓们接受教育的程度或许偏低，但是这绝不意味着他们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会失去根本的判断力。因此，王卓然这番话不管真实程度几何，却是他想听到的，而仅仅从他能够说出这番话，欧阳云便觉得王卓然的施政理念很对学兵军的路子，值得信赖并赋予重任。他正色说道：“本来，汉卿兄推荐你为江西绥靖公署的主任我还有一点迟疑，毕竟，我此前只知道有你这个人，对你并不了解。不过听君这一席话，我却放心了。看得出来，王君是真正的把百姓和民生放在心中的。王主任，好好干，我们学兵军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这场战争终有结束的一天，届时就是你们取代我们这些行伍之辈的时候。国家，需要你们！” 　　在和欧阳云进行这番谈话前，王卓然虽然已经是学兵军治下的一名高级官员，但是他对自己的定位依旧是张少帅的幕僚兼好友，他之所以出任江西绥靖公署主任，根本出发点只是为了帮张少帅而已。但是在这番谈话结束以后，他这一念头却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或许真可以做一番事业出来。 　　王卓然之所以受张少帅赏识，被其视为左右手，其人品学识自然不差。作为清末明初留洋潮中的一员，和欧阳云穿越前那个时代的青年留洋的出发点是为了谋一个好工作不同，他们是真的心忧国家，希望能够借助西方的知识文化为国家的进步和发展贡献一份力量。就这一点而言，王卓然心中从来就没放弃过治国经民的理想，只是因为所处环境的恶劣，渐渐被残酷的现实给埋没了而已。 　　他现在已经不是一腔热血的小年轻，但是欧阳云这番话依旧让他心生知己之感，潜移默化的，他不再简单的视自己为东北军的一份子，而真正开始以一个学兵军官员的身份要求自己。而这显然是张少帅始料未及的。 　　张少帅一向重视他的意见，换做以前，在这类事上，王卓然肯定会优先考虑张少帅和东北军的利益，从而决定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而现在，弄清楚事情原委以后，他首先想的却是这是不是让学兵军完全消化东北军的一个契机呢？这样一想，他的心思便变得活泛起来。 　　东北军易帜，整军并入学兵军，此事却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东北军中反对者固然大有人在，学兵军中持反对意见的也不在少数。而王卓然在从广州返回南昌的路上重新想这件事，他觉得欧阳云在处理此事上显得太过草率了。这种草率不是指他贸贸然的接受东北军易帜，而是指东北军易帜之后他几乎没插手东北军的人事安排。原东北军一分为二，一部留守缅北，还有一部改编为学兵军江西第八军团。留守缅北的不论，毕竟天高皇帝远，欧阳云就是想插手也难以入手。但是改编为江西第八军团的这部分，欧阳云要做点手脚却太容易了。如果是王卓然的话，他肯定会对那些在公众场合大放厥词的进行打击。因为在他看来，即使这么做会造成东北军的“降而复叛”，但是哪怕因此只得到一半的部队，于欧阳云而言也属于得超过失。毕竟，同心同德的十万人所能展现出来的力量绝对高于离心离德的二十万人。王然不认为这是因为欧阳云缺乏杀伐之心，便越发不解。 　　王卓然有心在这件事上帮欧阳云和学兵军一把，也间接向欧阳云证明自己的心迹，面对张少帅的问难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他拉到卓车内，让其他人出去以后问道：“汉卿兄，我先向你汇报此次广州之行的成果，欧阳云总司令给我先批了两百万学元。” 　　张少帅听得眼睛一亮，问道：“你的意思，剩下的三百万还有戏？” 　　王卓然此次要求的财政拨款一共是五百万学元，张少帅故有此问。“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听他的意思，似乎接下来的拨款和我们这次反攻能够取得多大的战绩有关。”王卓然想了想以后答道。 第2199章 就这么办 　　听他提起战事，张少帅回到现实，显得忧心忡忡，他靠在座位上叹息一声愤愤道：“这仗不好打啊！军纪不肃，每个人都想保存实力，我很担心，一旦决战的话会被日军各个击破。本来这倒没有什么，可是，如果因为我们的过失造成犹太人孤军深入损失惨重，你让我如何向欧阳云交代？学兵军人本来就对我们有所非议，认为我们并非真心投靠。这本来是我们证明自身清白的一个机会，可是现在你看看——”他说到这里恨恨摇头，脸上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忽然，他转头望着王卓然，诚恳的道：“卓然，你可有要教我的？” 　　王卓然此时正在心中辨别着他这番话的真伪，最终他选择信任，毕竟，在之前的西安事变中，他们只见的交情已经得到了考验。不过，要如何措辞方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呢？他不想弄巧成拙，遂认真的思考以后才道：“汉卿兄，前些时候你对我说的话，是你真实的考量吗？” 　　张少帅在做出易帜决定之后，先后只与王卓然等亦师亦友的幕僚深谈过，而在此之后，他曾不止一次的对王卓然等人言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欧阳云和学兵军值得他将父亲的事业托付。听他忽然问起这个，张少帅稍稍一怔，然后苦笑：“怎么？你以为我当时是违心之言吗？卓然，我们相交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王卓然歉意的笑笑，道：“兹事体大，我不敢乱给主意啊！” 　　王卓然是真的心有歉意，不管其出发点如何，这毕竟是他对张少帅的背叛，张少帅却只关注到了另外一层意思，追问道：“你有主意了？快说说！” 　　王卓然慎重道：“我有两个方案，一，如果你真甘于屈居目前的身份和职位的话，那么就严厉处理此事，哪怕引起大的骚乱也在所不惜。恕我直言，以部队目前这种状态，这场战事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二，如果易帜只是权益决定的话，那么就雷声大雨点小，可以再抓两个人送去广州，但是对刘桂五却反而要表示抚慰。我可是听说，这个被于军长击毙的焦正海，可是刘桂五最疼爱的三姨太唯一的弟弟。” 　　这就是王卓然的聪明之处，他虽然给出了建议，但却将最终决定权依旧交到张少帅手中，如此一来不管张做出何种决定，至少事后后悔的时候都不会怀疑他心怀叵测。 　　张少帅蹙眉看向了窗外，过了一会转头看着他道：“就没有第三种处置办法了吗？” 　　相交二十年，王卓然太了解他的个性了，非不得已，张是不喜欢采取激烈手段的。而显然，他对第二种处置方法并不满意。王卓然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表示遗憾的摇了摇头。 　　“中国的现状你也看到了，日军发动‘秦岭作战’可谓是奇兵，不管中央军能否抵御住日军的这次进攻，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实际上已经退出了最后的决战。我绝不是危言耸听，和学兵军相比，中央军固然还有能战之部，但是绝大部分包括他们的高层都已经腐烂到骨子里了。日军的‘秦岭作战’对共产党军的打击同样巨大，失去了延安这座根据地，共产党军实际上已经成了无根之萍。现在的大后方可不比从前，太多中央军的涌入，让他们根本无法再行以前长征的壮举。那么，中国还想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就只能看学兵军了。我们东北军最强盛的时候海陆空三军齐全，但是武器装备的补充却都要依赖于外国，所以和现在的学兵军其实是没法比的。不论军事，学兵军民间潜藏的力量才是我看好学兵军的真实原因。民富则国强，这才是学兵军皆以壮大的基础。我张学良已经当了一回民族罪人，不想再当第二回。我父亲为什么会被日本人暗杀，就是因为他不甘于当日本人的走狗。我和日本人之间有国仇家恨，我和他们之间只有两种可能，不是我死就是他亡。只要能够打败日本人，让我做出怎样的牺牲都在所不惜！”张少帅说着，眼睛里泛起一种神采。 　　他这番话有自我辨析的意思，王卓然表示理解。毕竟，东北军乃是张大帅的心血，他此举无异于对父亲的背叛，做出这个决定肯定十分艰难。听出了他这番话后面的浓浓的血腥味，王卓然对他的心迹完全明了，他动容道：“将军，那么就采取第一种方案吧！一切为了打败日本人！” 　　张少帅看着他，咬牙道：“好，就这么办！” 　　刘桂五的师部就设在距离事发现场不远处，张少帅从较远的总指挥部都赶了过来，他近水楼台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如果只是一起普通的扰民事件，虽然情节比较恶劣，强奸、杀人，放在和平年代任意一条都足够判肇事者死刑了，但现在是战争年代，故刘桂五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在他想来，兄弟们打鬼子辛苦了，从老百姓身上找点乐子是完全可以的，这样还能舒缓一下兄弟们心中的戾气，对部队的成长是有好处的。但是，此事却牵扯到了于学忠，后者更因此受了重伤，这件事就非同小可了。这已经让他够烦的了，然因为惹下滔天大祸的少校焦正海是他最疼爱的三姨太的唯一弟弟，三姨太对这个弟弟疼爱逾性命，肯定会因此大闹，他的脑仁子就疼了。 　　刘桂五初步作出的决定，本决定先探察出于学忠受伤的程度，然后再决定是亲往道歉或者找刘多荃出面解决，在他想来，焦正海已经死了，只要于学忠不至于重伤不治，那么都算是交代得过去了。然就在他让手下去打探于学忠伤情的时候，却有手下告诉他总司令到了现场，而且观其脸色相当不善，他这才后怕起来，意识到这可能将是自己从伍以来最大的危机，一下子变得踌躇起来。 　　刘桂五的参谋长马华山见状，建议道：“师座，卑职建议还是请何军长出面吧，总司令这段时间一直在严抓军纪，风头浪尖上，难料他会做出何种决定哪！” 第2200章 奸佞之徒 　　张少帅一而再再而三下达命令，要求各级军官管好自己的部下，虽说经历九一八不战而退以后，他在东北军中的威信受到了影响，但似刘桂五等师级干部，绝对还不敢公然挑战他的权威。但事实是，在会上当着张少帅的面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会严抓军纪，对害群之马决不轻饶，到了下面，他们却我行我素，很少有人真当做一回事。追究原因，根子其实出在何国柱和刘多荃等军长级别的大佬身上。 　　东北军下面原有七个军，49军、51军、53军、57军、63军、67军和骑兵军，而63军因为军长冯占海于1938年主动去职的原因，目前才刚刚搭建起91师的架子。所以在重大事务上具表决权的实际上只有刘多荃、于学忠、万福麟、缪澄流、王以哲和何国柱。这六个人，于学忠因为直接被提名为第八军团的副司令官，直接被标上了学兵军和云党的标签，实际上已经被其他人排除在东北军体系之外。剩下的五人，万福麟和王以哲负责留守缅北，而随张少帅入职江西的刘多荃、缪澄流和何国柱，后两人反对易帜一事态度最为坚决，刘多荃虽然没有公开表示反对，但是从他和缪、何二人互动频繁不难看出，他和缪、何二人显然是穿同一条裤子的。高层的态度直接决定了他们部下对自己的定位，于是高鹏云才敢迟滞进攻速度，而刘桂五等人更无视军纪的败坏，纵容手下滋扰地方。 　　张少帅心中既然痛下了决心，接下来就准备付诸实施了。他的打算是直接召集刘多荃和缪澄流、何国柱开会，以焦正海事件做引子，采取强硬手段迫使麾下各部接受学兵军的军纪，用这种硬性框框来彻底混淆原东北军和学兵军之别。然令他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回到总指挥部为会议做准备的时候，刘多荃等人却先发制人率先动手了。刘多荃等人喊出的口号是“清君侧”，认为东北军之所以沦落到这一步，源于总司令身边充斥着奸佞小人，总司令是受到这些奸佞之徒的欺蒙，这才仓促做出易帜的决定。而何国柱在向部下训话的时候更直接喊出：以我何某人和总司令的过命交情，易帜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事到临头才让我知道？兄弟们，我现在怀疑，这根本不是出自总司令的本意，而是有人假传他的命令……何国柱如此诠释易帜一事，立刻引起其手下军官们的遐想，有想象力特别丰富的更先入为主的蛊惑众人：我们东北军军纪一向如此，为什么在其他地方总司令不闻不问，但是现在却紧抓不放，无它，一切为了应付欧阳云。本来这种事，大家你好我好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但是我们现在的队伍中到处充斥着欧阳云的眼线，总司令为了避免被欧阳云找到打击我们的借口，只能狠心动用实质性的手段——兄弟们，总司令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有刘多荃等人的心腹在下面煽风点火，很快，东北军军官和学兵军军官待遇上的天差地别也被揭露开来。学兵军团长以上的军官就能坐享学兵军下面的企业单位的分成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也是其它派系的军官们最羡慕和妒忌学兵军军官的地方。此消息一经披露，东北军军官们无论原来的立场如何，一下子变得同仇敌忾，而这个时候，当有人曝光东北军中的有些人能够享受到这一福利的时候，群情激愤之下，这些人立刻成了迷惑总司令的奸佞之徒。这些人都包括哪些呢？刘多荃的心腹们早已经得到了秘密名单，他们适时的曝光出来，于是与学兵军有过亲密过往的东北军三剑客首当其冲，而曾经受过学兵军总政治部短训的中青年军官们也成为怀疑对象。至此，“奸佞之徒”的身份已经确定，军官们的情绪也被煽动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清君侧”运动就此展开。 　　历史在这里和东北军人开了个玩笑。曾经的历史上，因为西安事变之后张少帅被老蒋监禁，以东北三剑客为首的东北军中青年激进军官主张武力救张，与主张采取和平手段救张的东北军老资格将领们发生激烈武装冲突，导致67军军长王以哲被枪杀，结果酿成了亲者恨仇者快的“二二事件”。“二二事件”可以算作东北军历史上的一条分水岭，此后，东北军趋于分裂，再不复之前的强大。而在这个时空，因为张少帅并没有被监禁，结果“二二事件”也就没有了发生的契机，然而，这似乎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东北军内部的矛盾。好像老天注定东北军必然分裂一样，不同的是导火索变成了“易帜事件”。 　　溯源东北军三剑客和学兵军的亲密过往，其实只是他们当时谋求让张少帅上位，而那时欧阳云和张少帅正处于蜜月期，于是欧阳云才会让木剑蝶帮助东北军活动。令人遗憾的是，因为当时的民国总统林森老先生实在太没有野心，加上老蒋安内的手段着实了得，结果此事虽然对老蒋造成了打击，但是却没能实质上改变中央政府的权力构成。刘多荃等人不知道的是，因为学兵军提供的情报上出现了一点误差，结果直接造成这次倒蒋运动的失败，三剑客事实上是将学兵军给恨上了的。当然了，因为他们将三剑客列为目标真正的目的乃是逼宫，所以他们与学兵军关系究竟如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剑客都是张少帅的左膀右臂，堪称张少帅的心腹。 　　三剑客中，职位最高的是应德田，他现任第八军团总政治部副部长，实际上负责着东北军的政治工作。苗剑秋和孙铭九相对他而言所担职位要弱一些，但也不遑小视。苗剑秋是张少帅的少将副官，现在正率东北军军官教导总队在广州接受特训；孙铭九则是张少帅警卫旅的少将旅长，在宪兵司令部成立以后，并兼任宪兵副司令一职。 第2201章 清君侧 　　张少帅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等三个军长上门，不远处的宪兵司令部所在地忽然响起了枪声，枪声一开始只有几响，他眉头一蹙正想让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孙铭九的副手雷旭成忽然带着几十个警卫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他脸色煞白的对张少帅说道：“总司令，骑六师叛乱了，他们已经包围了宪兵司令部，走，我们立刻护送您离开。” 　　易帜之后，原东北军人对于张少帅的称呼便变得复杂了。一方面，张少帅的心腹严格按照他的要求以副总司令或副总座这一得自学兵军的职位称呼他，另一方面，那些兵们还有似刘多荃等别有居心者却依旧以总司令称呼他。雷旭成自然是张少帅的心腹，张少帅以学兵军的副总司令给自己定位，他自然不可能逆其意。当然称呼他为“副总座”。但是现在他却改称总司令，而且，也不再称呼骑六师为学三十四师，可见他已经失去冷静，如此可见情势的危急。 　　张少帅却没有因此进退失据，如果说在西安事变之前，他性格中犹疑不定的成分还为数不少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再有什么事会让他惊慌失措了。他看着雷旭成缓缓道：“不要乱，慢慢把事情说清楚。”说着，他还有闲情递给雷旭成一杯水。 　　雷旭成冒冒失失的闯进总指挥部，加上外面已经变得炽烈起来的枪声，让总指挥部内的其他人无不心头大乱，众人放下手上的工作看着张少帅办公室的门口，等待着真相揭开。如果此时张少帅二话不说就跟着雷旭成撤退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会引发骚乱。王卓然的办公室就在附近，听见枪声他便出来查探，看见雷旭成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张少帅的办公室，他心头疑云起，略想了想便走了过来。 　　雷旭成此时哪里喝得下水，他惶急道：“我刚从东边回来，走到总指挥部外面的胡同口时便看见大批的骑六师士兵往宪兵司令部那里涌。我隐约他们听见说什么总司令被奸佞小人迷惑了，又说什么易帜命令不是您下的，是您身边的小人作祟，他们要铲除您身边的小人，还东北军一个朗朗乾坤……” 　　“领头的是谁？”张少帅眼睛一眯，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王卓然便在此时走进来，闻言他放慢脚步，缓缓走到了张少帅的身边。 　　雷旭成想了想然后摇头：“没看清是谁领头，团长以上的军官我一个都没看见。好像是底下的士兵自主发起，但是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总司令，不，副总座，我们现在护送您离开吧！这里太危险了！” 　　“不，我绝对不能离开，我已经逃跑过一次，不想再逃跑第二次。怎么？你们觉得他们会向我开枪吗？”张少帅说着望向王卓然，问：“卓然兄，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王卓然走来的途中就在思考这件事，他看着张少帅道：“很显然，这是他们不甘心现状而发起的一次反击。雷旭成说得对，这绝对不会是底层士兵自主组织，东北军并入学兵军，受惠最大的就是底层士兵，他们没理由举事。当然，我们不能排除这一点，如果军官克扣军饷的话，士兵们确实有理由表示不满。副总座，让我陪您去现场看看吧。雷旭成，你安排得力的手下保护副总座的安全。副总座，去电广州吧，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如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应该让广州知道。副总座，请恕我直言，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那么东北军就将陷入分裂。” 　　张少帅眉头皱得更紧。 　　王卓然知道他担心什么，凑近他轻声道：“汉卿兄，这件事绝对不能善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不难，但是要想打赢眼前这一仗，我们需要重新洗牌。”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王卓然苦笑着反问：“难道您就不知道吗？” 　　“好，你负责向广州报告，并请求处理意见。雷旭成，前头开路，我们去宪兵司令部！” 　　“副总座？！” 　　“执行命令！” 　　“是！” 　　张少帅坚持去宪兵司令部，这让雷旭成如临大敌，他不仅坚持将能调动的警卫悉数调动起来，还坚持向军团直属的重炮旅、防空旅和东北特种大队去电求援。而就在他用对讲机联系上述部队的时候，宪兵司令部那里的枪声却停歇了。 　　发起兵谏的学三十四师的两千余士兵在刘桂五的副官刘永水的指挥下包围了宪兵司令部，以宪兵司令孙铭九和和副司令向玄华并三个大队长擅自策划易帜为罪名要求宪兵司令部将人交出来。孙铭九并不在宪兵司令部，其中一个大队长正在张少帅身边，而在司令部内的向玄华还有另外两个大队长都是有担当的人，他们不愿意手足相残，遂严令手下不许擅自开火，主动空手出营要求和造谣者道总司令面前当面对质。刘永水哪里肯给他们当面对质的机会，当场下令手下士兵将三人捆缚并堵住嘴，对宪兵们称要押解回去审讯，并信誓旦旦的称会给所有东北军兄弟一个满意的交代。 　　向玄华等人为了避免手足相残不惜自陷险境，出发点很高尚，但是却正好中了刘多荃等人的圈套。军团直属部队，是刘多荃等人“清君侧”最大的阻碍。这其中，宪兵部队因为紧邻总指挥部，所扮演的角色更是举足轻重。这也是他们先对孙铭九等人动手的原因，而此时孙铭九不在营内，向玄华等人再被抓，这将直接导致宪兵部队群龙无首。此时，刘多荃等人只要围住宪兵司令部，那再对付张少帅就容易得多了。而如果张少帅再被他们控制住的话，那么话语权将完全落到他们手中。届时，他们将说什么都是对的。而张少帅如果不配合的话，那最好的下场也是成为傀儡，其结局又将走上原来的历史老路，不同的是，这一次监禁他的将是他曾经最为信任的手下。 　　作为这次兵谏行动的具体指挥者，刘永水心情十分的紧张，按照刘桂五的交代，他此前一直躲在人群中指挥。而在向玄华等人到手以后，确认宪兵部队将翻不出什么浪花，他松了一口气，开始站到了人前。 　　解决了宪兵部队这一最大的威胁，那么接下来他就可以率刘多荃等人的心腹去秘密捉拿张少帅了。然，就在他发出暗号，让有份参与行动的人悄悄退出兵谏队伍的时候，张少帅却突然出现了。 第2202章 败露 　　何国柱、刘多荃为什么要大费周折的整出“清君侧”的闹剧，而不敢直接亮出旗帜反对张少帅。因为他们自知张少帅在底层士兵们心中的威望，知道士兵们一旦得知他们针对的是张少帅的话，绝对不会盲从。东北军一枪不发让出东北三省，这对张少帅的威信确实是沉重的打击，但是这并不足以让东北军中低层官兵就此抛弃他，何刘等人想要谋求自立或者明珠暗投，张少帅的存在便成了他们始终无法迈过去的一道坎。 　　张少帅在东北军将士们心目中的地位如此特殊，即使面对自己的心腹，何刘等人也不敢直白的向他们下达命令，而只是进一步的强调“清君侧”这个概念，称张少帅事实上已经被亲学兵军的军官们控制，希望他们能够为大局计、为了总司令的安危而勇敢的站出来，与这些奸佞小人进行战斗。这就造成了兵谏队伍中真正知道他们真实想法便只有刘桂五的心腹刘永水并何国柱的副官郑秀国。刘永水和郑秀国清楚这次兵谏要想取得成功就在于速战速决，在聪明人领悟过来之前掌握住张少帅。 　　“总司令来了”的叫声在耳边响起，对两人而言无异于一声响雷，他们身子齐齐一震，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惶之色。这个意外，何国柱等人事先并不是没设想过。但是最终，他们却一致认为，就是张少帅有意赶过来，他身边的人出于安全考虑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当时，刘永水和郑秀国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一方面他们对自己的上司无条件信任，不敢有异议，另外一方面，他们自己也认为这种几率很低，所以几乎没讲此事放在心上。然而，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张少帅偏偏在最紧急的关头出现了，两个人心中有鬼，一时张皇失措，居然失去了主张。 　　张少帅在众警卫和王卓然的簇拥下走到了乱兵面前，他面沉似水，在距离乱兵还有两三米的地方站住，扫视众人一眼问道：“谁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躲到人后的刘永水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他低声催促手下，让他们赶紧将向玄华和两个大队长藏起来。然他们这边才有所行动，跟在张少帅身边的另外一个大队长余春联已经发现了向玄华还有他的两个同僚，他手指过去喊道：“是向副司令和李队长、元队长，他们被抓起来了！”喊着，他走到张少帅身边向后者报告：“总司令，他们把向副司令和李队长、元队长抓起来了。” 　　张少帅冷眼扫了过去，刘永水的手下登时不敢动了，张少帅目光到处，挡在向玄华等人面前的士兵下意识的让开了。张少帅看见向玄华等人被五花大绑，嘴里面塞了布条，勃然大怒，快步就走了过去。看见张少帅走过来，刘永水和郑秀国的手下们因为自认为他们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东北军好，为了总司令，所以问心无愧之下绝大多数人都能保持安静，然而刘永水和郑秀国两个心怀鬼胎者却面色苍白，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却是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张少帅径直走到向玄华面前，先是目光温柔的看了向玄华等三人两眼，然后面色一冷，冷冷的扫视他们身后荷枪实弹的刘永水和郑秀国两人的手下，喝道：“宪兵部队直属我领导，向副司令和还李队长、元队长作为宪兵部队的长官，即使他们违反了军规也只有我才有权处理？我想问问你们，你们这么做居心何在？又是奉的谁的命令？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他们松绑。” 　　雷旭成一直表现得很警惕，他带手下兄弟将张少帅围在中间，手上的枪支保险打开，枪口朝外，旦发现有人还抱着枪便会严令他们将枪放下。余春联带着几个宪兵走上前去，给向玄华等人松绑。而同一时间，在王卓然的运作下，被围在军营内的宪兵们荷枪实弹的走出军营，慢慢向张少帅他们一行人靠拢过来。 　　刘永水和郑秀国早就不动声色的缩到了人后，两人听见张少帅说出那样的话，再感觉到手下搜寻的目光，他们心知不妙，刘永水身上汗出如浆，郑秀国的眼神则变得忧虑起来。两个人都不是初次经历这种事的雏儿，就在刚才，刘永水已经想通了一件事情——何国柱和刘多荃还有刘桂五为什么只让他和郑秀国知道行动的真相，无它，就是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会牵连到自己。可想而知的，张少帅一旦深究此事，他和郑秀国肯定会被刘桂五和何国柱抛弃成为替罪羊。 　　刘永水和郑秀国对“清君侧”行动之所以表现得这么热衷，一方面固然和他们的身份有关，让他们不得不为之，另一方面则和他们自身有着密切的关联。两个人的出发点或有不同，但是却无一不将之视作个人崛起的一次机会。刘永水本来对何国柱和刘桂五将如此重大和机密的事情交给他和郑秀国负责还心怀感激，此时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原来就在他们接到密令的同时，他们替罪羊的身份也已经确定了。领悟这一点，刘永水心中大恨，“要不要将刘桂五供出来”这个念头就此产生。脑海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驳壳枪的枪柄。因为紧张，他的身子轻微的颤抖着，眼睛里则流露出到了穷途末路想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戾气。 　　郑秀国的意志力比他要强得多，不，或许应该说他对何国柱是绝对的死忠。刘永水已经在想着出卖刘桂五保全自身的时候，他犹还想着完成军座的托付。而相同的是，此时他的右手也下意识的握住了枪柄。 　　刘永水最担心的事情很快发生了，在张少帅的逼问下，士兵们七嘴八舌的说道：“报告总司令，向玄华他们图谋不轨，我们是担心您的安危才这么做的！” 　　“是刘副官（郑副官）让我们这么做的？” 　　……前面的话还好，后面的话一出口，刘永水和郑秀国的心同时一沉，刘永水一咬牙正想供出刘桂五，却听见郑秀国大声疾呼道：“兄弟们！我们东北军好好的为什么要并入学兵军？！说得好听是并入学兵军，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被学兵军个吞并了。兄弟们，总司令英明神武，断不会做出这种昏庸的决定。我告诉你们，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那是因为总司令受到了奸佞小人的蒙蔽！兄弟们，为了东北军，为了总司令，杀掉这些奸佞小人！”大声喊着，他拔枪就欲向向玄华开火—— 第2203章 真假小人 　　必须加以说明的是，虽然欧阳云和张少帅三申五令不许军官贪墨兵饷，因此事原东北军也有几个团长被撤职甚至被压上了刑场，但是原东北军的兵们能拿全兵饷的依旧不足四成，而比较恶劣的情况是，有些兵们拿到的兵饷不是五学兵元，而是五毛，等于一下子缩水了十倍。这其实并不是原东北军一家的问题，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军队中，当军官之所以那么有诱惑力，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能够通过喝兵血发财。所谓道高三尺魔高一丈，欧阳云和张少帅不会想到，原东北军的各个军长、师长和旅长们，他们会先当着监察人员的面将饷银发下去，然后再在私底下收回来。而他们收回来的理由却是那么光明正大——奉总司令部命令募集抗日资金。想出这个点子的绝对是个人才，不仅用大义的名分封死了兵们的嘴，而且还将责任推给了学兵军总司令部和欧阳云。这就造成了这些士兵因为没能直接享受到易帜一事多少好处，对学兵军自然不会产生多少认同感。故，郑秀国这番话虽然严重与事实不否，但是在学三十四师的兵们中间却特别有市场，他这番话喊出，本来沉寂下去的兵们又骚动起来，有人挥舞着手上的枪就跟着大喊起来：“杀掉他们！” 　　郑秀国喊出这番话也暴露了他的身份，作为何国柱的副官，张少帅和王卓然等认识他，张少帅面色登时一变，大喊：“郑秀国，你想聚众谋反吗？”余春联看出他想杀向玄华，大急，喊着“保护副司令”，举枪就要向郑秀国射击。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郑秀国就要扣下扳机，便在此时，“啪”的一声，刘永水却先开枪了，而他瞄准的对象却是郑秀国。枪声响起，不少人都被骇得身子一颤，然后，大家就看见郑秀国脑门上迸出一个血洞，他眼中的神采立刻就溃散了，身子倒了下去。郑秀国身边聚拢的都是何国柱的警卫，郑秀国被击毙，他们又惊又怒，不少人把枪朝向刘永水，有人叫着“为郑副官”报仇，就想要朝刘永水射击。 　　刘永水忽然开枪击毙郑秀国是出自心中一闪而过的灵感，他太擅长捕捉机会了。兵谏已经失败，那么成为平息这场兵乱的功臣也不错。而且，张少帅的大腿自然比刘桂五粗，抱刘桂五的不如抱张少帅的。最关键的一点是，这将利于他洗白自己，这样他也不用将刘桂五给供出来了。一枪将郑秀国击杀，刘永水挺直身子喊道：“兄弟们，郑秀国已死，你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总司令仁慈，只追首恶，大家都放下枪，请求总司令的谅解——张立生，你们想干什么？郑秀国阴谋叛变所犯之罪天理不容，你们想到黄泉路上去陪他吗？” 　　刘永水先是击杀郑秀国，再喊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立刻让他成了全场焦点。张少帅看着他眉头微蹙，问王卓然：“此人是谁？” 　　“刘桂五的副官。” 　　“我怎么没印象？” 　　“此人之前一直比较低调，应该是专门帮刘桂五做黑暗勾当的。刘桂五向来惟何国柱马首是瞻，他们的副官同时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些兵们都是骑六师的。总司令，这个刘永水是关键！”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王卓然勾勒出几点要素，张少帅便已经明白了事情的背后真相，恰刘永水上前请他训话，他便走上前去，先摆摆手让众人安静，随即朗声说道：“兄弟们，你们包围宪兵司令部，有人告诉我这是有人想反对我张学良。我现在想问问大家，是这样吗？没有人说话，难道你们真的想反对我吗？” 　　“没有！”“绝对不会，我们怎么会反对总司令呢！”…… 　　张少帅再次摆手让众人安静，然后以欣慰的口气说道：“听到这个答案我很开心！我知道，大家久在东北军，对东北军已经有了感情。说实话，如果有可能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么，我为什么要决定全军加入学兵军呢？原因有这么几点，兄弟们，我们离开家乡多久了？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打回东北去，可是现实呢？先是在山西，然后是陕西，再然后是重庆，最后是缅北，我们非但没能打回东北，反而离我们的家乡越来越远。可能有兄弟要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承认，撤出东北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如果因此对兄弟们造成伤害，我张学良表示道歉！”说着，他摘下军帽，朝众人鞠了一躬。 　　兵们悚然，王卓然看着他的侧影，心中感慨万分。 　　东北军一枪不发撤出东北三省，虽然在他和另外一些人的努力下，国人都相信了这是因为老蒋下达不许抵抗命令的原因，将罪责都归到老蒋身上。但他们这些当事人却清楚，这实际上是张少帅判断失误的原因。张少帅以为“九一八”和“中东路”是一样的性质，以为日本人打进来以后还会退出去，所以吸取“中东路”的教训，便不想造成无谓的牺牲。孰料就此铸就大错。东北军撤出东北三省已经快十二年了，张少帅从来还没有在公开场合承认过这件事，更别提对自己的兵们道歉了。而他现在能够完全放低身段做出这样的举措，这说明他已经真正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张少帅的讲话还在继续，他手指身上的军服情绪略显激动的道：“看看我们现在的武器装备，再想想两个月前。两个月前，我们饭吃不饱，也无法保持正常的训练，兄弟们，你们能想象吗？以那样的状态，我们有打回东北去的机会吗？绝对不可能。可是现在呢？我们不仅吃得饱穿得暖，而且有充足的弹药供应训练。兄弟们，这一切都是我们加入学兵军以后才得到的啊！兄弟们，你们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可以坦率的告诉大家，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打败小鬼子，为此，我不惜付出我的一切……有人说我决定易帜是因为受到身边奸佞小人的蛊惑，兄弟们，我在此郑重的告诉你们，易帜一事从头至尾都是我的决定。而且，我认为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第2204章 最强音 　　“我们泱泱华夏有四万万同胞，日本才有多少人？我可以告诉你们，以前或许有七千万，但是现在已经不足这个数了。四万万人对七千万，如果我们能够众志成城的话，那么就是五个甚至六个对付一个日本人，兄弟们，你们五个人还打不赢一个小日本吗？谁要是敢这么说，我立刻赏他老大一记耳刮子！兄弟们，学兵军是怎样的队伍，事实已经给我们做了证明。能够加入这么一支以抗日，以国家兴亡为己任的队伍，我张学良与有荣焉！兄弟们，我们已经错了一次，以后再不能走错了！让我们团结在欧阳云总司令的周围，为击败小日本振兴我中华而努力吧！”张少帅说到激昂处，挥拳高呼道。 　　身为统帅，张少帅并不缺乏演讲煽动的能力，但是在王卓然的记忆里，这绝对是张少帅的第一次。而偏偏这一次，他却是为了让手下的弟兄们改变效忠对象。王卓然可以想象得出他火热外表下内心里的矛盾和痛苦，因此对他不禁越发心生敬意。 　　何国柱、刘多荃和缪澄流三个策划者以及执行者刘桂五绝对没有想到，他们秘密发动的兵谏居然会成为张少帅趁机发出最强音的舞台。刘桂五有派另外一名心腹丰清在宪兵司令部外面观察事情进展，当张少帅出现在现场，丰清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刻向刘桂五做了报告。学兵军提供的先进的无线电通讯系统让他们能够时刻保持联系，刘桂五立刻向何国柱做了报告，何国柱再联系刘、缪二人向他们通报消息并商量对策。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刘多荃以为事不可为，建议按照原定备选方案将责任推给刘永水和郑秀国了事。丰清不时将张少帅演讲的中心意思传递回来，他感觉到了少帅在易帜一事上的决心，原来的立场不仅产生了动摇。作为东北军的老人，他有信心少帅即使知道此事的背后策划者是他们这些老将，为了东北军的团结也会息事宁人。何国柱和缪澄流不赞同他的意见，他们反对的理由是张少帅或许不会深究此事，但是却不得不防欧阳云。刘永水突然开枪打死郑秀国，这让何国柱心中产生了一丝戾气。他先是痛斥刘永水小人，然后如此阐述自己的看法：“少帅自然不会拿我们怎么着，但是欧阳云呢？我们谁也不知道欧阳云究竟收买了多少人，如果他趁机夺我们的军权，你们以为总司令会支持谁？总司令放出那样的话，看似是为了让士兵们心安，但是我以为这其实是他在向欧阳云表示效忠。赵四夫人还在广州，这可是总司令最大的软肋！”他还提到一件事，就是郑秀国和刘永水带人包围宪兵司令部的同时，刘桂五还派出了自己的警卫去抓捕在城内巡弋的孙铭九，而他给警卫的命令是可以直接击毙孙铭九。“孙铭九是宪兵部队的司令，他要是死了，你们以为总司令还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还有，刘永水这个小人我们也不得不防！我们的布置，他可全部知情！”何国柱这番话出口，缪澄流立刻表态支持他的决定：“实在不行，只能将错就错了！”两个人遂决定直接调动部队参与兵谏。刘多荃苦劝不见效，只能宣布自己会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一旦学兵军介入的话，他则会坚决的起兵支持他们。 　　南昌城内外，原东北军一共驻扎有六个师零两个旅，其中属于于学忠的一个师，直属张少帅的一个师并两个独立旅，其它四个师刘多荃有两个（其中一个原105师正在修水北岸作战），何国柱一个，缪澄流一个。而因为何国柱的另外三个师和缪澄流的另外一个师刘多荃的另外两个师驻防地距离这里都不是很远，实际上他们手上一共有十个师。这是何国柱和缪澄流最大的底气。 　　何国柱首先给刘桂五下令，让他立刻亲自率队赶往宪兵司令部，尽可能的制造混乱，给他们出兵的理由。然后他分别给原骑三师、原骑七师和原骑十师去电，让他们立刻起兵向南昌进发，责令他们三个小时内必须赶到。何国柱的骑兵军本来就是东北军机动性最强的部队，该军虽然因为军马补充不易，现在已经无法做到人手一匹马，但是每个骑兵师却至少保留有不下两千匹战马（这里必须说明一下东北军骑兵军的编制，该军只有骑六师保持一师四团的编制，其它三个师皆是一师三团，而且都不满员。也就是说，除了骑六师的兵员在五千人左右，其它三个师甚至都不足三千人），这已经足以保证他们第一时间从驻防地奔赴南昌了。 　　何国柱开始调兵遣将的时候，缪澄流也行动了起来，他在南昌城内有原109一个师，在南昌西郊石埠乡还有一个原111师。他的指挥部就设在109师，他立刻找来师长贺奎，先三言两语的向他说明了事态的进展，然后让他立刻集合队伍向宪兵司令部开进。在贺奎将命令传达下去以后，他叮嘱道：“切记不要给总司令讲话的机会，士兵们不明真相容易被误导，如果总司令坚持的话，我允许你使用特别手段，明白我的意思吗？对了，记住你自己千万不要露面。”贺奎心领神会依令带部队出发了。 　　宪兵司令部门口，骚乱已经完全平息，在张少帅的呼吁下，参与兵谏的原骑六师官兵开始自发散去，而便在此时，南边却传来了激烈的枪声。然后张少帅便接到报告，宪兵司令孙铭九在桃花镇一带遭到乱兵的袭击，孙铭九负伤，他的手下们护着他正占据一座院子进行抵抗。 　　刚才一番演讲耗费了张少帅不少心神，他才想缓口气呢，变故又生，他眼色凛冽的瞪着刘永水，问道：“也是你们的人？” 　　刘永水额头上立刻见汗，不敢与他对视，低声道：“是！” 　　“他们还真是胆大妄为啊！向玄华，你立刻带人过去增援，一定要将孙司令救出来！” 　　向玄华大声应声是，然后点起一百余人驾车奔桃花镇方向去了。 第2205章 弄假成真 　　张少帅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何国柱、缪澄流接下来的举动依旧超过了他的预料和底线。没错，底线。如果只是一次单纯的兵谏，张少帅可以将之理解为何国柱和缪澄流还有不同意易帜的高级军官们有话要说，他会允许他们将不同的声音发表出来。但是，兵谏失败以后，他们不思悔改，反而一错再错，直接挑动手下行分裂之举，这就超过他忍耐的底线了。有一点张少帅想的很清楚，他们名义上是反对易帜，但因为欧阳云实际上并没有对原东北军的事务插手多少，所以，他们反对和挑战的其实就是他的权威。说到底，他们还是将麾下的部队视作个人财产，根本没看清楚形势。学兵军虽然也是军阀，但是他的建制却是不一样的，如果非要说学兵军是谁的部队的话，那么除了欧阳云再没有第二种说法。欧阳云对原东北军这种高级军官视部队为个人财产的方式暂时或许忍得，但是绝对不能长久的搁置不理。而到了那个时候，何国柱和缪澄流等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宪兵司令部外又响起枪声，很快有人向他报告，称散了的乱兵又回来了，而且规模还有增加。“他们这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张少帅谓王卓然道。王卓然问了汇报情况的军官一些细节，面带忧色的说道：“这一次的情况比之前还要恶劣，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这一次会打出平乱甚至平叛的旗号！看来，不杀一批人是无法震慑人心了。也许可以向欧阳将军求援！” 　　“可是那样一来情况只会更糟！士兵们不明真相，学兵军介入的话，他们会生出同仇敌忾之心。”张少帅摸着下巴说道，然后下令，让直属重炮旅做好战备，并下令直属警卫旅剩下的部队立刻向宪兵司令部开进。下达完这几道命令，他耳听外面的枪炮声越来越激烈，正想重复刚才的行动，通过自己的露面迫使乱兵回营，外面，宪兵司令部的一个满身是血的排长带着十几个士兵冲进来，排长向他报告道：“总司令，请您赶紧转移，骑兵军的人叛变了！” 　　“余春联呢？” 　　向玄华奉命领兵营救孙铭九去了，张少帅让余春联暂领宪兵部队的总指挥一职，他记得这个排长是跟在余春联身边的，故有此一问。 　　“余大队出面劝说叛兵，被他们乱枪打死了！总司令，赶紧转移吧，我们好话歹话说尽，骑兵军的人就是听不进去。我看他们是铁了心造反了！” 　　听说余春联已经没了，张少帅心中一拗，他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我的士兵怎么可能反对我？！”然后抓起军帽就朝外面走。 　　王卓然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他，苦口婆心的劝道：“士兵们当然不可能反对你，可要是他们受了蒙蔽呢？那些混蛋能够造谣易帜是你被挟持下的产物，自然可以营造出更加恶毒的谣言。为长远计，我们还是先退到重炮旅营地里再说。兄弟们，我们绝对不能让总司令以身犯险，赶紧带他去重炮旅营地。” 　　“我已经当了一次逃兵，你还要我再当一次逃兵吗？而且，对面也是我的士兵！我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到小人的蒙蔽？！”张少帅吼道。 　　王卓然叹息一声，朝那个排长挥挥手，那个排长朝他的手下使个眼色，众人架起张少帅就走，也不管张少帅又打又骂。 　　兵变发起容易，但是要控制住却就难了。谁也不知道是哪一部的士兵率先抢劫了一家商铺并且纵火将商铺点燃，然后众乱兵效仿，于是令何国柱和缪澄流也始料未及的是，他们臆造出来的一场兵变居然就此变成了真正的兵祸。而等贺奎察觉到不妙想要阻止的时候，缪澄流的部队也进入了城内，再加上于学忠的部队奉命出来支援张少帅，四支不相统属的部队纠缠在南昌城内外，部队序列完全被打乱，一场大规模的混战就此拉开序幕。 　　东北军并入学兵军以后，欧阳云虽然没有插手原东北军的人事安排，但是为了帮助原东北军官兵熟悉学兵军制式武器和战术战法，却在师级以上单位设有教导团。因为东北军将领的排斥，教导团被和部队隔开，而现在，何国柱和缪澄流在决定发动兵变以后，他们担心这些学兵会碍手碍脚，以保护之名在他们的营房内驻兵，实际上等于断绝了他们与外界联系的通道。 　　兵乱乍起，教导团的学兵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因为他们进入原东北军之前都受到叮嘱，只关注训练而不要涉及其它，所以他们一开始还能保持克制。但是当兵乱升级，南昌城内烟火四起的时候，有些学兵坐不住了。 　　原东北军军官们的敌意他们早就感觉到了，不过因为士兵们对他们还普遍比较尊重，所以他们也没有太在意。但是现在，成团规模的原东北军官兵将他们的营房团团围住，并且开始架设重机枪，他们却无法再保持克制了。 　　首先发起行动的是原骑六师的教导团，该团名为团，实际上只有一百二十余人。这一百二十余人里面有一个小队的狼牙，其他人则都是从各部队抽调的技术尖兵。刘桂五以保护之名将他们监禁的时候，该团团长，狼牙少校成小山感觉到了不对头，便让人秘密联系该师政治主任林向汶。然而，他派出去的人在营房周围转了两圈，却没找到一个可以偷溜出去的缺口。接到报告，成小山心头便产生了不妙的感觉。身为狼牙少校，成小山很果决，立刻下令所有人荷枪实弹做好战斗准备，然后他亲自出马，找到了关系较好的骑六师警卫营的一个连长校铿元，向他打听情况。 　　“听说发生兵变？哪部分？”成小山递给校铿元一支烟，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校铿元虽然是刘桂五的心腹，但是分量不足，所知信息也有限，因此他也没深入的去想这件事。“听说是宪兵部队挟持了总司令，我们师座正调兵平叛呢。”他如此答道。 　　“宪兵部队不是张副总的直辖部队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和三剑客有关。我们东北军的三剑客你知道吧？他们可是很亲你们学兵军的。” 　　“哦——” 第2206章 严惩不贷 　　校铿元透露的信息虽然不多，而且似乎离真相很远，但是成小山却敏锐的从中察觉到了一些什么，这让他变得忧心忡忡，直接产生了参与其中的冲动。回去以后，他找来手下商量，先转述了校铿元的话，然后发表自己的见解：“校铿元说是宪兵部队叛乱，我认为事实正好相反。很明显，东北军中有人不想并入我们学兵军。兄弟们，我估计，现在他们还能对我们以礼相待，但是用不了多久，肯定会对我们下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与其在这里等死，我们不若拼了！大家以为呢？” 　　能入选教导团的，无一不是老兵，早就看破生死，成小山话音刚落，与会的学兵就异口同声的道：“团座，我们听您的，说吧，您决定怎么整？” 　　兄弟们的支持让成小山信心大增，他点点头道：“好。兄弟们，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你们应该能看出来，东北军广大中低层官兵是绝对愿意跟着我们学兵军干的。我认为，这正是我们可以充分利用的条件。现在，我们首先得弄清楚敌人是谁以及乱军的规模。我们现在可以排除的是，张副总应该不是参与者，不然的话，我们不可能仅仅被禁锢在这里。不是张副总，那么会是谁呢？于学忠可以排除，那就剩下何国柱、缪澄流还有刘多荃。我以为何国柱和缪澄流合流的几率高一些，那么，刘桂五监禁我们就太可疑了。我的意见是，能不伤和气的出去最好，实在不行，那就只能硬闯了！” 　　宪兵司令部东边的街道上发生激战，枪炮声激烈的响着，刘桂五开始还能处之泰然，然枪炮声响了一刻钟过后非但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密集，他意识到事态失控，不禁坐立不安起来。 　　王卓然等人想护送张少帅去重炮旅营地，但是才走到中途就被乱兵堵住了，堵住他们的正是贺奎的109师。贺奎为了防止手下的团长们关键时刻掉链子，特地让自己的副官，也是他的堂弟贺翔担纲指挥。贺翔接到的命令是绝对不能让张少帅从宪兵司令部走脱，故当他透过人群看到张少帅的座车以后，根本不敢给张少帅露面的机会，直接下令进攻。“兄弟们，孙铭九和他的手下们造反，想要将总司令绑给欧阳云表功，兄弟们，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他如此鼓动109师的士兵。士兵们随即高呼“营救总司令”的口号向车队发起进攻。听见109师士兵们的呼声，张少帅气得吐血，他几次三番的想要下车阻止109师乱兵，但是王卓然等人哪里敢让他下去。眼见前路不通，护送他的宪兵二大队的大队长元亮果断的率百多个手下阻击109师乱兵的进攻，让王卓然带人护送张少帅回宪兵司令部。 　　张少帅眼见车外不时有士兵倒在血泊中，他心痛如绞，颤声道：“相煎何太急，相煎何太急啊！”王卓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甚至怀疑身边有人将张少帅的决心透露给了何国柱和缪澄流之流，不然实在难以解释他们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措。他忧心忡忡的看着四周一片狼藉的景象，对张少帅说道：“总司令，向欧阳将军求援吧，事情发展成这样，这已经不单单是骚乱这么简单了。这分明是别有居心者蓄谋已久的，我很担心，如果这一幕被九江的日军侦察到，他们趁火打劫的话，我们怎么办？” 　　张少帅痛心的道：“我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妈拉个巴子，这属于标准的损人不利已哪！好吧，给广州去电，通报情况的同时请求欧阳总司令出兵相助。妈拉个巴子，东北军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他们想搞垮他就搞吧！” 　　一封急电迅速的被发往广州，而此时，欧阳云已经接到了相关报告。报告来自狐瞳南昌小组——欧阳云愿意放权给原东北军大佬们最大的自决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底线和原则。源自穿越前书本上获得的知识，知道东北军的大佬们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在抗日一事上却皆不含糊，这让欧阳云对他们印象良好，也就愿意给予他们最大的尊重。故，当接到常根转过来的电报，他第一反应是怀疑狐瞳南昌小组的人搞错了。而随着于学忠重伤和孙铭九被围攻的情报传来，他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当最新的情报传来，称南昌城内发生了大的骚乱，而且乱兵枪口直指张少帅，他彻底被激怒了：“格老子的，给脸不要脸，那就休怪我心狠手黑了！常根，立刻给我查，找出幕后黑手！恋云，你给狼牙基地去电话，让丁一立刻过来见我！格老子的！老虎不吃人，当我是病猫？！” 　　查幕后黑手很简单，只要弄清楚参加骚乱的部队番号就足够了。而就在常根将参与骚乱的部队番号点给欧阳云的时候，张少帅的求援电报和丁一一前一后到了。 　　收到张少帅的求援电报，欧阳云放心不小，张少帅和学兵军站在同一立场的话，这意味着他出兵干涉完全占据大义成分，至少他可以放手施为了。他将常根转来的情报全部拿给丁一，等他看完了说道：“我希望狼牙能够立刻出动，何国柱、缪澄流还有他们下面的师长，只要现在在南昌城内的，全数拘捕。如果他们拒捕，我准你先斩后奏！速度要快，一旦日军反应过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丁一飞快的看完电文，看着欧阳云道：“是，我现在就回去召集部队出发。小长官，您看出动多少人为好？” 　　“能出动多少就出动多少，必须以雷霆之势给叛兵以震慑，这种事情，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格老子的，老子越想越气，这帮龟儿子，就不该对他们太好了！对了，如果有人敢动教导团和政治主官，哪怕掉了一根毛，都要严惩不贷！” 　　“是！” 第2207章 夹起尾巴做人 　　南昌城内外乱成一片的时候，南昌城西北方向的梅岭上，几个做当地人打扮的日军侦察兵正向城内窥探着。领头的是个军曹，名叫龟田一郎。龟田一郎趴在草丛中，拿着望远镜打望了足足十分钟左右，他随即兴奋的一拳擂在面前的已经发黄的茅草上，对身边的手下道：“实在是太好了，支那人居然发生了兵变！真是天佑皇军！” 　　九江城内日军第48师团司令部内，中川广接到龟田一郎的电报，老鬼子很兴奋，他连呼“天助我也”，然后对早就候在一旁的台湾步兵第1联队和第2联队联队长中岛纯茨大佐和山田阿部大佐下令，让他们按照原定路线即刻出发，实施破袭战。“支那人窝里反，此乃天赐良机，我不要求你们歼灭多少支那军，但是你们必须严格按照我制定的策略走，我希望当我们在南昌城下汇合的时候，你们离开时有多少人届时还有多少人，这就是最大的成功！” 　　第48师团由台湾混成独立旅团为基干扩建而来，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这支被日本陆军省视为台湾皇化展示性成果的部队，现在虽然还保持有两个联队的建制，实际上里面的台湾人却不足一个大队。其存在的意义早成展示性成果变成了一种自我安慰，以表明日本并未失去台湾。这里不得不不提学兵军治下萧逸率领的那支由原台湾独立旅团大部官兵反正编成的台湾特战旅。该部现在虽然依旧只有一个旅的编制，实际上人数已经超过了一个甲种师，而因为该部偏向于特种作战的作战风格，其在台湾的声势更超过了台湾兵团，成了在台湾民众和台湾日军高层里面曝光率最高的一支学兵军武装。 　　按照中川广的命令，台湾步兵第一联队出九江以后将从西北方向切入学兵军控制的区域，他们第一个攻击目标将是由池观星麾下的游击部队占领的武宁县。然后再由武宁县一路向南，插到南昌后方活动。台湾步兵第一联队走西线，台湾步兵第二联队则走中线，他们将越过修水直插鄱阳湖平原，在鄱阳湖肆虐以后，再一路向东直捣学兵军控制了有一段时间的赣东南地区。中川广的设想是，通过这两支部队的乱插打乱学兵军的布置，然后再出动步兵第47联队行雷霆一击，直接拿下南昌。而如果学兵军被迫向南昌调集重兵的话，那么他就会虚晃一枪，再把进攻箭头指向马当要塞…… 　　中川广原本就对自己这套方案信心十足，现在学兵军又自乱阵脚，这让他的信心直接爆棚，甚至产生了直接发动全面反击的冲动。 　　南昌城内，当刘桂五和贺奎将前方的消息一点不漏的汇报给何国柱和缪澄流，后两人意识到事态失控，终于产生了一丝后悔和后怕。“怎么会搞成这样？”两个人在电话里互相问难，第一反应皆认为对方对部队的控制出现了问题。稍后，两个人冷静下来，缪澄流大胆推测，提出：是不是欧阳云趁机做了什么手脚？何国柱的其它三个师的部队已经开到了南昌城周边，他此时已经产生了让这三个师的部队直接弹压兵乱的想法，然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差池，他这道命令传达下去以后并没有得到执行，或者说收效甚微，这三个师的生力军非但没能控制住骚乱，相反，有两个师的部队自身也乱了。南昌城内外火光冲天，哭号声响成一片，乱兵成群结队的出入，其中有些抢红眼杀红眼的，只要看到不认识的或者不是同一系列的就开枪射击。更多时候，两股乱兵之间发生交火，起源往往因为一间商铺或者一个女人。到处都是，他们不分敌我的发生交火，很多时候，战斗的起源仅仅是因为一件财物甚至一个女人。缪澄流的另外一个师111师是外围部队第一个冲入南昌城的，据该师师长常恩多的报告，现在他手下的团长和营长们已经找不到自己的部队了，在电话中，他恳求缪澄流：“军座，不能再放纵下去了，不然部队就没救了。”这其实并不是常恩多一个人的担心，刘桂五还有其他几个师长，他们同样产生了这样的担心——手下士兵变得和暴徒无疑，再放任下去的话将只有一个结果，不仅部队会溃散，而且他们也别想再在江西境内容身了。且不论欧阳云是否会坐视不管，便是当地的百姓也不会接受他们。 　　何国柱和缪澄流又有什么办法，就好像决堤泄洪一样，堤坝掘开容易，再想堵上可就千难万难了。缪澄流先反应过来，刘多荃的部队不是守住营盘没动吗？现在只能调他的部队进城平乱了。他和何国柱随即联络刘多荃提出了他们的要求。 　　刘多荃在南昌地区还有一个师就驻扎在安义县，刘多荃很精明，他在缪澄流还有何国柱做出决定以后便意识到南昌城内不能呆了，遂率直属部队还有文职军官前往安义。事态的发展同样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早先就接到手下的报告，闻讯他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不禁连呼侥幸。接到何、缪两人的求援电话，他口头上诺诺，称自己一定照办，并让他们竭尽所能的安抚部队。而放下电话以后，他面对106师师长沈克征询的目光，说的却是另外一套：“传令下去，所有军官立刻下部队去，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许离营。对了，教导团和方鸿源那里的人立刻撤了，不许再限制他们的行动。” 　　沈克忍不住了，追问：“那何军长和缪军长那里？” 　　刘多荃瞪他一眼道：“沈克，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已经完了。” 　　沈克一惊。 　　刘多荃见他还是不解，叹口气无奈的道：“你也是当师长的人了，政治上怎么还这么幼稚？！现在我虽然不能确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欧阳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本来，他们手上有部队还有反抗之力。可是现在你看看，他们手上的部队都成了乱兵，他们还拿什么和欧阳云斗？” 　　他话说得这么直白，沈克总算听懂了。他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么看来，这个欧阳云还真是心狠手辣啊！” 　　刘多荃眉头微蹙叹息道：“我们真小看欧阳云了，不过也合情合理，他不是这样的人的话，凭什么能镇住那么多骄兵悍将？学兵军也不可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好了，从今以后，我们夹起尾巴做人吧！” 第2208章 阴影 　　如果这事真是欧阳云一手促成，那么如刘多荃所想的那样，欧阳云的手段可就太毒辣了。刘多荃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是从手下们的报告中已经大约得出兵祸至此造成的损失数据。部队的损失另计，南昌城内外死伤的民众便超过了几百人，而因此被烧掉的房屋更不计其数。这让刘多荃在怀疑的时候又感到有点疑惑。刘多荃反欧阳云并不是一时冲动，此前他对欧阳云有过研究，正是因为觉得欧阳云不可能放任他们再形成事实上的割据，这才毅然绝对反云。学兵军或者说欧阳云此前的表现一直是对民众呵护有加，如果说他们一开始就是作秀，但是一直作秀七年以上，直至南昌兵变事发，刘多荃心中多少有些不信。正因为此，当何国柱和缪澄流铁了心准备发动兵变的时候，他才会坚持作壁上观，并且离开了南昌城。 　　今天以后，刘多荃才感觉到自己这一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刘多荃却冤枉欧阳云了，这起事件和欧阳云学兵军还真没什么关系。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兵乱就好像秋离原上草，一旦点燃便遏制不住了呢？所有人皆没想到的是，这里面居然是中统和军统的人在作祟。东北军虽然军纪不整，但是绝对不还至于如此不堪。后来发生的事也证明了这一点。中统和军统的人趁机煽风点火，自然是奉老蒋的命令。西安事变后，老蒋虽然没能将张少帅和东北军怎么样，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肚大能容从此就忘记此事了。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以后，就在张少帅随欧阳云飞回广州不久，老蒋分别召来陈立夫和戴笠，给他们下令，让他们组织人手分裂东北军。时间过去这久，中统和军统的特工虽然没能和东北军高级将领接上头，但是却收买了不少中低级军官。他们此前就一直在寻找机会，但是却苦无机会。而现在，何、缪、刘发起兵谏，对他们来说可不就是天赐良机吗？他们从中煽风点火，再开出若干空头支票，东北军在江西境内的部队登时变成了离离原上草，一下子就产生了燎原火势。也许有人要问，值此大战在即，而且是为了解救大后方危局，中统和军统的人为什么要行这种损人不利已甚至害己的事呢？这个话题可就复杂了，而最根本的原因则和军统、中统的性质有关。做个不形象的比喻，他们就是蒋某人养的狗，本身根本没有什么是非观点，自然更谈不上大局观，为达目的自然不择手段。 　　首先发现其中有军统和中统阴影的正是首先采取行动的骑六师的学兵教导团团长成小山。中统和军统的人虽然收买了一批中低级军官，但是这些军官并不像他们那样是非完全不分，当兵乱失控以后，他们中的不少人立刻后怕了。感觉到情况失去控制，再想到自己可能因此遭到的惩处，这些叛变军官渐渐的分化成了两个阵营。一部分人担心秋后算账自己会小命不保，干脆破罐子破摔，唯恐天下不乱，纵容甚至带领手下恣意妄为，同时开始考虑退路，想着往哪里逃跑才好，许多人甚至做好了占山为王的打算；还有一部分良心未泯的则开始尽力补救，希望以此赎罪。被军统和中统收买的军官人数本来就不是很多，再加上其中有人立场改变，按说骚乱应该没有了市场才对。事实上却不是这么回事，兵乱的根源，领头的军官人数虽然下降了，但是很多兵却完全在劫掠的快感中迷失了。他们完成了由兵到匪的蜕变，他们就好像锅里的老鼠一样，一下子将一锅粥完全破坏了。 　　局势失去控制和进一步恶化，何国柱和缪澄流目瞪口呆之余后怕起来。部队失去控制，张少帅又没能控制住，他们现在最大的指望便是刘多荃能够带兵到南昌城内控制住局势，然而两个人左一等右一等却迟迟见不到刘多荃的部队，两个人无奈，只得各带部队入城收拢溃兵。如此一来，他们用于监视学兵教导团的部队规模就一再缩水，很快就打破了平衡。 　　何、缪两人都怕了，刘桂五和贺奎等人更是心中惊惶，他们一边在心中腹诽，认为何、缪二人将他们带入了一条死胡同，同时尽力的收拢部队。与此同时，他们开始考虑起自己的退路来。和下面的中低级军官们一样，他们中有想跟着何、缪二人一条道走到黑的，同时也有后悔当初的选择而想再改走张少帅路线的。而不管他们心中做出了何种打算，相同的一点是，他们都不敢再消耗手上的部队了。于是，当成小山和骑六师警卫营的副营长卓江东交涉，要求出营的时候，刘桂五接到卓江东的报告，他二话不说的就下令放行，并嘱咐卓切不可和学兵军的人起冲突。刘桂五的警卫营名为营，实际上却有八个连的编制。他用来封锁教导团营房的原有四个警卫连，而另外三个连，包括和成小山私交不错的校铿元的那个连不久前都被他调去收拢溃兵去了，这里实际只剩下一个连。该连连长名叫付孟宇，而他已经被军统给收买了。刘桂五将其它三个连悉数调走，只留下付孟宇坚守这里，这让他心情相当不好。因为在他看来这让他失去了一次发财的机会。卓江东惟刘桂五之命是从，他立刻就下令付孟宇的手下拉开堵在教导团营区大门口的路障放成小山他们出营。这时，一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走到了目光阴鸷的付孟宇的身边对他耳语了一番，然后，付孟宇咬咬牙，直接走到卓江东身边，直接一枪将他打死，然后对他手下被惊吓到的兵们大声喊道：“兄弟们，师座给我们的命令是绝对不能放学兵军的人出营，卓江东这么做显然是被学兵军收买了。兄弟们，卓江东背叛师座，已经被我就地正法，现在，大家随我把祸乱我们东北军的学兵狗崽子都给杀了！张春才，王有庆，开火！” 第2209章 成小山的口才 　　张春才和王有庆是付孟宇连的两个重机枪手。两个人听到付孟宇的命令齐齐一怔，而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枪声已经响了起来——付孟宇喊话的时候已经拔枪在手，而他的几个心腹也枪在手，然而，他们的手才举起来，枪声响处，付孟宇的脑袋忽然碎成了西瓜，然后就见成小山大喝一声：“谁敢动？！全部把枪放下！哼！我们学兵军的武器用起来很顺手是不是？格老子的，你们的枪法还是老子教的，谁有自信胜得过我手中家伙的，不妨站出来和我单挑！” 　　付孟宇受中山装的蛊惑，本有意杀成小山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却没料到自己早就被成小山手下一个长孙晟级的狙击手林锋手上的狙击步枪给瞄住了。于是，他这边才开始拔枪，成小山脑袋轻晃，林锋便扣下了扳机。 　　血腥的一幕来的太突然，刚刚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大活人，眨眼间就变成了地上的一具无头尸体，付孟宇的手下皆被成小山的杀伐手段给惊吓到了。中山装的脸色大变，他没想到成小山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居然敢率先开枪，难道他就不怕引起东北军哗变吗？中山装显然忘了，哗变早已经发生。而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是，在教导团进入原东北军之前，欧阳云就特批给了他们自卫的权力。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起兵乱，欧阳云也难辞其咎。他用老眼光来看待原东北军的高级将领，以为他们在民族大义和个人私利面前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前者，所以放任他们继续掌权。他显然将人心看得太简单了，或者说低估了何国柱等人的野心，高看了他们的公心，结果……好在他没傻到完全信任，他之所以敢于真正放权，不动原东北军的人事编制，原因就在于他有自信不怕原东北军的将领们玩出花样。他在对教导团的团长们进行训话的时候，特别赋予他们自卫权，吉星文当时就曾经提出过这方面的担心，他担心的是教导团的学兵们会不会鸡毛当令箭，要是因此造成原东北军将领和学兵军之间的隔阂就不美了。欧阳云当时如此反驳他：“首先，我绝对信任手下兄弟，他们绝对不会是非不分。其次，我对缪澄流他们并不完全放心，事关兄弟们的身家性命，我觉得还是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为好。当然，如果缪澄流之流真的心怀不轨或者心有不甘我也不怕，不说什么抗日大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吉总，您就放心吧，小伙子们不会给你我惹事的。”欧阳云如此说法，吉星文自然不好再反驳，而事实证明，欧阳云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成小山在日常的训练中早就树立起了威信，他狠话出口，便是付孟宇的铁杆手下也不敢轻动了，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成小山背后的营房中是不是还有一支枪在瞄准着自己。 　　见他们没有妄动，成小山提着的心略松弛了些，换了种口吻，他说道：“兄弟们，我不知道你们的长官日常里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但就我所掌握的信息，我可以毫不保留的告诉大家，你们在我们学兵军总司令部的造名册上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也就是说，只要不违反学兵军军纪，你们事实上已经一名真正的学兵了——”话没说完，他看见那个中山装转身想要退入人群，嘴角一晒，大声道：“那谁，给我站住，怎么？你以为自己能快得过子弹吗？” 　　付孟宇连的士兵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鬼鬼祟祟眼神闪烁的中山装。 　　学兵军对武器装备控制得很严，原东北军易帜以后，吉星文有组织人力核查各部详实人数，这就造成了一些没有东北军编制的中统和军统的人无法再以东北军官兵的身份混迹其中。于是他们不得不该穿常服，现在在一片迷彩色中，中山装的款式可就太明显了。 　　中山装是军统的，名叫魏宝生，听成小山点到他，他已经领教过成小山的铁腕手段，哪里还敢心存侥幸，立刻停下行动，转身朝他讪笑道：“长官，我只是路过，你们谈军务，我在这里似乎有刺探军情之虞，我，我就不打扰了。” 　　成小山不为所动，冷笑道：“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然后他扫视付孟宇的几个铁杆手下一眼，问道：“有谁认识他的，将他尊号出身报出来。兄弟们，说句不中听的，今天发生的事绝对无法善了，以我们总司令的脾气，肯定要有不少人头落地。我不是吓你们，实在是这起事件太恶劣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撇清自己……” 　　狼牙的人身上从来就不缺乏杀伐之气，成小山冷声说出这番话，付孟宇的铁杆手下谁还敢为魏宝生隐瞒，立刻就有人指明他的身份，并且将他控制了起来。 　　“把他嘴巴撬开，两边牙齿，看看有没有异常的——对，撬下来！”成小山指挥者付孟宇的几个手下将魏宝生嘴里的毒牙给撬了，然后让自己的手下将他收押，他再开始原先的话题道：“以前有些话我不好对你们说，我现在可以坦白的告诉你们，在我们学兵军当兵，别的不说，从此以后绝对没有后顾之忧……普通士兵一个人五块，班长八块……哈，没有的事，我们学兵军从来不会发动士兵募捐。当然，你自己要捐，我们总司令也不会拦着……当官的待遇差？谁不知道，在我们学兵军只要能够当上团长便能够参与企业分红。哼，你们去打听打听，在我们学兵军干满一年的团长，谁不富得流油？兄弟们，你们被骗了。上面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问你们，你们觉得刘师长这件事做得如何？不要为他辩解了，没有他的命令，谁敢去围攻宪兵司令部，什么‘清君侧’？狗屁，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们总司令的意思本来是组建联合军，易帜是张少帅主动提出来的……兄弟们，城内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自己说，这是人做的事吗？以学兵自居的都跟我走，我们平乱去！” 第2210章 将功赎罪 　　丁一奉令带着将近千余狼牙赶赴南昌，其中先头部队五个中队，乘坐两架空中堡垒在一个中队的白鳍豚的护卫下先行，他们将会采取空降的方式直接空降到目前被斯特恩的犹太军控制的南昌城东北郊。而主力部队十一个中队则由丁一亲自指挥，他们将乘坐信天翁运输直升机，在一个大队海东青的护卫下直飞南昌城，而降落地点丁一选定为目前形势最危急的宪兵司令部。 　　狼牙倾巢出动，这在狼牙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作为狼牙的元老和现任最高指挥官，丁一见证了狼牙从组建到成熟的整个过程。故，当他坐在一架海东青武装直升机的副驾驶座位上，看着前前后后鹰群一样的直升机，再想想刚组建时的窘况，不禁思绪翩翩，感慨良多。狼牙刚组建时才不过几十个人，用的是和普通士兵一样的武器装备。时至今日，狼牙不仅自身壮大到了两千人左右，而且还派生出了丛林特战旅、台湾特战旅以及其它特种作战部队。三年前，狼牙体系成熟以后，狼牙便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是刚刚入选没完成死亡训练课程的，他们虽然也得以佩戴狼牙胸章，但是后面却有学员两字。剩下的老兵则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随一线作战参与战斗或出外事任务（比如帮助法国复国军训练），还有一部分则属于学兵军总司令部的常备机动突击力量。 　　丁一担任狼牙最高指挥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在他的印象里，总司令欧阳云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吻给自己下命令，而且命令内容是如此的笼统，这让他意识到了事态的紧急。然而，令他和欧阳云都没想到的是，因为一个狼牙少校出色的发挥，事态却其实已经出现了转折。成小山很聪明，他带着本部教导团官兵和被他说服的骑六师的警卫部队出营以后，首先做的并不是弹压乱兵，而是寻找张少帅所在地。按照成小山的本意，原想直接将矛头对准乱兵根源何国柱和缪澄流以及刘桂五等人的。不过他考虑到骑六师警卫营的官兵可能无法接受，又在断定张少帅也是兵乱的受害者以后，遂作出这样算是中规中矩的决定。寻找张少帅的过程并不顺利，因为此时南昌城内到处都是乱兵。当然，乱兵就是乱兵，在缺少组织性又没有决死之心的情况下，成小山和他的手下不过只是小试身手，乱兵们便被吓住了。 　　乱兵规模失去控制，而且性质发生了改变，参与兵谏的原东北军中低级军官们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军统和中统的人所左右，他们心头的热血被眼前血腥的事实浇冷，很快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兵谏搞成这样，与初衷完全背道相驰，且不说张少帅会有怎样的反应，欧阳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东北军在广东接受整训期间，营区的喇叭每天都会重复播放欧阳云和吉星文等人的讲话，晚上还有公共电视可看，而电视内容里除了电视剧和电影、战争纪录片以及教育片，最多的还是这类讲话。本来，因为这些活动处处透着新奇，故原东北军从军长级的大佬们到下面的小兵，个个都表现得兴致盎然，乃至于哪怕是欧阳云和吉星文的讲话，他们也会看得津津有味。不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些讲话每天都要重复，新奇劲过去以后，却没有人特别关注了。学兵军总司令部并没有诠释这些讲话的意义，也没有比如必须记住等硬性内容，故，大家渐渐只是对其中的影像感兴趣，偶尔会凝神听上一句，但是却没有人再自始至终全神贯注的关注了。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忘记了讲话内容。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反反复复的重复，使得一些话已经深深的刻入了他们内心深处。现在，在这一特定环境下，这些话从他们心中泛起，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些话所代表的含义，不少人第一反应便是“咯噔”一声，然后就产生了后怕心理。欧阳云和吉星文的讲话内容重复来去其实就那么几点——“学兵军为抗击日军的侵略而成立，学兵军不会参与也不会容许内战的发生，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敢于侵略和破坏我们国家领土完整和民族团结的狼心狗肺之辈……” 　　原东北军人不知道，欧阳云和吉星文相关的讲话原来其实并不是这样，他们原先的讲话内容里面，学兵军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日军。而现在之所以会改为狼心狗肺之辈，则因为学兵军总司令部已经将战后组建联合政府视为己任，他们这是在为此事打基础呢。 　　“我们是人民子弟兵，何为人民子弟兵，简单点来说，就是我们的枪口永远不会对准我们的人民……”这话是吉星文讲的，他负责诠释学兵军的军纪中的条目，他这些话原本也被原东北军的中低级军官们自动从耳中过滤了出去，但是现在，当南昌变成人间炼狱，南昌的平民百姓成为兵匪们行凶的对象时，这句话却犹如警钟一样敲响在他们心头，每响一声，便让他们产生自戕的冲动——老子纵容手下犯下这样的大错，其罪死都难赎…… 　　成小山打着鲜明的学兵军骑六师教导团的旗帜向宪兵司令部进发，先是原骑六师的一个营长在他们的队伍中看到了原骑六师警卫营官兵的身影，这个名叫耿耀强的营长先是一怔：警卫营的人怎么和学兵军教导团的人搞到一起去了，他随即醒悟过来，意识到这是自己赎罪的一个机会，当下对聚集在身边的百多个兄弟说道：“兄弟们，你们发现什么没有？我们本来是来打鬼子的，可是现在呢？听我说，我们绝对不能再错下去了。否则的话，我们除了落跑上山当土匪，或者投降小鬼子，很有可能会被枪毙。兄弟们，大家还好，手上都没有人命。我以为，就是欧阳云会追究责任，我们的罪责也不会太重，而现在，就让我们将功赎罪去！” 第2211章 变化 　　耿耀强及麾下百余个兄弟将枪背在身后，平摊双手出现在成小山等人面前。耿耀强作为营长，也算是骑六师的小一号人物，警卫营的人立刻将他们认了出来，其中被成小山指定为暂代连长职务的一个名叫许乐的排长对成小山说道：“是我们骑六师的耿营长，看样子他们没有敌意，我上去问问怎么回事。” 　　耿耀强他们的举措其实已经暴露了他们的用意，但即使如此，成小山还是让许乐上前与他们接洽。很快，双方聚拢到一起，耿耀强并主动提出他的部队也听从成小山的指挥。耿耀强一行人出于自保的目的做出的这个举动，对成小山产生了触动，他意识到这未必不是一个收拢溃兵的好办法，于是沿途再遇到溃兵的时候，他们不再一味的用强硬姿态闯过去，而是会让人喊话，让他们缴械服从编组。一路上，他们又收拢了几支部队，而其中有一支规模较大的，带队的居然是个旅长，而因为成小山身边此时已经聚拢了一千余人，这个旅长审时度势以后，也主动让出指挥权，表示听从成小山的指挥。于是成小山的队伍滚雪球一样的越滚越大，等出现在宪兵司令部外的时候，人数已经超过了三千。 　　南昌城内外，此时已经出现了十个比较大的部队编制，其中完全呈乱兵状态的有何国柱的四个骑兵师，缪澄流的两个师，其它四个独立编制，直属张少帅指挥的宪兵部队还有重炮旅、警卫旅以及于学忠的独立机步旅，警卫旅和宪兵部队已经合兵一处，而重炮旅和独立机步旅则谨守各自营盘，也算是处于张少帅的控制之下。成为乱兵的六个师，负责进攻宪兵司令部的部分，有三个师因为带队的主官比较得力，并没有参与南昌城内外的烧杀抢掠行动，这些人加起来有三千左右，现在正包围在宪兵司令部外进退两难。成小山带着三千余人的队伍军容齐整的杀到，三个带队军团，两个旅长一个团长悉数被惊到，同时暗暗庆幸他们转变得及时没有酿成大错——此时，他们已经意识到，此事不可能善了了。何国柱的四个师，缪澄流的两个师，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一样的，那就是想方设法控制住张少帅，而缪澄流军心更毒，他甚至允许手下采取特别手段。他们的放纵，让别有居心者有机可趁，于是骚乱一旦发生便很快失去了控制。六个序列的部队，三个序列参加了烧杀抢掠，这让坚守在宪兵司令部外的另外三个序列的官兵受到了不小的诱惑。好在这三个序列的主官坚持，他们不仅控制住了麾下一部分部队不让他们加入乱兵行列，而且在商量以后还停止了对宪兵司令部的进攻。而当整个南昌城都快变成火海的时候，他们再次洽商以后，更让人带话给张少帅，解释他们行此犯上之举乃是奉上峰命令，实属情非得已，请总司令原谅云云。 　　如果说何国柱和缪澄流之流只是因为反对并入学兵军而发起兵变，张少帅对此还能理解，那么，他们放纵麾下的将士成为穷凶极恶的土匪，不，甚至比土匪和日寇还要凶残，这就让他绝对不能接受了。兵祸乍起，他便不再按常理出牌，主动拨打何国柱和缪澄流的电话。王卓然觉得此举不妥，他认为何、缪两人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卸给手下，张少帅此时打电话过去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张少帅本就出于爆发的边缘，一听这话当场发飙：“我哪还有心思顾及这么多，再不采取行动，我们东北军就真的彻底完了！这些王八羔子，想反我张学良那就光明正大的摆明了车马炮来，搞这种事情算什么？他妈的！我真是瞎了眼，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他们是这样的人？你看看你看看，这得死多少人？从此以后，我张学良还有何面目会东北见家乡父老——他们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张少帅坚持打电话找何国柱和缪澄流，然而电话才接通，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搁掉了。这让他气得猛拍桌子，吼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他们真想成为民族的罪人遗臭万年吗？”吼着，他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抓起电话就找重炮旅旅长刘佩苇。电话接通，他吼道：“刘旅长吗？我是张学良，我现在命令你——” 　　幸亏王卓然在，而且他对张少帅太了解了，知道他想做什么，直接将电话摁断了，然后苦谏道：“总司令，冷静，冷静啊！您真下令开炮，那我们东北军不仅是民族罪人，还会成为笑话。总司令，这种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不能做啊！” 　　张少帅冲动起来，真想下令重炮旅向城内开炮，按他现在的想法，直接将这些败类轰杀了算了。王卓然关键时刻的苦谏让他心头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将电话丢下，瘫坐在椅子上，哭起来道：“为什么会这样？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张学良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他们要如此对我……” 　　关键时候，宪兵司令部外的叛变将领托人传递进来的话稳定住了张少帅的情绪，他开始以积极的态度考虑这件事，痛下决心以后，让人带话出去，提出要和三个叛军将领好好谈谈。 　　然，三个叛军将领虽然不肯再主动进攻，但是却也没做好背叛他们的军长和师长的准备，他们能够控制住部队不让他们继续进攻已经是极限，故面对张少帅的诚意邀请，他们只是缄默以待，却不肯和他见面。 　　成小山等人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衡。三个叛军将领再次紧急磋商，然后骑十师的那个带兵的团长刘宝峰提出，成小山敢公然出兵肯定是接到了学兵军总司令部的命令，说不定学兵军的大军就在开来的途中，他认为与其坐等被缴械，不如主动向总司令投诚。“无论如何，我们毕竟是总司令的手下，而且行此犯上之事乃是受上峰命令，向他投诚总比被学兵军缴械的好，两位老大哥，我们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家性命，但是却要为手下兄弟争取一条活路哪！”刘宝峰最后这番话打动了那两个旅长。三个人遂痛下决心，主动提出要面见张少帅并向他请罪。 　　宪兵司令部的危机遂解。 第2212章 定性 　　于学忠经过所部野战医院的救护，此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听手下报告了南昌城内的乱况，他心忧若焚，不顾伤痛便让麾下独立机步旅余下的部队护卫他前往张少帅所在地。无独有偶，他们赶到的时候，恰逢张少帅成功接收三支乱兵的指挥权、成小山又宣布服从张少帅的指挥，这让张少帅手上实际控制的兵力达到了将近两万人的规模。 　　兵乱一事对张少帅打击太大，他看见缠头的于学忠从车上下来，紧走几步上前扶住他的肩膀泣道：“孝侯，我张学良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兄弟们要如此反对我？！” 　　于学忠一路行来，沿途所遇到的一切无不让他触目心惊，“疯了，疯了，他们疯了！”他嘴里一度喃喃念着这番话，百思不得其解缪澄流和何国柱等人怎么就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甚至千夫所指的事情。少帅真情流露，让他心中酸楚。他内心深处虽然已经认可学兵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东北军就没了感情。而他这一路走来已经想得很清楚，如果说在此之前东北军并入学兵军仅仅是“易帜”的话，那么经历此事以后，东北军这一番号可就要真正的从世上消失了。“总司令！”他护住张少帅，喊出这三个字以后同样泣不成声。 　　王卓然刚刚和成小山深谈过，他见状于心不忍，走到两人身边道：“副总座，于副总，你们无需自责，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那是有小人作祟哪！” 　　张、于二人转头看向他。 　　“成团长，请过来一下。”王卓然招手让成小山上来，向于学忠介绍道：“这位是分配到骑六师的教导团的团长成小山，他们不久前刚刚抓获一个军统特务，而据他掌握的情报，这起事件之所以会失控，就和军统和中统的人有关，具体情况，你们请问他吧。” 　　王卓然对张少帅太了解了，他清楚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此次兵乱不管以何种结局收场，他肯定都会引咎辞职。而无论于公于私，这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故在成小山出现以后，他便把这个主意打到了成小山的身上。和成小山一番交谈，得知成小山的行动并不是受欧阳云和学兵军总司令部的指示，而是他自发的行为，他刚开始比较失望，然而接下来，当他从成小山口中得知他们居然控制了一个军统特务，他心中一动，立刻追问此事。得到更详实的信息以后，他大喜过望，对如何劝解张少帅便有了全盘的想法。 　　如王卓然所设想的那样，张少帅在得知有军统和中统的人参与兵乱之后，他的注意力果然得到了转移，不再执著于自责，而是开始想着如何善后。于学忠也没想到其中居然有中统和军统的影子，他感慨的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以为在抗日局势如此恶劣的情况下，委员长为大局计，怎么也该放弃追责了，没想到——”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喊出攘外必先安内这样的话。”张少帅苦笑，然后问他：“孝侯，说说你的想法，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于学忠想了想，看着他认真的道：“总司令，经过此事以后，我想我们在某些立场上必须拿出鲜明的态度了。我以为，不管兵变的幕后发起者是出于何种居心，但兵变演变到如今这一步，他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总司令，我以为最妥善的处理办法是立刻上报总司令部，请总司令部给出处理意见。当然，那样的话，我们东北军可就真的要四分五裂了！”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小心翼翼，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张少帅的脸色。 　　张少帅对何国柱和缪澄流已经失望透顶，不过，毕竟是东北军的元老，对于如何处理他们，他心中依旧存在犹豫。内心深处，他纵然已经决定为了抗日大局而放弃个人利益，但是却依旧不希望看到父辈的心血就此付诸东流。然而此事的恶劣程度让他知道，如果不严肃处理的话，那不仅对当下的抗日局势有影响，而且会影响到东北军其他人的前程。他向于学忠征求意见，本就有希望通过他的判断坚定己身想法的念头，听于学忠说完，他重重的叹息一声，然后剖明心迹道：“我既然决定易帜，便已经放弃了东北军这个执念。只要能够打败鬼子，只要能够杀回东北，让我做出怎样的牺牲我都在所不惜！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 　　于学忠依旧巴巴的望着他，因为他还没说具体该如何做呢。 　　便在此时，一个通讯参谋跑出来，大声喊：“副总座，欧阳总司令的电话！” 　　张少帅和于学忠、王卓然对视一眼，三个人一起走向电讯室，稍后，张少帅平复心情拿起了电话。 　　欧阳云能在此时打进这个电话并不容易，那是狐瞳南昌小组的学兵花了好大的精力才搭建起来的临时线路。欧阳云打电话给张少帅谓两件事，一件事是了解叛乱情况，再就是向他通报，他已经派出丁一率狼牙前来平叛。 　　欧阳云张口叛军闭嘴叛军，这让张少帅暗暗心惊，他有心想要指正这种说法，但是看到于学忠和王卓然一齐在旁边连连摇手，最终忍了下来，只是以比较恭谨的语气表示接受总司令部的安排。 　　搁了电话，张少帅眉头紧蹙，看着于学忠和王卓然道：“狼牙全体出动，定性为平叛的话，那么他们可就完全没有退路了。” 　　于学忠和王卓然自然之道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于学忠道：“总司令，我们想要打回东北去，部队绝对不能再三心二意了。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也好，部队从此就纯净了。” 　　王卓然道：“欧阳总司令的说法或许有所偏颇，但是我以为从他的角度并不过分，学兵军号称人民子弟兵，他们做出如此丧尽天伦的事情，这对学兵军的威信损害太过，不用雷霆手段，只怕学兵军之前在江西的种种布置都有化为泡影之虞。” 　　张少帅凄然道：“可是大家毕竟兄弟一场！” 　　“但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王卓然紧跟一句。 　　张少帅想想也是这样，遂摇头叹息这才不再争论。 第2213章 幕后 　　张少帅等人苦思平乱对策的时候，乱兵匪首们也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后路来。而在骚乱发生五个小时以后，将兵谏变成兵乱甚至叛乱的始作俑者终于在缪澄流面前露面。缪澄流看到他，第一反应是目瞪口呆，然后喊着“老子毙了你”作拔枪状，而最终，他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眼珠子乱转着问道：“说吧，你的主子究竟是谁？” 　　始作俑者究竟是谁？如果他不主动站出来，绝对没有人能够想到。因为他居然是张少帅的副官苗剑秋，没错，正是和应德田和孙铭九合称东北军三剑客的那个苗剑秋。事实真是讽刺，曾经的倒蒋积极分子，现在摇身一变居然变成了老蒋的死忠。如果木剑蝶知晓此事，他一定会大发感慨吧，当初他和三剑客合谋倒蒋的时候，大家虽然有过矛盾，但还是彼此欣赏惺惺相惜的。 　　苗剑秋面对缪澄流拔枪相向，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缪澄流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他此时可以想象缪心中的悔意以及彷徨。缪澄流也好，刘多荃也罢，或者是其它地方派系中的将领，他们之所以能够在抗日舞台上具备一定的分量，无它，就是因为手上有军队而已。缪澄流发动兵谏坚决反云，本来就是为了不让兵权旁落，然而令他倍感讽刺的是，现在，倒云一事毫无进展，事实上他的兵权却已经遭到极大的削弱。“缪军长此言差矣，剑秋只是希望能够为抗日大业奉献绵薄之力而已，并没有为哪单个人卖命……”苗剑秋慢条斯理的说道。 　　他话没说完，被缪澄流冷哼一声打断了：“这么说，你的主子是老蒋了？” 　　“缪军长非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缪军长，事已至此，您就没考虑过如何收场吗？或许，我可以给您一个不错的建议！” 　　“投靠重庆吗？”缪澄流冷眼看着他。 　　苗剑秋眉头一挑道：“缪军长这话又错了，重庆民国政府乃中国唯一合法之政府，委员长作为国家最高军事首长，有权节制国内所有军队，这怎么能说是投靠呢？我以为应该算是明大义的正确行径，是我辈军人唯一的出路。” 　　缪澄流沉默了，过了一会他问道：“你们总共有多少人？又控制了多少军队？” 　　苗剑秋微笑：“抱歉，此乃机密，我不敢泄露。不过我可以交个底，南昌周边的部队中，已经有两个师长和六个旅长并若干团长向委员长表示效忠。” 　　“此话当真？”缪澄流一听脸色不禁一变，盯着他问道。 　　“我哪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可惜了，我们没能劝服总司令，否则现在中央军的旗号已经插遍南昌城内外了！” 　　“兹事体大，我不能擅自做主，你容我和手下兄弟们商量一下。” 　　“哈哈，缪军长，还有这个必要吗？常师长可是已经决定拥护委员长了——” 　　“什么？常恩多这个混蛋！” 　　“缪军长，您不要激动。常师长也是没办法，南昌城被你们糟蹋成这样，你们以为欧阳云还会因为法不责众而放过你们吗？学兵军的军事法庭，缪军长应该听说过吧？” 　　缪澄流大怒：“南昌城被糟蹋成这样，这是我们的错吗？要不是你们从中煽风点火，事情怎么会失去控制？” 　　苗剑秋冷笑：“缪军长，现在可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如果你非要如此，那么我想你可以直接向欧阳云举报我们，只是不知道欧阳云会相信否？！” 　　他这句话直接命中了缪澄流的死穴，缪澄流脸上神情一番变幻，良久道：“好吧，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 　　苗剑秋心中早就有了计较，对他款款说出一番话。 　　听他说完，缪澄流面露苦色：“通电效忠？现在时机合适吗？这样只会彻底激怒欧阳云，学兵军空中打击能力极强，要是他们出动航空部队，我们怎么抵挡？” 　　“缪军长以为欧阳云敢公然袭击中央军？”苗剑秋反问道。 　　缪澄流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唯一可行的办法，遂长叹一声道：“我没意见，不过南昌城内现在何国柱的部队最多，我以为你应该想办法将他也拉进来，对了，还有刘多荃。” 　　“您放心，已经有人去了。” 　　“哦，那么说应德田还有孙铭九他们——” 　　“不，他们并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我也很遗憾，我们合称三剑客，但是现在因为立场问题却不得不分道扬镳了。”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缪澄流道：“常恩多呢？能否让他前来见我。” 　　“常师长现在正在收拢溃兵，等他传回消息，我立刻让他前来见您。” 　　苗剑秋凭三尺不烂之舌说动缪澄流，让他作出了决定投靠中央军的决定。缪澄流绝对没想到的是，苗剑秋对他所说的那些话里面，十句里面最少九句是假的。他们发起的这次行动根本就没得到重庆的授意和批准，实是他急于向戴笠表忠心和证明自身价值的急功近利之举。他已经陷入了苗剑秋精心编织的一张网里。 　　却说常恩多，他此时确实在收拢部队，但是他绝没像苗剑秋所说的那样已经选择投靠中央军。常恩多是最先发现部队失去控制并首先采取行动的，和其他师旅长们担心乱兵会威胁到他们自身安全而只是让手下的军官们去收拢溃兵不同，从一开始，常恩多便带着师警卫连的人下去亲自收拢部队。而在狼牙的先头部队出现在南昌上空的时候，他已经收拢了将近三千人的部队。这两千人，其中有一半多是他自己的手下，还有一半则是骑兵军的。 　　通过亲入一线察觉到兵乱的规模以后，常恩多便意识到学兵军绝对不会坐视，当空中堡垒和白鳍豚的身影出现在他视野中，他叹息着对手下原三三三旅旅长万毅道：“我就说学兵军不会坐视不管的，看看，被我说中了吧？” 　　万毅很担心：“他们不会直接轰炸吧？” 　　“应该不会，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先控制军官。” 　　“希望如此了，师座，我觉得军长这次真的做错了。” 　　常恩多再叹一声，没有接话。 第2214章 丁一 　　狼牙先头部队在犹太军营地上空开始跳伞，一架架空中堡垒掠过，一朵朵白色伞花打开，景象蔚为壮观。伞兵的概念，此时即使在西方国家也没得到普及，更勿论在西方人眼中被视为野蛮之地的华夏了。原东北军的将士们，别说那些大头兵了，便是军官们也几乎一无所知。于是好奇者有之，但绝大多数人却都产生了畏惧心理，不知道这是何种武器。于是，本就各自为伍开始溃散的乱兵溃逃的速度就更快了。 　　“快看，那是什么？” 　　“那是学兵军的飞机，学兵军来对付我们了！” 　　“我说的不是飞机，是下面的那些东西！” 　　“那不是人马？是学兵，那些学兵背着便拿东西从飞机上跳下来了——” 　　“他们不会摔死吗？” 　　“肯定不会，你没看到他们头顶上的东西吗？” 　　“好像一顶大伞呢！” 　　“兄弟们，跑吧，学兵军来了！” 　　……“总司令，您快看哪！”宪兵司令部的院子里，有人对张少帅喊道。 　　张少帅举起望远镜望去，放下望远镜对王卓然等人道：“应该是狼牙到了。”然后他问成小山：“这就是伞降？” 　　“是的。” 　　于学忠放下望远镜，眼眸里闪着光：“这种兵种用于敌后作战很不错！” 　　成小山解释道：“伞兵存在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迅速赶到战场，总司令曾经说过，不久的将来学兵军会出现专门的伞兵部队。” 　　伞兵的出现已经极大的震慑了乱兵，而当成群的直升机出现在南昌郊外的上空的时候，乱兵们皆产生大难临头之感，不少人惶惶之下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奔逃。直升机机群嗡嗡嘶鸣着向南昌城飞去，居高临下，丁一看见南昌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他心痛得厉害，愤慨的道：“真正该死，他们的行止和日寇何异？！”狼牙的副参谋长郑华夏坐在他身后，闻言忧心道：“他们这么一搞，把我们学兵军的名声都败坏了，这些败类，万死不足赎其罪！”丁一和郑华夏早先就预料了事态的紧急，但是却依旧被眼前发生的一幕给震惊了。怒气在丁一心中发酵，乃至于当他看到一群乱兵正在向一座村子发动进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下达了全歼这股乱兵的命令。 　　这座村子因为正好是一支游击队的根据地，故拥有一定的抵抗力，不过，游击队和村名的抵抗非但没能让乱兵们知难而退，反而激起了乱兵们的戾气，先后又有两股乱兵加入其中，这三百余乱兵就开始了对村子的围攻。 　　六架海东青从三个方向围了上去，乱兵们本正因为村子的防线突破在即而情绪高涨，听见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抬头仰望，不少人正愣怔这是什么玩意，一架海东青的机载火箭筒吊具开始发威了，点点火光炸开，然后一枚接一枚的火箭弹便呼啸着发射出去。火箭弹相继在乱兵群中炸开，一团火光爆开，便是几个乱兵被掀飞，不少人被炸断手脚却一时未得死，他们的惨嚎声随即响了起来。这让其它乱兵肝胆具丧，无不吓得面无人色，然后，他们齐齐发一声喊，没命的就朝背着直升机来袭方向狂奔起来。六架海东青追了一阵，击毙了几十个乱兵，丁一在郑华夏的劝说下下令停止追击，命令全队加快速度向南昌城飞进。 　　南昌城内，随着张少帅统帅的部队成建制的走入街巷，秩序已经有所恢复。张少帅显然被麾下肆无忌惮的袭民行为给气到了，特批给平乱部队指挥官临机决断权，于是，不少负隅顽抗的乱兵和军官被直接枪毙在街头，南昌城内血腥气弥漫，此时哪还像一座人间城镇，分明是一座鬼城。 　　下午四点半左右，丁一从直升机上悬索而下，带着五个中队的狼牙进到了宪兵司令部。面对武装到牙齿的狼牙大部队，宪兵司令部内的原东北军官兵即使知道他们是友军，却依旧被他们展现出来的森然杀气给震慑到了。在宪兵司令部内，此时除了张少帅、于学忠、王卓然等，又多了两个师长和几个旅长。这些人里面就张少帅曾经和狼牙们打过交道，算是能熟悉狼牙展现出来的这种特质，其他人无不被惊到，他们彼此对视两眼，不少人心中暗暗想道：还好自己关键时候没站错队，否则的话——想到这里他们摇摇头，自认麾下实在没有和狼牙叫板的实力。 　　丁一的性格特点中本来就以话不多著称，现在被沿途所见到的一切感染，心中更充斥着一股子戾气，乃至于他见到张少帅以后，只是简单的敬了记军礼，便语气生硬的道明了自己的来意：“报告张副总司令，狼牙特种部队奉欧阳总司令之命前来平乱，现全部部队都已抵达，请将情势告之。” 　　丁一这种态度让所有在场的东北军军官都很不爽，张少帅却一点计较的意思都没有，他温言将失控的部队番号告诉丁一，然后诚恳的建议，认为参与骚乱的兵们有很多都是身不由己，希望他们的手段能够柔和一些，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我已经录制了一份《告全体原东北军将士书》，呼吁乱兵主动放下武器，希望能对丁将军有一些帮助。”他最后如此说道。 　　录制这份《告全体原东北军将士书》其实是成小山的主意，王卓然觉得这主意不错，他更提议在“东北军”三字前加上个“原”字，以向学兵军表明立场。 　　丁一此时已经看见了成小山，他见成小山连连使眼色，心中若有所思，语气稍有缓和，对张少帅道：“副总司令有心了，我们会善加利用的。”语气一变，接着道：“我们出发之前总司令特别交代，原东北军将士反对他反对学兵军都情有可原，但是袭扰民众罪同卖国求荣，不亚于汉奸行径，其罪不可恕。副总司令，现在我想知道，我们的教导团以及派驻军官怎么样了。” 　　丁一这番话说完，张少帅身后后来选择向他自首的军官们无不暗呼侥幸，张少帅脸色却一变，因为他这才意识到他居然忽略了教导团和派驻军官，而以他对欧阳云的了解，欧阳云最为护短，要是这些人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么——面对丁一犀利的眼神，他无法用言语推脱，一时竟然呈结舌哑口状。 　　丁一咬咬牙，看向成小山道：“保护好副总司令！”然后手一挥道：“兄弟们，出发平叛！” 第2215章 同室操戈 　　平叛和平乱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性质却是完全两样，毕竟添为东北军曾经的最高指挥官，张少帅显然很不愿意如此定性这件事。不过，看着目光森然的狼牙们，感觉到了欧阳云的决心，他最终选择了沉默以对。心中想法不同，看待狼牙们的眼光便也不一样，于学忠和王卓然等人没想这么多，于是他们更多被狼牙展现出来的军容风貌所震慑到，王卓然更是发出这样的感慨：如果我们国家的军队都是这样，何愁日寇不灭？ 　　成小山奉命保护张少帅，明眼人都知道，这还带有监视的成分。兵乱没有结束，张少帅这个曾经的总司令自然难脱嫌疑。对此，便是张少帅本人也表示理解。成小山听见王卓然这么说，笑了：“王主任，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学兵军现在三十余万人，才筛选出来这么多。呵呵，我想放到全国范围去，这个数字能超过一万人就顶天了。再者，我们狼牙可不是凭数量取胜……” 　　不管之前的立场如何，对于狼牙，原东北军的军官们心中或多或少都存在着好奇心。狼牙的名字，往往和一些针对日军的重大行动挂钩，而在每一次大型战役中，也几乎能够看到他们的身影。渐渐的，狼牙便成了欧阳云之外的学兵军的另一块招牌，甚至有人认为，学兵军之所以能够成为国内排第一的抗日武装就以为有狼牙。狼牙们以七人为一个小组散入了街道中，在他们头顶上，海东青降低了飞行高度。很快，张少帅不久前刚录好的讲话录音便在众人耳中响起——“……我是张学良，我命令你们立刻放下武器……兄弟们，难道你们就没想着回去父母坟前磕个头吗？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对得起曾经在家乡苦苦盼我们打回去的家人吗……” 　　张少帅亮明态度，对乱兵们还是有一定说服作用的，加上武装到牙齿的狼牙们给乱兵们造成了极大的威慑力，丁一他们分成若干小组以宪兵司令部为中心向外面扩散去，刚开始十分顺利，并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至于那些负隅顽抗的，狼牙们毫不留情，往往的喊话三遍不被接受以后，他们就会采取行动。间或有枪声响起，令乱兵们肝胆俱裂的是，差不多的武器，他们和狼牙们对垒却完全没有招架之功。狼牙们的枪法实在是太准了，而且战斗手段尽量简洁，遇到工事并不会死缠烂打，而是直接一枚火箭弹打过去。有火箭筒这一步战利器，乱兵们本来倚为地利的一些防御设置便不足看了。随着狼牙们的活动区域渐渐变大，乱兵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几乎所有人便皆得知，现在对他们进行清剿的乃是学兵军的狼牙，这一下，不仅一线的乱兵们完全风中凌乱，苗剑秋和缪澄流也傻眼了。 　　苗剑秋很果决，对缪澄流道：“缪军长，看来我们必须先撤了，有狼牙介入，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缪澄流却还想等常恩多过来汇合，他把部队看得很重，认为单凭手上这点人马即使能够去到重庆也不会受到重用。而据苗剑秋的说法，常恩多现在已经聚拢了五六千人，他还真以为苗剑秋已经将常恩多拿下了呢。欧阳云出动了狼牙，而且是狼牙大部队，这是苗剑秋始料未及的。苗剑秋这段时间在广州有研究过欧阳云其人其事，因此知道欧阳云对狼牙的感情。在他看来，东北军发生兵乱，虽然会导致流失一部分部队，但是却正利于欧阳云重新洗牌，对学兵军而言乃是利大于弊的事情。故，他越发不解，欧阳云怎么就舍得将自己视作心头肉的狼牙给派出来，而且是偌大规模呢？他意识到自己有些方面出现了误判，内心惶惑起来，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尽早跳出去。而因为这件事他并没有得到军统高层的批准，而因为军统发展他是为后来准备，是想要留待大用的，他又怕回去重庆不好交代，所以便想带点成果回去，如此，最不济也可以将功赎罪。他打得好如意算盘，可惜缪澄流却似乎有点不解风情。他正想着是不是干脆将缪澄流绑走，缪澄流的一个手下进来报告，说何军长来了。 　　何军长自然是何国柱。 　　何国柱也接到了欧阳云出动狼牙平叛的消息，他对“狼牙”和“平叛”这两个词特别敏感，意识到如此一来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首先打电话找刘多荃，希望能够集他和缪澄流还有自己的力量，亮明旗帜服从中央，他以为如此则能引得委员长加以干涉，那么欧阳云投鼠忌器之下，未必能将他们怎样。然而，刘多荃此时早已看清了形势，根本就不接他的电话。这让何国柱不禁大骂刘多荃狡猾，而在痛骂刘多荃的同时，他越加感到不安，直接来找缪澄流，希望和他一起对抗学兵军。 　　何国柱身边此时也没多少人，他的到来因此没能让缪澄流有喜出望外之感，不过对于苗剑秋来说，其意义则不一样了。他喜不自禁，立刻说动他们发表通电，同时精心炮制了一份《告全体东北军将士书》，号召原东北军官兵服从重庆政府的安排。 　　何国柱和缪澄流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两个人只能按照苗剑秋的提议来做，于是，一份宣布他们脱离学兵军，服从最高军事委员会指挥的通电很快晓谕全国。如苗剑秋所愿，这果然引起了老蒋和中央军大佬们的高度关注，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的谋划成功了。 　　而因为《告全体东北军将士书》的出现，张少帅讲话录音的效果受到了不少影响，这增加了丁一平叛的难度。 　　参与骚乱的就以何国柱和缪澄流麾下的官兵为多，他们的部队中也是军统和中统特工渗透最厉害的，这些因素导致一些原本决定向狼牙缴械的乱兵部队开始选择向中央军效忠。于是，尽管张少帅非常不愿意看到，同室操戈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第2216章 狼牙又如何？ 　　战斗是忽然打响的，而挑起来的人物此前名不经传，乃是贺奎的第109师下面的一个小连长。该连长叫徐大宝，是苗剑秋第一批发展的成员。客观而言，徐大宝确实很有本事，其人不仅个人战术素养很高，而且具备一定的带兵和指挥能力。他的连队在109师里面，也是最能打的。贺奎和缪澄流不同，缪澄流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而贺奎却还有得选择。他只要将责任推到缪澄流身上，那么虽然难逃追责，但是罪责却会轻很多。徐大宝一直有怀才不遇之感，苗剑秋的出现和承诺，让他看到了出人头地的希望。贺奎身边，此时就聚拢了七百余人，而这些人里面，就数徐大宝的连最像样子，这也助长了徐大宝的气焰。故，当贺奎在战与降之间犹豫不决、其他军官人等皆沉默不语的时候，徐大宝站出来大声道：“狼牙又如何？他们难道不是血肉之躯？师座，您看好了，今天，我就要让狼牙知道我们东北爷们的厉害！兄弟们，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欧阳云根本就没将我们东北军当人看。我可是听说，其它三路，战机、坦克、大炮，每一种武器都足足的，弹药也管够，可是你们再看看我们这一路，战机基本上没有，坦克和大炮，更只有那些洋鬼子才有。这算什么？想让我们当炮灰吗？还有一件事，我可是听说学兵军团长级别的军官都有企业分红的，诸位长官，你们呢？你们可曾享有这项福利？欧阳云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何必为他卖命。我们有人有枪，到哪里不是一样打鬼子？说起打鬼子，我们东北爷们比谁差了？难道说全中国就他们学兵军能打鬼子吗……” 　　张少帅宣布易帜并入学兵军，东北军军官们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部队会被当炮灰用，所以徐大宝这番话说出来还是很能蛊惑人心的。另，学兵军团长级别以上的军官有企业分红，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是以他这番话说完，立刻有人跟着起哄，异口同声的称要给学兵军和狼牙一点教训，让学兵军的人从此不敢再目中无人。 　　七点多钟，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王小练带着自己的小组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忽然，对面有火光闪烁，他身子下意识的朝墙上一贴，同时将枪口举了过去。“哒哒哒……”枪声连贯响起，不下十道火线照亮了夜色，子弹打在王小练等狼牙身周的墙上，发出了一串令人牙齿发酸的“噗噗”声。“吁——”、“轰！”一枚榴弹在王小练身前炸开，炸开的砖石打在他的头盔上，发出了一阵“吡噗”声。王小练不惊不喜，眉头却下意识的跳了跳。“头，有点意思！”他的身后，担纲火力压制的狼牙肖敏轻声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徐大宝组织的狙击线一暴露火力，肖敏便窥出了虚实。单从火力点的布置和打击顺序来看，对面的指挥官战术素养似乎不错，当然，在王小练和肖敏看来却依旧破绽百出。 　　王小练没有接腔，而是朝身后喊道：“刺头，老规矩！” 　　“明白！”刺头答，然后，张少帅的录音讲话便开始在枪炮声中响了起来。连响三遍，算是完成了丁一的要求，王小练见对面的火力强度并没有削弱，他问一声：“都没事吧？”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再说一声“老规矩”，然后便带头隐入了夜色中。 　　这起伏击，正是徐大宝尽心安排的。用他做战前动员时的话来说：“狼牙又如何？兄弟们，今天我们就用实际行动来揭开狼牙身上那华丽的外衣。”什么样的军官带出什么样的兵，徐大宝狂妄，他的手下也多少感染了这一类习气，于是他们信心十足的开始布置阵线，就等着给狼牙迎头痛击。机枪、榴弹枪、地雷，徐大宝将能想到的手段全用上了，然而，开打五分钟了，对面除了响起一阵总司令的讲话再无其它动静，他心中反而没底了。这时，他手下的一个班长的一句话又让他变得坚挺起来：“是不是全被我们打死了？狼牙也不过尔尔嘛！”“打颗照明弹！”他下令。 　　“噗！”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炸开，将王小练他们刚才藏身的街道照得亮如白昼。镁光亮如雪，但是街道上却空荡荡的。徐大宝抬抬手，让手下停止射击，而他的手还没放下，对面忽然有一点火光亮起，然后他左手边的一个机枪手就栽倒地上，他循声看过去，看见那个仰倒在地上的机枪手额头上忽然多出了一个血洞，他悚然心惊，手顺势朝枪火出现处一指，狂喊道：“那里，给我打！” 　　枪声再次变得密集起来，同时不下三枚榴弹脱离枪口呼啸着砸了过去。密集的枪声和榴弹的呼啸声让徐大宝心中稍安，他紧盯着那个方向正用心寻找开枪者的身影，忽然心头产生一丝不好的感觉，他下意识的就朝地上趴去，然后就觉得脖子上先是一麻紧接着变得火烧火燎一样，而眼前的一切正变得模糊，他大叫一声倒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的，已经是一副垂死摸样。 　　“连座，连座！”他的几个手下立刻扑了上来，看清他的惨状，立刻有人高声喊医护兵。医护兵从后面跑了上来，而他没跑几步，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脑袋，他一个跟头栽在地上，就此不起。 　　这一下，徐大宝连的兵们无不被吓到了，照明弹的余光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约而同的一缩脖子，全部躲到工事后面再不敢露头了。 　　徐大宝选定伏击狼牙的地方距离109师的师部只有几百米的距离，枪炮声中，贺奎在师部内不停的踱着步，心中即期望徐大宝他们能够击败狼牙，同时又不希望狼牙出现过大的伤亡。便在这时，他的副官急匆匆跑进来报告说徐大宝被打死了。他大吃一惊，正想追问细节，直升机引擎的嘶鸣声响起，然后几个光圈打下来，随即，张少帅版本的《告原东北军全体将士书》响了起来。他脸色一变，黯然道：“让兄弟们放下武器吧，狼牙，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哪！” 第2217章 邹嘉辉再建奇勋 　　王小练他们几个前进小组的责任除了为大部队开路，再就是搜索和锁定有价值的目标，再呼唤直升机大队进行突袭。徐大宝想要给狼牙一个教训，殊不知在王小练他们心中，他们连麻烦也称不上。当他被狙击手一枪击中脖子的时候，王小练已经逮住了一个舌头，然后，他用学自丁一的手段一逼供，便得出了“后面就是109师师部，师长贺奎也在其中”的重要情报。 　　贺奎不是没有见过狼牙，但那个时候除了觉得这些狼牙似乎皮肤一般士兵黑一些，脸上表情比较机械以外，并没有其它感受。而现在，当他被狼牙们包围在中间，他才感觉到了狼牙身上最独具的气质，那是一种出鞘宝剑特有的森然。 　　领章上绣着两颗金星的丁一走到了贺奎面前，他脸上同样没有什么表情，这让他的声音在贺奎听来带着一丝铁锈的味道：“原第109师师长贺奎？你现在有权发言，但是你的所有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会成为军事法庭审判你的证据，如果我是你，我会紧闭自己的嘴巴。” 　　贺奎见证了狼牙们真正的特质，心中热血本来就隐隐发寒，听见这番话直接凉透了。“我只是奉上峰命令……”他说道，话没说完看见丁一眼中隐隐的讽刺神色，心中一滞，生生的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不是所有人都像贺奎这么识时务，有一个旅长面对上前铐他的狼牙大叫大喊着：“我犯什么罪了？你们凭什么拿我——”他的下场可就惨了，被一个狼牙上前一枪托直接砸倒在地，然后嘴里面被塞进了胡桃。其他人本来还有想要抗议或者说点什么来发泄的，见状皆紧紧的咬住嘴唇，不敢轻易开口了。 　　狼牙们的推进速度极快，就在何国柱、缪澄流还有苗剑秋在去与留之间犹豫不决，而他们下面的军官又各怀心思的时候，狼牙的前进小组之一，教官邹嘉辉亲自指挥的一个小组已经摸进了缪澄流的临时指挥部。邹嘉辉正是人称“邹黑”，曾经在泰国出尽风头的那个狼牙。他断了一臂以后，本来按照他挣下的功勋，是可以去下面的某个军工厂当荣誉董事的。但是邹黑自己却强烈要求留在部队，于是丁一亲自出面，为他争取到了留任教官的待遇。断了一只手，邹黑原来以为自己这辈子再没上战场的命了，孰料会碰到东北军叛乱，而狼牙奉命全军出击，这把他乐坏了。他找到丁一软磨硬泡，非要当前进小组的小组长，丁一被他磨得没了耐性，只能为他精心搭配一个小组。 　　“老子一只手又如何，瞧好吧，不会比你们差！”这是邹黑出发前对他以前的战友们说的话。平叛行动进行了将近两个半小时，其它前进小组各有建树，邹黑他们这个组却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丁一在逮住了贺奎这条大鱼以后，本担心他们会出意外，正想让通讯组找一下他们的位置呢，邹黑就发回了讯号：“我们发现了叛军大本营，一号、二号目标皆在里面，请求执行抓捕。” 　　负责通讯联络的正是与邹黑一起进狼牙的张旭海，他也有点担心邹黑这个老弟兄，立刻示意另一个接线员将信号过给他，然后说道：“邹黑，不错啊，钓到大鱼了。我这就给你转总指挥！” 　　电话转到丁一那里，丁一听见一号、二号目标皆在里面，眉头一挑道：“防卫怎么样？邹黑，我们现在已经控制住局势，没必要犯险。”丁一这话很针对，一号目标是何国柱、二号目标是缪澄流，两人作为军长级别的人物，身边肯定有死忠和身手不错的手下，他担心邹黑他们现在动手的话会有伤亡。 　　“司令，我们有信心！”邹黑低声答。 　　“好，我批准了！我会立刻让苗水生支援你们！” 　　苗水生正是直升机大队的大队长，丁一立刻联络他，让他找到邹黑并派一个中队接应他们。 　　缪澄流找的临时指挥部靠近赣江，隐蔽性很好，他和何国柱还有苗剑秋还在为常恩多的事情争执不下，当邹黑决定动手的时候，何国柱正在厉声呵斥缪澄流：“开源，你就醒醒吧，常恩多虽然是你的直系部下，可是他可是一直以张大帅门生自居的。他怎么可能背叛张家小儿？我告诉你，你再不做决定那我们可要先走了，狼牙出动了直升机，直升机你知道吗？那是可以垂直起降的，一旦被它们找到，我们再想跑可就晚了……” 　　何国柱觉得缪澄流太顽固了，而此乃兵家大忌，骑兵军乱兵收拢情况同样不乐观——骑兵么，有马可以跑得更快，乱兵们也就更容易脱离序列，这是何国柱始料未及的。局势发展到如今地步，何国柱心中已经暗悔，不过，哪怕为了个人面子，他也不会承认自己这一步走错了。现在，他寄希望于能去重庆，那样的话，老蒋哪怕为了“千金买马骨”也肯定会重用他。当然了，单凭他手上这点人马，他没信心逃脱学兵军的追捕，所以希望和缪澄流合兵一处，觉得这样未尝没有抵挡狼牙一下的能力。 　　缪澄流心烦意乱，他心中的悔意比何国柱尤甚，而且他现在又产生了一个念头，是不是先去缅北，再从那里去重庆。在缅北他还有两个师，他必须抢在张少帅之前将其掌控住。他皱着眉头踱着步，忽然，一道白光在屋子里炸开，他只觉得眼睛刺得疼，瞬间泪流满面，他大吃一惊，立刻朝地上趴去，身子还没及地，便听见何国柱一声惨叫：“我的眼睛！” 　　苗剑秋的吼声紧接着响起：“来人呐，敌袭！” 　　而他吼声未必，一股带着明显电子味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张少帅的《告原东北军全体将士书》，然后是一个人的大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想着打回东北家乡去的，全部把枪放下！” 　　屋子不大，里面一共就五个人，加上门口守着的两个缪澄流的警卫也不过七人，那两个警卫倒是没有被炫目弹伤到，但是他们因此却吃了更大的苦头。其中一人被切中脖子晕了过去，另外一人素质较高，又欺邹黑只有一只手，奋起反击，结果被邹黑一脚踹中脖子，被他鞋头的利刃直接割断大动脉和气管，身子抽搐着倒地慢慢死去。 第2218章 闹剧结束 　　昏暗的油灯光亮下，屋子里被炫目弹伤到眼睛的五人好不容易恢复视觉，首先看到的却是两支冰冷的枪口还有一枚被拉开引线的手雷。正如丁一所预料的那样，在这个紧要关头，何国柱还有缪澄流身边都有高人防守，屋子里的另外两人正是他们最信任的侍卫。邹黑迈步走进，三副手铐扔在地上，邹黑道：“都把武器扔在地上，你们两个把他们三个铐起来！” 　　苗剑秋强作镇静，瞪着邹黑道：“你们是谁？你们这么做是想挑起学兵军和东北军的内斗吗？”他这话给了何国柱启示，何色厉内荏的跟着吼道：“看你们军衔最高的不过中校，怎么？你们是准备造反吗？” 　　另两名狼牙一动不动，就好像没听见这些话似的。邹黑却笑了，他目光从何国柱、缪澄流的脸上扫过，忽然拔枪就射，“呯”的一声枪响，何国柱身后那个少校把枪的动作随即就被定格了——何国柱转头看去，看见他额头上出现一个血洞，不禁睚眦欲裂，一把抱住他大声叫道：“豹子，豹子！”然后他转头狠狠的瞪着邹黑道：“你杀了豹子？！你居然杀了豹子？！” 　　外面忽然响起一声枪响，然后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不要存在侥幸心理，谁敢乱动，先想想能不能快得过子弹！”邹黑嘴角轻轻一咧，他没理暴跳如雷的何国柱，而是对缪澄流的侍卫道：“把枪扔在地上，当然，你也可以赌一下你的枪比我快！” 　　缪澄流已经被眼前血淋淋的景象惊到了，他脸色煞白的对那个一脸不甘的侍卫道：“张猛子，把枪放下吧，我们，我们认输！”苗剑秋的眼角剧烈的跳动着，他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想要寻找可乘之机，但是看到另外两个狼牙不带一丝表情的眼神还有那稳如磐石的双手，他叹息一声将枪扔在地上，然后对邹黑道：“这位兄弟，何军长和缪军长毕竟是一军之长，你们不能这么对待他们……” 　　邹黑冷笑，一撇嘴道：“还想玩花样？何军长？缪军长？两位将军是体面人，不会想要以千金之躯犯险吧？我建议你们还是把枪扔下的好。那位兄弟，先把这家伙给我铐了！如果我所料不差，贵军长之所以会发糊涂就是受了他的蛊惑吧！你动脑筋想一想，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哼！难不成委员长会比我们总司令更体恤士兵？还是中央军比我们抗日更坚决？”后面一番话，邹黑对着缪澄流的侍卫道。而他这番话说完，苗剑秋额头上大颗的汗便滚落下来，因为他发现缪澄流的侍卫看向自己的眼神忽然充满了仇恨。 　　这起兵乱，东北军的兵们其实也是受害者，这个侍卫并不傻，经邹黑一开导，他马上想明白了最关键的问题，看向苗剑秋的眼光自然不会好。 　　何国柱、缪澄流、苗剑秋被捕，三人的兵们投鼠忌器，已经失去了继续抗争下去的勇气。很快，12架海东青便飞了过来，十二道灯柱照下，海东青引擎的嘶鸣声中，叛兵们噤若寒蝉，乖乖的将武器放下，至此，这场叛乱最大的祸源便算是被控制住了。 　　大约一刻钟以后，丁一骑马赶到，看到何、缪、苗三人，看到了完好无损的邹黑小组成员，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从不开口赞人的人也不禁夸了邹黑一句：“干得不错！” 　　晚上十一点半钟左右，三个罪魁祸首被带到了张少帅面前，张少帅看到何、缪两人尚能保持冷静，看到苗剑秋，他的脸色立刻变了，用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阴森口气对苗剑秋说道：“居然是你，你很好，你很好！” 　　苗剑秋此时早就没了之前的气焰，他涕泪俱下的跪倒在地喊道：“总司令，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东北军为了您啊！东北军可是张大帅一辈子的心血，我们怎可以看着她就这么被学兵军兼并？！总司令，剑秋死不足惜，但是……” 　　他的表演没完就被邹黑冷冷的打断了，邹黑冷笑着道：“狗日的还贼心不死？临死还想咬张副总一口，你这所谓的忠心，信你者可是会万劫不复的！”然后他对气得面色煞白的张少帅道：“张副总，看来他是被军统给洗了脑了，这样的小人，就交给我们狼牙来处理吧！” 　　邹黑的话让很多人心有所悟，张少帅微微一怔，森然道：“正当如此！” 　　丁一手一挥，两个狼牙上前，其中一人将一个麻桃塞进苗剑秋口中，两人各架住他一条胳膊，将他拉了出去。苗剑秋此时面如死灰，而他被拖离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滩水渍。东北军的不少人看到那份水渍，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古怪之极的表情。 　　何国柱和缪澄流还有另外几个师长、旅长本来还想着争取一下张少帅的同情的，看到这一幕却皆自觉的闭上了嘴巴，脸色也变得灰败起来——苗剑秋如此贪生怕死，他怎么可能会真正为东北军考虑？那么，他之前所为种种又是何居心呢？何、缪两人并不愚钝，此时再看不清其中关窍，那他们也不可能叱咤军界这么久了。 　　苗剑秋被拖了下去，丁一扫视众人一眼，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命令念道：“下面，我宣读总司令的903号令……所有参与叛乱者，军官悉数交由广州军事法庭进行公审，士兵由军纪巡回法庭就地处理，军纪巡回法庭责成张学良副总司令组建……” 　　丁一读完命令，何、缪等人面无人色如丧考妣，忽然，何国柱上前几步冲到张少帅面前吼道：“总司令，老何不甘啊！老何做梦都想打回东北去，不想这么屈辱的死去哪！总司令，看在我为您效命多年的份上，让老何死在日本人的枪下吧！非如此，我有何颜面去建地下的那些老兄弟。” 　　何国柱开了头，不少师旅长醒悟过来，纷纷上前，不少人更直接跪在张少帅面前，皆提出类似的要求。 　　张少帅对何国柱本来恨极，此时见他言辞恳切却又不禁心软下来，他看向丁一。 　　丁一明白他的意思，他转头看了看邹黑。邹黑今天的表现，让丁一意识到了他在尔虞我诈上的潜质，这是本能的将他当做军师了。 　　邹黑上前凑到他耳边道：“还是报告总司令吧。” 　　丁一颔首，对张少帅道：“张副总，我以为还是请示总司令的好。” 　　张少帅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第2219章 这帮畜生 　　张少帅正和王卓然还有于学忠商量着发给欧阳云的电报如何措辞，成小山进来报告，说刘多荃求见。狼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灭了这起兵祸，让东北军人真正的领会到了狼牙彪悍的战力，王卓然看得眼热，便提议张少帅向丁一要人。王卓然的本意是加强少帅身边的安保力量，不过这种事丁一却做不了主。最终，还是在邹黑的建议下，他让成小山等教导团的狼牙脱离原编制，归建第八军团司令部。张少帅立刻委任成小山为自己的副官并接替苗剑秋警卫旅旅长一职，成小山立刻走马上任，接手少帅的安保工作。刘多荃找过来，警卫旅的值班士兵便先向他报告。 　　刘多荃虽然没有纵兵参与“叛乱”——因为欧阳云的坚持，这起兵变已经被定性为叛乱，但是以张少帅的眼力，他如何看不出来其中有他的影子。而因为刘多荃曾经担任过他的警卫部队的指挥官，算是他的保镖，他以为即使何国柱和缪澄流会反对自己，刘也不会，故，反而对刘做出这样的选择越发的伤心。本能的，他黑着脸说“不见”。王卓然见状看向丁一，朝他使个眼色然后劝道：“49军并没有参与叛乱，不见似乎不妥吧。现在都半夜了，刘军长此时求见，可见他的诚意。”丁一此时已经弄清楚了参与叛变的部队番号，他也知道刘多荃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但正如王卓然所说，刘多荃此时求见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他想了想以后也劝道：“副总司令，见见没关系的。总司令的意思是，只要肯抗日的，我们就要团结。我听说49军打仗不含糊，如此可见，刘军长在大义上还是拿住了立场的。”张少帅直言不见未尝就没有试探丁一态度的意思，这次叛乱，缪澄流还有何国柱等人为自身利益拉他的虎皮起事，最终他们自己固然咎由自取，但对东北军还有他也是不小的伤害。张少帅可以想见的，经历此事以后，东北军再不复一个整体，他的威信也受到了极大地损害，这是他难以原谅刘多荃的主要原因。当然，刘多荃现在释放出了善意，他哪怕是为了东北军这个整体，其实也必须选择接受。于学忠跟着也劝道：“老刘是有不对的地方，但看在他多年为您鞍前马后的份上，我以为就再给他一次机会——此事了，老弟兄可没几个了。”听他们这么说，张少帅顺着台阶就下来了，道：“好，那就见见，听听他都说些什么。” 　　涉及六个师超过三万人的骚乱，居然半天时间就被平息了，刘多荃获悉缪澄流还有何国柱以及罪魁祸首苗剑秋被狼牙所抓，他怅然若失，老半天才醒过神来，对围拢在身边的几个心腹道：“我说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原来被别有用心者给利用了？”兵乱最盛的时候，刘多荃的几个手下心痒痒，都有分一杯羹的意思。因为有这样的想法，这个结果便让他们越发感到惊悚。原106师师长沈克道：“早先我对狼牙还不以为然，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支部队？”刘多荃摆摆手：“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都说说看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听军座的！”沈克等人异口同声道。 　　刘多荃苦笑：“让你们提建议，你们却什么都听我的，我坚持南进，你们也会跟着我走吗？” 　　“我们听军座的。”沈克等人依旧执先前之词。 　　刘多荃摇头：“别睁眼说瞎话了，就是你们同意，下面的士兵也不会全听我的。备车，我现在去求见总司令。” 　　“军座，现在狼牙的人就在宪兵司令部，总司令会不会被他们控制了？”沈克提醒道。 　　“不会的，总司令在大局上从不含糊，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错了，缪军长和何军长太急了，选在大战的当口发动，总司令怎么会任由他们胡来？” 　　刘多荃诚意倒是足够，一个人就站到了张少帅面前，见到张少帅，他敬礼以后低头奉上自己的手枪道：“多荃愧对总司令多年的教诲，请您责罚！” 　　张少帅的脸黑着，他哼了一声道：“现在知道自己错了？！那么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不该误会总司令的决心，不该听信小人谗言，没有及时劝勉何军长和缪军长……多荃错得太多，愿听从总司令处置！” 　　听他一口一个总司令，张少帅眉头深蹙，喝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错了，但是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悔改的意思。现在，我是学兵军的副总司令，你却依旧沿袭以前的称呼，怎么？你还觉得我决定易帜是错误的吗？” 　　刘多荃低头不语。 　　见他依旧执迷不悟，张少帅深深心痛，恨铁不成钢的道：“好好动脑子想一想，想想我们在西安还有重庆、缅甸的日子，再想想现在？论抗日之决心，我从不以为东北军逊色于任何部队，但是，打仗并不是有决心就成。打仗需要武器装备，士兵们需要吃饭穿衣，离开了东北？我们从哪里得到这些？欧阳总司令和学兵军同仁不计前嫌，愿意分一杯羹给我们，让我们继续保持抗日的梦想，我们应该心怀感恩，而不是整天疑这疑那——何国柱和缪澄流不了解我，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你也不了解我吗？别以为我不敢下了你的军长，对其他人我或许力有不逮，但是对你，我想我的话高鹏云还有沈克、刘翰东还是会听的！” 　　张少帅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刘多荃额头上不禁泌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抬起头来，看着我，扪心自问，真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张少帅继续喝道。 　　刘多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属下真知道错了，属下误会了总，副总司令的决心！” 　　“丁司令，49军虽然没有参与叛乱，但是据我所知，刘多荃也有份参与何国柱和缪澄流的合谋，怎么处置他，你说下总司令部的意见吧。”张少帅转对丁一道。 　　丁一眉头挑了挑道：“我们只认事实，49军既然无人参与叛乱，那么在我们看来刘军长便无罪。” 　　“那就多谢丁司令了，刘多荃，丁司令愿意放你一马，还望你好自为知！” 　　“是，多荃多谢丁司令！”刘多荃转对丁一道。 　　丁一嘴角一抽动，却没有说话。 　　刘多荃抹了把头上的汗，问张少帅：“总，副总座，不知道老何还有老缪他们——” 　　“怎么？自己屁股上的屎还没擦干净，都有闲情管他们的事了？”张少帅冷笑着嘲讽道。 　　刘多荃讪笑：“大家毕竟兄弟一场！” 　　“怎么处置他们这是总司令部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本来我还指望着三天打到九江城下呢，现在这么一闹，我看能稳住针线就不错了。对了，高鹏云那里你给我带话去，此间事了，总司令部不会再予追究，但事可一不可二，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我首先饶不了你们！大敌当前，不想着同心抗日，居然搞窝里斗？！这种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我绝不愿意再看到。” 　　张少帅对刘多荃严词厉色，固然有他发泄个人感情的成分，但更多却是做给丁一他们看的。丁一对此也心知肚明，他此时已经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但是便在他准备连夜返回的时候，前线传来的一个情报却让他不得不留了下来。 　　情报是池观星的人送过来的，就在南昌城内发生叛乱的时候，九江日军一个联队的兵力突进到了武宁县官莲乡。他们血洗了官莲乡，然后就消失在了武宁县的山野间。等池观星的人接到报告赶到那里的时候，全乡已经没有了一个活人。游击队员们看到鬼子连七八十岁的老人和尚不足月的孩子都不放过，一个个义愤填膺。一个大队的游击队员循着日军留下的痕迹追踪过去，结果遭遇伏击，全大队五百余人，最终只有三十余人逃了出来。 　　池观星在情报上写道：“该股日军行踪飘忽，出招全不按套路，而且极其毒辣，所过之处鸡犬不留……目前已经有两个乡五个村子遭到了血洗，遇难百姓五千余人……”情报首先被交到张少帅手中，他看完脸色铁青，狠狠的朝刘多荃面前一掼道：“看看，看看你们做的好事，要不是你们这么一闹，小鬼子哪来这样的机会？！” 　　在张少帅看来，如果不是高鹏云迟滞进攻速度，那么日军根本抽调不开兵力，自然也就不会发生这种惨案。 　　刘多荃拿起电报看了看，脸色煞白，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丁一从他手上拿过来看了看，眉头一蹙，一股怒气在双眸里燃烧了起来。他狠狠的将电报朝桌子上一拍，森然道：“和这帮畜生没什么好讲的，唯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看来我们还必须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才行。邹黑，立刻给总司令部去电，转告情报内容，再请求作战命令。不把这些王八蛋灭了，我心难安！” 　　“是！” 第2220章 对策 　　血洗官莲乡的正是日军第48师团下辖的台湾步兵第一联队，将近四千个鬼子还有三百余台湾伪军乘坐着军卡，以一个中队的战车为先导，趁夜色出了九江城，随即沿着既定路线狂奔，而沿途所遇到的村庄，因为中川广的命令，该联队联队长中岛纯茨大佐下令执行三光政策。“你们要将所有的支那军都调动起来，让他们撵着你们的屁股跑，但是却逮不住你们，那样的话，你们就算完成任务了。”中川广在台湾步兵第一联队和第二联队出发前如此关照中岛纯茨和山田阿部。台湾步兵第一联队所走的路线因为有现成的山路，变成了首先暴露出其獠牙的。 　　何国柱还有缪澄流发动叛乱，这对于学兵军而言其实是彻底兼并东北军的一个机会。此前，蒋光鼐就提出应该按照老规矩对东北军进行整编。这个老规矩指的是欧阳云对粤军和闽军的整编，粤军和闽军的整编，欧阳云虽然没动老粤系和闽系的军官，但是却将所有编制全打散了。如此一来，老粤系和闽系军官们虽然军权不失，但是因为麾下部队已经换成了不熟悉的，实际上失去了拥兵自立的可能。但欧阳云怕寒了东北军将士特别是张少帅的心，却坚持没有对东北军实施这一办法，现在看来，他一时的妇人之仁反而为何国柱、缪澄流之流兴风作浪留下了缺口。吃一堑长一智，欧阳云已经犯了一次错，自然不可能再容忍此类事件发生，那么顺势进行整编也就顺理成章了，相信张少帅也无话可说。对何国柱还有缪澄流等高级军官的处理，欧阳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学兵军的军事法庭建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是欧阳云进行的一项大胆的尝试，即改人治为法治，做到什么事都有法可依。他的设想是先在军队试行，然后再从军队推行到地方，慢慢的让所有人都熟悉这一体制。军事法庭的事依旧由牛约翰负责，牛约翰自认为各项工作都已经走上了正轨，但是，军事法庭的接案率却极低。这显然与欧阳云设定它的初衷背道而驰，牛约翰总结原因，认为还是宣传力度不够。而在他看来，要想军事法庭为公众所接受，因为有一些重量级的案件来造势，要让学兵们产生这样的概念：某某那样级别的人物都受到了审判，最终被判有罪，可见军事法庭是公正的，是真正有作用的。重量级的案件，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毕竟，欧阳云也不可能为了造势让某个手下故意违纪。他以为此事急不来，需要等待机会。而现在，何国柱和缪澄流来这么一出，等于送上门来的机会，他自然不可能放过。 　　欧阳云心中已经决定了对何国柱还有缪澄流之流的处置办法，他正为如何消除此事在南昌地区的民众心中造成的恶劣影响而苦思良策，邹黑以丁一的名义发回来这样一份电报，他看完以后立即怒了。将电报扔给顾恋云，他一拳擂在桌子上低声吼道：“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帮狗日的是不是忘记名古屋的教训了？回电，同意丁一的请战要求，另，中川广还有铃木庆野还有该联队的联队长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不是将何国柱、缪澄流他们的反叛和这件事挂上钩？”顾恋云想了想问道。 　　欧阳云听得眼前一亮：“这办法不错，不过需要征得张少帅的同意。” 　　“张副总应该不会有意见，这对于他和东北军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归咎到日本人身上，想来民众们也容易接受些。” 　　“征询一下，我想他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受。” 　　“你不怀疑他在其中做了文章？” 　　“我不愿，也不敢！”欧阳云正色道。 　　顾恋云点点头，抱着文件夹出去了。 　　南昌城内的宪兵司令部，丁一接到广州的回电以后自己先看了一眼，随即递给张少帅道：“副总座，您看看吧，总司令让征询一下您的意见。” 　　张少帅看了以后先是一怔，然后他递给了于学忠。于学忠拿过来看了以后对他说道：“我觉得也只能这样了，不然的话，我们真没法向当地百姓交代。” 　　王卓然好奇的凑上来看了看，苦笑着说道：“确实是好办法，只是这样一来他们的名声可就臭到家了。” 　　“已经臭了，还有比大敌当前对自己人背后捅刀子更可耻的事情吗？我同意总司令部的处理办法，丁司令，关于那个日军联队，您决定怎么打？” 　　“我们先判断这支日军的作战目的，我以为其意在打乱我军布置，他们这般作为，我们不可能不管，但是要管的话，一两个师肯定不起作用。而一旦投入过大，那么不仅正面力量得到削弱，而且极有可能被牵着鼻子走。我的意见是，贵部按照原定计划行事，这部日军交由我们解决！”丁一慢吞吞的道。 　　“你们的兵力是不是太少了？他们可有一个联队呢？”张少帅心中其实已经认可了这个方案，但是作为学兵军的副总司令，他却不得不站在全局考虑。 　　丁一闻言淡淡一笑：“一个联队而已，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张少帅和于学忠对视一眼，于学忠道：“副总座，那么就按丁司令的方案办吧！” 　　张少帅沉吟着正要答话，一个通讯参谋站在门口大声喊：“报告，斯特恩副总指挥来电，吴城一带发现大量日军，日军对我吴城镇百姓进行了屠戳——” 　　屋内众人对视一眼，张少帅转身疾走到地图面前，在地图上找到吴城镇的位置，蹙眉道：“中川广这是准备以攻代守吗？” 　　于学忠从那个通讯参谋手上拿过电报，看了看道：“规模也在一个联队左右，难道说日军想要左右开弓完全打乱我军布置？” 　　丁一：“九江日军一共七个联队左右，其中两个联队的朝鲜共荣伪军，中川广放出来两个联队，并不会影响到正面防御——小鬼子毒哪！” 　　“吴城镇的交给我们吧，我们未必吃得下，但是可以拖住他们！”于学忠说。 　　丁一：“可以，等我们解决了武宁县方向的这个联队立刻回头来帮你们。副总座，我的意思是主力部队绝对不能轻动！” 　　张少帅想了想，点头同意。 　　丁一向他和于学忠等人敬记军礼，随即出去了。 第2221章 浑水摸鱼 　　次日，上午八点多钟，武宁县城北门外，武宁游击大队的岗哨前出现了一群做当地老表打扮，但是却明显有异于当地人的“怪人”。“怪人”的称呼出自一个名叫向梦才的游击队员之口，而他这么称呼这些人的依据，是这些人明显比当地人矮了一头，而且走路姿势十分怪异，另，似乎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就好像谁欠了他们千儿八百块钱似的。自麾下一个游击大队遭到日军的伏击以后，池观星有感到这股日军无论是战力还是凶残程度都超过了以往经历过的那些，遂下令麾下各游击部队收缩防线，让他们组织辖境内的民众撤入就近的县城，决定用坚壁清野的方式来对抗日军的这一次清剿行动。池观星想当然的将日军台湾步兵第一联队的此次突袭行动定义为对游击根据地的一次清剿，不是他缺乏大局观念，而是学兵军的触角还没伸得这么远，在鄂赣湘三省交界的广袤山区里，此时不仅存在着学兵军的游击武装，还有共产党还有中央军、桂系的游击武装活跃在其中。山区，永远是日军无法完全掌控的地域，英勇不屈的中国人民就以山区这样复杂的地势为依托坚持着抗争。此前，日军不是没有对他们进行过清剿，但是却收效甚微。池观星的赣北游击纵队就不说了，他们麾下的武器装备基本上和学兵军正规军平齐，只是缺乏重武器，故才没有能力和日军打阵地战。而对于共产党、中央军还有桂系的游击队来说，他们对付日军的清剿战术也各有奇招，总的来说，天时地利人和皆站在他们一边，日军其实已经失去了制胜的可能。 　　赣北游击纵队此时在北门外执勤的带队军官名叫肖大梁，中队长，听了向梦才有关“怪人”的议论，他对这群人已经心生疑虑，亲自上前问其中好像带头摸样的：“你们的路引呢？”路引，这其实是几大游击武装势力内斗的产物。山区游击作战，赣北游击纵队下辖的各个游击队还好一些，他们可以从赣州获得补给，但是对于共产党、中央军还有桂系的游击武装而言，他们所需一切只能通过就地募集。于是，尽管各方高层都下令麾下的游击队指挥官们保持克制，但是在生存的压力面前，一些不和谐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为了防止其它势力的游击队到自己的辖境内拉壮丁或者募集物资，路引就被发明了出来。 　　这群人领头的是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他身高一米七左右，算是这群人里面长得最正常的，他点头哈腰的对肖大梁说道：“长官，小鬼子的杀过来了，我们的为躲避小鬼子，所以并没有办理路引。长官，小鬼子就在后面，求您救救我们吧！” 　　他不说话的时候，肖大梁还觉得他挺顺眼的，他这番话说完，肖大梁却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的手按到了枪柄上道：“我以前好像见过你，你是前村的？小鬼子到前村没有？” 　　汉子怔了一下，马上满脸谄媚的道：“是，是，我就是前村的——” 　　汉子不会想到，肖大梁这番话是逛他的，什么前村，根本子虚乌有。他话没说完，肖大梁已经掏枪在手，大拇指扳下扳机，枪口对准他的胸脯，喝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老实交代！哼，周边几十里内根本就没有什么前村！你却是从哪个前村的？”肖大梁喝声未必，他手下的兄弟就端着枪围了过来，他们一共十二人，肖大梁是驳壳枪，其他十一人除了两个用的是三八大盖，其他人清一色的卫青式突击步。 　　汉子被肖大梁用枪指住的时候脸色就变了，听他说完，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厉色，忽然一把扯开身上的秋衫，露出绑在胸口的炸药，瞪着肖大梁恶狠狠的道：“不想死的把枪放下，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吧！”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众“老表”变戏法一样的从身上各掏出一把两把手枪来，这些枪里既有驳壳枪也有王八盒子，其中居然还有学兵军的云式手枪。 　　汉子原形毕露，肖大梁脸色微微一变，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因此产生一丝一毫的迟疑，他扣下扳机的同时，双脚用力，人向后倒去，枪声响起的同时使劲喊道：“兄弟们，是鬼子，打啊！” 　　“轰隆隆！”汉子胸口的炸药被他引爆了，汉子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火球，与此同时，枪声密集的响了起来，肖大梁距离汉子距离太近了，虽然他反应很快却依旧被爆炸裹及。夹杂在爆炸声的密集枪声瞬间让对峙双方都出现了大的伤亡，肖大梁部十二人瞬间倒下九人，其中七人皆在第一时间失去了意识，其他三人则大声叫着拼命搂火：“鬼子来了！鬼子来了！” 　　爆炸声和枪声远远传开，武宁县县城内登时乱成了一片，街上的民众们尖叫着向家里涌去，而大队的游击队员冲了出来，他们飞快的上到了城墙上。距离岗哨大约两千米的地方，一队三百余鬼子正潜伏在山林中，爆炸声一起他们就冲了出来，一个大尉手拿望远镜朝武宁县城头望去，看见了荷枪实弹的游击队员，他脸色一变，恶狠狠的骂道：“八格！野田这个混蛋居然被支那人给识破了！” 　　让手下士兵假冒江西老表混进武宁县城骗开城门在大尉看来乃是诸葛亮这种兵法奇才才有可能想得出来的良策，他好不容易整出这么一个得意之作，自然对它寄予厚望。然而，池观星手下的游击队员却不肯配合，让他白白浪费了大堆的脑细胞，这自然让他恼羞成怒。 　　“阁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一个少尉走到他身边问道。 　　大尉放下望远镜眼睛一眯，咬牙道：“还能怎么办？给我进攻，区区支那人的游击武装，我们一个中队足够消灭他们一个大队！区区一个武宁县能有多少游击队？” 　　在大尉的命令下，一个中队的鬼子向武宁县城发起了进攻。这个中队的鬼子除了没有战车还有野炮，其它各式轻重武器皆有装备，按说进攻一座县城是足够了。然而，学兵军的游击队向来就以武器精良而闻名，战斗打响，日军的十门迫击炮才各自相继发射不过两发炮弹，武宁县城内就飞出了四十余枚榴弹。这下，大尉傻眼了！ 第2222章 丁一的推测 　　欧阳云穿越前的那个时代，银幕上的游击队员个个如同神枪手，有些人更好像天神附体，而小鬼子则好像弱不禁风的绵羊一样，似乎游击队员用手轻轻一戳，这鬼子就立刻倒地毙亡——这其实并不科学，也不客观。真实的影像是，绝大多数时候，小鬼子都是追着游击队打，在漫长的追逐中，游击队才会获得一两个反制的机会。而即便如此，他们也需要付出差不多甚至更大的伤亡才能歼灭一定的鬼子。内战时为什么国民党军打不赢CGD军？一方面固然和后者有群众基础有关，再就是，有小鬼子这样厉害的对手陪练，共产党军早就练出来了，国民党军还强得过鬼子军？或许有人会提异议，抗日战争后期中国军队不是压着鬼子打吗？这里必须指出的是，那是在日本南下太平洋之后，那个时候，在中国的日军又是怎样的素质呢？十七八的小鬼子还有四五十的老鬼子——这绝不是臆想。 　　对上游击队，大尉自诩麾下部队能以一当三甚至更多是有客观依据的，但是他却忘了，学兵军的游击部队向来就以装备精良著称，而打仗固然和士兵素质有关，但归根结底打的就是钱，比得是谁武器装备更好。自麾下一个大队遭到日军伏击几乎全军覆灭以后，池观星便一改往日游击于野的作风，转而打防守战。这也是张少帅的意思，何国柱、缪澄流等人搞军变，已经对江西民众造成了巨大的损害，张少帅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江西民众再出现重大伤亡从而动摇他们在江西立足的根本。在广州呆了这长时间，将广州城乡几乎都走遍了，张少帅终于找出了学兵军能够迅速壮大的原因，那就是民间的富足和稳定。现在，东北军虽然已经不存在，但是他还是迫切希望能够有一天打回东北去，江西，就成了寄予这一希望的地方。他坚信，只要按照学兵军的路子走，那么东北军终将在江西得到重生！ 　　迫击炮对阵败下阵来，鬼子大尉心中已经有些犯怵，不过他并不甘心就此败退。中岛纯茨给他的战术命令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只要达到袭扰目的就行。而在他看来，如果他能够一个中队的兵力拿下一座县城，这将利于他以后的军伍生涯，或许他的人生从此就会得到改变。大尉这种野望在日军低级军官中很普遍，日军以下犯上擅做主张的传统，让佐级军官们虽然职衔不高，但是因为能够独立掌握一支成点规模的部队，往往就能够通过一两个事件或者突发战役而立下奇勋，从此也就踏上了职衔晋升的快船。 　　池观星先后在广州受训三次，两次短训一次长训，再回到赣西北，整个人已经完全脱变。现在，狐十三已经成了他不可企及的目标，他也务实，不想再追赶狐十三了，转而向江铁掌看齐。他趴在城头女墙后面，紧紧的盯着城下的鬼子，看着他们严整的向前搬动着阵地，嘴角越抿越紧，忽然爆喝道：“打！”身子微微一挺，右手扣下了手上卫青式突击步枪的扳机——单位时间内集结最大的火力密度，对敌实施覆盖射击，不仅可以重创敌军，且可以造成其序列的一定混乱，从而为自己接下来的布局赢得先机——这是他不久前在广州学到的《游击战术》中很具体的一条，对这一条他领悟很深，于是便有了这一轮集体发力。超过二十挺机枪、五百条快枪同时向城下喷洒子弹，大尉“卧倒”才刚喊出口，他本人就被三颗子弹同时击中，而他身边的鬼子，瞬间就被击毙百余人。 　　大尉战死，余下的鬼子张皇失措，再不复之前的锐气。结果大尉指挥权的少尉执行中岛纯茨的命令比较彻底，立刻就下令撤退。而他们此刻转身逃跑，等于将后背卖给了池观星他们，于是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不到两百个幸存的鬼子有少了一半多，这部日军算是彻底残了。 　　鬼子开始逃跑，游击队员们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不少人都向池观星请战，希望能够出城追击。池观星却全部否决，而当那些大队长、中队长用怨愤的目光看着他，质问他为什么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时，池观星眉头一蹙喝道：“李山水他们有人回来了吗？我怀疑他们都被鬼子的侦察部队给干掉了，要是鬼子在外面设伏怎么办？别说我们有能力和鬼子打野战！” 　　李山水是池观星派出去的侦察兵，他们出去已经半天，可是还没有一点讯息传回来，包括这支突然出现在城下的日军，那么池观星这番话就成了唯一合理的解释。 　　众人心中多少还有点不甘，不过却没人再出言顶撞了。而在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以后，池观星安排在西门的一个观察暗哨传回来消息，称他们发现了大部鬼子正向南而去。池观星将整个消息晓谕全军，这下，那些请战心切的军官们才知道鬼子早在外面设下了埋伏，不少人闻言不禁都出了一身汗，再看池观星时便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白白损失了一个中队的兵力，却没能诱出武宁县的支那军，中岛纯茨虽然感到遗憾但是并没有再花时间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支那人变聪明了，不过我们本来就不图歼灭多少支那军，现在，全军向南。”中岛对参谋长野田本森道。然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武宁县不高的城墙，钻进了车内。 　　靖安县城，丁一率狼牙大部队已经赶到了这里，他接到池观星的报告，得知日军放弃了进攻武宁而转向南行，对着地图分析道：“日军现在有四条路可走，但是走罗溪和严阳的话将是死路，那么就只剩下罗坪和石渡，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先向罗坪走，然后再回头奔武宁，再走石渡——中岛会做什么选择呢？” 　　“中岛部并无兵力优势，所以他们唯一的倚仗便是速度，我现在感到疑惑的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究竟是哪里，他们在充分调动了我们的兵力以后肯定有所图谋——难道会是南昌？”邹嘉辉道。 第2223章 美国人求援 　　中岛纯茨在算计池观星的时候，丁一和邹黑他们同样在算计中岛纯茨。单论行军速度，拥有直升机的狼牙自然要快过日军，只是直升机对后勤补给要求很高，所以狼牙的速度优势其实是相对的。当然，过了今天，这一问题就会得到妥善解决。因为就在今天早上，欧阳云已经紧急调集了十架空中堡垒，专门为狼牙的直升机大队运送油料。欧阳云如此重视这件事和昨天晚上广州爆发的大游行有关——日军在赣西北大肆屠杀平民一事一经媒体披露，立刻引起了学兵军辖境内各个地区民众的愤慨，一轮要求严惩肇事日军的请愿运动就此发生。便在昨天晚上，广州便爆发了十万人的大游行。学兵军在处理涉及民意的问题上态度一向开明，从来都只疏不堵，用欧阳云的话来说：公民有参与国事决策的权力，学兵军既然是人民子弟兵，自然有义务听取他们的意见。欧阳云是这么说的，本人也是这么做的，本来他晚上的行程已经安排满了，但是应几个抗日团体的呼声，还是站出来发表了讲话，他当场表示，已经派出最得力的部队去追剿这股日军，会用血债血偿的手段回应肇事日军！ 　　闽粤琼桂浙五地的请愿游行示威还在继续，次日，台湾步兵第一联队再犯恶行，中岛纯茨偏偏不按棋路出棋，丁一以为他们不可能去罗溪和严阳两处绝地，他却两地都逛到了，而他们给这两地带去的是超过一千人的中国老百姓被屠戳。不仅如此，台湾步兵第二联队也在吴城镇和合乡大开杀戒，屠戳了当地五百余手无寸铁的农民。这两则消息传到学兵军总司令部，欧阳云不得不停止接见美国总统特使范宣德和军方代表史迪威，立刻赴学兵军电视总台做即兴电视讲话以抚慰民众。而在结束电视讲话以后，他亲自拟电致丁一，以少有的严厉语气令他明日就要做出成绩，不能让日军再猖狂下去了。 　　范宣德和史迪威前来广州，前者携经援、后者携武器装备，目的则只有一个，希望欧阳云能够立刻让学太平洋舰队投入澳大利亚战事。中国战局因为日军发动秦岭作战而陷入全局被动的时候，美澳联军在澳大利亚和太平洋同样不好过。澳洲，美澳联军反攻凯恩斯的作战失败，汤斯维尔和查特斯堡被日军奇袭得手，直接造成五万联军被包围在马里安和汤斯维尔的山林中；太平洋上，在马里亚纳群岛、帕劳群岛被日海军攻占以后，美海军在马绍尔群岛保卫战中同样败北，至此，美海军已经失去了从海上支援澳大利亚战事的能力。美国国内本来为总统罗斯福为谋求中国帮助而付出那么大的代价颇有微词，在这一系列战事失利以后，再无人质疑罗斯福当初的决定，改为质疑中国军队为什么还没有参战。 　　曾经，史迪威怎么看欧阳云怎么不顺眼，现在迫于澳大利亚紧张的局势，他却连最后一点矜持也放弃了，见到欧阳云以后便反反复复的念叨这么一句“我们迫切需要贵军的帮助”，倒让欧阳云产生怀疑，他以前所读的历史书上对史迪威性格的描述是不是有差池，要不然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史迪威恨不得学并军现在就能够参战，然而因为法国复国军支援的四个师还在前往卡拉奇的途中，欧阳云只能同样反复这么一句话：“援澳军团已在组建中，但是越南距离卡拉奇太远了，所以援澳军团参战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范宣德作为学者型政客，倒不像史迪威表现得这么急切，不过他总是以一副哀婉的眼神看着欧阳云，看久了，让欧阳云反而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个时候，恰逢日军先后在罗溪、严阳还有和合三地造成屠杀惨案，他算是找到了暂时不回应此事的正当理由。 　　“两位，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民众正遭到日军的屠戳，对此我的容忍度是零。所以，请先让我把这些鬼子解决了再谈其它！” 　　燃料补给跟上了，但是山地作战情况复杂，丁一原定于第二天上午再展开行动，然而，欧阳云的这封措辞严厉的电报却让他不得不改变了主意。“大家都看看吧，总司令暴怒了！”他将电报交给众人，慢慢站起来道：“传令，全军现在就出发！目标修水！” 　　“修水？日军会走西线吗？通城有阿南惟几的一个师团，如果他们之间有默契，那我们岂不是自陷绝境？”郑华夏道。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丁一坚持道。 　　直觉？郑华夏苦笑，看向邹嘉辉。 　　邹嘉辉明白他的意思，抿抿嘴唇道：“我相信司令的判断！” 　　郑华夏便不再质疑，道：“好，那我们就先去修水！司令，是不是发封电报给池观星，让他想办法让修水一带的民众撤入大山和城内？” 　　“我相信他已经想到了，我们现在只管做好自己！” 　　丁一没算准中岛纯茨会派兵进入罗溪和严阳这两处绝地，但是却算准了他们会放回马一枪再图武宁。而幸亏有他的提醒，池观星一直保持高度警戒，这才没有被日军偷袭成功并小小的阴了中岛一把。而中岛的反应一如既往，发现武宁不可图以后立刻拔腿就走，他让战车部队东进似乎要进军罗坪，主力却深入大山，绕了个圈子以后改走石渡。 　　他这虚晃的一枪果然迷惑住了池观星，于是，他立刻将这一情况汇报给丁一。丁一此时已经在海东青上，他看了一眼将它扔给郑华夏，道：“疑兵之计尔，不管它，我们继续走修水。” 　　郑华夏却比较担心，问：“如果是真的呢？” 　　“那就让刘多荃收拾他们！刘多荃不是正在争表现吗？这个机会就让给他了！” 　　“反正如果是我，既然选定南昌是最终目标，那么就断然不会走东线。这将意味着接下来就会遇到我们的大部队，袭扰战也就变成了攻坚战——”邹嘉辉道。 　　丁一和邹嘉辉都持一个意见，郑华夏只好选择服从。 第2224章 设伏 　　看起来丁一好像是在进行一场赌博，然而，战事的进程表明，哪怕是赌博，他也押对了注。当狼牙的侦察尖兵在修水县北边三都镇和四都镇之间的山林间发现超过一个大队的日军时，丁一知道，他可以完成总司令交托的任务了。中岛纯茨这个小鬼子不简单，他将虚虚实实的战术发挥得相当不错，在途径三都镇的时候居然没有再纵兵行凶，而是从三都镇西边的山道间绕了过去。中岛如此向手下解释他放过三都镇并同样要放过四都镇的原因：“我们出现在罗坪，支那人最紧张什么？肯定是担心修水北岸的部队被切断后路。我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诸君注意到没有，如果我们能够拿下修水县，那么，我们在这一带的部队就连成了一线。”他的手在地图上通城和修水之间一划，接着道：“这样一来，支那人就必须担心我们从修水出兵进攻其后方，他们只能调派重兵防守，支那军刚刚经历过内讧，战斗力低下，如此一来，山田君他们的机会就来了……”客观而言，中岛这一谋略确实具备一定的针对性，但是他却没想到，他的对手已经从原东北军序列的学兵军换成了学兵军最精锐的狼牙。千余狼牙，人数不多，似乎不足以影响一场战事，然而，考虑到狼牙最擅长的就是打特种战，事实上，从狼牙出动起，中岛联队便已经落入了下风。 　　中岛在向手下解释自己的作战意图并为之洋洋自得的时候，丁一也在向手下布置着战术。他选定的围歼中岛联队的地点是四都镇西南边的一个山谷。他之所以选择这里，是站在中岛的立场上充分参考当地地形特点以后所作出的决定。修水县紧傍修水上游位于修水南岸，中岛联队从东北方向来，因为有战车部队，根本没能力快速通过修水县东北边比较宽阔的修水河面，那么他们就只能走西线，绕到上杭或者杭口去，再从那里向修水进军。四都镇和上杭、杭口之间只有几条山路，而这几条山路里面却只有一条可以通过战车还有骡车，这条山路靠近四都镇和上杭的两头都比较平凡，但是在中间却有一个山谷——在前线侦察兵将山谷及周边地形传回来以后，丁一拍板决定，就在这里埋葬中岛联队。“我们最多还有三个小时，刨去路上的一个半小时，实际上我们只有一个半小时做战斗准备。所以我希望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给我振奋起来，我希望战后我们所有人都还能够活着回去广州！”丁一最后对几个团长（大队长）说道。 　　中岛为了充分迷惑学兵军和当地游击队，不仅一改逢村必屠的作战方式，放过了三都和四都，而且还特地更改了行军习惯，没有再昼伏夜行，而是选择在正午时分出发。坐在一辆新型豆战车内，中岛不时的透过窥视窗用望远镜打望着两边的山形地势，心中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期待。下午两点钟左右，他正闭上眼睛假寐养神，忽然车子一阵剧烈的颤动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睛，问坐在前边的副官栗原小春：“怎么回事？又出现阻碍地形了吗？” 　　丁一选择在“埋骨”山谷设伏是先派出侦察尖兵进行实际考察后才作出的决定，中岛选择这条路则是通过同样的手段。因为之前出现过一块山石挡住去路的情况，所以中岛以为又出现相同问题了。栗原小春尚未来得及答话，车载无线电的话麦里传出了声音：“鹰眼呼叫雄鹰，鹰眼呼叫雄鹰！”栗原恭恭敬敬的将话麦摘下递给中岛，中岛接过来放到腮边，回道：“山鹰收到，什么情况？” 　　“报告，我们在前方发现一个山谷，地形十分适合设伏……” 　　中岛眉头一皱：“之前怎么没有汇报？！” 　　“当时，当时我们并没有抵达这里。” 　　中岛咬咬牙，转头问栗原：“这里距离上杭还有多远？” 　　栗原手上就捧着一副地图，他打开看了看道：“还有六公里左右。” 　　“距离杭口呢？” 　　“十公里左右，不过路比较难走。” 　　“附近并没有支那人的正规军？” 　　“是的！” 　　“你认为支那人的游击队敢在这里设伏吗？” 　　“卑职以为他们没这个胆子！” 　　通过这番问答，中岛树立起了信心，对着话麦道：“派几个人查看一下，记住，不许开枪！有异常情况就汇报，没有异常情况的话，你们继续向前侦察！” 　　“哈伊！” 　　代号“鹰眼”的鬼子侦察尖兵一共有十余人，由一名叫做相尺一郎的军曹率领。相尺是一名老兵了，在中国战场已经呆了六年。而他之所以能够在经历大小百余战后还能活下来，就因为他对危险有着远超一般人的预感能力。狼牙们的伪装和潜伏技术是毋庸置疑的，故，相尺虽然产生了心悸的感觉，但是他用望远镜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异常，这让他不禁疑惑了：难道自己的感觉出错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他依旧向中岛做了报告，而在得到中岛的回复以后，他便派出几个得力手下攀登上山谷两边最可能藏人的几个山头，希望藉此查清楚状况。赣西北一带多丘陵，山势并不险峻，几个鬼子没费什么事就爬上了山顶，然后，他们四处张望了一会，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便挥手向相尺示意“一切正常”。 　　最可能藏人的山顶都探查过了，相尺不再疑有他，招手让几个手下下来，然后带队穿过山谷继续向前面探去。 　　相尺在等待手下探查山顶情况的时候曾登上山谷左边靠近山体的一块岩石，而他绝对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块岩石和山体之间的缝隙里那块令他望而生畏的马蜂窝后面就藏着一名狼牙。而在那几个他特地派手下探查的山头上，则一共潜伏着三十余名狼牙。 第2225章 击败狼牙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中岛联队的大部队出现在了山谷口，中岛透过窥视窗将周边的地形看在眼里，他也不禁暗暗心惊，习惯性的，他心中做出判断，找出了几个最利于陈兵的山头，并感慨的对栗原道：“如果支那人在这几个山头上架上机枪，等我们进入山谷，就可以用少量的兵力封死我们的去路。支那实在是太大了，随意一个小地方都有这样绝佳的设伏地点。” 　　栗原赔笑：“再美好的山河，人不行还是白搭，等完全降服了支那，阁下可以请求政府将这座山谷给您，届时，您怎么处理它都行。” 　　这话中岛爱听，他“哈哈”大笑两声道：“凭我为帝国立下的军功，才给这么一个山谷做赏赐是不是太少了？怎么着也得将修水县给我才行！” 　　队伍继续前进，山谷外面的道路还比较崎岖，山谷内却平坦得很，眼看着开路的那辆三轮摩托就要出去山谷，忽然，左边山体上的一棵树忽然倾倒下来。驾驶三轮摩托的鬼子倒也机灵，感觉到不对赶紧将油门加到最大，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棵树。 　　如此敏感的地形忽然出现这样的变故，没用中岛下令，前面的鬼子军官们便立刻下令手下停下，然后，一个大尉带着几个人跳下骡车，警惕的四下仰望着走向了那棵树。 　　树是一棵枯死很久的树，理论上确实有自己倒下的可能，大尉正心神为之一松，忽然看见那棵树上有一行日文，他定睛一看，下一刻尖叫起来：“敌袭！敌——” 　　已经晚了，他第二个敌袭没有喊出口就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给淹没了。爆炸来自地面，发生爆炸的自然是地雷。于狼牙们而言，布设地雷实在是太简单了。而令中岛联队的鬼子和中岛纯茨本人感到心惊的是，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好像没完没了似的，貌似整座山谷内已经全部布满了地雷似的。 　　“卧倒！” 　　“隐蔽！” 　　……军官们此起彼伏的声音响了起来，一辆新型豆战车忽然被掀翻然后发生殉爆，栗原见状立刻下令驾驶员将车子朝山谷边上开。 　　枪声响了起来，枪声并不密集，似乎埋伏者并不多，但是中岛在发现身周士兵不时有人倒地，而中枪部位都在头上和胸口以后，他意识到了什么，喊道：“不要忙于还击，先找地方隐蔽！”他的喊声还是慢了一拍，连贯的枪声响了起来，然后，簇拥在一起的鬼子成片的倒了下去。 　　一辆新型豆战车拼命的向一片山坡上冲去，这辆车内的鬼子兵反应倒迅速，几乎瞬间就发现了这片山坡特殊的地利优势，然后便想冲上去好进行反击。然而，埋伏在山上的狼牙如何肯给他们这个机会，一个狼牙从藏身处半蹲起来，“嘭”的一声，肩上的火箭筒射出一枚火箭弹。火箭弹拖着橘黄色的尾焰直扑这辆战车，然后只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炸，这辆车直接被掀翻，咕噜噜的又从半山坡上翻滚了下去。 　　栗原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悚然心惊，一边猜测这是学兵军何种新型武器的同时，意识到呆在战车里反而不安全了，转头吼道：“快，掩护联队长阁下下去！支那人有反战车武器！” 　　中岛表情显得很冷静，他捏着话麦还想有效的指挥部队，然而，在车身上传来了一阵金属撞击声以后，他身后的两个参谋却不敢再让他呆在车里了，一个打开车门，另外一个就冲了出去，先是举枪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放上一气，然后直起身子挡在中岛面前，好让另外一个参谋将中岛拉出来。 　　不得不说，栗原还有这两个参谋都挺尽职的，中岛前脚被他们拉出战车，后面战车就被一枚反器材狙击步枪的子弹击中，中岛回头看见车身长出现的那个碗口大的洞还有驾驶座位上被拦腰打成两截的驾驶员，脸色忽然变得潮红起来。“这是重型狙击步枪，难道是狼牙？”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栗原等人说道。 　　栗原和两个参谋却顾不得考虑这个问题，他们找到一个还算合适的隐蔽角落，将中岛先塞进去，然后三个人便堵在他的前面，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距离中岛的座驾大约八百米的一座孤零零的山包上，一个脸上涂着油彩的狼牙拉动枪栓又送进一颗子弹，遗憾的轻语道：“可惜了！” 　　作为长孙晟级别的狙击手，逢这种大规模的战斗场面，第一时间找到最有价值的打击目标并击毙之，是他们存在的最大价值。这并不容易，但是对狼牙里的长孙晟级别的狙击手而言，这却是他们必须具备的能力。 　　日军三千余人，狼牙千人，数量对比三比一还多，虽然狼牙是设伏一方抢占了先机和地利，但似乎真打起来，也不会出现一面倒的情况。真实情景如何呢？或许从中岛前后截然不同的反应中便可窥出端倪。中岛猜测出伏击他们的可能是狼牙，脸色忽然变得潮红，那是因为他心中产生了一个令他感到心颤的想法——狼牙作为大日本皇军最痛恨最畏惧最想铲除的敌人，日军大本营早就设立了专门的部门来对其进行研究。而作为大佐级别的军官，中岛也具备了分享这些研究成果的资格。没错，狼牙确实是欧阳云手上最可怖的一把利剑，但是其规模并不大，所以它通常只被派出来执行特种作战任务。想到这一点，中岛心中忽然产生一丝渴望，他要全歼这部狼牙，成为皇军序列里面第一个打败狼牙的人。强捺心头激动，他向栗原下令：“告诉士兵们，我们的对手是狼牙，但是，他们人数不会多。今天，我们要开创皇军历史上的先河，我们要成为第一支击败狼牙的皇军！” 　　击败狼牙这个荣誉实在是太诱惑人了，乃至于中岛瞬间就忘记了原本的战略目的而且对战场形势选择了自我催眠式的忽视。 第2226章 中岛毙命于此 　　中岛的神经真够坚韧的，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做白日大梦，栗原却没有他这么坚韧的神经。栗原为中岛找到的藏身之地是山体上的一处凹坑，这个凹坑勉强能够藏下两个人，而栗原出于对上级的绝对服从的精神挡在了最外面。而从他这个位置，恰好能看见大半个战场。战斗至此已经进行了一刻钟左右，但是栗原左盼右顾除了看到过两个一露头就缩了回去的敌人身影，只看见枪火却再没能看到一个敌人的身影，这也就意味着他即使枪法绝佳也因为找不到目标而无法瞄准射击。他也算是一个老兵了，参与的战斗没有一百场也有五十场，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这让他不禁连抽凉气，暗暗揣测：“这就是狼牙吗？狼牙，狼牙，这，这，这——”他“这”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恰在此时中岛说出这样的狂话，他身子一抖，枪差点都掉了。“阁下，击败狼牙确实值得荣耀，可是也要有这个可能啊！人数不会多？我怎么觉得到处都是人？”他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敢表示质疑，赶紧“哈伊”表示服从，然后怪声怪气的向四周传达中岛的话。 　　中岛联队的鬼子这两日连番杀戮，每个人手上都沾染了一定中国百姓的鲜血，这一定程度上让他们变得残暴和嗜杀，胆子也就格外的肥。虽然有些军官因为看清了战场态势对中岛的豪情壮志表示怀疑，但是绝大多数鬼子却没这个觉悟。于是，悍不畏死的冲锋组织了起来，一队又一队草草集结起来的鬼子兵在那些军曹和尉级军团的带领下哇哇怪叫着向有枪火暴露出来的山头发起了冲锋。 　　一轮地雷，一轮手雷，一轮点射，三千余鬼子就倒下了千余人。这种打击密度和效率按说应该引起鬼子兵们的警惕，不过，屠戳中国百姓获得勇气似乎还没有消耗完，于是，在狼牙们眼中与送死无异的密集冲锋还是一个接一个发生了。 　　没有人喊打，也没有谁会刻意的将鬼子放近了再射击，不是说这种战术不管用，而是对于狼牙们来说，这种程度的战斗根本就用不着这么复杂。优先打击鬼子的掷弹手、迫击炮炮手、机枪手，然后是鬼子的军官，再然后就简单了，瞄准了就射击，再根据情况决定是否调整位置或者扔上一枚手雷或者发射一枚榴弹。所有狼牙的作战方式都如出一辙，看似漫不经心，但是打击效率却实在惊人，往往枪响处必有鬼子栽倒，而倒地者十之八九就此一命呜呼。 　　丁一对战场伏击战进行预测时，曾经以为这场战斗会有一定的难度，毕竟日军的数量摆在那里，所以他让直升机大队避开战场足有三千米，准备在前线部队支撑不住或者鬼子突围成功的情况下再增援上去。但是很显然他低估了狼牙的战力，也高看了中岛联队的实力。当然，这和狼牙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也有关系。而事后令丁一感到愤怒的是，负责在前线指挥的郑华夏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居然一直没有呼唤直升机大队参战。于是，直到枪炮声变得稀疏起来，他意识到不对打电话过去询问，才得知大局已定，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为什么不呼叫直升机大队参战？”事后，虽然习惯性板着脸，但是却甚少对手下发火的丁一面对三十余具狼牙的尸体，却破天荒的厉声质问郑华夏。 　　郑华夏有自己的理由：“我看战斗并无悬念，想到隐藏直升机大队方便我们后面的行动，所以就没有——” 　　“放屁！你的意思是有鬼子逃走了吗？那更应该打板子！”丁一不等他说完就恶狠狠的打断了，痛骂道：“三十余个兄弟啊！我们狼牙的战史上，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么大的伤亡？！” 　　“可是我们团灭了中岛联队！” 　　“放屁，每一个狼牙士兵都是学兵军最宝贵的财富，总司令的训诫你忘了吗？！” 　　丁一搬出欧阳云，郑华夏终于不敢再顶嘴了。 　　兄弟们的伤亡确实令每一个狼牙心痛，不过，以三十余人的代价歼灭了将近四千个鬼子，这似乎又是值得的，不，是太划算了。不少狼牙心中这样想，但是却没人敢说出来，因为这对战死的兄弟显然是不公平的。 　　丁一大骂了郑华夏一顿，然后心痛的最后看了所有牺牲的兄弟一样，这才萧索的问道：“中岛纯茨呢？” 　　“司令，小鬼子在这里。”大刀团的团长说着，带头走向了那截作为战斗信号倒下的枯树。枯树这一情节是邹黑设计的，而鬼子大尉看到这截枯木之所以会惊呼“敌袭”，盖因为这截枯树被刻上了这么一行字：“中岛毙命于此！” 　　受中岛的影响，其麾下的鬼子兵一开始确实想着击败狼牙的，只是，当连续的冲锋无一例外的被打退，伤亡增至两千人的时候，鬼子兵们终于意识到了他们遇到的敌人是何等强大，士气陡降，再不复之前之勇。累累的鬼子兵倒在中岛面前，百分之六十都是脑壳中枪，剩下的也绝大多数伤在胸口，中岛看清这一幕这才从白日梦中清醒过来，开始很现实的考虑突围的问题。然而，进来容易，再想出去何其难也？他之前特别注意到的那几个山头成了他们往回退最大的障碍，几十名狼牙守在上面，就好像一座铁门一样，栗原在他的示意下先后组织了六次突围战，结果只是徒增伤亡。渐渐的，中岛联队士气尽丧，中岛只得下令向南方突围。南边的谷口，那截枯木正等在那里，当中岛带着将近两百个鬼子好不容易杀到那里，自以为已经突围成功，正大口喘气、心有余悸的时候，栗原先看到了那截枯木上的字，他猛的醒悟过来，环视四周的同时大喊保护“联队长阁下”。 　　栗原神经质的大喊吓了所有人一跳，中岛也神经质的跳起来，追问他怎么回事。栗原手指那截枯木，眼神就好像见了鬼似的，结结巴巴的道：“阁下，阁下，支那人早有，早有预谋哪！”中岛走过去，看见那行字，他眼角狂跳，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抬头四顾的同时挥刀道：“八格牙路！谁敢杀我？！谁敢杀我！” 　　他喊声刚毕，一声清脆的枪响，他的脑门上瞬间出现一个血洞，他踉跄着再退几步，然后双膝一软朝地上一跪，双手本能的将刀拄在地上，恰好顶住了自己的下巴，这一形象随即定型，成了“埋骨谷”之战的象征。 第2227章 山田联队 　　九江，中川广的司令部在与中岛联队失去联络达两个小时以后，老鬼子再也忍耐不住，让铃木庆野拟电质问中岛。铃木庆野照办，五分钟以后，他们收到了回电。电报内容被译了出来，电报员的脸色立刻变了，铃木在一边看到，蹙眉问道：“怎么了？”电报员站起来，低头弓腰将电文递给他。铃木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凝神朝电文望去，忽然如遭雷击，眼睛瞪的大大的，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电报自然是狼牙回复的，内容就一句话：中岛联队已经为他们屠杀的中国百姓偿命，中川广、铃木庆野你们的人头，暂时就寄在你们头上，你们可要保重！良久，出了一身冷汗的铃木醒过神来，脱口骂出一句八格，然后心情复杂的捧着这份电文去向中川广做报告。中川广此时依旧沉浸在他精心策划的战略中，并没有注意到铃木的异样。“念！”他对铃木道。 　　铃木张开嘴却又闭上，像那个电报员一样，低头弓腰将电文递给他，道：“阁下，您还是自己看吧。” 　　“怎么回事？”中川广有些不满，他等了铃木一眼接过了电文，草草扫了一眼，他的眼睛便也瞪成了铜铃，忽然，他用力的将电文撕成碎片，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铃木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同病相怜的复杂神色，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低声道：“阁下，只怕是真的！” 　　“怎么可能呢？台湾步兵第一联队可有四千人呢，而且，中岛纯茨……”中川广吼着，音量慢慢的弱了下去，忽然又大声吼道：“快，去将中岛之前发回的电报找出来。” 　　按照中川广的要求，中岛联队和山田联队每隔两个小时就必须向他汇报一次，以便让他了解最新战况并作出针对性的布置。中岛部发回的电报很快便被全部翻了出来，然后，在最近发回的一封电报中，中川广终于得到了他最想看到的内容，将那份电报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他咬牙切齿的道：“狼牙！欧阳云！八格！” 　　铃木庆野轻声问：“阁下，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让山田大佐停止行动？” 　　“不，绝不，立刻电告山田阿部，告诉他，支那人已经有所警觉，让他们在同一地点不要过多停留，告诉他们，他们的优势就是飘忽不定的行踪……”中川广振声道，说着不时还挥舞一下拳头，好似这样会让他的话显得更有说服力似的。 　　“阁下，山田联队现在的对手可是狼牙。”铃木轻声提醒道。 　　“狼牙又如何？我们大日本皇军天下无敌，狼牙又如何？难道你以为，只是几十个狼牙出手，中岛他们就全军覆灭了吗？不，应该是支那人出动了大部队。中岛纯茨这个笨蛋，他肯定是中了支那人的埋伏！支那军已经被我们调动了，现在，只要山田联队更进一步，那么支那军在南昌一带的布局就会被完全搅乱，届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告诉山田，让他每隔半个小时通报一下近况。” 　　“哈伊！” 　　中岛联队和山田联队执行同样的任务，但是前者却先引得欧阳云发雷霆之怒，直接让狼牙对付他们，不是说山田联队的鬼子兵要比中岛联队的鬼子兵心地善良或者具备真正的军人气概，真实的原因是山田联队所走的路线本就人迹稀少，再加上战火让一些老百姓选择退往赣西南和赣东南等学兵军辖区，故山田联队的鬼子兵们只是没逮到发泄兽欲的机会而已。中川广对山田阿部隐瞒了中岛联队覆灭的消息，山田联队的鬼子兵因此依旧雄赳赳气昂昂的执行着之前的战策，并没意识到学兵军的大网正向他们兜头罩下来。 　　日军的暴行同样引起了斯特恩等犹太士兵的愤慨，他们在欧洲的时候遭到的残酷对待，让他们对这种屠戳平民的事件越发有感同身受的感觉。而斯特恩本来就是犹太军人里面同化最厉害的，他总是以一名真正的学兵严格要求自己和麾下官兵，这让他在接到张少帅的通报以后，立刻主动请战，要求参与对山田联队的堵截。张少帅原先对犹太人并无好感，他和俄国人日本人打的交道太多，吃亏不少，这让他心中有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特别根深蒂固。只是，经历过缪澄流还有何国柱发动的这一场叛乱以后，他心中固有的一些想法和观念不自觉之间发生了改变，斯特恩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让他感慨良多的同时倍感欣慰，他以嘉勉的语气回电，同意了斯特恩的请求。 　　山田联队选择的路线，属于于学忠所部的防区，且不论总司令部还有第八军团司令部有无要求，于学忠都不可能坐视。再加上张少帅亲自调派的一部军队，加上狼牙的话，实际上已经有四支部队盯上了山田联队。 　　中岛联队被全歼30小时以后，南昌东北方向五十公里的康山乡，山田联队也迎来了自己的末日。山田联队是被碾到康山乡来的，三支学兵衔尾追来，中川广不认为是学兵军已经察觉了他的战略意图，这是积极围剿山田联队呢，还以为自己的布划得逞，学兵军主力被调动了，于是他命令山田继续向学兵军控制区域的纵深逃窜，想要将学兵军主力远远引离南昌地区。 　　清晨六点多钟，天才蒙蒙亮，山田联队在康山乡西边的沼泽地停了下来。山田联队不停息的奔逃了将近一天一夜，无论是徒步的士兵还是坐车的军官，此时都已经困得不行——中川广的臆想中是山田联队牵着学兵军主力的鼻子在走，实际情况却是山田联队被撵得好像兔子一样。依山田的意思，他更情愿和学兵军好好的打上一仗，在追逐过程中，他已经判断出追击自己的共有三支部队，其中有两支比较弱，他们应该可以打赢。从昨天晚上十点钟开始，他便开始不停的向中川广请战，但是却都被中川广给否定了。中川广的理由倒也充分，山田联队是在学兵军辖境腹地内作战，一旦他们停下来和某支学兵军交上火，那么其它学兵军就能闻讯赶过来，在已经失去中岛联队的情况下，这是第48师团不能承受的。 第2228章 海东青的奇袭 　　“你们要和支那人比体力、比毅力，难道说，我们大和民族还跑不赢东亚病夫吗……将他们拖垮，然后你们就能绕到南昌去……请牢牢记住这一点，天皇陛下就站在我们背后，我们大日本皇军是不可战胜的……”中川广在电报中反复的给山田打气，并画出一张鲜美的大饼。 　　中川坚持，山田只能遵守，他将中川的意思传达下去，一度的倒确实激励起了麾下官兵的士气，只是，在连续急行军20个小时以后，有小鬼子终于吃不住劲开始倒下。倒下的鬼子，有直接呼呼大睡的，还有人却是一头栽倒，然后就再也醒不转来了。山田接到手下的报告，知道再这样跑下去不用学兵军来打部队也完了，一边对中川唯唯诺诺，一边传下命令，让部队就地休息两个小时。 　　所谓的新型豆战车，是学兵军对日军这一款九八式改装甲车的称呼，相比于以前的豆战车，鬼子的这一款战车无论是尺寸还是装甲厚度还有炮径、动力都得到了加强，不过，因为其哪怕与学兵军的鸭嘴兽轻型坦克相比也要小上好大一圈，于是依旧难脱“豆战车”的称呼。事实上，日本人的战车，无论何种，不管其在其它战场表现如何，在学兵军的山魈面前，那就是一个笑话。归根结底，学兵军战车技术的起点太高了，而小泉敏一郎对日本陆军的影响又太弱，于是，每每小鬼子的那些专家们兴高采烈的以为搞出了一款可以匹敌山魈的坦克，结果战场上一放对，他们才发现，原来山魈还稳如磐石的伫立在那里，依旧是他们无法逾越的一座高山。山田联队和中岛联队担任的一样的任务，不过待遇并不一样，后者最不济也有骡车代步，山田联队绝大部分鬼子却只能徒步行军。这让他们在连续奔逃超过一天一夜以后，双腿如同灌了铅似的。保持机械式行军的时候他们还只是觉得双腿酸胀难忍，现在停下来，不少人立刻觉得双腿重了不知道多少倍，每动一下就酸疼得厉害，这让不少本倒地就能入睡的鬼子一时被折磨得睡不着，不少人一边揉搓着双腿，一边惊恐的四下打听：我的腿不会废了吧？ 　　山田阿部等军官状态还好，一者他们体力输出少，二者他们在车上可以小睡，故，虽然他们全身也酸疼得难受，但是还有体力和心思顾及其它。联队参谋长相田船本山少佐位于部队中列，从车上下来，他查看了士兵们的状况，忧心忡忡的来找山田：“阁下，这样不行，如果支那人现在追上来怎么办？是不是组织一些人建立防御阵地？”山田身边已经聚拢了几个军官，他们都是来询问下一步行动方案的。本来是袭扰，但是如今却成了狼狈逃窜，这让不少军官都感到很不习惯，甚至认为这有损大和军人的尊严，不少人就提出自己的建议，认为接下来当如何如何，反正就一个意思，绝对不能再这样了。山田近距离的观察了士兵们的状况，心中同样充满了忧虑。他同样意识到了中川的策略有问题，不过却不好向手下表露这个看法。他说道：“我们累，支那人就不累吗？难道说你们觉得支那兵的素质比皇军还要好？”相田苦笑：“可是，阁下，侦察兵侦察到的情况总不会有假，支那人并没有被我们甩下。” 　　“但是他们也没能追上我们，先让士兵们休息两小时再说吧，你们立刻组织人烧一些热水，水里面加一点盐……”山田的实战经验还是很丰富的，知道疲惫的人体现在最需要什么。只是，学兵军会给他们调整的机会吗？答案是否定的，很快，便有鬼子发回了报告，称支那追兵已经出现在十公里外。 　　“支那人他们就不累吗？”一个大队长忍不住提出这样的疑问。 　　众人便看着山田。早在今天凌晨一点钟左右，山田便想让部队停下来休息一会了，然而每当他有这个想法，学兵军便会出现在距离他们不足十公里的地方。他担心部队一旦陷入沉睡便难以保持原先的状态，于是只能喝令继续前进。“追击我们的支那军有一部是机械化部队。”山田阴着脸道，语气显得十分干涩。 　　机械化部队，是小泉敏一郎灌输给陆军军官们的概念，后来也就成了陆军军官们最大的梦想。只是，似第48师团这种三三制的丙种师团，哪怕他们自诩战力不弱，却只能遥想而没资格获得装备。 　　“我们接下来向东北方向走吧，那一带多沼泽，我们的九八式改可以走，但是支那人的重型战车却肯定无法通过。”相田道。 　　“支那人最迟一个小时以后就能赶到，一旦被他们黏上，那我们想跑都没机会了，看来必须立刻出发。”山田道。 　　众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接话——部队这种状况还能开路吗？那会直接让部队完全失去战斗力的，不少人心中这样想着，不过却没敢说出来。 　　忽然，一个通讯参谋身上的话麦发出了一串急促的呼喊：“报告，支那人的战机，西南方向出现了支那人的战机！” 　　“啊！”通讯参谋惊呼一声，赶紧拿起话麦，喊道：“请说详细一点，究竟有多少战机？” 　　“十架左右，不，二十架，是一种新型的战机。” 　　山田的脸完全黑了下来，他朝身边的军官吼道：“快，立刻让他部队分散！八格！” 　　鬼子侦察兵口中的新型战机正是狼牙直升机大队的海东青，一共二十四架海东青，它们在南昌加过油以后直接飞过来，在破晓时分终于赶上了山田联队。 　　海东青每小时超过三百公里的速度，让他们出现在山田联队的栖息地时，许多鬼子还在揉着惺忪的眼睛。不是鬼子兵们素质太差，而是他们实在太疲惫了。海东青的出现反而好像一剂清醒剂一样，不少鬼子就着引擎声抬头看到，很多人惊呼一声，身手立刻变得敏捷了许多。 第2229章 自寻死路 　　东方，太阳正在驱逐着云霞，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树梢照在一架海东青上，让其迷彩色的机身显得特别的亮，山田看着该架海东青机身两边的火箭弹发射具还有那门杵在机头部分的机枪枪管，脸上肌肉一阵抽搐，道：“直升机，支那人新发明的步兵支援武器！” 　　“那是什么？”相田的眼睛却盯上了机身上的那只狼头标识，惊呼道：“难道是狼牙？！” 　　“是狼牙！”一个少佐接话道，语音出现了一丝颤动。 　　海东青虽然只有二十四架，但是给山田联队带来的打击却是铺天盖地的。丁一亲自指挥，二十四架海东青变成六个小集群，他们就好像飞过蝗群的燕子一样，所过之处，山田联队人仰马翻，不绝于耳的爆炸声和爆豆般的枪声中，鬼子兵们如同金秋田野里的稻子一样，一片接一片的倒了下去。山田联队和中岛联队一样，并没有配置防空部队，而海东青那徒具一格的外形对鬼子兵们也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威慑力。除了一些悍不畏死的鬼子还有勇气或者本能的举枪向海东青射击，其他鬼子狼奔豕突只顾得奔逃，这反而增加了狼牙打击的效率——海东青两边的舱门打开，狼牙们用保险带将自己固定在座位上，探出头和枪，不时的来一记点射或者一轮扫射，在他们射界内，鬼子兵们不少人后脑勺中弹，随即哀嚎着就栽倒在地。 　　山田一开始还想组织反击，然而，纵然他手下的士兵还有勇气，可是因为缺乏针制性武器，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和歪把子机枪的子弹又不能打穿海东青的装甲，很快，那些坚持反击的鬼子兵们便不肯再做无用功而纷纷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八格，坚持住！”“组织反击！”“我们是大日本皇军，天皇陛下会庇佑我们……”山田大声嘶喊着，举起手枪向一架海东青射击着。那架海东青距离他足足有三百余米，他这一举动自然是徒劳的。而因为他站在新型豆战车边上，又举枪射击，目标实在太显然了，马上，那架海东青机头朝向微微一个调整，然后机载机枪枪口喷出一簇火焰。山田身边，他的副官无时无刻不再紧张的关注着周边的局势，见状立刻将山田扑倒。 　　山田犹未察觉副官这是为了救他，倒地啃了一嘴泥以后吐出泥巴怒吼道：“八格！谁推我？”忽然，他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到了脖子上，他伸手一摸，拿到面前一看是血，心中一惊，一个翻滚侧身看时，却见头上满是血的副官用微弱的声音喊道：“阁下，撤，撤吧！” 　　“小野！”山田大叫，想要起身，忽然左腿传来一阵剧痛，他疼得大叫一声，低头看时，却见自己的左腿上多了一个血洞，鲜血已经将伤口附近的裤子完全浸湿了。 　　相田从装甲车后面猫腰跑了出来，拖住他的脚将他拖到了装甲车后面，他面色煞白，脸上满是汗水，一边紧张的帮山田处理着伤口，一边对山田叫道：“阁下，撤退吧！支那人的步兵很快就会赶过来，我们，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相田显然没有处理伤口的经验，这让山田疼出了一身冷汗，咬着牙，他痛哼了一声，然后用嘶哑的声音吼道：“立刻集合队伍向东北方向撤退！大日本皇军是战无不胜的。” 　　近四千人的队伍，被丁一率领的二十四架海东青一阵突袭，直接减员一个大队，海东青发射的火箭弹打击效率实在是太高了，鬼子兵们领教过厉害以后无不为之胆寒，山田的命令传达下去，哪怕是最悍勇的鬼子军官也失去了抵抗下去的勇气。鬼子兵们潮水般的向东北方向的沼泽地败逃过去，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他们的速度居然不亚于憩息前，这让山田十分无语。他明显的感觉得到，在本部队身上，皇军一往无前的气概已经一去不复返，对活命的渴望反而更能激发他们的潜能——这样的一支部队，还有什么资格和皇军的克星作战？中川阁下犯了轻敌的错误哪！ 　　中川广对麾下鬼子兵的单兵素质充满信心，认为他们能够凭武士道精神拖垮追击的学兵军。无独有偶，学兵军参与追击的四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们，他们有着同样的信心，也希望藉这种战术将小鬼子彻底追疲。 　　狼牙有机动性远超一般部队的直升机部队，他们率先发动了进攻，其它三支部队的指挥官们目送海东青从头上飞过，他们艳羡的同时纷纷和手下军官们商量，认为收网的时候到了：“兄弟们再加一把劲，山田联队覆灭在即，总不能什么便宜都让狼牙占了，好像我们不会打仗似的！加快行军速度，冲啊！” 　　半个小时过去，狼牙的直升机部队已经脱离了战场，而山田联队残兵也终于逃进了目的地。只是，眼见着一个走在前面的鬼子兵忽然被沼泽吞没，另外一个鬼子去拉，结果自己也陷了进去，后面的鬼子集体傻眼，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一脸的惊惧，却没人敢再向前了。情况被报告给山田，山田犹不相信逃进了绝境，他被人背着和相田等人到前面做实地考察，朝吞噬了两个手下的地方扔了一只钢盔，然后看着钢盔被慢慢的淹没，不禁惊得脸色煞白。 　　“不是可以走人的吗？”相田小声道。 　　“我知道了，冈本部从这里通过的时候是在冬天，那个时候地面是被冻住的。”一个少佐叫道。 　　山田咬咬嘴唇，森然道：“天无绝人之路，前面不行，不知道向东南边走吗？一群混蛋！” 　　众军官诺诺，便有人派出一队鬼子向东南方向探路。这队鬼子战战兢兢的向东南边小心翼翼的走去，忽然，一股浓烟在他们前面两千米远的地方涌上天空，不少鬼子看到，不禁齐声惊呼起来。前方出现浓烟，很明显是有人纵火，而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身周都是枯黄的芦苇和水草，纵火者的企图不言而喻。 　　有鬼子崩溃了，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尖叫道：“八格！支那人想烧死我们！” 第2230章 血债血偿 　　纵火的建议时丁一提出来的，狼牙对地形的掌握远胜于其它部队，当发现日军逃跑的路线居然选择了这片沼泽地，丁一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邹黑道：“小鬼子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们了，两面放火烧死他们！” 　　此时正值深秋，草木枯荣，再加上这几日天气晴好，连日艳阳的暴晒，草木都干燥得厉害，这个时候别说是用汽油纵火了，便是用枪扫射也能将之引燃。山田阿部没料到，他们之所以在逃亡过程没有遭到来自学兵军太大的阻力，那是参与追击的几支学兵军在为自己整理避火带呢，而避火带一旦完成，他们的炼狱日子也就来了。大火烧了起来，火借风势，很快便将这片沼泽地以及附近的湖滩变成了一片火海。朝来路或者向南逃那是送死，超过一万的第八军团的学兵构建了三道防线，用自动武器构成了一道火力封锁网，鬼子刚刚从火海中跑入避火带，劈头盖脸的子弹就扫了过来。向北或者向东？那却正是这片沼泽的中心地带。烧死和被沼泽溺毙究竟哪种死法更痛苦？这个问题只有山田联队的鬼子有资格回答，一场大火烧了足足三个多小时，半个小时以后，火场内就传出了烤肉的香味，闻见这味道，不少学兵登时吐了，包括斯特恩麾下的犹太士兵。 　　大火熄灭以后，随军记者方同海用照相机拍下了一组组鬼子毙命时的照片，刚拍了三张他便忍不住趴在已经呈黑色的地上大吐特吐，直到连胆汁也吐了出来，他心里才好受一些，才有能力继续工作。开枪自尽或者剖腹的鬼子比比皆是，显然，他们忍受不了被火灼烧的痛苦选择了自杀。但被活活烧死的依旧占了绝大多数，另外就是那些想要逃离火海结果却被沼泽吞没的。看着那一截截黑炭也似的鬼子尸体，方同海问一名负责护卫他的狼牙：“是不是太残忍了？” 　　狼牙眉眼竖了起来：“残忍？方记者，你昨天应该去武宁县的那几个镇上看看，看看小鬼子是如何虐杀我们的乡亲的。哼，残忍，我们不过是以血还血罢了。说老实话，我觉得烧死他们还算便宜他们了！要是我，我就把这些鬼子抓起来一个个先千刀万剐再点天灯！你等着看吧，等我们抓到中川广，我们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方同海拍摄的照片被传回了他所服务的《学兵军时报》，很快，李子文便拿着几张很典型的照片来找欧阳云，请示能不能发。欧阳云看到这几张照片眉角也跳了跳，不过除此之外便没有其它异样的反应。“为什么不能发？！”他说着从抽屉里翻出几张照片拍到桌子上：“看看小鬼子是如何对付我们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的，格老子的，尚未断奶的孩子都不放过——你看看，这是人做的事吗？对这些畜生，我们就应该以毒攻毒。两种照片一起发，另外，给我印上几十万张，我要将这些照片散发到小鬼子的军营里去，让他们知道屠戳平民的后果！” 　　李子文看了那几张照片上的内容也愤怒了，爆粗口道：“真他妈不是人养的，总司令，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天后，上午十点多钟，中川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正心神不安，外面忽然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声，他走出屋子抬头望去，没找到战机身影正想找个人来问问，忽然听见了战机引擎的轰鸣声。下一刻，铃木庆野急急忙忙的走过来道：“报告，阁下，支那人的空军从南方向我发起了空袭。” 　　中川广微微一怔，问道：“支那人不怕误炸平民吗？” 　　“不知道。” 　　“那好，你立刻下令部队驱逐城里的平民上街。” 　　“哈伊！” 　　九江城内此时的中国民众都是没来得及在学兵军二次北征时南撤的，人数并不是很多，但是却已经足够小鬼子当人肉盾牌用了。算起来，这已经是学兵军第四次发动北征了，而因为前三次每一次都给当时驻江西的日军以痛击，故此消息传开以后，立刻让第48师团还有其它两个混成独立旅士气陡降。为应对这个情况，中川广一方面加强对部队的控制，再就是在部队中宣传有中国平民做肉盾，学兵军不敢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其深一层的意思就是，只要他们守在九江城内，并且牢牢控制住城内百姓，学兵军便不敢攻击他们。稍微懂点军事常识的都能轻易戳破中川广这一谎言，但是偏偏第48师团的鬼子兵们对此深信不疑，他们自觉的加强了对城内百姓的监控，于是，中川广这个命令才传达下去，鬼子兵们便坚决执行，冲入中国百姓的家里，将他们驱赶到了街上或者直接拉去自己的战位。 　　防空警报响了大约二十分钟以后，四架白鳍豚出现在中川广的头顶正前方，确认后方并无敌机大集群，中川广心神稍定，表情也变得从容了许多。他对铃木庆野说道：“支那人想干什么？难道他们以为四架战斗机便能瘫痪我们的阵地？” 　　铃木庆野也猜不透学兵军的意图。而没用他费神太久，很快，四架白鳍豚便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自己的来意。好像下雪一样，十几万张纸片从空中飘飘洒洒的落下，几乎将整个九江城的地上和屋顶都铺了一层。中川广开始还以为是生化武器，下意识就往屋里跑，铃木庆野胆子比他大，直接接住一张，扫了一眼以后，他脸色大变，脱口就来了一句“八格”！ 　　中川广走到门口的时候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派很不妥，他转过身来恰好看到这一幕，问道：“铃木君，怎么回事？” 　　铃木也不说话，直接将照片递给他。中川狐疑的接过来，扫了一眼以后脸色登时变得煞白——“八格！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他吼道。 　　纸片上只有四张照片加一行字，四张照片，两张是被屠戳的中国平民的遗照，还有两张则是被烧死的鬼子兵的特写，字只有四个：血债血偿！ 第2231章 人道 　　中川广从山田阿部最后发回的电报中已经得知山田联队遭遇火攻的事情，他当时就有点懵，而在联络中断以后，他还心存侥幸。他对那里的地形了解一些，清楚那里并不存在森林或者草原什么的，也许会有野草或者芦蒿什么的，但是他不认为那足以消灭一个联队。日本人有时真的很狂妄自大并且不长记性，中川广无疑是其中的典型，和他的很多同僚一样，潜意识里，他依旧以1937年的目光看待现在中日局势。在这种目光下，日军一味的强大，依旧战无不胜，而中国军队照样羸弱。于是他们心中这样的观点便根深蒂固，以为一个日本士兵足能比得上三个中国士兵，以此类推，学兵军要想消灭日军一个联队，那么就至少得出动两个师的部队，而且还要这个联队的指挥官够蠢，会乖乖的一直待在原地被动挨打。中岛联队被全歼，因为中岛纯茨发回来的信息有限，中川广便以为他们是遭了学兵军优势兵力的围攻，而南昌一带学兵军总兵力就这么多，中岛联队吸引走了那么多兵力，学兵军哪还有富余兵力来对付山田联队？两张照片其实并不能说明太多，但是照片上一个鬼子兵被烧死的面部表情的特写，却让中川体会到了那种绝望和恐惧，他想象着这个士兵在火海中挣扎嚎叫，最终却只能再无限痛苦中死去，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一丝寒气。 　　“阁下，我们是不是向阿南司令官请求战术指导，我们现在这点兵力，并不足以抵挡支那人。”铃木庆野小声建议。铃木和中川不同，中川看到照片后的第一反应是感觉受到了挑衅和威胁，他却想起了部队高层中有关学兵军“战犯记录”的传说。欧阳云强调对在华日军所犯罪行进行记载，并且不止一次的在公共场合发出强音，称要在战后对战犯们进行清算，因为之前已经有了被学兵军抓捕的日军高官接受公审并且被凌迟的先例，故，虽然东京大本营有严令不许驻华部队谈论相关事体，这事还是传开并且产生了一定的威慑力。甚至于有人认为，冈村宁次之所以在华北严肃军纪，就是因为受此影响。中川的设想里，一旦奇袭计划失败，并因此出现兵力不足的问题，他就会裹挟九江中国百姓进行防御战，从而让学兵军投鼠忌器，不敢出动优势兵器，只能进行人海战术，而在他看来，单论士兵素质，皇军是强于学兵军的。那么，此战胜败将在五五之间。现在回头看，中川制定的奇袭计划，更好似主动将两个联队的部队送给学兵军去围歼。而因为他们对中国平民的屠杀，非但没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引来了学兵军的雷霆手段报复，实在是得不偿失。 　　中川广阴沉着脸没有说话，阿南惟几手上的兵力确实有富余，但是因为他制定的计划是长沙方向为主，九江为辅，给他布置的任务只要坚守九江超过一定时间就行，现在因为他贸贸然选择主动出击，结果造成兵力大损，他很担心现在向阿南惟几求援的话非但不会得到增援，反而会失去在九江战场的主导权。“我们现在还有七个联队共两万五千人，支那人号称八万，但是经过这次奇袭以后，他们肯定会留出一定的兵力驻守各地要冲，那么实际上能够投入九江攻防战的部队将不会超过五万人。作为防守一方，我们是有优势的，因此，我以为我们审慎一点应该可以完成司令部交代的任务。”他想了一会慢慢说道。 　　铃木庆野见他还拿奇袭说事，心中焦急，道：“可是阁下，支那人有制空权，战车也比我们先进，而且他们是本土作战，我，我不认为我们能够坚持到长沙战场决出胜负！” 　　“我刚才说过了，不用担心这些，正因为这是在支那人的土地上作战，所以，只要我们控制住九江城内的支那平民，他们根本就不敢出动空军还有强火力武器。铃木君，这个建议不用再提了，有这个功夫你还是替我跑跑部队吧。支那人想用传单攻势可以瓦解皇军的心防，我们必须防范下面的士兵情绪出现波动。告诉他们，这正是支那人心虚的表现，说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一把大火烧死溺毙了日军一个联队，当现场照片被学兵军辖境内的各大媒体登上报纸首页以及搬上电视屏幕，各地抗议风潮终于有所止息。而令欧阳云没想到的是，这些照片居然会引发学兵军所属媒体记者和西方媒体记者有关战争和人道的大论战。日军发动秦岭作战，兵锋已经进入四川，这让陪都重庆的安全形势急剧下降，在此严峻形势下，西方常驻中国的很多知名媒体选择搬到广州以继续报道中国的抗战。这些媒体，美英两国居多，其中既有持鲜明态度站在同盟国立场上的，也有一些事单纯的为新闻而报道。而即使是态度鲜明站在同盟国立场上的，当他们看到那些鬼子兵被烧死后的特写镜头后，他们依旧发出了与中国媒体人既然不同的声音——“太不人道了，站在中国的立场上，日本士兵虽然是他们的敌人，但是毕竟也是活生生的人，作为军人，他们倒在枪炮下是天经地义的，我想日本士兵也早就有了这个觉悟，但是，学兵军居然采取这种方式杀死他们，我以为这严重违反了《日内瓦公约》，是反人道的……这实在人类走向文明道路上的一次倒退！”这是一个英国记者欲发到新德里的新闻报道稿，该报道稿送交学兵军总政治部审批的时候，负责的军官不敢擅专，立刻向吉星文请示，吉星文看了一遍以后，狠狠的在该稿件左上角画上一个叉叉，然后又再写上一行字：“记者先生在考虑日本士兵是否得享战争人道的时候可曾为武宁县那些死难的中国百姓想过，他们何辜？” 　　新闻稿被打上叉叉，那就是被否定不许报道的意思，此前这类事件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往往，外国记者做一番修改再送审就能通过，然而这一次不知道这个英国记者脑袋抽筋还是怎么回事，居然固执已见。而因为学兵军对有关军事的新闻报道一向控制得很严，早就引起了西方记者的不满，再加上重庆来的西方记者大量聚集于广州，于是此事很快闹大，引得十余名知名记者集体闹到了学兵军总司令部，扯起条幅抗议，要求欧阳云亲自答复。 第2232章 变幻 　　欧阳云当时并不在办公室，而是陪同范宣德和史迪威参观金雕战机生产线去了。总司令部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欧阳云和范宣德、史迪威正站在一架正在准备试飞的金雕前谈着话，电话经顾恋云转到他手中，他了解了事情经过，不禁笑了。范宣德和史迪威的中文都不错，听进了他的话，史迪威的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这些记者就唯恐天下不乱，将军，您完全不用理睬他们。”范宣德沉思着没有说话，两个人皆看着欧阳云。 　　“记者有采访和报道新闻的自由，在这方面，我自认为我们学兵军一向做得很好。我对这些记者很失望，他们的眼睛只盯着我们对待日军的手段却不问这么做的原因，这也算是一种政治上的偏颇吧？”这句话欧阳云是对着范宣德和史迪威二人说的，然后他对顾恋云道：“你和记者打的交道比较多，你回去一趟吧。” 　　顾恋云点头，然后她朝范宣德还有史迪威笑笑说声失陪，将手上的文件夹交给一边的鑫宝，然后转身翩翩离去。 　　范宣德和史迪威对记者示威这类事并不感冒，放在平时，因为其中有美国记者，范宣德或许会过问一下，但是现在，值美国在太平洋上作战极度不利，澳大利亚战局又岌岌可危，他们奉总统罗斯福和国防部长马歇尔的指示前来广州，一为援澳军团，二为金雕和飞弹，可没有心情顾及其它。美海军在太平洋上与日海军的交锋中屡战屡败，海军部长诺克斯和太平洋舰队总司令金上将总结原因，最终归结于美方战机性能上的差距。历史就是如此戏剧化，那个时空，P51野马已经叱咤长空，成为盟军的空中利器。这种绝对与美学无关甚至显得笨重粗重的战机，偏偏就能克制日军当时如日中天的零战。而在这个时空，因为日本多了小泉敏一郎的原因，零战的性能又有提高，又因为欧阳云老早的就整出了白鳍豚，而在白鳍豚面前，其它国家的战机一下子成了乡下的老农，于是P51才生产出样机就被美国海路航空部队的高官们给否定了。美国人转而青睐白鳍豚，并一下子从学兵军引进了三条白鳍豚的生产线。白鳍豚对上新型零战依旧有技术优势，但是却不像之前对隼式和九九式时差距那么大。美太平洋舰队的全军覆灭让美军损失了一大批经验丰富的飞行员老兵，再加上服役的白鳍豚中有一部分是美国人自己设计的生产线生产出来的，性能比不上学兵军原技术的，种种因素加起来，便造成装备了白鳍豚的美海军航空部队依旧不是日军的对手。迫于无奈，罗斯福只能打起将开罗会议达成的协议提前兑现的主意。 　　不得不承认，美国的工业生产能力实在可怖，珍珠港被偷袭还不到一年，美国便以每月一艘的速度生产出了十艘舰队航母，而如果再加上总数大约超过十艘的护卫航母，等于美国每个月都有两艘航母下水，这一恐怖的生产能力足以让山本五十六跳海去。这些航母中，可以服役的一共有十三艘，其中包括六艘埃塞克斯级舰队航母。按照金上将的意思，这些航母包括相应的护卫舰他全要了。罗斯福还有马歇尔、诺克斯本来也是这个想法，但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考虑更现实的问题。没有相应实力的航空部队，这些航母去和日本的联合舰队对阵那就是靶子，与其被日军早早的各个击破，那还不如等航空部队具备优势时再去。美国人是如此迫切希望得到金雕和飞弹技术，于是，欧阳云发财的机会又来了。 　　美国人原先还担心金雕和飞弹技术不成熟，但是随着三泰航空战役的相关影像和战果得到证实，美国人的心活泛起来，范宣德和史迪威看到金雕的时候，眼中那份热切，似乎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按照当初达成的协议，美国将会用一艘埃塞克斯级航母交换飞弹技术，另用一艘埃塞克斯级航母和两艘北安普敦级巡洋舰交换金雕技术。现在，美国人的胃口却更大了，等顾恋云离开以后，史迪威对欧阳云说道：“将军，能不能先卖给我们五十架，您知道的，我们的太平洋舰队严重缺乏可针制日军零战的先进战机——” 　　不等他把话说完，欧阳云眉头一皱打断道：“这话不对吧，我们的白鳍豚同样具备针制零战的能力，据我所知，贵国在澳洲的飞机厂现在每个月应该能下架超过五十架的白鳍豚，用以装备贵国的太平洋舰队绰绰有余。怎么会缺少战机？” 　　史迪威老脸一红。美国当初从学兵军引进的白鳍豚生产线只有三条，但是在半年以后，他们便自己又设计建造五条白鳍豚生产线。按照当初和学兵军达成的建议，美军每生产出一架白鳍豚都该付给学兵军一万美元的专利费，美国人贪便宜，加上协议里并没有关于他们自主建造的生产线是否该付给专利费的条款，他们便不肯付出这部分的专利费。白鳍豚的生产线甚至战机的仿造都不难，但是因为其中一些核心部件比如发动机所需要的特殊材料目前只有学兵军能够生产，所以相对应的，学兵军得到多少专利费便会卖出相等数量的材料。美国人对此本不以为然，但是随着完全自主生产出的白鳍豚性能上出现差距，就是不如学兵军提供材料的好，一些人悔得肠子都青了。此事因为涉及美国高层里的一些丑闻，史迪威是不敢说与欧阳云听的，便只能苦笑着说道：“我们并不缺少战机，但是却缺少经验丰富的老飞行员，所以我们希望能从战机性能上予以弥补。” 　　欧阳云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兴趣，闻言点点头道：“这样啊，不过五十架不可能。你们也知道，日军整出了一款五十特攻机，这款战机只有金雕能够对付，我们金雕的产能就这么大，现在连自己的一线部队都满足不了呢。” 第2233章 造价 　　听见欧阳云这么说，范宣德和史迪威对视一眼，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美国的情报部门不是白给的，欧阳云有所不知的是，从他抵达广州兼并了老粤系那一天起，美国情报部门就为他设立了专门的档案。而在这份档案中有关他性格特点就有“势利，从不吃亏”的评价，而范宣德在离开华盛顿之前被罗斯福找去，后者专门就如何和他打交道有过交代。当时罗斯福有这样一句话：“欧阳云肯定会狮子大开口，你记住了，只要他要求不太过分那就满足他。当初维维尔以巨大代价从学兵军手上购得五十架白鳍豚，很多人都认为他这是败家是钱多少得慌，但是我知道，正是因为有这五十架白鳍豚，英军才遏制住了日军向印度进军的步伐……” 　　正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欧阳云说出这番话反而让范宣德心中大安，他的话忽然转到了西方记者示威抗议的事上，道：“将军，我个人认为贵军在战场上采取任何手段对付日军都不为过，那些记者是不了解战争的残酷，我会以政府的名义要求其中的美国记者退出。” 　　似乎是和金雕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话题，史迪威眉头微微一皱正要说话，但是看到欧阳云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赶紧咬住嘴唇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在开罗的时候，史迪威怎么看欧阳云怎么不顺眼，然而来到广州，在亲身体会了广州的繁荣有序以及学兵军强大的军工生产能力以后，他再看待欧阳云便觉得怎么也看不透，心中便不禁多了一份顾忌，再开口想说什么之前变都会三思一番。“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他心中想着，转而静静的看着欧阳云和范宣德对话。 　　“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人民犯罪，经历过战争的人，我想都会明白这一点。这场战争是日本人强加给我们的，所以我认为，哪怕是仅仅出于爱国情操，我们怎么对待他们都不过分。这样的战争，我不希望以后还会发生。所以，我会用一切可能的雷霆手段对付那些与所欲为的日本人，我要让他们的后代知道侵略中国的代价……”范宣德转移话题，欧阳云本有些意外，暗忖他这是准备打政治牌吗？略想了想，他便应着这个话题进行了下去。范宣德想借此事讨价还价，他一点不怕，因为现在完全是美国人有求于学兵军。 　　涉及政治话题，氛围进入了缓慢的节奏，而正如欧阳云所料的那样，他不急，很快美国人却沉不住气了。范宣德挑起的话题自然依旧由他结束，在共同对日本的侵略行径进行了一番抨击以后，范宣德再次话题一转回到了金雕的问题上——“将军您应该感觉到了，我们对于贵国的正义行为一向是持尊重和支持态度的。我国政府和民众其实也不富裕，但是您也看到了，为了支援贵国的正义事业，我们的政府和人民都慷慨解囊给予了力所能及的帮助。哪怕是为了回馈我国政府和人民的善意，您送给我们五十架金雕也不为过——” 　　他话没说完，欧阳云哈哈大笑起来，大笑着他对史迪威说道：“史迪威将军，您感觉到了友谊和善意了吗？我怎么闻到了商人身上才有的味道？！”说到这里他面色一正转对范宣德道：“特使先生，您说的都对，但是我要加以纠正的是，这一切都基于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而且这个敌人目前看来还很强大，需要我们同心协力才能抵御。冲着贵我两国政府和人民的友谊，这些战机我送给你们也无不可，但是——” 　　“但是”之前，范宣德听得心中暗喜，以为自己预先做的功课起作用了。“但是”之后，他的心却沉了下去，暗忖自己还是不能为他人所不能从欧阳云这个铁公鸡身上拔下哪怕一根毛哪！ 　　“我们必须看到，太平洋战场、澳洲战场和中国战场其实是息息相关的，我们在中国战场能够予以日军重击的话，那么就必然能够为贵国在太平洋和澳洲战场分担压力，所以从战略的角度，我以为这批战机先用于中国战场反而更有必要。” 　　范宣德见欧阳云说到最后又把话题给绕到了原点，他苦笑着，几乎忍不住想说：“你就开价吧！”史迪威笑了，他看了范宣德一眼接话道：“将军，我国政府确实迫切希望得到这五十架金雕用以改变太平洋和澳洲战局，也许，我们可以在其它方面对贵军进行补偿。” 　　欧阳云点点头：“那好吧，一切为了战胜我们共同的敌人，我希望贵军直接用实物来做交换。两位也知道，我们现在最缺乏就是能够匹敌日联合舰队的海军力量，所以我希望贵方依旧用舰船来做交换。” 　　范宣德和史迪威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金雕的造价是白鳍豚的三倍，如果再配上飞弹还有其它必须的武器装备，价格就在四架白鳍豚左右。贵方向我们买过白鳍豚的，你们可以先计算一下等价几何。对了，你们可以选择暂不搭配飞弹。” 　　金雕的造价肯定要比白鳍豚高，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一架比得上三架白鳍豚，范宣德和史迪威却表示质疑。飞弹当然是要装备的，不然金雕的速度优势如何才能得到彻底的发挥，只是两枚飞弹的价值抵得上一架白鳍豚吗？范宣德和史迪威虽然已经做好了被宰的准备，但是在计算出五十架金雕的具体价格以后，他们依旧迟疑了——按这个价格计算的话，五十架金雕都能换一个航母舰队了。 　　欧阳云看出了他们的犹豫，令人将金雕的造价表拿了过来。这份造价表上，金雕的各个部件价格都被标了出来，其中最贵的便是发动机，其次是导弹。而因为速度上去以后对机体的承受能力非常高，所以配置的金属材料价格也直接上升。范宣德和史迪威本来还以为欧阳云是故意狮子大开口呢，看到这份造价表两个人却不好说这类话了，但是因为涉及价值太高，他们还是表示要向华盛顿请示。 第2234章 用心良苦 　　范宣德和史迪威包括后来的罗斯福都绝对没有想到，欧阳云提供给他们的有关金雕的报价表非但没有虚高，反而是压低了利润的。与老式的螺旋桨飞机相比，喷气式飞机因为速度提升了将近两倍，如此一来，对金属材料还有制造工艺的要求便大大提高。不为人所知的是，金雕所采用的铝合金材料，以及发动机核心部位的金属材料的研究和试验，学兵军就付出了将近一千万学元。而如果再考虑进其它，金雕的研究费用便抵得上一艘航母的造价了。按行例，研究费用是折算进战机的制造成本内加以回收的，而如果按照这种算法，那么金雕的单价将是白鳍豚的六倍到八倍。“学兵军大发战争财”——这是英国人口中传出来的说法，韦维尔当时痛下决心用高于正常价格五倍的价格买进五十架白鳍豚，从战略的角度来看其实是划算的，但是在渡过危局以后，英国人却不这么看了。他们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于是便有了上面那种说法。罗斯福在开罗和欧阳云签署一揽子合作和技术转让协议的时候对此也深有体会，于是这种说法在美国高层中间也颇为流行，乃至于罗斯福派出范宣德之前会特别做那番关照。金雕的总设计师是侯德榜，在欧阳云的熏陶下，他现在也习惯了这种狮子大开口的做派，他的理由是，西方曾经从中国掠夺去那么多的财富，难得有机会让他们出点血，自然不该错过。故，他对欧阳云这一次压低价格十分不解，送他离开的时候找机会问道：“欧阳，为什么要把发动机价格还有那些材料价格定那么低？这才多大点利润？” 　　金雕所用的金属材料对加工工艺要求极高，以美国现在的工业水平也不是不能生产，但是成本会相当高昂。欧阳云嘿嘿一笑：“这份价格表可不是我弄的，是我让狐瞳的人参照美国目前的工业实力再加上运费做的，比起美国人自己生产其实还要便宜一些的。” 　　侯德榜多聪明的人，马上听出了话外之音，眼前一亮道：“我知道了，你这是为以后做打算。” 　　欧阳云笑：“是的，我要让美国人以后都从我们这里购买而不是想自主生产。我很期待美国人占这个小便宜！” 　　范宣德和史迪威正在忙着向国内报告请求批示的时候，顾恋云已经将那帮西方记者给降服了。在学兵军总司令部的一间小会议室内，她接见了参与抗议示威的西方记者们，她先是让记者们尽情的发泄一通，然后拿出了一叠照片拍到他们面前，问道：“我虽然没当过记者却也知道，一个称职的有良知的记者，不管做任何报道都应该持客观的态度，不应该掺杂进个人情感。我不知道，你们在关注日本士兵是否应该在战场上享受人道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我们的士兵，他们何辜？中日之间的这场战争不是我们挑起来的，看看吧，这些你们口中需要得到人道对待的家伙，他们在战场上和战场之外都做了什么……”这些照片，都是记录日军所犯下的暴行的，其中既有日军虐杀中国平民的，也有虐杀被俘中国官兵的。而后面一类照片的来源，一部分是狐瞳敌后特工收集的，还有一部分则来自一线部队击毙或者捕捉到日本随军记者以后的缴获。 　　英美两国的记者之所以会发起抗议，其实是借题发挥。学兵军对涉及军事机密的部分和地方控制太严了，这让混迹于记者堆里面实际上却扮演着不光彩角色的间谍们无从下手，他们老早就对学兵军对新闻媒体的管制办法大为不满了，这一次只是尝试着能否让学兵军放松这方面的管制而已。顾恋云拿出来的照片上血淋淋的事实真实的阐述了日军是怎样性质的一支军队，那些比较有正义感的记者们看了一些便不忍再看下去，他们纷纷表示，如果是这样的日军队伍，那么学兵军如何对待他们都不为过，因为他们本身就已经犯下了反人类的罪行。还有一些人则坚持认为这只是个别现象，认为不能以一概全就此认定所有日军士兵都曾经参与虐杀平民。对这些人，顾恋云很不客气的回应道：“请你们仔细看看这些照片，上面关东军的番号有之、华北方面军的番号有之，中国派遣军等等，日军在华序列中，哪一个没有这样的暴行？” 　　记者们不出声了。顾恋云继续道：“中国人民向来善良，有些人便以为我们懦弱可欺，在这里我郑重告诉诸位，以后这种事情绝不会容许再发生。无论是哪个国家，无论是谁，只要他们敢于犯下针对我们国民的罪行，其他人且不论，我们学兵军一定会讨回公道——这次火烧山田联队，其实就是我们对日军一贯的针对中国平民的暴行做出的最强烈的回应！” 　　学兵军高层中，论对外交事务的熟悉程度，顾恋云如果自认第二的话那么就绝对没人敢称第一。在美国熏陶了那么多年，她俨然已经成了一名合格的外交官。她这番表态，从外交上而言其实是不妥的。外交言语讲究的是不把话说死，好为实际行动留下一点余地。而她今天之所以敢这么说，那是因为学兵军高层已经开始考虑战后中国国际地位的问题。她这番话的基点，正是源于欧阳云、蒋光鼐还有吉星文、李铁书等人对战后中国国际地位达成的共识——从此以后，中国再不需要看任何国家和势力的眼色行事，中国将会积极主动的参与到国际事务中，以主动捍卫属于自身的利益，成为国民最强大的后盾。 　　范宣德将欧阳云提供的关于金雕的报价表电回了华盛顿，而白宫在收到这份报价单以后立刻召集了相关专家进行研究。美国人有在研究喷气式飞机，不过因为仅仅是研究阶段，所以他们所谓的专家并不能立刻判断出这份报价单是否虚高。白宫迟迟给不出答复，范宣德和史迪威只好滞留在广州，而就在此期间，学兵军的金雕又出彩了。 第2235章 西线 　　学兵军在长江以北发起反攻之初，声势颇壮，不过，令人感到失望的是，四条反击线路至目前为止却鲜有建树。张少帅担纲总指挥的这一路，先有缪澄流和何国柱之流发动兵乱，后有中川广发动不人道的奇袭战。现在，屠戳中国平民的中岛和山田联队虽然被消灭，但是因为之前的兵乱极大的影响了第八军团参战部队的士气，并造成非战斗减员大约一万余人，故第八军团何时能够攻占九江并完成总司令部的指标，目前尚是未知之数。单人雄担纲总指挥的东线，在海南岛憋屈了两年多的单人雄倒是一心想要好好干一仗，然而，因为日联合舰队下属的两个航母舰队常驻上海外海，加上木更津航空队又在虹桥机场布置了足足两个大队的五十特攻机，故，在空战打不开局面的情况下，单人雄只能采取稳打稳扎的办法步步推进，所能取得的战果自然寥寥。李铁书这一路，因为狐十三的三泰游击纵队这一支奇兵的存在，他们应该是最容易打开局面的。但事实却非如此，日军对南京极为重视，他们先后在南京地区增加了五个师团的兵力，并放弃了江南不利于他们防守的一些中小城镇，如此一来，李铁书部虽然光复了不少地方，但是因为没能逮住并歼灭日军的主力部队，其取得战绩也只能用中规中矩来形容。这三路取得的进展令欧阳云很不满意，他的目光便集中到了何正降领衔的西线。欧阳云特别重视这一路是有原因，一者，一旦湖南能够光复的话，那么就等于为大后方争取到了最快捷的一条生命通道，学兵军要介入四川保卫战的话也更加的便利；二者，何正降所部是斯特恩的犹太军之外学兵军里机械化程度最高的一支部队，他十分期待何正降能够打出经典的机械化进攻战范例。 　　单从势力分布图来看，湖南介于学兵军和中央军控制地域的中间，而且是西南方向日军在长江以南最大的一个据点，其对于日军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日军发动秦岭作战，根本目的其实还是为了解决学兵军。时至今日，似米内光政和东条英机，早就不再视老蒋为首的中央军为他们解决中国事变的最大障碍。在前后发动两次新年攻略，结果都大败亏输以后，尽管日军大本营的高级军官们嘴上依旧不肯承认，实际上他们很清楚，他们已经失去了集中力量解决学兵军的最佳时机——学兵军已经尾大不掉，一两场决战已经不足以改变他们控制中国南方的事实。先弱后强，最好是能够迫使老蒋的中央政府投降。而在解决了中央军以后，日军的选择就多了，他们既可以先经营广袤的占领区，慢慢的积蓄力量同时压缩学兵军的生存空间，也可以先出兵远东或者是印度，彻底击败英国或者选择和德国在苏俄境内会合，在击败苏俄以后再集中力量解决学兵军。而不管他们做何种选择，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湖南特别是长沙绝对不能丢。长沙要是丢了，学兵军就获得了威胁武汉三镇的通道，届时即使秦岭作战达到预期目的，因为要在广袤的长江沿线抵御学兵军的反击，日军将没能力同时经营两线，那样的话，学兵军就不是尾大不掉的问题了，而是可能成为解决中国事变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米内光政、东条英机先后严令阿南惟几必须守住长沙，后者更是动用特权，从南调的关东军和华北方面军中抽掉了五个师团并三个独立混成旅团给第11军。西尾寿造去职中国派遣军司令官，中国派遣军面临解散，华中方面军将重新组建，该军司令官人选悬而未决，这本就让阿南惟几蠢蠢欲动总想着好好表现一下以获得华中方面军司令官这个职位。现在他手上一下子多了超过十五万大军，他这个念头便越发强烈了。东京大本营给他的命令只要能够守住占领地区粉碎学兵军的这次反击就成，他却想着将江西重新纳入治下，甚至认为如果战事顺利的话，趁势攻占广西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便是他下令中川广死守九江，欲在长沙与学兵军决战的根本原因。 　　因为在初次和学兵军交锋时吃了大亏，阿南惟几这一次学乖了一些，他没有急着将所有部队压上，而是决定先在衡阳和学兵军进行一场小规模决战，以期彻底弄清楚学兵军的真实战力。阿南惟几保守应战，何正降却是全力进攻。是役，他除了留下一个警卫旅和一个游击纵队担任预备部队，将四个师的主力部队还有一个纵队的游击队悉数派出。四个师的甲种战车师，每个师都有一个旅编制的坦克部队和一个旅的自行火炮部队，如此强大的火力配备，从三个方向向衡阳南郊的日军阵地发动猛攻，阿南惟几派出的两个师团和一个朝鲜独立混成旅团哪里是对手。阿南惟几原本期望他们至少能够坚守衡阳两个星期，然在三天后，先是那个朝鲜独立旅团因为减员三成而发生溃败丢了东边阵地，然后是一个联队的日军被从日军阵地上切割出去被围歼，阿南惟几担心部队损失过大影响接下来的大决战，同时感到缺乏针制学兵军山魈坦克的装备办法，遂果断下令撤退，主动放弃了衡阳。 　　试探性的小规模决战打成这样是阿南惟几不愿意看到的，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原来的想法，在向东京大本营汇报战况的时候他避重就轻，不谈部队的战损，却重点讲山魈坦克的犀利，并向军部提出，称如果不能有效克制学兵军的山魈坦克部队，那么长沙防御战根本无从打起，要求军部立刻想办法补充汉口飞行团。 　　学兵军的山魈坦克问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日军无论新旧坦克，在这种重型坦克面前全无抵抗之力，这早就引起了东京大本营的注意。针对山魈，日本人也想出了几种克制办法，其中之一便是密投重磅航弹。但是，因为缺乏克制白鳍豚的战机，无法取得战场制空权，这种办法却迟迟不能应用于实战。而现在，随着五十特攻机的出现，日军似乎具备了争夺战场制空权的能力。长沙是如此关键，东条英机遂以军部的名义向米内光政提出，让他将本应分配给联合舰队的五十特攻机优先配置给汉口飞行团。米内光政这一次没有刻意的和他唱反调，慷慨应允，于是，就在学兵军高层还在为东北军发生兵乱一事而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联队的五十特攻机从东京被运抵上海，然后又从上海转飞武汉。而随着这批战机飞抵长沙前线机场，在阿南惟几看来，和学兵军进行长沙决战的时机似乎成熟了。 第2236章 燃油危机 　　日军迟迟拿学兵军没有办法，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缺乏能够针制白鳍豚和空中堡垒的战机，而随着学兵军金雕问世，日军在航空技术上的差距无疑更大了。这个时候，五十特攻机的出现，对于日军而言简直相对于久旱逢甘霖。五十特攻机对上白鳍豚、空中堡垒和金雕，其真实战力究竟如何其实尚需要实战验证，但是阿南惟几这一类一线指挥官却已经等不起了，基于残酷的现实，他只能寄希望于五十特攻机能够压制住金雕和白鳍豚，因为唯有这样，他才具备挫败学兵军的可能。 　　一个联队的五十特攻机飞抵长沙前线机场，令阿南惟几看到了重挫学兵军的希望，在视察五十特攻机部队并对来援的鬼子航空兵表示慰问时，他对该五十特攻机联队的联队长雨村连胜中佐说道：“只要你们能够掌控住长沙一带的天空，那我就能击败支那地面部队。雨村君，让我们联手打一个大胜仗，好好振奋一下皇军低落的士气吧！” 　　能入选五十特攻机部队，对于鬼子航空兵而言其本身就象征着一种荣誉。当然了，至于这种荣誉是不是被选入的鬼子航空兵们想要的那就另当别论了。总而言之，从入选这支部队开始，入选者就必须做好随时“玉碎”的准备，从这一点来说，别看雨村连胜现在贵为一个中佐，单独掌控着一个联队的航空部队，实际上他命不保夕，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因此，别看阿南惟几贵为中将，其级别比雨村连胜高了足足三级，但是他依旧不得不对雨村连胜表现出了足够的礼遇。这也许是鬼子航空兵对入选五十特攻机部队非但不抗拒反而争先恐后的一个因素吧。 　　每一个入选五十特攻机部队的鬼子航空兵，入选该部队第一件事便是被灌输这样一个理念：他们是帝国克制学兵军空军的唯一希望，帝国要想战胜学兵军，他们是重中之重；大和民族和大日本帝国需要他们做出牺牲，而天皇陛下和全体国民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忘记曾经为帝国大东亚共荣伟业做出的贡献。在学习五十特攻机操控技巧的过程中，他们又会被反复灌输这样一个概念：从他们登上五十特攻机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应该将自己当人看待，而应该把自己当做五十特攻机的一部分，他们的使命就是能够驾驭座机击落一架学兵军的战机…… 　　雨村入选五十特攻机部队之初只是一个大尉中队长，而短短两个月以后，他便升为了少佐大队长，然后，又只过了两个月，他便胜任中佐联队长，这种晋升速度放在其它部队根本不可能存在，但是在五十特攻机部队却一切皆有可能。每天被反复灌输同一理念，雨村早就被彻底洗脑，而与下面的士兵不同的是，在被洗脑的同时，他的脑子里还被塞进了一大堆的战术战法，这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改变，让他身上不知不觉的沾染上了“机械”特性。 　　“我们来长沙就是为了帮助阁下争夺长沙的制空权，阁下请放心，雨村联队旦有一个人在，支那人便别想在长沙上空为所欲为，阁下，请尽管下令，我们雨村联队早就做好了集体玉碎的准备！” 　　有雨村联队压阵，汉口飞行团再次出现在战场上空，第一日，何正降部猝不及防之下，一个团的战车部队遭到了一个大队的日军轰炸机的狂轰滥炸，损毁了足足九辆山魈坦克。学兵军空军配合何正降进行西线反攻的航空部队是左安兆担纲司令官的崇左航空兵团，左安兆部此前有配合过地面部队进行衡阳之战，此役因为日军并没有派出航空部队又缺乏抗衡山魈坦克的武器装备，左安兆部除了在战斗打响前对日军阵地进行了一番轰炸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学兵军陆军普遍机械化，空军开始扩编，加上海军也飞速壮大，对燃油的需求剧增，这让海南的几座炼油厂开始不堪重负，为应对这一情况，欧阳云一边下令增建炼油厂，一边不得不控制各部队燃油的使用。比如说他现在非不得已便不会乘车往返于住处与总司令部之间而改为骑自行车或步行。故，左安兆在发现湖南日军并没有航空部队参战以后，便按照这一指示精神，开始收缩部队，除了派出必须的侦察机升空，并不派出战斗部队。崇左航空兵团因为基地所在地远离战场的原因，已经好久没有战打了。该部学兵航空兵们本指望着利用这次反击好好过把瘾的，左安兆此时下达这样的命令，不得人心那是一定的。这几日，几乎每天都有下面的中队长、大队长来找左安兆请战，弄得他不胜其烦。而便在此时，日军航空部队隆重登场，令他反而产生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崇左航空兵团作为第一批装备金雕的地方航空部队，却迟迟捞不到实战机会，该部金雕飞行员们早就严重不满了。其中甚至有人通关系调到了浙江航空兵团和福建航空兵团，为的就是能够获得驾银鹰战长空的机会。这些人算是如愿以偿了，而他们昔日的战友心中的怨愤却更加强烈了，他们不止一次的找到左安兆，要求他向总司令部申请战斗任务，左安兆被逼无奈给铁林飞和欧阳云分别有去电话，结果却是被骂得狗血淋头。铁林飞还好，只是告诉他要耐心等待，机会总是会有的。欧阳云则直接骂道：“打仗是好玩的吗？打仗会死人的知道吗？格老子的？一个个是不是闲得蛋疼呢？那样的话，法国人正希望我们派给教官呢，你们都去那里报道好了！” 　　崇左距离越南并不远，左安兆清楚那里根本就没有战事，哪里肯上这个当，只能咬牙听着，最后还得乖乖认错：“小长官，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自此以后，左安兆便不敢再向上面请战了。这样一来，其手下的航空学兵兄弟们自然情绪更大了。而现在，左安兆总算可以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第2237章 机场 　　长沙双钱前线机场。严格一点来说，这并不能称之为一座合格的机场，因为在三天前它还仅仅是一座汽车修理厂而已。把好好的一间汽修厂扒掉改成飞机场，阿南惟几也是真没其它办法了。学兵军空军对日军占领区的空袭破坏行动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而机场是他们的第一波打击目标。对湖南日军保持空中压制，这一任务本来是张晓林的赣州航空兵团负责的。现在因为战事的需要被转交到了左安兆手中，这对于很少有作战任务的崇左航空兵团的航空学兵而言，那就无异于久旱逢甘霖。接到任务之初，欧阳云还没有下达限油令，于是包括左安兆在内，崇左航空兵团的兵们个个争先恐后的上天对湖南境内的日军目标进行打击，而尽管长沙的日军机场很少有飞机起降（日军设在长沙的机场主要起转场的用途，并没有常驻航空部队），却依旧是学兵们的优先打击目标。小鬼子也顽强了，你打坏了我就修。好嘛，往往的，一轮空袭刚过去，鬼子工程兵们刚走出防空洞正拿起铁锹准备修复机场呢，下一轮空袭又来了……而如此反复，往往的不到一个星期，这座机场便会被炸成一座湖，小鬼子别说修了，连呆在里面都不敢，因为一下雨的话一准得被淹死。而即使欧阳云下达了限油令，崇左航空兵团依旧保持了三天一小顾、一星期一大顾的作战频率。于是长沙附近的日军机场几乎就从没正常过，而因为学兵军已经表露出了要在长江沿线大打一场的迹象，阿南惟几却不敢再无视这种情况了——无论如何，长沙都必须拥有一座机场！这是他对常驻长沙的第三十四师团师团长大贺茂说的话。大贺茂早就意识到了在长沙保留一座机场的必要性，别的不说，万一战败的话，他也能乘飞机快速撤离哪。他召集手下商量这件事，认为修建或者修复机场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才能够躲过支那航空部队的持续空袭，让他们开动脑筋想出妥善的办法。 　　学兵军航空部队前前后后已经破坏了日军在长沙以及周边地区修建起来的十五座机场了，在座的鬼子要是哪个有什么好办法，这种状况早就扭转过来了。所以，大贺茂想要从他们口中获得什么好办法根本就是徒劳。放在以前，他们会一致对汉口飞行团进行一番声讨，认为是航空部队的无能才拖了他们的后腿，然后再发表一通高谈阔论，认为支那人也就能仗着战机犀利敢在空中逞威而已——有种到地上来试试，皇军必定揍得他满地找牙。这里必须说明的是，和那个曾经闹下天大笑话被称为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的大阪第四师团一样，第三十四师团的编成地同样是大阪。而随着大阪第四师团在澳洲战场脱胎换骨，其名声有超过第二和第六师团这两支日本陆军传统劲旅的趋势，其头上“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的帽子终于被摘掉了。“下一个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会是谁呢？”有鬼子开始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而第三十四师团赫然在列。第三十四师团的鬼子军官自己自然是不肯承认的，所以他们越发喜欢高谈阔论，好像日本离开他们就必定战败一样似的。不过今天是个例外，随着战争的阴云渐渐的笼罩了整个湖南，长沙城里开始弥散硝烟味，他们却没有这份心情了。他们难得的正襟危坐着，一个个眉头紧锁，一副用力思考的样子，但是这副摸样保持了足足一刻钟，大贺茂的眼珠子在他们脸上转得都发酸了，他终于失望了。“去把周桑请过来吧。”大贺茂对副官森田少佐道。 　　森田哈伊一声走了出去，很快便领着一个穿着和平军军官服的少将走了进来。 　　少将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戴副眼镜，虽然穿的是一身狗皮，但是身上却依旧透出儒雅气质，令人一见便会心生好感。他走到大贺茂面前，先是敬记军礼，问道：“阁下，您找我？”然后他转头嘴角含笑看了看其他人，并微微点头示意。 　　会议室的左角坐着一个不起眼的少佐，他发现在这个周桑出现以后，在座的第三十四师团的佐级军官们不少人嘴角都浮起了笑意，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他显示若有所思并不着痕迹的观察了“周桑”一番，然后默默的在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个名字。 　　“周桑”名叫周海华，乃是伪军长沙保安旅的旅长。而那个不起眼的日军少佐则是第11方面军情报课的一名参谋工藤耀明——学兵军的狐瞳活动能力太强了，日军情报部门在与其对抗中几乎每战必输，于是便造成了每逢有大战，正面战场还没开打呢，情报战场已经分出了胜负。于是，往往的日军连学兵军究竟投入了多少兵力都不知道，而学兵军这边却连日军每一个中队长甚至小队长的名字都知道了。于是，很多日军高官便将战败责任推卸给情报部门的无作为。东京大本营为了杜绝这类现象再次发生，便在军团级别以上的部队增设专门的谍战部门。工藤耀明正是在此背景下才被派驻到第三十四师团的。 　　大贺茂找周海华来正是为保全机场的事情，他对周海华很客气，不仅惯以“周桑”称呼，而且说话的时候面上始终挂着微笑，这让工藤耀明心中对周海华不禁越发警惕了。 　　“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此法有损天和，还望阁下不要透露是我的主意。”周海华沉吟了一会以后道。 　　“这个周桑可以放心！”大贺茂赶紧保证。 　　“设人盾，而且要设在显目的位置，如果是晚上的话，应该主动增大照明强度……”周海华慢慢说道。 　　“好主意！”大贺茂一听眼睛就亮了，然后他以嘉许的眼神看着周海华道：“周桑，我看这个保安旅旅长你不要做了，来我身边做幕僚吧，我正缺一个作战课长，你虽然不能明担这个职务，但是我可以实授给你，你的明白？” 第2238章 机锋 　　大贺茂将有关机场保卫的工作交给周海华去负责，一开始倒真的收到了不错的效果，当那些穿着特征明显的中国百姓成群的出现在机场附近甚至机场上时，学兵军的战机果然没敢向往常一样进行肆无忌惮的轰炸，而是在盘旋几周以后怏怏的离去。大贺茂看在眼里，便以为这一招对学兵军果然有威慑作用，便开始大规模的扩建机场。并强征了很多长沙周边的中国百姓为这些机场提供人肉盾牌掩护。于是，短短十天时间，长沙周边便一下子多了三座机场。但就在这个时候，中川广对张少帅部发起了奇袭，随即引发了多个惨案并直接造成中岛联队和山田联队被学兵军围歼甚至被烧死。学兵军对日军实施照片攻略并没有忽略湖南境内的日军，而且，针对第三十四师团强迫中国百姓人肉保护机场之举，学兵军特别在散发到湖南境内的图片上注明，称第三十四师团此举和中岛联队、山田联队屠戳手无寸铁的平民性质一样，如果该部日军不知悔改继续执行这一策略的话，那么因此被炸死的中国百姓都将被计算到第三十四师团头上，而学兵军一定会进行残酷报复。 　　放在其它时候，大贺茂为首的第三十四师团的鬼子兵们断然不会被一张小小的图片和几句话恐吓住，但是现在不同往日，中岛联队和山田联队全军覆灭就在不久前，山田联队的鬼子兵们烧死的照片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威慑。大贺茂虽然在召开会议的时候口口声声的宣称不会接受支那人的恐吓，实际上却偷偷的下令给周海华，让他减少机场附近的人肉盾牌数量，而如果学兵军空军一旦真敢无视这些人肉盾牌的存在对机场进行轰炸，让他立刻将平民拉开。他给周海华的解释是，自己是一名纯粹的军人，不能接受这种利用无辜平民左右战争结局的手段，他愿意用堂堂正正的战斗来战胜学兵军，以维护皇军的尊严。 　　周海华当然照办，于是大贺茂花了大精力修建起来的机场仅仅一天过后便完全变成了一堆沙石和砖瓦残垣。此消息被阿南惟几知晓，值五十特攻机部队转场到汉口之际，老鬼子简直气疯了。五十特攻机航程有限，如果是从武汉周边的几个机场起飞的话，根本不足以全天候的守护参与长沙领空争夺战的普通战机集群。老鬼子不解大贺茂怎么就被学兵军的心理攻势给击败了，在电话中，他声色俱厉的对大贺茂进行了训斥，并令他尽快修建起新的机场，并继续沿用周海华提供的策略——“支那人真敢轰炸，那就让他们炸吧，反正死的也是支那人，你担心什么？！你要清楚，这场战争，帝国必定将是胜利的一方。所以即使是战后清算，那也是我们清算他们——” 　　阿南惟几很少对手下的师团长们发火，毕竟，他虽然贵为军团司令官，但是军衔也只是中将而已，甚至他的资历比一些师团长还要浅。大贺茂挨了骂又领了新的任务，老鬼子愁眉不展，他再次找来周海华问计。周海华便给他献计，认为可以用伪军充作平民，那样的话，即使学兵军航空部队真的敢于轰炸，事后他也有借口驳斥学兵军的指控。 　　非要形容一下周海华这个主意的话，那只能用一个“馊”字来形容。大贺茂一介中将师团长，按说不应该察觉不到其中的猫腻，但是令后来的中日两国军史学家们感到不解的是，他居然真的听进了这个建议。正是在此背景下，双钱前线机场诞生了。双钱机场一建成，雨村便率一个大队的五十特攻机进驻。同一时间，其它两座前线机场也开始了紧张的施工建设，而按照双钱机场建成的速度，三天后，雨村联队便能够全部入驻长沙附近。 　　然而便在这一天，崇左航空兵团针对双钱前线机场的作战行动便到了。 　　破晓时分，一个大队的金雕忽然从高空杀入了雨村联队的警戒空域。因为日军雷达站在前期的空袭中损毁殆尽，雨村结合前人经验，便采取老土的听筒方式来进行防空预警。这种防空预警方式在雷达诞生前，是预警距离最远的。采用这种方式预警，一般能够提前半个小时获悉空袭警报。当然，这是针对那些老式的螺旋桨战机。雨村采取这种过时的防空预警方式也是被逼无奈，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以为学兵军绝对不敢轰炸有“支那平民”充当人肉盾牌的目标。这么说来，似乎晚一点发现学兵军战机并没有多大关系。 　　空袭警报响起的时候，雨村正带着手下官兵在绕着机场跑步，听见警报声，所有鬼子立刻全部停下了，他们看向雨村，不少人眼中露出了求胜的欲望。 　　雨村表现得从容不迫，要想驾驶五十特攻机这种高速但是低灵活性的战机，过硬的心理素质是第一要素，而在这一点上，雨村包括他手下的官兵们都是公认的强悍。金雕的身影还无法看到，他看向了不远处的“支那平民”的栖息营地，看着手握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陆军士兵们将那些“支那平民”从木棚中赶出来，他满意机场地面防卫部队的反应速度，对手下们说道：“走吧，找到你们的战机，准备给支那人迎头痛击吧！” 　　“哈伊！”众鬼子齐声答，然后快而不乱的向停机坪跑去。 　　机场周边是拉了电网的，用以防止居心叵测者进入。一座木棚门口，穿戴整齐的周海华看着雨村他们向停机坪跑去，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了一丝微笑。 　　“周桑好涵养哪，您就不怕支那人真的进行轰炸吗？”忽然，他身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他转头望去，便看见了一脸若有所思的工藤耀明。 　　他朝工藤耀明微微点头，不动声色的道：“原来是工藤君，您怎么会在这里？” 　　工藤紧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学兵军的航空部队无所不在，我一直在寻找最安全的地方，想来想去，我以为还是呆在周桑身边最为安全。” 　　他这话显然意有所指，周海华眸子一凝，忽然笑了：“这么说工藤君也以为学兵军不敢轰炸有平民守卫的双钱机场了？” 　　工藤嘿嘿一笑：“我很期待。” 　　周海华转过头，眼中闪过了一丝寒芒。 第2239章 雷霆 　　工藤没有失望，当然，周海华更不会失望。正如工藤所预料的那样，周海华确实是学兵军的人，而且其在狐瞳里面的职衔还不低。欧阳云一向重视情报和地下战线，比如说“偷天换日”、又比如“地下金融战争”。老蒋为了保存实力，曾经给那些困守一隅的中央军嫡系下达可以暂降日军的命令，这固然帮他保存了大量的有生力量，算是成功的在伪军里面、在日占领区中埋下了众多的钉子，同时也给了狐瞳大肆在伪军中发展抗日骨干的机会。大贺茂之所以会特别看重周海华，就因为他投降日军之前乃是中央军下面的一个团长，是大贺茂亲自出面说降才将他“收服”的。日本人就是这么奇怪，不管你是他的敌人还是朋友，一旦你表现得过于羸弱——当然，在很多人的字典里，这种羸弱其实等同于善良，但问题是日本人不会这么看。所以，大和民族其实是喝着大中华文化的乳汁才得以成长起来的，而现在，当他发现自己的力量比大中华要大的时候，他完全无视往日的恩情，开始了疯狂的“反哺”。周海华之所以特别被大贺茂以及其麾下的鬼子军官们所看重，就因为他曾经重创过第三十四师团，创造了以一个团的兵力歼灭近千日军而自身却只伤亡两百余人的代价。 　　不为人所知的是，就在周海华部被日军围困走投无路的时候，狐瞳的人找到了他并且给他带去了一封常根的亲笔信。欧阳云手上的那份有关中央军和地方军能战之将的名单，一部分是他根据记忆再结合现实自己整理的，大部分则来自狐瞳。狐瞳们十分注意收集一些不大的战役的情报，这本是为了补全日军情报资料库，但同时也收获了与日军对垒的中国军队的情报。中国这么大，军队这么多，其中自然不乏能战之将、敢战之将。一般情况下，学兵军都是看在眼里馋在心里但是却不会贸贸然采取行动，因为担心那么做会遭到中央军和其它派系军队的诟病，落下破坏抗日联合阵线的口实。但是如周海华这种情况，狐瞳的人却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其实远不止一个周海华，这也是冈村宁次提出朝鲜伪军和中国伪军置换位置的主要原因。 　　三架金雕呼啸着从尚显得厚重的云层里面扑落下来，工藤抬头看到时还只是一个小黑点，他眨了下眼睛，小黑点就变成了大鸟，然后，他便能看清金雕两侧挂着的空空导弹了。作为搞情报工作的，信息量总是要比其它部分的人多得多，所以工藤知道那两枚长腰腰的炸弹究竟是什么东西又具备何种特质。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像是说给周海华听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道：“飞弹，支那人最先进的空战武器，飞弹……” 　　因为常年身处敌营，周海华对金雕和空空导弹的了解反而不如工藤，但是，因为此前他已经和上级联系上，并得到了某种保证，所以面临泰山压倒一样俯冲下来的金雕，他并不觉得如何危险。因为必须隐瞒真实的情感，他并没有过多关注正俯冲下来的金雕，而是故意说道：“奇怪，难道他们真不怕炸到老百姓？！”他这话提醒了工藤，工藤也同样感到疑惑。金雕俯冲的速度太快了，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开始想这里是否安全，不禁心生退意。不过他转而一想，觉得这是考察周海华的绝佳时机，于是咬咬牙故作轻松的道：“周桑！飞弹可不长眼睛，你就不怕被误伤吗？” 　　周海华心中冷笑，面上装出一丝忧色，看看左右道：“工藤君，我们是不是到那里去避一下？诚如你所说，飞弹可不长眼睛。” 　　工藤强作颜色的嘿嘿一笑，道：“学兵军不是号称人民子弟兵么？我不相信他们敢轰炸自己的百姓，如果他们真敢这么做，我敢断言，他们肯定清楚这些所谓的‘百姓’究竟是什么货色，我愿意在这里看个究竟。” 　　“你的意思，我们里面除了内奸吗？” 　　工藤笑笑，盯着他不说话。 　　周海华双眼一眯，冷笑着道：“工藤君是怀疑我吗？”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 　　“哈！那我周海华就站在这里等他们来炸好了，工藤君！只不知道——” 　　“你放心好了，难道我们大日本皇军还会比你们支那人更怕死吗？”工藤皮笑肉不笑的道。 　　两个人唇枪舌战的时候，三架金雕已经从他们头顶掠过，而几乎同一时间，一架刚刚在跑道上昂起机头的五十特攻机被一串炮弹击中，居然被直接打成了两截。看到这一幕，工藤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拥有最犀利空战武器飞弹的金雕，居然会采取这种方式发动突袭，如此一来，他们还怎么误炸“平民”？他又如何判断周海华是否是打进第三十四师团的奸细？！ 　　金雕的攻击方式不仅出乎了工藤这个外行人的预料，同样出乎了雨村的预料。雨村比工藤更清楚金雕的性能，而因为有着驾驶五十特攻机的经验，他十分清楚，因为速度太快的原因，这类战机一旦进行高速俯冲作战，那就必须与地面保持一定的距离，否则一旦高度过低，那很容易就会造成失速坠毁的事故。五十特攻机曾经做过类似的试验，最终得出的实验数据为，在八百千米每小时的时速下，一旦战机高度低于三百米，那么就容易出现失速坠毁的情况。而低于两百米，则基本上就没有拉起来的可能。三架来袭金雕，时速绝对超过了八百千米每小时，而他们飞得最低的时候，距离地面只有一百五十米左右，这是它们能够进行精确打击，甚至能将五十特攻机切割成两半的倚仗。他以为完成打击的那架金雕将没有再拉起来的机会，谁料，那架金雕却在距离地面不足三十米的高度拉了上去，这让他的心不禁凉了一半。 第2240章 各方反应 　　双桥前线机场一共就两条跑道，而因为其中一条距离停机坪比较远的原因，此时才刚刚有一架五十特攻机被牵引过去。于是学兵军出动的金雕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却已经足够将这一个大队的五十特攻机全部摧毁在机场上了。 　　又一架开始起飞的五十特攻机被击毁在跑道上，而出击的金雕动用的依旧是机炮。机场附近的防空部队已经进入了战位并且开始了射击，然而，看着越来越多的金雕就好像精灵一样穿行在炮火间，然后一架猛的俯冲下去，将两翼的火箭弹悉数倾洒下去，防空阵地随即变成了一片火海，雨村手脚冰凉，他猛然意识到已方在情报收集工作上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确实是致命的错误，低估金雕的性能只是其一，令雨村最不能接受的是，梅机关提供的情报里，居然说金雕根本就不具备对地精确打击能力。乍看起来梅机关的这一断章取义倒没有问题，金雕确实无法破坏双桥机场的跑道，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五十特攻机被击毁在跑道上，剩下的五十特攻机都被堵在了停机坪和跑道后方，事实是，在失去地面防空部队提供的火力掩护后，将近三十架的残存五十特攻机只能被动挨打，被学兵航空兵们用机炮射成一堆堆废铁。“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其间还夹杂着一声日式惨嚎声，看到这一幕，雨村恨得牙痒痒，却只能使劲的捏着拳头下令撤退。“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他对因为不甘而双眼通红的众手下道，然后带头猫腰跑出了停机坪。 　　“金雕同样可以实施对地面目标进行精确打击”——这一战过去以后，日军有关金雕的情报档案里便增加了这么一条。只是，他们收获这一条情报的代价有点高，三十六架五十特攻机并十六名飞行员连上天的机会都没获得便变成了废铜烂铁和尸体。此战报传到阿南惟几那里，老鬼子愣怔了半天才愤愤的骂道：“八格，一群笨蛋！”老鬼子本来对五十特攻机寄予厚望，然而，这仗还没正式开打呢，一个大队的五十特攻机就莫名其妙的没了，这令他的信心遭到了沉重打击，让他不禁怀疑，难道自己要步松井石根、畑俊六还有冈村宁次、西尾寿造等人的后尘，成为学兵军炫耀自己对皇军赫赫战功的功绩薄上的又一颗闪闪发光的将星吗？ 　　那个时空，在中国战场，制空权对一场战斗甚至一次战役的作用还不似现在如此显著。这与日军当时陈旧的，脱胎于一次世界大战的战术经验有关。说得不客气一点，日本人根本就不能理解制空权对战事的作用，这从他们将空军划归海军和陆军同属便可见一斑。而等日军重视起来，但是因为起步较晚，而且金手指损色一筹的原因，他们猛然发现，学兵军的航空技术已经远远走在了他们的前面，他们纵然想尽一切办法进行追赶，却依旧只能看着学兵军一骑绝尘，却已经无法再赶超上去了。 　　白鳍豚、空中堡垒之后是金雕，学兵军航空技术进步的速度，确实有开了外挂的嫌疑，但是这和日军高层目光短视也不无关系。当西方世界已经将喷气式飞机的研制纳入正常轨道的时候，日本人还停留在如何从其它环节提升战机速度的程度上。于是，堪称四不像的五十特攻机出现了，偏偏，日本人出于现实需要还将它当做宝贝。殊不知这根本就是一条歧途。这个时候，“雷霆”空空导弹这个大BUG的出现，等于直接一角将日本踢出了公平竞争的行列。至此，其实无论日本人在五十特攻机上花多少精力，都注定是徒劳的。偏偏日本人还意识不到这一点，那么他们在这场航空技术的竞赛中一败再败也就不足为奇了。 　　五十特攻机为小泉敏一郎开发研制，他当然要首先满足日本海军的需要，故在太平洋日美两国海航的较量中，五十特攻机已经出现并崭露头角。如果没有喷气式战机，五十特攻机确实罕有敌手。这还是次要的，关键的是其特殊的进攻方式让美国人根本无从防守，于是往往的，美舰上的防空兵们明明击中了目标，但是却依旧只能看着冒着火焰、拖着浓烟的日机撞向自己，而且只要被撞中必定是远超舰炮的伤害。防不住挨炸，防住了还是被炸，美海军官兵闻“人控飞弹”丧胆，从这个层面上，五十特攻机确实堪称一个出色的军事发明。这一久不难理解美国政府对金雕和防空导弹如此势在必得的急切心情了。 　　一个大队的金雕无一战损击毁一个大队的五十特攻机，这一消息被学兵军辖境内的各大媒体披露以后，范宣德还有史迪威拜访欧阳云的次数便越发频繁了。而罗斯福在收到相关情报以后，再次乾纲独断，致电范宣德，授意他全盘接受欧阳云的交易要求，并特批向学兵军紧急提供一百万吨的航空煤油援助以及三套相关的炼油设备。 　　美国人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欧阳云也变得慷慨起来，十架金雕从广州南郊的第一飞机厂下线以后，立刻由铁林飞亲自带人驾驶飞往了两方协商以后议定的交易地——学兵军卡拉奇军事基地。在那里，只要美国从中东运来的首批五十万吨的航空煤油一到，这些战机就会被移交给美方。同时，铁林飞还将负责对那些美军航空兵进行培训，以让他们尽快熟悉金雕的操控和作战技巧。 　　此消息在一定圈子里传开，英国人反应相当激烈，丘吉尔首相不止一次的在公开场合表示：欧阳云就是个战争贩子，他如此做派哪一点像盟友所为？可恨，罗斯福总统偏偏信他那一套，难道说除了中国人？日本就无法战胜了吗？德国人原本对学兵军的一切都不太关注，但是，随着他们在苏俄战场与苏军形成对决，他们开始催促日军出兵远东，以实施当初双方约定的两路并进优先解决苏俄这个地球上最大的赤色政权的协议。日军迟迟未能解决中国事件，影响了这一协议的实施，他们追根溯源，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学兵军身上，然后他们惊讶的发现，原来在东方，轴心国已经多了一个强劲的敌手。 第2241章 喷气式战机 　　苏俄战场，德军从发起突然袭击开始就一直牢牢的掌握着主动权。那个时空，苏德战争出现转折始于斯大林格勒战役，是役，苏俄红军成功的实施了“天王星”计划，即以莫斯科为饵钓住了德军最精锐的第六集团军，然后以预备部队合围之。这个时空，因为德军在进攻斯大林格勒之初就没有分兵两路，于是，虽然斯大林格勒的巷战德军虽然打得同样艰苦，但是结局却是两样的，德军最终于上个月占领了斯大林格勒并成功的将苏军赶到了伏尔加河东岸。斯大林格勒被德军攻占对苏军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本来有斯大林格勒吸引德军重兵，苏俄位于伏尔加河西岸的许多兵工厂虽然同样位于前线，却依旧能够坚持生产。而现在，随着斯大林格勒的失守，这些兵工厂事实上已经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可能了。而这些兵工厂的沦陷，将意味着苏军的武器装备将出现五成以上的缺口，而这可不是光靠美国的军事援助就能弥补的。好在，苏俄还有绵长的战略纵深作为最后的稻草。当德军攻入苏俄境内达两千余千米以后，他们的后勤补给终于出现了问题。于是，随着天气渐渐转寒，冬天即将来临，苏俄战场交战双方开始转为对峙，苏军终于获得了喘息之机。 　　此大背景下，如果日本能够如约从远东进攻苏俄腹背，那么德军咬咬牙忍忍西伯利亚的严寒，说不定就将苏俄给彻底击败了。德国人原本对和日本达成的这一协议并不是十分感冒。日本人自诩自家陆军乃天下第二强军，殊不知在德国人的心目中，他们根本就难等大雅之堂，也就是比意大利人强一些而已。日本回应德国方面迟迟不能履约的借口是还未能解决支那事件，这个借口，德国人倒是能够接受。不论其它，德国毕竟曾经帮助中国训练过军队而且提供了若干的武器装备，换个通俗的说法那就是“师徒关系”，所谓名师出高徒，中国如果这么随随便便的就被击败了，那似乎于德国人脸上也无光。至于学兵军和德国其实并无一毛钱的关系，德国人是不会这么认为的。他们想当然的以为，学兵军也属于中国军队的一份子，而中国军队最先进的军事理念都来自德国，那么学兵军身上自然也不乏德国血统。当然，这么想的人为数并不多。因为更多人还是喜欢就事论事，从大方向上看待这个问题。于是，当日军频频告急，向他们请求战术和装备支援的时候，德国还是给了日军不少帮助。而被日军倚为防空利器的88毫米口径的高射炮，正是来自德国。 　　德军高层开始关注学兵军，最初是因为飞弹，他们为此甚至秘密派出了军事代表团。而他们后来持续关注学兵军则大多数是因为日军的“技术合作请求”，因为这些“技术合作”项目针对的目标都是学兵军出产的武器装备和相应的战术，这令一些对军事技术高度敏感的德军军官不禁开始对学兵军刮目相看，不少人更向希特勒建议，希望他早作准备，警惕这支中国地方军队。 　　德国和英国是最先一批研制喷气式飞机的国家，后来更走在了英国的前面。德国的第一架喷气式战机“彗星”诞生的时间其实和金雕差不多，然而，因为时任德国空军战斗机总监的加兰德将军认为“彗星”的样子太怪异了，要求设计它的设计师梅塞施密特进行改进，于是，“彗星”始终处于研制状态中，却迟迟无法服役。学兵军生产出喷气式战机“金雕”的消息，德国人一早就得知了，但是自负的德国人对此反应却是深度怀疑，并没有信以为真。现在，当有关双钱机场空战的情报得到证实以后，德国人坐不住了。相关情报被送呈希特勒，他看了以后找来空军司令戈尔，告诫他道：“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千万不能小看中国人，拿破仑的那句话你们还记得吗？中国就是一只沉睡的狮子，他一旦醒来是必然会震惊世界的。你们一直跟我说，梅塞施密特是世界上最好的飞机设计师，而且没有之一，但是为什么这一次却走在了中国人后面？这件事我希望你亲自来抓，最迟年底，我希望看到我们的空军能拥有喷气式战机！” 　　放在以前，希特勒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话的，但是因为有飞弹借鉴学兵军的经验才得以缩短研制周期投入实战的先例，加上中国战场传来太多日军被学兵军击败的情报，这从一个层面证明了他当初在选择亚洲盟友一事上的犹豫是正确的，他心中不自觉的便将学兵军的待遇提高了一些。 　　元首发话了，戈尔自然不敢等闲视之。空军是飞弹投入实战的最大既得利益者，如果不是飞弹参战，大不列颠空战就会成为空军的耻辱。于是，戈尔一边开始借助于亚洲的情报系统，希望他们能够想办法获得金雕的详细资料，另一边，他再次打起了法肯豪森的主意。 　　法肯豪森为首的秘密军事代表团在广州获得了极高的礼遇，并因此促成了学兵军和德国在飞弹研制上的合作，这在德军高层里面并不是秘密。只是彼时，学兵军的风头远不如现在强劲，此事了，德军高层便无人再对继续保持这种关系感兴趣了。德国人会这么做也属正常，毕竟，因为和日本的盟国关系，这是存在很大的政治风险的。 　　与那个时空相比，苏俄战场虽然出现了变数，但是并没有就此改变结果的趋势。作为与欧阳云这只蝴蝶都没有直接关系的德苏两国，德国从欧阳云身上收获了飞弹的便宜。苏俄同样也有收获，通过部分破解白鳍豚的技术，苏俄研制出了较之原型更犀利的拉-7战机。苏俄战机技术的提升，令德国空军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德军绵长的后勤补给线使得辎重补给部队太容易受到苏俄战机的袭击了，这种情况下，德国人迫切希望得到喷气式战机的心情似乎也就可以理解了。 第2242章 法肯豪森 　　性格使然，法肯豪森和纳粹党人其实是格格不入的。但是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服务国家乃是天职。故，当他接到国防部的调函以后，他二话不说就从比利时返回德国，然后在柏林经国防军统帅部参谋长凯特尔详细讲解了此次出使的任务以后，便带着先一步回到柏林的军事代表团的成员，再次踏上了前往广州的旅程。戈尔请凯特尔出面也是迫于无奈，法肯豪森对他向来不假以颜色，而为了确保广州之行有收获，却又只能让法肯豪森领衔出行。故，骄横如他，也只能请凯特尔帮忙。 　　在法肯豪森上一次广州之行以后，德国官方虽然和学兵军断了来往，但是代表团的一些成员包括法肯豪森在私下却和学兵军的一些高层包括欧阳云保持着联络。这种联络一方面是出于私谊，一方面却是学兵军方面刻意为之。法肯豪森时任比利时军事管制政府的首脑，直接手握比利时军政大权。欧阳云应犹太商会的要求，曾多次派员寻求法肯豪森的帮助，并因此解救了大约二百余名来不及逃出比利时的犹太人。因为这件事，欧阳云责令常根在比利时建立一个狐瞳的欧洲分部。而因为这个组织的存在，法肯豪森才刚刚被召回柏林，欧阳云就接到常根的报告，获悉了相关情况。 　　左安兆部成功空袭双钱机场，摧毁了日军一个大队的五十特攻机以后，何正降准备了一个多星期的长沙攻略开始了。在将近一百架战机的掩护下，新编成的学三师以全机械化的阵容向衡阳东北方向的衡山县日军阵地发起了进攻。是时，阿南惟几的布阵也已经完成，以长沙为中心，他一共调集了四个师团并一个支队、两个独立旅和四个旅团级规模的朝鲜共荣军。驻守衡山县的敌军名为山下支队，由一个联队的日军和一个联队的朝鲜共荣军混编而成。他们在防空部队有限又缺少针对性的反坦克武器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抵御学兵军的钢铁洪流，只抵抗了半天，其位于衡山县东边的新塘阵地就被突破，然后，眼看着可能被合围于衡山，在征得阿南惟几的同意以后，该部指挥官山下一郎大佐舍弃了尚在抵抗的朝鲜共荣军，带着尚余两千余人的日军逃进了衡山深处。阿南惟几在意识到雨村联队的出现未必就能改变湖南的制空权现状以后，不再好高骛远求击败学兵军的同时并能进行反击，而开始着手于优势兵力，希望能够利用这一优势抵御住学兵军的反击。在他这一战略思想的指导下，第11军的参谋们制订出了一份名叫“腹地开花”的作战方案。按照这个方案，在长沙至衡阳的绵长战线上防御的日军各个部队都将只会进行象征性的抵抗，随即就会遁入周边山区，然后，当学兵军主力集中于长沙城下的时候再突然发力杀出，迫使学兵军进行混战。而如此一来，当可以最大限度的抵消学兵军的空中优势。 　　阿南惟几乃是日军史上最笨的司令官之一（这一点，阿南惟几自己也是承认了的），虽然他觉得参谋部制订的作战方案似乎还有商榷之处，但却是目前最好的，于是只能接受。日军有限的抵抗更加无法抵御学兵军的进攻，五天后，何正降便亲率广西警卫一师出现在了距离湘潭仅仅十五千米的谭家山镇。何正降担纲总指挥的西线学兵军，除了学三师属于老牌学兵军劲旅，其它三个师都来自广西，其中的桂警二师正是原中央军宋毅的新206师。搞战车部队出身的人，最喜欢的便是打堂堂正正之仗，用钢铁洪流强推——何正降对此犹好之。在华北的时候，何正降才仅仅是一个团长，手上战车有限，虽然喜欢这种打法，但是条件却不允许。而来到广州以后，他虽然早早就升为了学三师的师长，但是因为基本上每一此出征欧阳云都会随军，实际上他的指挥权是被剥夺和弱化了的。何正降最喜欢的有关装甲部队的说法来自欧阳云：一辆战车未必能改变什么，一个悍不畏死的战士一个炸药包就能解决，但是达到一定的规模，它将会成为敌人的噩梦。 　　阿南惟几想要“腹地开花”用人海淹没何正降的西线学兵军，殊不知何正降正巴不得他如此呢，因为这样的话，他就能真正的实施“强推”的设想了。四个师的正规学兵军，两个纵队的游击部队，再加上四个师规模的航空部队，乍看上去，何正降手上最拿得出来的似乎是航空部队。但是，当四个师的正规学兵军集结于同一条战线的时候，他们的力量不是一加一等于二，最终等于四，而是等于八甚至大于八的。 　　衡阳距离湘潭不过一百千米的距离，而且地势并不险要，很适合机械化部队行军，这个距离，山魈全力冲锋的话，实际上最多只要两个小时就能抵达，而即使算上击溃日军抵抗所用时间，他们两天内也应该可以抵达现在所在地。何正降之所以用了五天，正是为了破解后勤补给线可能遭遇被击溃日军破袭的问题。 　　学三师和桂警一师走湘江东岸，已经攻占了芦淞，桂警二师则沿着衡山山势从西面向湘潭杀来，目前已经前出到了护潭一带，而两个游击纵队，其中的郴州游击纵队已经通过山区分布于湘潭至长沙之间的湘江河道的两岸。及至何正降率桂警三师赶到谭家山，实际上，湘潭的五万日军已经被围三缺一，算是被学兵军半包围了。 　　单从兵力看，即使不算上长沙周边的，日军兵力也占有优势。在阿南惟几的示意下，日军一共有一个支队并一个联队的日军和一个混成独立旅的朝鲜伪军被“击溃”，他们实际上散布于衡山山系的丛林中，这部分敌军加起来一共有一万五千人左右，再加上湘潭境内的五万余日军一共有六万五千人左右。而学兵军呢，四个师的正规军也就四万人出头，再加上两个游击纵队，总共才不过四万六千人左右。兵力上的优势，令湘潭地区的日军前线指挥官，刚刚从张家界增员过来的第六师团的师团长神田正种中将对接下来的战事充满了信心。 第2243章 梅林桥 　　蝴蝶的力量！因为学兵军的横空出世，曾经被称为日本陆军最强大的两个师团的第六师团在中国战场的遭遇简直就是个悲剧。这一切自然都源于那个时空该师团在南京对中国军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所以欧阳云才会对其另眼相看。于是，学兵军与日军之间的较量，只要有第六师团参战，学兵军必定会对该部特别照顾。而担任第六师团师团长的日军将领们也便受惠，比如造成南京惨案的罪魁祸首谷寿夫，更被学兵军活捉并行凌迟之刑。 　　神田正种的指挥部设在湘潭城内紧靠湘江北岸的一座地下掩体中。湘潭附近的地形因为湘江在这里走了个“U”字形的关系，是比较利于防守的。多了湘江这道天险，实际上防守一方只要牢牢控制住东北方向的陆地，那么就能大大的降低防守难度。在热兵器时代，因为远程火力的存在，渡江作战要远比冷兵器时代困难得多。这也是神田正种对接下来的战事充满必胜信心的一大因素。 　　和前前任谷寿夫和前任町尻量基的指挥风格都不一样，神田正种虽然心中也有皇军天下无敌这种狂悖的想法，但是他要比谷寿夫和町尻量基更重视战场的实际情况。奉令到湘潭以后，他每日白天行走于预设战场内外，晚上又是召集参谋人员对照地图进行布划。这他的努力下，一份堪称杰作的防御阵图成型了。三万余千余日军、五千余和平军、万余朝鲜为君随即被他按照这份防御阵图布置到不同地点，接下来便是持续三天余的高强度的土木建设。湘潭地势总的来说属于山地，这固然增加了日军进行土木作业的难度，但同时却也增强了工事的坚固程度。学兵军令日军最恐惧的依旧是航空力量，防空设施的挖掘变成了日军土木作业的重点。而因为白天会遭到崇左航空兵团的轰炸，所以日军挖掘防空洞和防空坑道的时间大多在晚上，在学三师攻占芦淞的前一天，日军终于在已有防御工事的基础上完成了木土作业，而随着何正降率桂警三师抵达谭家山，全新的长沙会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时间是1942年10月21日，地点，湘潭周边地区。进攻方，学兵军西线军团；防守方，日军神田正种军事集团。凌晨三点钟左右，双方重兵对峙的梅林桥战场，随着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升上天空，西南方向的天空随即被炮火照亮，然后，咄咄的发炮声中，数以百计的炮弹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痕迹狠狠的砸在了梅林桥日军阵地上。 　　梅林桥作为日军在湘江南岸的唯一防守据点，固然是学兵军湘江西岸部队攻入湘潭市区的必经之路，其对于日军的意义在于，一旦日军能够在湘江东或者湘江西北任意一地取得突破的话，那么就能够通过梅林桥迅速增兵湘江西，届时，先前被学兵军“击溃”的部队再趁势杀出，那么就能够一举扭转攻守态势，说不定就能重创甚至全歼这支学兵军。梅林桥一带属于山地平原，实际上并不利于日军防御学兵军的机械化部队，实战证明，无论是反坦克枪还是战防炮亦或是坦克壕、反坦克地雷亦或是挺身战术对山魈的克制作用都极低，那么，日军将拿什么来抵御学兵军的钢铁洪流呢？对此，神田给麾下将佐们的解释是：“有人担心在梅林桥防御会造成部队的大量战损，对此判断我无异议，但是，哪怕要填进去一个联队，我认为也是值得的。诸君，自中国事变开始，皇军何时如此被动过？学兵军又如何？支那人真强大到不可战胜的话，我么也就无法取得如此良好的局面了。作为帝国军人，我们心中应该始终保持必胜的信念。没错，在湘潭战场，学兵军目前确实要强过我们。他们有制空权，他们地面部队的机械化程度更高，火炮更犀利，但是，难道仅仅因为他们表面上的强大，我们就应该主动放弃吗？不，绝不！所以，我们不仅要想着防守，还要将目光放远一些，甚至于我们应该想着占领广西以后该如何治理……” 　　谨慎布局，大胆应战，这就是神田正种在湘潭战役中给所部的定位。而因为长沙距离湘潭仅仅五十千米左右，长沙现在已经有三万余部队，而后继部队还在源源不断的开来，所以，神田的“大胆”是有足够的底气的。 　　学兵军对湘潭一战的准备事实上从一个星期前就开始了，崇左航空兵团在成功的突袭了双桥机场以后，再次将制空权牢牢的握在了手中。就在昨天，左安兆便应何正降的要求派出了一个虎鲨大队对梅林桥日军阵地进行了轰炸。在这一轮密集轰炸过后，梅林桥阵地上的地表工事几乎被完全摧毁，而日军花大力气挖掘出来的坦克壕也被炸塌，变成了根本不足以阻碍山魈的小土坡。 　　炮击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而在炮击停止五分钟前，桂警三师的桂警07旅的先锋部队便冲出了进攻阵地。二十七辆的山魈重型坦克开路，后面是二十七辆“穿山甲”装甲车，中间则夹杂着大约一个营的步兵。 　　步炮协同早就是学兵军各正规部队的必修课目，无线电联络通讯的普及，让步炮协同已方火炮误伤自己人的几率大为降低。于是，炮声才停，日军的前线指挥官还在侧着耳朵倾听，以防备是否会是欺诈性炮火暂歇呢，下一刻，他们听见山魈引擎那熟悉的轰鸣声，不少人立刻爬出防炮洞，嘶声喊道：“立刻进入战位，支那人冲上来了！” 　　挨的炮击多了，日军的土木作业水平直线提高，因此修建出来的防炮设施质量有了极大的提高。当然了，矛与盾的较量，吃亏的永远是盾一方。所以此时日军阵地上依旧是呻吟声和惨嚎声响成一片，这对于鬼子兵的士气自然是沉重的打击。 　　第六师团经历南京会战和新年攻略以后，老兵几乎死光了，后来补充的虽然因为补给地民风的特点依旧算是预备役里面比较精锐的，但是毕竟不能和老兵相比。这从他们的反应速度上便能分辨出来，换做以前的老兵，指挥官一声喊，他们便会立刻进入各自战位，并能立即进入战斗状态。而现在，十几个鬼子军官的嗓子几乎喊破了，一个大队的鬼子进入战位的还不足三成。 第2244章 零式重战 　　梅林桥战略地位极为重要，神田正种为了保证“在雨湖和荷塘两个战场决出胜负之前，梅林桥阵地绝不能有失”，特地让自己最信任的第11旅团的旅团长宫本臧存雄少将率第13联队并骑兵第6联队、朝鲜共荣军朴敏泰联队负责梅林桥方向的防御。第13联队和朴敏泰联队不论，骑兵第6联队乃是湘潭地区日军唯一的战车部队，该部下辖两个重型战车大队，一个重型战车大队和一个坦克歼击车大队，换装以后，被认为是具备和学兵军坦克部队进行正面硬撼能力的。由此可见神田对于梅林桥的重视程度。 　　飞机大炮加坦克，曾经是日军最信赖的三板斧战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这种战术却成了学兵军对付他们的专利。在学兵军动用这种战术之初，日军不是没有进行过反击，其中，以炮兵的反击最为频繁。当然了，结果是毋庸置疑的。学兵军炮兵虽然屡屡先暴露目标，给了日军炮兵后发制人的机会，但是因为学兵军的火炮基本上是清一色的自行式，结果，日军炮兵反击不成，反而将自己的坐标送给了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在炮战中失利以后，日军一方面开始加快研制自行式火炮，同时也不再敢与学兵军打炮战了。学兵军的三板斧战术几乎是完全的剽窃自日军，偏偏日军对此毫无办法，吃的亏多了，日本人冠之以“无赖战术”，认为支那人缺乏和皇军进行阵地肉搏战的素质和勇气，只能借助于这些机器，聊以此自慰。 　　战情危急，宫本臧存雄这几日睡觉都是和衣而卧，于是，炮声响起才三分钟左右，他就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了战勤办公室内。值班军官立刻向他汇报，称支那军发射了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总攻有可能就在此刻。“向司令部报告了吗？”宫本问着，看向了桌上的沙盘。 　　“已经报告了，据司令部值班的石原阁下说，他们同时接到了荷塘战场的报告，支那军在那里同时发动了进攻。” 　　宫本微微点头，拿起电话，让接线员给接到骑兵第6联队。很快，骑兵第6联队的联队长真田庆次大佐的声音便从耳麦里传出：“我是真田庆次，阁下，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丰田挺身队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们一直在待命。” 　　“让他们出发吧，强调一遍我的要求，只要能够弄到一辆山魈就算成功。” 　　“哈伊！” 　　日本国内对零式坦克歼击车寄予厚望，认为它将终结学兵军的山魈重型坦克横行无忌的局面。但是，有鉴于新九九式重型坦克的前车之鉴，日军的一线军官们对国产的所谓新型武器已经不敢报厚望了，这也是阿南惟几为什么不将之列入决定性战略力量的原因。宫本本来就对这种所谓的新型战车持谨慎乐观的态度，在双桥机场遭袭、一个大队的五十特攻机遭到毁灭性打击以后，他变得越发审慎起来。坦克歼击车部队的出动是需要其它部队配合的，而如果以之为主的话，那么他就要改变之前的布局。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遂决定进行实战试验以后再做决定。而丰田挺身队正是他实施这一计划的产物。 　　宫本之前的防御体系并没有将零式坦克歼击车计算在内，宫本升任第11旅团旅团长之前是朝鲜共荣军某部的军事顾问团团长，曾经参加过宁波的防御战，正是因为有过这段经历，所以他很清楚山魈的作战特点。他知道，如果不能有效遏制山魈的推进速度，那么甭管所部防御纵深如何，都将会被山魈撕碎。所以他在重视防御纵深的同时还特别重视各个防御梯层的质量。可是，因为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手段，不得已，他将主意打到了那些零式重型坦克身上。日军新出产的坦克歼击车被命名为零式，新出产的重型坦克同样被命名为零式，这与最近弥漫于日军高层中的零式情结有关。零式战机出现前，日军在空战中不仅无力与学兵军对抗，而且还屡屡受制于美空军和苏俄航空志愿队。零战的出现虽然没能彻底改变这一态势，但是至少帮日本人在对美空军和苏俄航空志愿队的时候找回了场子。于是，“零战”在日军高层们心中就变成了吉利词组，开始被广泛应用于各种新式武器的命名。透过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日军高层的黔驴技穷，他们不再以客观的态度面对所遇到的困难，却开始迷信起来——这是不是意味着日本已经开始在走下坡路呢？ 　　可笑的是，被东京大本营的日军高官们寄予厚望的零式重型坦克，在他们想象中是应该被用于冲锋陷阵、攻城掠地以延续皇军武功的，现在却被宫本当做堡垒使用。足以令零式重型坦克的设计师蒙羞流泪的事情还有，宫本因为担心这种新型坦克的装甲还不够坚挺，不足以防御住山魈的火炮，又特地在它们的装甲外面装设钢板。于是，好好的一款至少外貌看上去威风凛凛的重型坦克，现在直接变成了一堆钢铁堆砌物，不仅看上去全无战车的改变全无，而且连原来的许多性能也受到了影响。比如说，其炮塔的转速便被降低了好几倍，而且每一次转动都会出现吱嘎吱嘎的异响。 　　宫本将零式重型坦克当做堡垒用，此做法无异于将凤凰当草鸡看待，自然引起了真田庆次和该坦克大队大队长秋野三少佐的不满。其中秋野三反应特别强烈，他甚至找到宫本，直接将指挥刀抵在腹部，威胁宫本，如果不收回这一条命令，他将会剖腹抗争。对此，宫本几句话就令他黯然色变，自此不敢再有异议。宫本当时问他：“秋野少佐，你和学兵军交过手吗？” 　　秋野摇头。 　　“那么你清楚山魈的性能参数吗？” 　　“知道一点。” 　　“哼！那你知道山魈装备的坦克炮的破甲厚度吗？” 　　“这个我知道，五十毫米！” 　　“错，是一百零五毫米，而且是不使用特种破甲弹的情况下！” 　　学兵军的侦察机、战机每天都会光顾梅林桥日军阵地好几次，故，当两天前日军阵地上忽然多出了一个个小土包的时候，这一异状立刻被汇报到了何正降那里。 　　何正降根据以往的经验，一开始以为这是日军修建的地堡。而随着接下来的轰炸和炮击都不能摧毁这些土包，他开始重视这些土包，并在战前会议上进行了针对性的布置。 第2245章 爆 　　梅林桥日军阵地上多了若干的土包，而日军的重型坦克却不知道哪里去了。柿子捡软的捏，日军虽然先后推出了多款新型战车，但是在与山魈的尽量中却悉数败下阵来。而且，山魈的性能还在优化中，此消彼长，目前，日军不仅没有能够与山魈匹敌的战车，便是连一贯战无不克的特种攻击也收效甚微。鉴于此，学兵军战车部队的学兵们最渴望的便是能够与日军战车部队进行正面碰撞，然后摧枯拉朽的碾压对手。战车部队的学兵们如此想，那是完全不将零式重型坦克和零式坦克歼击车放在心上的豪情。而作为西线反击的最高指挥官，何正降却不敢也不能如此无视日军重型战车部队的存在。田忌赛马，日军的零式重战和坦克歼击车未必是山魈的对手，但是对上扬子鳄等轻中型坦克却还是具备一定优势的。战车部队的战术特点便在灵活机动上，鬼子指挥官也不是傻瓜，如果他们专门选择已方的薄弱环节下手，那么就会成为决定性战略力量。故，从狐瞳手中得到这支战车部队的详细情报始，何正降便特别关照各部侦察部队，让他们要特别警惕日军的这支战车部队。 　　连续三天，侦察部队汇总上来的情报中皆无这支战车部队的讯息，何正降的目光不禁投向湘潭湘江沿线适合战车部队隐藏的若干地方，开始担心神田正种会将这支战车部队当做奇兵用，在战事进入胶着状态的时候默不作声的杀出来。他正有意让随军的狼牙中队派员对这些可疑地区进行排查，战场上传回报告，零式重战找到了。 　　桂警三师担任首攻任务的是桂警七旅十九团，该部在团长谢玉春的指挥下按照战前会议上何正降的安排，在炮击结束以后集结兵力像刀子一样向日军防御阵地的纵深切入进去，前两千余米如入无人之境。一个大队的日军防守将近三千米的防御宽度，兵力本就拮据，加上此时的第六师团和彼时南京会战时其战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于是在学兵军的“山魈型”重锤面前，只象征性的抵抗了一刻钟不到就被击溃了。第一道防线春雪消融一般的崩溃，第二道防线上的鬼子根本没想到学兵军的攻击速度如此之快，仓促应战的情况下，也知坚持了二十分钟左右，防线便同样被撕碎。宫本布置的第三道防线由朴敏泰联队的两个大队负责防御，宫本之所以如此安排，乃是充分考虑了朝鲜共荣军战斗力低下，士气低迷的因素，希望他们能在战事开打后获得足够的学习时间，从皇军身上学习到与学兵军战斗的方式方法。而再辅以零式重战堡垒，那么就能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最少将学兵军挡在第三道防线之前。“第三道防线只要能够挡住学兵军三天，那么神田阁下之前的布置就会起作用，届时就不是我们能不能守住的问题，而是我们将选择怎样的方式向学兵军发动反击。”在解释自己防御意图的战术会上，宫本向朴敏泰如此解释自己的布阵意图。宫本将零式重战当做堡垒使用，在战车指挥官们心中自然是大材小用，属于地地道道的外行人手段。但是对于步兵军官特别是朴敏泰而言，这却是能够帮助他们抵御“山魈恐惧症”的最有效良药。当时，朴敏泰在听了宫本的解释以后，由衷的对此布置赞不绝口，认为这将是改变梅林桥一战的点睛之笔，必然会让支那人大吃苦头。正是因为这些零式重战堡垒的存在，朴敏泰心中也燃烧起了对胜利的渴望，然而，现在因为负责一二道防线的皇军崩溃得太快，使得他们必须提前面对山魈，棒子心中再不记得宫本的那些战术布置，他首先想的是离那些学兵军的坦克远一些，然后默默企盼零式重战堡垒能够发挥作用，抵御住学兵军的攻势。 　　零式重战堡垒乍一露面确实吓了谢玉春一跳。那些耸立在战壕后面的土包是何正降要求慎重对待的，而在获得射程以后，他便组织山魈对那些土包进行轰击。而加装了钢板护甲的零式重战防御果然强大，山魈无论发射普通炮弹还是破甲弹，最多只能将挡在外面的钢板击穿炸飞，却未能有效杀伤零式重战自身的装甲。外面假装的钢板被打飞，零式重战露出了一点真容，但是因为其大把那个身子依旧被埋在土里，所以学兵军依旧无法判断出它“究竟是嘛玩意”。而便在此时，一辆零式重战逮到了机会，该车车长正是该零式重战大队的大队长秋野三。秋野三对宫本将零式战车当做堡垒运用十分反映强烈，甚至不惜以自刎相威胁，而在无法改变宫本的决定以后，小鬼子又充满激情的投入到了具体的布置中，觉得“这未尝不是一种击败学兵军山魈坦克部队的好办法”。运动战打不赢，那守株待兔似乎也不错。 　　零式重战的设计最大射程是两千六百五十米，在这个射程内，如果使用破甲弹的话，完全可以洞穿山魈的正面装甲——这是零式重战和零式坦克歼击车的设计师石原惠一郎在发布会上对与会的日陆军军官们所说的话。而在随后的演示中，零式重战发射的破甲弹果然在两千六百五十米的距离上洞穿了与山魈正面装甲厚度相同的钢板，而零式坦克歼击车的表现更加优异，在三千五百米的距离上，同样规格的破甲弹，居然也达到了一样的效果。这就是日本国内为什么那么推崇零式重战和零式坦克歼击车的原因。 　　秋野三其实也不相信三菱重工提供的所谓零式重战的技术参数，但是，现在他们距离目标山魈的距离只有一千两百米左右，他认为在这个距离上，别说是零式重战87毫米口径的大口径炮了，便是50毫米的战防炮也应该可以对山魈形成杀伤。所以，当他按下发射按钮以后，他是充满了期待的。 　　车身颤动，炮弹呼啸着飞了出去，车内的五个鬼子同时喊道：“爆！爆！” 第2246章 不合常理 　　照明弹一颗接一颗的升上天空，绽放出白茫茫的镁光；间或，一团火球迸开，火光将夜空染成了暗红色；爆炸声中，不时夹杂着一两声惨嚎，发炮声和枪声则交织在一起，从未曾停歇过——这样的背景下，零式重战发射的炮弹的飞行轨迹便不易被察觉。谢玉春的指挥车正好在被秋野三瞄中的那辆山魈的左后方，谢玉春的指挥风格很强势，他接替防空机枪手站在炮塔中，以能够第一时间发现战场上的态势变化。右前方传来一声特别的发炮声，他循声望去，正好看见一团火球从一个土包中飞出，径直向右前方的汪蔡晓担任车长的那辆山魈砸了过去。从发炮声中分辨出这是不弱于八十毫米口径重型反坦克炮，他心中一凛，右手按下胸口的送话器开关，嘶声喊道：“汪蔡晓，小心！” 　　汪蔡晓担任机长的同时还兼职驾驶员，他只能透过窥视孔观察到坦克正前方有限的空间，听见谢玉春的喊声，他立刻喊道：“快，调低炮口高度。”炮手张木阁应一声，飞快的摇动高度摇把，而他才摇了三圈，车身忽然一阵剧烈的颤动，然后，“轰隆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包围了他们，他们几乎同一时间张大嘴巴，同时伸手抓向身边的扶手。“我们被击中了！”汪蔡晓一手紧抓着操纵手杆，一手按下送话器开关吼道。 　　谢玉春的心揪了起来，便在刚才，他已经目测出了偷袭汪蔡晓他们的日军火力点与汪蔡晓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个距离，虽然是正面受弹，但是考虑到日军使用的可能是破甲弹，他根本不知道山魈的正面装甲能否抵御得住。“报告战损，汪蔡晓，报告战损！”他先是如此吼着，然后朝其他人下令：“自由还击，摧毁它！” 　　命中了！爆炸了！火球将目标山魈包裹了起来，秋野三和他的四个手下情绪高涨到了极点，“爆！爆……”他们喊得更起劲了，同时，主炮手将一枚破甲弹塞进了炮膛，顺手在秋野三右手手背上拍了一下，意思是装弹完毕，可以再次开火。 　　饶是汪蔡晓等人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坦克兵，乃至于能够在被击中的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反应，但是依旧被剧烈的爆炸声震得七荤八素，甚至于有人被震裂了耳膜，耳朵和鼻子里渗出了血迹。纯金属制成的战车车身并不能阻止爆炸产生的高温渗入，甚至成了助纣为虐者。年轻的副炮手经验还是有些不足，在爆炸发生后还紧握着扶手，于是，他忽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惨叫起来，然后飞快的松开手，喊道：“烫死我了！”爆炸发生后，车内的温度便迅速提升，此时，一些电子元件的漆包线经受不住这种高温，甚至发出了难闻的糊味。所有这一切都充分说明了刚才那发炮弹的威力，但是对于汪蔡晓等人来说，此刻这种种负面状态不仅不是惩罚，反而是一种奖励，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活着，甚至发动机都没有熄火。“哈哈！烤猪蹄！”主炮手马亚军大笑起来。 　　“我们没死？”这是机枪手席天龙喜悦的声音。 　　汪蔡晓比他们冷静得多，他此时已经找到了受弹点。就在他右手边，刚刚还光滑平整的钢板此时多了一个明显的凸点，而且是呈红色。“侥幸！”他心中暗呼一声，然后在话麦里喊道：“汪蔡晓报告，没有人战死，车子也无大碍，我们正在转移！”喊着，他飞快的操作操纵杆，在他的操纵下，发动机发出一阵沙哑的嘶吼声，然后猛的向后退去。 　　烟火散尽，照明弹的光亮下，可以看见那辆山魈车身上明显的烧灼和碰撞痕迹还有正面装甲上多出的明显凹坑，而因为不知道那个凹坑是否被洞穿了，所以秋野三乍观察到这一点，虽然因为目标山魈并没有发生殉爆而感到一丝失望，但总的来说还是挺喜悦的。“还不错！”他对手下道，然后在指挥频道里公开了射击距离，让其他人参考这个数据进行炮击。 　　忽然，他身前的驾驶员发出一声惊呼，他凝神通过窥视孔望去，眼睛一下子瞪成了铜铃。因为那辆山魈又活了，一阵浓烟冒出，那辆山魈飞快的向后退去。“八格！”秋野三骂着，再次按下了射击按钮。而这一次他却没有之前的好运气了，这枚破甲弹从汪蔡晓他们头顶上飞了过去，然后落在空地上爆炸了。而不等他再开第三炮，学兵军的报复来了。 　　本来，因为坦克炮对那些土包的打击效果有限，谢玉春是不想在这类工事上浪费太多炮弹的。对付这类堡垒工事，学兵军自有成熟的打法，那就是用喷火武器进行攻击，绕过外面坚固的外壳直接攻击里面的鬼子，而只要能够杀死里面的鬼子，这些堡垒工事自然也就无法再起作用了。这种打法，因为需要贴近了才有效果。所以，当秋野三将隐藏的反坦克炮展露出来以后，因为山魈事实上失去了掩护喷火兵贴近上去的可能，那么不管有没有用，也只能用坦克炮对付了。 　　零式重战改装成的堡垒连之前的重炮都能抵御住，自然也无惧山魈的反坦克炮，不过山魈配备的破甲弹可非浪得虚名，谢玉春团的这一通报复性狂射，虽然未能对零式重战形成致命杀伤，却将它外面的伪装破坏了个七七八八。而在失去这些伪装以后，这些土包的真面目就暴露在学兵们面前。 　　谢玉春识别出了这些土包的庐山真面目，不禁笑了：“他奶奶的！狗日的还真敢想，居然将重型战车当做堡垒用！老子服了！” 　　日军的战车部队终于找到了，何正降接到报告，他的第一反应和谢玉春几乎一样，对日军的这一举措“服了”——“如此可见日军对我军的山魈怕到了何种程度，只是，坦克固定于一隅，那还能称之为坦克吗？小鬼子不是钢材奇缺的吗？那怎么其一线指挥官又敢如此浪费呢？日本人，还真他娘的奇怪！” 第2247章 对策 　　对日军将零式重战当做堡垒使用的奇思妙想感到匪夷所思的同时，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西线学兵军官们的眼前，却该采取何种办法破除小鬼子的这一招呢？凌晨的接触战已经证明了，无论是重炮还是反坦克炮，都不能有效杀伤加装了若干护甲的零式重战堡垒。何正降在发现这一点以后，没有让部队继续强攻，而是下令收兵，等找到克制的办法再说。西线总指挥部和桂警三师专门为此召开了会议，会上，桂警九旅的旅长程奎亚提出最好的办法是置之不理，等另外两条战线决出胜负再说。日军将零式重战当做堡垒用，不管其效果如何，有一点是已经可以确认的，那就是被用作堡垒的这些零式重战再不可能出现在其它战场，这等于减少了其它两条战线的变数。也就是说，哪怕梅林桥仅仅保持现状，桂警三师也等于拖住了日军的重战车部队，这已经算是建功了。 　　在这个提议之前，众人讨论的都是如何对付日军这一招，可是众人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得出好的办法。用谢玉春的话说：小鬼子的乌龟壳太硬了，确实很难搞。于是，当整个新颖的提议出现以后，众人略略一想便体会出了其中的高明之处。立刻有人出声附和，附和的人多了，反对的声音也出现了。反应最强烈的是桂警八旅的旅长向山林。他站起来一句话就将其他人的嘴巴堵住了：“说这样的话你们不觉得脸红吗？其它两路的兄弟在与小鬼子浴血奋战，我们坐在这里看戏？这种鸟事老子做不来，老子还指望着凭借这一战建功呢，没仗打，建个鸟功？！奶奶的！我敢肯定，二师的那些家伙战后肯定会嘲笑我们……总指挥，七师不行，那就换我们八师上。我向你保证，哪怕战至最后一个人，我也会把鬼子的堡垒全部给掀翻了！奶奶的，一群被我们学兵军打破了胆的鬼子有什么可怕的？” 　　向山林话音刚落，桂警七旅的旅长奉春岚不干了。他站起来瞪着向山林道：“姓向的，你什么意思？老子的七旅哪一点比你们八旅差，居然还想抢我们的任务！别人怕你向大炮，老子可不怕！” 　　向山林脾气暴躁，说话语气极冲，有时和人好好的说事也能吵起来，故得了向大炮这个诨名。奉春岚的脾气也算不上好，于是两个人经常的针锋相对，往往能为一点芝麻大的事闹到两个人同时被关禁闭。桂警三师的师长李乾永太熟悉这个套路了，他立刻横眉竖眼朝两人瞪过去，喝道：“干什么？眼里还有长官没有？何司令面前你们也敢放肆？！” 　　桂警三师的前身是桂林保安旅，算是桂系的旁系。学兵军接受广西以后，欧阳云本着自愿的原则对这些桂系旁支进行改编，时任桂林保安旅旅长的李乾永进行了积极配合，于是，他和其手下的兄弟非但没有被贬职，反而都各升了一级。学兵军团长级别以上的军官便有大钱拿，这并不是虚妄。李乾永等人在尝到了甜头以后也开始接受学兵军的管理方式，在率桂警三师加入何正降西线进攻序列之前，他正在广州陆军学院参加学习，而经过断断续续半年的学习以后，他现在的战术思想和指挥水平都有了极大的提高，顺带着身上也多了一丝学兵军军官们特有的气质。 　　还在桂林保安旅的时候，向山林和奉春岚、程奎亚三人，职务上程奎亚是他的参谋长，前两人则担任团长，私下里他们却是狐朋狗友，是能够同喝一碗酒同睡一个女人的，私交那是相当的莫逆。而在并入学兵军以后，李乾永因为平时接触少了，让向山林和奉春岚越发能够体会到李乾永身上气质的改变。他们早就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和他没大没小了，现在见他发怒，两个人赶紧规规矩矩的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却是再不敢随意开口了。 　　李乾永在广州陆军学院学习的时候曾经听过何正降的课，因此，虽然何正降整整比他年轻了十三岁，他却一点不敢轻视对方。他转对何正降道：“司令，您说怎么打吧，我们听你的！” 　　其实就是李乾永不作态，桂警三师的军官们也不敢对何正降无礼。广西虽然现在还直属于总司令部，还没有单独辟为军团，但何正降在广西军界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军队里面强者为王，何正降作为学兵军资格最老的战车部队指挥官之一，对战车战术的理解远不是其他人所能媲美的。三个桂警师，军官队伍中很大一部分都来自原整编部队。这些原中央军和桂系的军官们不是没有自诩才智过人而想挑战何正降权威的，但是最后却都是自取其辱而已。于是自然而然的，何正降的威信便建立了起来。 　　何正降早先就听说过有关向山林和奉春岚这对活宝的诸多事例，对此他和欧阳云的态度是一致的，认为有竞争才有进步，所以并不反对。他看了众人一眼，先对程奎亚的提议做了回应，道：“围而不打肯定不行，兄弟们，你们不要忘了，鬼子还在集结兵力，而且，长沙还有几万鬼子随时可以增援过来。所以，湘潭战事绝不能拖。”顿了顿，给了众人消化这番话的时间，他接着道：“小鬼子将重型战车当做堡垒用，正如向旅长所言，这至少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小鬼子的战车部队根本没有和我们正面硬撼的勇气。战车部队，最大的优势就是机动，现在小鬼子却主动将这一点给放弃了。嘿嘿，对于做出这个决定的鬼子我真不知道该夸他呢还是该尽情的嘲笑——我还是希望能够尽情的嘲笑，所以哪怕是为了这一点，这些战车堡垒也必须全出铲除。我承认，经过改造，这种战车堡垒的外壳确实够硬。但是小鬼子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挡我们的进攻脚步却是不可能的。既然我们没有办法对付，那就向空军求援好了。大家放心好了，空军肯定有手段对付他们！” 第2248章 荷塘 　　何正降之所以还要召开会议商量对付战车堡垒的办法而不是首先向空军求援，因为他骨子里还是想自己解决，不想把这份功劳让给空军。程奎亚看出了这一点，刚才向山林和奉春岚针锋相对的时候，他脑子里闪现了一个念头，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这个念头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方案，于是他举手说道：“司令，也许不用向空军求助。” 　　何正降看向他，眼眸明显一亮，道：“说说看。” 　　程奎亚应声是，站起来道：“鬼子的战车堡垒乌龟壳虽然够硬，但是却也存在先天性的弱点，我以为，我们可以用燃烧弹对付它们。” 　　何正降听了明显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他和李乾永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道：“好主意，值得一试。”然后他转头问政治主任孔德鑫：“老孔，我们的燃烧弹储备有多少？” 　　学兵军因为军官储备不足，政治主官和后勤主官基本上不分家，孔德鑫脱口道：“有两个基数，够了。”顿了顿他又道：“这些燃烧弹可是我强要来的，当时和后勤部的家伙没少费口水，现在看来值了。” 　　燃烧弹属于特种炮弹，对于这些大杀伤有干天和的特种炮弹，学兵军自有更加严格的管理措施以防止下面的部队滥用。孔德鑫这番话并不夸张。 　　“好，那就用燃烧弹试试！”何正降拍板作出了决定。 　　学兵军一方在商量对付零式重战堡垒的办法时，日军一方同样在总结经验，秋野三被叫到了宫本那里。“秋野君，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实用零式重战了吧？”宫本对秋野三道。秋野三脸上一红，端正站姿道：“是卑职莽撞了，没想到支那人的山魈坦克装甲居然如此厚重，一千五百米的距离上，我们破甲弹居然不能洞穿其正面装甲。” 　　“你应该等进入最佳射程再发炮，可惜了，支那人居然跑了，我本来还想弄一辆来做实战试验，检验一下坦克歼击车的实战能力的。你无需太沮丧，和山魈坦克相比，零式重战那就是个刚刚学步的孩子，能够将支那人吓跑，你已经建功了。毕竟，我们是防守方，击败支那人的进攻就是胜利。” 　　“阁下，可是我依旧想不通，特高课的情报里不是说山魈的正面装甲只有63毫米的吗？我们的零式的破甲能力可是80毫米。” 　　真田庆次接话道：“秋野，你翻阅情报的时候没注意日期吗？这是一年前的，帝国的战车技术在进步，支那人会原地不动吗？我想，山魈坦克的装甲应该被加厚了。或者支那人又发明了什么新的增加战车防护能力的办法。可惜，零式坦克歼击车的性能也没得到验证，否则的话，我们也许可以打一个伏击。” 　　经过这么一出，宫本和真田都不再对零式重战能否击败山魈抱什么希望了，于是零式坦克歼击车就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而有鉴于零式重战的实战表现，他们心中越发没底，对于实战试验也就越发看重了。“有了零式重战堡垒的存在，支那人要想进攻只能依赖于山魈，接下来的战斗，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必须留下一辆山魈，最好是能活捉。”宫本说着看向丰田挺身队的队长丰田独俊少佐，慎重其事的对他说道：“丰田君，帝国之所以能在中国战场走得这么远，就因为我等军人无私的奉献！拜托了！”说完，他郑重的向丰田独俊鞠了一躬。 　　秋野三前脚命中汪蔡晓的山魈，丰田独俊后脚率丰田挺身队进入了战场一线。而不等他们有所行动，谢玉春团疯狂的报复性炮击来了，炮击停歇，不等他有所动作，谢玉春团转身就撤，愣是没给他们发挥的机会。 　　“哈伊！”丰田独俊赶紧低头回礼，然后抬头道：“阁下，卑职建议将共荣军的防线往前挪一挪。他们肯定抵御不住学兵军的攻势，我们干脆将他们当做鱼饵好了！” 　　宫本点了点头。 　　梅林桥战场暂时休战的时候，荷塘战场，学兵军和日军正就一处高地展开激烈的争夺。日军荷塘方向负责指挥的是第三十六旅团的旅团长铃木小太郎少将，下辖两个步兵联队。学兵军方面，总指挥是学三师师长刘哲良，部队则有学三师和桂警一师。单就兵力而言，学兵军有着绝对的优势。所以，从一开始，刘哲良就采取野蛮打法，用战车掩护步兵轮番向日军阵地发起进攻。刘哲良的这种打法，是他之前的军伍生涯中从没有过的，也是学兵军出身的将领不喜欢用的。无它，此战法变数太大，稍有差池就可能适得其反。而且，即使能够击败敌人，也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防御一方有坚固的工事作依托，终究是占据一定优势的。而刘哲良果敢的发动这种野蛮的进攻法子，则是因为看出日军缺少反坦克武器，而且士兵缺少这种训练，认为可以毕其功于一役。事实证明，日军对这种打法果然不熟悉，甚至于很多鬼子被山魈碾倒的时候都不明白，支那人为什么变得这么勇猛了？ 　　当中国战场的老兵们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学兵军的强大而闻学兵军之名胆战的时候，日本国内还在宣传皇军无敌的神话。在这种思潮的熏陶下，那些预备役的鬼子兵雄赳赳气昂昂的扛上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加入到了现役军队中，以为支那之行会是一次荣耀之旅。到了两湖，他们虽然被军官们灌输不可轻视学兵军的观念，但是很多人并没有引起重视——在湖北和湖南，他们能看到的中国人皆是一副麻木胆怯的面容，这让他们心中有关大和民族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于是，当学兵们狼一样扑向他们，他们根本不能适应这一巨大的落差。 　　“冲上去！”“开炮！”“跟上，跟上！”“二连怎么回事？别跟小鬼子纠缠，直接碾压！”……学兵军的公共频道里，各种呼声响成一片。 　　无疑，刘哲良的这种野蛮打法很容易就能激发出学兵们心中的狠戾之气。这种气质外露，便表现在他们对小鬼子的虐杀上。而他们种种“恶行”落在鬼子兵们眼中，让他们无不肝胆皴裂，有效的抵抗便再难组织得起来。 第2249章 碾压 　　在一座高地上，刘哲良和参谋长陈良宇手拿望远镜观察着战场态势，陈良宇的镜头中，一辆山魈正追逐着一个奔逃的鬼子然后将其碾倒再生生的压过去。几乎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他放下望远镜道：“哲良，我有些担心，这会助长兄弟们心中的戾气。戾气太重，战争结束以后他们怎么办？他们会很难融入到正常的社会中。” 　　刘哲良也放下了望远镜，看着他道：“我倒不担心，爱恨总有根源的，谁叫小鬼子作恶多端呢？我觉得这正能证明我们是真正的人民子弟兵，兄弟们心中是真正想着老百姓的。” 　　陈良宇是在何正降调出学三师以后接任原由刘哲良担任的参谋长一职的。刘哲良从当初欧阳云身边的一个小小警卫成长为学兵军老牌劲旅的一个师长，而陈良宇也从当初的东山保安大队大队长成长为了一个师级参谋长。两个人在东山时就是合作默契的伴当，早就熟悉了对方的为人处世方式。这也因此造成了陈良宇对刘哲良下达这一进攻命令的不解，这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哪！ 　　陈良宇对这种说法并不认可，但是前线战事正烈，他也不想干扰刘哲良的指挥，遂再次拿起了望远镜。而他这一望却惊得叫了起来：“啊！”刘哲良被他的惊叫声吓了一跳，他举起望远镜循着他观察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眉头就蹙了起来——学兵军的攻势在一座高地前终于被日军给挡住了。成群结队的鬼子抱着炸药包、集束手榴弹还有燃烧瓶扑向了正向上攀爬的山魈，冲在最前面的五辆山魈有两辆被点燃，然后，成片的燃烧瓶从高地上砸向了那两辆山魈。几秒钟以后，里面的学兵撑不住了，炮塔顶盖被打开，有学兵冲了出来，而他们一出来就被大火点燃，变成了燃烧的火人。刘哲良和陈良宇站立的地方距离那座高地足足有三千米，这个距离他们是听不见火人学兵发出的惨叫的，但纵然如此他们依旧能感受到火人学兵所经历的痛苦，刘哲良舔了下嘴唇，然后从副官手上要过话麦，给前线指挥官下令，让他把部队先撤回来再说。 　　山魈不怕日军的战防炮、反坦克炮，甚至都可以无视日军绝大多数的战车和火炮的轰击，但是却依旧不能抵御这种燃烧瓶攻击。金属材质导热太快，战车又是密闭环境，根本无法散热。于是就出现了最尖端的武器受制于很原始的武器的现象。 　　这一波攻势，学兵军一方最终虽然损失了三辆山魈和百多个学兵，但是却歼灭了超过一千个鬼子，而且将战线推进了两千米左右。 　　“这座高地必须拿下，否则我们就是能够从西边穿刺进去也无法展开兵力。”随后的战术会上，刘哲良手指地图为众人讲解。随后他将看向了学三师警卫团的团长路光荣，道：“光荣，这个任务我就交给你了。我的要求是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午前拿下，林主任！” 　　学三师的政治主任林小志应声而出，看着他道：“师座，我在。” 　　“再调十支火箭筒给警卫团。” 　　“好！” 　　学兵军有狼牙那么成功的特种部队放在那里，这导致学兵军旅长级别以上的军事主官们都特别热衷于建立自己的特种部队，而直属的警卫部队便成了最合适的对象。刘哲良在欧阳云身边那么多年，曾经亲眼见证了狼牙从无到有的过程，虽然他自己没当特种兵的资质，但是却不妨碍他称为一名准特种部队教官。正是在他的训练下，又有路光荣这个老部下相辅佐，学三师警卫团在历次会操中皆取得了显赫战绩，某次还拔了头筹，得到了和狼牙一同训练一月的荣耀。 　　路光荣向刘哲良敬礼，铿锵有力的道：“保证完成任务！” 　　这座高地，日军方面叫做一号高地，学兵军方面叫做无名高地。半个小时以后，随着学兵军新的一轮准备炮火将这座高地完全覆盖，无名高地攻坚战开始了。 　　无名高地高不过三百米左右，曾经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丘林，而现在经过日军的修整和学兵军炮火的洗礼，早就变成了一片焦黑色的死地。炮击过后，学三师警卫团一连百余名学兵在三辆山魈的掩护下突破日军火力网的封锁运动到了高地南边山脚下。三辆山魈运动到这里，开始转变角色，变成了三座活动堡垒，以为警卫一连的学兵们提供火力掩护。 　　警卫一连的连长名叫张才友，人长得三大五粗，在学三师以投掷手榴弹又远又准而闻名。一连担当首攻任务，并且由他指挥，是他硬从路光荣手上磨过来的。为此他向路光荣保证，除非一连死光了，否则就不会劳动其他兄弟大驾。 　　获得攻击位置以后，他并没有立刻发动，而是大声喝问：“学三师最精锐的部队是哪支？” 　　一连的学兵们使劲吼：“警卫团！” 　　“警卫团最骁勇的又是哪个？” 　　“警卫一连！” 　　“没错！我们就是学三师最精锐的连队！”张才友吼着，忽然枪一举，再吼：“兄弟们，学三师最精锐的连队出马，什么样的敌人击败不了？！让二连、三连、四连的那帮小子看看，看看我们是如何轻而易举的击败小鬼子的！小瑞，冲锋号！兄弟们，跟我冲！” 　　刘哲良的指挥风格之所以会和以前出现那么大的差别，一方面和他对装甲部队战术的领悟有关，一方面就因为他在训练警卫团的过程中慢慢建立起了一种舍我其谁的信心。毫无疑问，耳濡目染中，警卫团的学兵们受到了他的影响，心中也建立起了强大的自信，于是警卫一连在战前才有这番“表演”。 　　“滴滴答！滴滴答……”司号手田成瑞吹响了冲锋号。冲锋号激昂的旋律中，张才友枪换左手，右手从腰间摸出一枚手榴弹，瞬间完成拉环动作，然后向早就看中的目标甩了上去。 　　“轰！”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如潮的喊杀声响了起来，警卫一连的学兵们排成散兵阵型，以排为单位向山顶冲了上去。 第2250章 蒋冬青 　　高地面临林西两面，早就被日军梳理出了有着良好射界的狙击面，而在遭到学兵军的狂轰滥炸以后，高地上的草木被焚毁一尽，并且出现了众多的炮坑。之前的战斗中，学兵们已经尝试了各种办法，其中不乏迂回侧击这种，不过却皆未能冲上山顶，而在最后一次尝试中山魈被日军的燃烧瓶克制住以后，刘哲良意识到无名高地将是影响战事进程的最大因素，遂心一横，将最精锐的警卫团派了出来。 　　攻守双方，防守一方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地势上都有着先天性的优势——居高临下，射击的效率会有大的提升。而且，只要搭配以合理的工事，那么就未必不能实现“我打得到敌人，但是敌人却打不到我”这样的局面。好在，那些炮坑能够为进攻的警卫一连学兵们提供掩护，这个时候，敏锐的危险感应能力，灵活的身手还有枪法所起的作用就显得太重要了。当然，大杀伤武器也是重中之重——警卫一连原本就以排为单位配备有三支火箭筒，现在又分到三支，这六支火箭筒就成了他们手中最犀利的武器。 　　高地日军阵地上，对学兵们威胁最大的是四个机枪阵地。地形和学兵军炮火犀利的关系，日军在山顶上也布置不了多少的部队，这个时候，火力的强度就显得至关重要起来。负责一号高地防御的日军指挥官是中队长后藤幼男中尉，他将大队分配给他的机枪中队集中起来使用，花费大精力构建了四个机枪阵地，每个阵地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再机上三挺歪把子轻机枪，如此一来，单单这四个机枪阵地的存在，就足以完全封锁住西南两面进攻通道。在此基础上，他麾下的三百余名鬼子散布于机枪阵地前后之间，一道严密的防线就构成了。 　　学兵军的冲锋号吹响，后藤幼男从简易战壕里探起头，拿起望远镜朝山下望去。他首先找到了山魈坦克的踪迹，看到三辆山魈坦克停在了山脚并没有加入进攻的意思，他嘴角轻轻一咧，转移镜头看向了那些学兵。警卫团的学兵和普通部队的学兵还是有着明显不同的，一是气质，二是装备。一般的学兵军连队，绝大多数学兵都是人手一枪，而警卫团的学兵除了长枪以外则都配备有短枪。而似一些在短枪上造诣较深的，更会配备双短枪。后藤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心中微微一凛。学兵军之前的野蛮打法，早就将第六师团的鬼子从国内带过来的骄横之气完全打没了。后藤再不敢质疑对面学兵军的实力，因此在排兵布阵上就特别用心，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达成旅团长铃木小太郎战前的布划——将支那军挡在一号高地下面。张才友冲在最前面，他率先掷弹的举动引起了后藤的注意。后藤将镜头套准他，分辨出他的军衔，放下望远镜手指过去，对身边的一个军曹道：“佐佐木，看到那个支那军官没有？告诉岩野，干掉他！” 　　军曹“哈伊”一声，转身猫腰向旁边跑去。 　　就在学兵军撤下去的时候，后藤将防线下移，在距离山顶大约五十余米的地方构建了一道防线。学兵军炮兵制造的炮坑被交战双方官兵充分利用，变成了天然工事。后藤安排一个加强小队躲在炮坑里，本是指望着给张才友他们一个惊喜的。而张才友刚才掷弹的举措表明他已经发现了。 　　警卫一连的冲锋速度很快，后藤才刚刚派出身边的军曹去让狙击手优先关照张才友，警卫一连已经有学兵突入到了距离后藤中队第一道防线不足两百米的地方，并且发起了打击。作为准特种部队，学三师警卫团十分重视远中近程和轻重火力武器的搭配，所以在警卫一连的武器装备中，除了常规的长短枪、机枪配置，还有小口径的迫击炮和火箭筒这类团级支援武器。警卫一连的迫击炮并不多，就两具，配置的榴弹也不多，才不过二十四枚。但是因为操炮的乃是在整个学三师都颇有名气的蒋冬青和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毛旭峰，其打击能力就可怖了。就在一个炮坑里，蒋冬青飞快的将背上的56毫米口径的迫击炮解下，然后是安装调试，而仅仅三分钟过去，他便将一枚榴弹放近了炮筒。下一瞬，榴弹的尖啸声响起，几秒钟以后，后藤中队隐蔽防线一个被张才友用手榴弹点名的炮坑便被击中，轰隆隆一声巨响过后，里面的六个鬼子三个被直接炸出炮坑，还有三个则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蒋冬青藏身的炮坑的左边，上等兵张王桥临时充当他的观察哨，面对蒋冬青质询的目光，他裂牙道：“不错，最少死了三个鬼子！老蒋，你越来越厉害了！” 　　如同他的炮术一样，蒋冬青话少也是全师出名的，面对战友的夸赞，他只回应了一句：“连座找的目标。” 　　特种部队与普通部队的差别，士兵素质果然是一大因素，而最关键的还是战友之间的配合。张才友一边冲锋一边狂掷手榴弹，看起来很有浪费弹药的嫌疑，实际上，他是在试探那些可供隐蔽的地方是否潜伏有鬼子，同时为蒋冬青和毛旭峰指引炮击目标。这才有了蒋、毛两人找到位置就能开炮，而开炮就能杀伤鬼子的效率高的出奇的炮击行为。如果只是偶尔一枚榴弹造成这样的杀伤，这并不会引起后藤的警醒。而真实情况却是，接下来，蒋冬青和另外一名迫击炮手又发射了四枚榴弹，而其中又有三枚直接命中日军藏身的炮坑造成了巨大杀伤。另外一枚榴弹虽然没能直接命中目标炮坑，但是却也杀死了一个鬼子。 　　后藤见自己精心设置的伏击线还没发挥作用就死了个七七八八，恼羞成怒，吼道：“八格，太猖狂了！必须干掉他们！炮手！掷弹手！还击！”吼着，他恰好看见张才友将一枚手榴弹精确的抛进一个炮坑，将里面的几个士兵炸得飞了出来，不禁睚眦欲裂，对身边的佐佐木吼道：“岩野怎么搞的？为什么还不开枪？！” 第2251章 狼牙？ 　　警卫一连的攻击手段一环套一环，这还是次要的，令后藤不能忍受的是他们的作战效率奇高，而且发起攻击的角度刁钻，已方面向南面的四挺九二式重机枪和六挺轻机枪吼叫了半天，居然都没能击倒一个敌人。眼看着冲在最前面的学兵距离山顶已经不足两百米了，小鬼子急了。 　　江西的十月，天气已经彻底凉了，然而，呆在后藤身边的佐佐木却已经是满头大汗。后藤需要关注的东西太多，没有心情去细致的观察战场上的状况，佐佐木没有这些烦忧，便得以分解学兵们的进攻手段，看着山下的学兵们猿猴一样在炮坑和山石之间飞越挪移，已方射出的子弹始终只能追在他们身后，他意识到了这部学兵的不同寻常之处，脑海中泛出“狼牙”这样的字眼，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后藤的吼声令他从失神中醒转，他连声哈伊着跑向岩野的狙击位，连声催促：“为什么还不射击？中队长发怒了！” 　　岩野脸上居然也是满满的汗，他的猛的狠狠的一拳砸在面前石上，低声嘶吼：“我也想，可是，支那人太狡猾了，我根本找不到机会！佐佐木君，我怀疑，我们的对手乃是狼牙！” 　　“八格！”佐佐木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趴到他左边道：“我来帮你做观察，支那人军官狡猾狡猾的，我们先找其它目标。”过了一会，他猛然朝下面一指，道：“那里，快，那个支那人！” 　　岩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个扛着一根金属管的学兵正在猫腰向一块山石靠近，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静静的开始瞄准。 　　佐佐木等了几秒钟，眼见那个学兵就要躲入山石后面了，催促道：“怎么还不开枪？” 　　岩野有苦难言，那个学兵看起来暴露在外，但是却一直在运动着，他每次刚刚用准星套住其胸口、脑袋等要害，学兵身子一闪就让开了。他越发确认对手的身份是狼牙，同时被激起了好胜之心，他心中计较着：不管了，先击中再说。然后，在准星刚刚套住那个学兵胸口部位的时候他就扣下了扳机。 　　被岩野瞄中的学兵名叫常国新，是一名火箭筒射手。他正在寻找最佳的打击日机枪阵地的方位，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鬼子狙击手给相中了，只是按照日常训练锻炼出来的运动姿态向前运动着。此时战场上重机枪枪声和榴弹的爆炸声成了主角，步枪的声音被掩盖其中，反而变得不甚显耳。于枪林弹雨中运动，避开机枪的辐射面是最关键的，其次就是不能被敌人捕捉到自己的运动规律，再然后，则是不能再同一个地方停留哪怕零分之一秒的时间。 　　火箭筒射手作为团级支援火力单位，按照特种部队作战手册的规定必须有战友为期提供掩护和保护，岩野和佐佐木不知道的是，就在常国新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一个李广级的狙击手正抱着一杆卫青式狙击枪紧随其后，在为常国新提供着警戒。岩野的狙击位虽然很隐蔽，但是因为佐佐木跑过去时曾经露出过后背，所以被这个名叫顾小清的学兵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盯着佐佐木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花了一点时间用瞄准镜找出了岩野那支经过伪装的狙击步枪。于是，几乎就在岩野扣下扳机的同时，他出声提醒常国新：“老常，趴下！”常国新听见他的喊声，本能的就朝地上趴去，于是，岩野射出的子弹几乎贴着常国新的颈部飞了过去。颈部被子弹擦过，常国新只觉得那里火烧火燎的痛，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奶奶的，差点就挂了！”他吐出一口浊气，半转身朝顾小清竖起了大拇指。 　　顾小清却没时间品尝他的感激与夸奖，岩野的那杆狙击枪才喷射出火焰，他的准星就套了上去，然后只见他左手紧握枪柄不动，右手一连贯的动作——拉动枪栓退出原来的子弹并换上一颗开花弹，在岩野将枪收回的同时，右手食指搭上了扳机并且扣了下去。枪声响了，夹杂在密集的机枪声里并不明显，但是给岩野带去的却是死亡。 　　一枪放空，佐佐木一拳擂在地上，遗憾的道：“可惜了！”然后他听见岩野一声惨叫，转头看时不禁头皮发麻，本能的趴在了地上—— 　　岩野也感到很遗憾，不过却没有过多流连于这种情绪，飞快的往回收枪，他就准备前往另一个狙击位。枪收回一半，“嘣”的一声，顾小清击发的子弹到了，子弹精准的击中岩野的狙击枪并且发生了轻微的爆炸。开花弹爆开，弹头分裂成三瓣飞出，一枚击中岩野的脑门，一枚击中他的左肩。岩野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他的生命也就到此为止了。 　　岩野是后藤中队射术最好的狙击手，深谙狙击战术技巧。然而，他只不过进行了一次不成功的狙击就因此丧命，后藤接到佐佐木的报告，终于意识到了面前的敌人是何等强大，不得不向大队长求援。 　　日军守卫无名高地的实际上是两个大队，如此可见日军对无名高地的重视。只是因为高地容兵有限，所以一次才会只上去一个中队。 　　无名高地的指挥官乃铃木小太郎亲自点名的山本联次仁少佐，此人以作战风格凶悍著称。他接到后藤的请求战术指导的报告，亲自带人上去观察敌情。他爬上山顶的时候，恰逢常国新对日军一个机枪阵地进行了轰击。两百米左右的距离被火箭弹瞄中，该机枪阵地上的鬼子兵根本没能做出有效反应就被剧烈的爆炸吞没。而在硝烟散尽以后，这座机枪阵地里面的鬼子六死四伤，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两挺歪把子机枪也遭到了损坏，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作用。 　　一个坚固的机枪阵地就这么毁了，后藤等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山本却面色不变，他环视众人一眼道：“是支那人的火箭弹！看来支那人出动了最精锐的部队。” 　　没有人吭声，学兵军最精锐的部队，他们想当然的以为是狼牙。而放眼皇军序列，连最精锐的“大和魂”都不是狼牙的对手，他们的失败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山本应该是清楚他们的想法，接着道：“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并不是狼牙！” 　　“那是——”后藤问道。 　　山本哼了一声，道：“准备反冲锋吧，对付这种部队，反冲锋是最好的战术！” 第2252章 人海战术 　　刘哲良有着跟随欧阳云从事狼牙建设的经验，后来又长期在前线打滚，他为警卫团设计的训练方法和手段因此特别重视实战性。故，警卫一连的进攻一开始十分顺利，张才友带着他手下的兄弟们势如破竹的杀到了后藤设置的伏击阵地下，后藤埋伏下的伏兵成了他们开胃的点心，而日军的机枪阵地也仅仅象征性的发出了一些声音就先后被火箭弹给摧毁。这个时候，后藤中队的鬼子兵已经毫无斗志，完全被警卫一连如此犀利的进攻方式给吓坏了。 　　第六师团从日本本土过来不久的鬼子兵们，他们现在满脑子还是国内被灌输进去的支那人羸弱，赴支那打仗就好像郊游一样的概念。之前学兵军的进攻虽然同样犀利，但那是凭借山魈硬营造出来的，是一种机械化的压迫打法，所以在鬼子兵们看来，支那人的凶残那是建立在重型战车的基础上的，他们打不过非战之罪。支那人的山魈重战那般凶法都被他们打下去了，怎么就无法遏制这支没有山魈重战的支那军呢？警卫一连令后藤中队的鬼子感到恐惧的地方在于，很多鬼子至死都不清楚子弹来自哪里，而他们明明瞄准了目标射击的，但是扳机扣下去的时候却发现准星已经偏了。鬼子兵们对自己的战术素养还是很有自信的，不少人更一直心怀成为王牌狙击手的梦想。他们自诩的枪法在战场上忽然完全失去了作用，相反，却不得不每时每刻端着小心，就怕被不知道来自哪里的一颗子弹爆头，或者被一枚炮弹肢解，这令他们心中惶惶，士气蹭蹭蹭的就跌落下去。后藤一开始还尝试着组织手下进行有效的防御，但是在他组织起来的防线三番两次因为战损过大而崩溃以后，小鬼子意识到了差距，无奈只得向大队长山本请求战术指导。 　　山本令他们进行反冲锋，后藤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有道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有比较才会发现差距。学兵军先头部队的表现令他产生“学兵军不过如此”的想法，而现在，在被警卫一连从头到尾碾压过后，他再不敢心存这个念头，他的心中实际上已经怕了。“这支支那军即使不是狼牙，也应该是学兵军数得上好的精锐！”他心中这样想着，犹豫了一会对山本道：“阁下，刚才的战斗您也看到了，士兵们已经拼命了，可是——” 　　山本瞪着他，打断道：“没有可是！这是对付支那人的特种部队唯一有效的办法，你要记住这一点，特种兵也是人，被子弹击中也一样会死。” 　　“哈伊！”后藤赶紧立正垂首，然后便带着佐佐木飞快的返回了自己的战位。 　　在山本的命令下，成群结队的鬼子从工事后面猫腰站起，然后嚎叫着向警卫一连的学兵军冲了过去。现在的第六师团，没被军国主义洗脑的士兵比比皆是，这些鬼子未必就有决死的勇气。但是当山本意他们国内的家人做威胁的时候，哪怕是最懦弱的也会一边哭喊着“哦卡啊赛”（妈妈）或年轻妻子的名字向山下冲去。冲在最前面的鬼子毫无疑问的被全部击倒，在百十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注视下，这些鬼子在人数优势没建立起来的情况下主动暴露自己无异于为警卫一脸的学兵们竖起了一个个活靶子。 　　鬼子兵成片的倒下，很多人都是脑门中弹，不少人的脑袋因此发生迸裂，这让后面冲出来的不少鬼子骇得魂飞魄散，有人发一声凄嚎然后本能的转身就跑。 　　此时，山本狠戾的一面尽显无疑，他亲自用指挥刀将一个逃兵枭首，然后一边在无首的鬼子尸身上擦拭着刀上的鲜血一边对左右喊道：“谁要是敢为皇军的军旗摸黑，此人就是他的榜样。”后藤也已经被他派上了冲锋前线，作为军官，后藤更清楚临阵脱逃的严重后果，他的心不争气的狂跳着，嘴里却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想想你们在本土的家人，不想他们蒙羞的话，就让我们用鲜血证明我们的勇武和对天皇陛下的忠诚吧！” 　　更多的鬼子冲下山来，警卫一连的学兵们终于应付不过来，惨烈的近身混战开始了。密集而混乱的枪声中，流弹满天飞，学兵们赖以战场上保命的很多技能失去了作用。一个学兵被一枚流弹击中大腿，他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在他左前方，一个打光子弹的鬼子见到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狞笑着挺枪刺向他的胸口扎了过来。这个学兵临危不惧反应极快，他左手飞快的从腰间掏出手枪，连击两发将这个鬼子击毙。而就在此时，又一个鬼子从右上方杀出，对着他就扫出了一串子弹。学兵胸腹部瞬间被鲜血染红，他身子颤动着，努力的想要调整射击方向，但是在鬼子持续的射击中，左手才举起便因为失血过多脱力手指一松，手枪摔落到了地上。 　　学兵终于出现了伤亡，但是整个局面上，警卫一连却依旧占据着主动。学兵们腾挪翻滚在炮坑和山石之间，他们间或的开火或者投出一枚手榴弹，嚎叫着向山下冲锋的鬼子不时有人倒下，渐渐的形成了一道明显的生死界线。 　　在很多鬼子无察觉的时候，张才友已经组织起了一道封锁线。这道封锁线距离最上面的学兵大约有三十米的距离，就在这个距离上，冲下来的鬼子纷纷栽倒下去，即使有越过线的，那也是被爆炸掀飞下去的，在空中就已经气绝了。 　　山本作为指挥官，是第一个发现这一点的。目睹那条封锁线前累累的士兵尸体，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支学兵军的强悍。 　　用人海战术对付学兵军的特种部队这并不是他的发明，而是日军陆军省的一帮参谋们在东京进行兵棋推演最后得出的结果。负责该项目的大佐桥本太郎曾如此评价这一战术：此战术本身就是示敌以弱，非不得已不能为之，但是一旦展开，那么就必须无惧牺牲的持续投入，否则的话将功亏一篑，结果就是适得其反。山本牢牢的记住了这番话，于是，虽然被眼下血腥的景象震惊得不轻，但是他依旧咬牙坚持，下令部队继续投入：“不要停，冲下去，用我们的血肉之躯击垮支那人的意志！” 第2253章 蒋冬青的光荣弹 　　“我想妈妈，我不想死！”一个嘴上才长出一圈绒毛的小鬼子跪在地上，哭的鼻涕眼泪满脸，对山本哭喊着。从一个正常的人成长为一个心狠手黑没有人性的鬼子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曾经，日军采用虐杀战俘和纵容侵袭中国百姓的手段来助新兵迅速成长。而第六师团的这批士兵显然没经历过这种速成，于是，当身边死的人多了以后，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心理崩溃，他们骨子里懦弱的一面就暴露出来。 　　“八格！你现在是一名军人，你这个样子，只会让你的妈妈为你感到羞耻！”山本骂道，指挥刀挥起，小鬼子发出半声惨嚎，脑袋飞了出去。“大日本皇军不存在懦夫，或者死在战场上，为家族带去荣誉，或者死在自己人的刀枪下，然后为家族蒙羞——诸君，做出正确的选择吧！”山本朝四下嘶吼着，然后拿起那个小鬼子得到十五式半自动步枪，也加入了反冲锋队伍。 　　战友死得多了，未必就只会产生副作用。当杀戮和血腥变得普通，人心就会习以为常、人性就会变得麻木。此时，根植于他们心中的军国主义便会成为主导，让他们变成只知杀戮的机器。战场态势的改变源于后藤手下的那个军曹佐佐木，佐佐木在被一枪打断左手以后，小鬼子抱着一个炸药包冲向了一块藏有两个学兵的岩石。然后，他在身中多弹，胸腹部几乎被打烂的情况下依旧成功的引爆了炸药。轰隆隆一声巨响过后，那块岩石被炸碎，两个警卫一连的学兵无处可躲，双双遇难。 　　山本看到这一幕，立刻挥枪大叫：“看到没有，这才是帝国的军人，哪怕是死，也要让支那人感到害怕！皇军无敌！让支那人去死……”有了佐佐木的榜样，心中再只剩下绝望和杀戮，鬼子兵们纷纷效法，于是一个又一个人肉炸弹出现了。 　　面对狰狞着面容，或者歇斯底里嚎叫着扑下来的鬼子，看见他们怀里哧溜哧溜冒出白烟的爆炸物，警卫一连的学兵们虽然知道必须保持冷静，但是却根本没有做出正确反应的时间。于是，他们之前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在日军这种攻击下一点点丧失，同时，伤亡就开始持续的出现了。 　　一个鬼子左右手各捏着一枚冒着白烟的手雷狞笑着冲下来，一个学兵不躲反进，冲上去一把将他抱住，同时转头大喊：“老龚，快跑！告诉连座，事不可为，先收缩一下！”老龚含泪嘶喊：“小鼠！”“轰隆隆！”手雷爆炸了，小鼠和那个鬼子一起呗掀飞，小鼠胸腹部洞开一个大洞，连肠子都流了出来。 　　老龚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咬牙朝山下狂奔，然而他没跑得几步，侧头看见左手边几个鬼子正向左腿负了伤的狙击手顾小清逼过去，而顾小清左前方，迫击炮手蒋冬青也正与几个鬼子对射着，他二话不说调转枪口就射。他这边刚刚打倒两个鬼子，腰间一疼，他本能的想要卧倒，脑袋再传来疼痛的感觉，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黑了下去。 　　作为指挥官，战场上至关重要的一点是保持冷静——张才友的嘴里长反反复复的念着这句话，然而，兄弟们死伤的惨象却让他冷静不下来，他正愤愤的骂着：“奶奶的！不管了，拼了！”想要返身冲上去，耳麦里传来了路光荣的声音：“张才友，我命令你们立刻撤回来！” 　　“团座！”张才友快哭了。 　　“先撤回来！”路光荣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撤！兄弟们，撤！”张才友嘶吼起来。 　　“连座，不能撤啊！蒋冬青被鬼子们包围了！”他左边有学兵喊道。 　　“撤！这是团座的命令！”张才友大吼。 　　“不！”那个学兵却生硬的回应道，然后拧身冲了上去。 　　“妈的，你敢不听老子的命令，老子毙了你！”张才友骂道，枪口追了过去。然而，面对那个学兵义无反顾的背影，他最终却只是恨恨一拳捶在了胸口。 　　反冲锋战术有了效果，鬼子兵们变得更加疯狂了。悍不畏死也是能够传染的，当身边的其他人都变得疯狂的时候，身处其中就会受到感染。鬼子兵们嗷嗷叫着，用着所能想到的一切方式向警卫一连的学兵发起了进攻。学兵们之间默契的配合在这种不合理的冲击下被撕碎了，兵力上的绝对劣势让他们很快陷入各自为战的局面，一个个学兵倒在了血泊中，撤下来的十不足二。 　　蒋冬青没能接到撤退命令，张才友下令撤退的时候，他左右已经没有活着的战友了。作为迫击炮手，他的位置刚开始是突前的，后来却滞在了后面。而现在日军居然将他包围了，可见警卫一连之前的努力都已经葬送了。蒋冬青身边还有两枚榴弹，这是他的“光荣弹”。“光荣弹”是学兵军的传统，每个学兵上前线前都会发到。警卫团的政治主任甄可猛要发光荣弹给他的时候，他举起两枚榴弹炫耀般的道：“我自己有。” 　　路光荣并不指望警卫一连一波攻击就能拿下无名高地，但是战斗打成这样依旧是他不能接受的。他静静的站在一块高地上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心中想着是不是让炮旅进行一次覆盖性炮击，放下望远镜他正想征求参谋长杜彪和政治主任甄可猛的意见，转头看见甄可猛的时候，却见他的身子居然在颤抖着。 　　不知道甄可猛出现了什么状况，他问道：“小甄？” 　　甄可猛已经放下了望远镜，他转头看向路光荣，路光荣先见到的却是他眼中流下的两行泪水。 　　“蒋冬青和四个鬼子同归于尽了！”甄可猛道，然后狠狠的将脸上的泪水擦去了。 　　在甄可猛的镜头里，蒋冬青先是用手枪打死了三个鬼子，然后用迫击炮炮筒砸烂了一个鬼子，而当又有四个鬼子围上去的时候，他从背后摸出两枚榴弹，然后笑着一碰。 第2254章 向我开炮 　　不听张才友坚持要冲上去救蒋冬青的学兵名叫边余量。 　　边余量之所以会这么做，那是因为他之前和蒋冬青的一个约定。作为同一个村子的老乡，他们约定，谁先战死的话，剩下的那个人就要照顾两家人。边余量是步枪手，蒋冬青是迫击炮手，冲锋陷阵时，边余量肯定会在蒋冬青前面，战死的几率自然远较蒋冬青为高。故当时边余量对蒋冬青说道：“冬青，这个约定我占便宜了！放心吧，我会在以后的战斗中给你补偿的。” 　　似乎只是一个玩笑话，但是边余量却当真了。当然真相也许不是这样，边余量这么做或许是出于其它念头。但是无论如何，此时他义无反顾的冲上去，这本身就是大无畏的一种表现。蒋冬青和四个鬼子同归于尽的时候，边余量已经杀死了两个鬼子突破到了距离他不足五十米的地方，看到这一幕，他重重的吸口气，猛然大喊：“冬青，我陪你来了！”然后向蒋冬青牺牲的地方猛冲了过去。 　　“边余量，你这个混蛋！”张才友看到这一幕气得大骂，而撤回来的其他人一边为他提供火力掩护，一边大声喊着：“边余量，回来！” 　　边余量凭胸中一口气往前猛冲，在经过一个倒伏在地的学兵身边的时候，却被那个全身泡在血泊中的学兵一把扯住了裤腿，他低头看去同时将枪口调了过去，下一刻，他趴了下去，喊道：“顾村？” 　　这个学兵正是顾村，乃是警卫一连一排的通讯员。他已经气息奄奄，他费力的将身下的步话机推出一点，然后微抬头断断续续的道：“呼，呼叫，炮——”话没说完，他的头重重磕在了地上。顾村临死前并没有表达清楚，但边余量却已经听懂了。他警惕的环视四周，一枪撂倒一个对他具备威胁的鬼子，然后迅速抱起了步话机。抱着步话机找了个藏身之地，他一边开枪阻止鬼子向自己靠近，一边打量着步话机，见通讯频道已经调整好了，眼眸一亮，拿起话麦按下送话键喊道：“边余量呼叫炮火支援，边余量呼叫炮火支援！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顾村选择的是学三师的公共频道，于是几乎在同时，荷塘战场足足有几十部步话机收到了这一信号。 　　张才友先是跳脚大骂：“边余量这个混蛋！”然后说道：“这也不错！兄弟们，撤到后面去！” 　　警卫团前指，甄可猛忍不住再次落泪，对路光荣和杜彪道：“这就是我们的战士，多勇敢哪！” 　　路光荣没他那么多愁善感，他先是向张才友喊话，让他们再往后撤一撤，然后向刘哲良报告，称可以进行一轮炮火压制。 　　顾村和边余量都不知道，单凭他们的呼叫，炮旅是不可能进行炮击的。好在，张才友和路光荣及时跟上，这才让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 　　学兵军的进攻被打了下去，只剩下几个学兵还在做着垂死挣扎，目睹此景，山本志得意满的对后藤道：“这支支那军虽然不是狼牙，但应属和狼牙同样性质的学兵军精锐，但是又如何呢？还不是败在了我们手上……” 　　山本有理由骄傲，因为警卫团确实是他们面对的这支学兵军的精锐。然而，后藤看着那满山的尸体，其中十之八九都穿着土黄色的军装，他却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仅凭目测，他便能看出敌我双方之间的战损比当在六比一之间。第六师团可是和第二师团齐名的皇军最精锐的两个师团，而且还是防守一方，可是战损却这般大法。据此联想，如果进攻他们的是一个团而不是一个连，那么他们该投入多少部队呢？一个旅团？ 　　再边余量“向我开炮”的吼声里，沉闷的发炮声响了起来。 　　一号高地下面的三辆山魈掉头往回跑的时候，后藤就意识到不妙了，他提醒山本应该收回部队了。然而，山本却不肯放过那几个犹在抵抗的学兵。用他的话说，他要用最彻底的杀戮让学兵军为之胆寒，从此听到山本大队的名字就浑身颤抖。 　　很豪壮的理想，只是同样的不现实。沉闷的发炮声响起，山本先是一怔，然后脸色变得煞白，下一瞬，他歇斯底里的喊道：“撤回去，撤回去！” 　　晚了。成百上千的炮弹持续的砸下来，无名高地瞬间被连成片的烟火吞没，轰隆隆不绝于耳的爆炸声中，鬼子们被掀飞、被撕碎，冲下山的鬼子无一幸免。而留在山顶的鬼子在如此猛烈的炮击下十不存一，击败学兵军的喜悦心情还在他们心中徘徊未去，下一刻就被死亡的恐惧替代。而很多鬼子因为不能适应这种转变，死的时候一副目瞪口呆或惊恐欲绝的样子，这为边余量和顾村的牺牲做了最好的背景铺垫。 　　“向我开炮”——此战过后，边余量喊出的这句口号就成了学兵军中很多一线孤兵最后关头最喜欢用的口号，此事传到欧阳云耳中，令他想起了穿越前曾经看到的一部电影。那部电影叫什么名字，讲述的什么他已经记不得了，但是有关这句口号的场景他却历历在目。有感于学兵们的这种大无畏精神，他特以自己的名义发布命令，令一线部队设立专门的联络通道，以保证所属炮兵能够收到这些孤兵的最后的呼喊。 　　日军口中的一号高地，学兵军口中的无名高地一战，最终以日军第45联队全军覆灭而告终。是役，学兵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其中学三师的警卫团直接打残，一个团将近六百人，最终活下来的不足百人。双方围绕着无名高地血战四昼夜，日军在第45联队全军覆灭以后不得不主动放弃，而一号高地的失守，意味着他们完全失去了防守一方的地利优势。荷塘战场的态势至此完全陷入学兵军的掌控之中。 　　荷塘战场战况明朗化的时候，梅林桥战场因为日军两支伏兵的出现却再次陷入了胶着状态。这两支日军正是之前被学兵军击溃而逃入衡山山系的地方守备部队。 第2255章 炼狱 　　神田正种原定方案，那些潜伏在衡山山系中的万余日军是用来在学兵军溃败时进行伏击和反包围的，然而，因为零式重战堡垒战术提前被学兵军击破并因此造成了梅林桥战场态势呈一面倒趋势，不得已，老鬼子只得提前发动这些伏兵。 　　第一枚燃烧弹准确的击中排在最前面的一座零式重战堡垒并且爆燃起来的时候，宫本眼角狂跳，马上意识到已方的死穴被学兵军找到了。这种由空投凝固汽油弹改装来的燃烧弹，论燃烧威力只及前者的三分之一，却依旧不是零式重战堡垒所能承受的。零式重战堡垒赖以生存的装甲此刻反而成了帮凶，有着良好的导热性能，让它们在凝固汽油的灼烧下，很快就变成了一块块比烧烤用的铁板，而里面的鬼子就成了那些用于“铁板烧”的菜肴。第一颗燃烧弹爆炸引燃大火不足十秒，骑兵第六联队的指挥频道里就响起了不似人声的惨嚎声：“救命——烫，烫死——”非亲历者是不足以理解这种痛苦的，但是从那些惨叫声中，他们却能够感觉到，那些士兵正经受着怎样的痛苦。惨叫声先是响起一两声然后陷入沉寂，接下来却是茫茫连成一片——所有零式重战堡垒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到了攻击，这让宫本和真田庆次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而等他们意识到不妙下令乘员弃车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一座座零式重战堡垒被点燃，然后熊熊的燃烧着。很多零式重战外面都加装有厚厚的泥土层，这本应是绝佳的隔火材料，只是在被凝固汽油弹淋上之后，这些泥土居然也烧了起来。于是，在宫本想来最坚固的堡垒对骑兵第六联队战车大队的鬼子而言却成了最绝望的死地。有鬼子忍着疼痛打开炮塔端盖想要冲出来，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越加暴虐的火焰，这些鬼子刚刚钻出坦克就变成了人形火炬。他们坚持这么做的作用，不过是让自己承受的痛苦短一些，死得更快一些而已。 　　丰田挺身队是宫本为零式坦克歼击车捕捉一辆试验用山魈准备的，这些鬼子隐蔽于最前线，很多人身上都带有爆炸物。学兵军阵地后方传来发炮声的时候，挺身队的鬼子本能的向防炮洞里窝去，想要躲过这一轮炮击再说。这些防炮洞大多位于零式重战堡垒旁边，零式重战堡垒剧烈的燃烧起来，灼热的气浪熏得洞里根本呆不住人，不少鬼子惊叫一声，本能的冲出防炮洞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而不少人被燃烧弹溅射出的火点射中，身上的衣服和毛发立刻被点燃，然后，怀里的爆炸物就不可抑制的发生了殉爆。 　　被飞溅的火点射中的丰田挺身队的鬼子绝不在少数，而一旦被这些火点溅上，那么就根本不可能灭掉。于是，丰田挺身队的鬼子用来对付学兵军的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此时反而成了杀伤自己人的利器——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中，丰田挺身队的鬼子兵一个个接一个发生自爆，而附近的日军和朴敏泰联队的高丽棒子受到波及，他们视丰田挺身队的鬼子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日军的防线登时陷入了混乱。 　　秋野三呆在战车内并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外面的变故，而等他从通讯频道里听出不对，果断决定弃车的时候却已经迟了。无巧不成书，他这边刚刚将炮塔顶端打开，一枚燃烧弹呼啸而至。这枚燃烧弹虽然没能正中，但是一旦爆炸，被点燃的凝固汽油飞溅起来，却有不少径直落进了坦克车内，于是，在秋野三的手下们看来，他们的大队长刚刚将端盖打开，他整个人就随即燃烧了起来。 　　“阁下！”有鬼子高声喊道，喊声未毕，火焰已经在车内肆虐起来。零式重战采用的发动机乃是汽油机，汽油不同于柴油，燃点极低。凝固汽油弹一旦爆燃起来，其火焰的温度瞬间就可以达到几百度。故，零式重战的发动机和油箱虽然是内置型，但是现在车内也燃烧了起来，发动机和油箱反而成了最大的不安全因素。秋野三“啊”的尖叫声中，“轰隆隆”一声更加猛烈的爆炸声响起，这辆零式重战尾部直接解体，变成一堆破碎的钢铁飞散了出去。 　　一辆接一辆的零式重战堡垒被点燃，没有一辆没被燃烧弹光顾，宫本终于后悔当初的决定了。他脸色铁青的看着那些零式重战堡垒先是变成爆燃的火球，然后持续发生殉爆，而在它们周边，不少火人惨嚎着四散奔逃——他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发出命令：“命令一线部队立刻收缩防线——向司令官阁下报告吧，请本部给予战术指导……” 　　燃烧弹攻击之后，学兵军炮兵的表演并没有结束。接下来是持续十分钟的普通炮弹覆盖式炮击，因为日军的防御秩序完全被燃烧弹攻势打乱，这一轮普通炮击的效率便格外高。鬼子也好，高丽棒子也好，此时只顾着往回逃，他们背对着炮火，因此伤亡便格外的大。地毯式的炮击过后，日军布于前三道防线的近两个大队的日军和一个大队的朝鲜共荣军死伤过半，最后只有不到千人逃回了四道防线。而这些人经过刚才炼狱的一幕，胆气尽丧，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荷塘战场和梅林桥战场战事正炽的时候，神田正种的目光正被湘江西岸的桂警二师吸引着。宋毅，这个曾经的中央军师长，他虽然于私下和公开场合都一再表示自己现在是学兵人，但无论是为人处世方式还是指挥风格却依旧是一派中央军特色。中央军人打仗，最显著的风格是准备工作做足。于是，当其它两条战线都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所部却还在他的督促下做着战备工作，这令神田正种完全看不懂。他不禁担心是不是学兵军已经识破了他的意图，这是提前做防御准备呢，于是，他迟疑着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有与衡山山系中的潜伏日军联系，就生怕会提前引起学兵军的警醒。 　　便在此时，梅林桥战场传来噩耗，宫本部最坚固的防御工事，零式重战堡垒防线居然被学兵军击破了。梅林桥战场并无险地可守，零式重战堡垒防线就是该部最大的倚仗，迫于压力，老鬼子顾不上考虑自己的意图是不是被学兵军识破了，只能给潜伏部队下令，让他们提前出击。 第2256章 信心 　　被学兵军沿途击溃的日军守备部队，经过神田正种的调整现在被编为两个支队——西村支队和石川支队。其中，西村支队人数较多一些，该部除了辖有一个联队并两个加强大队的日军，另还辖有一支朝鲜共荣军。西村支队出乌石镇北边的山林，直接向梅林桥和雨湖之间的河口发动了进攻，意欲切断桂警二师和桂警三师之间的联系，并且对桂警三师左翼构成威胁；石川支队则走南线，他们在支队长石川承业少将的指挥下，从藏身地绕了一个大圈绕到了衡山县西北方向三十千米左右的岭坡乡，随即兵分两路，一路进攻衡山县，一路攻击衡山县正北二十千米外的茶恩寺镇。这两支日军的出现，不仅让交战双方的兵力差距进一步扩大，而且令桂警二师和桂警三师有被反包围的趋势。在神田正种看来，这个变化出现以后，何正降将不得不从自身安全的角度出发重新调整布局，而他能够做出的抉择无外乎两种：一是打通雨湖和梅林桥战场，将之连成一线，或者直接放弃梅林桥战场，集中力量于芦淞战场。“如果是我，我会连雨湖战场也放弃，但那样一来，即使芦淞战场取得突破，他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攻破我们的湘潭防线。所以，何正降肯定不会放弃雨湖战场，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呢？我很期待他选择放弃梅林桥——”在当天的例行军事会议上，神田正种侃侃而谈，对何正降接下来的选择作出了这样的预测。 　　他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学兵军战局绝对优势的航空部队。 　　神田将西村支队和石川支队视为奇兵，殊不知何正降在做出三条战线同时开打的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将其考虑了进去，根本就没将这所谓的奇兵当做威胁。湘赣两地多山，又是民主革命的发源地之一，这造就了当地彪悍的民风。早在学兵军游击部队下辖的星火大队和狐瞳前来活动之前，两地就活跃着多支游击武装。这些游击武装虽然统属不一，但是对日作战却皆不含糊。星火大队和狐瞳学兵带着大量的军火前来，正好解决了他们武器装备接济不上的窘境，于是，很顺利的，星火大队便以这些游击队为基础，组织起了两个游击纵队。游击纵队主力被何正降征调随正规部队行动，一些地方游击队却依旧活跃在当地。而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任西村和石川机关散尽，将昼伏夜行运用到极致，却依旧未能逃脱学兵军的监视。 　　西村支队和石川支队前脚出潜伏地，下一刻，何正降就收到了相关报告。站在沙盘前，他静静的看了一会，然后对左右道：“神田正种想断我们的后路，那就让他断好了，但是，绝对不能让他将雨湖战场孤立开去。茶恩寺、白石甚至谭家山都可以让给他们，但是河口绝对不许丢。传我命令，令宋毅部立刻增兵河口，梅林桥和芦淞未分出胜负之前，我不要求他打过湘江，但是河口绝对不能丢……” 　　李乾永说道：“这两部日军终究是个威胁，是不是派一支生力军先将他们赶进山里去？” 　　“不。”何正降摇头：“让他们坠着才会让神田心存希望。第六师团在我们学兵军手上已经覆灭两次了，这一次，我要让他们重蹈覆辙！” 　　何正降不是第一次表露要全歼第六师团于湘潭的心思，对此，刘哲良是坚决支持，认为以西线军团现在的阵容，又有崇左航空兵团提供空中火力支援，完全可以达成。而李乾永等人却有些担心，他们和日军交手的经验还是太少了，对学兵军制式武器装备信心也不是太足，总是不自觉的拿以前一些知名战役作比较，便以为在兵力不占优又是进攻方的情况下，全歼日军一个精锐师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何正降了解他们这种心态，为此也没少帮他们建立信心，不过此刻，他见李乾永一副迟疑的神情，便知道他心中依旧缺乏自信。他看着李乾永，用手指指沙盘上象征学兵军各营级单位的小红旗，道：“李师长，此时不同往日，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们是本土作战，我们的部队接受的是最先进的训练，用的是最先进的武器，兵力一比一点五又怎样？苍南之战你知道的，当时日军一方就有第六师团，而他们的兵力是我们的两倍余，可是结果如何？谷寿夫你知道的，这个发动苏州和常州大屠杀的侩子手，还不是被我们活捉被凌迟处死了？那时的第六师团要比眼前的这个强得多吧？难不成你以为桂警比不上福警？” 　　李乾永的脸涨得通红，斩钉截铁的道：“我们桂警当然比福警强，北伐时期，我们广西可是出过钢七军的。”顿了顿，他说道：“我其实只是担心打得太乱会让日军有便宜可占！” 　　“不可能出现乱战，左司令这几天都打了几百个电话给我了。呵，我要不是担心他们把鬼子吓跑，让他们随便出动一个大队的话，这两支日军估计就得再次躲进山里当缩头乌龟。” 　　何正降提到左安兆和他的崇左航空兵团，李乾永的脑海里浮现空中堡垒对日军阵地狂轰滥炸的情景，信心立刻就有了。 　　“等刘师长他们先打开局面，只要他们能够占领石峰，那我们就全线发动。届时，我们南守北攻，我相信，只要湘江西岸还存在日军成建制的部队，神田便不会马上逃跑。而只要挨过一天，他们届时便是想跑也已经迟了！”何正降一边说着，一边将代表学兵军营级单位的小红旗重新摆放位置。 　　李乾永凝神看着，猛然深吸一口气，道：“明白了！” 　　何正降：“日军的零式重战堡垒防御体系被破以后，梅林桥其实已经完全在我军的掌控下，届时我们半天时间应该可以兵临湘潭县，再花半天时间，当可以拿下。拿下了湘潭县，那我们事实上就形成了三面围攻第六师团之势——这种优势局面下，如果我们还不能全歼第六师团，那我们这些人还当什么兵，直接回家抱孩子去算了！” 第2257章 零式坦克歼击车 　　战役的焦点依旧在湘江东岸，在第45联队全军覆灭以后，神田正种不得不从预备部队中挑选一个加强大队并三千朝鲜共荣军增援石峰。神田正种显然没想到荷塘之战会结束得如此突然，所以他虽有命令在石峰构建预备工事，但是其强度和荷塘比却有天壤之别。于是，仅仅一天过后，石峰就被桂警一师突破，随即，在学三师一个火箭炮团的轰击下，日军布设在龙头铺的雷阵被摧毁。而在龙头铺被学兵军攻占以后，湘江东岸，学兵军实际上已经切断了湘潭于长沙与其它日军据点的联系，何正降围歼第六师团的口袋编成了。 　　湘江东岸，梅林桥，自宫本臧存雄苦心营造出的零式重战堡垒被桂警三师摧毁以后，日军再无抵挡山魈坦克的能力，宫本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不得不出动零式坦克歼击车了。 　　零式坦克歼击车的核心技术和创意，其实是日本人剽窃自德国的“象”式坦克歼击车。当然，“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族群”，所以日本人是绝不会承认的。欲盖弥彰，日本人在他们的零式上加装了很多不必要的设施，于是该车如果和“象”式放在一起的就显得十分不伦不类，这正是宫本等一线日军指挥官极度不看好它的原因。零式坦克歼击车的一切性能参数几乎都和“象”式差不多，但是防护能力和机动性却还要弱一些。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日军装甲防护用复合钢板生产技术不行，再就是日本生产不出战车用柴油发动机，只能用汽油发动机取代。“象”式坦克歼击车和那个时空自己的胞兄相比有着不小的改进，比如说加装了车载机枪，又比如说加装了烟雾发射器，这令它不仅具备相当的地域苏军步兵集团冲锋的能力，而且能够适应更加混乱的战场情势。“库尔斯克会战”中，“象”式坦克歼击车大放异彩，德军两个营共九十辆“象”式，居然能与一个旅编制的苏军装甲部队进行较量，而且取得了31比72的战比，堪称奇迹。是役战果被德国人以通电的方式晓谕世界以后，屡屡吃瘪于学兵军山魈重型坦克的日本人就好似在漫长的黑夜中看见了一丝曙光，立刻派员前往德国祝捷，然后依据几张照片，便开始了“象”式的复制。 　　石峰和龙头铺被学兵军占领以后，神田正种虽然还坚信已方能够取得胜利，奈何手下人因为被包围的事实一个个多少显得有些惶惑，他知道必须打一场胜仗以鼓舞士气了。他研究了各个战场的态势，最终认为可以在梅林桥狠狠的反击学兵军一下，遂严令宫本、西村和石川，让他们配合打一仗，不求歼灭桂警三师，但是必须将支那人的嚣张气焰打下去。日军有兵力优势却被学兵军压着打，关键在于没有能够匹敌的战车部队。但是在神田看来，零式坦克歼击车哪怕不是山魈的对手，但是用于片面突击和压制还是应该没有问题的。宫本、西村和石川三部加起来兵力足足有两万三千余，桂警三师并何正降的警卫旅总共才一万五千人左右，那么，部队如果能够充分发扬武士道精神的话，打击一下桂警三师还是有很大成算的。 　　好好的零式重战被改造成堡垒，结果在学兵军的燃烧弹攻势下逃都没办法逃，只能在熊熊火焰中被烧成废铁——对此，骑兵第六联队的联队长真田庆次颇有怨言。他认为，作为坦克兵，死在冲锋途中那是死得其所，但是被烧死在战车内，这算什么事？宫本等人极度不看好零式重战和零式坦克歼击车，真田庆次却不这么认为。他坚持没有经历就没有发言权，零式重战和零式坦克歼击车性能究竟如何，是否是山魈的对手，那得打过才知道。是以，当他获悉司令部有在梅林桥打一场反击的意思，他便找到宫本，态度坚决的要求参战，要求宫本让他们战车部队冲在第一线。 　　宫本臧存雄内心并不赞成在梅林桥发动反击，但是他也清楚部队的士气已经低迷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与其在沉默中死亡，那还不如轰轰烈烈打一场。心中作出了这样的决定，此时真田便是不主动求战，他也会将零式坦克歼击车派上战场——打反击的话，学兵军的山魈就会成为最大的阻碍，他甚至认为，反击能否取得一定战果，关键就在于能否突破山魈的防线。 　　宫本始终认为将零式重战当堡垒使用是正确的，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零式重战的作用，而被学兵军用燃烧弹攻势攻破则只是一个意外——支那人太狡猾了，而何正降作为学兵军战车部队的老将，对战车战法的理解更在他之上，因此被他击败并不是不能接受。宫本知道真田因零式重战一事对自己有看法，但是他并不会因此心存愧疚，因为导致这种事情发生的原因不在他，而是国内的那些所谓的战车设计专家们设计的战车实在是太操蛋了。 　　“真田大佐，我同意你的请战要求，但是我必须提醒你，我们的坦克歼击车未必就是山魈的对手，所以丰田挺身队必须与歼击车大队一起行动。支那人用燃烧弹摧毁了我们的零式重战堡垒，一报还一报，我们也用燃烧弹对付他们的山魈！切记，丰田挺身队将是这一次进攻的主力！” 　　“阁下，我抗议，战车之间的对抗，只有战车部队才是主力！丰田挺身队，他们有机会靠近支那人的战车吗？”真田吼道。他心中早对宫本对骑兵第六联队存在歧视而感到不满，此时算是彻底爆发了。放着战车部队不用，而依赖于步兵的自杀战术，这在他看来根本就是战车部队的耻辱。 　　真田这样的反应在宫本预料中，他冷冷一笑道：“你可以质疑我的决定，但是事实会证明我是对的，我允许你进行尝试，但是请不要将战争当儿戏。” 第2258章 速战速决 　　日军的反击在上午七点钟左右展开，首先发难的是西村支队。西村支队忽然整军南移，该部指挥官西村廉澶在留下一个加强大队监视河口之学兵军以后，其它部队悉数向桂警三师左翼扑来。西村支队之后，石川支队也有了动作，他们并没有对谭家山加强攻势，而是如西村支队一样，留下一定的部队继续保持对谭家山的压迫，然后从东边绕过谭家山，向梅林桥东边八千米的富打石攻去。石川支队这边有了动作，宫本的本部终于也发动了。开战以来，日军一直没出过声的炮兵居然发声了。沉闷的发炮声从湘潭县临近湘江的东边远远传来，何正降在前指里面听到，脸上神色微微一变，然后对李乾永道：“小鬼子沉不住气了！” 　　“王大麻子找他们半天了，以为日军在南岸根本就没有炮兵而很失望呢，现在我估计他肯定在傻笑！” 　　王大麻子真名叫做王正校，乃是桂警三师炮旅的旅长。如李乾永所料，日军阵地后方传来发炮声时，他先是疑惑的侧耳倾听了一会，随即一跳三丈高，顾左右吼道：“快快，还等什么，抓住机会灭了狗娘养的！” 　　学兵军的自行火炮技术虽然起步晚于西方，但是因为直接走了捷径，拿来继光型坦克的底盘就用上了，现在实际上已经处于世界前列。而日军虽然也开始研制相关技术，但是到目前为止却还没有成熟产品推出。于是他们在与学兵军的较量中，炮兵的优势不仅不复存在，而且成了最大的软肋。炮兵对抗中，日军吃学兵军的亏太多了。乃至于现在日军一旦得知对手是学兵军，便会将炮兵雪藏起来，就怕太早暴露太早被歼灭然后导致整场战事无炮火支援。 　　第六师团原本是有一个炮兵联队的，而再加上其它部队的炮兵，神田手上的炮兵加起来其实有五个大队的规模。然而，因为自知无论是射程还是机动性都远远不如学兵军的继光型自行火炮，神田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这些炮兵能够发挥作用。同样的原因，宫本部虽有分到一个炮兵大队，但是宫本也没指望炮兵能起什么作用。而如果不是从提升士气的角度，加上炮兵的作用实际上被限制住了，宫本在这次反击中也不会动用到。 　　即使准备动用，宫本还是希望能够保存住这支炮兵，故给炮兵大队的大队长谷口少佐下令时命令他们速射三分钟就可，然后立刻转移。十二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野炮，速射三分钟也就能够发射百十发左右的炮弹，在学兵军有坚固防御工事的情况下，对战事所起的正面作用也就有胜于无而已。不过宫本的初衷本就是为了提升士气，为攻击部队壮行而已，似乎也够了。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学兵军的炮兵部队是蓄势以待的，于是，哪怕是短短的三分钟，也足够学兵军炮兵的瞭望手观察并找到他们的炮兵阵地了。 　　学兵军的炮火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当第一发试射的炮弹在谷口大队的炮兵阵地附近炸开的时候，鬼子炮兵们还没来得及将炮弹箱封箱呢。同行是冤家，而在战场上，这更意味着是死敌。炮兵最怕的是什么？敌人的炮而已。谷口少佐本来还很面无表情十分镇定的，此时却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跑来跑去，挥舞着双手大喊：“快，快！支那人找到我们了！”他急了，他手下的鬼子兵们何尝不急。不少人甚至双脚打飘，目光闪烁，开始私下乱瞄找起可供藏身的地方来。 　　南方传来发炮声，虽然只有一声，宫本的脸色依旧变了。他心中哀嚎着：八格！才三分钟哪！三分钟，够将大炮固定住吗？然后他忽然响起一个问题，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没错，已方是有兵力优势，可是在大炮而且是重炮面前，这点兵力优势算什么呢？第45联队在荷塘是怎么溃灭的？不就是因为学兵军的炮火犀利吗？打防守的话，有防空洞，有工事，所以伤亡虽然难免，但是毕竟会少许多。而冲锋的话，一枚重磅炸弹落在人群中——老鬼子不敢想了。 　　西村支队向桂警三师左翼进攻过来的时候，何正降并没有做特别的布置。不过，当石川支队向富打石方向攻击运动的时候，他却紧张了起来。从空中俯瞰的话，梅林桥和谭家山还有富打石三地连起来就是一个三角形，学兵军在这三地的兵力布置情况是——谭家山留守有一个团，富打石驻守有两个团，而在梅林桥和谭家山之间，则是桂警三师的炮旅。何正降之所以会感到紧张并不是担心炮旅的安全——如果石川支队攻击富打石是假，而偷袭炮兵阵地的话，炮旅完全可以靠高度的机动性撤到梅林桥来，问题是，那样的话谭家山的那个团可就危险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毕竟，在战前他就准备放弃谭家山的，他担心的是宫本会发现机会转而重点进攻富打石。而日军要是打下了富打石，实际上就获得了从后路包抄湘江东岸学兵军的机会。何正降考虑到醴陵、上栗和萍乡还在日军手中，而如果这三地的日军倾巢出动支援湘潭的话，那刘哲良他们可就太危险了。 　　“看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不仅第六师团这只煮熟的鸭子会飞掉，而且可能会偷鸡不着蚀把米！”何正降心中这样想着，看向沙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命令马强部放弃谭家山，改为护卫炮旅；命令桂警八旅出动二十二团和二十三团，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富打石的警卫二团和警卫一团歼灭石川支队；命令……”何正降一连串的命令传达下去，梅林桥战场原本显得慵懒的学兵军立刻告诉运转起来。桂警八旅的二十二团乃是纯山魈重型坦克团，二十三团则是机步团，他们绕道炮旅所在地，从那里向富打石开过去。桂警八旅的两个团开始增援富打石的时候，梅林桥，日军的反击开始了。日军和朝鲜共荣军各一个大队在一个中队的中型战车的掩护下向学兵军前沿阵地发起了进攻。 第2259章 将不和 　　骑兵第六联队下辖四个大队，一个零式重型坦克，一个零式坦克歼击车大队，一个中型装甲车大队，再就是在原新九九式重战基础上改进而来的新九八式中型坦克大队。这种组合形式的战车部队，在东京大本营的日军高官来看来便是比拟德国的重装甲战车部队也不遑多让，足以横扫整个亚洲了。真实情况如何呢？从宫本一开始就雪藏骑兵第六联队其它三个大队，并将零式重战改造成堡垒不难看出，他根本就不信任帝国的战车技术。 　　真田庆次原本对零式重战和零式坦克歼击车是抱予厚望的，的确，与日军以前的战车相比，无论是装甲防护能力还是破甲能力亦或是机动性能，零式重战都上了大大一个台阶。而零式坦克歼击车，光听名字便知道，它所扮演的是坦克杀手的角色。真田对日军各型号战车与学兵军继光型坦克的交锋经历有过深入的研究。从豆战车开始，到九八式奇洛，再到后来的九九式和新九九式，日本的战车技术在飞速的提升着，然而令那些鬼子设计师们感到沮丧的是，不管在试验的时候这些战车有着怎样优越的表现，对上继光型坦克特别是后来出现的山魈重坦，就好像孩子对上成人一样，除了被虐还是被虐。山魈重坦的性能参数，日军早就掌握了。而针对山魈重坦设计出来的零式重战，如果使用专门的破甲弹的话，是足够在射程内洞穿山魈的正面装甲的——这份报告自然出自石原惠一郎之手，真田庆次本来深信之，然而在秋野三的战车在最佳射程上击中一辆山魈但是却没能破甲之后，小鬼子心中没底了。 　　“零式重战不行，不代表零式坦克歼击车不行。诸君知道坦克歼击车吧？库尔斯克会战中，德国人正是凭借‘象’式坦克歼击车击溃了苏俄的装甲部队，这才取得了该次会战的胜利。诸君，支那人的山魈太猖獗了，因为它们的存在，皇军步兵现在已经对学兵军产生了畏惧心理。知道宫本少将将击败山魈的希望寄托在哪里吗？丰田挺身队！这是我们的耻辱，我们绝不能接受，有我们存在的情况下，居然要步兵采用玉碎战法去对付支那人的战车……”真田庆次从宫本那里接受命令回来以后，召集手下中队长以上的军官开会，会上如此说道。 　　神田正种给宫本下达的命令里，是令他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反正梅林桥绝不能丢。这个命令和之前那条有所出入——芦淞和荷塘、石峰不失，第六师团最不济还能沿湘江东岸撤往长沙。而三个地方一失，加上学兵军桂警二师牢牢的控制了雨湖对岸的护潭和先锋，梅林桥再失，那第六师团就等于被包围在了湘潭半岛上。 　　何正降担纲总指挥的西线攻势较张少帅的中路攻势先期发动，不过他们是完全进入日控区作战，所以推进速度反而落在张少帅部后面，哪怕张少帅部曾发生兵变这样的意外。 　　九江战事，张少帅部在推进到修水北岸以后攻势一度停滞，这个时候本是中川广加强防御布置的机会，然而中川广胃口太大，不满足于孤守反而处心积虑的想要反攻。结果，奇袭的机会倒是抓住了，却刺激得欧阳云出动了狼牙，于是最终结果不过是白白葬送了两个联队的精锐而已。 　　九江日军兵力本来就不占优，现在又少了相当于一个旅团的精锐兵力，再面临张少帅部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时立刻力有不逮。于是，就在何正降下令湘江西岸部队守住营盘等湘江东岸部队先取得一定战果的时候，九江遭到了张少帅部的三面夹攻，日军在庐山一战中大败亏输，中川广最后的一个联队丢了一半多，再无与学兵军进行正面对抗的能力。老鬼子也终于认清事实，不得不低头向阿南惟几请求战术指导。 　　九江于日军的重要意义在于，一旦它被学兵军攻占的话，那么学兵军便拥有了直接兵发武汉三镇的机会。阿南惟几还想着当华中派遣军的司令官呢，哪里肯让这种事发生。无奈之下，他亲率两个师团并一个朝鲜共荣军增援九江。而如此一来，既定的增援长沙战场的部队就被削弱到了一个日军师团并一个朝鲜共荣军师团、一个和平军独立旅。 　　何正降稳步向湘潭包围上去的时候，担任长沙守备司令官的日军第三十四师团师团长大贺茂不是没想过增援神田一定的部队。然而因为阿南惟几的一个错误，他的好意却被神田正种拒绝了。神田这么做自然是倨傲使然——第六师团乃日本常备的十七个师团之一，属于精锐中的精锐，而第三十三师团算什么？临时增建的乙种师团而已。长沙会战，阿南惟几原来是想亲自指挥的，然而因为中川广刚愎自用，不听号令导致九江战事陷入泥潭，加上他发现围攻九江的学兵军达到了八个师，其中还有狼牙（源自中川广的误报），而进攻长沙的学兵军则只有四个师，他便决定亲自接手九江防御，转而分别任命大贺茂和神田正种为长沙和湘潭方向的前线指挥官。阿南惟几做出上述任命的时候并没有指明大贺和神田哪个为主哪个为辅，在大贺茂看来，既然此次会战定名为“长沙会战”，自然以他为主。可是神田哪里肯干，这不，大贺茂好意要增援他，他却当做是大贺茂的狐假虎威，不仅断然拒绝，而且处心积虑的要打出一个漂亮的反击，用硕硕胜果来回应大贺茂的小人得志—— 　　这便是湘潭战事进行了将近一个星期，长沙日军却迟迟不动的原因。 　　当然了，如果大贺茂真的大举增援湘潭的话，何正降也不怕，因为他手上还捏着崇左航空兵团这张王牌呢。迄今为止，崇左航空兵团除了曾经对长沙的双桥机场进行过空袭并且空袭了一次湘潭，现在只是派出战机执行例行侦察任务。崇左航空兵团的学兵们，可是时刻巴望着有战斗任务呢。 第2260章 百思不得其解 　　宫本旅团发起的第一波攻击由少佐岩田术少男指挥。在这之前，宫本不是没尝试过反击。有道是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况且，支那战事进行这久，向来都是皇军进攻支那军疲于防守，什么时候倒过来了，这令小鬼子极不习惯，几乎每天都有中低层军官向宫本请战，要求积极出战用主动进攻来打击支那人嚣张的气焰。学兵军的打法确实显得嚣张，炮击肆无忌惮，攻击则是机步同行。而在鬼子们看来，这应该是皇军惯用的战术。宫本考虑到士气的原因，尝试了几次，然而，他们每每才在工事后面集结起来，学兵军的炮火就到了。学兵军的自行火炮，最小的口径是一百零五毫米，普遍是一百二十毫米，也有不少一百五十毫米的重炮，这种口径的火炮别说齐射了，单就一门，只要炮兵素质不是太差，砸进人群里那也会造成巨大的战损。在学兵军绝对的炮火压制下，日军之前发动的反击往往都不能完成兵力集结。 　　现在宫本铁了心要进行反击，但是学兵军的炮兵又是必须面对的问题，他苦思冥想良久以后得出了一套理论上可行的办法。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炮火覆盖区域，尽可能快的接近学兵军，逼迫学兵军接战，那么，学兵军炮兵为了防止误炸自己人必将投鼠忌器，也就等于消弭了其炮火优势。 　　如同日军炮兵在蛰伏良久以后终于探头令桂警三师的炮兵们大喜过望一样，日军战车部队的出现同样令桂警三师战车部队的学兵们惊喜过望。小鬼子越怕与他们较量，他们便越发期待与日军战车部队进行正面碰撞。日军将零式重战当做堡垒用，一度令他们大骂鬼子无胆。而现在，鬼子战车部队终于出战，在他们看来，这将是他们难得的战车对抗机会，实在是太宝贵了。本来他们还担心炮兵会先行炮火狙击然后鬼子兵会直接被吓跑，等发现当鬼子兵们冲出来的时候，发炮声并没有响起，他们一个个脸上绽放笑容，干劲越发足了。 　　桂警三师的炮旅之所以没有进行狙击，那是因为何正降担心石川支队攻击富打石是假，突袭他们是真，所以下令他们向梅林桥前线移动。 　　日军吃过太多学兵军炮旅的亏，所以冲出工事以后虽然因为宫本的指导将速度放得很快，实际上心却是提着的，就怕南方会传来打雷声。雷声迟迟不响，岩田术少男心安不少，他蹲在一辆新九八式战车的炮塔后面，先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学兵军的阵地，猛然挥手道：“介上，加快速度！” 　　介上全名介上次苍，大尉，正是这支战车中队的中队长。宫本为了保护骑兵第六联队，之前的防御战除了征用了秋野三的零式重战大队，其它战车部队皆没有动。介上一直待在后方，每天都躲在伪装工事里面，虽然知道前线打得激烈，但是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也正是因为不清楚情况，所以该部士气要比岩田大队和金哲秀大队正常一些，不少人心中尚有与学兵军一战的勇气。 　　“哈伊！”介上大声应着，将加速前进的命令传达下去，登时，日军的十二辆新九八式战车几乎同时喷出一股黑烟，加速向学兵军阵地冲了过去。 　　日军阵地临近前线的一个高处，日军反击主力部队的指挥官真田庆次正贴着一棵歪脖子树站着，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态势。 　　“支那人修筑工事的能力很强！”他忽然低头对左脚边的丰田独俊道。 　　丰田独俊同样拿着望远镜，不过是趴在地上的。他对学兵军的了解显然比真田庆次要深入得多，说道：“支那人有工程机械，修筑工事自然又快又好，而且，我听说他们的工兵铲是特质的，功能很强大。” 　　“支那人的炮兵没有动，这对岩田他们来说是好事。” 　　“支那人的战车就在二线，随时可以增援上来，新九八式可不是山魈的对手，换做是我，也未必会动用炮兵。阁下，您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三面围攻。”丰田道。 　　“岩田他们本来就是诱饵，只要支那人的山魈敢上来，那我们零式坦克歼击车会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的！” 　　丰田摇摇头没有说话。 　　学兵军驻守一线的是桂警八旅的桂警二十二团和桂警七旅的桂警二十团，指挥官则是桂警七旅的旅长奉春岚。真田庆次和丰田独俊在观察着战场态势的时候，奉春岚同样在观察着。桂警二十二团属于机步团，而因为是防守战，他们的装甲车和武装越野车都没有动用。日军越冲越近，当突破三百米距离的时候，奉春岚一声令下，谢玉春立刻嚎叫一声，然后驾驶坦克从二十二团预留出的通道冲了上去。 　　他这辆坦克在几天前曾被秋野三击中一炮，而经过粗糙的修理以后，现在正面装甲上还有一个明显的疤痕。一千四百米左右的距离正面中破甲弹居然没有被洞穿，此场景对鬼子装甲兵们太大震慑了，当时，真田庆次就记住了这辆山魈的编号。故，谢玉春才冲入他的望远镜镜头，他马上就分辨了出来。 　　他的心跳不自禁的加快了，这几天，真田庆次的脑海中没少盘桓这件事。他想不通的是，理论上零式重战发射的破甲弹明明具备在一千八百米距离上洞穿山魈正面装甲的能力，那么在一千四百米的最佳射程上，实战中却为什么洞穿不了呢？难道说支那人使用的是新型金属材料？或者，零式重战和零式坦克歼击车装备的破甲弹还存在缺陷？ 　　小鬼子百思不得其解，便寄希望于再通过实战进行检验。零式坦克歼击车和零式重战装备的坦克炮口径一样，使用的炮弹也一样，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的装甲防护能力更大，而速度有所下降。装甲防护能力更大，意味着战场生存能力更强，那么，零式坦克歼击车就能够尝试更近的射程——一千四百米不行，那就放到八百米甚至六百米！真田心中如此盘算，这也是宫本完全不寄希望于零式坦克歼击车，他却始终不服输的最大倚仗。 第2261章 不堪一击 　　真田心跳加快还有一个原因，依据常规，谢玉春的山魈在正面装甲收到损伤以后是必须进修理厂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草草打个补丁就再次拉上战场。在他看来，支那人这么做，不是因为战车的管理上有问题，而分明就是支那人对皇军的奚落，是赤裸裸的打脸行为。“八格！”他握着望远镜的手不禁青筋毕露，差点没将望远镜镜筒给捏碎了。 　　真田看到山魈只是心跳加快变了脸色，岩田术少男和介上次苍正面对上，前者还能控制住表情，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已，后者则面色大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攻击！”岩田指挥刀朝前一举，厉声嘶吼。 　　九二式重机枪和迫击炮的发炮声响了起来，夹杂着日式呐喊声，然后，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枪声也响了起来。可怜，宫本旅团本来不多的野炮兵部队因为扮演乌龟角色这才得以保存下来，宫本原本还指望其能发挥奇兵的作用的。结果，奇兵的角色倒是实现了，作用却一点没有，露面不过三分钟就被桂警三师的炮旅捕捉到了，然后——没有然后了。没有了炮火准备，九二式重机枪还有迫击炮就成了日军最后的重武器装备了。当然，新九八式战车也算得上。只是，看本来应该掩护步兵冲在最前面的介上中队猛然整齐的刹车，速度一滞反而落在了步兵后面，似乎，它们是指望不上了。 　　朝鲜共荣军组建之初，中国战场，日军至少在东北和华北保持着绝对优势，所以朝鲜人将之当做一项福利，各个伪军军官们纷纷踊跃率部参加，纷纷期待着能够通过在中国战场的表现晋升为一等公民。没错，日本人吸引朝鲜人参军的条件正是可以凭战功得到日本公民的身份。这本来是小孩子都能看得穿的“皇帝”的新衣，偏偏，朝鲜人绝大多数人都深信不疑，于是，日本人才能在短短半年内就组建起了将近三十万的朝鲜共荣军，并将他们投放到中国战场。 　　朝鲜共荣军政策执行之初，因为日本军部尚为海军掌握，是得到了坚决的贯彻的，这也是那时的共荣军战力尚可，打仗敢于拼命的最大原因。不过，朝鲜人的拼命却未能得到回报，至少在南方战场，这并没能改变当时的战局。没有胜仗，日本人自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兑现当初的诸多承诺。而随着共荣军伤亡增大，相继有旅团级别以上的部队消失在中国战场，渐渐的，其它共荣军的军官们学乖了。 　　时至今日，共荣军已经成了地位略比和平军高一点的消耗部队，说得通俗一点也就是炮灰。对此，棒子军官们已经有了清醒的认识，这反应在他们的指挥上，便是对军纪抓得不再那么严，转而开始想方设法的保存实力，逢战不再是想着如何建立功勋，而是如何才能最大程度的保存部队。棒子们的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日本人，于是，在经历了最初的平等相待以后，日本人对棒子们再无好颜色，比如说现在，岩田大队就是押着棒子们在前进。棒子们直接暴露在学兵军的枪炮下。奉春岚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下令开打，不过桂警二十二团的学兵们却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隔着大约三百米的距离，棒子们已经能够看见他们架在壕沟边上的枪以及山魈那黑洞洞的炮口。 　　“旅座，我说，咱们干脆来个反冲锋好了！”谢玉春看见已部一出现，日军阵型立刻出现了混乱，对奉春岚建议道。 　　“不可以！鬼子这才上来多少人？记住司令的布置！” 　　何正降旨在速战速决，所以他的意思是在开打之初不如控制火力强度，这样可以引得日军持续增添部队，而在日军数量上升到一定程度以后，则发动雷霆一击，从而一推到底，将日军赶到湘江里去。 　　谢玉春团的山魈身影出现在鬼子和棒子们眼中，日军的推进速度登时慢了下来。真田在后面见到，厉声催促岩田，让他加快攻击速度，并指示介上，不管炮击有无效果，只要能够提升部队士气，那么都应该义无反顾的开炮。 　　真田是希望通过介上中队的试探进一步窥探出山魈的真实性能。装备了破甲弹的零式重战在一千四百米距离上居然无法破山魈的正面装甲，他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玄机，而找出原因，将有利于他接下来亲自指挥的歼击战。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介上也豁出去了，他钻出炮塔，吆喝着命令前面的步兵让开，然后在指挥频道里给手下打气，称支那人的战车并不是不可战胜的，秋野大队长之前差点摧毁一辆山魈就是明证，现在双方距离只有三百米，正适合新九八式发挥最大战力。“诸君，让支那人的山魈神话就在我们手上破灭吧！”最后，他几乎是嚎的喊出这番话，随即便下令自己指挥的战车向当面一辆探出半个脑袋的山魈开炮。 　　谢玉春团开上前线，是奉春岚基于万无一失的考虑的后备之举，他们的任务就是阻击日军的战车部队，防止他们冲到已方阵地对步兵形成杀伤并造成心理上的恐惧。而为了防止过早的歼灭日军战车，导致其步兵不战而溃，他要求谢玉春必须掌握好开火机会，以免日军的攻击才刚开始就结束了。 　　这样的命令有点前后矛盾，好在谢玉春的掌控能力强，能够将命令细致到每一辆山魈。 　　日军战车先是滞后，然后猛的冲出来，他纵观战场态势，下令先击溃鬼子冲在最前面的那三辆新九八式。这三辆新九八式属于同一个小队，三辆新九八式当先冲出来，有两辆的炮手手脚快，皆开了一炮。还有一辆的炮手正在瞄准呢，三辆正面它们的山魈同时开火了。这三辆山魈有两辆都是先受了新九八式一弹的，不过爆炸过后却只有正面装甲出现了弹坑和熏痕而已，显然未伤到根本。山魈能够抵御住新九八式发射的破甲弹，新九八式却不具备抵御山魈发射的破甲弹的能力——这三辆新九八式就好像木头做的玩具一样，在剧烈的爆炸声中纷纷解体，其中一辆的炮塔被炸起二十余米高重重摔下，砸死了两个躲避不及的鬼子。 　　一百零五毫米的坦克炮，三百米的距离上开火，新九八式41毫米的正面装甲简直和纸糊的没有任何区别。 第2262章 烟雾 　　山魈之前不是没开过火，但是却没能对零式重战堡垒造成实际损伤，这令真田庆次心存侥幸，以为山魈不过尔尔，它之所以被夸大，只是那些军官怕上军事法庭故意夸大了而已。因此，他对山魈的关注重点，反而是那能够抵御零式重战八十七毫米破甲弹的正面装甲。三辆新九八式一点抵抗力没有就在山魈的一击下变成了燃烧的火焰和一堆四散的零件，他的脸色变得煞白，这才算是明白了宫本让丰田挺身队做主力的苦衷。 　　三辆九八式毫无抵抗之力的被一击而毁，这极大的刺激了高丽棒子们的神经，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们一头趴倒在地，一边朝前方胡乱放枪一边大声喊着发泄心中的恐惧。这样的场面是岩田之前也想不到的，他瞬间透心凉，然后怔了一怔，待发现前面的高丽棒子们趴倒一地，不禁怒从心头起，上前一脚将一个朝鲜中队长踢得在地上哀嚎着翻了两翻，吼道：“起来，起来，冲锋！”见嘶喊不起作用，他龇牙着一挥手，吼道：“不进则死！”忽然一枪将一个掉头逃跑的共荣军士兵击毙。 　　鬼子们用刺刀逼着棒子们发起冲锋，枪声变得更炽密了，棒子们发出各种哀嚎声，红着眼、白着脸向前冲去。于此同时，惊魂未定的介上收到了真田的命令，转变方向，从步兵后面绕到左手边去，欲绕到谢玉春团的侧面去发动攻击。 　　就在刚才，真田终于发现了山魈装甲的秘密。毕竟是搞战车的老手，经过近距离的反复观察对比，他终于发现了山魈正面装甲与已方战车正面装甲的不同。山魈的正面装甲有着不易察觉的网络线，貌似是一块块单块装甲片组合起来的，而且其正面装甲弧线明显，似乎可以起到抵消炮弹冲击力的作用。 　　其实，真田仅从外貌上是无法了解山魈装甲的真正秘密的。山魈装甲的最大秘密，并不是他观察到的那些，而在于使用了复合装甲。复合装甲，在那个时空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才出现的新技术。别说真田无从了解，便是德国的战车设计专家们此时心中也没有这个概念。 　　有山魈坐镇，岩田聪明一点便应该清楚他们所谓的进攻肯定不会收效。不过宫本的计划中，岩田的先锋部队本就是消耗品，是用来探学兵军虚实并麻痹之的，其真正的杀招乃是丰田挺身队和零式坦克歼击车部队，所以不管进攻进展如何，岩田部都会坚持下去。宫本心怀鬼胎，奉春岚又何尝不是如此？奉春岚让山魈保守攻击，只对付介上中队，为的就是示敌以弱，以免日军失去胜利的希望。 　　介上中队绕向已方侧翼，其目的不言而喻，奉春岚及时调整命令，让谢玉春派一个营迂回迎击。谢玉春对区区九辆新九八式根本不感兴趣，命令副团长牟祥云带一个营过去。而就在牟祥云带队赶过去的时候，步兵之间的较量终于开始了。鬼子和棒子们太需要枪声壮胆了，隔着三百米的时候就开打，当距离学兵军阵地还有两百米的时候，学兵们进行了反击。枪声炽密的响起，此时就可以看出双方单兵的战术素养差距了。学兵军一方，除了机枪手是持续射击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一枪一枪有所瞄准的打。而反观对面，无论是鬼子兵还是棒子军，则都是持续射击，一旦开火非得将一匣子子弹打光才心安。 　　双方接战，枪炮声变得更加密集，真田庆次在后面斟酌势态，悄悄的下达了进攻命令。丰田挺身队先动，几百个鬼子戴着简陋的呼吸过滤器，背着燃烧弹或抱着爆炸物沿着壕沟前进，先是找到预埋下的烟雾施放点，点燃预埋在那里的烟雾弹和发烟材料，等烟雾起来以后，顺着烟雾向战场猫腰跑了过去。 　　为了这一次反击，宫本是做了充足准备的。天时地利等因素他都考虑到了，而施放烟雾正是借助天时的一大妙笔，在他看来是能否反击成功的关键。 　　今天刮的是西北风，这保证了生起的烟雾能够迅速覆盖学兵军阵地。当烟雾升起的时候，正关注战场局势的何正降等人确实吓了一跳。他们倒不担心小鬼子会发动毒气攻击，毕竟，前方还有两千余敌军呢。不是毒气，那只可能是烟雾弹了。战场上对烟雾的应用，学兵军高级将领们并不陌生。山魈上面可还配备有烟雾生成器呢。山魈配备烟雾生成器是为了强化山魈的战场生存能力，算是山魈的逃生工具。那么，小鬼子在这个时候点燃烟雾是为了什么呢？何正降伸出手探测了一下风向，心中一动立刻要过话麦向奉春岚下令，让他撤退到二线再说。 　　身后烟雾弥漫过来，毫无准备的鬼子兵和棒子兵同一时间感到了惶惑。宫本为了保密，并没有通知岩田术少男。岩田术少男都没资格知道，棒子军官自然更没资格了。鬼子兵们倒是配备有防毒面具，但是棒子兵们可没有，岩田担心是宫本发起的无差别毒气攻击，赶紧下令手下人戴上面具，同时要求棒子兵们用水将毛巾打湿敷住嘴脸。岩田心中正慌乱着，真田的电话到了，他向岩田解释了施放烟雾的原因，让他们抓住机会发起冲锋。岩田得知不是赌气，心中打定，依令而行，下令加快攻击速度。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烟雾的产生却加剧了棒子兵们心中的恐慌，也令他们完全认清了自己炮灰的身份，于是借着烟雾的掩护，棒子们武器一丢，很多人都不用毛巾敷面，直接往后方逃去。 　　宫本采取烟雾战术，根本目的是为丰田挺身队提供掩护，同时也方便真田的部队趁乱接近学兵军的山魈坦克部队，从而获得浑水摸鱼的机会。然而，烟雾战术首先起的作用却是完全粉碎了棒子们的战意，且为他们提供了脱逃的机会。于是，烟雾战术非但没能引起学兵军的恐慌，反而先让他们乱了阵脚。如此看来，烟雾战术似乎已经失败了一半。 第2263章 烟雾战术 　　付出和回报永远是相等的。当日本人能够克制心中本能试着将高丽棒子们当人看的时候，高丽棒子们就能用浴血奋战相回报。然而，日军能够达到这一精神高度的军官实在是太少了，便是神田正种这类高官也不能。在他们心中连本民族的士兵都可以动辄牺牲，遑论来自殖民地的扈从军了。如此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日本人越不在乎朝鲜人，朝鲜人的战力就越差。然后，当日本人希望朝鲜人能够出死力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支扈从军已经从外表烂到了骨子里，已经沦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累赘了。 　　棒子兵们的溃败对岩田大队的士气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如果不是丰田独俊果断下令，令丰田挺身队的队员们临时客串宪兵的角色，说不定岩田大队也会跟着溃败下去。 　　西北风吹着，烟雾迅速的向学兵军阵地笼罩过去，一蓬蓬的烟雾弥漫在战场上，直接影响了对战双方官兵的视线。何正降的撤退命令下得算是及时了，然而还是比不过烟雾的速度。当整个阵地被烟雾笼罩住的时候，奉春岚分辨出这些烟雾中并不含毒气，他果断的下令停止撤退，戴上防毒面具和日军作战。 　　日军顺着风向走，受烟雾的影响要轻一些，而且，丰田挺身队和真田庆次亲自指挥的零式坦克歼击车的鬼子兵们早有准备，他们戴的那种简易的呼吸器远没防毒面具沉重，这让他们犹能保持相当的灵活性。奉春岚想的是，既然赶不上烟雾扩散的速度，那么与其把后背卖给鬼子，不如正面阻击他们，这样的话，至少部队不会产生混乱。 　　烟雾刚刚生成烟幕的时候，双方的重火力手都停了下来——有烟雾屏蔽视线，枪声反而成了射手最容易捕捉的目标。对这一点，岩田术少男和奉春岚都有着清晰的认识。 　　何正降认可了奉春岚对自己命令的修正，他意识到日本人用烟雾战术应该是针对十九团的，提醒谢玉春加强对部队的控制，千万不要弄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乌龙事件。谢玉春临机决断的能力很强，日军阵地上冒出浓烟，他先是担心这是日军的毒气攻击，立刻下令所有人戴上防毒面具。然后他就意识到视界不清可能出现的指挥上出现混乱的问题，下令部队改变阵型，改之前的方阵为一字长蛇阵，而且命令牟祥云率队返回大部队，全团向西北方向运动。接到何正降的电话，他向何正降请示，希望能够改防守为进攻，直接冲进日军阵地纵深，突破日军施放烟雾的地界。 　　谢玉春的建议无疑是破解日军烟雾战术最有效的办法，不过何正降考虑到日军惯于采用特种攻击，没有立刻同意。他问李乾永：“日军后继部队上来没有？” 　　“我正在与马正浩联系。”李乾永答。 　　马正浩是崇左航空兵团今日的战场指挥官，负责指挥一个中队的参与战场侦察和支援任务的白鳍豚。 　　宫本煞费苦心的想出烟雾战术，主要目的自然是希望能够掩护丰田挺身队的行动，同时未尝没有希望藉此骗过学兵军空中的眼睛的目的。总的来说，宫本的策略是成功的，当然，他们要想完全骗过崇左航空兵团航空学兵的眼睛是不可能的。 　　很快，马正浩就给出了答案：“日军有生力军投入战斗，步兵数量不详，战车有四十辆左右，系新型战车。另，阵地边缘，日军另有五十辆左右的战车和大约两个大队的士兵正在待命。”同时他请示是不是进行一轮空袭。 　　李乾永转而请示何正降，何正降看了看沙盘，道：“梅林桥无需他们的支援，请他们重点监视西村支队，有必要的可以给他们的行军增加点难度。”然后，他环顾左右道：“看来宫本是真的准备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反击了，那还等什么，咱们先把他们解决了再说！” 　　日军持续燃放的烟雾固然给丰田挺身队提供了掩护，同时也方便了学兵军的调兵遣将。桂警八旅的二十三团先一步进入战场，然后是桂警七旅的二十团。与此同时，何正降指示奉春岚为谢玉春团提供一个连的护卫步兵，批准了谢玉春的正面突击行动。“要警惕鬼子的人肉炸弹！我估计这烟雾就是为你们放的。”在电话里，他对谢玉春如此说道。 　　谢玉春凛然。 　　山魈坦克问世以来，装备这种坦克的学兵军战车部队虽然对上日军战车部队尚无败绩，却也曾经在日军的特种攻击下吃过大亏。日军大放烟雾弹，刻意搅乱战场形势，显然就是希望能够为执行特种攻击的鬼子提供机会。 　　湖南长沙以南的制空权完全被崇左航空兵团掌控，这导致宫本想要了解战场态势只能依靠前线的部队。烟雾战术的后遗症来了，何正降先后向前线增援了两个团，岩田术少男和真田庆次还有丰田独俊却迟迟没有发现。 　　战场的中心，也就是岩田大队和二十二团接战的地方烟雾最浓，这自然增加了攻守双方作战的难度。二十二团还好，学兵们有战壕做指引能够较容易的掌握射击方向，所以战线尚能保持统一和完整。而岩田大队就悲剧了。之前棒子军的溃败已经将他们的阵型给冲散了，现在陷入浓烟深处，虽然有各级指挥官用喊话指挥他们作战，可是这些鬼子军官很多人自己都不能把握住方向。于是在整个战场上完全被枪声笼罩的时候，自相残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甚至于一个小队的鬼子在一个名叫增田一郎的军曹指挥下，一路从南边杀到东边，直到穿过雾海才知道他们的攻击方向错了。 　　攻击方向错了本来也没什么，可是这一路上死在他们手上的鬼子和棒子还有丰田挺身队的却不下二十人，增田一郎想通这一点以后，先是惊得冷汗淋漓，然后慢慢跪倒在地，将枪管伸进嘴里直接扣动了扳机。 第2264章 燃烧弹 　　烟雾战术还是发挥了一定的作用，第一个建功的鬼子是一个名叫酒井太史二的上等兵。丰田独俊在奉命组建挺身队之前就是搞特种作战的，有着丰富的特种作战的经验。他将麾下挺身队员以三人为一组编成若干小组，又设定了专门的口令以与其它部队和敌军相区分。谢玉春率部搭载着一个连的步兵向西北方向突击的时候，右翼当头的一辆山魈正好和酒井所在的小组发生接触。烟雾太浓，三米开外就无法辨清人影。双方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然后几乎同时有了动作，这辆山魈上搭载的两个学兵猛烈开火，酒井的两个伴当才刚刚拔开燃烧瓶的塞子，身上已经中了好几颗子弹。两个鬼子惨叫着倒下，燃烧瓶里的汽油洒下来，碰到灼热的子弹立刻熊熊爆燃起来。大火为酒井提供了掩护，他先是将两个燃烧瓶砸往山魈，然后拉开胸腹间绑着的炸药包的引线就冲了过去。 　　两个被击毙的鬼子身上忽然爆燃起大火，这辆山魈的车长立刻判断出这应该是他们携带的燃烧瓶所造成的，日军突然祭出烟雾战术，谢玉春团的学兵们心中都有猜测到这应该是针对他们的。而与烟雾战术相伴的，肯定是人肉炸弹攻势。心中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不由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两个被击毙的鬼子刚刚被大火吞没，该车车长立刻一个急刹，同时提醒战友们注意：小心鬼子的燃烧瓶。 　　他这边才提醒完战友，车顶传来了惊呼：“汽油！小心！”然后便是枪声。车长大惊，大叫：“不要开枪！”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胸腹部冒着白烟，左右手各抓着一个燃烧瓶的酒井的出现，令搭载的两个学兵在意识到危险之余下意识的开枪想要阻止他靠近。而他们的枪才喷出火焰立刻就点燃了倾洒在车上的汽油。于是，“呼”的一声，这辆山魈的车顶上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然后，被点燃的两个学兵撕心裂肺的叫声就响了起来。枪声和叫声中，车长下令立刻关闭炮塔端盖。机枪手吃不住外面炙热的高温已经在往车内钻，而便在这时，酒井扑到了车上，“轰隆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机枪手头部受到重创，惨叫一声就摔进了车内，同时，一团火球从炮塔端盖处跌落下来…… 　　如果说山魈还存在缺陷和克星的话，那就是汽油弹攻势了。这其实也是所有战车都存在的弱点，不过于山魈而言，因为日军的战车基本上对其构不成威胁，而纯粹自爆型的肉弹攻击也收效甚微，再加上山魈到处，制空权基本上被学兵军航空部队掌握，这一弱点无形中就被放大了许多。 　　谢玉春团首先被丰田挺身队用燃烧瓶摧毁的那辆山魈，车长当时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下令所有车组成员立刻出逃。但是他却选择了坚守，这源于他们的作战习惯——从入伍起，他们就被反复灌输“人在车在”的理念。所以非到最后一刻，他们根本不会首先将个人安危放在首位。而等谢玉春反应过来，想令他们弃车的时候已经迟了。山魈的标准乘员配比是四人，再加上两个步兵，一共六人，他们伴随着这辆山魈壮烈的倒在了熊熊焰火中。而在他们后面，是依旧呼啸着突进的更多的山魈。车长是一个老兵，哪怕全身燃起了熊熊火焰，他都坚持没有发出喊声。不同与他，他手下的三个兵除了先被炸死的机枪手，其他两人都有发出不成人声的惨嚎。惨嚎声夹杂在剧烈的爆炸声中传出老远，令所有学兵在义愤填膺的同时不禁将心揪紧了。 　　如宫本战前所预言的那样，烟雾战术至少能够对支那人的心理产生影响，而只要丰田挺身队有所斩获，那么一定可以令其士气大跌——山魈内部燃起大火，扩大了酒井的攻击效果——先是炮弹耐不住高温发生殉爆，炮弹的殉爆又引起了柴油的剧烈燃烧，熊熊的火焰燃起，黑烟冲天，这对谢玉春团的士气确实是沉重的打击。烟雾中，谁知道那些怀抱燃烧瓶和炸药包的鬼子藏在哪里？或许他们就在前面等着呢。听着兄弟们的惨叫声，谢玉春后悔自己当初的提议了，他想：也许应该先撤出去再说。不过，此时他们已经突入战场中心，再退出去只会得不偿失。狠狠的一咬牙，他沉着下令：“把端盖盖上，让步兵兄弟们抓稳了，给我加快速度突出去！” 　　真田庆次率零式坦克歼击车大队几乎与丰田挺身队同一时间加入战场，他们本来是瞄准谢玉春吞原先的位置从东边冲进去的。然而，因为谢玉春团已经转移了战场，结果他们一直冲到奉春岚亲自主持的防线前也未能发现哪怕一辆山魈。一辆零式冲过了头，一头冲进了学兵们把守的阵地纵深，有学兵发现了它的身份，立刻便有集束手榴弹和火箭筒招呼上来。这辆零式坦克歼击车的鬼子乘员才发现他们已经突进了学兵群里，下一刻就失去了机动力。然后，他们正欲凭借反坦克炮和车载机枪进行反击，更多的手榴弹招呼上来，可怜这辆零式一炮未发就全员被歼。后面跟进的鬼子发觉不对，立刻向真田汇报，并请示是不是先击溃当面的支那步兵再说。 　　“不要管支那步兵，我们的对手是山魈！”真田在电话里大吼，然后他就看到了右后方升起的烟柱。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来的时候，真田便有猜到应该是丰田挺身队得手了。此时更无怀疑，立刻下令掉头转往烟柱升起处冲过去。 　　无形之中，真田部绕到了谢玉春团的后面，实际上获得了地利优势。 　　雾海中心升腾起来的烟柱同样引起了何正降和李乾永他们的高度关注。两个人对视一眼，李乾永道：“是我们的山魈！” 　　何正降：“日军惯用的伎俩！看来他们对自己的战车根本不抱信心！”顿了顿他又道：“烟雾弹配上挺身队，这个战术组合有一定的威慑力，命令谢玉春加速突破！尽量不要给小鬼子发挥的机会！” 　　“是！” 第2265章 替敌人做嫁衣 　　谢玉春本就有意利用山魈的速度突出烟海，上峰又下达了同样的命令，他再无迟疑，命令步兵抓紧扶手，全军快速突进。山魈最高时速可达刘十五千米，而即使要考虑到步兵的承受能力，飙到四十千米以上总没有问题。不过，因为烟柱的腾起同样为丰田挺身队的鬼子指明了方向，几百个鬼子带着燃烧瓶和爆炸物围追堵截过来，还是为谢玉春团带来了极大的困扰。雾海中不分敌我，山魈的车载武器威力又太大，令该团学兵不敢随意开炮开枪，于是他们对丰田挺身队的鬼子的阻击只能依赖十九团支援过来的那个连。该连学兵同样有忌惮，他们担心会误伤友车上的战友，下意识的压低枪口，结果就给了丰田挺身队可乘之机。 　　又一辆山魈爆燃起来，然后发生殉爆，然后又是一辆……丰田挺身队的鬼子前赴后继的冲上来，不少人出现在学兵们眼中的时候身上已经燃起了大火。步兵们的扫射还是起到了一定的阻击作用，不过除非直接打死，否则的话并不能收到实质性的效果。有的鬼子身上燃起大火以后尖叫着迎着子弹射来的方向扑过去，他们出现在学兵们眼中的时候，身上的爆炸物还有燃烧瓶已经行将发生爆炸，此时，学兵们已经没有办法扑灭，只能不住的射击，将扑过来的火人打成马蜂窝……短短五分钟时间就损失了三辆山魈，其中一辆就在谢玉春前边。感觉到透过装甲传进来的热度，谢玉春飞快的转动脑筋，不住自问：“怎么办？怎么办？” 　　烟雾战术生效，丰田挺身队和真田庆次亲自率领的零式坦克歼击车大队杀了进去，宫本看着烟海中有烟柱升腾起来，又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发生，他先是分别给西村支队和石川支队去电，令他们加快攻击速度，然后他计算时间，在用于制造烟雾的物事将要消耗光的前一刻，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诸君，今日就让我们打破学兵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活捉何正降，为谷寿夫师团长报仇！”他大声喊着，爬上一辆装甲车，在千余鬼子的簇拥下向前线开了过去。 　　两个丰田挺身队的鬼子就着山魈引擎的轰鸣声相约冲了出来，而他们还没能找到山魈的身影，身子已经被山魈撞上，两个鬼子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碾倒，然后被履带碾压了过去。谢玉春在琢磨了足足五分钟以后终于相处了应对之策，他命令所有战车将烟雾发生器打开，干脆在日军的烟雾战术上再添一把烟。如此一来，该团所处地域，烟雾的浓度一下子变得更大，也让原本两米左右的视界一下子缩短到了一米左右的范围。视界变小，反应时间自然受到了限制。而一米的距离对于时速四十千米左右的山魈而言，零点一秒的时间就能碾过去。零点一秒，根本不足以让那些鬼子兵做出发应。于是，丰田挺身队的鬼子一个接一个被撞倒在地，被碾毙者的数量也呈直线上升的趋势。不知不觉间，双方角色发生了改变，丰田挺身队从猎杀者变成了猎物，胜负的天平，正一点一点的被谢玉春团扭转过来。 　　谢玉春团可以通过无线电统一行动，而丰田挺身队却不具备这个条件。丰田独俊只能通过耳朵来分辨战场态势，他久久听不见山魈殉爆才会出现的剧烈爆炸声，眉头锁紧了，开始怀疑他们的攻击方向是不是出现了偏差。 　　受到谢玉春这一战术影响的不止是丰田挺身队，真田庆次的零式坦克歼击车大队同样受到了影响。他们奔着烟柱而去，并试探着向烟柱处发射了几发炮弹。这些炮弹自然无一中的。此时战场上日军一方还有早期投入战斗的日军和朝鲜共荣军各一个大队，其中后者的溃败又干扰了丰田和真田的判断，于是往往的，真田部的鬼子感觉战车受到了打击，立刻毫不犹豫的进行还击，结果直到开到近前，他们才发现自己击毙的是已方步兵。 　　“雾越来越浓了！” 　　“马队长报告，他们空袭了西村支队，给西村支队最少造成了一个大队的损伤。” 　　“谢团长报告，他们使用了烟雾发生器，并借助大雾正在向西北方向机动！” 　　“马队长报告，宫本部又有大部队投入了战场！” 　　……一份份战报被传递到何正降面前，让他得以始终掌握战场态势。当获悉日军主力部队进入战场，他算是完全洞悉了日军意图。他先增派一个团去西北方向以阻击西村支队，然后命令除后备部队以外，其它部队悉数做好出击准备，一挨战场上烟雾变薄立刻投入战斗。他本有意速战速决，宫本大举出击可谓正中其下怀。 　　“告诉谢玉春，让他计算好时间不要急着突出去。” 　　“什么？发现日军的战车部队主力，奉春岚呢？让他们全旅出动！” 　　宫本想用烟雾战术制造混乱，这个目的他果然达到了，不过因此受益的却不是他们，而是谢玉春团。山魈自备的烟雾发生器本是为了应付突发情况用于脱逃的，此时却成了最佳的突袭手段。他们开到哪里将烟雾带到哪里，而在整个雾海枪炮声响不绝耳的情况下，真田庆次始终无法正确把握所部方位，而等烟雾散尽，他们终于发现目标的时候，他们却已经处于学兵军战车的包围中。 　　山魈速度太快，所以真田庆次虽然一开始找准了方向，却没能拿到机会。等他发现谢玉春的山魈处于前方三千米左右处正向已方主力部队碾压过去的时候，他有心追上去，身后杀来的学兵军战车却让他顾此失彼——烟雾散尽的那一刻，宫本看清战场态势，面对千米外气势汹汹杀过来的数十辆山魈和近百学兵，他脸色煞白，意识到失败已经在所难免了。 　　小鬼子聪明一世，但是他自认为的一手妙棋最后却替敌人做了嫁衣呢？这足以令他死不瞑目了！如果他选择固守的话，当还可以坚持两天吧？ 第2266章 咫尺之间 　　烟雾散尽，原来敌我只在咫尺之间，双方士兵们的反应可谓千奇百怪，非身临现场不能体验。而这个时候，单兵素质、临机反应还有武器质量可就显得重要了。双方的指挥官几乎齐齐发出射击命令，而奉春岚“打”字刚刚脱口，十九团的狙击手已经发动了。敌我双方距离太近了，这让他们虽然没有充裕的瞄准时间，却依旧保持了百发百中的高命中率。岩田术少男就在一线，他才喊出打字，一颗子弹击中他的额头，小鬼子身子猛的朝后掼倒，至死大睁着眼睛，一脸震惊状。 　　谢玉春团裹挟着烟雾滚滚向前，主战场上烟雾刚刚散尽，他便下令关掉烟雾发生器，看到右前方不远处宫本的主力部队，谢玉春大喜，立刻在指挥频道里喊道：“兄弟们，看到没有，前方就是日军主力。兄弟们，立功就在今朝！冲啊！”刚才在雾海中，谢玉春团一共损失了七辆战车。这个损失不算小，但是还没动摇到该团的根本。 　　骑兵第六联队一共四个大队，零式重战大队已经毁了，零式坦克歼击车大队又上了前线，此时被谢玉春团足足拉开了三千来米的距离。现在随宫本行动的，只有一个中型装甲车大队和三个中队的新九八式战车大队。之前的战斗已经证明了，新九八式根本不具备与山魈抗衡的能力。至于装甲车，在山魈面前那和军卡没什么两样。数十辆山魈拖着黑烟呼啸而来，宫本脸色一阵发白，他先是命令新九八式战车大队的大队长信村次郎少佐率部狙击，然后命令其它部队立刻撤到反坦克壕后边去。下达了撤退命令以后，他又令参谋长森福郎大佐挑选勇敢士兵组建应急挺身队，以借反坦克壕来遏制学兵军的山魈部队。 　　宫本本部驻营地之前挖有三道反坦克壕。这是宫本应神田正种的要求挖的。而因为他一心想着以攻为守，所以对这一工事并不重视，挖出来的坦克壕很不标准。日军参谋部门计算出来的能够对山魈形成阻碍的坦克壕，宽度必须在六米以上，深度必须超过五米，而且底宽也必须在五米左右。如果真按照这个标准挖设反坦克壕，在缺少工程机械的情况下，这将是一个十分繁重的任务。宫本部草草完成的这三道反坦克壕，宽度最大在四米，深度最大也只有两米五左右，根本不足以将山魈陷进去。因此，在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对山魈正面和侧面装甲造不成威胁的情况下，宫本不得不组织应急挺身队，准备让他们埋伏在反坦克壕里面，以期能够在山魈跨越反坦克壕的时候对其底盘发动特种攻击。 　　山魈和新九八式战车的集群对抗，根本没有悬念可言，信村次郎硬着头皮还没完成布阵，谢玉春团已经开始射击了。一千米的距离，对于习惯在一千六百米左右的距离进行射击训练的山魈坦克的炮手学兵而言，根本就不存在打不准的问题。令观战的小鬼子感到头皮发麻的情景开始频繁发生了。山魈阵营旦有闷雷般的发炮声响起，瞬间，新九八式战车阵列中必然有一辆新九八式中弹爆炸然后起火再发生殉爆。 　　新九八式战车的鬼子炮手也有还击，不过他们除了炸死了一个躲避不及的步兵，至多仅仅在目标山魈上刻下了一个印记。真田庆次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小鬼子一口钢牙差点咬碎了。“真是愚蠢的战术！”他心中愤愤想着，有心想要追上去，然而虑及快速加入战场的学兵军其它战车部队，又清楚零式坦克歼击车的机动性能比山魈差得太多，最终还是决定就地掉头，转而应战冲上来的学兵军其它战车部队。“我们打不赢山魈，难道连这种中型战车也打不赢吗？”他这样想着，心中又树立起了信心。 　　战场边缘，何正降在望远镜里将零式坦克歼击车的形状看了个清楚，他谓一边的缪连旺道：“这就是日军的反坦克歼击车？让奉春岚提供警惕，千万不要阴沟里翻船。” 　　梅林桥战场此时完全陷入了混战，宫本退到反坦克壕后面以后，担心无法遏制谢玉春团的攻势，致电石川，希望他放弃进攻富打石，转而支援正面战场。“支那人发动了整体攻势，支那人战车众多，我部可针制的武器太少，希望贵部立刻提供战术指导。”宫本在电报中如此写道。 　　他不强调“支那人战车众多”还好，他一提这茬，石川承业虑及已部更缺少反战车手段，回电宫本称他们已经于学兵军接战，此时转移战场将会导致战线崩溃，让他们再坚持一会，他们解决了富打石之敌以后会立刻增援。 　　信村次郎部抵抗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损失了超过二十辆新九八式，而他们的战绩却是零。宫本眼看该部再坚守下去那就是全军覆灭的下场，又见应急挺身队已经就位，下令信村次郎撤退。然后，他致电神田，希望得到空中支援。电话里，他向神田大声疾呼：“阁下，支那人的山魈太凶悍，我部根本抵御不住，我们需要航空部队对支那人进行压制！” 　　双桥机场的惨败，令雨村联队损失了一个大队的五十特攻机，阿南惟几从大局计，加强了对该部的控制权。而汉口飞行团此时实际上已经成了摆设，故神田手上根本一架战机也无，所以他纵然了解梅林桥战场的紧迫，理解宫本的难处，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点忙也帮不上。 　　湘潭站场，此时告急的不仅是梅林桥。湘江东岸，学三师和桂警一师的攻势越发狂野，神田相继给铃木小太郎增援了三次，截至宫本向他请求空中支援前，神田刚刚领悟到这种添油战术的弊端，正尝试着做出改变呢，宫本又来求援，这令他信心发生动摇，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制定的战略是不是从根本上就错了。 　　只是，仗打成这样，他错在何处了呢？ 第2267章 战车间的较量 　　湘潭站场，日军兵力最鼎盛时是学兵军的两倍左右。然而现在，神田统计各部队残存兵力，猛然发现，他们的兵力优势已经只剩下五千人不到了。而虑及各个战场皇军都处于被动，他已经完全不敢想如何反击又如何反败为胜了。 　　说到底，二十世纪的战争，人的因素已经被极大的削弱了。此时，战场起主导作用的是飞机，是坦克，是大炮。士兵固然不可或缺，但是他们的作用，却是通过这些武器才能得到最大的体现的。神田初入湘潭，那是心怀远大志向，要为第六师团正名的。然而现在，他抬头看到一架学兵军的白鳍豚远远的飞过来，一副如入无人之境的样子，他再思及不久前西村廉澶发来的称他们遭到学兵军航空部队空袭的电报，终于明白本部究竟败在了哪里——没有空中支援，又没有可克制山魈的战车部队，炮兵的交锋中更是完全落于下风，这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已方必败啊！神田这样想着，心中终于有了决断，他先后给宫本和铃木去电话，又给西村和石川去电，内容无一例外，都是要求他们尽可能保存实力，争取能够将部队尽量带离战场。 　　神田做出这个决定乃是从大局计，希望为长沙保卫战保存实力。然而，因为他这道命令的内容和他之前的那道严重冲突，结果反而引起了前线各部日军的混乱。 　　拿梅林桥来说，宫本身边此时就剩不到三千人的部队，其中包括大约一千朝鲜共荣军。因为反坦克壕和应急挺身队的存在，他倒是可以带着这些人顺利的撤下去，然后再渡江退回湘潭，但是战场上的那将近三千人的部队可就完全没有生存的指望了。九千人出战，结果只逃回去三千，宫本十分担心，自己就是能够活着去长沙，也会立刻被带上军事法庭。 　　又比如湘江东岸，铃木部和学兵军全面接战，此时铃木要是下令撤退的话，那会立刻造成防线的崩溃。 　　对神田这道新的命令执行得最果决的是石川承业，一者他们还没和学兵军发生正面交火，再者，石川虑及宫本部和西村部一旦不战而逃，那么他们事实上就出于学兵军的包围中，所以他立刻下令全军转向，转向三门镇方向前进，准备从那里渡过湘江，然后跑到湘江东岸去。 　　最不满神田这道命令的则是西村廉澶。这和该部目前所处位置有关，该部此时正处于梅林桥和河口学兵军之间的一处平原地带，四下无遮无掩，一旦梅林桥日军撤回湘潭市区，那么他们将面临战则会被包围，逃则被动挨打的尴尬境地。 　　收缩防线保存实力的命令对于真田庆次率领的零式坦克歼击车大队同样不合时宜。该部现在面临的境况是，北边有谢玉春的山魈坦克团，南边则面临奉春岚亲自指挥的继光中型坦克。这里必须说明的是，所谓的激光中型坦克，实际上就是学兵军装备了山魈以后淘汰下来的重型坦克。此种坦克曾经在与日军的新九九式重型坦克的较量中大获全胜。而在进行了技术整改以后，其装甲防护和打击能力也仅仅次于山魈而已，乃是学兵军战车部队的中坚力量。 　　“保存实力？怎么保存？大日本皇军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不，哪怕是全军覆灭，我们也要打出皇军的威风，让支那人从此不敢小觑我们！”真田心中做出这样的决定，干脆将与司令部的联络频道关了，转而一心一意的指挥战斗。 　　八十二辆继光中型坦克对四十七辆零式坦克歼击车，相隔两千米的距离，学兵军一方便率先开火。这是奉春岚有意试探零式坦克歼击车的装甲防护能力。零式坦克歼击机车一味强调装甲防护能力，结果导致机动性太差。三辆继光中型坦克奉命发起打击，目标日军战车的车长虽然察觉到了并及时指挥规避，却皆没能躲开。奉春岚站在自己指挥车的炮塔上用望远镜观察战果，发现三辆受到攻击的日战车皆没出现大的损伤，他的眉头微蹙，下令等到一千五百米的距离上再射一发。 　　遭到学兵军战车攻击的时候，真田庆次的心是提着的，零式战车糟糕的表现令他对零式坦克歼击车的信心也没了。爆炸过后，他立刻令遭到攻击的手下报告情况，得悉战车都只是受了轻伤，无碍接下来的战斗，他信心大增，在指挥频道里喊道：“吆西！东京的那些设计师们总算为我们提供了一款不错的战车。诸君！这可是零式坦克歼击车的初战，就让我们用支那人战车的遗骸来做庆祝吧！” 　　已方三辆战车遭到攻击皆安然无恙，这极大的提高了日军士气，众鬼子车长齐声呼“哈伊”，无不充满了斗志。 　　正如同这是零式坦克歼击车的初战一样，对于桂警二十三团的学兵马明而言，这也是他的初战。马明是归国华侨，因为在美国有过在汽修厂工作的经验，他加入学兵军之后首先被分到学三师的后勤辎重部队，做了一名保全兵。马明的志向是能够成为一名将军，而且是指挥钢铁洪流的那种。他利用帮一线战车部队做保养的机会，学会了操作坦克，然后又学会了操作无线电设备和坦克炮。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在学三师的一次会操中，马明上场救急，不仅将马达坏了的战车修好而且将其开了回来，由此被刘哲良发现了其战车方面的天赋。他的命运就此发生改变，先是被送进了广州陆军大学战车速成班，然后便被分到了桂警二十三团，才二十三岁就成了一名中尉排长。 　　桂警二十三团率先向真田部发起攻击的正是马明排。在两千米的距离上攻击无效之后，马明总结得失：“位置太正，导致炮弹效能大部浪费，得换个地方瞄准才成！”有了这样的想法，在靠近过程中他便在寻找零式坦克歼击车前面存在的薄弱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他还真找到了。 第2268章 特勤连 　　马明瞄中的位置就是零式坦克歼击车位于正面装甲左下方车长用的窥视孔。“打鬼子战车的窥视孔，左下方的那个！”他在步话机里喊道。 　　一辆战车上的窥视孔往往最少两个，一个供车长兼驾驶员使用，还有一个则供炮手观察用，而有些车体内部装备有机枪的，还会多出一个供射手用的。零式坦克歼击车着重自身防护能力和打击能力，配备的近卫武器只有一挺炮塔上方用的机枪。所以其正面装甲上只有两个窥视孔。 　　三辆继光中型坦克齐齐停住，然后炮塔转动，然后三声闷雷炸响，须臾，三枚炮弹呼啸着冲出炮膛，向各自瞄准的零式坦克歼击车飞了过去。 　　三发炮弹全部击中了各自的目标，不过却都只给鬼子兵带去了虚惊一场。窥视孔长不过二十厘米，宽度五厘米左右，目标实在是太小了，而且目标战车还在运动着，隔着一千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想要打中，这不仅需要非凡的功力，还需要相当的运气。 　　一击不中，马明毫不气馁，喊：“再来！”又道：“大家都打中间的一辆！” 　　又是一轮齐射，三枚炮弹击中同一辆零式坦克歼击车，虽然依旧未能洞穿其装甲，却让这辆战车出现了状况。剧烈的爆炸令该辆歼击车的不少螺栓出现松动，其引擎猛的轰鸣了两声，然后就熄火了。而就在该车车长手忙脚乱的要重新启动发动机的时候，马明亲自指挥的那辆继光中型坦克发射的第四发炮弹终于命中目标。炮弹直接卡进窥视孔然后发生爆炸，聚能装药产生的金属射流冲进车内，在该窥视孔后面的鬼子车长脑袋及脖子立刻被粉碎并燃烧起来。射流继续往里喷射，车内的尼龙和塑料部件立刻燃烧起来，随即，炮弹发生殉爆——“轰隆隆！”猛烈的爆炸声中，这辆歼击车从内而外发生解体，钢铁结构的车体和里面的鬼子兵一同被高压气流撕碎，随着猛烈膨胀开来的蘑菇云迸射四方。 　　奉春岚密集关注着马明排，见状大声嘉奖：“马排长，干得不错！” 　　马明随即将自己的经验公开，于是，零食坦克歼击车指挥官用的窥视孔就成了学兵炮手们的首要瞄准目标。 　　千米距离，对于时速以几十千米计的战车而言，须臾间就能通过。距离越近，双方士兵们的心便绷得越紧，此时也最能体现他们的战术素养。对射开始，随着双方战车距离的拉近，继光中型坦克渐渐处于全面劣势。 　　八百米左右的距离，继光中型坦克无论是侧装甲还是正面装甲，都无法抵御日军87毫米口径的高爆破甲弹。而在这个距离上，零式坦克歼击车哪怕是侧面中弹，也不会造成致命伤。一辆继光中型坦克正面受弹，火光迸射中，正面装甲上先是出现一个碗口大的洞，然后从炮塔端盖处冒出一阵黑烟，然后是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再然后，这辆战车的炮塔连同火炮一起呗掀飞，三个学兵残缺不全的尸体跟着飞了出来。 　　“吆西！”目睹此景，真田庆次大受鼓舞，大声较好。 　　奉春岚的心绷紧了。战车之间的对抗，最怕出现的就是这种情况，你对敌人产生不了威胁，敌人却能轻而易举的撕破你的装甲。这个时候，勇气，单兵素养等等能对战局产生影响的因素都被最大的弱化了，就是势弱一方有足够的勇气坚持下去，最终也未必能改变战局。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不是继续愚蠢的抵抗，而是寻求外力帮助。 　　先后又有三辆战车被击中，其中两辆发生了殉爆，连人带车损毁殆尽。奉春岚不得已，一边下令部队分散，利用速度优势抢到日战车阵列侧面去，一边向李乾永求援。 　　烟雾散尽，何正降和李乾永已经能够将战场的一切尽收眼底。继光中型坦克完全不是零式坦克歼击车的对手，这是何、李两人始料未及的。自继光型坦克问世以后，日军推出的新型战车多了去了，不过实战证明，这些所谓的新型战车，虽然性能有所改进，但是并不足以挑战继光的霸主地位。“零式坦克歼击车？”何正降嘴里念着，拿起电话呼叫直属警卫旅的旅长端木蓉。 　　端木蓉很快就有了回应。 　　何正降下令：“桂警八旅顶不住了，你们支援他们一下！也试试火箭筒对零式坦克歼击车的实战效果。” 　　端木蓉领命，立刻带着特勤连乘坐武装越野车赶赴前线。 　　所谓特勤连，是何正降仿照狼牙建立的属于本部的特种部队。而因为该部机械化程度较高的特征，所以在装备配备上，该连侧重于单兵反战车能力，不仅装备有反坦克雷，而且还有各种可以对战车形成有效杀伤的其它武器。这些武器里面，最先进的自然属配备了专用破甲弹头的火箭筒。 　　火箭筒问世时间虽然不长，然而因为前线部队良好的反馈，学兵研发所加强了这种武器的研发力度。于是，各种具备特种作战效果的新型火箭筒便纷纷问世，更衍生了可以装载在越野车上用于打击坚固目标的重型装备的重装火箭筒。 　　武装越野车的灵活机动性便是继光型坦克也比不上，时速只有三十千米左右的零式坦克歼击车自然更加不及。 　　于真田庆次而言，能够对学兵军战车部队形成全面压制实在是一种享受。也令他对山魈的畏惧大为减轻。宫本接到他的战报，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下令他回援以掩护主力后撤。 　　宫本原本指望反坦克壕加应急挺身队的搭配能够遏制谢玉春团的攻势，然而他却小看了谢玉春的智慧。谢玉春老早的就发现了日军这一企图，他下令步兵朝必经反坦克壕投掷手榴弹，又集中几辆山魈在一定距离上对反坦克壕进行火力压制。如此反复几次，日军的应急挺身队损失惨重，不再具备遏制能力。谢玉春这才下令部队从清理过的反坦克壕段通过。如此反复，在真田庆次部于战车大战中取得优势时，他们已经突破了两道反坦克壕，兵锋直指宫本的本部。 第2269章 昏招 　　真田刚开始之所以萌生死志，不是他为了所谓天皇陛下的大东亚伟业甘于献身，而是因为对零式坦克歼击车完全没有自信。到目前为止，零式坦克歼击车的表现显然出乎了他的预料，这令他心中的执念发生改变。不再一味求死而想着如何风光求活了。“打回去！”心中做出这个决定，他下令全队再次掉头，欲待转而去兜谢玉春团的后路。然，桂警八旅装备的继光中型坦克正面相抗不是他们的对手，却不意味着它们连零式坦克歼击车的后装甲也破不了。端木蓉率特勤连支援上来，奉春岚心领神会，下令收缩防线保持距离的同时咬住对方。日军忽然集体掉头，直接将后背卖给了他们，这样送上门的机会奉春岚如何肯舍弃。他立刻在指挥频道里大叫：“兄弟们！机会，追上去！” 　　继光中型坦克的最高时速比零式坦克歼击车快将近二十千米，如果是广袤的空间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倚仗机动灵活拖垮对方。而在这之前，奉春岚有尝试执行这种战术，不过因为丰田挺身队的存在，结果却是得不偿失，所以他才不得已只能向李乾永请援。特勤连上来，奉春岚本来以为没已部什么事了，却没想到真田会出这样的昏招。 　　在第一辆零式坦克歼击车车身后体中弹被打爆发动机而瘫痪在那里以后，真田就意识到了这个错误。小鬼子悔得肠子都青了，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赶紧点出一个中队，让他们掩护主力的行动。亡羊补牢，大都为时不会太晚，不过今天却是例外。四辆长城牌轻型装甲车和十八辆长城牌武装越野车忽然出现在战场上，真田在临去之前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一辆越野车上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火箭筒，他奇怪这是何种武器，脑中不禁略盘旋了一下。他有料到这是学兵军针对他们的新手段，但是却没太当一回事。战车的对手永远只会是战车，何况是零式坦克歼击车这种重型战车。诸如特种攻击或者燃烧瓶之类的战术，用来救急不成问题，但是却不可能用于常态。一者，这种非常规手段效率太低，二者，这会打击到部队的士气。 　　端木蓉三十岁不到，中等个子，其人最大的特点是那颗硕大无比的脑袋，因此得了个“端木大头”的雅号。特勤连组建的时间并不长，算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单独执行某项具体的任务。这令端木蓉十分重视，在集结部队的时候，他就放话：这是我们特勤连第一次出任务，我希望所有人都拿出最佳的状态，有胆怯的，现在可以跟我提出来，但是上去一线，谁要是敢贪生怕死，对不起，我会亲自执行军法。 　　端木蓉表现得如此慎重其事是有原因的。因为坦克兵出身的缘故，他熟悉坦克性能和战术特点，因此和真田庆次在某些认识上保持着一致——打战车，最好的手段还是用战车治之。非常规手段或许有效，但是成功却是建立在严肃的军纪和士兵们敢于献身的基础上的。说得通俗一点，非常规手段其实就是用人换战车，属于战术上最下乘的兑子战术。 　　“跑起来！不要给鬼子瞄准的机会，绕过去！”端木蓉亲自指挥四辆轻型装甲车组成的攻击集群。在指挥车上，他亲自操作一具火箭筒，他计算着距离，寻找着最佳的打击角度，忽然，他猛的喊道：“停！” 　　“吱嘎”一声，车子刹住了。端木蓉身子一个趔趄，然后趁势趴在炮位上，瞄准，然后扣下了扳机。 　　“噗！”一道灼热的热流从他头部右侧的火箭筒里喷射而出，他赶紧低头并闭上了眼睛。饶是他反应快又戴了专门的护目镜，还是被火箭弹喷射出的尾焰喷中脸颊，不顾不得脸颊上传来的火烧火燎的痛，睁眼追着火箭弹的飞行轨迹看去，下一刻，在火箭弹命中目标的同时握拳道：“好！转移！” 　　“呜——”装甲车的发动机发出一声嘶鸣，猛的蹿了出去。几乎同时，被他瞄中的零式坦克歼击车左侧迸出一团炫目的火光，“轰隆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一团烟雾膨胀开来，这辆零式坦克歼击车被烟火吞没，然后炮塔被掀开，一个鬼子兵剧烈的咳嗽着钻了出来。他刚露出脑袋，一辆越野车上的学兵狙击手扣下了扳机，这个鬼子就好像猛然被捶了一下似的，身子一歪摔了下去。 　　“很好！”端木蓉又喊。 　　特勤连出现在战场之初并没有引起奉命留守阻击的丸山中队的鬼子们的警惕。特勤连隔着三千米的距离开始发难时，他们的炮口全部朝着奉春岚部的战车。特勤连的打击发起得很突然，但是因为火箭弹的飞行轨迹实在是太醒目了。这无形中加深了鬼子兵们的印象，不少鬼子目睹了那枚火箭弹飞进他们的阵列然后将一辆战车摧毁的全过程，再看那些越野车和装甲车时，目光中不禁透出深深的畏惧，再不敢视若无物了。火箭筒于日军而言还是个稀罕物，识别得出来的人很少，这无疑增加了其神秘性，渐而增加了其威慑力。该部指挥官丸山世元大尉惊诧过后，立刻命令一个小队专门应付来自这些轻型车辆的威胁。同时，他下令向奉春岚部发起冲锋，希望能够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从而令学兵军机动性极强的反战车小分队没机会发挥。 　　日军留守战车部队忽然改被动阻击为主动进攻，奉春岚立刻识破了丸山的用意。区区十二辆战车，他本就不放在心上，特勤连装备的火箭筒又具备遏制能力，他沉着下令，命令当面的部队继续保持高机动游走，保持与丸山中队的距离。同时下令两翼的战车不要管这边，绕过去继续追击日军主力。布置完以后，他联系端木蓉，提醒他可以分出几辆车去追击欲往回撤的日军战车主力，认为这么做可以让其不敢全速后撤，以为谢玉春部争取时间。 第2270章 东线 　　特勤连的武装越野车和装甲车除了机动性比零式坦克歼击车强，火力不相上下，其它方面悉数不如。然而又怎样呢？真田明明知道只要一炮中的就能将其粉碎，奈何那些武装越野车和装甲车滑溜得像兔子，总是游离在射程之外不说，而且从不肯将后背卖给已方。于是，零式坦克歼击车空有犀利的反坦克炮，又有坚硬的外壳，却反而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相继被特勤连又摧毁了三辆战车，真田意识到再继续下去，别说掩护主力部队撤退了，能否和主力部队完成会师都将成问题，他只得向宫本请援，希望宫本让丰田挺身队掩护他们。 　　类似零式坦克歼击车这类没有速度的战车，本来就应该有步兵协防。宫本和真田或许是因为之前前线有步兵接仗，所以才没有特别布置。然而，无论是朝鲜共荣军还是第六师团的正牌鬼子，他们根本就不是步兵学兵的对手。步兵阵线迅速崩溃，真田部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乃至于现在只能被动挨打，甚至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湘潭攻防战，当第六师团最犀利的骑兵第六联队在梅林桥全军覆灭之后，日军当时虽然还有将近两万人，实际上已经成了砧板上的肉。第六师团被合围于湘潭，这成了第三次长沙会战的转折点。阿南惟几也承担不了第六师团再次全军覆灭的责任，小鬼子后知后觉的频频严令后备部队增援湘潭，反而给了学兵军围点打援的机会。于是，正在广州编练联合军的欧阳云亲自飞赴赣州，亲自指挥赣州航空兵团和崇左航空兵团，开始对日军增援湘潭的部队进行频繁的空袭。不仅是这两个航空兵团，尚在南昌的狼牙也被调动了起来。丁一亲自率领所部直升机大队，利用直升机超强的机动性活跃在湘赣交界地区，打击日军的小部队。至1943年2月6日，长沙会战以学兵军完全光复江西和湖南并兵临武汉三镇而告终。是役，学兵军以伤亡两万余人的代价歼灭了九万多日军和三万多朝鲜共荣军并两万余和平军。 　　西线战场捷报频传，东线也不遑多让。就在何正降和张少帅会师于黄石的时候，单人雄和李铁书所部也会师于南京城下，而单人雄麾下打前战的正是狐十三的三泰游击纵队。 　　狐十三初回到泰兴的时候不过三十余人几十条枪，然而只过了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三泰游击纵队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五万多人。狐十三率三万余人从扬州到镇江，一路打过来，抢在单人雄主力三天前抵达了指定的集结地——宝华。 　　是时，李铁书所部已经与日军和和平军在江宁激战了一个星期。南京战略意义太重要了，饶是日军因为要兼顾太平洋战线和秦岭作战兵力上实际已经入不敷出，但在东京大本营的严令下，关东军的梅津美治郎和华北方面军的冈村宁次还是不惜一切代价给予酒井隆以支援。南京和上海方向的日军也一度增至七个师团并四个混成独立旅团，而再加上三个师团和六个独立旅团的朝鲜共荣军和大约十五万余的和平军，日军总兵力实际上已经达到了六十万人。 　　日军大举增兵南京和上海，单人雄和李铁书征得总司令部的同意以后，也将各自的二线部队调上前线。其中单人雄的浙江第二军团仅仅留了一个正规师和三个游击纵队防御浙东南沿海，其它部队悉数东进；而李铁书的福建第三军团本来就是除第一军团和第八军团以外兵力最为雄厚的，又因为叶肇的第四军团在台湾积极进攻，令日军无法从台湾威胁到福建沿海，李铁书更干脆，只留下自卫队进行本土防御。实际上他手上的兵力达到了八个正规师和六支游击纵队，兵力也超过了十五万。 　　东线日军有联合舰队的两支航母舰队，又有江苏北部、山东和上海的陆航部队，战机数量是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加起来的三倍还多。然而，随着学兵军金雕产能的扩大以及新一代的空空导弹装备到一线部队，日航空部队除了五十特攻机尚有一拼之力，其它型号的战机甚至连靠近金雕的资格都没有，战场制空权一点一点的被学兵军拿在手中。制空权的获得在地面战场上最显著的体现，是学兵军的战车部队可以肆无忌惮的向日军发动进攻，而日军的战车部队和炮兵部队根本就出不了门。于是日军空有兵力上的优势，反而处处受制。 　　又是一整天的鏖战，天黑下来以后，福建航空兵团开始退出战场，地面上的学兵也开始缩进战壕里。日军兵力优势太大，而且应该是奉有什么“寸地不许让”的命令打得十分顽强，这令李铁书不得不在有航空部队支援的情况下才敢与日军进行正面较量。而在晚上航空部队退出战场的情况下，他则采取守势，依靠已方战车和炮兵犀利的炮火进行防御。 　　“被小何和张少帅抢了先了。”坐在两个弹药箱垒成的简陋椅子上，李铁书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对参谋长张公铭道。 　　“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歼灭了十余万日伪军，不错的成绩了！”张公铭微笑道。 　　“狐十三的部队到宝华了？” 　　“是，下午他发来电报，说晚上会过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直以为狐十三身手厉害，属于独行侠风格的，谁会想到他居然还是一位帅才。” 　　“是啊。就说偷袭宝华这一仗，我听说他们只伤亡了三个人。” 　　“了不得，待会我得好好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两个小时以后，狐十三带着两个手下出现在了李铁书面前。 　　“瘦了！”李铁书乍见他便如此说道，说着还狠狠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心事大！”狐十三憨憨的笑。 　　“不容易，这才两年多时间就拉出了五万余人的武装！”李铁书由衷的赞道。 　　“都赖总部支援，没有总部源源不断提供的武器装备，我们也发展不了这么快！” 　　“好，不骄不躁！来，坐吧，何司令和张司令已经会师于黄石，接下来就会攻略武汉，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光复武汉之前拿下南京……” 第2271章 朝令夕改 　　如果说学兵军似朝阳蒸蒸日上的话，那么日军在中国的形势就是日落西山。想九一八时，日军一个大队就能横行于东北，再到后来的第一次长城战役，日军三点五万人就能击败十倍于已的中国军队。再至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日军也能以一当三。而现在呢？在南京和上海，日军一共集结了六十万的军队，而学兵军还不到三十万。但无论是上海的松江前线还是南京的江宁战场，日军都处于绝对守势，反而处处被学兵军压着打。 　　日军当前位于南京战场的部队系第五师团、第十三师团、第三十八师团、第五十一师团，另有两个独立旅团和朝鲜共荣军的第2、第4师团并三个独立旅团。除此之外，和平军尚有三个师和两个独立旅，总兵力一度超过了三十万。三十万的大军，经过五个多月的战事，目前，日军已经没有一个旅团级以上的编制是完整的。便拿第五师团来说，经过两次补充以后，现在也仅余一万五千人左右，实力更是大打折扣。 　　李铁书和狐十三正商量着速取南京的策略时，南京城内，酒井隆也正在和手下将佐们讨论着今日战场上新出现的变化。李铁书部攻打南京之初，酒井隆手上还有十五万人，再加上镇江扬州的将近六万人，他便决定利用兵力上的优势，采取放小捉大的策略，放弃周边小城镇，集中兵力与李铁书部决战于南京城下。他当时想的是，只要能够击败李铁书部，那么华东战局就将彻底得到改变。他们可以沿途掩杀过去，一直攻入闽浙赣交界地区，而只要攻取衢州、上饶或者蒲城中的任意一座，他们就具备了包抄单人雄部后路的能力。 　　设想很具诱惑力，只是实施起来却完全牛头不对马嘴。日军兵力上拥有绝对优势是不假，然而部队素质却一年不如一年。其次，双方军队现代化进程的差距正变得越来越大，酒井隆这一决策非但没能达成既定目的，反而将自身陷入了泥沼中——三泰游击纵队这支游击武装从扬州、镇江一路杀到宝华就是明证。 　　“区区一支游击武装”，这曾经是日军高层对三泰游击纵队最普遍的一种评价。而今日，当宝华被三泰游击纵队几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以后，再无人发出这种声音了。守，将是持续的消耗战，一想到南京战场损耗的部队十之五六都死在学兵军的空袭下，酒井隆心中就不禁产生无力感。主动出击，别说学兵军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的航空部队了，就是当面李铁书部的炮兵这一关都过不了。 　　在芜湖，酒井隆曾经组织过一次反攻。是时，学兵军主力被阻挡在繁昌县，学二十二旅孤军据守古皋镇。酒井隆出动了一个师团又一个独立旅团从东北方向两路进攻古皋，眼看着已经突破了古皋的前线阵地，忽然闷雷般的发炮声响起，李铁书调配给学二十二旅的一个火箭炮团发威了。总共三轮齐射，日军冲锋的两个大队便全军覆灭，指挥这一路的少将山下武之郎不信邪，又发起了一轮攻势。同样，眼看着就要形成突破了，闷雷般的发炮声再次响起，日军又交代进去两个大队。 　　超过三万人进攻不到五千学兵驻守的一个小镇，结果打了五天，伤亡万余人都没能取得进展，是役过后，日军士气尽丧再没了攻坚的勇气，于日军而言，原本的攻防战也就变成了彻底的防御战。 　　战场上连连失利消磨了日军军事主官们的锐志，使得会议气氛从一开始就显得十分沉闷，酒井隆在参谋长栗林忠道介绍过战况以后等了半天，没等到一个人主动发言，咳嗽一声以后问道：“怎么？诸君都没有好的建议吗？” 　　第23军作战课课长小岛木看看左右站起来道：“阁下，我觉得我们应该感到庆幸——支那军狐十三部走镇江再攻宝华，这实际上是支那将军的失策之举。如果是我，我会选择直接进攻六合断我军退路。” 　　他话音才落，第五师团的师团长山本务站起来喝道：“八格！庆幸？小岛君，请注意你的措辞！难道你认为支那军具备将我们围而歼之的能力吗？我看你是被支那人吓破胆了！皇军在支那战场为什么陷入如此窘境，就和尔等无胆鼠辈窃据高位有关！” 　　山本务忽然大发雷霆之怒是有原因的，日军南京诸部中，该部因为承担的作战任务最重，损失也最大，即使经过两次补血，现在的兵力也只有正常时期的二分之一。部队战斗力急剧下降，他在军中的地位也受到了影响。以前，酒井隆但凡有重大决策都会先找他商量，而现在却取消了他的这一特殊待遇，他的心中早就憋起了一股邪火。 　　小岛木脸涨得通红，尴尬的坐下不敢发声了。酒井隆投给他一个抚慰的眼神，皱起眉转对山本务道：“山本君，战事不利，我等正该精诚团结共度难关，影响同僚感情的话，以后军议上少说。”说完他扫视众人一眼，道：“会前我刚刚和石原司令官通过电话，其中就有提到支那军狐十三部。我们认为，在制空权丧失，又没有针制支那战车部队武器的情况下，不妨以退为进换取战略空间。支那军狐十三部走镇江而攻宝华，而不攻六合断我后路。我以为这是支那人想围三阙一，很显然，他们并不具备和我军进行决战的勇气。石原司令官认为，当前华东战场支那军势大，我军想要同时保全南京和上海并不现实，与其在南京消耗太多有生力量，不如集中兵力拱卫上海。上海不失，那我们就有再次攻略南京甚至江南的可能……” 　　酒井隆话没说完，与会众鬼子还有朝鲜共荣军、和平军的高级军官们面面相觑，有惊讶莫名的，也有若有所思的。难怪他们反应这般大，因为就在前一天，酒井隆召开军议的时候还曾经传达大本营命令，曾将不惜一切代价死守南京呢，这才过去一天，怎么死守就变成以退为进了呢？饶是之前东京大本营没少做这种朝令夕改的勾当，然而因为南京的地位实在太过特殊，他们第一反应不禁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2272章 威慑 　　酒井隆口中的石原司令官正是曾经在狐十三手上吃瘪的石原莞尔。石原莞尔得以继续呆在中国战场，和他被召回国内递交给大本营的一份有关支那事件的前景分析报告有关，在这份报告中，他明确指出日本在中国最大的敌人乃是学兵军，而且预言在不久及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皇军都不会是学兵军的对手。而要想击败学兵军，必须采取以退为进的方式，即用空间换取发展时间，利用日军在东南亚取得的资源发展军事科技，在缩短和学兵军军事技术上的差距以后，再图与学兵军决战。在这份报告中他更明确指出，重点发展海军是帝国当务之急，唯有建立起横扫东亚甚至世界的海军才能保护住日本在东南亚和太平洋上获得的既得利益，才能支撑庞大帝国的持续发展…… 　　石原莞尔以陆军人却言海军事，而且还将海军地位大幅度拔高，自然引起了东条英机的强烈不满。一度，石原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差点没被勒令剖腹谢罪。幸亏有米内光政和山本五十六力保，这才幸免荼毒。石原提交给大本营的报告上的墨迹还没干呢，学兵军发起了四路反攻，日军集结重兵却依旧处处吃瘪，这间接的证明了石原于支那事件上的高瞻远瞩。此时米内光政和山本五十六强势出手，东条英机为了维系住陆军在军部的主动地位，不得不退让，让石原出任新成立的华中方面军司令官以妥协…… 　　吃一堑长一智，石原再次来到中国以后，并没有着急干涉前线战事，而是一边梳理部队一边静待时机。值长沙会战日军大败，南京、上海防御战又屡屡吃瘪，华中日军整体士气低迷之际，他抛出了以退为进的理念，一下子便收到了奇效。 　　“阁下，绝对不可以！”山本务再次站了起来，他挥舞着拳头朝酒井隆大吼大叫道：“南京可是支那首都，皇军付出了偌大牺牲才得以攻占，我们还有二十万大军，怎可以轻言放弃？倘若此，皇军的尊严何在？” 　　“皇军的尊严当然不容亵渎，可是山本君，第五师团还剩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新兵？没错，我们是还有二十万大军，可是其中经验丰富的老兵还剩多少？指望那些刚刚学会开枪的学生兵去对付如狼似虎的学兵，山本君，你这是在谋杀大和民族的希望！”酒井隆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第五师团的现状是山本心中碰不得的软肋，他的气焰为之一挫，不过，他并没有就此屈服。他振声道：“为天皇陛下的大东亚共荣献身乃是每一个大和人的骄傲，再者，老兵还不是从新兵成长起来的？您也说了，他们是大和民族的希望，那我们就应该更加严格的训练他们，让他们尽快的挑起重担！” 　　“更加严格的训练没错，但不应该是送死！山本君，这是石原司令官的命令。” 　　“石原那个胆小鬼！他有什么资格下达这样的命令，南京，是皇军用血肉牺牲换来的……” 　　“山本君，请注意你的措辞，石原司令官现在毕竟是我等的长官，你的部下平日就是用这种口吻和你讲话的吗？” 　　酒井隆和山本务激烈的争吵了起来，这让其他人特别是那些朝鲜共荣军和和平军的将军们不禁面面相觑。他们有自知之明，不敢加入这种级别的争吵，但是却不妨碍他们打自己的小算盘。朝鲜共荣军的将军们无不忧心忡忡，而和平军的一些将军却开始考虑是不是主动和学兵军进行接触——日军日薄西山，他们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做考虑了。 　　山本务不知道，酒井隆在刚刚接到石原要求他放弃南京的命令时，反应如他一般的大，甚至称要向大本营证实这就是他个人的命令还是大本营的指示。而在石原说出一番话以后，他沉默片刻，便默默接受了。 　　石原这番话是如此说的：“酒井君，您知道学兵军设立的战犯名录吗？很荣幸，你我皆在其中。而且据我所知，我们在支那所有的言行，支那人皆有记录。酒井君，我理解您对帝国和天皇陛下的忠诚，也理解您作为军人的气节。但是作为一名赫赫有名的将军，如果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对皇军士气将是怎样的打击？您应该知道的，当初谷寿君在广州被凌迟对我军士气产生了怎样的影响。酒井君，为大局计，我等切不可逞一时之勇哪！” 　　酒井隆有预料到放弃南京的命令一旦下达会激起下面的将军们怎样的反应，不过山本务的激烈反应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最终，老鬼子气愤山本务不分场合的无理取闹，令自己颜面尽失，恼羞成怒之下，放言称将考虑山本务欲为天皇陛下尽忠的决心，在布置断后部队的时候将会优先考虑第五师团。 　　他这话放出，山本务先是勃然大怒，紧接着瞠目结舌，脱口道：“您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我，我不服气！”很显然，他所谓为天皇陛下大东亚共荣伟业不惜献身的豪言壮语其中还是有不少水分的。 　　酒井隆和山本务军议上发生激烈争吵的事情很快就通过特殊的渠道传到了李铁书耳中，李铁书当时笑着对张公铭等人道：“将帅不和，日军焉有不败之理，现在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该如何盛情挽留酒井隆部了。” 　　酒井隆对于学兵军围三阙一的判断并不准确，李铁书才不是担心日军负隅顽抗会导致部队伤亡过大，其真实考虑其实是从保护南京古城的角度出发，不愿意炮火对南京损毁太严重而已。 　　酒井隆和山本务在军议上的大吵大闹，不仅令两人之间产生芥蒂，影响了南京日军高层之间的团结，而且还促使那些与会的和平军的将军们心生异志，算是帮了李铁书一个大忙。 　　首先联系上李铁书的是和平军第二军的副军长张荣还。 　　而在李铁书给了张荣还肯定答复以后，就好像开启了一道闸门一样，和平军团长以上级别的军官们纷纷递出白旗，一股反正潮在和平军中悄然生成。 第2273章 国际形势 　　对待伪军和汉奸，学兵军的态度一向比较强硬，不过却也有细节上的区别。比如说那些恶贯满盈，为虎作伥的大汉奸，管他降与不降，落在学兵军手上都只有死路一条。而另外一些平时没有恶迹，关键时候还会帮助抗日武装和抗日义士的，学兵军则会网开一面。而因为受狐瞳组织的几次大的肃奸行动的震慑，除了东北，在华中和华北，汉奸们为未来计或者生怕某天早上便再也醒不过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早早的收起了爪牙，所以当学兵军兵临城下的时候，这些人私下里一合计，发现自己并没有明显的恶迹，这反正的胆子就壮了许多。不过，因为学兵军恶名在外，却是谁也不敢先迈出这一步，直至张荣还先做了吃螃蟹的人。 　　石原莞尔的策略无疑是正确的，用空间换时间，保存实力以备与学兵军决战于日后。可是，学兵军的将军们或者说敌人却不会如他所愿的进行配合。欧阳云之所以在时机并不算是十分成熟的时候悍然发动反击，真实原因真是为了围魏救赵，让日军迫于兵力压力不得不停止或者削弱秦岭作战所投入的兵力。要达到这样的目的，攻城略地还是其次，至关重要的就是要能够大量杀伤日军有生力量。 　　张荣还等人的投诚带来了日军行将放弃南京的情报，针对日军这一战略上的调整，李铁书和单人雄商议以后，针对性的做出布置。上海方向，第二军团转攻为守，单人雄在留下两个师的部队监视并防御上海之敌以后率剩下的部队沿途向北，试图切断南京日军撤往上海之路。同时，第三军团主力和狐十三部加强了攻势，迫使日军来不及做出充足的准备而只能仓惶东撤。 　　东线学兵军策略的改变，令石原莞尔和酒井隆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石原莞尔结合各条前线传回的情报，猜透学兵军做出改变正是为了阻止南京守军后撤，他在取得东京大本营的支持以后，集中长江第一至第四舰队，决定动用海军力量将南京城内的部队撤出来。学兵军却侦获了这一份情报，于是，曾经发生在江阴要塞的战例再次发生。是役，学兵军出动了两个远程航空师，最终在付出五架空中堡垒的情况下将超过三万日军葬送于长江江底。然后，学兵军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主力并狐十三部又在滁州打了个漂亮的围歼战。南京日军走北线后撤的十余万人，最终战死四万余，而朝鲜共荣军更出现了成建制投降的情况下。此战过后，华东地区中国军队和日军兵力对比发生反转，学兵军趁势光复了江苏大部、安微南部和东部，日军在长江下游止剩下上海这一座城市，已经不具备与学兵军进行战略决战的实力。 　　4月1日，值西方的愚人节，古老的南京城迎来了一批记者。这些中外记者是应学兵军总政治部的邀请沿着学兵军这一次的东线反击路线沿线上来的。此时的国际战场，苏俄的情况再次恶化，德军在建立起了专门的火箭部队以后，苏俄位于后方的工厂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乃至于苏俄红军虽然尚有五百余万人，却因为武器装备跟不上，因此根本不敢和德军进行战略决战，而只能通过小规模的防御战和游击战来迟滞德军前进的步伐。随着澳大利亚战场，在学兵军援澳军团投入战场以后，盟军被动挨打的局面终于有所改观，不过因为日军持续增兵，特别是大量的新生民族独立军进入战场持续的消耗了美澳联军和援澳军团的实力，澳大利亚前景也不容乐观。北非战场，盟军一度曾经取得战略上的优势，不过，在德空军装备了新型的配备了反坦克火箭弹的虎式坦克以后，盟军的装甲部队开始受到压制，战局渐渐被德军拉平…… 　　放眼全世界，整个1943年第一季度，盟军体系就只有学兵军发起的反攻进行得有声有色，其它各条战线则都是噩耗连连，这自然引得美英苏等国元首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中国东南方。美国方面在引进了金雕和“雷霆导弹”、火箭炮以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学兵军的战车和自行火炮。而且，他们不仅要求引进武器，还呼吁学兵军加大在澳洲的兵力投入，并希望学兵军能够在中南半岛发起反攻，以为澳洲战场减压。北非战场，英军是主力，英国人则点名道姓的提出希望学兵军增援一千辆以上的“山魈”。苏俄原来是一直和老蒋的中央政府打交道的，现在迫于压力也派出了专门的军事代表团赴广州，希望和学兵军加强合作…… 　　学兵军成为同盟国方面的最后希望，这本是欧阳云矢志追求的。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玩过火了，综合来看，日军的实力虽然有所提升，但是陆军却被学兵军全面压制着，想要改变中国战场结果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德国方面就着实令人担忧了，德军现在的实力，单以兵力计就超过了一千万人。这里面虽然很大一部分都是扈从军，战斗力有限，问题是基数大啊。做个不恰当的假设，哪怕就是这些德国扈从军打不还手，那杀光要花多久时间？ 　　欧阳云原来的设想不过是借着这一次世界大战提升一点国家的国际地位，并顺便发发战争财而已，但是现在，很显然，不管他愿不愿意，学兵军乃至于国家都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了。国际舆论呼声一片，要求学兵军增兵海外，但是欧阳云却认为目前时机尚不成熟。而为了堵住西方的嘴，他便授意吉星文组织了这次采访活动。 　　欧阳云认为学兵军尚不具备增兵海外的条件，列举最多的理由便是中国国内刚刚光复的地方民生和经济的恢复尚需要很长时间，学兵军必须稳定住这些地方以后，才有能力论及其它。这个理由并不牵强，日军长期对占领区中国百姓的盘剥，令普通民众特别是城里的几乎都家无余粮，而单单为了解决光复地区民众的吃饭问题，于学兵军而言就是一项无比艰巨的工作。 第2274章 富士山 　　西方记者对日军的残暴其实已经有所了解，不过为了国家利益，他们进行报道的时候未免为遵照国家意志而避重就轻。欧阳云让吉星文组织他们亲往一线采访，正是为了彻底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必须站在记者的职业道德门槛上进行实事求是的报道。 　　事实证明这一次采访活动是必须和必要的，当这些西方记者将自己在南京的见闻电回各自的国家以后，西方要求学兵军立即增兵海外的呼声果然弱势了很多，当然了，这里面绝不包括各国的首脑。比如说美国总统罗斯福和英国首相丘吉尔。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政客，又有着情报部门送呈上来的第一手情报资料做参考，他们很轻易的便看穿了欧阳云的“欲盖弥彰”。 　　法肯豪森一行从欧洲远赴广州，似乎行踪很隐蔽，实际上根本没能瞒过英美还有苏俄间谍的眼睛。学兵军和德国法西斯私下进行接触，不管学兵军出于何种目的，光这个事件本身就够骇人的。盟军诸线战场掌握着主动权的就学兵军这一路，如果学兵军和轴心国达成默契，那对盟军而言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中日乃是死敌，因此欧阳云绝对不会向轴心国妥协，但是我们必须警惕他们绕过轴心国和同盟国达成秘密协议。法肯豪森上一次广州之行不久，德国的火箭得以列装部队，可以断定的是，他们肯定从学兵军获得了帮助。法肯豪森这一次广州之行，我敢肯定是为了金雕和雷霆，我们绝对不能让他达成目的！”在一次军情会议上，美国战略情报局局长威廉·约瑟夫·多诺万如斯福很清楚，中德缘于曾经的友谊，加上并没有直接的利益纠葛，所以虽然现在分处两个阵营，实际上相互之间根本就没有敌意。一个处理不当，或者德国一方开出足够的条件，那么学兵军虽不至于直接倒向德国，但是和德国达成私密协议，并建立合作关系却是极有可能的。罗斯福和欧阳云接触多次，心中对他的定位是极端的民族分子。认为要想让他保持现在的立场，只能顺应他的意思给予足够的好处。“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提高援助规格。”在一次高层会议上，他提出了这样的意见。而他这个想法刚刚披露，立刻遭到了几乎所有与会的美国军政高官的反对。 　　罗斯福将欧阳云定位为极端的民族分子，所以还能理解他斤斤计较、不惜一切手段为本国谋福利的行为。而在副总统华莱士和陆军参谋长马歇尔、海军部长诺克斯等人看来，欧阳云的行为却是讹诈，是属于完全无视大局自私自利的小人行径，实在可恨可恼。用华莱士的话来说：“……中国人说经济遭到破坏，需要援助，我们立刻拨款；中国人说武器装备落后，需要支援，我们立刻紧急提供。可是我们的付出得到了怎样的回报了呢？我们从学兵军引进的哪一项技术没有付出高昂代价？这是盟国之间该有的态度吗？长期以往下去会发生什么呢？美国越打越穷，中国却大发战争财，越打越富！学兵军就是喂不饱的狼。为了大局，我们已经退让太多了，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再行退让！” 　　美国军政高层每当分析世界局势，目光落到中国南方和东南亚的时候，便都会产生一种酸溜溜的情绪。华莱士上面的话虽然不尽其祥，却也是不让的事实。就拿中美双方皆有的天平洋舰队做比较，学太平洋舰队组建之初，美国高层还有心思当笑话看呢。而现在，随着美太平洋舰队迟迟没能恢复战前水平，而学太平洋舰队却以几乎每一个星期增加一条战舰的速度实力疯涨，再联想到这里面新增的战舰一半都来自美国，这怎能不令美国人眼红甚至吐血。 　　究竟该如何应对法肯豪森秘密出使广州带来的危机，罗斯福前后一共召集了四次会议。而直到吉星文组织西方记者赴南京采访时，他们才统一了意见。 　　促成美国人痛下决心，不惜继续喂肥学太平洋舰队的诱因有两个。一者是德国新一代的喷气式战机开始了试飞；二者则和日本富士山超级战机的上天有关。 　　美国战略情报局有组织过对法肯豪森一行的暗杀和狙击，奈何法肯豪森在广州有狼牙随行，美国人精心策划了多次却一次都没能得手。而随着德国新一代的喷气式战机开始试飞，美国军政高层终于意识到采用武力无法解决问题，不得不转而走政经路线。 　　曾经的历史上，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日本希望能够获得一种从本土起飞，对美国本土进行轰炸的战机，这才有了富士山。而在这个时空，日本研制富士山的动力却是来自于学兵军。自本土遭到学兵军的空中堡垒机群空袭以后，日本就希望能够还以颜色。而有了小泉敏一郎的提供的关键点子和技术，富士山的研制被提前了。不过，在富士山的技术成熟以后，学兵军的金雕却问世了。日本航空部队的军官们自问在金雕的压制下富士山根本就没有发挥的机会，于是目光转向了美国。这也正好符合山本五十六和石原莞尔提出的先解决美国再解决学兵军的策略，于是富士山照样开始试飞和生产。这一情报被美国人掌握以后，美国人想到一旦本土成为日空军的空袭目标，他们之前执着的将战火挡在本土之外的战略将宣告破产，这必然会令国内的反战势力抬头，民心士气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根本就不敢承担这个假设一旦成立的严重后果。 　　没错，美国目前确实是维系盟军战线的发动机，几乎一力承担了多条战线的装备和后勤供给。但美国人是真正因为心怀天下才会如此奉献的吗？错。美国人愿意如此付出最大的诉求就是希望将战火阻挡在本土之外。弄明白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美国军政高层为什么会如此紧张富士山的升空了。 　　一旦富士山对美国本土进行轰炸，死伤多少人还是其次的，至关重要的是这将意味着美国政府之前所执行的策略是错的。这是现任美国政府绝对不愿看到的。 第2275章 新型飞弹 　　欧阳云是从乔治口中获知日本富士山超级战记上天的消息的。富士山超级战机的上天令美国政府感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险。于是，一度因为和欧阳云私交过密而被搁置不用的乔治再次得到重用，而范宣德和史迪威反而成了他的副手。美国人利用乔治打人情牌，甚至不怕因此会损害国家利益，可见美国人这回是真的急了。 　　欧阳云的记忆里并没有富士山的信息。毕竟，在那个时空，富士山是日本在战败前才研制出来的，并没能投入实战。而在拿到富士山的技术参数以后，他的脸色变了。将近八百公里每小时的航速、升限一万五千米、航程超过两万千米、载弹量十五吨起……富士山的技术性能已经远远的超过了空中堡垒。一万五千米的升限，便是目前的金雕也达不到，这令欧阳云不禁产生了危机感。倘若日本不计成本的出动富士山对学兵军辖境进行超高空轰炸，虽然作战效率肯定十分低下，但是光因此造成的恐慌，就是学兵军无力承担的。“格老子，常根这个龟儿子！这一次居然落在了美国人后面！”他心中暗骂，脑筋急转想着对策。 　　乔治接着道：“随着这一次大战波及的地域越来越广，我国本土实际上已经成了盟军的大本营。为战事前景计，罗斯福总统认为我国本土绝对不容有失，否则的话，我国将无法维系现有支援盟军各条战线物资的规模……” 　　美国于盟军的作用，乔治的话肯定不乏王婆卖瓜的成分，但很大一部分却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虽然有所夸大，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欧阳云清楚，美国民众之所以会如此慷慨，认可政府的行为，一方面自然是出于道义，更大程度上却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如此说来，一旦美国本土遭到日军空袭的话，那么美国政府现行政策实际上将失去成立的根本，确实不容忽视。他原来的打算是尽可能拖一拖，让美国多出些血增全面介入澳洲甚至世界战场的。现在担心乔治所言会变成事实，那同盟国或许就会真的输掉这场战争，他斟酌一番道：“你说的确是实情，那么我们能为贵国政府做点什么呢？” 　　乔治眉头舒展开来，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们希望获得贵军最新的飞弹技术。” 　　欧阳云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对美国人能够如此快的就知晓新型雷霆问世的消息稍微感到惊讶。新型雷霆，无论是射程还是速度都有质的飞跃，利用得当，确实可以对富士山构成威胁。富士山性能如此优越，价格肯定不低，日本在获得东南亚以后军需物资的窘境虽然有所改善，但其本土资源太过缺乏，运输又只能通过太平洋，这多少影响了其军工企业的产能。雷霆呢？造价虽然也不低，但是和富士山肯定是远远不能比的。如此算来，美国只要拥有足够多的新型雷霆，确实可以化解日军可能的富士山空袭攻势。 　　“兹事体大，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当然，我个人是愿意向归国输出这项技术的。” 　　乔治和欧阳云打交道这么多年，对他的性格不说了如指掌，闻音知雅意却绝对不成问题。他淡淡的笑了笑，问道：“将军，我们打交道有多少年了？” 　　“从37年计，八年了。” 　　“是啊，一晃都八年了。你的性格可是一点没变。” 　　欧阳云笑了。正如乔治十分了解他一样，他对乔治又何尝不是同样了解。他笑骂道：“有什么话就明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话乔治听了很舒服，眼睛眯了起来道：“知道我为什么坚持单独来见你吗？就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友谊。本来，这些话应该在正式谈判的时候才值得说，不过冲着我们俩的交情，我可以先告诉你。”说到这里乔治面容一整，肃穆道：“为了新型飞弹技术，白宫愿意用一个航母舰队来交换。” 　　欧阳云眉头挑了挑，右手摸上了鼻端。 　　乔治见状，心中有数了，道：“这是最后的底线，为此，罗斯福总统还和金上将大吵了一通。你知道的，自珍珠港事件后，我们的太平洋舰队迟迟没能恢复从前战力，金上将对此十分恼火，认为是你们拖了他的后腿。罗斯福总统压力很大啊！” 　　乔治话说到这里算是真正仁至义尽了。欧阳云断定其中就是有水分程度也不大，而且，这显然对乔治以后的仕途有帮助，而乔治作为亲学人士，他能够再往上走显然是符合学兵军利益的。他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对乔治道：“行，那就以一个航母舰队为交换条件好了。为了表示对贵国政府的支持，我们甚至可以以优惠的价格紧急提供贵方一批新式飞弹。” 　　乔治闻言先是大喜，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差点忘了，总统先生还给我下达了一个任务。” 　　“嗯？”欧阳云看着他。 　　“是有关援澳军团的，总统先生希望贵军能够在澳洲承担更大的责任……” 　　欧阳云连连摇头，道：“乔治，你应该清楚，我没有召开会议就答应了你的要求，这已经是出格之举了。涉及兵事，真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主的。您也看到了，这一次为了挽救大后方危局，我们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进行反击，最后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我们的部队伤亡也不小。而且，日军撤走的时候几乎将占领区夷为平地，我们需要花大精力恢复……” 　　欧阳云所说的困难，正是吉星文组织西方记者赴南京等战后地区采访得出的结论。 　　只是，他这个理由糊弄一下那些满心以天下为己任的记者还行，想要瞒过乔治却不成了。 　　战后重建，最大的困扰莫过于粮食。而曾经去过越南和泰国的乔治却知道，因为越南、泰国、缅甸等国家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学兵军的粮食产地，所以学兵军最不缺的就是粮食了。 　　美国政府高层中有人忧心学兵军坐大不是没道理的。根据战略情报局的特工传递回来的情报，现在中南半岛实际上已经成了学兵军产品的倾销地和学兵军的粮仓、橡胶生产地。中南半岛的特产中其实不乏宝石等奢饰品，但是因为学兵军指定只能用粮食和橡胶换取学兵军制式武器，结果在政府和军方的干涉下，中南半岛的国家纷纷大肆扩建农庄规模。农业的兴盛进一步削弱了这些国家本就薄弱的工业能力。恶性循环下，这些国家只能从学兵军进口工业制品和生活用品，反而促成了学兵军辖境内民营企业的繁荣。 第2276章 指挥权 　　让中国军队成为澳洲主力，这源于麦克阿瑟的强力要求。日本赖于小泉敏一郎之功，其大东亚共荣政策居然成功的骗到了印尼和马来人。民族独立军成立之初，日军采用强硬的手段才聚拢了十万人的部队。而这两年，小泉通过一系列激励措施，居然整合出了百万大军。印尼人和马来人虽然素质偏低，但是有日本人不计成本的优胜劣汰，经过战火的洗礼以后，民族独立军的战力直线提高，目前已经成了日军攻略澳洲的主力。日本人可以无视民族独立军的伤亡，而在利益的诱惑下，印尼人和马来人上了战场也从不惜命。如此一来，美国大兵登时吃不消了。美军先后五次增兵澳洲，兵力投入已经超过了二十万，按照美国陆军参谋部之前的预计，有这二十万武装到牙齿的美军的加入，澳洲战场虽不至于决出胜负，但是挡住日军的进攻绝对不成问题。而只要守住澳洲南线一段时间，等澳洲本土军队集结完毕，装备白鳍豚的航空部队形成数量优势，美太平洋舰队恢复从前的战力，那么将日军日军驱离澳洲甚至收复新几内亚都不成问题。 　　美国人想当然了。或者，他们高估了美陆军的战力。而最不利的是，随着援澳美军伤亡超过五万人，国内的反战势力开始抬头，“美利坚人为什么要为澳洲流血，星条旗上有澳洲吗”开始有媒体在报纸头版打出这样的标题，美国政府因此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于是，麦克阿瑟适时的提出应该让学兵军承担更多责任，其实就是希望将伤亡压力转嫁到学兵军头上。美国出钱出武器，其它国家出人流血，这是美国政府不吝余力支撑盟军各个战线的潜藏目的。那个时空中国远程军的成立，正是美国政府这条政策的最具体体现。 　　欧阳云厌恶美国人的诸多原因中，这是分量最重的一条。用他和李铁书等人私聊时的话来说：美国人是人，我们中国人就不是人吗？想要我们为他们流血也不是不行，但是得付出足够的代价。我们中国人的命很金贵！ 　　欧阳云不愿意此时再增兵澳洲，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国内战事未竟，还有很大的一个因素便是民族独立军的凶悍出乎了他的预料。楚天歌担任司令官的援澳军团赴澳洲将近四个月，和日军接战次数并不多，但是却已经损失了三个团。而再加上昂波斯的复国军伤亡的将近两个师的兵力，实际上援澳军团陆军损失已经超过了四分之一。伤亡超过预期是一个因素，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在几次协同作战中，美澳联军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皆是招呼不打一声就悍然后撤，结果将援澳军团卖给了日本人。可以说，援澳军团目前出现的伤亡，其中一半都是赖美澳联军所赠，这种情况下，欧阳云哪里还肯再增加兵力。 　　知根知底的乔治面前，他没有再提明面上的理由，而是切入了一个新的问题：“承担更多的责任不是问题，身为盟军一员，我们学兵军从来就不缺乏大局观。但是有些问题必须先说清楚！” 　　乔治知道他所谓的问题是什么，对此他无能为力，摇头道：“抱歉，这个我真做不了主。就是我现在答应你，可是前线的将军们不答应也是徒劳。” 　　“那就没得谈了！”欧阳云也摇头。 　　援澳军团入援澳洲以后，遇到的最大难题不是来自敌人，而是盟军内部。这也算是欧阳云的一个疏忽，因为在入援协议达成时居然没谈指挥权的问题。本来作为客军，服从地主的指挥并没有问题。可问题是麦克阿瑟为首的美澳联军高层从来就没想过平等对待援澳军团，而是将之视作救火队员，哪里出现险情就让它往哪里堵。这还不算，令楚天歌不能接受的是，双方明明约定各守一个方向，结果因为美澳联军不告而退，结果造成援澳军团两面受敌。幸亏陈师昌的海军给力，否则的话，援澳军团现在的伤亡将绝不止四分之一。 　　欧阳云也清楚，要想以客军的身份担任盟军总指挥并不可能，而他和楚天歌、郭奎沟通以后最初拿出的方案是仿照远征学兵第二军在菲律宾时那样划地而守。只是实践证明，这个方案也还存在漏洞。援澳军团最近一次战败，就是因为美澳联军没能挡住从他们那个方向偷袭援澳军团侧翼的日军。这也表明了，只要还是处于同一战场，援澳军团和美澳联军就不是孤立的，他们之间必须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指挥方式。 　　鉴于美国人之前的表现，欧阳云自然不会将援澳军团的指挥权拱手相让。问题来了，美国人就愿意拱手出胡美澳联军的指挥权吗？有着两个时空的经验，欧阳云太了解美国人的思维方式和习惯了。在没有获得绝对压倒性的实力之前，哪怕援澳军团的战绩再出色，美国人也不会让出联军最高指挥权。 　　“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好了！”最终，他如此回答乔治。 　　欧阳云拒绝了扩大援澳军团规模的建议，乔治又转入另外一个话题。学太平洋舰队什么时候主动出击呢？ 　　学太平洋舰队发展至今，航母已经有了七艘，而且清一色的重型航母。其它主力舰船方面，战列舰两艘，重型巡洋舰超过了二十艘，重型潜艇将近二十艘，而再加上其它轻型舰艇，学太平洋舰队的规模虽然比之珍珠港事件前的美太平洋舰队还有所不及，却也是一支不容忽视的远洋力量了。 　　今年二月份，日军为了切断美国本土与澳洲的海上联络通道，挑起了珊瑚岛海战。是役，日联合舰队先后出动了四艘航母和超过三十艘的其它各型舰艇，美太平洋舰队则先后投入了三艘航母和超过四十艘的其它各型舰艇。因为美舰队缺少针制五十特攻机的武器装备，结果导致海航部队在与日海航部队的较量中完全处于被压制的情况。而失去了制空权，美舰队单靠舰炮根本无法左右战局，最终不得不以主动撤出战斗而宣告防守珊瑚海海域的失败。珊瑚海的失守，意味着美澳联军完全失去了这片海域的制海权和制空权，对澳洲战事的影响是，美澳联军获得美国本土支援变得困难起来。这也是美国政府希望学兵军增加援澳军团规模的重要原因。 第2277章 变化 　　学太平洋舰队在印度洋中坐大，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于美国人而言，每当听到有关学太平岩舰队新的情报，他们心中便会产生又酸又涩甚至悔恨的感觉。这是因为纵观学太平洋舰队中的战舰，其中将近一半居然都来自美国，而这些战舰交换来的军事和技术并没能如期的改变澳洲战局，这令偏激一点的美国人难免会产生上当的感觉。而令人沮丧的是，因为前线部队不争气，美国人对学兵军的依赖不减反增，这也就意味着，美国还会将更多的战舰送入学太平洋舰队。 　　乔治和欧阳云私交深厚，他本人又是赖学兵军才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因此他是乐意见到学兵军越来越壮大的。然而，美国毕竟是他的祖国，所以，虽然明知事不可为，他还是尽力的劝说，希望欧阳云能够增加援澳军团的规模，至不济也应该出动学太平洋舰队主力，以避免太平洋被日军独占：“将军，您应该看得出来，我国的远洋海军一旦被日联合舰队彻底几倍，那么贵军的太平洋舰队肯定会成为下一个目标。为长远计，我以为，贵军即使不能增加援澳军团的规模，也应该派太平洋舰队主力参战……” 　　“不，不，乔治，你错了，且不说我们的太平洋舰队还只是一个姗姗学步的孩子——这好像是金上将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算他们具备和联合舰队作战的能力，可是，我们在太平洋上和日本并不存在利益纠葛。乔治，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现在的主要精力以及我军的作战方向是中国国内而不是国外。” 　　欧阳云组建远洋舰队自然是为了远洋利益。不过就目前而言，学兵军的远洋利益仅有台湾沿海以及浙、闽、粤、琼沿海。这些沿海地区，曾经是缺少海军力量的学兵军的罩门。不过，自鱼雷艇部队和潜艇部队形成规模以后，辅以强大的制空能力，日本人老早就已经不敢染指了。学太平洋舰队和联合舰队之间迟早必有一战，这是肯定的，但是战场却不会在太平洋上，而是在东海和渤海。以上是欧阳云组建远洋舰队时宣告与众的理由，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眼红太平洋上珍珠般的岛屿。否则的话，他为什么要独独起“太平洋舰队”这个名字呢？说起来，这些岛屿距离中国的距离还要比美国近。对于中美两国的战略意义相差无几，不过谁叫中国在曾经的工业化革命中落伍了呢。乃至于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在太平洋上圈岛的时候，中国还在闭关锁国，然后一步差步步差，就此失去了争夺这些岛屿的机会。 　　欧阳云私下里和李铁书、吉星文等人研究太平洋战局的时候，几个人都曾经提到学太平洋舰队远征太平洋的可能性。学兵军拥有现在这般规模，作为学兵军的高层，他们是有这个资格这样想的。当然了，因为其中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多，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认为有替他人做嫁衣的可能，遂统一意见，认为即使要出征太平洋，时机也远未成熟。 　　那是学太平洋舰队初成规模时候的事，那么现在，这个时机是否成熟了呢？欧阳云个人认为并不成熟。因为美太平洋舰队还保持着相当的战力，此时已方太平洋舰队加入战场，最大可能是成为美国人的炮灰，帮助美国人消耗日本人联合舰队的实力。在他想来，学太平洋舰队进入太平洋的最佳时机在日联合舰队完全击败美太平洋舰队，盟军已经完全失去太平洋控制权的时候。真到了那个时候，美国人担心夏威夷遭到攻击进而本土受到威胁，肯定愿意学兵军出面帮助他们遏制日本人的攻势。那个时候，学兵军顺势提出收取几个岛屿作为补给基地，也就顺理成章了。 　　乔治来之前其实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而因为对欧阳云的了解，他曾经向罗斯福建议，提出可以让出几个已经被日本人占领的岛屿来诱惑学兵军出兵太平洋。罗斯福根本没考虑就否决了他这个建议，罗斯福很清楚，倘若真这样做的话，那么美国从此将会告别远东的政治舞台，这个损失是美国政府根本不能承受的。战争永远是为政治服务的，政治上得不到的可以通过战争来强求。反过来说，如果没经过战争就让出政治利益，这只能说明当权者的无能甚至愚蠢。凭一己之力带领美国做出经济衰退漩涡的罗斯福会是愚蠢的人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乔治和欧阳云之间闲话式的谈判断断续续进行了不下十次，历时将近四个月。而到了这一年夏天，因为澳洲战场和太平洋战场又出现新的变化，加上中国也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欧阳云被迫挥师西进进入重庆，他们之间的这种谈判才停了下来。 　　澳洲，东线战场，日军和美澳联军总计投入兵力达五十万的黄金海岸大决战爆发了。是役，日军在伤亡六万余人的情况下歼灭了将近十万美澳联军，并在第二次珊瑚海海战中击沉了总共十一艘美太平洋舰队的主力舰艇。是役过后，澳大利亚不仅丢掉了本国第三大城市布里斯班，而且美澳联军也失去了在澳洲最大的海军基地。自此，美澳联军再无与日军抗衡的能力，不得不放弃东南部的一些中下城市，转而向南部和西南部撤退，从对峙状态不得不进入全面防守。 　　太平洋，日军首个成大队建制的富士山超级战机编队对夏威夷进行了空袭，这一次空袭美军物资损失虽然不大，但是却引起了美国民众的恐慌。美国人担心本土遭到这种超级战机的轰炸，太平洋西海岸边的众多城市皆出现了逃难潮。 　　中国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呢？这自然和日军发动的秦岭作战有关。原来在南京被学兵军光复以后，日本人居然异想天开的决定打下重庆作为伪南京政府的新首都。伪南京政府高层相继涌入川陕，居然引得很多一线的中国军队纷纷投降。老蒋狠杀了一批临阵投降的将领却于事无补，不得不向学兵军妥协，同意组建联合政府，以此换取学兵军入渝。 第2278章 联合政府 　　中央军屡战屡败，甚而出现成建制投降的情况，这令四川的抗战形势一下子变得空前恶化。眼看着日军兵锋直指重庆，如果重庆真被日军打下且然让给伪南京政府做新首都的话，那对于现国民政府的打击将是空前的。而且，失去了重庆，国民政府还能搬往哪里呢？西藏和新疆是不可能的，因为以中央军现在的实力，根本就突破不了日军的阻击。云南或者贵州？重庆过后就轮到它们了，而且，这两地都出了名的贫瘠。想一想目前滞留在重庆的难民人数已经超过了两千万，这么多人再涌入云南或者贵州，单单粮食压力就能将这两个省份搞垮。“目前唯一能挽救危局的只有学兵军！”在老蒋焦头烂额的时候，终于有人发出了这样的声音。然后，木剑蝶在重庆经营这么长时间所布的暗子开始发挥效力了——抗联、民盟等民主党派以及国民党中一些非蒋系官员并现任总统林森纷纷出面，他们或联名上书，或组织游行集会，或直接找到老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老蒋迫于压力，不得不派宋子文为代表，赴广州向学兵军寻求帮助。 　　虽然战情紧急，然而涉及党派利益，谈判依旧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不过，当重庆的航空部队被日军消耗干净，不得不依赖长沙起飞的学兵军战机戍卫重庆领空的时候，老蒋不得不接受学兵军的诸多条件，以此换取学兵军全面入渝。 　　学兵军开出的诸多条件中，组建联合政府是根本条件。在此基础上则涉及三个方面的内容。自开罗回来，欧阳云就授意吉星文着手联合政府的建设准备事项。吉星文为此召集姜树人、陈嘉庚等人成立了一个专门的研究小组。因此，虽然时间上似乎显得仓促，实际上学兵军早就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另外三个方面的内容，军队自然是重中之重。这方面欧阳云亲自负责，他提出成立统帅部，统帅部下面再设陆军、海军和空军三个总司令部，并改现有战区制为集团军制，取缔中央军和地方军之分。再就是党派问题，既然是联合政府，那么政府官员将无视党派成分，纯粹以统一的考评制度来进行任免。最后则是事关军统和中统的，“取消特务统治”这是学兵军的另一坚持。这方面的具体事务则由木剑蝶负责。木剑蝶在重庆这些年，早就摸清了中统和军统的成分以及人员编制情况。军统和中统将归入统帅部下面的中央情报局，其中，用于政府统治需要、实施对内镇压职能的部门将全部进行改造并编入国务院所属的警察部门。 　　这样的条件堪称苛刻，根据双方达成的协议，联合政府成立以后，老蒋虽然担任总统一职，但是因为联合政府制度下的总统乃是名誉职位，管理国家和军队的职权悉数被划归国务院，这也就意味着他实际上将会被驾空而失去一切权力。反过来，将出任联合政府国务院总理一职的欧阳云则等于将获得他之前的所有权力。 　　重庆，协议达成并在各自内部公示的时候，老蒋的两路口行辕，接连几日都有大批的中央军官结队而来表示忠心，不少人甚至哭泣着在老蒋的居室门口下跪，呼号“校长为何弃我等而去”。 　　广州则是另外一番景象。在欧阳云准备率大军赴重庆的时候，李铁书为首的各军团司令官纷纷致电，希望他暂缓西进，不少人更提出应该将广州辟为陪都，这样，“总司令就可以在广州处理国事了，安全自然可以得到保证”。蒋光鼐是辟广州为陪都的首倡者，他的理由则来自他对老蒋的了解。认为老蒋其人根本不值得信任，所以要预防他以退为进甚至居心不良。后来他更提出应该对中央军进行改编，至少也该将老蒋的铁杆全部换掉。 　　临行前的晚上，欧阳云和蒋光鼐、吉星文还有陈嘉庚、姜树人、李汉魂一起吃饭。饭桌上，就蒋光鼐的担心他给予了正面回应。他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够缓一缓。但是据木处长传回来的情报，如果我们再不行动的话，重庆真的可能会丢。重庆丢了我其实不怕，但是我们得考虑那聚集在重庆地区的百余万的大军。现在前线已经出现了中央军成建制投降的情况，这百余万大军，哪怕再投降三分之一也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因为战场战争，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死得还少吗？没错，其中汉奸不少，这些人绝对死有余辜。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其中很多士兵都是因为长官的一己之私才不得已选择投降的。所以我以为我们现在去重庆宜早不宜迟。蒋老的担心我了解，中央军现在还有百多万，国民党人也占据着太多的高位，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削弱他们。但是我相信，中央军和国民党员中的绝大多数人还是首先以为自己是中国人，其次才会以中央军人和国民党人自居的。诸位，我们要想打赢这场战争，要想在这场世界大战中取得足够多的好处，没有一个统一而强大的政府是肯定不行的。你们没意识到吗？出发这场世界大战的根本原因不就是德意日三国想要重新划分世界势力吗？做个不恰当的比喻，一个蛋糕就这么大，你也想多分一点他也想多分一点，既然谈不拢的话那就只有开打了……” 　　这是欧阳云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透露自己的“野心”。吉星文还好，毕竟他对欧阳云太了解了。蒋光鼐等人第一时间则都愣怔了。中国积弱百年，饶是他们习惯了“忧国忧民”的，也从未想过中国居然可以争夺世界利益。 　　李汉魂此前实际上已经淡出了学兵军的核心圈子。不过因为他治理广州得力，再加上经受住了好几次诱惑，欧阳云考虑到老粤系在军中的势力依旧庞大，所以这才再次信任他、重用他。李汉魂即使成为老粤系第一人时，考虑的也只是如何保持老粤系的地盘，目光甚至都没扩展到全中国去，因此当他听欧阳云道出这样充满雄心壮志的话后，第一时间完全被震惊了。 第2279章 入渝 　　“分蛋糕？这个比喻好！仔细分析一下也是，就我们学兵军现在的实力，不说横行世界，在亚洲称王称霸是足够了！如果再能统合全国资源，全国的武装力量——啧啧！不敢想不敢想！”姜树人说着，双眼泛光，脸上神采奕奕。 　　姜树人这两年实际上也淡出了学兵军的核心圈。不过他在财政上的能力确实远胜他人，欧阳云考虑到进军重庆以后广州将成为支撑前线的大后方，必须有掌控得住大局的人坐镇才行，再考虑到自广州事变以后姜树人并无出格的表现，算是重新启用他。 　　“但是老蒋不得不防，他在重庆经营了这么多年，中央军的高级将领又都是他一手提拔，我总觉得是个隐患。”蒋光鼐犹有忧色。 　　“老蒋对国家还是有功劳的，所以我愿意尊敬他。不过，如果他胆敢阻挡历史前进的步伐，那么我也不介意做回恶人！林老从大局计毫无怨言的让出总统一职，我可正想着如何报答他呢。” 　　1943年6月11日，这注定将会成为在这个时空的中国历史上留下厚重一笔的重要日子。这一天，学兵军十万大军在曾经的学兵军总司令、学兵军特区绥靖主任，现在的国务院总理、国防部长欧阳云上将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开进了重庆。 　　此时的重庆上空战争的阴云密罩，城市的每个角落几乎都塞满了逃难的人群。这些难民里面，有想从重庆逃往云贵的，也有从川陕等前线逃来重庆的。而因为早在老蒋定重庆为陪都时，全国各地都有人逃来重庆，这令重庆的人口呈爆炸性增长，使得重庆的人口超过了两千万。重庆作为山区，自古就不是粮食产地，所需粮食绝大部门都依赖于成都等四川产粮区。而现在，成都等城市或被日军占领或正发生激战，就是有粮食也运不过来，重庆登时陷入了粮食危机。早在宋子文赶到广州的第二天，欧阳云便令何正降紧急调运了一批粮食入渝。然而相对于两千万的人口基数，几百吨的粮食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而且，政府方面肯定会优先供应军队，所以这一举措并没有缓解重庆的粮荒。 　　十万大军，先头部队是铁林飞率领的空军总司令部下辖的直属航空部队。一个师的金雕开路，后面是两个师的空中堡垒，再后面是三个师的白鳍豚，最后则是两个师的虎鲨和中华鲟。空军先行，一是为了护卫重庆领空。重庆现在的人口密度太大，日军发动的每次空袭都能造成一场人道灾难。而且现在的战争，空军乃是步兵的胆，空军先行，也好给前线的部队打气。最后，两个师七十二架空中堡垒一次能够运载超过五百吨粮食，这将会对重庆的粮荒起到缓解的作用。 　　欧阳云随地面部队行动，超过九万的步兵悉数机械化开进，而为了这一次行军，学兵军总司令部一共从民间征集了超过三千辆的卡车。超过一万辆的卡车、两千辆的战车、一千辆的炮车沿着黥渝公路西进，这对部队的后勤部门乃是巨大的挑战。为了满足部队的燃油消耗，赣州航空兵团和崇左航空兵团除了预留必要的轰炸机维系战争执勤，其它的悉数参加运油任务。同时，江西和广西境内的游击部队纷纷自备干粮进入贵州，以帮助吉星文的总政治部负责收集空投物资。 　　欧阳云当初制定入渝路线的时候，曾经有相当一部分人提出可以走路况较好的云南，而且应该分批走，这样虽然耗时会长一些，但是后勤部门便不会有太大的压力。欧阳云却坚持自己的决定，在和蒋光鼐说起此事的时候，他如此解释：“救兵如救火，日军兵锋已经接近重庆，我倒不担心重庆有失，但却担心因此造成的恐慌。我听说已经有相当多的难民逃入了贵州和云南等地，云龙更在相接的主干道上设置障碍阻止难民入滇。所以我们入渝越快越好，而且要营造出大的声势，好重建国人信心。” 　　蒋光鼐将出任统帅部的总参谋长，所以会随欧阳云入渝。沿途所见，蓬头垢面、面呈菜色的难民几乎处处可见，而道路两边的树木几乎全部被剥光了树皮。蒋光鼐极为感性，每见有目光呆滞挺着个大肚子的儿童，便会情不自禁的留下热泪。蒋光鼐的阅历要比欧阳云丰富得多，知道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为了果腹肯定吃了什么不易消化的东西。“先总理曾说，少年是中国的希望，可是你看看……孩子何辜，让他们沦落到如今地步，这是我们当政者的耻辱啊！”蒋光鼐尝对欧阳云云。 　　蒋光鼐口中的先总理指的乃是孙中山。至此，他不再怀疑欧阳云西进决定，并在全军发起了“省下一口粮，救下一份希望”的活动，号召全体官兵每天少吃一份口粮，用它来搭救奄奄一息的难民们。后来，他更出面组建了一个童子军，专门收拢沿途所见的孩童，将他们单独编成一军，以方便集中给食。而令欧阳云感到后怕的是，大军开到重庆地面时，童子军的人数居然超过了六万人。这六万人中最少有五分之一都是孤儿，在这兵荒马乱全民缺粮的年代，这万余孤儿最后能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欧阳云想都不敢想。毕竟，人竞相食自古有之。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蒋光鼐当初的善举，却为学兵军赢得了仁义之师的名声，令重庆的民众对学兵军迅速的产生了认同感。这也算是善有善报了吧？ 　　出发时，欧阳云曾想过让木剑蝶组织一个入城活动以壮军威。不过被沿途所见影响了心情，他对搞这些形式没了兴趣，转而开始考虑如何化解重庆的粮食危机。而令他想不到的是，重庆民众虽然一个个皆饿得前腹贴后背，却依旧高度关注着战事，他们居然自发的组织起了盛大的欢迎活动。当他接到木剑蝶的报告获悉此事以后，他临机决定，决定延迟空军的入城时间，改为空军和陆军一同入城，借此建立重庆民众的抗战信心。 第2280章 威武 　　迎接学兵军入城的人群刚开始只有几千个人，而随着抗联、民盟、青年党等民主党派拉起巨大的横幅，登时吸引了更多的人过来，及至远远传来战机引擎的轰鸣声时，南坪嘉陵江上新搭建成的载重桥两边已经聚集起了超过十万民众。 　　木剑蝶身着一些黑色的中山装站在众手下前面，他不停的看表，神情显得有些严峻。他偶尔转头四顾，目光焦点处，则必然有人会不着痕迹的点点头。木剑蝶同样是希望改立广州为陪都的“迁都分子”，和蒋光鼐的出发点不同，他这么做则纯粹是为了欧阳云的安全考虑。他太清楚军统和中统的性质和成分了，所以虽然老蒋接受了学兵军方面的条件，同意对军统和中统进行整编，但是他根本就不放心。中统还好，特别是军统，其成员成分太复杂了，其中不乏亡命之徒。组建联合政府，取缔国民党的统治地位，撤编军统，这必然会触及相当一部分的利益。这些人和军统利益相关，即使老蒋下严令，也不可能遏制他们铤而走险之心。而如果老蒋再模棱两可，那么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毕竟，欧阳云早先可是获赠“国贼”，而且被指为“独夫”的。 　　木剑蝶等学兵军重庆办事处的团体外，还有一个显赫的团体，他们处于欢迎人群的最中央，所有人要不一身戎装，要不就是长衫文明棍。他们簇拥着林森和冯玉祥，看着远方的目光充满了殷切盼望。他们显然是真心希望学兵军入渝并且支持联合政府的，他们中不乏已经上了联合政府高级官员任命书的，这令他们多少显得有些意义风发，特越发在意自己的仪态。 　　战机引擎声越来越响，然后，三架呈品字形的金雕出现在了欢迎人群的视野中。时间正是下午两点多，太阳从偏西北方向投射到机身上，让机身闪闪发光，更增添了三架金雕的看点。 　　“我们的飞机！”有人欢呼起来。 　　“我曾经看见他们将小鬼子的飞机揍下来，呼，轰隆隆！”有人与有荣焉的喊道。 　　“我知道这种飞机，这是学兵军最新式的喷气式战机！速度特别快……”有人开始卖弄自己的学识。 　　三架金雕后面，则是一群战机。而当空中堡垒集群出现的时候，人们齐声欢呼起来。他们对于战机的了解其实不多，但是却知道空中只要有已方战机存在，那么遭遇空袭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从这个角度而言，他们的要求真的不高。 　　空中堡垒后面则是白鳍豚，对于这种战机，川渝民众要熟悉得多，不少人直接欢呼起来：“白鳍豚，是白鳍豚！” 　　虎鲨和中华鲟最后登场，作为俯冲型轰炸机，它们可以保持很低的高度飞行。它们以距离地面不到八百米的高度缓缓掠过人群，居首三架虎鲨在飞过人群的时候投弹手忽然打开了玻璃罩，然后，一条巨大的横幅从驾驶舱内随风送出。 　　“驱逐日寇，复我河山！” 　　“一寸河山一寸血，学兵军全体将士誓与日军血战到底！” 　　“学兵军全体将士感谢山城人民的欢迎，你们辛苦了！” 　　三架虎鲨的表演是地面人群始料未及的，也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然后掌声就响成了一片。掌声中，将近百架的各式直升机出现在人群视线中，直升机下面，是超过五百辆的战车，这其中有山魈，也有重型装甲车，还有自行火炮、自行火箭炮。直升机出现的时候一度引起了小小的骚乱，因为欢迎人群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飞机。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喊出一声：“开始！”先是有爆竹声响起，然后锣鼓也敲响了起来…… 　　“叹为观止，叹为观止！”林森看着越驶越近的战车集群，看着那站在炮塔上面神采奕奕的学兵，一迭声的道。 　　冯玉祥脸上的神色比较复杂，不过最终他还是开怀大笑，对林森道：“学兵军可是从我们西北军中出去的，欧阳云好样的。” 　　“这么多的飞机？” 　　“这么多的坦克？” 　　“格老子的，真正开眼界了！” 　　这却是人群发出的最多的感慨。学兵军重视宣传工作，每逢大捷必然通电大后方，虽然中央政府有意压制，却依旧不能阻止渴求胜利消息的国人疯狂追逐，所以重庆民众对于学兵军、学兵军诸多一线将领并不陌生。 　　这一次随欧阳云入渝的系各军团抽调出来的精锐，按照序列共计三个军九个师。分别为任丘荣誉第一军，南京荣誉第二军和浙南荣誉第三军，其中，任丘荣誉第一军下辖学三师、学六师和学九师，乃为机械化集团军；南京荣誉第二军则下辖三泰荣誉第三十师、三泰荣誉第三十一师、马当荣誉第三十六师；浙南荣誉第三军则辖苍南荣誉福警二师、南昌荣誉学十八师并星华第三十七师。常规军之外，还有狼牙和原学兵军总司令部警卫部队混编成的特勤部队。该部编制为一个师，实际人数则只有五千余人，算是一个加强旅的规模。 　　一辆车上竖着好几根天线的重型装甲车在十数辆装甲车和武装越野车的簇拥下从停在道路两边的坦克部队之间开出来，距离桥头还有百十米的时候，越野车上跳下来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学兵。这些学兵着迷彩服，戴迷彩钢盔，脸上也涂满了油彩，他们敏捷的先重型装甲车一步往前探路，目光所及，令人不敢对视。 　　欢迎民众太多了，自然难免可能混进日本的特务和别有用心者，警卫部队开路乃是题中之义。冯玉祥仔细的打量着这些学兵，低声向林森介绍：“这应该就是学兵军最富盛名的狼牙特种部队，狼牙，真不知道欧阳云当初怎么能想出这样切题的名字。” 　　“虎贲啊！”林森赞。 　　忽然，冯玉祥的一个卫士挤过来，凑到他耳边低语一番。 　　冯玉祥眉头一挑，问道：“果真？” 　　那卫士肯定的点点头。 　　“胆敢！”冯玉祥骂。然后对林森道：“总统，我们就不要等在这里了，移步往迎如何？” 　　林森点头：“应该的！”随即和冯玉祥抬头向重型装甲车走了过去。 第2281章 刺杀 　　冯玉祥对老蒋同样知根知底，所以他和蒋光鼐的判断是一样，认为老蒋绝对不会甘心就此交出权力，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保住权柄。他之前添为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副委员长，虽然手上并无兵权，却也有自己的侍卫队。今天这种场合，显然是进行暗杀的绝佳时机，他老早的便布置下去，让侍卫们注意军统和中统可有人混进欢迎人群中，让他们看牢这些危险分子，以防止他们做出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 　　“热烈欢迎学兵军入渝！” 　　“欢迎欧阳总司令！” 　　……欢迎人群爆发出了上述吼声，吼声中，重型装甲车在距离林森和冯玉祥大约十余米的地方停下了，然后，佩戴少将衔，穿一身崭新军装的刘奎打开车门先走了下来，他侍立在门边，万众瞩目下，欧阳云、蒋光鼐、顾恋云三人先后下车。欧阳云略整了整军容，随即大步走向了林森和冯玉祥。 　　欢迎声更响了，同时，人群在后边人的簇拥下开始向前涌来。欧阳云微笑着走向林森、冯玉祥，距离两人还有两米的样子立正敬礼，喊：“林老，冯老总！还劳烦你们来迎接晚辈，辛苦了！晚辈不胜汗颜！” 　　林森、冯玉祥和欧阳云不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中间却隔了好长时间。在欧阳云看来，林森和冯玉祥明显的老了，而在林森和冯玉祥看来，欧阳云比以前要成熟了许多，已经真正的具备了上位者的气质。林森一袭长衫，冯玉祥一身洗得发白的普通军服，欧阳云则是一身崭新的上将礼服。三个人站在一起，但看衣着是那么的不协调，然而看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微笑，并排站着又是那么的和谐。 　　“欧阳总理辛苦了！”林森道。 　　冯玉祥则左右打量着他，然后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我们西北军出去的，这精气神就是不一样。”说完，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道：“欧阳，要小心啊，军统和中统的人有混迹在人群里。” 　　欧阳云一省，目光四下一扫，脸上不见异样，道：“多谢老总提醒，晚辈会小心的。” 　　三人寒暄过后，分别介绍身后的伴当。林森和冯玉祥身后站着的自然是和他们能打成一片的，都不是之前的当权者，不过他们在民间的地位却不低，其中不乏一些欧阳云在那个时空能够从历史传记上常能见到的名字。 　　蒋光鼐和顾恋云两人，蒋光鼐就不说了，作为曾经的民国开朝元老，那是曾经叱咤南中国的人物，乃是属于和冯玉祥一般重量级的老古董。顾恋云，她在国内的时候或许还不为人所知，然而自从她去到美国，从美国政府回馈到国内的消息，早已经让她的大名在军政高层广为人知。熟悉学兵军内部情况的人都知道，如果说蒋光鼐是欧阳云军事上的得力助手的话，那么顾恋云就是他财经上的得力干将。都属于学兵军大佬级的人物。 　　重庆上空响起战机引擎声的时候，两路口老蒋行辕内，老蒋正背着手在书房内踱着步子。老蒋坐立不安是有原因的，因为就在不久前，戴笠给他来过电话，让他放心，称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老蒋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曾经反复想过，抗日局势怎么就会陷入如今这种局面呢？怎么也想不通，最终他将原因归结于国内军政的不统一，令他无法集中全国力量与日军决战。这样一想，欧阳云和学兵军难辞其咎。正因为心中有这样的执念，他才会半推半就的接受戴笠等人的提议，以退为进，通过刺杀学兵军的核心人物从而让学兵军变得群龙无首，再用大义去说降学兵军的那些地方大员。老蒋曾经认真分析过此议的可行性，而他最终得出的答案是只要操作得当则完全可行。然而事到临头，他却又犹豫了。万一那些学兵军大员不肯听从中央召唤呢？如果反而因此挑起内战那会发生什么事呢？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日军？那样的话，国家可能真会亡国的！心头做着天人交战，终于，他走到电话前，拿起电话要求给接通军统。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不过令他脸色一沉的是，接电话的并不是戴笠而是一个值班人员。值班人员称戴处长出去了，并追问他是谁，有什么需要代为转达的。 　　“这个戴笠！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老蒋喃喃道，赶紧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很快，俞济时就走了进来。俞济时时任侍卫二处的处长，老蒋也不和他多话，直接发布命令，令他立刻带可靠的人前往南岸，找到戴笠或者那里的军统负责人，让他们立刻停止行动。 　　军统即使在国民党和中央军内部也是过街的老鼠，老蒋虽然没有明言是什么行动，但是俞济时信奉凡有军统参加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脸色也变了，二话不说就执行去了。 　　老蒋终究还有大局观，还担心身后会背上骂名。然而对于戴笠及他手下那帮人而言，他们知道自己平时得罪的人太多，犯下的罪行太大，一旦失去老蒋的庇护必然会遭到清洗。所以对于老蒋而言是可为可不为的事，对于他们而言却是事关身家性命的。既然有老蒋帮助他们背黑锅，他们自然更肆无忌惮。 　　老蒋最后关头幡然醒悟，不过俞济时依旧晚了一步。当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戴笠亲自物色的几个死士已经发动了。 　　一共是二十六个人，其中二十一个人属于为另外五个人做掩护的，他们的武器是枪，不求能够杀伤欧阳云，但求通过开枪以扰乱现场，而另外五人则都携带爆炸物，就等场面乱起来好浑水摸鱼从而保证一击奏效。不过戴笠显然小看了狼牙和狐瞳的能量。欧阳云自决定插手国家事务组建联合政府，至现在历时一年多，可以说一百步已经完成了九十九步，他自然不会容许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所以，早早的，他就命令常根和丁一进行布置。常根和丁一没有让他失望，他们先行潜入重庆，然后在木剑蝶的统一调度下，开始对一些危险人物进行盯梢。他们虽然没能完全监控这二十六个人，却盯住了其中最为关键的十个人。于是，就在戴笠远程遥控下达行动命令的时候，先是这十个人被狼牙和狐瞳联手控制了起来，然后其他人也被分别找出来，最终只有三个人漏了网，而等待他们的则是那几十个早就散布在欧阳云身边的全副武装的狼牙。 第2282章 即兴演讲 　　三个漏网的刺客有两个人在突然发难却被狼牙所阻时引爆了身上的炸药。狼牙们之前有特别针对这种突发情况的演练，在这些刺客出现异常的时候，便有狼牙扑上去将其牢牢的按在了身下。爆炸声忽然响起，难免产生混乱，不过好在，有狼牙的牺牲，炸药的威力被最大限度的遏制住了，并没有伤及太多的群众。在欢迎会上刺杀欧阳云，这正是戴笠亲自策划的。用他的原话说，即使炸不死欧阳云，也要给他添添堵，让他知道在中国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如果这五个死士真能引爆身上的炸药的话，毫无疑问，一定会将欢迎会变成一幕惨剧。届时如果再引发踩踏事故，那欧阳云的乐子可真就大了。 　　爆炸声起，人群立刻陷入了混乱，很多人出于本能第一时间便想往家里跑或者离爆炸点远些。冯玉祥反应过来，他大声呵斥，命令自己的侍卫立刻控制事态。然后他挡在欧阳云身前，对他道：“些许宵小，你不要放在心上。” 　　发生这样的事情却在欧阳云的预料中。在协议达成，联合政府名义上正式得以成立时，他便清楚，哪怕老蒋为大局甘愿退居二线，他身后的既得利益势力也不会善罢甘休。早在和蒋光鼐等人商量进入南京后的种种举措时，他就曾明言：那些人识时务还好，如果他们胆敢螳臂当车，那么我不介意血溅五步。要保证权力的安稳过度，一些不安定因素肯定是要先行铲除的。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本就找好了借口，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等于对手主动将脖子送了过来。这些人在民间可没有好名声，欧阳云举起屠刀只会令人称快，既如此，他可是一点顾忌都没有。如是，在片刻刻意的惊惶过后，他“勃然大怒”，一伸手从一个参谋手上接过扩音喇叭，然后大声道：“诸位请安静，我是欧阳云，请听我一言！大家玩忙之中抽空前来迎接我学兵军入城，我欧阳云万分感激。我们学兵军百万官兵誓不辜负山城父老乡亲的期望，一定会将日寇驱逐出川，光复我华夏河山。诸位，请大家不要中了奸邪小人的诡计，一定配合好我们的工作人员维系好现场秩序。诸位，你们应该看得到，联合政府的组建，学兵军入渝，一些人害怕了。他们想要用上不了台面的暗杀行动来恐吓威吓我们，可是，我们连鬼子战机的轰炸都不怕，还会怕他们区区的恐怖袭击吗？诸位，请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往南看，看到了吗？那就是我们的军队。我们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机，最先进的坦克大炮，所以这场战争，胜利必然是属于我们的——这是历史的大势，任何胆敢为一己之私和这个大势相抗衡的人或者势力，他们的下场将只有一样，那就是会被历史的车轮碾压粉碎……我在这里声明，策划这次恐怖袭击的人立刻向联合政府自首认罪，那么我们看在同宗同种的份上，或许可以网开一面饶其不死。但是，如果他执意一意孤行和政府对抗，和人民为敌，那么我们不会在乎用一颗子弹的代价彻底从肉体上消灭他！我听说，很多人骂我国贼，又说我是个只识刀枪的屠夫。国贼，如果我的存在确实危及一些人的利益，让他们不能再继续大发国难财，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话，那么我不介意他们这么称呼我。屠夫，如果这是指我对待日军的态度，那么我也乐意接受……同胞们，我们有四万万人哪！我们每人一口吐沫，那都可以将小日本给淹了。可是为什么到目前为止，我们总体上还处于劣势呢？无它，就因为国人太不团结了。所以我在这里呼吁，不管你是哪地方人，不管你又是哪族人，也不管你是何党派，持何种政见，只要你还自认是中国人的，那么就应该坚决的团结到政府身边。因为这个政府，或许它还有各种不足，它或许还不能让所有国民吃饱饭，但是我欧阳云可以用脑袋保证的是，它绝对是坚决抗日的，而且它会想尽一切办法改善大家的生活。我们不仅要彻底击败日寇，杀到东京去，而且，我们还要努力打造最廉洁的政府，我们会竭尽所能让我们的人民过上最好的生活……” 　　谁也没有想到，一场未遂的刺杀事件会给了欧阳云借题发挥发表就职演讲的机会，而且是那么的顺其自然，那么的“蛊惑人心”。当欧阳云的讲话通过无线电波传遍整个重庆，甚至于整个国统区，一度波谲云诡的重庆地下世界立刻安静了很多，这又算是意外之得了。 　　中国联合政府的成立绝对算得上是一件世界性大事。欧阳云前脚发表完即兴就职宣言，后脚，美国政府、加拿大政府、英国女王政府、苏俄政府、泰王国还有法国流亡政府、法国复国政府的贺电就到了。除此之外，国内其它战线的各个派系或中央军的将领也纷纷来电表态支持欧阳云的工作。至少在表面上，联合政府似乎真正的将四分五裂的中国拼凑到了一起。 　　欧阳云没有忘记在即兴演讲中许下的承诺，而事实上，这也是学兵军早就准备好的安抚手段。当天晚上，他便宣布在重庆实施粮食配给制度，同时披露给各大媒体，称学兵军早在几个月前便在囤积粮食，目前，学兵军经东南亚买入的粮食足够重庆军民半年的消耗，等于宣告了重庆粮食危机的成功解决。 　　粮食危机乃是困扰中央政府并促使老蒋为首的中央政府不得不向学兵军低头的最重要原因，学兵军甫入渝便宣告解决这一问题，不仅稳定了民心，更重要的是维系住了前线部队的士气。而随着源源不断的粮食运入重庆，获得这些粮食的军队和民众皆得知这源自欧阳总理的未雨绸缪，欧阳云的威望登时被推向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在联合政府中的“独裁者”地位也一下子坐实了。 第2283章 独裁者 　　“独裁者”是重庆地下世界流传出来的对欧阳云的最新称呼。 　　欧阳云借刺杀事件对重庆排学势力进行大清洗，其中自然不乏冤假错案。这不是欧阳云的本意，但是因为前线战事太紧，他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兼顾各方利益，以稳定政局，这个时候，大刀阔斧的进行一些改革就成了无奈之下的必须之举。战争时期，军事先行。首先涉及到的自然是最高军事委员会。老蒋时代，军事委员会其实是他的一言堂。其间欧阳云虽然通过冯玉祥和林森还有张少帅为其制造了不小的麻烦，但是却都被老蒋轻描淡写的给化解了。而他决定以退为进，其最大的倚仗便是因为军事委员会中那超过百位的实力将领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很多人甚至和他有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密切关系。在老蒋心腹们的构想中，只要这些人继续在中国军界存在着，那么假以时日，等欧阳云将当前的烂摊子收拾好了，老蒋登高一呼，那么必然能够重新掌权。 　　他们却判断错了中央军和学兵军之间的实力差距。战争时期，军事实力和权力可是完全成正比的。恰恰相反的是，在科技力量成为决定战事胜负的关键性因素时，兵力和实力之间的关系却不成正比了。于是，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是，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一个个曾经的老蒋铁杆纷纷离他而去，投入到了欧阳云这个“独裁者”的阵营中。 　　话说回来，从某方面来说，欧阳云是坐实了“独裁者”之名的。联合政府目前尚没有自己的宪法，而临时以为准则的《战时法案》因为赋予了总理临机决断权，等于给了欧阳云乾纲独断的权力。于是，虽然所有政令皆出自国务院，所有军令皆出自统帅部，但是因为实际上都出自欧阳云的指示，所以他们说欧阳云是“独裁者”也不是污蔑。 　　那么，当初叫嚣着要分权、要监督，并以此为组建联合政府根本目的的那些民主党派的大佬们为什么又容许了欧阳云这个“独夫”的存在了呢？无它，一者因为欧阳云的任何一条政令、军令都没有背着他们下达，也允许他们进行监督；二者则是因为这些政令和军令确实收到了成效，而且是可以看得见的效率。 　　日本常年的封锁和轰炸，几乎完全摧毁了重庆的民生和军事工业。工业的落后甚至某些方面的空白自然造成了商业的萧条，进一步的，商业的萧条又影响到了政府的财赋收入，并导致了金融业的瘫痪。乃至于重庆政府不得不通过频繁的增发国债、战争募捐来维系政府的日常支出，实际上就是压榨民间余财。此举无异于杀鸡取卵，只会造成恶性循环，让财政状况越来越恶化。 　　此时，欧阳云通过对国有银行进行注资并进行整改便属于善政，在他人看来非但无利可图，简直是自寻烦恼。要知道此时的国有银行不仅仅是资不抵债的问题，根本就是负债累累，是仗着政治上的特权才勉强苟延残喘了下去。 　　金融上进行输血，工业上出台种种优惠措施鼓励原学兵军特区的军企和民企来重庆投资，这些企业在重庆开设的分厂不仅可以帮助政府解决糟糕的重庆就业情况，让相当一部分能够自食其力，而且还能促进本地一些相关小厂矿死灰复燃获得新生。 　　如果说财经上的种种措施还需要时间的检验才能证明成绩，那么军事上的进展却是显而易见的了。 　　学兵军入渝第二天，日军应该是得到消息想要制造恐怖氛围打击一下重庆的民心士气，给欧阳云一个下马威，一天之内连续出动了超过三百架次的战机对重庆实施空袭。第一批日机飞临重庆上空时，凄厉的警报声一响，出于惯性，重庆所有人等无分身份、职业第一时间都赶紧往防空洞跑。日军空袭最频繁的时候，其实防空洞也不安全。日军空袭重庆太多次，早就摸清了一些防空洞的位置，有的时候，这些鬼子战机就敢堵着防空洞的洞口进行轰炸，并因此制造了多起惨案。 　　重庆人被日本人炸习惯了，虽然听见警报声必然会入就近的防空洞规避，但是在恐惧之外又会带上一种类似于“听天由命”的淡然。不，应该说是无奈才对。 　　当然了，也有一些有心人联想到昨天学兵军那多达几百架的战机，心中抱有殷切希望的，奔向防空洞的时候脚步不由自主的就放慢了一拍。 　　学兵军空军总司令部年轻的航空学兵们没让他们失望，如愿的为他们呈现了一幕精彩的防空战。学兵军入援战机太多，重庆市区的机场根本不足以安置，所以在周边县市都有安置。而铁林飞铁了心要打漂亮的围歼战，不放过一架入侵重庆领空的鬼子战机，便参照这些机场所在地进行战术安排。于是，那些脚步慢了一拍的市民们就有眼福了。当他们脖子举得累了，眼睛酸了忍不住低下头休息一下，再抬起头时，便会发现天上又多了几架已方战机。然后，已方战机越打越多，渐渐的就形成了群殴之势。 　　日军第一波来袭战机共十八架，结果只有三架逃了回去。而学兵军这边则一架未损。 　　学兵军重视宣传，来到重庆以后也不例外。很快，相关战报便通过无线电广而全城皆知。好嘛，空战还未结束，越来越多的市民涌出了防空洞，他们完全无视新成立的防空指挥部的劝告，再不肯进入防空洞，一个个仰着头激动的叫着，喊着“格老子的，硬是要得”，不少人兴奋得猛挥拳头，更有较感性的留下了热泪，直呼“学兵军好样的”云云。 　　“秦岭作战”日军部队配备的战机要比与学兵军对峙的11军等所辖航空部队的落后，于是虽然鬼子飞行员们死不服输、悍不畏死，屡屡发起挑战，奈何战机性能上相差太大，结果只是白白成全了学兵军航空部队的名声，等于配合他们做了次广告而已。而经过这一次防空战，中央军的不少将领终于认识了中央军和学兵军之间存在的巨大技术差距，他们开始认真考虑个人前途，再想起“统帅部”和“学兵军”这两个词时，神情就复杂了许多。 第2284章 土木系 　　在向学兵军妥协、组建联合政府这件事上，中央军的将军们可以说是最无奈和最不甘的。无奈在于部队军心不稳，急等着粮饷救急。饷还好说，有抗日的大义做借口，但是粮却糊弄不得。中央军为什么比地方军队战斗力更强，凝聚力更高？军官素质较高是一个原因，再不就是待遇好嘛？国难当头，士兵们可以不计较待遇，但是肚子都吃不饱还让他们怎么打仗？前段时间连续发生的一线部队向南京汪伪政权投降一事，已经很好的证实了这一点。不甘在于，城头换王旗，部队肯定会成为第一个清洗对象，他们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嫡系部队就这么拱手相让吗？不谈报校长大人的知遇之恩，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呢？那么向欧阳云输诚吗？可是，欧阳云会善待他们吗？说起来，自此之后，他们可也成了“地方部队”了。 　　学兵军大部队入渝前，中央军官兵们已经通过种种渠道对学兵军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学兵军装备先进，作战勇敢，战术运用也不错，关键是装备先进，所以能够对日作战屡战屡胜。然，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证又是一回事。学兵军入城那一天，中央军少有前往南岸参加欢迎大会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获得入渝学兵军的详细情报。 　　超过五百架的战机，多达两千辆的战车，自行火炮？自己能机动的火炮？直升机？火箭炮……当更多的新式武器装备，其中不乏中央军人前所未闻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很多人无法保持淡定了。 　　“奶奶的，要是老子有这样的装备，那肯定也能揍得小鬼子找不着北！”不少人如此说，心中已生去意的不禁踌躇了起来。 　　学兵军入渝这一天，陈诚的心中的失落甚至要超过老蒋。毫无疑问，陈诚的土木系是中央军中装备最好的，这也是陈诚最大的资本。陈诚说服自己接受联合政府，明面上的理由是顾全大局，实际上却打着紧握军队以图东山再起的机会。南岸欧阳云正在发表即兴演讲的时候，他的寓所内，土木系的军官们汇聚一堂，正在讨论着入城的学兵军。自有手下为他们传递回现场第一手情报，当学兵军的战车数量被统计出来，立刻有人不淡定了。 　　“学兵军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也没多少年啊？”这是一些平时根本不关注学兵军的——“应该是美国人支援的，欧阳云这个混蛋，这不是中饱私囊是什么？” 　　对学兵军有所了解的立刻出言反驳：“不，你们搞错了，确是学兵军自己出产。” 　　“你的意思？那些战机、坦克还有大炮都是学兵军自己生产的，可是学兵军入粤才几年？他欧阳云能点石成金不成？” 　　“悟我，你和欧阳云曾经打过交道，你说说看？”林蔚问一边若有所思的黄维。 　　这么多的土木系将领聚集在陈诚寓所，那是要定出土木系接下来的行动方针的。这些人里面不乏陈诚的死忠，但也有抱有别样心思的。而林蔚作为土木系中的四大金刚，算是陈诚的贴已者，其实负担有主持之责。 　　黄维和欧阳云打过交道那还是在南京会战时，而所谓的交道，也不过只是打过招呼然后一同战斗过一段时间而已。他被点名，抬头见所有人皆看向自己，一怔过后说道：“那还是南京会战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那个时候，学兵军并不怎么出众。嗯，当时他们的坦克部队就已经成型了。老实讲，我很怀疑欧阳云是不是会魔术，不然实在无法解释其军工发展速度。” 　　“说说你的具体看法，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处理和联合政府的关系。”林蔚追问。 　　不少人屏住了呼吸，毫无疑问，这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毕竟，统一行动的话，不管最终定为何种态度，遇到的阻力或者承担的骂名都要小一些，所谓的“法不责众”么。黄维深呼吸一口然后看了看陈诚。 　　陈诚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黄维有些艰难的道：“我以为，学兵军力主抗战到底，在对日态度上和我们是一致的，值国家存亡之秋，我们可以有限度和其保持合作……” 　　黄维想蒙混过关，却有人不想让他得逞，四大金刚之一，罗卓英尖锐的道：“现在不存在合作不合作的问题，按照欧阳云发布的一号令，我们现在属于统帅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不服从，要不——”他没有讲话说完，但是话外之意却不言而喻。 　　陈诚看向了众人。 　　黄维不敢说话了。在罗卓英的咄咄逼视下，不少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还是请副委员长拿主意吧。”有人提议。遂而，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陈诚。 　　陈诚面上很平静，内心却翻着江倒着海。纵观整个中央军，土木系算是各派系里面军官廉洁程度比较高的，而之所以会如此，就是因为他的自律克已。陈诚能够一如既往的保持这种作风，一方面固然和他的出身为人有关，再就是因为他有着更进一步的野望。本来，不出意外的话，他可以走得更远，他的人生也必然会更辉煌。然后，随着学兵军入渝，他有预感，不仅是将来，便是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也将会离他远去。他知道，如果没有学兵军入援，重庆迟早会沦陷，那个时候，他们的下场必然不如现在……他正在费力的做着思想斗争，忽然有新的信息传了回来，称欧阳云遭到了刺杀，欧阳云因此进行了即兴演讲。 　　这个插曲转移了众人视线，有人猜测道：“应该是军统那伙人干的。” 　　“戴雨农这个笨蛋，他这不是主动将刀子递给欧阳云么？”林蔚道。 　　军统作为老蒋的刀，再加上戴笠的狐假虎威，平时得罪了太多人，不少人立刻幸灾乐祸道：“活该！” 　　陈诚却由此联想到了其它，这促使他做出决定。他站起来道：“悟我说得很对，在对日立场上，我们和学兵军是一致的，在这个大前提条件下，我们应该遵从统帅部的命令。” 第2285章 时务 　　陈诚定下了大的方向，而这显然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不少人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学兵军兵威太盛，这令他们大多心生恐惧，就怕陈诚会下令对抗，那样的话，他们夹在中间可就太难受了。 　　现场气氛变得活跃起来，有人按捺不住提出了早在心中痒了多时的问题：“直升机，那是什么飞机？” 　　中央军空军力量一向薄弱，土木系中唯一的空军将领周至柔又没到现场，所以这些陆军将领即使军事知识渊博的，也是第一次听说“直升机”，他们心中早就存在着好奇了。 　　“我见过，直升机螺旋桨上置，可以垂直起降。攻击手段则有两种，一种是发射火箭弹，再就是机炮或者航空机枪。”一个少将开口道。 　　“垂直起降，那就意味着不需要特定的机场？” 　　“这种战机美国人也没有吧？” 　　“应该是，我曾经问过美国领事馆的武官，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欧阳云为了这一次入渝几乎连压箱底的老本都拿了出来，他所图正是希望能够对中央军形成心理上的威慑，从而降低整编的难度，将内耗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从这个角度而言，他这个策略是成功的。 　　土木系的将领们岂止是第一次听说直升机，例如火箭炮、自行火炮还有导弹，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他们谈论着种种前所未见的新式武器，心中不禁有了期待，如果自己的部队也能装备这样的武器、也能获得这些先进武装的火力支援，那么他们还需要畏惧日军的飞机和大炮吗？那某某战事的结果就应该被改写了。 　　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难免会从嘴上漏出来，于是不知不觉的，众人谈论的话题渐渐从这些新式武器转移到了他们是不是能够获得相同的待遇上。 　　还是林蔚主动挑起这个话题，这其实也算是一种试探。他说道：“我想现在欧阳云一定很烦恼。”见众人看向他，他说道：“现在重庆周边可是超过两百万的大军，光是这些部队的吃饭穿衣问题，我想就足够欧阳云将头发抓光了。” 　　他这话说得幽默，却没有人有心情感受。因为这其实也是他们所有人正面对的一个难题。 　　林蔚掰着手指头道：“现在在重庆周边，不说桂军、滇军（大后方告急，云龙也有派滇军入川助战）、川军，就拿我们中央军来说，委员长在位的时候还能弹压得住，现在呢？除了我们还有胡宗南部、汤恩伯部……我们愿意为大局计服从统帅部，他们呢？你统帅部要指挥我们，行啊，粮饷装备补给拿来。以前你学兵军割据南方，怎么装备没问题，现在大家都属于统帅部了，你欧阳云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有人听出了林蔚的话外之音，小心肝扑腾起来，试探着问道：“林次长（林蔚时任军政部政务次长）的意思是，我们趁机向欧阳云要求新式装备？” 　　林蔚笑了：“我可没这么说，我刚才那些话是揣测胡司令和汤司令的。” 　　“大家都是中国军队，要求同等的待遇完全是正当的理由啊！”有人道，目光变得热切起来。 　　“你们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林蔚摇头，心说这些人在政治上还是太稚嫩了，这也算是土木系最大的软肋了。 　　“林次长，您究竟什么意思，您直说不就行了？您知道的，我们都是武人——” 　　“林次长的意思是你们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先一步向欧阳云效忠，欧阳云现在正为整编一事焦头烂额，你们这么做无异于雪中送炭，那么肯定能够得到另眼相待。那时还愁得不到学兵军制式武器装备吗？”罗卓英看不下去了，出言点破。 　　有人“啊”的一声醒悟过来，叫：“是啊！” 　　有人则赶紧小心翼翼的看一眼陈诚，然后表态：“不，我们惟副委员长马首是瞻，怎么可能去向他欧阳云效忠……” 　　不等他讲话说完，陈诚开口了，道：“好了，林次长的建议时正确的。之前我不就说了，只要欧阳云能够坚决抗日，那么我们就支持他。国难当头，我们正应该众志成城一致对外。内部矛盾，完全可以等赶跑小鬼子再来处理嘛。” 　　陈诚经过这些天的深思也算是想通了，在一无粮饷二无武器装备补给的情况下，与其用道义将部下绑在身边，使得底层军官和部队一点点被学兵军蚕食，白白耽误了抗战进程，不如大大方方的将他们送到欧阳云身边去。那么有着往日情义在，将来或许会收获不错的回报。这几日的深思，他还看穿了一件事，现代战争与其说是人与人之间的较量，不如说是武器装备的较量，归根结底就是军事科技的比拼。而在这方面，学兵军确实走在了前列，所以一定时期内，不论日军，至少中央军时无法和学兵军相抗衡的。先进武器的使用，不仅需要士兵具备一定的文化素质，而且也需要一定的熟悉过程，所以胁迫欧阳云向中央军提供与学兵军一样的武器装备也不现实，最好的办法还是顺其自然一步一步来，那么经过战争和事件的劣汰，土木系最后留下来的部队必然都是精锐。只有到那个时候，土木系也才有再走上前台的资本。 　　陈诚和林蔚所料不差，欧阳云目前最烦心的确实就是重庆周边部队的整编问题。学兵军入渝组建联合政府，从企业管理角度而言，属于典型的小鱼吃大鱼案例。而和做企业不同的是，因为射击部队，而部队又事关将领们的切身利益，一个处理不好非但不能得到一加一等于或大于二的结果，甚至会造成不必要的内耗，从而变成一加一小于一。 　　重庆周边的军队，现在一共有川军、滇军、桂军和中央军四家，前面三者，因为当初在广州达成的协议，加上欧阳云和邓锡侯、李宗仁又有着良好的私谊，所以他并不担心其反毛。但是中央军，如果没有熟悉内情的人相协助的话，那么他甚至连怎么下手都会感到困难。这种情况下，土木系的集体输诚可谓是及时雨，自然会得到欧阳云的回报。 第2286章 大会 　　部队派系太多，其中将领或者主官又多民国以来的老人，在他们面前，欧阳云绝对是小辈，这是欧阳云执掌统帅部将要面临的最大挑战。本来，欧阳云也可以花点时间将这些部队重新回炉。受粮饷限制，他倒不怕有人反毛。然，他既然此时入渝，那事实上就等于放弃了这个办法。正如他在即兴演讲时所说的那样，纵观盟军各个战场，中国战场算是比较理想的，这正是国家的机会。机会么，稍纵即逝，所以时间上就必须抓紧。如此，重庆周边将近两百万的军队就显得弥足珍贵，堪称决定性的力量。 　　入渝前，欧阳云和蒋光鼐等人商量过后，有过通盘的考虑。在他的计划中，川军和桂军是重点拉拢对象，也将是第一批接受新式装备、接受学兵军教导团改造的部队。部队将得到重用，川军和桂军的将领自然也会担当重责，同时，秉承一方人治理一方土地的理念，欧阳云将会委任一批川军和桂军将领为地方政治主官，以此换取学兵军系的将领进入川军和桂军。如何对待中央军，欧阳云又有另外的计划。在顾恋云的背包里有一份文件，上面林林总总记录了超过两百位的将领。这些将领，根据他们往常的表现，分别列于“抗战坚决”和“能顾全大局”、“桀骜不驯”三个条目下。欧阳云的本意，列于“抗战坚决”条目下的将领将会得到重用，他们的部队也将会首先得到换装、改编的机会，而且是清一色的学兵军造。而列于“能顾全大局”条目下的也会首先得到换装和改编的机会，不同的是他们将采用美国造。最后列于“桀骜不驯”条目下的，则属于打击对象。欧阳云会通过种种途径削弱其实力，或者干脆将其调出军队。 　　以上综述，纸面上看来颇具可行性，实际上真行动起来肯定阻碍重重，甚至就会激起兵变。所以欧阳云到重庆已经一个星期了，却迟迟没有执行下去。这时，陈诚为首的土木系的集体输诚，算是帮了他的大忙，也让他有了按计划行事的底气。便在陈诚和欧阳云密会的当天下午，欧阳云以统帅部的名义发布召集令，命令重庆周边没有战斗任务的各部队少将级别以上的军官赴统帅部开会。 　　重庆周边的部队，此时光师级单位就在一百五十个以上，就算这些都是乙种师，那一个师也有两个旅，旅长再加上师参谋长，那一个师的将军也有四个以上。所以按照命令，赴会者应该在七百人左右。但是实际上到会的却只有三百人不到。没到的人中，除了一些路途遥远赶不过来还有一些确实无暇分身的，还有将近百余人则是刻意不到的。 　　开会时间定在三点，两点钟不到，就有三十余人到了。这些人里面既有李宗仁、白崇禧、邓锡侯这样的大佬，也有一些副旅长级别的少壮。而他们共同的特点是，皆属于桂系和川系，算是李、白和邓锡侯三人对欧阳云的支持。 　　欧阳云刚到重庆不久就和三人会晤过，三人当时都拍胸脯保证一定会支持联合政府和统帅部的动作，然后，他们又婉转的向欧阳云提出要求，直接报上几个部队番号，希望这些部队能够首先得到换装，而且是换装全学兵军制式的武器装备。用邓锡侯的话来说：“我们川军士兵文化素质较低，我们就不指望像学兵军那样实现机械化了，但是给我们换装全部的卫青式和去病式枪械应该没问题吧？对了，火箭筒，嘿嘿，火箭筒也请多给我们一些。”邓锡侯能直接点出要求获得火箭筒，说明他对学兵军的武器装备是真的比较知底的。邓锡侯当初承诺支援学兵军的十万壮丁（用以组建联合军），虽然到目前为止只给了五万，但那是因为战事的影响才没能继续履行下去。欧阳云对此是领情的，所以也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离三点钟还有大约二十分钟的时候，冯玉祥为首的原西北军一干将领们到了。单看这些人的衣着，便能知道这算是重庆周边军官里面最寒酸的一批人了，他们因为种种原因失去了兵权，现在虽然还担任有职务，却都是参事之类的闲职，实际上等于被挂起来养老了。而现如今中央正财极其困难的大环境下，他们中不少人都已经半年没拿到饷银了，所以，他们身上穿着的大都是过去的军服。比如冯玉祥，他身上的军服还打着补丁呢。 　　军服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是他们的精神却好。学兵军毕竟是西北军出去的，再加上这一次入渝，他们从中也出力不少，所以，他们对这次会议是充满期待的。比如冯玉祥，在欧阳云拜访他的时候，他就提出自己廉颇未老，认为自己还可以独领一军，所以希望能够下去军队，哪怕当一个师长也成。作为曾经的副委员长，下到部队别说担任一个师长，就是担任军长都有大材小用之虞。不过，许是曾经担任第三、六战区司令长官期间吃尽了手上没有嫡系部队的苦头，他的态度却很坚决。 　　冯玉祥等西北军将领之后，老蒋侍从室的一干将领们到了。这些人显然是限于老蒋的严令才提前到达的，他们清一色的呢料军服，马靴锃亮，不少人面上虽然挂着淡淡的笑容，遇到人也会打招呼行军礼，但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清高，进入会场后自组成一个小团体，然后就小声的谈论着，很有点目中无人的样子。 　　这些人过后，陈诚率领的土木系军官集团才开始出现。看见陈诚，站在欧阳云身边，本正微笑着听蒋光鼐说话的冯玉祥面色一冷，轻声哼了一下。 　　陈诚现任统帅部的军令总长，算是欧阳云回报他输诚后的产物。他在主席台上也有一席，于是率众人进来以后，他独自一人继续前行走向了主席台。 　　有资格坐在主席台上的皆是在统帅部有重要职务或者担任某战区司令官又恰好在重庆的大佬。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这些人就将是中国军坛的执牛耳者，将会决定中国在这一次世界大战中究竟能走到怎样的地步。 第2287章 战区 　　统帅部下面按军种分设海陆空三军总司令部，总司令皆由国防部长即欧阳云担任。副司令级别的高级军官方面，学兵军入职的人员有，蒋光鼐任陆军第三副总司令，楚天歌任陆军第五副总司令，李铁书任陆军第二副总参谋长；铁林飞任空军第二副总司令，王海任空军第三副总司令；陈策任海军第一副总司令，陈师昌任海军第三副总司令，陈远洋任海军第二副总参谋长。三军总司令部下面，是仅次半级的战略司令部。欧阳云提出成立战略司令部，冯玉祥和李宗仁等人曾表示不解。而欧阳云在一再嘱咐他们保密，然后亮出最新型的地对地导弹以后，他们才明白了该单位的重要性。战略司令部不仅辖制导弹部队，而且还将全权负责反谍战和情报工作，该单位成立以后，将会设两个下属部门，一为中央情报局，再就是战略防御办公室。战略司令部总司令由木剑蝶担任，常根则任中央情报局局长，战略防御办公室主任则由顾恋云担任。 　　统帅部取代军事委员会，军事委员会时期的战区自然也要重新划分。这正是这次会议的中心议题，在欧阳云相继宣读了冯玉祥、陈诚、李宗仁、邓锡侯等人在统帅部的任命以后，这个议题随即被提上议事日程。冯玉祥最终没能得偿所愿，不过，陆军第一副总司令，加上欧阳云答应拨给他一个警卫师的编制，也算是对他这位老前辈给出了不错的交代。所有人的任命里，事关陈诚的算是焦点。陈诚不仅出任副国防部长，而且还将兼任陆军总参谋长。而土木系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人获准入职统帅部，他们分别是担任统帅部军情咨询室室长的林蔚，再就是出任空军总参谋长的周至柔。 　　欧阳云关于统帅部司令级别的高级军官的任命，其实是政治上的妥协的结果。任命宣布毕，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也有不屑一顾的。不过好在没有人当场提出质疑，这也算是陈诚出任副国防部长带来的好处之一了。 　　有关战区的重新划分，实际上关系到各派将来的生存和发展空间，至少，与会的人里面十有八九是这么想的，所以当欧阳云一宣布出来，本来还在交头接耳的立刻闭嘴不言，本来端坐着的也不禁身子挺直，一个个正襟危坐，变得慎重其事起来。 　　在联合政府组建前，按照军事委员会的划分，全国一共被划分为十二个战区。军事委员会当时划分战区的标准是完全以地域为标准，而随着战事的进展，很多战区实际上已经全部被日军占领，部队也不得不退往后方或者进入别的战区。说得不客气一点，这些战区等于失去立足之本，实际上已经可以取缔了。老蒋当时没有这么做，那么现在欧阳云呢？这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十个战区司令长官，除开远在山西的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远在甘肃的第八战区司令长官朱绍良、远在察哈尔的翼察战区司令长官傅作义，还有正在前线的张发奎，应到六人，实际上却只到了四人。他们分别是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第九战区司令长官杨森、第十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再就是苏鲁战区司令长官于学忠。这四个人里面，于学忠算是欧阳云的老部下，李宗仁和杨森则和欧阳云私交不错，所以他们肯定会到。而蒋鼎文则是因为部队在陕西几乎消耗光了，他想东山再起便只有依赖于“中央”，算是不得不来。没到的两人，一个为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再就是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 　　卫立煌不来，一是因为其夫人刚刚病亡，二则是正忙着营救失陷在程度的女儿和儿子。卫立煌的第一战区在河南还控制着不少地区，他之所以被调回重庆，那是因为他和共产党走得太近，引起了老蒋的警惕，老蒋特地调他回来是想着敲打敲打他，给他悬崖勒马的机会的。不过时事造人，因为日军紧接着就发动了“秦岭作战”，再加上他夫人病重，他就此滞留重庆，居然失去了重返河南前线的机会。 　　顾祝同不来则是因为狐十三和他的三泰游击纵队。41年狐十三刚刚将三泰游击纵队的架子搭起来的时候，顾祝同所部与新四军发生摩擦，双方在黄桥大打出手，顾祝同曾电令狐十三支援。然狐十三却以学兵军不打自己人为借口拒绝了。是役，国民党十万大军被新四军七千人击败，顾祝同的心腹爱将89军军长李守维也在逃跑途中淹死，这直接造成了国民党军在江苏境内无法立足，乃是顾祝同心头的一大恨。顾祝同事后总结原因，不提所部战力不行，却将责任推到三泰游击纵队身上，认为正是因为狐十三的见死不救才导致了中央军的失利。再加上三泰游击纵队后来完全控制了三泰地区，对他要求加入第三战区建制的命令根本充耳不闻，算是把他给完全得罪了。统帅部的通知送到他门上的时候，他根本不让送通知的军官进门，并对手下军官说出下面的话：外面都传说学兵军打日本人如何如何厉害，依我说，学兵军最擅长的还是夺地盘。学兵军不打自己人？话说得漂亮，可是乘国难之机上位，还有比这更无耻的事情吗？将欧阳云和学兵军贬得那是一文不值。 　　顾祝同不参加会议，却又担心自己的部队会遭到兼并，所以他有派心腹参加，那就是曾经时任江苏省主席的韩德勤。 　　顾祝同不给欧阳云和学兵军面子，不来参加会议，统帅部里面自然没他的位置——欧阳云的人事任命宣布结束，韩德勤从中没听到顾祝同的名字，理所当然的如此想，并因此不以为然。而当欧阳云宣布接下来讨论新站区划分的时候，因为牵涉到自己这派的切身利益，他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第2288章 新战区划分 　　“十个战区太多，不利统帅部统一调度指挥，而且其中很多战区已经名不副实，所以我的建议是按照当前的战争势态将全国重新划分为五个战区，并设立三个由统帅部直接指挥的前线指挥部……”欧阳云提出重新划分战区的动议，自然由他首先道出意见。在他的设想中，冀察蒙绥将划为第一战区，司令长官依旧由傅作义担任，胡力则出任副司令长官；第二战区司令长官依旧是阎锡山，所辖地域和之前类同，副司令长官则定为共产党军的朱德；第三战区包括江苏安徽，司令长官由单人雄出任，桂系的顾品仙出任副司令长官；第四战区所辖地区实际上为之前的第五战区辖境，司令长官改为张学良出任，白崇禧任总参谋长；第五战区所辖甘宁青，司令长官依旧是朱绍良，考虑到日军实际上已经向该区域发起了进攻，统帅部将会集结一支十万人左右的部队从云南走缅甸进入西藏，该部指挥官欧阳云中意的是于学忠。三个前线指挥部，一为针对目前川境战事成立的四川前指，二为针对台湾和琉球的台湾前指，三则是楚天歌的远征前指。四川前指，前线总指挥为邓锡侯；台湾前指，前线总指挥则为叶肇。三个前指，单就兵力而言，台湾前指和远征前指都已经足以应对当前的局势，不过，欧阳云打以战代练的主意，还是决定从中央军中抽调一批部队分别前往卡拉奇和台湾，而抽调哪些部队，这就有学问了。 　　“我算是抛砖引玉，下面就请各位老总发表一下意见。”欧阳云朗声说完自己的意见，然后笑着看向陈诚等人。 　　陈诚感觉到主席台上的几乎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意识到了其中的微妙，沉吟一会道：“我赞成部长的意见，就各战区具体的部队配置，想来部长也已经有了成熟的方案？”说着他扫视台下一眼，道：“那我就提在座所有人都关心的一个问题，部长在南岸发表演讲的时候曾提要先后整编全部国军，将所有的部队都打造成现代化的强军，不知道其具体办法是怎样的。” 　　陈诚避开战区的设置不谈，却拿整编说事，算是道出了台下几乎所有将领的心声。现在虽然已经不是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时代，但是即使在中央军中，视部队为个人资产的观念却依旧大有市场。这让他们虽然期待军队换装整编，但同时又担心会被夺走兵权，可谓心情那是相当的纠结。 　　欧阳云对此心中了然，他微笑着看了看陈诚，心说不愧为老蒋心腹中的心腹，收拢人心上果然很有一套。略想了想，等吸引众人的目光有一段时间以后，他咳嗽一声道：“我先给诸位交个底吧，就广州目前的储备，单拿步枪来说，虽然不足以将全国的所有部队集体换装，但是给三分之一强的部队换装却不成问题。” 　　他此话出口，台下不少人的目光登时变得闪闪亮，更有不少眼中直接冒出了“卫青式突击步枪”的影子。时至今日，卫青式突击步枪早就通过累累的战绩证明了自身的价值，再孤陋寡闻者也清楚其价值，自然难免意动。“如果我的旅（师、军）人手一支卫青式，那不等于成了机枪旅（师、军）了？战力上将获得怎样的提高？”这个念头出现在不少人的心中，他们看向欧阳云的目光登时充满了热切。他们这种说法其实并不科学，毕竟，卫青式突击步枪在射程上不及机枪远矣。当然了，他们仅拿连续射击这个性能说事，这个比喻倒也不差。一支小小的卫青式突击步枪就迷花了人眼，李宗仁和杨森对视一眼，皆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李宗仁和杨森所部算得上是最先接触学兵军制式武器的，他们手下甚至都有师级建制全部装备学兵军制式武器的机械化师。正因为此，他们对卫青式突击步枪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了。现在，能让他们感兴趣的惟坦克、大炮和直升机而已。 　　“当然，步枪只是基础装备，只能够让部队完成形式上的现代化。现代战争，战车、飞机和大炮以及其它先进的技术武器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而因为学兵军的技术武器生产工厂建设较晚，所以目前尚不能满足全国之需……我建议大家有时间的话不妨去南岸的军营看看……” 　　欧阳云避重就轻，不谈具体的整编事宜，却只是大放诱惑之词，这令陈诚颇有一拳打空的感觉。他虽然已经决定和欧阳云合作，但同时也有乘势积累人望的想法。中央军中派系复杂，并不仅有他一家土木系。根据欧阳云之前宣读的那份任命，他敏锐的察觉到欧阳云和其它派系的核心人物并没有达成妥协，便心生成为中央军在统帅部代言人的念头。土木系还有两个人坐在主席台上，分别是林蔚和周至柔，他自己欧阳云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自己的言语陷阱，便看向了林蔚和周至柔。 　　林蔚玲珑心，马上感应到了。他装作很好奇的样子问道：“部长，请问，学兵军一个甲种师的标准装备配备情况是怎样的呢？” 　　欧阳云朝林蔚点点头，然后扫视台下，道：“战斗单位为三旅一团，具体装备情况是一个炮旅，一个机械化步兵旅，再就是一个战车旅。而我接下来的设想是，在军一级单位上再设立一个直升机大队并一个特炮旅。说明一下，特炮旅虽然同样为炮兵单位，但他们装备的将是‘霹雳火’火箭炮。” 　　欧阳云这番话说完，全场不禁鸦雀无声。 　　人比人气死人，与会的，十有八九都是中央军出身，而作为中央军，所部武器装备在国内已经算得上是最先进的，然而和学兵军一比，那就好像穷酸遇到阔财主，那差距能令他们直接窒息。全面抗战打了已经六年余，不管是以前有没有概念的，现在，他们都已经认识了战车部队和炮兵部队的核心作用。在他们原先的概念中，一个军级单位能够有一个战车团，一个全装炮旅就算是装备很先进的了。然而现在听欧阳云这么一说，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家一个军的重装备还抵不上学兵军一个师，这怎能不让他们脑中思虑万千？ 第2289章 发飙 　　陈诚等人所处地位不同，眼界自然也不一样，不过即使如此，欧阳云报出的学兵军一个标准师的装备配备情况依旧是他们根本想都不敢想的。陈诚一直有关注学兵军，他知道学兵军机械化程度很高，不过却也没想到居然高到了这种程度。林蔚是提出这个问题的，却先被欧阳云给出的答案吓到了。心中有些怀疑欧阳云说大话，不过偏偏在这种场合质疑不得，他强行吞咽下一口口水，虚虚的笑：“难怪学兵军号称逢日必胜，这样的装备，难怪，难怪！”说完，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刚才，他居然出汗了。 　　“欧阳云是不是夸大其词故意想讹我们？”还是有人提出了质疑，而且是坐在主席台下第一排的一个中将。此人名叫罗广文，乃是土木系的一员骁将，时任十八军副军长。众人愣怔了一会以后开始交头接耳，在嗡嗡声中，罗广文自以为主席台不会听到自己的话，压低了嗓子道。他却不知道，欧阳云的听力极好，所以他这番话还是被欧阳云给听到了。 　　“这位将军请起立！”欧阳云站起来，手指罗广文道。 　　罗广文一怔，然后磊磊落落的站了起来。 　　因为这一变故，会场上的嗡嗡声立马消失了。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看了过来。 　　欧阳云：“这位将军贵姓？” 　　“卑职姓罗，罗广文。”罗广文不卑不亢的答。 　　“十八军的副军长罗广文中将？” 　　“是。” 　　欧阳云看向众人朗声道：“罗中将刚才说我夸大其词想讹人。哈，我在这里必须声明一下，就学兵军的装备情况，我还真没有夸大其词。诸位不信，南岸一行不就可以了？可能有人会说我带来重庆的肯定是精锐，装备要比还在特区的部队好。那么我也不妨先发个邀请，与会的只要愿意，可以去广州或者其它有学兵军战斗的地方看看，去看看那里学兵军的装备情况还有部队士气。”说着他看向罗广文，笑道：“罗中将的话很让我伤心啊！” 　　罗广文一怔，其他人则目不转睛的盯着欧阳云。蒋光鼐和铁林飞对视一眼，嘴角皆不由自主的朝外咧了咧。他们太熟悉欧阳云的说话方式了，已经可以猜到他下面将会说什么。 　　“我讹你们？罗中将，你有什么值得我讹的？人吗？罗中将虽然长得高大魁梧，不过我一不是小姑娘，二没有龙阳之癖！” 　　台下有人笑了起来，罗广文脸红了，有心反诘，目光所处，却见陈诚缓慢的摇了摇头。 　　“罗中将应该是担心自己的部队吧？”欧阳云话意一转，脸上虽然笑着，不过此刻落在他人眼中，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笑容很假，甚至带着点阴险的味道。欧阳云不等罗文广反驳，目光扫向了众人，朗声道：“我想，与会的有这个想法的应该不在少数吧？不过我想声明的是，你们可以怀疑我来重庆的目的，但是你们那种底子的部队，我欧阳某人还真看不上。” 　　台下哗然——这话太打击人了。 　　欧阳云冷笑：“不服气是不是？我会给你们找回场子的机会。我们学兵军每个月都有会操，下个月初，南岸军营举行会操的时候，我允许你们选派精锐部队参加。排、连，甚至团、旅、师，什么档次的都可以。也许有人要说了，我们的武器装备不如你们，怎么打？那我要请问了，学兵军的武器装备是怎么来的？是抢来的吗？是盘剥百姓得来的吗？不，是我们自己研制、自己生产出来的……总有人质疑我来重庆的居心，哼！我想来吗？我们学兵军人愿意来擦这个屁股吗？我告诉你们，虽然军中我们的学兵们十之八九都觉得义不容辞，但是在民间，至少有三成的意见是不赞成我们北上的，还有超过一半的认为我们北上的时机并不成熟。老子入主广州将近八年，从来没发动过募捐，但是这一次为了解重庆危局，我却第一次破了戒。那些总躲在阴暗角落里，想着我欧阳某人如何谋夺权力的阴谋家们，老子告诉你们，你们现在吃的每一颗粮食都是特区人民募捐来的。老子还要告诉你们，你们想的没错，老子就是来夺权的。但是，如果你们争气一点，老子有这个机会吗？诸位都是统兵打仗的人，我要问问了，你们为什么总打不过日本人？真的仅仅是因为装备的问题吗？错。老子在任丘的时候，装备不如日军，可是照样打得小鬼子找不着北。部队没有凝聚力，劲不能往一处使，给你再好的装备也没用……所以就部队的整编问题，我在这里可以告诉大家的是，先后顺序会根据各部在抗战中的表现，而且，会有一些部队被缩编……” 　　第一次召开这么大型的会议，而且是和一群素未平生的人，欧阳云原本是想着和风细雨就过去的。战争远没有结束，现在他手上又把着粮饷大权，有的是时间慢慢修理那些挂羊头卖狗肉之辈。然而，稍微受到一点刺激，他还是没能控制得住情愫。他自己都没料到，其他人更别说了。邓锡侯和李宗仁等人在会前有被他请过去商量，他们提出的建议就是润物细无声，慢慢的改变当前状况，毕竟现在重庆周边还是中央军无主，学兵军加上川军嫡系和桂军嫡系加起来也才不过四十万左右，并不足以在军事上与中央军抗衡。如此，一旦激起兵变那将是得不偿失的事情，而且有可能会使得抗战局势进一步恶化。 　　令与会众人最敏感的就是缩编一词。欧阳云这番话说完，果然一石激起千层浪，他明显的感到很多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不那么友好了。 　　“还是太年轻啊。”陈诚面上不动声色，眼观四路以后却如此想道。 　　话已出口，欧阳云虽然心中有所懊悔，但是却绝不会受其影响。他就会毫无停滞的继续说道：“军队的职责是什么？保家卫国而已，老百姓出钱出粮养我们，不就是指望我们能护得国家平安，他们得享太平么？如此，不事抗战，整日价欺压民众的军队，我们要他何用？不要瞪着我，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就在昨天，一个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老人来到了联合政府办公楼前喊冤，说有匪兵奸淫他的女儿。诸位，对小日本腿软，对自家老百姓耀武扬威、为非作恶，这是军人所为吗？” 第2290章 七十四军 　　军队乃国家之刃，向来就有两面性。用得好了，是杀敌利器，但是一旦控制不严，则会伤及自身。前线战事糜烂，粮饷补给不上，再加上新旧政府交接造成的人心惶惶，这些又对部队产生了不可避免的负面影响。再者，超过两百万的大军集结在一起，斯时，一颗老鼠屎对一锅粥的破坏作用无疑被放大了。 　　欧阳云疾声厉色，与会诸人皆默然不语。从他们的角度，他们认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部队军心不稳，如果再不让士兵们发泄发泄，那么难不保什么时候就会发生兵变。时局越乱，战事越糜烂，部队对于他们就越发重要。这个时候不想办法握得更牢些，难道要坐等部队溃散，然后自己成为孤家寡人。到那个时候，他们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统帅部正在竭尽所能从两广调运粮食过来，所以，如果是因为粮饷得不到补给这样的借口，会后，我不再希望听到。陈部长，我有意组建一支直属统帅部的宪兵部队，专事监督各部军纪，你以为如何？” 　　陈诚点点头。部队违纪问题，土木系所属中央军算是好的，虽然也有，但是却不普遍。而且，土木系军官一向对军纪抓得很严，所以陈诚并没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这样的担心。 　　“陈部长，这件事就由你牵头如何？宪兵部队来源，我建议采取自愿报名并按照统一标准审核的制度，规模就先定为一个甲种师万余人左右好了。” 　　“可以。” 　　论定宪兵部队的组建事宜，欧阳云重新将议题转到各战区部队的配置上。这算是今天会议内容的又一大肉戏，包括主席台上坐着的诸位大佬，大家都变得肃穆起来。毫无疑问，这肯定是中国军坛的一次重新洗牌。因为战区司令长官具备相当的人事权力，又拥有统帅部调配物资的分配权，实际上等于把住了所在战区部队的命脉，所以虽然师长以上军官的任命必须获得统帅部的认可，但是却依旧有相当的操作空间将一些异己者挤走，将其军权夺过来。那些并不买学兵军和欧阳云的帐的旅长和师长们为什么会乖乖应召前来开会，其实就是生怕麾下部队会莫名其妙的被调走。 　　客观而言，所谓的战区部队重新配置，算是一场分赃大会也不为过。桂系、川系、土木系，还有滇系，他们既然对欧阳云和学兵军表示了支持，那么欧阳云自然要回报以足够的利益，这也算是一种政治上的妥协。中央政府和最高军事委员会既然已经不复存在，所谓的中央军自然也没了存在下去的理由，自然也就成了被瓜分的对象。中央系大军中，土木系只占了三分之一不到，所以哪怕欧阳云要回报陈诚，不能动他的土木系，那余下的三分之二的部队也足够各家吃饱喝足了。 　　当前中国军方存在的派系，剔除学兵军以及被学兵军兼并的东北军的话，那还存在中央系、滇系、桂系、川系、晋绥系、西北系、共产党系还有其它一些小的派系。这些派系里面，中央系算是被瓜分的对象，滇系和晋绥系还有一些小的派系因为并无重量级人物与会，所以等于没有发言权。共产党同样是联合政府得以成立的功臣，不过，因为该部军事力量在秦岭作战中损失惨重，所以并没能在统帅部取得位置。再加上该军和其它派系几乎都有矛盾，所以直接被排除在外。于是，重头戏就在桂系、川系之间展开。桂系的李宗仁和白崇禧，川系的邓锡侯，他们对中央军各部都了如指掌，自然都希望能将精锐调入已方阵营。激烈处，白崇禧拍案而起，直接对邓锡侯说道：“猴子，打仗非同儿戏，你光想着要能战之师，却不想想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们川军汉阳造用惯了的，猛然换上卫青式，我问你，你们军官的指挥水平能跟上吗？杀鸡的非要用牛刀，可小心割了自己的手。” 　　白崇禧人称小诸葛，公认的兵法大家，他还真有本钱这么说。 　　邓锡侯还没说话，坐在第一排的李家钰噌的站起来喝道：“我们川军的指挥水平怎样了？我们川军是没打过恶仗还是没打过胜仗？还是我们死的人少了？格老子的，你老小子别门缝里瞧人。” 　　双方争夺的焦点是七十四军，七十四军能打，这是经过淞沪会战和长沙会战验证了的。七十四军现任军长为王耀武，他就坐在李家钰左边，听着台上的争吵，他面无表情，目光却不时的看看陈诚在看看欧阳云。 　　王耀武和学兵军是打过交道的，而且说起来他还曾经摆了欧阳云一道，所以当他获悉学兵军入主重庆成为定局以后，他变得消沉起来，并做好了离开七十四军的准备。王耀武不是没想过拥兵自重以回报老蒋的栽培，不过，考虑到底层官兵并不反感学兵军，甚至还心有向往，再考虑到当前的战局，他思虑再三，打消了这个念头。“加入学兵军也不错，至少装备比现在好，饷银也高。”他曾经这样安慰自己的亲信。然而，他没料到的是，欧阳云居然没有收编七十四军成为嫡系的意思，反而便宜给了桂军和川军。桂系还好，李宗仁和白崇禧累年征战在外，积累了不错的名声和人望。但是川军算什么？炮灰而已，他们居然也想收编七十四军，这令王耀武心中十分不爽。这个时候，他反而希望欧阳云或者陈诚能够将七十四军要去。 　　陈诚对七十四军确实是动了心的。不过，他连本系统的军队都肯放弃，自然不会为一支非嫡系出面。 　　欧阳云是怎么考虑的呢？他当然希望能够收编全国各派系的所有部队，不过，他更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在全国范围内，他和学兵军资历还是浅了，必须得到李宗仁等老字辈的扶持，所以虽然心中有这个愿望，他还是强自压了下去。 　　李、白二人和邓锡侯为首的川军大佬们越吵越凶，终于，陈诚看不下去了。当然，另外可能的原因，也许是他被王耀武“楚楚可怜”的眼神给打动了。他站出来道：“诸位先别争了。”看着欧阳云，他道：“既然是事关七十四军的，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听听该部官兵自己的意见？” 　　欧阳云点点头，目光找到王耀武，点名道：“王军长，那就请你说说，贵部官兵自己是什么个想法。” 第2291章 炮灰 　　问是贵部官兵自己是什么想法，其实就是问王耀武个人的意见。欧阳云的目光其实很温和，但是王耀武的心脏却噗的一跳，很不争气的狂跳起来。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念头，他咬咬牙讲出一番话来，居然要求直属统帅部指挥，能够被用到战事最危急的地方——“……我部在长沙久战无功，兄弟们心里都很羞愧，总想着能够找回场子，所以，我们希望统帅部能够给我们最危险的任务，也好让我们有一雪前耻的机会。” 　　作为中央军精锐中的精锐，在战事最危急的时候，老蒋依旧不肯放他们去前线，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外人无从知道，但七十四军却因此成为了众矢之的，引起了其他特别是一些地方军队的不满。用他们的话说：七十四军的那些龟儿子，武器装备最好，饷银最高，现在大敌压境，凭什么他们却在后方悠闲晃荡，而要我们这些连子弹都配不齐的上前线拼命？老蒋在台上的时候，王耀武可以不把这些闲言碎语当回事，但是现在，在欧阳云时代，特别是他曾经摆过欧阳云一道的情况下，他却不得不担心会不会成为川军那样的炮灰部队。他说出这番话，不仅将自己和七十四军摘了出来，算是做了澄清，还间接的向欧阳云表示了效忠。此时坐在主席台上的，谁不是老于世故的老狐狸，有着一双金睛火眼。王耀武话音刚落，邓锡侯和李宗仁对视一眼，刚才还争锋两队的两人，眼神中居然透出了一丝默契。陈诚同样若有所思，他看看王耀武，然后看向欧阳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身处乱世，虽然有同仇敌忾的大义，但是站在陈诚现在的高度，在大义之外，他们需要考虑的东西还有许多。陈诚虽然是老蒋的亲信，今天的一切成就可以说是都奉老蒋所赐，但是他自己就未尝没有入主中央的雄心壮志。自民国初年军阀混战开始，各界政府粉墨登场，转马灯似的换个不停，因何？不就是因为军势吗？通俗点来说，谁手上有部队谁就是老大，如此，身为中央军的头号大员，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旦有一丝机会，陈诚又怎可能不动心？七十四军，称其为虎贲也不为过，哪方势力收入囊中都必然会如虎添翼，这就难怪邓锡侯和李宗仁、白崇禧会这么没风度的当众争夺了。原本，欧阳云冷眼旁观的态度，陈诚还以为他并没动心，或者是已经和邓锡侯、李宗仁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然，在王耀武说出这番话以后，他却猛然醒悟，欧阳云未必就没有动心，只不过因为他和学兵军当前的强势，所以他可以稳坐钓鱼台，静等王耀武自己送上门而已。心中有些不甘，不过转而一想，现在自己连土木系都无法保全，又哪有资格去争夺七十四军，遂，他强捺心头真实情绪，只是旁观并不发表意见。 　　“贵部官兵真是这么想的？”欧阳云问。 　　王耀武重重点头：“千真万确！” 　　“好！”欧阳云站起来，环视左右道：“倘若我国家所有军人都如七十四军的兄弟这么想，何愁倭寇不灭？”然后转头征询陈诚的意见：“陈副部长，我以为七十四军英勇可嘉，值此前线战况紧急之际，当应树为榜样广为宣传，你以为呢？” 　　七十四军英勇否？难道就凭王耀武这一番惺惺作态便能定义？这分明就是欧阳云想要收编七十四军，故意卖乖——陈诚心中忖道，面上不动声色，点头道：“当然。” 　　欧阳云微笑着转头问蒋光鼐：“蒋老，第一批换装用的武器装备到了没？” 　　蒋光鼐有兼任后勤部长一职，这些事情正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应道：“轻武器是昨天晚上空运到的，明日，第一批重装当会运到。” 　　欧阳云点头，看向王耀武，然后又扫视全场，道：“这一次入渝，在下面走动的时候听到这样一种说法，说学兵军之所以能成为日军克星，凭的就是比日军犀利的武器装备。我不否认，这确实是关键的一个因素。众所周知，日军的战术其实相当枯燥，玩来玩去就无外乎飞机、坦克、大炮！而学兵军无论是飞机还是坦克，亦或是大炮，甚至于轻武器，全都胜过日军一筹，所以，与日军交战，胜不足为奇，败了才奇怪。说七十四军是中央军最精锐的部队之一，我想诸位没有意见吧？” 　　没有人答话。王耀武听欧阳云提及换装武器装备，心脏更加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欧阳云还真有吞并已部的心思。那么，只要自己表示恭顺，那么未必就会被调离出去。吞咽下一口口水，他道：“总理过誉了。” 　　欧阳云看向他，面上有笑容，然因为目光中精芒闪烁，却让王耀武心生惶惑，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欧阳云慢慢道：“王军长，我现在正式通知你，贵部将会被纳入第一批换装的序列。不过，你先不要高兴。七十四军既然号称中央军中最能战之师，以前对日作战不力，或许可以归咎为武器装备不如日军，现在，我给你们换全套我们学兵军的装备，我希望能够听到贵部的捷报。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欧阳云说话之前，射向王耀武的目光中不乏艳羡者，而他这番话说完，众人再看向王耀武，目光中却再无艳羡，转而变成了同情甚至于幸灾乐祸。 　　“炮灰——”王耀武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词，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情愫，正视欧阳云，认真道：“好叫总理放心，倘若真给我军换装全套的学兵军制式武器，那么我们回报总理的必然是捷报，卑职有这个信心！” 　　中央军中不乏能战敢战之将，这些人虽然未必就愿意惟联合政府和统帅部马首是瞻，但是放着不用的话当前情况下却绝对是巨大的损失。加上中央军的基数又太大，始终是个隐患，所以欧阳云还真有通过战争淘汰一批的想法。当然，从长远来说，能在战争中生存下来的必然会是精锐，对提高中央军的整体素质有利，所以哪怕要背上清除异己的骂名，他也会坚持去做。 　　与会中央军将领，没人不期待换装，不过，如果换装过后就要充当炮灰经历生死考验，这却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胆量和决心的了。七十四军的命运决定下来以后，他们看向欧阳云的目光便有些变了。之前，他们或许还会因为欧阳云年纪太轻等其它原因可以做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领略了欧阳云这铁血无情的一面以后，他们虑及其“总司令”的身份，这才真正产生了一丝畏惧。 第2292章 鸵鸟政策 　　有了畏惧才会更好的服从。七十四军虽然没被分去川系和桂系，但是却因此将第一批被派上前线。前线战事正炽，就在前天还有噩报传回，在一些将领们看来，此时上前线无异于送死。如此，直属统帅部似乎也没多少诱惑力了。当然，也不乏一心抗日，真正做好马革裹尸准备的，他们看向身边七十四军将官们的眼光便带上了艳羡神色。 　　七十四军可是老蒋绝度的嫡系，有这个榜样放在前面，接下来部队的调配便没有遇到多少碍难。当然，以各种借口拒不服从或者根本就没有将领与会的部队也不少，会后，顾恋云很快就拿出一份名单，这些部队一共有七个师并两个旅，涉及将近十万人。这些部队都是驻重庆周边地方的，他们共同的特点在于，实际上控制了这些地方的军政，并无粮饷之忧。会议一直开到晚上九点钟，散会后，欧阳云邀请主席台上的大佬们宵夜。宵夜后饮茶的时候，他将这份名单亮出来给众人看了一下，然后道：“看来还是有人心存侥幸，以为当前大敌当前统帅部无暇理会他们。我正愁没机会建立统帅部的威信呢，这算是送上门来的鸡了。” 　　“总理决定杀鸡儆猴？”邓锡侯问。 　　对于欧阳云的称呼，有称其为总理的，也有叫部长的，更有叫总司令的。而那些依旧叫他小长官的，则无一不是学兵军起家时就在军中的老人，这也算是他们的福利。 　　陈诚放下茶杯道：“要摆脱当前危局，统帅部的威信是必须尽快建立起来，杀鸡儆猴不错，但是，会不会因此影响前线战事？要是被日本人抓住机会，说降这些部队，那——” 　　欧阳云笑：“陈副部长多虑了。拒不服从统帅部号令的虽然有七个师两个旅，但在我眼中根本无足为惧。联合政府和统帅部的成立，乃是应全国民众的呼声，是顺应历史潮流之举，他们不思顺潮流而进，非要螳臂挡车，那是自寻死路。也罢，我就让他们见识一下狼牙的厉害。传我命令，告诉丁一，擒贼先擒王，这件事我就交给他去办了。最迟半个月，我希望听到好消息！” 　　狼牙在南昌一带先后歼灭日军两个联队，陈诚对此有所耳闻。他原先还有所怀疑，但是现在听欧阳云这么说，他知道，这事应该是真的。狼牙乃是学兵军中最高端的战力，欧阳云居然动用了狼牙，其实从一个侧面反应出了他对这件事的重视。一念及此，陈诚越发肯定自己之前的决定。 　　狼牙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欧阳云给丁一的期限是半个月。而仅仅过去两天，丁一就有消息传回，驻扎在富顺，对统帅部命令置若罔闻的新编56师，师长还有两个旅长悉数被他们活捉，参谋长被他们策反，该师不战而降。又过去一日，又有一师一旅的最高指挥官被狼牙击毙或者活捉……消息传出，重庆周边的部队全体悚然，军纪一下子都好了许多。 　　欧阳云取代老蒋成为支那新的首脑，学兵军入渝组建统帅部，将统一指挥支那战局。这一消息传到东京，大本营当天的会议上，当米内光政将这一消息披露出来的时候，会议室内居然出现了短暂的集体沉默。 　　“秦岭作战”当然无愧于一次伟大的攻略，不过，如果因此促成欧阳云和学兵军登上中国最高军政舞台，这却是日本人绝不愿意看到的。学兵军入渝前，“秦岭作战”攻略部队虽然遭到了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但是却依旧取得了摧枯拉朽的战绩。曾经，东条英机信誓旦旦的放言，称最迟月底，他们就能攻入重庆，届时就是中国政府流亡之日。甚至于，他都要求军部的参谋们做出了下一步作战方案，在攻取重庆以后，将会攻入云南，然后从云南攻入缅甸，再分作两路，一路攻略西藏，一路攻略印度……新的作战方案已经拿出了草案，就等着合适的时机开会讨论通过了，然而，学兵军凭空杀出，却让这一切有了成了水中花、镜中月的可能。 　　东条英机率先开口，他拍着桌子吼道：“八格！学兵军又如何？欧阳云又如何？皇军会怕他吗？八格！为什么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样子，现在，无论是支那战场还是澳洲战场，皇军可都是全面占据优势！” 　　“哈！”山本五十六毫不客气的冷笑着打断他的话，道：“上等兵先生的话我不敢苟同，澳洲战场，诚然是皇军占据优势，但是支那战场连南京都丢了，秦岭作战取得的一点战绩，足以弥补这个损失吗？支那战场打成现在这样，责任在谁？哼，若不是因为陆军的无能，逢学必败，想来现在支那事件已经得到解决——” 　　山本五十六“上等兵”才出口，东条英机的怒火就被点燃了，他猛的再拍一下桌子，吼道：“八格！逢学必败，海军就比陆军强了。赤城、加贺、苍龙、飞龙都是谁弄丢的？欧阳云组建太平洋舰队之初，是谁说那不过是欧阳云的一个超级玩具的？当时我就让海军早点解决这个心腹大患，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呢？罔顾军部命令自行其事，现在好了，学兵军尾大不掉——” 　　山本五十六因为海军在太平洋上取得的连番大捷，已经晋升为元帅衔。因为陆海军军部主导权之争，他和东条向来不和，前线战事顺利时，两人还能克制彼此情愫保持合作，而一旦前线战事出现反复，他们便会互相攻讦，遂而引发陆海军之争。 　　这一幕发生得太多，与会其他人原先还有心居中调解，现在却是见怪不怪了。米内光政眉头皱了皱，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东条英机的话，道：“两位，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还是群策群力，想想当如何应对这种新局面吧。” 　　自优先解决学兵军的战略一败再败以后，再逢学兵军问题，东京大本营实际上采取了鸵鸟政策。而源于小泉敏一郎的创意，他们美其名曰拼发展、拼时间，先弱后强、先易后难的解决支那事件。而秦岭作战和澳洲战场的成功，似乎证明了这条策略的正确性，于是日本人沿着这条路线坚定的走了下去。而现在，当欧阳云成为中国新的最高首脑，学兵军成为事实上的“中央军”以后，大本营再谈支那事件，就不得不首先面对学兵军，他们却是无法再用鸵鸟政策来自欺欺人了。 第2293章 大礼 　　东条英机口头上称不怕学兵军，实际上内心却真的存在着对学兵军的恐惧。他现在之所以还能够掌握着军部，关键就在于秦岭作战的成功，而一旦秦岭作战失败，那么陆军必然会失去军部的主导权。当然，他嘴上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用阴鸷的目光狠狠瞪了山本一眼，道：“学兵军入渝，这说明秦岭作战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老蒋的中央政府不是被逼下台了吗？战略目的既然已经达到，而皇军武器装备又不如学兵军，我以为秦岭作战可以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我们应该重点解决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只有彻底解决学兵军的海上力量，皇军才有可能海陆并进收复台湾，才可能控制台湾海峡和黄海，然后形成对学兵军根据地的合围。” 　　“我不赞成！”山本五十六冷冷道。 　　东条并不以智谋取胜，他刚才那番话太浅显，山本没动脑子就剖析出了他的险恶用心。东条将逢学必败的责任归咎为武器装备不如学兵军，推卸责任的同时，又想让海军主担接下来的战事，用意无外乎是希望海军也吃败仗，然后陆军就可以继续把持军部。 　　“我同意暂停秦岭作战转攻为守，但是这样做却存在一个巨大的隐患。欧阳云将获得时间收编中央军，诸位，在重庆周边的支那军队现在有将近二百万吧？如果欧阳云将这些部队悉数收编，那对帝国意味着什么？” 　　“废话，欧阳云入渝当然会收编中央军，问题是怎么解决呢？”东条冷笑着道：“我们总不可能无视学兵军坐大。” 　　山本没有理睬东条的挑衅，扫视全场一眼，走到地图面前，狠狠的用力在远东上一戳，道：“上等兵先生自称打不过学兵军，那我们现在就不打！” 　　“你！”东条怒了。不过他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山本牵引了过去，冷哼一声没有继续发作。 　　“既然短时间无力解决支那事件，那我们干脆出兵远东，配合德军先将苏俄灭了。苏俄现在在德军的攻击下已经捉襟见肘，如果关东军再从远东杀人的话，那么可以预见的是，苏俄在两面夹攻下必然会战败。而只要击败了苏俄，我们的敌人实际上就剩下了中美两国。届时，我们完全可以请德军南下，配合皇军解决支那事件。” 　　“不，我不同意！”东条英机吼了起来：“陆军同时要维系太平洋和支那战局，兵力已经捉襟见肘，哪还有多余的兵力进攻远东。学兵军要是发起反攻怎么办？” 　　德国早在去年年初就有要求日本出兵远东，以和德军东西夹击苏俄。日本人当时口头上答应，并因此从德国淘来了不少的武器装备，但是却一直找借口没有实际执行。 　　山本冷笑起来，斜睨着东条道：“同时维系太平洋和支那战局，上等兵先生说这样的话就不脸红吗？在太平洋，可是皇家海军担纲主力。当然，民族解放军全是步兵，你非要强词夺理的话，也可以算是陆军的。” 　　东条罕见的脸红了。 　　民族解放军实际上是海军创建的，并且核心军权一直在小泉敏一郎手中，陆军虽然也有参加澳洲战事，但是实际上只有两个师团的兵力，而且其中之一还是曾经被称为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的大阪第四师团。 　　山本见他词穷，乘胜追击，道：“进攻乏力，防守也不行吗？上等兵先生，难道皇家陆军现在已经沦为世界上最劣等的军队了？” 　　东条暴怒，吼道：“八格！武器装备不如支那人，你让前线部队怎么办？！” 　　“不是还有攻无不克的武士道精神吗？” 　　东条再次词穷。 　　日本陆海军的建军理念并不一致，陆军强调武士道精神，海军在小泉和山本的影响下，更注重装备能力。山本此时拿这个说话，东条还真无言以对。 　　会前，山本和米内广征已经在某些事上达成一致。米内眼见东条已经被挑衅得成了火药桶，随时都会爆炸，担心会场气氛太僵不利通过决定，站出来打圆场道：“装备不如学兵军，确实是困扰皇军的一大难题。不过东条君也不要泄气，帝国的军工专家们正在迎头赶上，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拥有不弱于学兵军制式武器的武器装备。”顿了顿，他继续道：“支那政府换了内阁，秦岭作战确实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不过以皇军的武勇，守住当前战线应该不成问题吧？山本元帅提出的下一步战略，我以为可行性很高。苏俄已现颓势，我军进攻远东，当不会遇到太多的阻碍。而只要能够帮助德国先击败苏联，那么就能引德军东进，从而借德军之力解决支那……” 　　“阁下，可是我听说德国政府和学兵军私下有联系，就在不久前，他们还派了法肯豪森秘密出使广州。”东条英机的一个手下忽然道。 　　山本闻言嗤之以鼻，冷笑道：“你也说是秘密出使。为什么是秘密出使？那是因为他们和学兵军根本就不处于同一阵营。这一场世界大战，获胜一方将只有一家，不是同盟国就是我们轴心国。按照目前的局势，你们以为同盟国能够获胜吗？所以，别看德国和学兵军目前有暧昧，但是立场的不同，注定了他们不可能结盟。这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条件。”说着他看了东条一眼，又道：“如果有可能，我当然希望能够凭借皇军自身的力量击败学兵军，彻底解决支那，可是你们也看到了，陆军省组织的几次围剿非但没能击败学兵军，反而白白赔了十余万精锐。诸位醒醒吧，什么天下第二强军，这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我们应该认清差距，借助于世界大势成事。支那战场主守，南北两线主攻，坚持到德国打败苏俄，那么就是我们收拾学兵军的时候。” 　　东京大本营停止秦岭攻略转而命令一线部队转入守势，这本是他们出于现实考量的明智之举，不过于学兵军而言，却等若无形中壮大了其声势。日军攻势一停，中国军民皆以为是因为学兵军入渝的功劳。无形中推动了学兵军的声势和欧阳云的威信，这却算是日本人送给学兵军和欧阳云的大礼了。因此，统帅部也获得了整编军队的时间。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整编运动在重庆周边开始了。值得期待的是，经过这一番整编，中国的军事力量必然会焕然一新，届时，就将是中国发动全面反攻的时机。 第2294章 澳洲局势 　　中国战场趋于平静，澳洲战场和苏俄战场却鏖战正烈。澳洲，日军无视伤亡的投入民族解放军，在武器装备弱于对手的情况下，愣是用兵力优势击垮了美澳联军的科技优势。在黄金海岸战役结束以后，日军又沿太平洋东海岸向南，兵锋直指纽卡斯尔。而如出一辙的是，在一系列攻防战中，美澳联军都先是在海战中失利，失去了制海权和制空权，随即陆军在茫茫多的日军及扈从军的攻击下不得不主动放弃一道又一道防线，逐渐退却至纽卡斯尔防线。纽卡斯尔是护卫澳大利亚东南部工业区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失去将意味着美澳联军将不得不全部依赖美国本土支援的武器来进行战斗，所以在美澳联军指挥部看来是绝不容有失的。从去年年中，美澳联军未雨绸缪就在该地修建工事，如此，截止今年四月份，规模宏大的纽卡斯尔防御体系终于建成。煞费美澳联军苦心修剪成的纽卡斯尔防御体系，在战争初期确实起到了堡垒的作用，日军及其扈从军先后投入将近二十万军队，激战一个多月，却未能前进一步，反而白白葬送了超过五万有生力量。纽卡斯尔防御体系的坚挺，一度让美澳联军甚至同盟国看到了在澳洲战场获胜的希望，然而富士山机群的出现却很快将他们这一梦想击破了。 　　是时，塔斯曼海已经完全为日联合舰队所控制，联合舰队下辖的海航部队可以轻易的对澳洲内陆进行轰炸。这令得澳洲的飞机制造厂几乎处于停产状态，乃至于不得不全部依赖本土予以补充。然而，因为海上通道被日本控制着，美国本土想要增援澳洲并不容易。而且，分批支援实际上等于是添油战术，只是给了日海航部队各个击破的机会。这就导致了美澳联军的航空部队只能采取游击战术，从不敢与日军进行大规模的会战。美澳联军修建纽卡斯尔防御体系的时候，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防御体系具备相当的防空能力。当然，这只是针对舰载轰炸机的。盾与矛之间的较量，从来就是矛占主动。于是当富士山这种不亚于空中堡垒的重型轰炸机一旦出现在战场，纽卡斯尔坚固的防御体系登时就不够看了。 　　日军停止了秦岭作战，可以集中资源支持澳洲战场，台湾海峡虽然被学兵军的剑鱼鱼雷快艇群和潜艇群牢牢控制着，但是太平洋通道对于日本的运输船队而言却是坦途，通过太平洋，他们可以方便快捷的从本土向澳洲战场运送补给。而且，随着小泉敏一郎设在苏门答腊岛和新加坡的军事工业基地形成规模，已经在一定程度能够取代本土对澳洲战场的支援。故，日军根本就没有后勤补给方面的担忧。从这一点而言，小泉当初提出的抢占东南亚为军事基地这一设想是正确的，它确实增强了日本的持续作战能力。 　　单枚五百公斤的重磅炸弹，每一架富士山最多能够搭载超过三十枚，在这种重磅炸弹面前，再坚固的工事也经不住炸。于是，日军仅仅出动了富士山百余架次左右，纽卡斯尔防御体系就被炸开了三条通道。随即，在地面部队的争夺中，美澳联军在填进去一个师依旧未能阻挡日军攻势以后，随着这些通道为日军所掌握，这也就宣告着纽卡斯尔防御体系失去了作用。至此，纽卡斯尔还有悉尼乃至于堪培拉都向日军敞开了大门。 　　堪培拉就不说了，那是澳大利亚的首都，而纽卡斯尔、悉尼也是澳大利亚的工业重镇，倘若这三座城市以及周边地区被日军占领，那么对澳大利亚的持续抵抗能力的打击将是致命的。而且，这意味着日本将可以从澳洲获得足够多的铁矿石和有色金属。东南亚有橡胶石油，澳洲有铁矿石和贵重金属，再加上日本本土的工业生产能力，此消彼长，届时日本的实力必然会有质的飞跃，而对于同盟国而言，实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的了。 　　从第一架富士山出现在美澳联军军官们的视野中，麦克阿瑟就意识到纽卡斯尔已经守不住了。他立即给总统罗斯福去电，汇报战况的同时旧话重提，希望能够让学兵军援澳军团承担更多的作战任务。引用他的原话：联军屡战屡败，部队损失惨重不说，士气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此情况下，继续战斗只是徒增伤亡，故我以为当前不是坚持抵抗，而是撤到后方进行修整。当然，堪培拉我们绝不能放弃，我以为可以调援澳军团赴东线参战……要想扭转澳洲战局，获得制海权是重中之重，我听说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现在已经有多达八艘航母，是时候让中国担纲起夺回太平洋的重担了…… 　　日联合舰队和美太平洋舰队在太平洋上进行连番角逐的时候，学太平洋舰队却在默默的发展着。当前，学太平洋舰队的航母岂止是八艘，实际上已经有了十一艘。十一艘航母，包括最初在美国改造油轮得来的“黄帝号”，足足有八艘来自美国。而剩下的三艘，一艘系得自英国，还有一艘缴获自日本，最后一艘则是学兵军完全自主设计制造出来的。 　　多达十一艘航母，两艘战列舰，超过二十艘的重巡和超过三十艘的驱逐舰，再加上超过三十艘的护卫舰和多达五十艘的潜艇，不知不觉之间，学太平洋舰队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而如果再算上多达五个师的海军陆战队，学太平洋舰队实际上已经具备了进可攻退可守的能力，完全有资格和日联合舰队一较高下。 　　学太平洋舰队组建之初，美国人和日本人都视之为欧阳云的超级玩具。不过随着学太平洋舰队慢慢的露出真容，现在他们却绝对不会这么想了。超过一百艘的军舰，其中大型主力舰超过一半，这样一支海军力量，虽然还显得稚嫩，但是其数量就足以左右一片海域的所有权了。换句话说，学太平洋舰队的海军学兵们即使技战术能力再差，但是仅凭数量，说足以称霸世界还有所勉强，但是用来戍卫中国海权却绝对没有问题了。 第2295章 条件 　　美国政府已经不是第一次要求学太平洋舰队参战了，不过却都被欧阳云以部队缺乏足够的训练为借口推托了。美国人也知道，中国在澳洲没有利益，没有利益就没有动力，而欧阳云又是出了名的势利，所以想单凭所谓的同盟协议就让学太平洋舰队来帮助美澳两国政府戍卫澳洲基本上没有可能。可是，以援助为条件换得学太平洋介入澳洲海战吗？本来，如果只是付出金钱物资的话，美国政府倒是愿意咬咬牙再出出血。但是，欧阳云的胃口却变叼了，现在只要航母以及配套战舰，其它美元、物资都看不上，而且还要求获得战场最高指挥权，这就让美国高层产生了分歧。其中一些人考虑到学太平洋舰队的规模已经足够庞大，再给其增加舰船的话那即使能够打赢这场战争，最后也会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肯定会威胁到美国在远东和太平洋的利益，所以在没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美国政府却不愿意再进行这种策略了。 　　美国人罢口不提，欧阳云自然不会主动贴上去。正如美国人所猜测的那样，中国在澳洲根本就没有利益存在，自然犯不着为澳大利亚和美国与日本人在澳洲进行死磕。日联合舰队先后在学兵军手上吃了两次大亏，现在也学乖了，甚至甘于放弃台湾海峡和南海，于是一幕奇怪的现象出现了。作为死敌的双方虽然在陆上打得不可开交，但是海军却很少发生大规模接触。甚至于，日军在向澳洲北部发起进攻的时候，都很少出动海军。 　　这种现象当然不正常，换个角度来看，未尝可以将之视为暴风雨来临前的缄默。日联合舰队和学太平洋舰队最终必有一战，这是中日双方高层乃至于其它交战国军方首脑都心知肚明的。问题在于，日本人可以不急，中国人也可以不急，但是美国人和澳大利亚人考虑到切身利益却不得不急。美澳联军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失去制海权，然后失去制空权，随即导致地面部队溃败，他们终于醒悟过来，原来守住澳洲的关键不是需要地面部队如何骁勇善战，关键在于制海权。明白过来是一回事，改变现状却并不容易。金上将担任美太平洋舰队之初，曾经频发豪言壮语，要如何打击日联合舰队以报珍珠港被袭之辱。然，口头上再犀利却未必就代表着战争上可以获胜。迄今为止，美太平洋舰队与日联合舰队之间的较量已经不下十次，美太平洋舰队固然取得了几场胜利，但是在最近这段时间却是每战必败。失败并不可怕，关键是此消彼长之下，日联合舰队越战越强，美太平洋舰队却越战越弱，甚至于因为建造速度跟不上战损速度，美太平洋舰队的规模每战逾下，现在已经失去了与日联合舰队抗衡的实力。 　　这算是蝴蝶的力量导致的改变。 　　曾经那个时空，美国海军人持航母至尊观念，日本人则持战列舰无敌理念。结果就是，美国人的航母越来越多，并通过舰载机牢牢的掌握了海战主动权；日本人虽然造出了大和级这种巨舰，却无法破美国人的这种海航战术，于是一败再败，终于大败亏输。这个时空，就海军战术理念而言，美日两国等于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但是因为珍珠港事件完全是另外一个结果，再加上小泉敏一郎又发明了敏02型潜艇搭配五十特攻机的这种极具针制性的海航战术，结果却是日本人越战越强，美国人越战越弱，终于，美国人只剩招架之功，连还手之力都没了。 　　在富士山机群出现在纽卡斯尔防御体系上面当天晚上，重庆，乔治接到华盛顿的急电以后，连夜求见欧阳云。 　　学兵军入渝组建联合政府，乔治也水涨船高，正式出任驻华大使。欧阳云因为白天在军营呆了一天，比较疲累，乔治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陈佳瑶出面见的乔治。欧阳云四个女人里面，顾恋云、白流苏还有英国妞都身兼要职，其中后二人更在卡拉奇，陈佳瑶便主动顶替顾恋云，接任欧阳云的贴身秘书一职。 　　超过两百万的军队需要整编，其中淘汰下来的官兵的去向是个很敏感的问题，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被别有居心者利用从而酿成滔天大祸，所以欧阳云不敢大意，这段时间几乎都呆在军营。陈佳瑶每天跟着他，光是跟着跑动跑西都觉得累得不行，自然能够理解他该有多么的辛苦。所以每逢他小憩的时候都会特别关照总理府的人，让大家轻手轻脚不许发出声响，同时也会视情况将访客挡在门外。 　　乔治虽然已经升职为美国驻华大使，但是因为两家人的私谊，算不得外人，当然，最主要的，陈佳瑶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没有直接回绝他，而是温婉道：“总理刚刚睡着，他应该会睡两个小时，如果大使先生有时间的话不妨就在这里边看电视边等待。” 　　乔治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两个小时以后都到凌晨了，他皱皱眉头苦着脸道：“我真有急事。您放心，我不会打扰太长时间，最多半个小时，如何？” 　　陈佳瑶还想劝他，欧阳云却已经醒了。他的书房就在会客室旁边，听见乔治的声音，他将搭在腿上毛毯一掀，喊陈佳瑶：“佳瑶，外面是乔治？” 　　陈佳瑶还没答话，乔治笑了，道：“您看，总理已经醒了。”然后大声道：“总理阁下，是我。” 　　欧阳云在里面打开了灯，笑道：“什么阁下，你是以美国大使的身份来的吗？那么请你预约。” 　　“不，不，我当然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的。哈哈，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吧！”乔治笑着走了进去。 　　陈佳瑶摇摇头，跟着走了进去。 　　双方面对面坐定，陈佳瑶奉上香茗，乔治道出了来意。 　　欧阳云一听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他看着乔治认真道：“我之前就说过，身为盟军一员，我们愿意从大局出发增兵澳洲甚至担起澳洲战场的主力职责，可是，指挥权的问题怎么解决？打仗最忌的就是号令不一，这个问题不解决，恕我没办法答应贵国政府的请求。” 第2296章 大使乔治 　　对战场最高指挥权的要求，这不是欧阳云第一次提出了，而这正是困扰双方加深澳战合作的两大难题之一。归根结底，欧阳云还是不信任美国人，担心已方部队会被充作炮灰。而从美国人的角度，澳战乃是他们主导的战争，美国付出了偌大的代价，自然不可能将指挥权拱手相让。乔治作为欧阳云的朋友，又在中国呆了这么多年，自然能够理解他这份担心。原本，哪怕是从自己的官方身份计，他也只能站在美国政府的立场以朋友的身份对欧阳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现在，因为得到了国内的支持，他却是可以更多的从朋友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了。 　　“你说得多，战场指挥权乃是大事，这个要求我也已经向华盛顿转述了。华盛顿已经决定成立太平洋盟军统一指挥部，而指挥官一职可以由贵军担任。不过，华盛顿希望在此之前确认一下贵军援澳军团的规模以及太平洋舰队是否会全面参战。” 　　太平洋盟军统一指挥部事实上已经存在了，总司令就是麦克阿瑟。当然了，这是没有学兵军参与的盟军统一指挥部。学兵军早就获得了这方面的情报，不过欧阳云并没有当面拆穿的意思。他理解美国人的用意，虽然澳洲战场美澳联军处于颓势，但是美国政府并不以为他们就会输掉这场战争。渐而，他们考虑问题依旧从战后利益出发，所以不希望看到学兵军太多强大，依旧希望能够左右远东战局，从而在战后利益分配中掌握主动。关于战后利益甚至世界格局的走向，欧阳云现在当然会考虑到，甚至于，他正在积极筹划立足于战后利益分配的参谋班子。而顾恋云现在所从事的工作，其中隐蔽的一部分正和此有关。涉及世界格局和战后利益分配，就必须有熟悉世界形势并且对英美等国有足够了解的高瞻远瞩之士参与，这方面的人才，学兵军一向是缺乏的。好在，聚集在重庆的民主党派中这类有识之士不少。而因为大家在组建联合政府一事上有着默契，欧阳云也在政务上分配给了他们足够的话语权，所以，欧阳云顺势提出让他们出人参画世界大势，实际上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看来必须让恋云加快此事的运作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国事无小事，是必须这些外交上的行家里手来主持局面。”他心中默默想着，对乔治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没想到澳洲战局居然糜烂到了这种程度，我记得年初的时候，麦克阿瑟将军的电报中不是说双方正陷僵持么？怎么？”他没有理解答复乔治，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 　　乔治摇头苦笑：“我对军事并不内行，不过据华盛顿传来的讯息讲，关键就在于我海军无法掌控珊瑚海等陆战地区的海域，从而失去了制空权。且，不知道日本人用了什么法子，使得那些南洋猴子一个个变得悍不畏死，打起仗来完全是以命换命，我军极不适应这种战法，所以才会相继失败。华盛顿云，想要改变澳洲战局，唯有先取得海战的胜利。然而，我太平洋舰队在珊瑚海海战中大败亏输，战力受损，已经不具备与日联合舰队进行决战的能力——”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欧阳云眉头一皱道：“贵国政府这是想让我太平洋舰队与联合舰队决战吗？乔治，你知道的，我太平洋舰队建成时间并不长，部队缺乏训练，现在舰队的日常运作在很大程度上还依赖于法国志愿军。恕我直言，我太平洋舰队不参战还好，只要我们的舰船还在，那对联合舰队就是个威慑，而一旦真正开打，倘若我军不敌的话，那不仅太平洋从此成为日本的内海，甚至于印度洋也会被其占领。届时，盟军完全失去了制海权，这澳战乃至于东南亚的仗还怎么打？” 　　如乔治自己所言，军事上他确实是个门外汉，相对于他，欧阳云自然称得上是行家里手。一个门外汉和一个行家里手辩论，前者自然不是敌手。欧阳云这番话说完，乔治虽然明知道多是推托之词，奈何找不到语病所在，张口结舌，就此无言。少顷，他结结巴巴的道：“你的意思，即使可以获得战场指挥权也不会出动海军吗？” 　　欧阳云看着他，目光深邃，一字一顿道：“乔治，我们是老朋友了，你告诉我实情，澳战究竟发展成怎样了？非我们学兵军救场不可吗？” 　　乔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苦笑，道：“我对澳洲战场局势的了解皆来自国内，要不，将史迪威将军找来问问？” 　　“不，他可不是我的朋友。此事体大，我只相信你。” 　　乔治听了很是感动，道：“亲爱的云，谢谢你。我也知道，我能够拥有今天的一切那都是因为拥有你的友谊的原因。你要我说实话，那我就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澳战具体局势我并不了解，不过从一些军报中我觉得，美澳联军确实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对是否让贵军主持澳战，华盛顿一直存在两种声音。一种是担心学兵军坐大，担心前驱狼后入虎的，所以他们不愿意再以战舰交换贵军增兵，还有一种则是纯粹从战局出发力主解决当前难题的。亲爱的云，我能说说在此事上我个人的见解吗？” 　　“我很荣幸！” 　　“我以为贵军应该把握住这个机会毅然增兵。澳洲绝不容有失，澳洲一失，日军接下来必然会全力对中国用兵。澳洲战场牵制了多少日军？五十万总有吧？再算上日联合舰队，应该不下百万。再加上超过百万的所谓民族解放军，中国能招架得住吗？即使招架得住，那么战后呢？我听说日本人可是已经发明出了超级战机富士山，这种战机单架可载弹二十吨以上，如果配合上联合舰队的航母对广州、福建发动进攻，那会是怎样的情景呢？” 　　对富士山，欧阳云早有耳闻，闻言，他不禁沉吟了起来。 第2297章 粮食 　　乔治一直待到凌晨三点这才离去，他究竟和欧阳云说了些什么外人无从得知，不过政治嗅觉特别敏感者却从欧阳云第二天召集统帅部会议一事上看出了一些端倪。统帅部作为最高军事委员会之后的中国军方最高权力机关，虽然几乎每天都有会议，但是仅限于欧阳云、陈诚、冯玉祥、李宗仁、邓锡侯和白崇禧等人参加的并不多。而有先例在前，可确定的是，每一次会后，统帅部必然都会有重大命令发布。 　　学兵军入渝之初，曾经有人以为欧阳云年纪太轻无法镇压住类似陈诚这类军方大佬。且，欧阳云入渝组建联合政府属于典型的小鱼吃大鱼，而不同于企业间的兼并，涉及军事，其复杂程度危险程度不知超过几何，不夸张的说，欧阳云稍有不慎就会马失前蹄，从而变好事为坏事，甚至会让国内局势彻底糜烂。 　　当然有人在等着看欧阳云和学兵军的笑话，中国自古以来就不乏热衷于内斗的居心叵测者，而民国初期的军阀大混战又助长了这种风气。是以虽然大敌当前，却依旧不乏一些窥窃权力宝座者。 　　学兵军得以入主重庆组建联合政府，傲人的对日战绩只是资本之一，粮食才是欧阳云手上最大的杀手锏。然而，闽粤桂琼皆不是粮食盛产地，浙江虽然产粮却又刚光复不久。即使欧阳云早就未雨绸缪，通过种种手段将中南半岛变成了学兵军的粮仓，可是且不说从中南半岛买进粮食不易，就拿依旧在施虐的河南大饥荒来说，欧阳云又该如何面对呢？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欧阳云偏处广州的时候可以不管不问，现在贵为中国政府的最高首脑，河南乃是治下一地，总不能坐视不理吗？ 　　河南大饥荒正在肆虐，又正值日军发动秦岭作战，大后方最重要的粮食产地四川盆地成为战场，本就困扰大后方的粮食问题登时直接上升到战略的高度，乃至于出现超过两千万人嗷嗷待哺的现象——老蒋为什么甘心退位，指挥抗战不力其一，最关键的还是因为无力解决粮食问题。一时打不赢小日本，那还能再接再厉。可要是饿死太多人，那绝对是要遗臭万年的，而且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联合政府取代民国政府，自然会有相当一部分因此失去权势，这些人才不管什么大局，什么大义，他们迫于学兵军的军威不敢在明面上表示不满，但是却可以在私底下串联，然后静静的坐等看学兵军和欧阳云的笑话：“等饿死人，看欧阳云如何收场！” 　　一个星期过去，大批的粮食空运、车载而来，两个星期过去，更多的粮食空运、车载而来，三个星期过去，聚集在重庆周边的难民已经有超过三分之一被迁徙去了学兵军特区，而粮食依旧在源源不断的运来……这自然让不少人大跌眼镜。 　　他们低估了中南半岛的粮食生产能力，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早在两年前，中南半岛就已经被欧阳云完全改造成了粮食产地。河南大饥荒，欧阳云真的没办法解决，粮食有，可是却没办法运过去。五十特攻机的出现，或者说特攻战术的出现，让空中堡垒的高度优势不再，且，河南全省饥荒，要运多少粮食过去才能解决问题？ 　　原本，欧阳云并不着急战事进度。自决定以世界为棋盘，他的目光就不再仅仅局限于国内的战场了。为了国家能够获得更多的战争利息，他愿意等，等美国不支，等苏俄不支。是时他采取的策略，其实和元末的朱元璋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即高筑城、广积粮、缓称王。所为，就是当世界需要中国的时候，学兵军能够拿得出来，从而一鸣惊人，从而彻底改变亚洲乃至世界的利益格局。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个度，所以美国不支、苏俄不支也得有个程度，万万不能真等到他们完全没德日击败了。关于澳洲战局，楚天歌几乎每天都会有战报传回，所以欧阳云虽然远在千里之外，实际上对澳战局势依旧有着清晰的了解。他私下里和蒋光鼐谈论澳战的时候，曾明言美国政府还能坚持得住，所以还不是最好的出击时机。不过在乔治求见以后，他改变了这个想法。美国诚然还能坚持，还没到援澳军团非出手的时候，不过考虑到目前重庆中央军的整编现状，他以为此时增兵未尝为一个消化中央军的机会。 　　粮食危机的成功解决，对欧阳云尽快的树立权威帮助甚大，这从陈诚和冯玉祥见他时态度上的改变就能看出来。此前，陈诚虽然对欧阳云尊敬有加，但是却沉默寡语，说什么做什么都先留三分余地，那分明就是明哲保身之道，是为以后留下余地。而现在，他在国策和军策上的建议却明显多了，很明显，他是真正将自己视作副国防部长了。冯玉祥呢？因为学兵军出身于西北军的缘故，他虽然并没有刻意倚老卖老之嫌，但不自觉之间却总是会露出将欧阳云视作小儿辈的神态、语气。以前他在背后称呼欧阳云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现在却也开始以总理呼之，这一改变，他自己或许都没感觉，但是却被狐瞳的人记录下来并呈报给了欧阳云。 　　欧阳云对此明面上当然不以为意，不过私下里却也颇为自得。 　　言归正传，会议始，欧阳云直接点出了会议议题，然后点名陈诚发表意见。 　　陈诚现在对学兵军的规模乃至于兵员总数已经有了初步的印象，所以知道援澳军团的存在及规模。中央军前段时间得到美援武器装备颇多，这令中央军的战力有一定的增长，不过可惜没能在战争中得到体现。及至粮食危机爆发，美援武器装备也不再那么炙手可热了。不过，通过这些美援武器装备，却让他对美军战力有了一定的理解。“日军在澳洲战场的兵力以东南亚扈从军为主吧？美国人连东南亚伪军也打不赢吗？”他的语气透着不解，眉头轻轻蹙起。中央军对日作战虽然败多生少，但是陈诚依旧不会将东南亚土著部队放在眼里，在他想来，这些比中国还要落后许多的东南亚土著，怎么会打得赢武装到牙齿的美军呢？ 第2298章 增兵 　　“日军在澳洲战场的主力确实是东南亚扈从军，理论上来说，美军应该能够轻易战胜对方。不过事实却是美澳联军连续吃败仗，目前已经连煞费苦心修建的纽卡斯尔防线也被击破了。美国人是真的急了，不然不会任命乔治为驻华大使。乔治大家清楚的，美国人曾说他是我学兵军的利益代言人，任命他为驻华大使，不是摆明了想让我们占便宜吗？如此可见，美国政府是真的希望我们提供增援。” 　　“澳战我知道一些，澳洲四面临海，而澳大利亚重要城市都在沿海一带，所以澳战说是打的陆战，实际上是海战的延续。美太平洋舰队根本打不赢日联合舰队，日本人有海军提供舰炮和空中支援，此消彼长之下，东南亚土著在陆上击败美澳联军也就没什么悬念了。”蒋光鼐在欧阳云之后补充道。 　　陈诚眉头再次紧蹙，道：“可是，我们还有大半国土在日军手中，就是要打，也应该在我们将日寇完全驱逐出去之后才对。不然如何对国民交代？” 　　“国内反击的时机并不成熟。一者，部队还没完成整编，士气不高；二者，难民的安置工作还没完成——我以为这是政府当前需要重点解决的问题。此时增兵澳洲固然会引起国民非议，但事实上却有最少两大好处。首先，可以通过澳战消耗日军实力，甚至能够在澳洲实施反击逼迫日军从中国战场抽调兵力。有战争就有破坏，既然能够在他国国土上交战，何乐而不为？其次，出国参战部队，后勤补给和饷银发放都会由美澳两国承担，这对我们摆脱目前的经济窘境是有好处的。陈副部长认为我们可以采取削减饷银度过目前难关，对此我不赞成。没错，抗战是爱国事业，是光荣行为，为驱逐日寇恢复河山，我们哪怕是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然，我们的士兵，他们来到这个世上并不是孤独一人，他们有父母还有弟妹，甚至还有爷爷奶奶。他们当中，不乏家庭的支柱。他们从大忠大孝大义的角度可以忽视这些困难毅然从军，但是政府却必须考虑到并且予以体谅照顾。所以，饷银、抚恤金一样不可以少……” 　　欧阳云有信心完成部队的整编，先进的武器装备，成熟的军队体制固然是一大凭仗，丰厚的待遇则是他的杀手锏了。普通学兵一个月也有五学元的饷银，五学元是什么概念呢？以学元现在的购买力，足以一个四口之家在广州城内过上两个月了。重庆的粮价虽然虚高了，但是假以时日肯定也会降下来。如此，一个五六人口之家，只要有一个人从军，那么这个家庭就可以体面的活下去。 　　打仗其实就是打的经济仗，这个道理陈诚自然清楚。不过清楚是一回事，想要照此规律做好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无它，国民政府的腐败无能、特权阶级的存在已经将经济上利好完全消耗光了。于是，当国家需要的时候，经济却已经先战局萎靡了下去。 　　陈诚去过广州，了解广州额富庶。然在他看来，这依旧不足以将养超过三百万的军队。学兵军组建联合政府，远在地方的晋绥系和滇系都表示了支持。而政治从来就是妥协的产物，欧阳云还之以李，便同意会在合适的时候调拨装备和相当的饷银。如此，虽然统帅部直辖的部队只有两百五十万左右，实际上需要面对的却是超过三百万的军队。 　　欧阳云其实还有最大的好处没有交代，他虽然在即兴演讲、又在统帅部第一次大型会议上有所披露，但是陈诚和冯玉祥毕竟不是心腹，欧阳云考虑到一旦他们和美国人有着超友谊会泄露出去，那会引起美国的警惕，徒然对战事造成不利影响，所以只和蒋光鼐、铁林飞等人探讨过。而今天讲不讲，他决定视情况再说。 　　最大的好处是什么？自然是太平洋利益和东南亚利益。 　　太平洋上有着星罗密布的岛屿，这些岛屿因为历史原因原来一度完全被西方霸占着，现在却落入了日军手中。中国原本没有资格染指这些岛屿，但是现在，值美欧羸弱日军强大之际，作为日本的死敌，正所谓天予不取，必遭天谴，学兵军应西方的要求增兵澳洲，又要担起海战重责，顺势将这些岛屿收入囊中自然不成问题。 　　欧阳云完全从大局计，为将来计，所以决意出兵。陈诚却看透了他另外的企图，担心他会借此削弱中央军，当然，这话不好明说，毕竟，美国提供了那么多的援助，而中央军是最大受益者。他见冯玉祥和李宗仁、邓锡侯等人都保持缄默，知道他们就是反对也不会讲出来，遂道：“我保留意见！” 　　远征军这一序列实际上已经存在，总司令的人选自然也不存在争议，将依旧由楚天歌担任。那么增派哪些部队呢？欧阳云直接拿出了一份名单。 　　冯玉祥等人无异议的，桂系和川系目前都有主导的战区，他们的部队根本无法从前线脱身。而作为美援武器装备的最大受益者，中央军担纲主力也算是顺理成章。陈诚看完眉头却皱了起来，道：“增援部队由罗卓英担任总指挥？” 　　“陈副部长有不同意见？” 　　“罗卓英资历和指挥水平都不是问题，可是他毕竟从没在国外作战的经验。”陈诚担心罗卓英是假，实际上是不满名单上大的中央军部队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是土木系。 　　欧阳云当然明了这一点，他正色回应：“这个不用担心，他们会先前往卡拉奇，在那里会有两个月的适应训练时间。在此期间，援澳作战任务将由顾恋云的海军陆战队承担。陈副部长是担心罗军长不肯同意吗？顾恋云一个女儿身都能够远征海外，他一个大老爷们。呵，我会亲自和他谈的。” 　　陈诚眉头挑了挑，住嘴不语。 　　李宗仁却对海军陆战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追问其名称意义：是专事登陆作战的部队吗？ 　　欧阳云也不想在增兵一事上和陈诚公开闹矛盾，见好就收，转而拿海军陆战队说起事来。 第2299章 项链枷锁说 　　“纵观古今，日本堪称我中华死敌。诸位不妨算算，从明中期开始，日寇给我中国带来的战祸有几何？日本军国主义为什么得以横行？归根结底就是其亡我中国之心不死。来而不往非礼也，难道说我们还要将这个祸害留待子孙去解决吗？再想想汉唐宋时候日本人的恭顺，诸位没感觉出来吗？日本人就是属狗的，你越是虐他，他越是摇头摆尾。但是你一旦想要将他当人看，他就会猛不丁的咬你一口……” 　　“总理的比喻很贴切，细想一下，果不其然么？”冯玉祥笑了。 　　“海军陆战队，正为进攻日本本土所备。日本号称神佑之国，从未受到外敌入侵是其国民盲目乐观的最大跟脚。这一次，我们就要打破这个神话，让他们也尝尝亡国之苦。不如此，不足以令其子孙后代深刻反省；不如此，无从阐述我‘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之决心。陈副部长，莫要苦着脸，与日军相比，虽然国内我们还处于劣势，但是在海外。嘿嘿，无论是菲律宾还是中南半岛，我们又何曾败过？就拿海军而言，日联合舰队那么强大，可还不是在台湾海峡折戟。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击沉其五艘航母并俘虏一艘。再看看我们的盟友美国，他们的太平洋舰队算是强大的了吧，可到目前为止，他们也才击沉一艘日航母，自身却损失了超过十艘……” 　　欧阳云提起海军，刚赶到广州，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的海军第一副总司令陈策胸膛不禁挺了起来。学兵军海军，不，现在应该叫中国海军了，其战绩确实傲人。且，现在学太平洋舰队所辖舰船已经超过百艘，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世界第二强海军。 　　白崇禧此时提出了自己的担心：“日联合舰队毕竟是老牌劲旅，我们的太平洋舰队组建才不过两年，是其对手吗？” 　　欧阳云微微一笑，看了陈策一眼道：“海军是陈老负责的，你们有什么疑问尽可以问他。” 　　众人便看向了陈策。 　　陈策正襟危坐，道：“海军响应统帅部的号召，这一次将会增派五个航母舰群和两个混编舰队加入澳战，舰船数量总计七十二艘，总吨位为八十六万余。五艘航母并一艘战列舰、十四艘重巡，将一共搭载三百二十六架战机。其中金雕为两个大队，白鳍豚两个大队，中华鲟三个大队，虎鲨一个大队，其余为侦察机或直升机。” 　　邓锡侯眨起了眼睛，惊呼：“这是真的？” 　　所有人都看过去。 　　邓锡侯不好意思的笑了，挠挠头道：“曾听总司令提起过，不过当时以为他是蒙人的。战舰可不是坦克，制造一定十分复杂，工期也长——” 　　他话没说完，欧阳云听懂了，笑着道：“这些战舰，我们自己制造的只占四分之一，其它的主要来自美国和法国，对了，英国人也贡献了十艘左右。不是有人说我在美援物资上假公济私么？我今天就实话实说，这所谓的私，其实就是这些战舰。” 　　邓锡侯翘起了大拇指，一副颇为感慨的样子道：“不愧是总司令，深谋远虑，未雨绸缪。” 　　欧阳云笑。 　　陈诚看看他又看看陈策，眼眸中精光闪动，他猛的发现，自己还是轻估欧阳云和学兵军的实力了。他其实知道学太平洋舰队的规模，但是和邓锡侯一样，始终心怀疑惑。正如邓锡侯所言，战舰的制造可不比坦克。那些动辄上万吨的庞然大物，其制造工艺之复杂，是需要相当的工业积累的。学兵军入粤才几年？他们怎么就能制造航母了呢？ 　　欧阳云本来并不想增兵澳洲的最大好处讲出来，但是现在，感觉到了陈诚等人态度上的改变，他决定还是公开了比较好，这样将利于统帅部的团结。“诸位，用国战来形容接下来的澳战，不，我以为应该称为太平洋战争——也是不为过的。此战胜，那么学兵军特区再无海上来的威胁，等若我们拥有了一个稳固的大后方。而且，台湾的光复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诸位请看。”欧阳云说着站起来，拉开座椅后的帷幕，然后一拉右手边的拉绳，将国内地图换上世界地图。他手指台湾、菲律宾往太平洋延伸的一系列岛屿，道：“看到了吗？这连成一串的岛屿。他们既像项链又像是枷锁。项链者，为我中国所控制，从此，我海军可以肆意进出太平洋；枷锁者，为我敌国素控制，我海军再进入太平洋，必然会遇到种种阻碍。” 　　会场内鸦雀无声。 　　与会者，谁无远大志向？谁不曾想过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国家崛起于东方，乃至于像欧洲列强像美国像日本那样雄踞一地，虎瞰天下。然而，自第一次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实际上扮演的就是个人尽可欺的角色，猛然，世界放在他们面前，他们怎会不被震撼？ 　　“真的可以吗？”冯玉祥喃喃道，有如梦呓。 　　白崇禧眼中忽然滚落下泪水，他也顾不得擦，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身为男儿，正该为国家谋百年计，我们当然要将它变成我大中华脖子上的项链！”然后，他又疑惑的看看左右，道：“可是我怎么觉得不真实？”歪着脑袋想了想，他又道：“是了，我们还有大半国土被日寇所据。似乎，似乎有点操之过急了。” 　　“不，我以为正当其时。”蒋光鼐站起来铿锵有力的道。 　　欧阳云所言，他是最早一批与闻者。后来他更设身处地的深思熟虑过，已经认可了这份方案。此时，也正该他站出来对欧阳云表示支持，他接着道：“这些岛屿的原本归属者是谁？不是美国就是英国，如果不是被日本占领，我们有机会介入吗？没有。美国的实力大家也看到了，虽然目前澳战不利，但是以美国的持久能力，我相信就是我们不介入，它迟早也能扳回来。届时我们就是想伸手也没机会了。其实不仅是太平洋，远东大家注意没有？苏俄目前正面临亡国之险，其实我以为这也是我们解决外蒙古的机会。不仅是外蒙古，我记得苏俄的前任首脑列宁曾经说过，会将通过不平等条约霸占的我国的领土交还给我们。诸位，机会啊！军人最大的荣耀是什么？无外乎为国家开疆拓土。诸位，国内诚然未靖，然为子孙后代计，我们的目光可不能仅仅局限于国内啊！” 第2300章 解惑 　　欧阳云一番项链和枷锁的比喻已经振人发聩，而蒋光鼐这番话则无异于晴天里的一声霹雳，不少人直接懵了。 　　诚如白崇禧所言，国内大半国土还被日军占领着呢，就将目光投向了海外，这实在是有好高骛远之嫌。这令不少人心中不免产生这样的想法，那就是，即使能够如愿的在太平洋和远东击败德日，那要是无法收复国土，甚至于连学兵军特区都丢了，那海外再大的收获又有什么用？难道说要将国家搬到太平洋上或者蒙古草原中么？太也荒谬。 　　“不妥不妥！”冯玉祥连连摇头。他和苏俄政府打交道颇多，对这个国家知根知底。想中原大战的时候，他还曾从苏俄得到武器支援。苏俄为什么这么慷慨，还不是希望中国乱成一团好方便其渔利么？苏俄的领土，十之七八都是通过霸占来的。对于这个对土地有着变态虐爱的国家，指望他将吃进去的肉再吐出来，现实么？ 　　冯玉祥之后，陈诚也摇头不止，嘴里念道：“不现实，太不现实。” 　　李宗仁若有所思。邓锡侯则在明显的愣怔了一下以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目光在学兵军系的人脸上重重停留以后，再看向欧阳云身后的地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欧阳云注意到了这一点，笑着看向他，道：“这是民主会议，有什么意见尽可以提。” 　　邓锡侯想了想问道：“总司令，我问一句，你是不是老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为什么这么说？”欧阳云来了兴趣。 　　“日军发动秦岭作战，学兵军行围魏救赵之策，一出手就连克数地。其它地方我不清楚，日军驻武汉和长沙的第11军可是精锐，学兵军能够一击溃之，这说明什么？说明学兵军事实上已经取得了对日军的绝对优势。有绝对优势却按兵不动，这可不像是您的风格。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邓锡侯刻意没将话说完，毕竟，学兵军入渝算是乘人之危，名声上着实不好听。但与会者谁不是聪明人，立马就明白了其话外之意。 　　欧阳云笑笑没有反诘。联合政府已经开始主政，统帅部也对全国部队进行整编中，既然一切都已经成了事实，那再花言巧语以图掩盖毫无意义。且，欧阳云并不以为这是什么丑事。你老蒋和国民党不行，那就理当退位让贤。既然你恋栈不去，那么我使点小手段逼迫一下也是理所当然。国家非一人之国家，匹夫尚有责，何况本就于国防军事有着不可推卸责任的职业军人？ 　　欧阳云的“险恶用心”，陈诚等人当然是有体会的。他们也可以进行指责甚至反抗，然与大局无利，与抗战无利，最关键的是，这算是历史的必然潮流，以他们的识时务，自然不可能逆潮流而行。 　　“对于驱逐日寇光复河山，我实话说，到了现在，我是充满信心的。此战，我必胜而日军必败，现在是可以断言的了。战事初，日军为什么屡战屡胜如入无人之境？无它，无论是士兵个人素质还是武器装备，日军皆占优。且，国内各自未战，并无精诚团结之意。现在呢？士兵素质，其实可以分成两点，一为对武器装备的熟悉程度，再就是拼死决心。论不畏死，我想，战事进行到这一步，我等军人实际上已经退无可退，除了拼死还有其它选择吗？华夏五千年，与外国作生死决战的时候，中国缺少过英雄吗？论对武器装备的熟悉程度，训练的方法和强度以及时间而已。武器装备优劣，从整编各部都要求获得学兵军制式的不难看出，我武器装备的技术参数已经超过了日系。日军的战术特点，时至今日，在座诸位想必没有不熟悉的。飞机、坦克、大炮三板斧而已。大家也看到了，这一次反击，这三类决胜武器，我学兵军全面占优，甚至于在长沙，日军的炮兵前期都没敢露头，而后来迫于形势不得不出面，结果呢？一露头就被我炮兵给端了。火炮我军已经完全将日军比了下去。再说坦克，嘿嘿，小日本这些年没少发明新车型，然结果如何呢？就拿起最新问世的零式坦克歼击车来说，名字起得到足够震慑的，可惜中看不中用。再说飞机，富士山和五十特攻机算是日军这些年整出来的性能比较优越的。澳战美澳联军的纽卡斯尔防线之所以沦陷，就是因为无法抵御富士山的密集轰炸。然而，有金雕在，富士山根本就不敢往我纵深飞。五十特攻机——”说到这里，欧阳云频频摇头：“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点子不错，然而，五十特攻机要想取得战果只能靠航空兵的牺牲。嘿，我真不知道发明这款战机的小鬼子是如何想的，日本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五十特攻机应该是受我导弹的启示。”铁林飞接话道：“他们掌握不了制导技术，又生产不出喷气发动机，就只能两相结合，然后整出这么个四不像了。” 　　五十特攻机，说它是他战机，他的攻击方式却是导弹式的有去无回；说它是导弹，他却是人控的，可不就是四不像么。 　　冯玉祥此时提出了一个问题：“原先的地方军队或中央军，换装学兵军制式武器，再接受学兵军式的训练，就真的能够取得对日作战的胜利吗？” 　　这样的疑惑，绝非冯玉祥一人独有，也算是行伍众人对学兵军入渝最大的期望。 　　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因为学兵军模式并非单单涉及军事，军事之外，还有军属等等相关问题。而只有这样问题都得到解决，士兵才可能心无旁骛的投身战斗。在全军推行学兵军模式，士兵们这一块好弄，可是军官呢？哪怕是中央军中也山头林立，这种情况下，想要谁谁甘冒全军覆灭的危险去执行一场战斗。这样的队伍肯定由，但是绝对不是多数。所以，换装学兵军制式武器、进行学兵军式训练容易，然，想要打造学兵精神却难。欧阳云沉吟了一会后答道：“军官素质必须跟上。其它不论，如果当官的贪生怕死，那如何指望手下士兵奋不顾身？诸位都是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应该明了这一点吧？原中央军中，一些部队的武器装备和训练质量都不差，为何却作战乏力？根本原因就在军官这一块。所以，我以为当前军队建设重点，当首先在根除军阀思想。军队，国家之利器，从来就不是某个人的财物。士兵首先是人，是人就会有情愫。所以，必须的尊重是一个军官能否让士兵信服的又一重要因素。我在部队中设政治军官，目的正在于调和上下级关系，以便对敌能做到上下一心……” 第2301章 舆论 　　在欧阳云心目中，中央军可谓全身都是毛病。有着两世的经验，特别是穿越前，有关中央军的研究已经形成体系，所以他一旦打开话匣子，足以就这个问题滔滔不绝半天。而正所谓孩子还是自家的亲，在陈诚等人看来，欧阳云这一番表述却带有春秋手法，明显过了。陈诚嘴上不说心中想：“根除军队中的军阀思想，你欧阳云不就是中国最大的一个军阀么？”这样想着，对他的观点颇有些不以为然。 　　会议毕，诚如外界所猜测的那样，统帅部果有重大军令发布。在前有学兵远征军的情况下，又有新的部队将开出国门作战。而涉及军队数量一共近二十万，为清一色的前中央军现国防军。他们将编为三个军，由罗卓英为总指挥，先开赴卡拉奇接受适应性训练，然后就将会开赴澳洲战场，成为援澳军团的一部分。 　　消息传开，果如冯玉祥和陈诚所担心的，立刻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广泛的议论。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表示严重不解的。有份加入联合政府的各民主党派，包括国民党，皆有自己控制的报纸。这些报纸就成了各党的喉舌，质疑甚至声讨的声音充斥其间。客气点的，仅仅质疑在国内战事未靖的情况下，政府有什么资本出兵海外；不客气的，直接怀疑现政府是不是和美国有过什么秘密协议，内容诸如美国支持学兵军入主中央，学兵军入主中央成功以后则会回报以军事支援，而增加援澳军团规模正为核心内容之一。 　　学兵军入渝，联合政府实际上就开始运作了。既然是联合政府，那么只要表态支持的全国各民主党派自然都有份参与。不过，有些所谓的党派，拢共才百十个党员，而且是清一色的清谈派。这些党派且别说在政府中获得重要职位了，便是想要在议会获得席位都会很难。不过，这些党派的首脑显然不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于是质疑政府的任命和决定就成了他们借以太高自身身份的不二法宝。 　　联合政府的施政纲领还没有发布，但是欧阳云为了稳定人心，曾经在即兴演讲时提出过几个原则，这其中，民主是他重点强调的。而现在看来，他当初这一表态倒成了别有用心者借以兴风作浪的最大凭仗。“民主的政府，自然不会以言论定罪”、“民主的政府，自然会借鉴各方意见”，曾有人在报纸上专门就“民主”发表长篇大论。是时，负责媒体宣传这一块的李子文以为于政府下一阶段工作重点有利，他请示顾恋云之后没加以遏制反而加以宣扬。那些小的党派受到激励，开始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参议国事，好了，现在居然开始质疑起统帅部的军事决议了。 　　学兵军政府对待这类事情一贯的方法，是通过《学兵军时报》、《广州日报》等官方媒体喉舌与之进行辩论，用强大的舆论宣传工具左右舆论，从而将不利影响消弭于无形。李子文刚开始祭出的依旧是这一法宝，然而，因为主导重庆舆论的乃是国民党所控制的原属于中央政府的几大报纸，《学兵军时报》、《广州日报》的影响力根本比不上。而国民党在此事上的态度和那些小党派的报纸是一致的，所以一番媒体宣传的较量，学兵军所属的媒体很快就败下阵来。李子文无奈，只得请求顾恋云的帮助。顾恋云又有什么好办法，最终只能来找欧阳云。 　　其时，正好陈诚也在，陈诚本要回避的，却被欧阳云留下了。陈诚有份听到，他摇摇头道：“我早说过了，时局使然，想要实现完全民主的时机并不成熟，如何？” 　　“陈副部长，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民间的质疑声已经对部队造成了影响，军中的非议声已经出现。鉴于此，欧阳云自然不敢等闲视之。 　　“谈不上好办法，回复新闻管制就是了。” 　　“这绝对不行，这样只会引起更大的反抗。”顾恋云道。 　　“那怎么办？任由那些无所事事的家伙继续乱吠的话，对部队的士气将会产生极不利的影响。” 　　“办法是有的，但是需要陈副部长出面。”顾恋云道。 　　陈诚一愣，然后马上明白过来，摇头道：“不是我不想出面，只是我在党内的影响有限。这件事，只有请二陈帮忙。” 　　陈诚口中的二陈，指的是陈立夫和陈果夫。其中陈立夫控制国民党党务多年，陈果夫一直侍奉老蒋身份，在国民党中根深蒂固，有着不俗的影响，陈诚这么说倒不是推托。 　　二陈，不，应该还要加上诸多的老蒋时代的官员们，这是联合政府执政绕不过去的一道坎。诚然，因为战事的原因，中央政府实际所辖地区寥寥，欧阳云就是来个全盘大换血也不患没人顶替。然后，考虑到政权的平稳过渡，这些人的因素却不能不考虑到。 　　欧阳云这段时间忙于军事，虽然这些问题也在必须考虑的范畴内，他却实在挤不出时间来认真考虑。此时经陈诚提醒，他觉得是时候加以妥善解决了，否则的话别前线战事告捷，后方却乌烟瘴气，因政局不稳而影响了军事进程。进一步，他甚至想到，如今舆论上闹的这一出，会不会就是二陈等人在兴风作浪呢？目前重庆地区，国民党党部所控制的报纸依旧占统治地位，如果他们和联合政府唱反调的话，那必然会产生深远的影响。这样一想，他便觉得再不能耽搁了。他对陈诚道：“二陈我去找他们谈，但还有一些人，我希望你能找他们谈谈。话不用多说，给他们交个底就成。新政府成立，当然会有新的施政纲领，不过有一点是不变的，即对抗战、对国家发展有利的人，新政府肯定会留用。嗯，可以再具体一点。只要以前的工作不存在大的纰漏，没有触犯国律国法，可以给他们三个月的留用期。三个月后，如果经考核证实他们能胜任当前工作，或者他们能胜任其它岗位，那么就可以留任。” 　　陈诚爽快的答应了。 第2302章 就职典礼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手段，非常时期，一切当然要为解决主要矛盾服务。中国现阶段的主要矛盾是什么？自然是日寇略土。此前提下，欧阳云愿意暂缓政改步伐，以避免因为政改太过激烈引得国内政坛动荡，从而影响战局。联合政府执政，肯定要从原执政阶级手中收取核心权益。军权有老蒋的默认和陈诚等人的识时务，虽然事实上是最难办的，结果却反而最为顺利。而政权、金融权益，就成了新旧执政阶级斗争的焦点。其中，虽然不乏一些识时务者或者底气不足的，早早的就退出了这场角逐，却也有不肯退让的。二陈正为代表。二陈如此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背后不仅有四大家族，而且还有着庞大的根深蒂固的国民党党务集团。因为战事的关系，四大家族其实已经不复旧日荣光，然，中国何其大？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经济民生，只要能够控制其中一项，其效益便绝对是天文数字，足以让一个家族从此几辈子甚至几十辈子衣食无忧了。 　　从欧阳云的角度，他自然是希望能够快刀斩乱麻，好为军事铺路。然，现实情况，却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甚至要做出让步。所谓三个月的留用期，其真实用意正在于此——他愿意首先释放善意，愿意以温和的手段解决新旧政权更替肯定会带来的问题。 　　国民党下台，二陈自然是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批人。他们不是没考虑过负隅顽抗，然而，因为手上本就没有多少军队，且陈诚的土木系先一步向欧阳云输诚，带动了中央军的整体“变节”，两人虽在私下里没少唾骂陈诚忘恩负义，但当欧阳云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们却连避而不见的勇气都没有，理智的选择了合作。 　　欧阳云作为穿越者，十分清楚二陈的人生轨迹，自然也能从中窥破两人的性格特点。陈氏家族事实上已经成为了寄生在国民党身上的一只蛀虫，但细究起来，这却非二陈刻意为之。二陈其实还是有着相当正面的抱负的，而这正是欧阳云愿意主动来找他们的原因。欧阳云和二陈会晤三个多小时，三个人再加上一个姜树人，他们究竟谈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不过令公众感到欣慰的是，此次会晤后，国民党所控制的媒体改变了口风，不再站在现政府的对立面而是开始客观的报道发生在重庆的时事政治。可不能小瞧这种改变，重庆周边，虽然国民党所控制的媒体名声欠奉，但是它毕竟拥有着最大的市场，影响着最多的人口。这一变化，等若将那些别有用心的小党派的晋身之路给断了，对推动政局的稳定是极为有利的。 　　欧阳云的宣誓就职日定在学兵军建军节，也就是5月5号，而就在这一天，最后一批国防军踏上了前往卡拉奇的旅途。是日，位于北碚的军用机场战机引擎声不绝于耳，一架架空中堡垒满载国防军官兵腾空而去；而在朝天门广场，欧阳云当着十数万军民的面，从老蒋手上接过了金边烫字的“中华民国国务院总理”委任状，并进行了就职宣誓。 　　而引起西方各国记者浓厚兴趣，以及让观礼者若有所思的是，欧阳云是日并没有穿军服或者中山装参加就职典礼，而是穿着一身汉服。事实上不止是他，有份成为联合政府部长级高官的，全部着汉服登场，着实引起了轰动效应。 　　论观赏性，汉服作为韩服和和服的祖宗，自然要胜过后两者一筹。不仅如此，汉服比之韩服和和服，还要显得庄重大气，如欧阳云就职典礼上所穿的黑色礼服，更透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牛约翰和戴安娜夫妇作为嘉宾得以站在主席台上，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戴安娜受到了极强的感官刺激，她问牛约翰：“这就是汉服？汉族的民族服装？” 　　“是，漂亮吧？！” 　　“嗯！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衣服。” 　　戴安娜没什么心机，加上对政治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她仅仅是感官受到强烈刺激而已，而对于那些政治嗅觉极为敏感同时负担有其它使命的记者或者使馆人员，他们从中嗅出的可就不仅仅是漂亮或者庄重了。而对中国人文历史有点理解的，很快就联想出了“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然后他们便以为，这正是欧阳云穿汉服出席就职典礼的用意。 　　“我们可以理解为这是欧阳云藉典礼之机向世界发出最强音，也许，接下来等待世界的将是一个强硬的中国政府。这或许有益于当前世界局势，然而从长远计，于西方民主世界而言，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欧阳云总理和他的部长们皆穿汉服出席典礼，这令人不禁想起历史上的那个强汉。正是这个时期，中国击败了一直窥伺其国土的匈奴……” 　　外界说些什么，西方谈些什么，欧阳云并不关心。欧阳云这么做其实就一个目的：汉家衣冠不可丢，中国五千年的文明也断然不会在他们这一代手上灭绝。 　　于汉服，外国人其实知之甚少。汉服的诞生，追根溯源的话，得从炎黄时期论起。汉服的意义，强调文明传承的意味，要远远超过其它。正如欧阳云在典礼上所言：很多人肯定奇怪我们为什么要穿汉服出席这样的场合，甚至有人搬出无异于民族团结这样的大帽子。而我想说的是，中国从来就是一个多民族国家，从古至今，虽然汉族人一直占据着绝对多数，但是政府从来就没有歧视某个民族的意思。我们这些人之所以穿汉服，仅仅因为我们是汉族人，今天恰恰又是我们这些人最重要的日子，如此而已。国家是大家的国家，她的繁荣富强，需要所有人的付出。所以，我相信，以后，你们肯定能够看到穿其它民族服饰的…… 　　典礼上出现汉服其实只是一个小插曲，人们新鲜一阵谈论一阵也就过去了。接下来，欧阳云有关施政纲领的阐述才是重中之重。 第2303章 贺礼 　　中国会走什么样的道路？中国又将在这场世界大战中发挥怎样的作用？这些，才是那些参加典礼的外国政要和记者最为关心的问题。前者，欧阳云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后者，欧阳云的回答却铿锵有力：“……我们相信，中国必然会赢得最后的胜利，而作为侵略者，日本必然会遭到报复！中国人民热爱和平，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可以任由他国欺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有豺狼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典礼接近尾声的时候，十二架日机从东北方向逼近重庆，重庆防空司令部立刻拉响了防空警报。凄厉的警报声响起，现场民众闻声色变，不少人下意识的朝就近的防空设施跑去，现场秩序登时乱成一团。刘奎带人冲上主席台，恳请主席台上的政府高官和观礼外国友人先行规避。欧阳云抬头看看天，然后又和铁林飞对视一眼。须臾，他瞪着刘奎道：“慌什么？鬼子的战机飞不过来。”然后他凑近话麦大喊：“大家不要慌，鬼子的战机飞不过来的。大家想一想，从学兵军入渝开始，什么时候日军再有空袭成功的？”顿了顿，他接着大声道：“大家还不知道吧？从前年开始，鬼子战机就不敢往广州和福建飞了。为什么？因为我们的白鳍豚要比他们的零式先进。而且，我们有着更强大的地面防空部队，鬼子想要轰炸我们，门都没有。现在，我们的新型喷气式飞机金雕也已经服役了，金雕比白鳍豚的性能还要胜过一筹，鬼子的战机根本就不可能突破它们的封锁——” 　　空袭来临，按照国际惯例，不管已方防空部队或者空军多么强大，地面上的人躲入防空设施都才是最安全最正确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不过，此时会场有超过十万人，稍有不慎就会发生踩踏事件。真要发生这种事，沦为国际笑柄还是次要的，出现人员伤亡那对新政府的威信的伤害可就太大了。 　　重庆被鬼子炸得太惨了，重庆民众杯弓蛇影之下，哪里听得进去欧阳云的话，依旧乱哄哄的各自奔逃。欧阳云眼见情势不妙，灵机一动下，转对旁边的乔治道：“乔治大使，你不是一直想亲眼见证金雕是如何战斗的吗？今天就让我空军的雄鹰们为你展示一下如何？” 　　乔治的脸色并不好，他又不是军人，而且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心中惶惶在情理之中。不过，他能成为美国驻华大使，胆色和随机应变能力还是有的。闻言，他强自振作，笑着道：“那太感谢总理先生了。” 　　“铁司令，我们在重庆周边一共有多少架战机？” 　　“五百架还多。” 　　“好，让它们全部升空，传我的命令，入侵日机，一架也别放跑了！” 　　欧阳云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对着话麦，所以他的声音经过广场边上的扩音喇叭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今日有份负责典礼警卫的军官，谁不是机敏过人之辈，他们立马明白了欧阳云的意思，便纷纷加以扩展，有的道：“总理命令我们的五百架战机悉数升空迎敌，小鬼子这一次要偷鸡不着蚀把米了！”有的道：“我们有五百架战机，小鬼子才多少架，大家快仔细看，看我们的空军是如何击败小鬼子的。” 　　参加典礼的民众中，本就有负责保护正要的狼牙和狐瞳便衣，他们也跟着“起哄”，果然吸引了一批民众驻足抬头观望。他们抬头望去，只见已方的战机梯次升空，却不见鬼子战机，登时心定不少。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广场上秩序有所恢复，虽然还有人急着往防空设施跑，但是却不再是一窝蜂了。广场上的杂音消失不少，欧阳云的话语便更清晰了。欧阳云此时正谈笑风生的和乔治等人说着金雕和零战的优劣，人们受他的情绪影响，又迟迟没看见敌机，终于，心绪渐渐宁定下来。 　　中国方面虽然有控制5月5日进行就职典礼的消息，但这个消息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日本人侦获了。日本人自然不会放过将支那新政府首脑一网打尽的诱人机会，先后有三支航空队，近的从成都，远的从宜昌、郑州，分别有派出战机执行空袭任务。 　　重庆周边，学兵军此时事实上只有四百架左右的战机，然而再加上原中央军的，却真的有五百架。欧阳云当众给铁林飞下令，让他起飞所有战机迎敌，铁林飞自然照办。于是，五百架战机梯次升空，几乎将整个重庆上空给遮蔽了。民众们对战机性能知之寥寥，所以金雕并不能给他们比白鳍豚更多的安慰，但是如此庞大的规模，在外行的人，也能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空军的小伙子们也没辜负欧阳云的苦心，他们先是远距离的迎击成都来袭的三十六架战机，击落二十五架，然后迫得另外十一架狼狈逃窜而回。紧接着，他们在三峡上空伏击了宜昌来的十二架敌机，将之全部击落。等郑州的三十六架战机赶到时，典礼已经结束，小伙子们心无旁骛之下，更将白鳍豚和金雕的技战术特点发挥到极致，结果，这三十六架日机一架也没能逃脱，成了日本为祝贺中国新政府正式成立送上的贺礼。 　　法肯豪森也有参加典礼，当然了，因为其身份特殊，他并没有出现在主席台上，而是在广场附近的一幢楼房内见证了这一历史性时刻。欧阳云为宽民众心，特别点出金雕之名。乔治无心，法肯豪森却有意。他用望远镜重点关注了金雕的对敌全过程，不仅充分见识了金雕的机动性能，而且见证了闻名已久的空空导弹的制敌过程。 　　连着见证两枚空空导弹击落两架日机，他悚然心惊，问一边的下属：“我们的战机能够躲避这种进攻吗？” 　　下属摇头。 　　法肯豪森长叹一口气：“其它且不论，单此两项，中国人已经走在了我们前列。” 　　下属们寂然无语，他们全都被震慑住了。 第2304章 苏俄 　　日军先后三批来袭敌机，总共才不过八十四架。欧阳云为鼓舞民心士气，更主要的是担心引起骚乱发生意外，下令重庆周边的战机悉数起飞迎战。结果，日军非但没能将“支那新政府首脑”一网打尽，反而平白送上了一份大礼。而这于新政府的意义，等若是给了他们一次表演和展示能力的机会。老百姓并不关心什么新政府旧政府，他们关心的是现任政府能不能打败小鬼子，能不能让他们早点过上安生日子。就这一点而言，新政府的第一把火似乎烧得不错。曾经，欧阳云有想过在当天举行阅兵式，然，因为重庆附近还滞留着太多的难民，阅兵式的进行有可能引发群体事件，他思虑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一打算。不过日军的配合，空军倒似乎独自完成了这一壮举。 　　观礼外宾中，不止法肯豪森一行人为金雕和雷霆变色，还有一群人，同样对金雕和雷霆表示了高度关注。他们就是来自苏俄驻华大使馆的苏俄外交官员。 　　苏俄战场，苏俄红军之所以长期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现在更只能借着广袤的地形进行防御，关键就在于他们没有可压制德军的战机以及针制德军导弹的武器。这个时空的二战技术参数要远胜过那个时空，如此，士兵的勇敢和人口因素在战争中所能起的作用无形中便降低了许多。而后两者，实际上正是苏俄最大的仰仗。德军不仅在航空技术上占优，而且装甲技术、火炮技术……几乎所有的军事技术都要胜过苏俄一头。苏俄红军纵然因为是保家卫国所以有着心理上的优势，然而却无法转化为战场上的胜利。 　　曾经的二战，盟军最终能取得胜利，归功于中美苏英法五大国，其中，美苏两国发挥的作用尤其大。然而这个时空，法国和英国先后因本土失守，加上又未能在西非和中东取得压倒性优势，实际上已经退出了主要战场的争夺。美苏，前者因珍珠港事件元气大伤，然后就再未能恢复过来，后者虽然一度曾稳住了战线，但是在德军的金属风暴前，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在丢失了重要的军事工业基地以后，乃至于现在只能苟延残喘，靠天时和地利才能维持现在的防线。 　　曾经，美苏两国都是中国抗战最大的支持者。其它不论，就拿空军来说，苏俄有援华航空志愿队，美国也有“飞虎队”。现在呢，苏俄援华航空志愿队援华之初，光是人员就达254名，然现在，还在重庆的连地勤人员在内才不过三十人左右。美国的“飞虎队”呢？陈纳德将军原本的计划是最少要组建一个航空师的，但是现在，该部所有人员加在一起才不过五十人左右，而且，所辖战机不过十五架，而且都是老旧战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和美苏两国当前战局不利不无关系。失去了政府的支持，苏俄援华航空志愿队就不说了，等若被断了奶。便是号称民间志愿行动的美国“飞虎队”，事实上也陷入了举步维艰的窘境。 　　中国新政府增兵澳洲，日关东军正在远东一带集结，这些情报，苏俄政府早就掌握了。因此也有人提出仿效美国，请中国出兵援助。斯大林却没有同意，斯大林虽然没和欧阳云打过交道，但是借鉴本国情报部门收集的有关欧阳云的资料和开罗会议的相关情报，却自认为将欧阳云看透了。认为欧阳云就是一个战争贩子，嘴上口号喊得山响，但是要落实于行动，非得有红利才行。“市侩之徒，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在他的记事本上，“欧阳云”这个名字后面，他如此注释。而在和手下元帅和将军们谈论这件事的时候，他否决此提议的理由则要光明正大得多，认为：且不说中国目前能否从国内战场抽调兵力，就是他们有兵力富余，可是要如何增援我们呢？增援澳洲，他们可以走缅甸，经印度再通过印度洋南进；增援我国，他们从哪里进入？还是先等他们将日军击败再说吧。 　　中国战局，似罗斯福和斯大林等具备相当战略眼光的，已经能够判断出谁将能最终获胜。不过同时，他们又认为这必然历时长久，非三五年不能结束。斯大林据此判断，等三五年后，他们也应该能够发起反攻了。“我们有广袤的国土，我们本土作战，能够就地获得补给，但是德国法西斯呢？他们每前进一步都必须从国内获得物资。且，德国人并不能适应我们这里的气候，我们就是拖也能拖垮他们！”斯大林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如此说道。经过大清洗过后，苏俄国内早就没了能够动摇他地位的人和力量，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虽然苏俄国内不乏有识之士，却没人敢质疑他这个决断。 　　斯大林诚然有雄心壮志，然战事的发展并不受他意志影响。就在不久前，德苏在苏尔古特爆发激战。是役，苏军明明兵力占优，而且已经完成了对德军地面部队的合围，却因为空军先行不敌不得不退出战场，结果导致地面部队在德空军的压制下被德军切割反包围，最终歼敌未成，反而白白损失了超过两万人的生力军。战事失败肯定要总结原因，一总结一分析，空军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空军为什么不行？不是士兵不够勇敢，而是战机性能落后太多。这个分析报告一出炉，斯大林也不得不放弃之前的坚持，决定从中国买入先进战机。 　　这时问题又来了。苏俄目前经济败坏，坚持抵抗的物资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美国，且，美国人之所以能从学兵军手上获得战机那是用航母交换的，他们却拿什么来说动欧阳云向他们输出白鳍豚甚至是金雕呢？接受了这个任务的苏俄驻华大使纽卡申夫犯愁了。 第2305章 战列舰！！ 　　近距离的见证金雕和雷霆的优越性能，坚定了苏俄人购入金雕的决心。但是同时，另外一个问题也凸显出来，他们拿什么来购买呢？苏俄人在中国的情报部门还是挺给力的，知道美国政府和学兵军达成协议的种种内幕，然，这于纽卡申夫来说却绝对不算好事。欧阳云对美元什么的根本就不动心，所中意的就是先进军事技术或者武器。然，美国有航母，苏俄却有什么？喀秋莎火箭炮？中国早就装备了霹雳火，霹雳火的性能甚至还要超过火箭炮。战车技术？拜托，虽然学兵军的山魈和德国的虎式还没有正式较量过，但是苏俄国内的军事技术专家们早就通过计算得出了结论，双方在伯仲之间。学兵军中，山魈早就大量装备，那么，技术还不成熟的T34，中国人自然看不上眼。 　　好在，纽卡申夫在中国毕竟呆了好几年，算是对中国人的习性有所了解，便想到了走其它路线。然，得到的结果，却让纽卡申夫瞠目结舌之余义愤不止。为何？因为通过人情获得的答案是，没有对等的军事技术做交换也没关系，苏俄不是有大把从中国强占去的土地吗？只要肯答应归还这些土地，别说金雕了，欧阳总理甚至愿意出兵增援。 　　“果然，中国现首脑就是个战争贩子，狭隘的民族主义者！”纽卡申夫在发给国内的电报中最后引用斯大林的话如此写道，写的时候战战兢兢，就生怕引得斯大林迁怒于他，直接将他召回去法办。 　　按下纠结的苏俄人不表，目光投向卡拉奇。 　　罗卓英率部赶到卡拉奇以后，还没来得及休整就和校级以上的军官一起受到了白流苏的邀请，去到军港参观太平洋舰队。 　　罗卓英所率的先头部队一共有三万人，全部乘坐空中堡垒转场飞到卡拉奇。铁林飞这一次一共调集了五个师的空中堡垒用于这次行动，将近四百架的空中堡垒聚集在一起，然后又一起编队飞行是什么概念？罗卓英本来对领衔这次远征并不心甘情愿，以为欧阳云有借刀杀人之虞，甚至以为他这是杀鸡儆猴，为的就是震慑原中央军。试想，不听话者就可能被调出国门参战，也许就会客死他国，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最严厉的惩罚了。那么，原中央军的那些军官们，谁还敢和欧阳云作对？然，在临空俯瞰，看到卡拉奇军事基地的规模以后，他不仅心存侥幸。以为，欧阳云既然舍得花这么大的本钱建设卡拉奇军事基地，也许真如他所言，是为了在这次世界大战中更好的为国家渔利。那么他们誓师远征就不是惩罚，而是建功立业了。欧阳云在宣布入援澳战的部队名单时曾有言在先，这些部队不仅会享受比国内部队更高一等的待遇，而且军官的晋升也会优先。罗卓英当时以为他是骗人的，乃属于宽慰人心之举，现在却有点相信了。 　　卡拉奇军港，目前已经扩建为十一个码头和将近二十个大型泊位。最多能够同时停靠两万吨级以上的战舰二十五艘。为了配合这次参观，学太平洋舰队将所有在外训练的战舰悉数召回，如是，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就太可观了。 　　陈师昌随楚天歌远征澳洲，舰队目前由白流苏负责，而在她之外，又有齐明浩兼任副职，负责舰队的具体日常事务。齐明浩此时已经升任中将，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海军中将礼服带着一群将校门站在成吉思汗号前迎接罗卓英等人。 　　“罗将军，诸位，欢迎欢迎！”行过军礼，齐明浩伸出手和罗卓英握在一起，微笑着道。 　　罗卓英双眼的焦点还没从成吉思汗号上收回来。他有点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口水，镇定心神之后笑着道：“谢谢。”然后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我们的？” 　　齐明浩重重点头：“是的。” 　　“成吉思汗号，这是航母？” 　　“是。” 　　“那是——” 　　“南京号战列舰！” 　　两艘战列舰，原先的黎塞留号现在的北京号随陈师昌出征，留在军港的便是原先的里舍里厄号现在的南京号。 　　航母事实上已经成为海战之王，不过，罗卓英作为老派军人，心中还没完成这一概念转换。如此，他对战列舰的兴趣反而更加浓烈。“战列舰，我们国家也有战列舰了？”他惊叹道，脸色变得复杂起来。然后，他的腰杆不禁挺得笔直，看向远处的舰群，目光也完全不一样了。 　　陆军将士参观战舰，而且是几乎从未见过超过三千吨级以上战舰的陆军将士，航母和战列舰带给他们的精神冲击如此可见一斑。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原先和罗卓英一样，将这次远征是视为一次惩罚，视自己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以为这次远征其实就是被送到国外当炮灰的，不说肯定有去无回，但是肯定能十存一二就算不错了。战场上，子弹可不长眼睛，谁会成为这一二幸运者，那是天知道的事情。如此，他们心态之悲观也就可想而知了。这也是他们下了飞机以后，少有人交谈的原因所在。但是现在，在看到这么多的战舰，特别是大型巨舰以后，这种念头虽然还存在，但是立刻淡了。所有人都知道学太平洋舰队会随他们一起远征，不过，因为海军一直是国军弱项，所以，虽然听名字很磅礴，他们心里却以为，所谓的学太平洋舰队，也就是一些小舰凑合成的，总吨位有个万吨就不错了。有了这先入为主的观念，动辄超过万吨的巨舰群带给他们的冲击就可想而知了。 　　“这么多的巨舰？” 　　“好大的炮，这口径得有两百吧？”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不仅表情上发生了变化，话也变多了。 　　欧阳云在电报中对白流苏有过交代，让她要多顾及远征国防军官兵的心态，首先要树立他们的信心。白流苏其实不屑于这些琐事，但是欧阳云亲自交代的又另当别论。她令齐明浩挑选了一批口齿伶俐，比较活跃的军官担任临时“导游”。这些“导游”就负担有解惑释疑的责任，听见有人发问或感叹，会立刻接下话来。 第2306章 适应 　　“这并不是全部，黄帝号航母舰队随陈副总正在澳洲打仗呢。” 　　“准确的数字是两百四十毫米。这还不算最大的，北京号的主炮口径是三百八十毫米。” 　　“你问这个？这是多管火箭炮。呵呵，这是我们学兵军海军才有的武器，其它国家的战舰上可看不到。陆军不是也有火箭炮吗？这种炮的特点胜在密度，一轮齐射，足以覆盖一个足球场……” 　　参观活动足足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然后，在齐明浩的催促下，罗卓英等人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码头，回去陆上营地。 　　码头一行，以罗卓英为首，这批陆军将士的精神面貌登时变了。如果说之前他们大多怀着心思、面色阴沉的话，现在，他们眼眸明亮，话也多了起来。 　　接下来，白流苏再为他们举行欢迎宴会，气氛就融洽多了。 　　白流苏依旧是刀疤脸示人，这也算是身为女人的她为事业做出的不得已的牺牲。那条刀疤实在是太显眼了，这令人看到她，便首先不会联想到其女人的身份，而会猜测她脸上的刀疤是从何而来的。想象力比较丰富的，再看她肩章上的上将衔，脑海中甚至会出现她纵横战场杀敌的画面。 　　原中央军的军官们对白流苏其实并不陌生。当然，这限于在声音世界。虽然中央政府有严令禁止她的音像制品在重庆销售，但是这并不妨碍热爱她声音的人们从学兵军特区走私，并悄悄的收听。白流苏不唱歌已经有两年多了，但是关于她的音像制品却依旧垄断着学兵军特区音像市场。白流苏的歌，向来是学兵们的最爱。她的粉丝，更亲切的称她为“明星将军”。学兵军入渝，又带动了她的音像制品在重庆的传播。出席宴会的原中央军军官们，原先就听过她的歌，前段时间里又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此时，他们经人提醒，得知白流苏就是那个“明星将军”，他们看待她的目光，惊奇之余，亲切了许多。 　　白流苏从军这些年，所立功勋不少，其中在第一次马当战役中，更差点伤重不治。这些，早就和她的歌声一起传遍了全国。军人，向来崇拜强者。不知道她是“明星将军”，军官们还只是好奇她脸上刀疤的由来，知道了她就是“明星将军”。她脸上的刀疤登时有了出身，他们再看向她，不禁肃然起敬。 　　白流苏不善言辞，所以致辞很短。不过，她却点出了困扰这些军官们的最大问题并作出了解答：总司令致电我，称诸位因为政局的变动会心存各种疑问，希望我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我知道大家担心什么，我想说的是，大家的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在国内，我们或许还有中央系、学兵系之分，但是在国外，我们就只有一个名称，那就是中国军队、中国军人……总司令云，国家会尽最大能力为我们提供最好的武器、最好待遇，会负责将养所有远征官兵的家人。那么，身为军人，我们何以为报？唯有捷报频传而已。 　　齐明浩能说会道，而且还天生好酒量。如果说白流苏的言辞还显得太过官方，略显生硬的话，他接下来流连于每桌，敬酒时所说的话就生动直白得多了。“恭喜恭喜，喜从何来？哈哈！当然是升官发财了。我们当兵图的什么？不就是这个么？没有仗打，我们哪来的功勋，哪来的奖金？什么？为国戍土乃是军人天职。兄弟！咱都是有今朝没明朝的人，这些虚伪的话就不要说了吧？当然，为了打鬼子，我们连命都可以不要，钱财什么的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是，我们的老父母呢，我们的妻儿呢？这就对了嘛，大家要照顾好，小家也不能忘了。什么，担心区别对待。我说，你狗日的不会还身在曹营心在汉吧？现在我们学兵军掌权，全国军队当然都得叫学兵军——嘘嘘，这话可不能被白长官听到，她很反感这个的。不过，我觉得是这么回事。我们当兵的管那么多干嘛？上头不亏待我们，那就行了……” 　　齐明浩的做派，是参加宴席的原中央军的军官们平时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他说的当然是大实话，是现时绝大部分军人的心底所想。但是，除非是疯子，才会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而且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学兵军和中央军治军的不同。学兵军其实很重视政治思想教育工作，不过却非流于表面。举个例子，齐明浩尽可以这么说，但他却绝不敢用贪渎兵饷、行贿这类手段来实现“升官发财”大计。反观中央军，虽然很多人一张嘴动辄就大义、口号，但是背地里却违法手段不断。偏偏，他们非但没有因此获罪，反而比循规蹈矩者晋升起来更快。 　　齐明浩疯子一样到处大放厥词，言者肆无忌惮，听者却暗暗心惊，便有人善意提醒他，让他找个门将军把门，以免这些话被上官听到不喜，影响仕途。 　　齐明浩此时却笑了，先和对方干上一杯，然后道：“看得出来，老弟是真为我好。不过不用担心，我也就是逞口舌之快而已。放心吧，我们学兵军从不以言论罪，只要老子打仗够勇猛，嘿嘿，还愁升不了官么？在我们学兵军，一切可都是以战绩说话。偷奸耍滑、贪生怕死之辈，是没有出头之日的。” 　　齐明浩这一番做派，是他的真情流露，亦或是别有心机的表演，这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无论如何，顾恋云算是出色的完成了欧阳云交代的任务。经过一晚上的适应后，包括罗卓英在内，这些原中央军的军官们皆认同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有人再整天胡思乱想了。 　　军官们由顾恋云和齐明浩出面安抚，士兵们，则有陆战队的老乡们负责做思想工作。而相对于军官而言，士兵们的思想波动要小许多。吃得饱、穿得暖、武器装备又是全学兵军制式的、每个月都有十五元的饷银，且，每一个星期还能看上一场电影，这比之他们国内的生活，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军中早有传言，他们此次远征其实就是去给美国人当炮灰的，但是，用一些老兵的话来说：“便是明日死了，也值了。”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们，反而最先适应了远征生活。 第2307章 英法 　　罗卓英1896年生人，这一年正好五十岁。古时有五十知天命一说，而于刚过了五十岁生日的罗卓英而言，因为出国门远征的关系，这个五十岁也是有着特别意义的。中央政府和学兵军达成秘密协议，国民党让出政权之初，自觉深受老蒋恩宠的罗卓英曾痛苦过很长时间。这，其实是很大一部分中央军高级将领曾有过的心路历程。他们觉得自己应该为校长做些什么，然，良知告诉他们，此时他们正确的做法是响应新政府的号召，不仅要管好自己，还要管好自己的部队，如此，才不会成为民族和历史的罪人。大道理谁都懂，但想要做到却必然会经历一番痛苦的挣扎。 　　走到这一步，罗卓英经过了怎样的思想斗争外人无从得知，不过在参观了学太平洋舰队以后，他心中却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深感庆幸，庆幸自己当时没有选择对抗而是选择了合作。也许，自己的人生从此会有所不同——他这样想，看待自己的新生活便有了全新的眼光。 　　北方抗战局势糜烂，南方独好，似罗卓英这个级别的军官自然会深究原因。如那些团长和旅长级别的只是关注学兵军的武器装备，他们更看重的是学兵军的管理。中央军下面的德械师，武器装备不比日军差吧？为什么还是打不赢小鬼子？罗卓英不认为是官兵不敢战，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管理上存在着问题。 　　中央军的管理不可谓不严谨，似土木系，军官队伍的廉洁程度也是堪称楷模的，那究竟差在什么地方？在国内的时候，罗卓英没心情想这些，来到卡拉奇，他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白流苏的陆战队，为他提供了参考。陆战队由原学三师改编而成，军官队伍悉数来自广州陆军学院，装备在陆军基础上之外，还有登陆橡皮艇、水陆坦克等登陆作战专用器械，另外还有专门的水鬼队伍。这些，罗卓英稍加关注就移开了目光。他关注的是陆战队的日常训练和军事外的生活。日常训练，陆战队除了专业的登陆作战训练，其它训练并不能玩出更多的花样。不同的是，他们每个星期都有小规模的会操，而每个月又有大型会操。通过会操增加官兵的集体荣誉感，在军种树立一种健康的攀比风气，罗卓英对此深以为然。除此之外，陆战队比中央军多出的部分，就是夜校、读书会等士兵组织，然后再就是每个星期都会举行一次的忆苦思甜大会。 　　白流苏奉欧阳云令，除了给出罗卓英部所需训练手册，并不干涉该部日常训练以及训练后的业余生活。欧阳云原先也想过在原中央军里面增设政治军官，不过，在和冯玉祥、陈诚深谈过后，他暂时放弃了这一打算。 　　冯玉祥劝他慢慢来，因为原中央军山头林立，而增设政治官员极容易引起这些军官的反感，操之过急的话会引起他们的警惕，如果激起他们反抗的话，反而不美。 　　陈诚没冯玉祥这么坦诚，不过他也认为应该暂缓这一步骤，建议等部队适应了新身份再说。从中央军变为国防军，和原先的地方军队享有一个名字，这于原中央军官兵而言，是极容易产生心理落差的。综观之前的抗战战事，原中央军的战绩要比地方军队好得多，这正是原中央军引以为傲的地方。在他们看来，自己享有更好的待遇便也理所当然。现在，不管之前的战绩如何，却享有同等待遇，虽说待遇反而提高了，然依旧不为原中央军官兵所能接受。此时再安插政治军官，确实容易引起军官阶级的不和，反而会影响部队的战斗力。 　　欧阳云听进了这些意见。私下里，他和蒋光鼐谈及此事，认为这样也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那就让实战来验证好了。事实面前，他们总没有借口了吧？ 　　在欧阳云和蒋光鼐眼中，原中央军可以说是弊病丛生，根本就不是一支正常的军队。不过，既然原中央军的军官们以为这是正常的，那么就暂当它是正常的好了。蒋光鼐的意见是：“就让他们按照原先的那一套来整好了，但要是因此打了败仗，那就怨不得统帅部插手了。” 　　欧阳云和蒋光鼐打这样的主意，多少有点不怀好意。想想也是正常，学兵军几乎凭一己之力撑起了当前的局势，怎会容许原中央军游离于他们的控制之外。说句违心的话，这不是养虎为患么？欧阳云可不相信老蒋就真的甘于寂寥了。毕竟，老蒋可不是第一次玩这种以退为进的把戏了。 　　中国入援澳洲的部队正在源源不断的开进卡拉奇，几乎每天都有大量的空中堡垒呼啸着从印度上空飞过，这自然引起了英国以及日本的高度关注。 　　英国女王政府被迫撤离大不列颠，转而在印度坚持抵抗，这算是这个时空的历史上出现的最大意外。连本土都丢了，这对英国在同盟国中的地位伤害颇大。再加上英国迟迟无法组织部队对马来西亚发起反攻，渐渐的，其在太平洋战区的地位一落再落，乃至于现在美国政府经营澳战，都不考虑英国因素了。 　　美国人在亚洲战场几乎忽略了英国因素，英国人自己却不甘于落寞。同盟国里面，他们和流亡自由法国政府算得上是难兄难弟。自由法国实际上要依赖于英国，于是在英国人的唆使下，他们没少打昂波斯的法国复国军的主意。昂波斯在欧阳云的支持下，其经营的复国军目前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人，而且有超过三百架的白鳍豚。原先，复国军中只有三个师完全由法国人组成，其它的悉数来自法属印度支那联邦，乃属于雇佣军的角色。自由法国流亡印度，引得世界各地的法国人纷纷来到远东，他们正愁报国无门，复国军这一支法国武装的存在，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浓厚兴趣，纷纷前往河内报名参军。主弱仆强，本是昂波斯最担心的问题，对这些人的到来，他自然举双手欢迎。短短半年时间，他便新建了四个全部由法国人组成的师级单位。 第2308章 两难 　　法国复国军日益壮大，英法流亡政府对其剽窃欲便越加严重。甚至，丘吉尔做好了文的不行就来武的准备。为此，他没少在复国军政府的合法性上做文章，一度曾联合众多英联邦控制的国家发布公告，称戴高乐的自由法国才是法国唯一的合法政府，号召有志于驱逐德军、光复本土的法国人都应该团结在自由法国的周围……丘吉尔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可惜的是，随着本土沦陷，其国际地位早就今非昔比，甚至于因为澳战的现实需要，美国这个最坚定的盟友碍于学兵军也不敢公开进行声援。没有美国政府的支持，丘吉尔便畏手畏脚，迟迟不敢进行最后一步。而就在他决定孤注一掷的时候，超过二十万的中国军队开进了卡拉奇，他迫于形势，又不敢动了。复国军得以成立并发展壮大，根本原因就在于获得了学兵军的支持，这已经是西方世界公认的。当然了，英法贵族、高官私下谈论这件事的时候，都视之为西方世界的耻辱，认为昂波斯此举有出卖欧洲之虞，乃是欧奸行径。其中，一些殖民思想严重的，更将之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认为此举将会导致西方在远东的影响力的下降，哪怕最终同盟国能获得胜利，西方也将会损失惨重，将不再复之前在亚洲的地位——“诚然，日本是我们现实中的敌人，可是我们也应该看到，远东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利益圈。现在，中国人实际上已经控制住了中南半岛。那么，我们就是最终能够击败日本和德国，可是中国人会退出中南半岛吗……” 　　以上，正是丘吉尔准备文的不行就来武的，阴谋颠覆法国复国军政府的舆论和政治基础。不过，当中国增兵二十万进入卡拉奇，具备了左右印度局势的资本以后，哪怕单单为了稳定目前局势，丘吉尔也不敢妄动了。 　　欧阳云从来就不是善男信女。学兵军进入卡拉奇刚开始确实只是为帮助学太平洋舰队获得一个较为安全的发展环境，然而现在，其政治意义已经和军事意义同样重要。作为穿越者，正如小春敏一郎能够用民族独立轻易的将印尼和大马的人召集到军中一样，欧阳云对世界局势的发展与偶这同样的前瞻性。他清楚英法殖民地最终的政局走向，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不加以利用。军事上，因为要支持法国复国军，学兵军组织的民族独立解放军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不过在地下世界，原先由白流苏主持的“民族独立运动”却开始蓬勃发展，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如今，学兵军不仅与越南、缅甸、老挝、柬埔寨等国的民族独立组织保持着上下级关系，而且和印度国大党、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之间也签署了若干协议。其中，更帮助穆斯林联盟建立起了独立的武装力量。 　　这些，英国政府自然是有察觉的。不过，一者因为这些民族独立组织采取的手段比较温和，二者因为他们并没有掌握详实的证据，所以他们根本无法公开指责学兵军。这，应该是英国人不愿意复国军存在的又一个重要原因。毕竟，如果复国军真的复国成功，那岂不是意味着将来的法国政府将是亲中的，这自然无益于英国人继续称霸欧洲。 　　中国增兵卡拉奇，剑指澳洲，如果说英国人只是基于长远考虑感到不安的话。于日本人而言，这就是事关澳战进展的大事了。 　　东京，一直对“支那事件”持悲观态度的日本人，极度惶惑不安之下，甚至重新提出了通过谈判解决“支那事件”的建议。日本国内，从来就不乏与中国中央政府进行谈判，图用“和平手段”“支那事件”的声音。只不过，在军国主义者横行的年代，他们的声音被枪炮声给掩盖了。而现在，因为可以通过与前支那政府谈判最不济也可引得中央军与学兵军内讧，这个建议似乎重新有了市场。 　　学兵军入渝，甚至引起了裕仁天皇的高度关注。时至今日，皇军对学兵军毫无办法已经是日本高层众所周知的事情。接连两次新年攻略，又有多次针对学兵军的用兵，结果无一例外的败北。日本军部对民众或许可以用假新闻糊弄之，但是对裕仁，他们却不敢也无法这么做。学兵军偏居一隅时就足够帝国头疼了，现在更入主支那中央政府，支那战场因此将发生怎样的变化——在一次御前会议上，裕仁对米内光政为首的内阁大佬们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米内光政，还有东条英机，全体诺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皇军逢学必败，日本军部早就得出结论，认为归根结底在于武器装备不如学兵军。按照这个论断，如果中国军队皆装备上学兵军制式武器装备，那岂不是说支那战场的失败将是迟早的事情？皇军逢学必败，真是因为武器装备的问题吗？这个问题，却是东条英机还有山本五十六都不愿涉及的。将问题归结于武器装备，那领军的将军们即使有责任，责任也属于次要的。反之，难道要他们承认自己没有眼光，或者皇军将领全部都是饭桶吗？当然，他们也可以归结于是因为双方立场不同，学兵军本土作战，占着地利人和，可如此一来，那岂不是说帝国发起支那战争根本就是错误的？所以，这个理由同样要不得。 　　曾经，日本人有放出狂话，那就是绝不与老蒋谈判。昔日的豪言壮语还清晰可闻，老蒋却已经退居于二线。且不说现在找老蒋谈判是否真能达成分裂中国的目的，单就食言而肥，便是高傲的日本人所不能接受的。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打么？胜算不大，不打么？难道坐等学兵军进攻？可问题是，学兵军已经全面介入了澳战，此时，哪怕是为了帮太平洋战场减压，似乎也应该在支那国内发起新的攻势……前所未有的，就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日本人从上至下，居然集体迷糊了。 第2309章 决战 　　一次御前会议不足以解决问题，那就再来一次，裕仁再次以特别的方式向臣子们展示了自己的良好的素养以及御下从宽。终于，在学太平洋舰队誓师出征的当天，山本五十六主动妥协，同意了东条英机的提议，决定由海军先解决学太平洋舰队，打响与学兵军全面交锋的第一枪。恰逢大和级第三艘航母“武久”号下水，山本五十六和米内广征磋商以后，决定仅在东海预留两艘航母，在本土预留一艘，然后倾巢而出，分一部支援珊瑚海，还有一部则直接出马六甲，进入印度洋攻击卡拉奇，彻底摧毁学太平洋舰队的老巢。 　　日本造船工业底子不薄，那个时空之所以远远被美国抛在身后，那是因为原材料只能依赖进口的原因。这个时空，因为日军早早的发起了南征，在东南亚成功的建立起了后勤补给基地，这个问题得到了解决。于是，学兵军才仅仅一艘航母下水，日本已经下水了七艘，其中还包括一艘大和级的巨无霸。另外，由商船或者老旧巡洋舰改装成的轻型航母也多达六艘。截止山本五十六决议与学太平洋舰队决战印度洋时，日联合舰队所装备的航母已经多达二十九艘，其中，舰队航母便多达十五艘。 　　二十六艘航母将参加这次行动，其中，大和号航母舰队以塚原二四三为司令官，以大和号航母为旗舰，下辖六艘航母；武威号航母舰队以南云忠一为司令官，下辖十艘航母，以武威号航母为旗舰；剩下的十艘航母则统属于小泉敏一郎担任司令官的武久号航母舰队，该舰队以武久号航母为旗舰。在山本五十六的设想里，大和号航母舰队将和武威号航母舰队先在珊瑚海汇合，然后沿着澳洲挺进印度洋，负责封死学太平洋舰队的出逃之路。而武久号航母舰队则通过马六甲海峡直接进入印度洋，并主动向卡拉奇海军基地发起进攻。 　　“此战事关国运，务必要一劳永逸的解决学太平洋舰队！”在给塚原二四三和南云忠一还有小泉敏一郎下令或者传去电令的时候，山本五十六最后如此说道。 　　二十六艘航母，超过两百艘的各型舰艇，日本人这一次是真的豁出去了。而由此也可以看出，他们对学太平洋舰队，不，应该说是对学兵军忌惮到了何种程度。 　　日联合舰队才有动作，欧阳云就收到了相关情报。当初针对小泉敏一郎的刺杀行动虽然没能取得成功，却完善了偷天换日计划，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而正因为原刺杀小组的成员成功的打入了日本社会，所以一旦日本本土有什么大的军事动作，学兵军便立刻能获得相关情报。当然了，受身份限制，原刺杀小组的成员提供的情报还显得粗糙，并没有详细的数据。然，借助于太平洋地区的其它情报站提供的当地日军的最新动态，狐瞳依旧可以推断出日军接下来的行动，并能及时提供预警。 　　重庆，位于朝天门的统帅部，接到来自日本的情报以后，欧阳云不敢掉以轻心，立刻召集冯玉祥、陈诚、蒋光鼐、邓锡侯等人前来磋商。他先将情报内容告诉众人，然后微蹙眉道：“狐瞳的分析是，这应该是针对我太平洋舰队的，我赞同这样的推断。纵观太平洋战场，美国海军因为接连战败损失严重，事实上已经放弃了对澳洲的大规模支援。日联合舰队几乎全军出动，只可能是为了对付我太平洋舰队。此战，不仅是日联合舰队与我太平岩舰队之间的决战，也是中日两国国运之战。我们胜，太平洋从此就成了我们的院子；我们败，不，绝不容许失败！我军主力战舰和总吨位虽然远逊于日军，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而且，我以为我军的战术理念要比日军先进，所以此战，客观上而言我军处于劣势，但是取胜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欧阳云显得有些絮叨，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的不自信。这样的欧阳云，陈诚还是第一次见到。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对欧阳云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个人最忌虚伪客套，最喜欢有什么事拿到台面上光明正大的说。他谨慎措辞问道：“听部座的语气，似乎有点信心不足。” 　　欧阳云苦笑：“岂止是信心不足，简直是——”摇摇头，他面色一肃改变话题道：“组建太平洋舰队之初，我就知道和日联合舰队之间必有一战。我曾经想象过如何像炸沉赤城号和飞龙号一样，将联合舰队整个的送入海底。不过海战不同于陆战，受气象条件影响太大，也就是说，偶然因素太大。且，陆战，士兵足够勇敢的话，即使最终失败也能最大程度的杀伤敌人；海战不同，士兵再勇敢，技战术水平跟不上，指挥上出现问题，都可轻易的将他们的勇敢变为徒劳。”说着他站起来，双手紧握在一起，道：“是战关系太大，陈老——”他看向陈策。 　　陈策立刻站起来，道：“总司令！”双眼也变得闪亮。 　　“我想请你去卡拉奇坐镇。陈师昌还是太年轻了，且并非海军出身。有你在卡拉奇坐镇，我才放心。” 　　“遵令！”陈策慷慨应。 　　“林飞。”欧阳云再看向铁林飞。 　　铁林飞站了起来。 　　“海航方面，有王海负责我很放心，不过，我们总共就十一艘航母，其中有两艘的战机还没配备到位，海航力量比之日军差距太大。所以我想请你带两个远航师增援过去，这样的话，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们就可以重复‘沉没吧’那一幕，再给鬼子来个迎头痛击。” 　　“是。” 　　“日军接下来的打算已经很明了了，先解决我海军，然后再图陆上。如果我估计得不错，陆上一块，他们的打算是在海军的配合下先取学兵军特区。未雨绸缪，电告叶肇，可以完全光复台湾了。告诉他，给我把台湾的鬼子全部赶到海里去！” 　　“是！”这一回接话的是陈佳瑶。作为欧阳云的机要秘书，欧阳云发布的电令，向来是由她起草并送去通讯处的。 　　“昂波斯一直叫嚷着要打回欧洲去，我曾经答应他，给复国军演兵的机会。就让他们先从收复大马开始吧！” 第2310章 主力之外 　　学太平洋舰队现在的指挥体系，欧阳云依旧担任名义上的总司令，而实际最高指挥则是陈师昌。陈师昌下面，则是齐明浩和徐凯。再然后则是卞经道等等分舰队司令。欧阳云当着陈诚等人评价陈师昌的话，其实并不客观，是贬低了陈师昌的。陈师昌诚然出身于陆军，然而有着良好的文化底子，再加上其本人悟性极强。时至今日，他早就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高级海军指挥官。不仅是他，卞经道等人，谁又不是陆军出来的。曾经，北京号战列舰需要远航，还需要法国人坐镇，否则就有出得去回不来的危险。现在，学太平洋舰队下面的任意一个舰长，只要给他一套完整的班子，他就有把握独自指挥北京号往返。经过多达两年时间的训练磨合，学太平洋舰队虽然资历上尚显得稚嫩，实际上已经完全具备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有了侦察机，有了雷达，此时的海战，想要做到类似一战甚至于41年的珍珠港事件那般实现完全突如其来的偷袭已经不可能了。飞机和雷达的问世，推动了航海技术的进步，进一步，也提高了海战的技术层次。这些技术里面，既包括窃听敌方电报，或者发出假电令以混淆敌方视听等等诸多谍战手段，又包括直接投入实战的武器装备的技术革新。而就后一条而言，学兵军当之无愧的走在了世界前列。如罗卓英等人参观徐太平洋舰队时所看到的，舰载火箭炮其实算不得什么核心技术革新。又比如去年徐凯等潜艇部队的官兵曾用于绿海海战的潜射鱼雷技术，现在日美两国也有掌握。那么，最值得学太平洋舰队官兵引以为傲的技术革新是什么呢？舰舰导弹、空舰导弹。单从技术层面而言，舰舰导弹和空舰导弹的技术难度还要低于空空导弹。学兵军的金雕已经能够用空空导弹对敌，在日联合舰队空前强大的情况下，欧阳云自然不会忽略舰舰导弹和空舰导弹的设计和运用。于是，由剑鱼鱼雷快艇发展而来的剑鱼导弹快艇便应运而生，而截至目前为止，仅服役于学太平洋舰队的剑鱼导弹快艇已经多达二十五艘。 　　对这一场决定中日两国命运的海战大决战，中日双方高层皆高度重视，几乎都倾巢而出各自的海军力量。日联合舰队方面，仅在国内留下了三艘航母并若干其它战舰，中国方面，除了学太平洋舰队，海口舰队和东山舰队也出动了超过一半的战舰加入这次对决。而中日双方的布局稍有不同之处在于，日军是悉数直接投入一线战场，中国方面，欧阳云给陈远洋的指示却是令他们自主行动，以自己习惯的方式参战。 　　学兵军三大舰队，学太平洋舰队算是远洋舰队，海口和东山舰队则属于近海舰队。说是近海舰队，但是所部也装备有万吨级以上的重型巡洋舰，具备一定的远海作战能力。这也是日军不得不放弃南海航道的原因，海口舰队和东山舰队都无需动用重型巡洋舰，只出动宋级和明级潜艇甚至剑鱼鱼雷快艇就能够对日本的运输船队进行打击。潜艇有良好的潜伏性，剑鱼航速超快，故，日军即使有出动规模护航舰队，却依旧不能形成遏制，白白消耗了燃油不说，还很伤士气。于是，日本人干脆放弃黄海航道，改走菲律宾海再经太平洋来往本土与东南亚，即使因此增加航期也在所不惜。 　　陈策进入统帅部，海口舰队和东山舰队悉数归陈远洋指挥。陈远洋这个人，又是以胆大敢为出了名的。统帅部给他的命令，是自主行动，以自己习惯的方式从参战，实际上对其并没抱太大期望。陈远洋对此相当不忿，认为总司令小瞧人，这是不把海口和东山舰队当盘菜。统帅部的电令到的当天，他便在海口召集两支舰队高层开电话会议，会上，他在宣读了这条命令以后，直言不讳的提出：我们没有航母也没有战列舰，重型巡洋舰加起来也才六艘，总司令不看好我们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总司令可以无视我们，我们自己却绝对不能自暴自弃！没有大舰又怎么了？大家还记得么？绿海海战，苍龙号不就是被我们俘虏的么？兄弟们！受航程的影响，我们不可能去到印度洋参战，不过我们也要拿出相当的成绩来，来宣示我们的存在…… 　　无怪陈远洋有生存危机感。学兵军海军政策全面向学太平洋舰队倾斜，曾经，海口舰队和东山舰队还能接受到重型巡洋舰，但是现在，已经连续有半年没接收到大舰了。舰队舰队，有舰才有队。海口和东山舰队虽然没什么大的作战任务，但也是有损耗的。这让陈远洋不得不担心，假以时日，海口和东山舰队将剩下空架子，然后就直接被取缔了。东山舰队成长到如今的规模，灌注了他多少的心血，将之形容为他的孩子也不为过，被取缔，这自然等同于在他心头剜肉，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欧阳云没想到这些，山本五十六虽然知道这两个舰队的存在，也深恶痛绝之，不过也没加以太多关注，只以为这是两只萦绕不去的苍蝇而已。在山本的构思中，这两只苍蝇当然是要灭掉的，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歼灭学太平洋舰队以后。 　　在待遇上，海口和东山舰队的官兵和学太平洋舰队的官兵并无不同。然而正如陈远洋所强调的那样，因为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关注学太平洋舰队，学兵军的海军政策也向该部全面倾斜，这两个舰队的官兵特别是军官们还真有存在危机感。陈远洋话刚说完，海口会议室和东山会议室里面就吵成了一片：对，我们绝对不能自暴自弃！对，我们又不是没用小舰击沉过鬼子的大舰。剑鱼又如何？一样能够击沉航母！ 　　…… 　　谁也没料到的事情，堪称全世界都没人在乎的两支中国近海舰队，偏偏打响了中日海军大对决的第一枪，而且取得了不俗的战绩。 第2311章 东山海战 　　成就陈远洋和海口、东山两支舰队威名的，正是小泉敏一郎担任司令官的武久号航母舰队。 　　小泉敏一郎是时还在新加坡，所以按照山本五十六的指示，这支由佐世保军港出发的武久号航母舰队，将在副司令官井上成美的率领下先赴新加坡与小泉敏一郎汇合，然后再经马六甲进入印度洋，直接进攻卡拉奇。 　　说起日联合舰队三支分舰队的司令官人选安排，这里面有个道道。本来以小泉敏一郎的资历，是不足以担任武久号航母舰队的司令官的。然而，山本五十六受小泉敏一郎的影响，对南云忠一这些鱼雷专业出来的将领极不感冒，认为他们并不能适应航母为主力的现代海战，所以极力排斥由南云忠一担纲分舰队司令官。偏偏，南云忠一这一类别的将领乃是日海军的中坚力量，而日本海军又是个注重资历的地方。山本五十六看重小泉，可是小泉不仅资历不够，而且之前鲜有胜迹。于是最后，三个分舰队司令官就成了内部妥协的摊派品，山本派得到了两个，而资历派得到了一个。 　　让井上成美出任武久号航母舰队的副司令官，同样属于妥协产物。盖因为小泉本人太不争气，之前独立领军几乎没打过胜仗，纵然资历派为了获得一个分舰队司令做出妥协，但是依旧强烈质疑小泉的能力，山本本人其实也忧虑小泉能否担纲此重任，于是顺势推出井上成美担任副司令官，也才摆平了资历派。 　　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井上成美出任武久号航母舰队的副司令官都没问题。然而，事情就坏在了他的手上。山本出于稳妥考虑让他担任小泉的副手，乃是希望借他的经验和稳重让小泉少犯错误。然，井上成美却不这样想。小泉敏一郎凭借一系列的发明创造，以及几乎凭一己之力在东南亚建立起了完整的军事工业体系，在国内虽然名声斐然，但是井上成美并不买账。私下里，他更对山本的这个任命表示质疑，认为其有任人惟亲之嫌：打仗不是搞工业建设，也不是搞发明创造，小泉在新加坡的成功，已经证实了他是一个科技人才，也是搞政治的一把好手。可是看看他之前的糟糕战绩，山本君任命他为武久号航母舰队的司令官，真是，真是太草率了。 　　井上身边不乏心腹，既然可以称之为心腹，这些人自然会从井上的立场出发，什么事都优先为他考虑。便有人向他建议，为什么不在决战之前建立一定的功勋，然后取而代之呢？更有人拿出具体的方案，认为黄海航道一直是困扰本土从东南亚快捷的获得物资补充的一大难题，舰队走菲律宾去新加坡还要绕路，为什么不走黄海，节省出来的时间，正好可以用来对学兵军沿海的那些大小军港进行打击…… 　　井上动心了，在向山本报备以后，他也不等山本的批示，直接掉头驶向台湾，并出动航空部队对高雄军港发起了攻击。 　　井上和他的心腹们想当然了。在他们想来，学兵军本土的海军力量，无论是海口舰队还是东山舰队，因为所辖舰只最大排水量才在万吨级左右，所以是根本不足以与武久号航母舰队相抗衡的。事实呢？第一击，似乎证实了这一点。隶属于东山舰队的高雄军港并没能抵御住突如其来的袭击，先是一艘轻型护卫舰和将近十艘剑鱼还有两艘正在维护的明级潜艇遭到了一百多架战机的轰炸，悉数被击沉。然后高雄军港的码头和岸上设施在此轮轰炸中也遭到了重创，东山舰队并因此付出了两百余人的伤亡。 　　首击成功，自然给了武久号航母舰队的日海军官兵以巨大的鼓舞，再接再厉，他们立刻对东山军港发起了袭击。东山军港，也就是东山海军基地，因为是学兵军建成的第一个海军基地，在学兵军海军中自然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井上成美对此了然，所以更加重视这次进攻。为了彻底拔掉东山军事基地，沉重打击东山舰队，他派出了四艘航母参与这次进攻。 　　四艘航母，两艘战舰航母，两艘护航航母，所装载的战机加起来超过了两百架，再加上多达三十艘的其它战舰，按说，无论是防空还是防海，力量都足够了。但是结果呢？遮天蔽日的战机群才出现在东山上空，学兵军的陆基航空部队就赶到了。而正在双方战机发生混战的时候，陈远洋先一步埋伏好的多达三十艘的宋级和明级潜艇向日军舰艇发起了还击。这支武久号航母舰队分出来航母建群的反潜能力其实不弱，然而，谁又能想到陈远洋能够未卜先知，并且在短短三个小时内就在他们的出击航线上提前设下了埋伏呢？联系上空袭高雄的顺利，日军舰长们不禁怀疑那是不是学兵军早先设好的鱼饵。 　　不管出击的日军舰长们如何想，此时已经于事无补，多达三十艘的宋级和名级潜艇，动辄五艘以上向同一区域发射鱼雷。纵然舰队的护卫舰和驱逐舰乃至于重型巡洋舰前赴后继的堵向潜艇攻击航母的线路上，却依旧难以避免航母被攻击到。 　　双方激战一个半小时，眼看着随着护航战机的升空，舰队渐渐的控制住了局势，学兵军的剑鱼群出现了。陈远洋也够狠的，海口和东山两支舰队下辖的超过两百艘的剑鱼悉数出动，好么，人类海军史上最经典的小鱼吃大鱼式的海战就此诞生。 　　史称“东山海战”的这次海战，最终以日军损失三艘航母和将近二十艘的其它各型战舰，学兵军损失七艘潜艇和三十五艘剑鱼而告终。单看数量，学兵军损失的舰船似乎还要多一些，可是以吨位计的话，学兵军的损失还不到日军的六分之一，如果再计算进人员伤亡（学兵军战死八百人不到，日军伤亡则超过了六千人），学兵军堪称完胜。 第2312章 穿越者之战 　　井上成美原先根本就没将海口和东山舰队当回事，确实，就总吨位而言，海口和东山舰队加起来还不足武久号航母舰队的二十分之一，双方的力量对比几乎是孩童和成人级的。似乎，真打起来的话，武久号航母舰队完全可以碾压对手。然，井上为保险起见一次性出动超过三分之一强的舰船用来突袭东山军港，最终却以大败亏输收场。好么，井上本来想藉此去掉职务前面的“副”字的，现在好了，直接被召回国去，连这个副职也丢了。 　　“愚蠢”——这是山本五十六的评价。确实够愚蠢的，海口和东山舰队诚然都是五六百吨、至多两千吨的小舰艇，然而却拥有着武久号航母舰队无法比拟的灵活机动和潜伏能力。北大西洋，英美两国的海军为什么拿德军的狼群战术没办法，就是因为受反潜手段的限制。且，相对于一艘重巡甚至于一艘驱逐舰，潜艇的建造费用要低得多，所以哪怕是一比一交换，最终吃亏的也是水面舰艇一方。 　　那么，潜艇加鱼雷艇的战法是不是就没办法击破呢？不然，在山本的计划中，他最少有三种应付办法。其一，也是最简单的一种，就是先搁置之。潜艇和鱼雷艇的继航能力有限，作战半径也就有限，置之不理，远远绕开，虽然显得坠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但是确实管用。其二，集中反潜力量先清理航道，然后再出动航母和主力战舰对其军港进行破坏，而只要将军港悉数破坏掉，潜艇和鱼雷快艇的持续作战能力便受到影响，假以时日，就能够将之一一剿灭；其三，以相同的战术针对之，打消耗战。 　　陈远洋正想方设法的想要在主战场之外建立功勋宣示存在呢，井上此举等于主动送上门来，陈远洋和他手下的将领们自然不会放过。东山海战之后，攻守双方的关系就颠倒了过来——气势汹汹杀入南海的武久号航母舰队反而成了防守的一方，而海口和东山舰队的潜艇部队则频繁出击，并且屡有斩获。 　　日联合舰队兵分三路进入澳洲附近海域和印度洋，并将和学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得满世界皆知。本来，无论是英美等同盟国的军方高层还是德日意邪恶轴心的军政高层，都以为日联合舰队最终必能获胜，而学太平洋舰队将昙花一现，从此消失于世界海军之林。东山海战被公诸于众以后，这种看法出现了变化。用金上将的话来说，四艘航母，其中包括三艘舰队航母组成的庞大舰群居然敌不过潜艇和鱼雷快艇组成的杂牌海军，日联合舰队的反潜和突防能力还不是一般的弱，也许，中国人会再次创造奇迹。 　　金上将曾经是最看不起学太平洋舰队的，加上与日联合舰队几次大战，美太平洋舰队输多赢少，哪怕是出于小人之腹，他也不愿意看到学太平洋舰队取得胜利。不过，毕竟是海军宿将，又和学兵军处于同一阵营，所以当学兵军方面传来捷报的时候，他也没有吝啬赞誉之词的意思。公开场合，他称中国人或许会创造奇迹，私下里，他向参谋长联席会议建议，美国应该借鉴中国人取得东山舰队的手段，可以考虑在小型舰艇上做文章。美太平洋舰队之所以不敌日联合舰队，五十特攻机是关键因素。包括前不久的珊瑚海海战，美太平洋舰队之所以最终会失败，就因为主力航母在五十特攻机的攻击下失去了持续作战的能力。航母无法收放战机，等若美国人的海航部队只有一次进攻机会。此情况下，美国人的战机一旦耗尽弹药或者燃油，那就等于失去了作用或者只能迫降于陆上或者海上。五十特攻机，即使在美国人看来也是一款不成熟的伪劣产品，偏偏，美国人就是拿它没办法，一而再的吃亏在这种战术下，直至失去了抗衡能力。 　　井上成美被召回国，等待他的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不过，这并不能消除因东山海战给联合舰队带来的负面影响。而因为武久号航母舰队在接下来的航程中又频频遭到学兵军潜艇部队的袭扰，武久号航母舰队的士气颓丧到了极点，至该部抵达新加坡，小泉敏一郎所见，不再是一支斗志昂扬、众志成城的铁军，而是一支疲军，一支对前途充满了迷茫的弱师。 　　曾经，小泉敏一郎还在手下们面前感慨：可惜，这一次我的对手不是欧阳云。 　　穿越者都有自己的理想，欧阳云的理想是藉这次世界大战让中国列入世界强国之林，小泉敏一郎的理想则是统帅一支强大的海军击败美太平洋舰队，让日本从此成为太平洋上的霸主。 　　就事实论，两个穿越者的宏伟理想都实现了一半。 　　中国在盟国圈子里已经承担起了远比那个时空重要的责任，更拥有了一支强大的海军。 　　日本已经打败了美太平洋舰队，而且在澳战中掌握着主动权，压制得美澳联军只能苟延残喘。 　　然于欧阳云而言，更加强大的日联合舰队和德国的存在，却是更加严峻的一个挑战。于小泉而言，美太平洋舰队之后，学太平洋舰队又露出了峥嵘，且，这是一支逢日必胜的陆上武装所拥有。 　　中日两国之间的较量，深究起来，确实已经发展成了两个穿越者之间的对抗。如此，小泉遗憾这一次的对手不是欧阳云，也确实存在一定的道理。不过，欧阳云可以让手下代替自己主导这次决战，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他要比小泉做得成功——他已经成功的建立起了一个以自己为核心的圈子。 　　按照山本的设想和小泉原来的打算，武久号航母舰队抵达新加坡之日，就是他出征印度洋进攻卡拉奇之时。不过现在，考虑到部队士气沦丧，小泉没敢立刻出兵，而是决定先采取一些措施提升士气，待麾下官兵情绪稳定了再进行下一步。 　　事关国运，小泉同样不敢大意。 第2313章 争先 　　武久号航母舰队停在新加坡外海不动，南云忠一得以先进入交战海域，与此同时，塚原二四三也率部挺进印度洋，大和号航母舰队和武威号航母舰队一南一东，开始向集合在帝汶海的学太平洋舰队靠拢了过去。 　　日联合舰队本土舰队兵分两路向印度洋开进的时候，学兵军方面就判断出了日军的作战意图。日联合舰队总航母数有二十九艘，即使留下三艘还有二十六艘，所以日本人完全有能力兵分三路，甚至兵分五路都不成问题。这些舰队，都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所以，日本人在战术上的选择便比较宽松，便可以一路直接攻击卡拉奇，另两路寻学太平洋舰队决斗。针对日军这样的战术意图，陈师昌原本的打算是打一个时间差，先集中力量击溃武久号航母舰队，然后再视情况与大和号或武威号航母舰队其中一支决战——总之，尽量避免同时与超过两支以上的日舰队相遇。人算不如天算，井上成美率武久号航母舰队经黄海西进，固然，最终偷鸡不着蚀把米，反而白白折损了包括三艘航母在内的二十余条战舰。但同时，却迟于南云忠一进入印度洋，如此一来，等于没给陈师昌先解决其的机会。 　　战局发展至此，陈师昌不好责怪陈远洋好心办坏事，只能被动接受这样一个严峻事实：如果继续呆在帝汶海，那么被两支日舰队包围将是迟早的事；选择撤回卡拉奇，那么将面对的不是两支舰队，而是完整的日联合舰队。当然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游弋于印度洋，主动寻求战机。不过，这依旧难逃被三支日舰队找上，然后不得不进行最后决战。且，因为没有卡拉奇陆上力量的支援，真发展到这一步的话，那将是最糟糕的。兹事体大，陈师昌不敢擅专，致电重庆统帅部向欧阳云请示。欧阳云就着前线发回的诸多情报，召集陈诚等人商议，最终授意陈师昌，令他先解决南云忠一的大和号航母舰队，而对于从西面杀过来的武威号航母舰队，则分出潜艇部队进行拦截，以尽量避免同时被大和号和武威号航母舰队同时攻击到。 　　三支日舰队，武威号航母舰队下辖六艘航母，且一直经历战事，可谓是实力最弱的。按说，学太平洋舰队就是主动进攻，也应该柿子捡软的捏，先拿武威号航母舰队开刀。为什么欧阳云反其道而行之，不选择容易的，反而先选择大和号航母舰队呢？陈诚等人虽然不谙海事，但是基本判断力还是有的，当时就提出这样的疑问。 　　欧阳云台面上给出的解释是，南云忠一所部虽然有十艘航母，但是其航母指挥官几乎都是鱼雷系出身，并不精通航母战法，所以，反而比海航系出身的塚原二四三更加容易对付。这个观点，陈诚等人勉强能够接受，不过出于对十艘和六艘之间的巨大实力差距，他保留意见，建议给陈师昌临机决断权，倘若发现大和号航母舰队太硬不好下口的话，允许他先脱离战斗，然后再择机选择武威号航母舰队先战。 　　欧阳云也不好说自己不看好南云忠一，乃是因为其在那个时空太平洋战争中的表现，遂将这一条加进了电令中，算是给了陈师昌最大程度的自决权。 　　陈师昌接到统帅部这封电令的时候，南云忠一所部已经通过了塞兰海，而塚原二四三所部也已经开到了澳大利亚珀斯近海，是战还是返回卡拉奇，留给他决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紧急召集包括德古等法国志愿军将领在内的舰队将军以上级别的军官商议下一步行动方案，最终在德古的支持下决定就按照统帅部的意见，先战大和号航母舰队。 　　战前动员会上，他先抑后扬，先是列举了日联合舰队种种强大之处和曾经辉煌的战绩，然后大声问道：“诸君，联合舰队如此强大，你们害怕吗？” 　　陈师昌大肆宣扬联合舰队的辉煌战绩的时候，下面就有军官坐不住了。在他们想来，不管真实情况如何，作为学太平洋舰队事实上的最高指挥官，这也太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了。他问声毕，卞经道就大声吼道：“害怕？小鬼子之所以能拥有如此辉煌的战绩，那是因为没先遇到我军的原因。嘿嘿！逢日必胜，这句话可不是我们自己说的，陆军如此，空军如此，现在，海军必然同样如此！总座，此战，我部请为先锋！” 　　“老卞，你部请为先锋？你以为现在的海战还是大舰巨炮时代呢？要为先锋，非航母不可，我们汉武号当为先锋最佳候选！”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少将站了起来，直接针对卞经道“请为先锋”之词进行了反诘。 　　卞经道现为北京号战列舰的舰长，并担任北京号为旗舰的北京号机动舰队的司令官。卞经道和陈师昌一起赴美，算得上是学太平洋舰队中的老人了，他的个性本来就张扬，自恃元老身份，所以平时没少在同仁们面前倚老卖老。 　　听见有人针对自己，他偏头看去，见是汉武号航母的舰长李德燕，皮笑肉不笑的道：“原来是小李啊，我道是谁这么大口气呢。我承认，现在的海战主力是航母，可是，单凭航母就能打赢吗？少了我们机动舰队，谁来给你们挡鱼雷，谁又来帮助你们防空。格老子的，你当老子愿意当这个先锋，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们航母那些宝贝疙瘩。我们当先锋，一者，可以试探日军的反应，二者，可以帮助你们吸引敌火力，给你们后发制人的机会。狗日的，你这是标准的不识好人心哪！” 　　陈师昌是想用激将法激起全军斗志，然而因为卞经道这个活宝的存在，话题却跑偏了。他作色斥道：“好了，派谁为先锋，又具体怎么作战，这是司令部的职责，你们就不要瞎操心了，我只希望，轮到你们出战的时候，可莫要两股战战，被小鬼子吓破了胆。” 　　“总座，您这是瞧不起人啊！小李不说了，我老卞什么时候怕过鬼子来着，想当初在马当的时候，小长官可也赞过我……”卞经道自诩资格老，最大的凭仗就是曾经与欧阳云一同战斗过，且在他身边呆过相当长的时间。这也算是他每一次夸耀资格的习惯性发言了。 　　李德燕，在座诸人早就熟悉了他这个套路，陈师昌知道，任由他说下去的话，没个十分钟他讲不完。他重重一拍桌子，喝道：“好了，你的光荣事迹，留待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讨论正事。” 第2314章 战术 　　初生牛犊不怕虎。用初生牛犊来形容年轻的学太平洋舰队，再恰当不过了。陈师昌本来还担心部队缺乏大战，所以面对联合舰队这样的强敌，麾下将士会出现手足无措的情况。现在看来，他却小看了麾下将士的战意。这也算是一种比较奇怪的现象，按理说，少有大战经验的学兵军海军官兵，乍逢大敌，又是事关国运的决战，即使不至于胆怯，但多少会进退失据，因为想得太多而畏首畏尾。事实证明，他多虑了。源于陆军逢日必胜的傲人战绩，海军将士们原来早早就树立起了必胜信念，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他们不仅没有惶恐感觉，相反是充满期待。 　　学兵军奖惩制度完善，而“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样的观念更早已经深入人心，而要想升为将军，战争乃是绝对的捷径。这也就难怪卞经道、李德燕等青年军官闻战事非但不惊慌失措，反而奋勇争先了。军心可用，陈师昌也就不再故作姿态，直接进入正题。早在刚到澳洲的时候，他就派出作战参谋团队对帝汶海一带的水文和地理情况作了勘测，有这些资料做参考，如果是在帝汶海开战的话，他理想的决战地在延德纳岛一带。他之所以特别选定那里，一者，那里的水深适合潜艇部队潜伏，二者，那里岛屿众多，很适合埋伏一两支奇兵。 　　学太平洋舰队在帝汶海的兵力配备，航母九艘，分别为黄帝号、炎帝号、秦始皇号、汉武号、魏武号、武悼天王号、唐太宗号、宋太祖号、成吉思汗号；战列舰两艘，分别为北京号和南京号。另外有重型巡洋舰二十五艘，驱逐舰三十一艘，护卫舰十七艘，潜艇四十一艘，导弹快艇五十三艘，补给舰十九艘。如此多的舰只聚集在一起，规模堪称庞大，全军出动的话，其它不论，光是燃油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学太平洋舰队所需燃油，目前主要来源于三个方面，一是本土，再就是英美。其中从英国获得的全部经由学兵军和英伊石油公司组成的合资公司从中东采买，算是企业行为，所以价格比较昂贵。学兵军入渝以后，欧阳云必须拿出相当一部分资金来填补原中央政府留下的财政空洞，以维持联合政府的正常运转和军队的整编，又要承担多达两千万的难民的吃饭问题，所以，本来尚算宽裕的经济一下子陷入举步维艰的窘境。不得已，他只能要求前线各部队再有战事必须考虑用兵成本，尽量避免无端损耗。受这个前提条件的限制，加上在决战之前，确实也无需出动所有舰船，陈师昌的心腹将领们早就知道会有一支先锋部队将先主力进入设定作战海域，与大和号航母舰队做试探性接触。这也是卞经道和李德燕不等会议进入正题就争抢这个名额的原因。 　　先锋舰队的任务既然是试探，那么机动性将是关键因素，除此之外，又必须具备一定的威慑能力。否则的话，如果日军同样出动机动舰队进行追击，先锋舰队就存在被动挨打甚至被拖住的可能。如此说来，卞经道的北京号机动舰队反而比李德燕的汉武号航母舰队更适合这个任务。当然了，既然是开会讨论，那么就允许众人各抒己见，然后，陈师昌再综合考虑挑选出最合适的。 　　没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李德燕就和卞经道争锋相对了，现在正式讨论，他自然更不肯退让。先锋舰队，任务目的说是试探性接触，但是却也有极大可能立下首功。这是李德燕明知条件不如卞经道，但依旧力争不止的原因。最终，陈师昌综合考虑了德古、齐明浩和徐凯的意见以后，拍板决定由北京号机动舰队担任此任务。 　　先锋舰队的任务之后，又有预先埋伏在决战海域的潜艇部队和奇兵部队的舰船筛选以及指挥官的人选问题。学太平洋舰队现在下设专门的潜艇司令部，司令官由徐凯担任，该司令部下面，又按照作战任务和装备潜艇的不同，设有三个分潜艇舰队。众人商议的结果，身为潜艇部队最高指挥官的徐凯主动接受了这个任务，他将率第一和第二潜艇舰队预先出征进入决战海域，并视情况设置埋伏圈。奇兵部队，也就是导弹快艇部队。导弹快艇作为全新的舰种，因为舰船本身航程有限，再加上所装备的海神舰舰导弹在精确制导和射程上还存在诸多不足，再之前多次演习中都没能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并不为陈师昌和德古等人所看重，被他们视作潜艇伏击部队的补充。齐明浩时任学太平岩舰队的副总参谋长，兼管导弹快艇部队。陈师昌和德古基于客观原因不看好导弹快艇部队，他作为该部队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哪怕是从凝聚士气的角度，也不能不表示对该部的侧重，所以同样主动要求担任导弹快艇部队的指挥官。 　　各部舰船、指挥官人员和作战任务分派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先锋舰队将率先出动，他们首要任务是负责肃清前进航道上的日军侦察舰艇，并抢在大和号航母舰队进入决战海域之前，然后才是争取对其进行试探性进攻。潜艇部队和先锋舰队一同出征，他们也负有先期任务，那就是尽可能的对日军用于侦察或潜伏的潜艇部队进行先发制人的打击，以为导弹快艇部队和主力舰队肃清航道，保证导弹快艇部队能够成功的潜伏进德延纳岛附近的岛屿群。除开这些，主力舰队也会派出一定数量的海航部队为他们护航。而如果遇到敌军侦察机，则不惜一切代价歼灭之。 　　最后，陈师昌凛然说道：“诸君，此战，是我太平洋舰队建成以后的第一场决战。胜，则意味着我国正式成为世界海军俱乐部的一员，我太平洋舰队之名将名副其实；败，不，绝不容许失败！诸君！共勉！” 　　包括德古在内，与会者全部站了起来，齐声道：“是！绝不容许失败！此战必胜！” 第2315章 接战 　　学太平洋舰队早非刚建成时的规模，舰艇多了，人员也齐全了。最关键的是，随着学兵军自己的高层和一线指挥官成长起来，这支舰队已经具备了独自应对战争的能力。如此，法国志愿军的存在，已经不复当初的必不可少。法国人当然不愿意将自己所学甚至是用生命交换来的经验就这么无私的传授给中国人，不过，一方面，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法国志愿军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和学兵们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他们愿意哪怕仅仅是因为这份友谊而将自己所学所悟都交给自己的朋友；另一方面，学兵军的强劲让志愿军的高层意识到，或许通过学兵军的帮助复国并不是可能。以上种种，加上学太平洋舰队的福利还算不错，法国志愿军相当一部分人现在已经融入了这支舰队，习惯了自己的身份和职务。而其中的佼佼者，更有份担任主力战舰的舰长，俨然已经是学太平洋舰队的真正高层。这，也就是德古等与会者能够做到和陈师昌他们众志成城的根本原因。 　　两天后，先是经过一番侦察与反侦察空战后，卞经道的北京号机动舰队和日军大和号航母舰队的第三机动舰队在延德纳岛和特朗岸岛之间的海域发生了试探性交火。日军的第三机动舰队旗舰是一艘重巡，所部并没有战列舰。于是，北京号机动舰队便获得了射程上的优势。北京号战列舰率先开火，在距离日舰将近四十千米的距离上发炮。这样的距离上发炮，即使炮兵水平再高，命中率也不会太大。毕竟，颠簸的战舰上，哪怕是开炮时机掌握不好，那都会产生极大的误差。北京号八门主炮各发一发，很遗憾，除了一发射进了日舰队列中，引起了一点小小的骚乱，再无其它绩效。侦察机反馈回消息，卞经道获悉日舰队正在飞速逼近，而且其一百五十公里外的主力舰群正在放飞战机，他下令舰队向预定作战海域撤退，同时向陈师昌做了汇报。 　　此时，以帝汶海为中心，中日双方三支舰队，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开始了针对敌舰队的搜索行动。而这一番侦察与反侦察大战，到目前为止学太平洋舰队以9比23的比数保持着领先。不过，日大和号航母舰队和武威号航母舰队虽然在侦察战中败北，但是却也因此推断出了学太平洋舰队大概的位置和舰群规模。之前，日军大本营虽然通过新德里机关获得了学太平洋舰队全体出动的情报，但也就仅限于此。毕竟，相对于舰队而言，印度洋太广袤了。而澳洲以东和以北，岛屿密布，水文情况复杂，学太平洋舰队要是选择一地躲藏的话，日军根本无从找起。这也是山本五十六明知分兵乃兵家大忌却依旧要将联合舰队分为三支的原因。日军的战略步骤是，不管大和号和武威号航母舰队能否如愿在澳洲海域附近找到学太平洋舰队主力并与之决战，先用武久号航母舰队将卡拉奇摧毁掉都是必须的。以学太平洋舰队现在的规模，物资补给绝对是一大难题。那么，只要将卡拉奇摧毁掉，那么学太平洋舰队就成了没了翅膀的雄鹰，陨落将只是时间问题。在山本五十六看来，大和号和武威号航母舰队能够同时发动自然是最好的，就是不能同时发动也不要紧。故，当南云忠一报告，称他们已经找到了学太平洋舰队的位置，并将发动进攻，他批准了南云忠一的作战请求，只是在回电的末尾特别关照：此战事关重大，请一定谨慎行事。给南云忠一回了电，他又给塚原二四三去电，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战场。随即，他令人赶制一只巨大的沙盘，随即便与海军省的一帮将领围着沙盘，开始了战棋推演。 　　重庆，统帅部作战室，随着卞经道的北京号机动舰队和日军的机动第三舰队接上火，欧阳云为首的统帅部大佬们便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同样围着一只新制成的巨大沙盘，如日军海军省的日军将领一样，开始了战旗推演…… 　　“现在就看日军会不会按照我军的步骤走了，只要大和号航母舰队敢进入这片海域，那么我敢断言，此战我军便有了五成的把握。”欧阳云手拿指挥鞭，点着帝汶海临近延德纳岛那片海域道。与陈师昌和德古不看好导弹快艇部队不同，欧阳云对这支新生力量却抱有厚望。每艘导弹快艇装备的导弹也就六枚，数量上并不足以形成压倒性优势，然而，因为只要在射程内，日军根本就没有刻意抗衡的武器，那些体型庞大的航母就等若是靶子。是，海神舰舰导弹的制导性能还很弱，但是，三艘，不，四艘集中起来对付一艘航母，欧阳云相信，即使不能将其击沉，将其飞行甲板甚至于轮机室、弹药库给破坏掉肯定不成问题。五十三艘导弹快艇，就是指出动三十艘，那么也能对付七艘航母…… 　　双方还在持续靠近，如果欧阳云和山本五十六能够登高俯瞰的话，他们会发现，学太平洋舰队是以航母舰队为单位缓缓的向既定海域开过去，而大和号航母舰队则是全速前进。双方航母和重巡上不时有战机升腾起来，随即，在距离双方舰队差不多距离的中心线上空，空战便先行上演了。很显然，双方指挥官都想先确定敌方的方位，然后好发起先发制人的打击。 　　前线战况不时通过电波传回东京和重庆，于是，两只巨大的海景沙盘上，一只只战舰和一架架飞机便被放到了相应方位上。随着越来越多的战舰和战机被摆放到沙盘上，两个作战时内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 　　“潜艇部队开始接战了，我军先出动了反潜机……” 　　“很好，鬼子的潜艇被击沉了两艘！” 　　“吆西！支那人的潜艇被击沉一艘！” 　　……两个作战室内不时响起上面的呼声，而在沙盘上，双方舰群正越靠越近，终于，成群的战机碰撞在了一起。 第2316章 前奏 　　这个时代航母之间的较量，海航部队自然是主角。毕竟，导弹也才学兵军有装备，而且是连一线指挥官都看不上的那种。学兵军方面，海航部队司令官是王海，日军方面，海航部队最高指挥则是木下键朐。空战，战机性能自然非常重要，而除此之外，飞行员素质还有排兵布阵，也绝对是重中之重。双方首先出动的，自然是能够压制对方海航力量的战斗机。而这方面，自然是学兵军的强项。金雕不论，便是白鳍豚，也稳压零战一头。是以，空战伊始，学太平洋舰队便占据了绝对压倒性优势，交战空域，枪炮声响个不停，剧烈的爆炸声中，不时有战机发生临空解体，或者拖着浓烟坠入海中。就数量而言，基本上日军栽下去两架，学兵军才会损失一架。 　　空战开始半个小时以后，重庆，统帅部，海景沙盘上，日军战机已经被拿掉了两个单位，而学兵军才减少了一个。一个单位就是一个大队，也就是说，交战至现在，日大和号航母舰队已经损失了一百五十架左右的战机，而学兵军才损失了八十架不到。陈诚、周至柔等人眉眼不禁舒展开来，杨森更是“格老子”不绝于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杨森还有薛岳，都是后增补进统帅部的，其中薛岳担任的是陆军第三副总参谋长，实际上和邓锡侯一起负责四川境内的反击战。众人里面，欧阳云和蒋光鼐还有铁林飞不仅没有喜形于色反而眉头越发紧锁。陈诚心细，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不解之余，他忍不住问道：“总理，1比2的战果，还不满意吗？”陈诚的问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众人从沙盘上挪开目光，这才发现了学兵军人的表情有异，马上看过去。 　　欧阳云轻轻吁出一口气，先说：“鬼子的五十特攻机还没出动。”沉吟了一会又道：“都说南云忠一不擅指挥航母舰队作战，我看未必啊！” 　　日军的五十特攻机诚然属于四不像产品，然其对敌方大型军事目标的针对性却极强。就在两个星期前的台湾，叶肇的台湾兵团就曾在该款战机上吃过大亏。是役，所部重炮部队就遭到了从航母上起飞的五十特攻机的重创，差点没全军覆灭。 　　统帅部掌握的情报，大和号航母舰队所辖十艘航母，总共装备了将近三百架五十特攻机。三百架的五十特攻机，就算其单机爆炸威力只及得上一枚鱼雷，别说其全部攻击成功，就是只有一半，那也是学太平洋舰队不能承受的。 　　众人闻言想了想，面色渐渐的都变得严峻起来。 　　经过双桥机场一役，学兵军算是摸索出了对付五十特攻机的最佳手段，那就是不让其有起飞的机会，直接将其歼灭在机场或甲板上。遏制五十特攻机的最佳手段算是摸索出来了，但是想要受到成效却何其难？比如现在，前线传来的战报是，学太平洋舰队已经起飞了一个大队的中华鲟，然而，现在只有不到一个中队突破了日机的封锁。而在它们飞到目标海域之前，肯定还会受到拦截。 　　于学太平洋舰队而言，因为白鳍豚和金雕能够在空战中压制住零战和新九九式，最好的战斗过程自然是先通过空战消耗其零战和新九九式，使其不具备护卫舰队领空的能力，然后再出动虎鲨和中华鲟对敌舰进行攻击。而于大和号航母舰队而言，最好的战斗过程则是用零战和新九九式甚至鱼雷机、轰炸机牵制住学太平洋舰队的海航力量，再出动五十特攻机偷袭。 　　交战双方对对方的底子都一清二楚，自然都想以己之长击彼之短，体现在实战中，就看双方指挥官的临场发挥以及麾下将佐是否给力了。 　　“大和号航母舰队距离1号海域还有五十公里。”蒋光鼐拿着一把尺子在沙盘上丈量着，忽然抬头对欧阳云道。 　　东京，山本五十六端坐在沙盘正北方，双手拄着指挥刀，眼睛时睁时闭，不管前线传来怎样的情报，都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而在沙盘的其它三面，围着沙盘的鬼子将佐，却有不少人额头上泌出了汗水。 　　交战半个小时，虽然仅限于航空部队之间的较量，但是2比1的战损，却让他们的心脏皆不争气的吡噗吡噗的狂跳起来。山本经过三年多时间的努力，已经成功的将海战即空战的概念在海军省里贯彻了下去。而现在其后遗症来了——明白了海航部队于现代海战的重要性，当已方处于劣势时，鬼子海军将佐便有人撑不住了。 　　有人捏着拳头骂道：“八格，木下键朐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出动主力？” 　　山本睁开了眼睛，看他一眼道：“慌什么，我们的五十特攻机机群还没出动呢。” 　　那人不吱声了，但是额头上的汗水却更密了。 　　几乎同一时刻，五十特攻机，居然成了欧阳云和山本五十六共同关注的焦点。那么，战场上的双方指挥官呢？他们又在想什么？ 　　黄帝号上，王海接到新的战报以后，对陈师昌道：“总座，鬼子很顽强，是不是再增派一个大队？” 　　陈师昌看着沙盘，没回答他的话，反问道：“胡大洋有报告回来没有？” 　　“还没有。” 　　“告诉他，加大侦察范围，我需要日军所有航母具体的方位。” 　　“是！” 　　“报告，齐司令询问是否可以出击。” 　　“让他再等等。” 　　“是！” 　　大和号航母的舰长室内，南云忠一拿着望远镜不时朝前方海域打望着，在他的身后，木下键朐毕恭毕敬的站着，额头上却渗出了汗水。终于，南云忠一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水，微笑着道：“木下君，身为大将者，临战不乱是基本品质。现在战局虽然对我不利，但是损失的才是一些零战和新九九式，无需担心。” 　　“阁下，卑职还是以为太冒险了。”木下道。 　　南云摇摇头没说什么，目光却看向了一边的副官小野二。 　　小野二立刻毕恭毕敬的答：“南部阁下五分钟前来电，称他们距离目标海域还有半个小时的航程，当能在指定时间内赶到。” 　　南云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点点头对木下道：“木下君，你听到了，最多再过一个小时，一切将见分晓。” 第2317章 突袭 　　陈师昌和欧阳云不知道，他们面前的沙盘上，关于日舰群的摆放位置，与现实已经不符了。就在三个小时前，南云忠一将舰队一分为二，舰队主力循规蹈矩的向他们设定为一号的海域前进，而以福鹤号航母舰队为旗舰的分舰队，则向正西方向驶去。南云忠一的作战计划，是由舰队主力吸引学太平洋舰队的注意力，从而给分舰队突袭学太平洋舰队左翼的机会。陈师昌看到了延德纳岛附近海域岛屿密布利于设伏，南云忠一同样也看到了这一点。略有不同的是，学太平洋舰队先一步埋伏在那里，实际上占据了先手，大和号航母舰队后发，打得则是出其不意的想法。这支分舰队承载了南云忠一很大的期望，是他心中埋葬学太平洋舰队的主力。该舰队虽然才拥有三艘航母，但是所搭载的战机却悉数是五十特攻机。在南云忠一的想象中，当学太平洋舰队的航空部队主力悉数出动对他们进行攻击的时候，分舰队再出动全部的五十特攻机，那么以五十特攻机出色的突防能力，学太平洋舰队绝对无法抵御。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军的潜艇部队先一步赶到了学兵军定义的一号海域，并与卞经道的北京号机动舰队发生了交火。紧随其后，日军的第三机动舰队也赶到了战场，随即，大规模的舰炮对射开始了。 　　对于潜艇的运用，陈师昌将之视为奇袭和阻击部队，分别用于设伏和阻截可能加速赶过来的武威号航母舰队；南云忠一却将之视为作战主力，是阻截学兵军机动舰船向其航母靠近的第一道防线。 　　重庆，欧阳云听着前线战报，右手摸上了鼻子：“还没见到五十特攻机？那航空部队是否已经向日军航母发起了进攻？” 　　“双方航空部队还在鏖战，因为日军的五十特攻机部队还没出现，王司令只放出了三个航空师。” 　　欧阳云摇头：“不对，这样不行。日舰队主力距离一号海域还有多远？” 　　“还有三十公里左右。” 　　“还有三十公里？！” 　　黄帝号航母，陈师昌同样因为日军迟迟没有出动五十特攻机而深为忧虑。同时，通过侦察，他也发现日舰队少了三艘航母。决战在即，按常理说双方都会集中所有力量，那么，这三艘日航母的离队就太不正常了。陈师昌立刻命令王海致电各侦察部队，让他们加大警戒范围，以确定这三艘日航母的方位。敌军的这一变化，令陈师昌心中的危机感越发强烈，他提出是否提前展开总攻，通过出动规模轰炸机和鱼雷机对敌舰队主力形成压迫，以迫使其放飞五十特攻机进行防御。“任由日军留着五十特攻机来攻击我们的舰船，不如用空战消耗他们。”陈师昌如此解释这一战略意图。 　　德古和王海都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王海正要传达命令，忽然有侦察机报告，在七号海域发现了日舰队，包括三艘航母在内，规模超过了二十艘。七号海域，就在齐明浩和徐凯等人的埋伏海域六号海域的北边。陈师昌接报之后舒了一口气，道：“好，这下全了。” 　　王海则变得兴奋起来，道：“这算是自投罗网吗？” 　　陈师昌：“将这份报告电传齐明浩和徐凯，让他们和巡航该海域的侦察部队取得联系，告诉他们，何时攻击，怎么打，他们两个人商量自行决定。” 　　自有通讯参谋按令执行，等他离去以后，陈师昌恢复了自信，看看众人道：“好了，也不要等日舰队主力进入一号海域了，命令，全军做好准备，立刻按照既定阵型向敌舰队靠拢。王司令，让地勤人员立刻进行最后的检查，一挨时机成熟，我们就发动总攻。” 　　重庆，欧阳云眉头依旧不展。大和号航母舰队的舰船虽然找全了，可是五十特攻机却依旧么有加入空战，这让他怀疑南云忠一肯定在酝酿什么阴谋。为军心计，他可以对五十特攻机嗤之以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看轻了五十特攻机的威胁。实际上在他心中，他对小泉敏一郎的这个创意是很赞赏的。“人控飞弹”虽然残忍了一些，但是其制导性能超过导弹却毋庸置疑。只要想到会有几百架的五十特攻机向学太平洋舰队的航母发动饱和攻击，他的心脏据不争气的吡噗吡噗的狂跳起来。 　　大和号航母，南云忠一接到南部宇太纯的报告，获悉他们的踪迹已经被学兵军的侦察机捕捉到，他知道，决战的时候已经到了。他先给南部下令，命令他们全速向学太平洋舰队左翼逼近，然后传令：“命令，各舰队立刻全速向敌舰队靠近，各航空部队做好起飞准备。诸君，向东乡大人致敬的时刻到了！皇军威武！天皇陛下万岁！” 　　南云忠一作为日海军老牌将领，一向视取得对马海战大捷，从而改变了日本命运的东乡平八郎为偶像，他做梦都想取得像东乡平八郎一样的丰功伟绩，从而青史留名。而现在，似乎，他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 　　山本五十六排斥南云忠一出任大和号航母舰队的指挥官，那是因为受小泉敏一郎的影响，以为南云忠一鱼雷战专家的身份会妨碍其对航母的指挥。其实不然，南云忠一固然不擅长指挥航母作战，然而，经过日联合舰队偷袭珍珠港和之后取得的种种胜利，航母制胜论已经得到了证实。这种情况下，以东乡平八郎为偶像的南云忠一，怎么可能不加以关注？当然了，因为对鱼雷战有着精辟的认识，在重视航母的同时，南云忠一对麾下的战列舰和重巡以及驱逐舰同样十分看重，这也是他敢于在决战时刻分兵，令南部宇太纯率福鹤号航母舰队担任奇袭任务的原因——在他看来，此时代的海战，航母的作用固然十分重要，但是凭借着麾下超过三十艘的大型战舰，将近两百门的巨炮，虽不足以击垮学太平洋舰队，但是保持不败却是没有问题的。 第2318章 强攻 　　“报告，日舰队主力开始加速！” 　　“报告，日军航母开始放飞战机！” 　　“报告，日战列舰部队开始组织攻击阵型！” 　　“报告……” 　　黄帝号航母，随着有关敌舰队的各种情报相继传回，气氛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德古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了吧？不过此时也僵硬着脸，锁着眉头，目光盯紧面前的沙盘，老半天都不眨一下。“小长官曾经说过，日本人有强烈的大炮巨舰情结，果然不假！”陈师昌忽然道。 　　随着距离的拉近，交战双方的阵型以及战舰数量在对方眼中都已经不存在一点秘密。战舰总数量，学太平洋舰队和大和号航母舰队并没有多大的出入，主力战舰和战机数量上差距也不大，完全可视之为势均力敌。不同的是，日军以舰种为单位组建分舰队，学兵军方面，除开潜艇和导弹快艇部队分列，则以航母和战列舰为旗舰组织分舰队。大和号航母舰队，按照出击序列又分为好几个单元，如主力部队，如警戒部队，如机动部队。现在，冲在最前方的就是其机动部队下面的第三机动舰队，紧随其后，则是主力部队下面的第一战列舰战队。再然后，则是大批的驱逐舰和重巡包裹着的航母。大和舰队主力舰船总的阵型，从空中鸟瞰的话，呈雁行阵。学太平洋舰队方面，则呈品字形。九个分列的航母舰队，汉武号、武悼天王号、成吉思汗号居前，黄帝号、秦始皇号、宋太祖号位于左翼，炎帝号、魏武号、唐太宗号居于右翼。品字形中间，则是几艘巡洋舰和驱逐舰护卫的补给舰队。 　　空战，在一个半小时之前就已经打响，战舰之间的对抗，一个小时之前也已经开始了。至现在，卞经道的北京号机动舰队已经损失了两艘战舰，分别为一艘驱逐舰和一艘重巡。日军方面则损失了四艘，其中三艘潜艇，第三机动舰队下辖的重巡一艘。 　　双方旗舰相距不足一百千米的时候，战斗进入了白热化。而就在双方战机开始尝试攻击对方舰船的时候，学兵军定义的六号和七号海域交汇处，齐明浩和徐凯率部向南部宇太纯率领的突袭舰队发动了袭击。 　　学太平洋舰队方面打响第一枪的系徐凯亲自指挥的“宋级512”潜艇。在已经被敌方声纳兵侦测到的情况下，徐凯的潜艇部队上浮出海面，冒着敌舰的炮火飞速的向敌舰群靠近，在先损失一艘明级潜艇的情况下，“宋级512”获得了射程，一气放出了四枚鱼雷。 　　福鹤号航母，南部宇太纯在发现行踪泄密以后便向南云忠一请示，认为经过巴巴群岛和延德纳岛之间的海域进入战场有遭到学兵军伏击的可能，请示是不是就停驻在既定海域，通过远程放飞战机参战。南云忠一没有同意他这个提议，一者他以为学太平洋舰队根本就没有设伏的时间，二者，突袭舰队此时距离交战海域还有三百千米的距离，以五十特攻机的速度，需要飞行二十分钟才能赶到战场。以学太平洋舰队现在的侦察力度，五十特攻机一升空将再无秘密可言，而二十分钟足够学太平洋舰队做出反应了，将达不到突袭的效果，所以坚持让南部按照既定方案执行。 　　南部无奈，只得照做，而在声纳兵发现敌军潜艇以后，他心头不妙的感觉越重，向南云旧议重提，认为以稳妥计，还是留在现海域远距离参战为佳。南云下令主力舰队加速投入战场，就是希望藉此向学太平洋舰队施压，让陈师昌即使察觉到突袭舰队的存在也无力他顾，自然不会同意。他对南部的表现很不满，回电里声色俱厉的表示，若南部觉得自己难以承担司令部的任务，可以将指挥权交给大鹰号航母的舰长石井艺江少将，由后者全权指挥——“你部有九艘驱逐舰，那可是潜艇的克星！做好反潜工作，支那人的潜艇根本就不敢靠近你们！八格！南部，如果你自以为不行，那就让石井艺江来指挥！”南云临阵换将这样的狠话都放出来了，南部哪里还敢再有异议，咬牙命令舰队加速前进。 　　诚如南云所言，在驱逐舰足够的情况下，潜艇对于突袭舰队的威胁其实很小。潜艇对水面舰艇的威胁，就在于出其不意的发动偷袭，而现在突袭舰队已经有了准备，也就意味着，徐凯部要想接着进攻的话，那只能冒着舰炮和深水炸弹进行强攻。而这对于潜艇而言，建制就是灾难。那么，只要徐凯不利令智昏，他就肯定会放弃这次进攻，而选择另觅地点设伏。南部当然了解这些，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到很不安。 　　东京，山本五十六对南云忠一临战分兵，组织突袭舰队伺机突袭学太平洋舰队左翼，他是持赞许意见的。然后，当突袭舰队遇上学兵军的潜艇部队，他的反应和南云一样，认为这并不足以扭转局势。不过，当齐明浩的导弹快艇部队现出身形的识货，老鬼子终于淡定不再，主动询问武威号航母舰队到哪里了。 　　塚原二四三自接到南云忠一的敌情通报以后，就下令舰队加速向帝汶海挺进，然而此时，所部距离战场还有将近一千五百千米的距离。一千五百千米，就算武威号航母舰队能够保持五十千米的时速持续航行，那也需要三十个小时才能赶到战场。问题来了，大和号航母舰队能够坚持三十小时吗？或者，他们能够将学太平洋舰队拖住三十小时吗？ 　　“宋级512”首轮发射的四枚鱼雷，只有一枚建功。关键时刻，南部还是体现出了一个指挥官该有的临机应变能力，在他的调度下，日军用速射炮轰击，又用护卫舰艇硬填，仅仅付出一艘驱逐舰轻伤的代价，就让福鹤号航母成功的逃过了一劫。 　　潜艇攻击水面舰艇，鱼雷射程一直是最大的困扰。想要获得射程，只能进入敌舰炮火覆盖范围内。所以，潜艇最常用的战术，不是面对面的发起强攻，而是好像刺客一样蛰伏某地，等待一击毙命的机会。这也是南云坚持要求南部按照既定方案行动，不要太把徐凯部当回事的根本原因。 　　南云以为徐凯部在被发现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摆明阵仗的进行自杀式强攻。事实却正好相反，不过于徐凯而言，他放弃惯用战术，以己之短击彼之长，却是无奈之举。日突袭舰队此时距离延德纳岛还有相当的距离，也就是说，齐明浩的导弹快艇部队想要赶过来，尚需要一定的时间。徐凯和齐明浩当然可以等日突袭舰队再靠近一些发动袭击，但是，在已方侦察机近距离的侦察，发现该舰队的三艘航母的飞行甲板上停放的都是五十特攻机以后，徐、齐二人判断出了其意图，为主力舰队的安全考虑，却是不敢再放其向主战场继续靠近了。 　　针对南部部的进攻，齐明浩的导弹快艇部队其实是最先发动的，不过，因为距离较远的原因，最后先发起进攻的，反而是徐凯的潜艇部队。 第2319章 导弹快艇现身 　　战况的进展如南云忠一所判断的那样，在日舰舰炮和深水炸弹的攻击下，发起强攻的徐凯部损失惨重，战斗开始不到一刻钟，便先后有三艘宋级和两艘明级被击沉。 　　“报告！523舰桥中弹，外壳损坏，已经失去下潜能力！我艇全体兄弟决定，向鬼子发起最后的攻击！” 　　“报告！515头部中弹，外壳和耐压壳发生损坏……兄弟们！永别了！学兵军万岁！” 　　……一则则名为报告，实际上等若是临别宣言的声音在徐凯耳中炸响，令他痛苦万分。有预料到潜艇部队和水面舰艇正面作战的难度，然而，部队损失之快，损失之惨重，还是超过了他的心理接受底线。面对受损潜艇官兵们的临别宣言，他知道此时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他所能做的，就是始终保持在第一线，用512坚挺的身影坚定其它潜艇学兵们与敌死战的决心。 　　学兵军来袭潜艇被一一击沉，突袭舰队鬼子官兵们的情绪变得高度亢奋起来，各种叫嚣声不绝于耳：打得好！仓谷君，好样的！炸死支那猪！他们的叫嚣声影响了战机上待命的飞行员——南部宇太纯为万无一失计，下令航空部队的飞行员悉数登上战机，以备情况不妙能够立刻出击。五十特攻机战机的特性，让所部鬼子飞行员变得极度嗜血。想象一下，知道自己有今日没明日，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他们还怕什么？眼前海面上学兵军潜艇爆炸起火乃至沉没的景象，是他们乐意看到的，便有人在公共频道里大呼小叫，给舰炮兵们加油，又或者嘲笑学兵潜艇兵，认为支那人太愚蠢了。 　　三艘航母，分别为福鹤号、大鹰号和新龙号，其中，新龙号是苍龙级的，乃属于日本人为寓意必报苍龙号和飞龙号之仇的产物。大鹰号航母的舰长为石井艺江，新龙号的航母名叫真木一仁，石井和真木两人原本也和南部一样，担心这是学兵军的圈套，而现在，随着徐凯部的潜艇部队损失惨重，已经不足以对舰队产生威胁，他们提着的心已经放了下来，开始在指挥频道里大声说笑指点江山，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石井和真木会有这样的表现，固然因为眼前战局突袭舰队已经稳居上风，另一方面，则体现了日联合舰队中高级军官对待与学太平洋舰队一战上的乐观态度。学兵军陆军诚然很强，对上皇军几乎鲜有败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海军也如陆军一样强。毕竟，海军的技术性要比陆军强得太多，还有经验。技术上，还能通过强化训练补足，但是经验，这却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的——这种观点，本为山本五十六提出，而现在，山本五十六其实已经不这么认为了，但是在联合舰队中低层军官中间，持这种观念的人却大有人在，这也让他们在面对学太平洋舰队的时候，基本上是持俯视姿态的。 　　“很显然，我们的出现令支那指挥官惊慌失措了，不然无法解释他们为何会用潜艇来阻击我们。” 　　“不然，也许是支那潜艇部队的指挥官根本就不了解潜艇战术的特点。他们是不是将潜艇归为水面舰艇了？” 　　石井和真木开始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谈论眼前战事，这令南部很不满。南部依旧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担心他们的言论会影响到下面的官兵，从而滋生轻敌心理，他插话道：“石井君，真木君，战斗还在继续，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石井哈哈大笑：“南部君，你总是这么谨慎。谨慎一点当然不错，不过在胜负已定的情况下，过度谨慎可是会错失扩大战果的机会的。” 　　忽然，真木大声尖叫：“八格！那是什么？” 　　南部和石井本能的朝前面望去，然后，他们就看见了远方出现的密密麻麻的水线。 　　“那是？”石井紧跟着惊呼。 　　南部的反应要快一些，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学兵军的后手，本能的，他就在指挥频道里下令，命令各飞行队立刻起飞。命令好下，要想完成却颇有难度。将近三百架战机，要想完成放飞，没有一个小时根本别想完成。问题是，齐明浩会给小鬼子一个小时吗？精确点说，齐明浩只给了鬼子十二分钟。 　　剑鱼导弹快艇装备的海神舰舰导弹，最大射程为一百二十五千米，不过，因为制导系统性能还不稳定，实际上只适宜在刘十千米的射程内发射，否则，命中率将会低到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程度。陈师昌和德古为什么不看好导弹快艇，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齐明浩部终于赶到了战场，徐凯接到讯号，通过潜望镜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的福鹤号航母，含泪下达了撤退下潜的命令。为了这一刻，他们一共付出了十三艘潜艇损毁的代价，另外，还有两艘潜艇轻伤，尚不知道还能否坚持到战事结束。而在导弹快艇部队赶到以后，他们才算是获得了使用常规潜艇战术的机会。接下来，他们将扮演刺客的角色，以捕猎漏网之鱼。 　　导弹快艇，于日本人而言还是一个陌生的舰种。包括山本五十六在内，几乎所有日联合舰队军官刚开始都将之当做了鱼雷快艇。而即便是鱼雷快艇，也是日突袭舰队无法承受的——鱼雷快艇的速度太快了，日舰根本无法阻止其靠近，而一旦被其靠近，那么就是突袭舰队的末日——这一点，便是石井和真木也不敢否认。要知道，之前的对马海战，日联合舰队可就是凭借鱼雷快艇部队击垮俄国人的波罗的海舰队的。 　　福鹤号航母上首先响起了战斗警报，然后是大鹰号和新龙号。而就在凄厉的警报声中，齐明浩一声令下，居首的一个中队的导弹快艇缓缓降低速度，然后在各艇导弹长的指挥下，向一艘重巡和三艘驱逐舰掩护下的福鹤号航母发起了进攻。 第2320章 海神之威 　　一个中队四艘导弹快艇，每艘鱼雷快艇装备六枚导弹，再视情况不装备或装备四枚到六枚鱼雷。六枚导弹，可以同时发射，也可以分别发射。而齐明浩为了达到威慑效果，命令居首的四艘导弹快艇悉数六枚齐射，如此一来，其造成的声势可就蔚为壮观了。发射导弹和发射炮弹又有不同，炮弹的话，便是口径再大，因为发射药是单列的，所以炮弹并不会留下明显的飞行轨迹。导弹就不一样了，因为有专门的发动机，发动机持续工作的情况下，就会在飞行轨道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嘭嘭”声响起，四艘导弹快艇艇首偏中位置，白色烟雾猛烈膨胀开来，随即，便是六枚导弹带着明显的尾焰腾空而起。导弹先是按倾斜大约四十五度角的样子高速飞出，上升到一定高度以后在制导单元的控制下忽然下压，然后呼啸着就向福鹤号航母扑了过去。 　　隔着大约三十千米的距离，日突袭舰队的三艘重型巡洋舰的主炮已经能够打击到导弹快艇，不过，因为想当然的将之当做了鱼雷快艇，而鱼雷快艇非近身不能形成威胁，所以三艘日军重巡的舰长为了追求最佳阻击效果，并没有下令进行炮击。于是，当齐明浩部发起先发制人的打击时，包括南部在内，所有的鬼子全部傻眼了。 　　不是鱼雷，那么就是舰炮了。可是，射程能够达到三十千米的舰炮，口径最少也在两百以上，这种大口径的舰炮，岂是千把吨左右的小艇能够安装的？别说六炮连射了，便只是一座，光是发炮产生的后座力，就能够将舰艇给颠翻了。石井最先反应过来，他大喊道：“火箭炮！肯定是火箭炮！” 　　学兵军拥有火箭炮，这在日本陆军中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不过日陆海军向来不和，所以即使是海军高层，知道的也是寥寥。石井也是机缘巧合才听说，当下结合所闻，立刻作出了如此判断。 　　海神舰舰导弹，因为考虑到破甲效果，又是初款，所以平均速度只有0.8马赫左右，换算成米，一秒钟也就能飞行一千米左右。速度看起来并不是很快，然而，因为其具备热寻的制导的原因，却不是时速只有三十节左右的航母能够轻易避开的。三十千米的距离，海神要飞行三十秒左右，三十秒，不短的时间段了，足够福鹤号放飞一架五十特攻机了，也足够南部做出反应了。不过事实证明，哪怕南部再睿智，做出的反应再正确，都只是徒劳。对付鱼雷，还可以通过机动或者射击、牺牲护卫舰艇以保护主力舰艇。但是对付导弹，别说鬼子们根本就没有经验，就是有经验，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导弹越飞越近，一点办法都没有。 　　二十四枚海神，两枚没能点火成功，两枚因为发动机故障，中途掉进了海里，还有一枚则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沿着发射角度飞行，直接越过了福鹤号，然后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剩下的十九枚，又有七枚直接栽进了海里，虽然成功爆炸，但是却没能对福鹤号形成多大的损伤。不过，就是只有十二枚击中目标，却也不是福鹤号能够承受的。 　　海神的发射角度还有最佳射程，都是学兵研发所经过大量的试验总结得出来的“最佳”。让发射架保持四十五度角、距离三十千米发射，从而能够让海神在以目标舰艇的烟筒为参照物的情况下，保证其击中目标舰艇主体建筑的概率为最大。 　　十二枚海神，四枚击中了福鹤号的飞行甲板，直接摧毁了九架五十特攻机不算，还将木质甲板捣开了三个大洞，并引发了大火。剩下八枚，六枚击中了舰桥，将偌大的一座舰桥几乎夷为平地。而居于舰桥中和在舰桥周边的南部宇太纯还有其众多的手下，则在连续的爆炸声中死伤惨重，最终，只有不到十个人幸运的活了下来。还有两枚，只能算是击中了福鹤号的边沿，除了杀伤了几个鬼子，几乎没有其它建树。不过，有前面十枚造成的效果，福鹤号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这就足够了。 　　石井大喊“火箭炮”的时候，心中虽然惊惶，但也仅仅就是惊惶而已。因为在他想来，隔着三十千米的距离，对方又是小型舰艇，海面上的稳定性极差，这种状态下，命中率能有一成就算不错了。那么，学兵军的第一轮齐射，充其量能有三四枚炮弹命中就算顶天了。正因为有这个先入为主的判断，所以，当真实的“炮击”效果呈现出来的时候，他先是一怔，然后大呼不可能。紧接着，他抬头看向正向已舰尖啸而来的“炮弹”，心就沉了下去。 　　隔了大约十秒钟左右，齐明浩部又有三个中队完成了发射。而按照齐明浩的布置，这三个中队，每个中队负责攻击一艘航母。于是，将近一百道的烟柱升腾而起，呼啸着向日突袭舰队所在海域俯冲过去，一下子就在鬼子们眼前画出了一张死神那狰狞的脸…… 　　六号和七号海域的战斗，其实在一号海域之后，不过却是最先见结果的。重庆，接到战报，欧阳云紧绷的面皮终于松弛下来。 　　陈诚等人则在兴奋之余，又一脸若有所思状。无怪乎他们如此，他们本来以为已经见识了学兵军的所有秘密武器了，而在导弹快艇部队建功以后，他们才知道，原来学兵军的秘密武器远不止他们掌握的这些。那么，欧阳云还有杀手锏吗？ 　　福鹤号、大鹰号和新龙号，其实一艘都没有沉没，然而，因为舰船损毁严重，已经失去了放飞和接受战机的能力，也就意味着，它们实际上已经失去了航母的作用，将不得不退出这次战事。按说，这并不至于影响到整体战局，毕竟，大和号航母舰队可是有着多达十艘航母呢。可是考虑到南云忠一几乎将所有的五十特攻机都布置于这三艘航母上，那就不一样了。便是南云忠一这个鱼雷战专家也以为要想战胜学太平洋舰队，非五十特攻机机群不能奏功，那么在失去五十特攻机机群以后，大和号航母舰队的命运，是不是只剩下败走一途呢？ 第2321章 巨舰大炮 　　东京，突袭舰队三艘航母遭到重创，必须退出战斗的战报传回，山本五十六瞬间好像老了十岁——千算万算，偏偏没想到学兵军还藏下了这一杀招。鱼雷快艇也好，其它新型舰种也罢，山本已经没心思顾及这些，他考虑得更多的是，接下来怎么办？三艘航母，别说重创，就是全部被击沉，本来也没有什么，毕竟，大和号航母舰队一共有着十艘航母呢。然而，因为南云忠一将五十特攻机都给了突袭舰队，而五十特攻机是唯一能够突破白鳍豚和金雕的封锁攻击到学太平洋舰队航母的。这就意味着，这仗再继续打下去，大和号航母舰队在空战一途，将会完全陷入被动，将只能被动防守而无法阻止有效进攻。航母制胜论就是山本提出来的，他太清楚战场制空权对于海战的重要性了，没立刻战场制空权，这仗还怎么打？如南云忠一所报告的那样，凭借舰炮吗？山本不敢想象。命令南云放弃这次战斗吗？在失去制空权、舰船速度要远逊于战机速度的情况下，那和放弃抵抗有什么区别？山本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居然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陈师昌和德古等人对导弹快艇部队并不寄予厚望，偏偏，率先打开局面的就是他们。五十特攻机曾经是陈师昌最担心的，他甚至以为，此战若败，那一定就是败在五十特攻机上。这种情况下，将近两百架的五十特攻机退出了此次战事，对他的鼓励可就太大了。接到齐明浩的报告，他夸张的大声回应：“好样的！我会向小长官为你们请功！”接到徐凯的报告，他反复的表示安慰：“老徐，你部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对击溃敌突袭舰队的贡献有目共睹，此战若胜，你部党委首功！”随即，他下令将战报通晓各舰，并致电各舰官兵，号召他们向潜艇部队和导弹快艇部队学习，并说徐部和齐部为舰队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就是他们的表演时间了——“兄弟们，日本人嘲讽我们太平洋舰队是小长官的超级玩具，今天我们就让他们见识一下这超级玩具的厉害。兄弟们，击沉大和号，活捉南云忠一！” 　　大和号航母，南云忠一不同于山本，他虽然也接受了航母制胜论，但同时对巨舰大炮战术还有一定的迷信。突袭舰队遭袭失利的战报传回，他固然为之诧愕，但是并没有因此失去斗志。“这样的对手才有点意思，看得出来，支那人在太平洋舰队上是倾注了心血的，如此正好，就让我们将他们的心血击得粉碎，让他们知道，远洋舰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什么国家都能玩的！”“诸君，我东乡前辈在对马海峡全歼俄波罗的海舰队的时候，支那人在干什么？支那人那个时候还没有超过万吨的战舰呢！哈哈！我敢肯定，支那人现在肯定欣喜若狂，也好，这个时候击败他们，我们才能机会欣赏到支那人先喜后悲的表情。诸君，我很期待欧阳云闻悉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的消息然后痛哭流涕的样子……” 　　两支敌对舰队的最高指挥官，用各自的方式为手下的官兵们打着气。不管双方官兵听闻后作何反应，随着双方舰队主力距离彼此越来越近，空中的战斗开始呈现白热化状态，而且渐渐的分出了胜负。学太平洋舰队一方九艘航母，而且悉数是舰队航母，大和号航母舰队除去突袭舰队的三艘，还有七艘，虽说大和号属于巨无霸级，但另外六艘里面却还有一艘航母，所以总体而言，就航母的总吨位，学太平洋舰队要胜过大和号航母舰队两万吨。航母总吨位占优，不过，因为无论是金雕、白鳍豚还是虎鲨、中华鲟，都比零战、新九九式和零式舰爆、新九八式舰爆体积为大，所以双方航母搭载的战机数量，反而是大和号航母舰队多一些。战机数量占优，但是从始至现在，空战局势，却都是大和号航母舰队处于劣势。双方海航部队之间的较量，很有点针锋相对的味道。一开始出动的都是纯粹的战斗机，想要掌握制空权；然后则是部分战斗机保护若干轰炸机，想的是能不能先突破对方海航部队的封锁，突入敌军舰群上空；再接着，一些没有战斗机护航的纯轰炸机集群也出现了，这些集群游离于战场周边，就好像夏日围着人的蚊子一样，等待着猛叮一口的机会。而随着有地方的战斗机冲出战群向它们发起进攻，它们便会好像苍蝇一样一哄而散，以避免被战斗机捕捉到…… 　　受空战的影响，主要是怕被敌军的轰炸机集群光顾到，双方的阵型早就不复开始的井然。航母慢慢的缩回了舰群中间，驱逐舰、护卫舰这类小型舰艇开始主动挡在航母最可能遭到鱼雷攻击的方位，各舰之间的距离也就越拉越近。 　　陈师昌和南云忠一都选择这么做，一方面固然有牺牲小型舰艇以保护航母的目的，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集中防空火力，以应对有可能出现的敌军轰炸机突入的情况。 　　双方距离越拉越近，舰炮开始登上舞台。沉闷的发炮声和不绝于耳的剧烈爆炸声中，慢慢的，大和号航母舰队的阵型又有所改变。源于南云忠一强烈的巨舰大炮情结，山本五十六在分配战列舰的时候，在三支舰队平分的基础上又多给了大和号航母舰队两艘，如此一来，所部就有多达五艘战列舰。五艘战列舰，南云将之分别编为第一战列舰战队和第二战列舰战队。在五十特攻机失去指望，令他不得不将希望寄诸于“巨舰大炮战术”的时候，这两支战列舰部队就成了他手上最重要的棋子。在他的亲自指挥下，五艘战列舰不着痕迹的从主力舰群中突出，忽然集体加速转向，然后在舰队前方拍成了一道弧线。 　　卞经道关注到了日舰群的这一变化，在五艘日军战列舰开始向阵前突的时候，他就向陈师昌做了报告。陈师昌本不予理会，然而吃不住德古在一边一再念叨战列舰的威胁性，他遂命令王海在维系既有空战形势的情况下，组织轰炸机部队对这五艘战列舰进行重点关照。 　　王海手上，战斗机、轰炸机还有鱼雷机，都备有预备部队。他留这些预备部队，本是为了应付特殊情况，接到陈师昌的这一命令，当下，他命令汉武号上待命的那支轰炸机大队起飞，对五艘日战列舰进行打击。 第2322章 倾斜 　　汉武号航母的舰长，正是李德燕。李德燕，海口海军学院航母系指挥专业毕业的一期生，乃学兵军自己培养的第一批航母指挥官，这也是他赖以和卞经道争夺先锋的资本。广州陆军大学、广州空军学院、海口海军学院，堪称学兵军本土系中高级军官的摇篮，而因为欧阳云皆有担任三所学校的名誉校长，这些学校出来的学兵又以他的门生自视之。就好像陈师昌等任丘老人可以称呼欧阳云为小长官一样，私下里，李德燕等人也以校长称呼欧阳云。而如果不是欧阳云坚决反对，校长的称呼肯定会盖过小长官，成为他诸多别名里面叫得最响的一个。 　　二十四架虎鲨，十二架中华鲟腾空而去，在大队长徐梦勇的带领下，先折向南飞，然后绕了很大一个圈以后，从东南方向直插大和号航母舰队的中阵。那里，正是日军航母的集结地——南云忠一受突袭舰队被“鱼雷快艇部队”突袭重创的影响，不敢再无视这些小型舰艇，于是，其阵型越发集结，渐渐的，如同学太平洋舰队一样，也将航母藏入了阵列中间。 　　之前，双方都有出动专门的轰炸机或鱼雷机部队想要突击对方航母，不过却都为对方早早识破并且出动战斗机部队成功的予以拦截。防海和防空雷达的普及，再加上侦察机的运用，令帝汶海海战早就和那个时空的海战格式脱轨，这个时候，要想再进行类似于突袭珍珠港那样的突袭行动并获得成功，根本就没有可能。当然了，类似于导弹快艇和潜艇，想要达成突袭效果倒是不难，然而，受吨位的影响，对敌方所能造成的损害却也有限，也就能发挥辅助作用。日突袭舰队的三艘航母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只是被齐明浩和徐凯所部重伤而非击沉，正能证明这一点。 　　徐梦勇早先已经出击过一次，不过却是无功而返。南云忠一同样预留有预备队，且，因为当时突破日机封锁的轰炸机和鱼雷机并不多，并不足以突破日舰形成的防空火力网，所以当时徐梦勇审时度势之后，明智的选择了绕路返航。 　　徐梦勇大队远远的向南方飞去的时候，就已经为日军的雷达兵所侦获。南云忠一接到报告，不敢等闲视之，立刻组织预备队升空准备迎敌。然而就在此时，其右翼却被学兵军的混合编队撕开了一个口子——持续的交战，白鳍豚特别是金雕性能上的优势终于得到了完全的体现。空战时间超过两个小时，双方首批升空的战机已经是第三次投入战场，在飞行员普遍疲劳作战的情况下，战机性能的作用就被放大了。王海用持续的攻击，所部固然损失惨重，但对日军的杀伤却更多。空战最激烈的区域，几乎每分钟都有战机坠海，这其中，学兵军每损失一架白鳍豚，往往日军就要付出双倍的代价。甚至于，木下键朐迫于严峻的形势，不得不号召战机飞行员甚至是轰炸机和鱼雷机的飞行员向五十特攻机部队的飞行员学习，行特种战术以弥补战机性能上的不足。 　　山本五十六发明特种战术，本是为了避免重蹈“沉没吧”的惨剧而采取的不得已措施。然而现在却成了其海航部队对付学兵军空军最有效的办法，这与其说是一种战术上的进步，不若说是弱者的无奈之举。而因为此战术是以牺牲战机和飞行员为前提的，这实际上就是一种竭泽而渔的手段，首先消耗的就是日航空部队的有生力量。 　　学太平洋舰队装备的金雕的并不多，实在是因为金雕的体积太过庞大了，而且对后勤补给的要求又太高，所以明知道金雕对上零战几乎是压倒性的优势，出于现实考虑，欧阳云也仅仅批给整个学太平洋舰队一个航空师的金雕而已。金雕的技术优势，一开始并没能得到体现。日大和号航母舰队虽然只有七艘航母，但是一艘大和号航母装备的战机就超过了一百架，就战机总数量而言，却是日军占优。故，空战伊始，在日机有数量优势的情况下，金雕的技术优势被最大程度的遏制了。现在却不同了，随着双方战机总数量趋平，且学兵军开始掌握主动权，金雕不用再同时面对两架甚至更多的战机，其高机动性的优势还有所装备的空空导弹的优越性凸显无疑，一下子就对当面日机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一支又一支的预备队被提前派上了战场，及至徐梦勇大队从东南方向杀来，南云忠一不得不把刚刚由接收回来的战机编成的预备队送上天空。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南云忠一依旧不惜成本的投入战机，本是为了掩护战列舰部队向学太平洋舰队主力靠近，然后得以施展“巨舰大炮战术”。不过，因为右翼被学兵军海航部队撕裂开一道口子，他这些打算，却成了补锅匠之举——失去了空战主动权，在航母横行的时代，他还想主动战局，怎么可能？ 　　此时站在南云忠一的位置向空中望去，几乎满眼都是机头部分喷射着火光的战机，在这其中，一道道烟柱又是必不可少的背景之一。右翼的海航部队发生溃乱，学兵军的战机猛虎下山一样的冲出来，眼见着就要飞临第二战列舰战队的上空。南云忠一转头看了看东南方向，再低头看看左翼林立的舰桥，咬咬牙给木下键朐下令，令刚刚升空的预备队转飞右翼，去拦截可能对第二战列舰战队进行打击的学兵军战机。 　　第一战列舰战队和第二战列舰战队的司令分别为高须四郎中将和宇垣缠少将。就在五分钟之前，两人先后报告，称他们已经获得了射程，可以对敌航母进行打击。其中，高须四郎在最后又加上一句，若想达到最佳炮击效果，则还需要挺进十千米左右。 　　高须四郎临了加上这么一句，本是考虑最佳射程的问题，现在却成了影响南云忠一做出正确判断的最大误导因素。战列舰诚然有着完善的防空火力系统，然而，这肯定不足以完全抵御学兵军战机的攻击。手上的海航战斗机预备队就剩最后一支，那么是照顾战列舰部队，令其可以心无旁骛的继续靠近以获得最佳射程，亦或是用来保护航母集群呢？ 第2323章 南云失策 　　南云忠一考虑到“我们的战机性能不如支那人，海航部队想要挡住支那人的进攻，就只能采取特攻战术，这也就意味着，航母的存在实际上已经对战局起不到决定作用了”，于是断然命令木下键朐，让他将最后一支预备队转往右翼。而他很快就尝到了这么做的恶果。 　　徐梦勇的指挥机上装备有小型的空警雷达系统，该系统虽然警戒半径只有三十五千米左右，却足以令他在空战中掌握主动权了。雷达屏幕上上方出现的日机集群忽然缩了回去，他虽然不知道这批鬼子战机是执行其它命令去了，但是雷达屏幕上半区出现的空白却让他明白，所部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徐梦勇在率队出击的时候耍了个花招，王海令他攻击日军之战列舰，他却先将攻击方向对准了日舰阵列中间的航母集群。他原本的计划是，一旦有日机机动拦截，那么就佯装撤退，假撤退之名，向日军左翼的战列舰发起突然攻击。现在，根本没有日机拦截他们，也就是说，现在日军能够对他们产生威胁的，只有防空火炮。受航母制胜论的影响，日本海军相当重视舰艇的自备防空力量。然，就好似矛与盾之间的较量矛始终占据主动一样，防空力量和战机之间的较量，拥有高度机动能力的战机自然稳居上风。要知道，此时可不比后世，并不存在高制导性能的防空导弹。 　　南云忠一心中已经做好了牺牲几艘航母的最坏打算，但同时，他又希望将损失降到最低，所以在给木下键朐下令以后，他又命令各航母的护卫舰艇向所护卫的航母进一步靠拢，以提供防空火力支援。南云忠一这么做，诚然是正确的选择，可是因为徐梦勇所部的攻击目标并不是航母群，而是航母群前面的战列舰群，如此一来却的等若是帮了徐梦勇所部学兵的忙，帮他们减弱了战列舰所在海域的防空火力密度。 　　如果拦截敌机机群的消失令徐梦勇看到了进攻立业的机会的话，南云忠一此举，则等若是帮他减轻了心理负担，让他得以更加肆无忌惮的组织攻势。指挥频道里，他大声喊道：“兄弟们，加速转向，目标，战列舰！进攻！”稍后，他又喊：“虎鲨先行，中华鲟跟上，虎鲨注意集中轰炸日舰主炮，中华鲟注意攻击角度！” 　　三十六架战机在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径直向日军第一战列舰战队所在海域扑了过去，看到这一幕，南云忠一面色大变，心中连呼上当，同时命令木下键朐，令他不惜一切代价组织战机拦截，务必要阻止支那人。 　　就在徐梦勇部集体转向的时候，高须四郎所在的第一战列舰战队的旗舰日向号刚刚重创了学太平洋舰队的一艘重巡。这艘重巡接连被日向号的主炮击中两发，舰上的主炮被摧毁不说还引发了殉爆，剧烈的爆炸声中，这艘重巡为大火和浓烟所覆盖，眼看着即使不沉也毕竟失去战斗能力。这一幕，坚定了南云忠一将“巨舰大炮战术”进行到底的决心，也令他更加宝贝五艘战列舰。此时，徐梦勇将攻击矛头对准了第一战列舰战队，那等若是掀了他的逆鳞，自然引起了他的强烈反应。 　　然而，因为木下键朐所部战机除了最后起飞的那个预备队，其它的几乎都正在与学兵军死战，又或者因弹药、燃油耗尽，正在找航母着落，他手上实际上能够动用的就那个预备队而已，这却造成了该预备队鬼子航空兵的无所适从。 　　也是，短短十分钟时间，南云忠一就先后三次更改命令，别说是接受地面指令本就不顺畅的空军了，便是地面部队，也肯定会因为命令的更替次数太多而出现指挥上的混乱。所以，虽然木下键朐执行南云的命令十分彻底，可是，预备队的再次转向却迟迟没能达成，甚至造成了序列上的混乱，反而影响了对左翼第二战列舰战队的支援。 　　大和号航母舰队所辖五艘战列舰，分别为陆奥号、日向号、扶桑号、金刚号、雾岛号，其中第一战列舰战队下辖三艘，为日向号、金刚号和雾岛号。其中日向号为伊势级，金刚号和雾岛号则同为金刚级。三艘日舰，主炮口径皆为三百五十六毫米，而且都是八门，其中，日向号八门主炮皆前置，后两艘则是前四后四。也就是说，只要指挥得当，这三艘战列舰就能够同时向同一目标区域发射十六枚三百五十六毫米的炮弹。这也就难怪隔着三十五千米的距离，日向号的主炮仅仅齐射两轮，就重创了学太平洋舰队的一艘重巡；也就难怪南云忠一会对它们抱予厚望了。三艘战列舰，主炮威慑力足够，防空火力同样不弱。就拿日向号来说，该舰经过改装以后，原先二十毫米口径的高射炮增加到三十门不算，还增加了十六门双联装的八十八毫米口径的高射炮和四个呈正方形布置的近距防空平台。该防空平台源自于小泉敏一郎的创意，每个平台装备四联双联装的十二点七毫米的高射机枪，不仅可用于近距防空，而且具备打击非潜射攻击鱼雷的能力。 　　第一战列舰战队，除了三艘战列舰，另外还有三艘重巡和六艘驱逐舰。这些战舰上的防空武器同时开动，可以想象其织出的防空火力网的严密程度。 　　对付这类武装到牙齿的战舰，最好的武器其实是空中堡垒。空中堡垒的水平覆盖轰炸，虽不足以将这些战舰击沉，但是摧毁其舰上建筑却不成问题。而这些战舰的防空武器平台一旦被击毁，那就等若是没了牙齿的老虎，接下来被击沉将只是时间问题。 　　高须四郎的注意力本来全在远处的学兵军航母上，此时听见凄厉的防空警报声，不得不转向东南方向的天空。拿起望远镜，他看清了来袭敌机的数量和种类，眉头皱起不满的道：“八格！木下怎么搞的？怎么可以放支那人的战机从后面攻击我们？！”嘴上这样说，他心中却并不惊慌。来袭敌机才一个大队，看似不少，但是他自信以所部的防空力量，扛过去并不成问题。“就让支那人的航母多存在一会。”他自信满满的说道，然后下令所有舰艇进入防空状态，先将天上的支那苍蝇赶跑再说。 第2324章 重创雾岛号 　　十二艘日舰上的鬼子防空兵早就各就各位，他们原本警戒的是前方，现在接到新的命令，纷纷摇动手柄或者直接将平台、枪声拨转过来，很快，便做好了迎击准备。十二艘日舰上，都装备有射高可达8000米的重型高射炮，这些高射炮，就成了首先向徐梦勇部发难的。炮声隆隆，十二艘日舰上相继有火焰喷吐，徐梦勇所部的四周，登时有团团烟雾炸开，或者又有炮弹呼啸而过。虎鲨为俯冲式轰炸机，每架装备有五百公斤的重磅航弹两枚，二十四架虎鲨，也是将率先发起进攻的。它们双机为一编队，在各自长机的率领下，有序的分为三个小的集群，分扑三艘战列舰。随着距离的拉近，日舰发动的防空武器越多，从徐梦勇的视角看下去，拖曳出条条水痕的海面上，在它们右前方的一块，十二艘日舰呈品字形排布，三艘驱逐舰突前，然后是三艘战列舰，战列舰后面，则是三艘重巡，而在战列舰和重巡之间，又有三艘驱逐舰；战列舰上的炮火最猛，俯瞰只见火舌吞吐，有曳光弹拉出明显的弹痕，居下临高的飞掠上来，似乎下一刻就能击中其座驾；重巡上的炮火规模稍逊，不过或许是因为装备的机枪数量要多一些，所以反而是射击频率最高的；与战列舰和重巡相比，驱逐舰上的炮火要弱得多，不过却很好的掩护了战列舰的侧翼，不给已方突袭的机会。 　　“稳住，重申一次，目标，主炮炮位！”徐梦勇在对讲机里大喊，然后操控战机，猛的一个左转，在机翼与海面呈大约一百八十度角的生活，将油门加到了最大。侧转机身疾掠，可以缩小受弹面，这往往就成了战机突破地面（海面）防空火力网的惯用手段。 　　徐梦勇刚刚作出这个动作，其僚机飞行员就紧跟着将机身偏转过来，隔着大约三百多米的距离紧跟着疾掠下去。而在他们之后，该集群的另外三个双机编队便也有样学样，登时，八架虎鲨就好像八只雨燕一般，轻捷的偏转身子，向日向号战列舰疾冲下去。 　　高须四郎正在日向号战列舰舰长室内抬头仰望，他眼见已方炮火虽烈，但就是没有能够击中敌机的，对防空部队的表现颇为不满，对一边的日向号的舰长松田千秋大佐厉声道：“松田君，你平时都是怎么训练的？为什么拦不住支那人？！” 　　战机与战舰之间的较量，战舰的防空火力再猛，也属于盾一方，而矛与盾之间的较量，矛本来就占有先天性优势。日向号战列舰以及三艘护卫舰，防空火力密则密矣，却根本无法做到将整个空域完全遮蔽。且，学兵军的战机本就以速度见长，而此刻对他们发动突袭的，显然是学太平洋航空部队的精锐，他们未能完成中远程拦截，也算是常情。当然了，日军上下级之间尊卑等级森严，松田心中敢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他连连鞠躬表示恭顺，然后称这就亲自去指挥，随即退出舰长室，亲往舰长室旁边的一座防空炮台上指挥。 　　徐梦勇亲自领衔的八机集群率先发起进攻，然而先有建树的却是负责进攻雾岛号的张缙云集群。张缙云所部在突破日舰的中程防空火力网以后，他顾忌敌舰的近程防空武器太多，下令各编队自由行动，然后和僚机先后一个连续侧滚翻机动，将战机降到了距离海面仅有几十米的高度。此时，他们距离雾岛号的舰尾只有千把米的距离，立刻引来了该舰尾部的多个防空炮台的狂轰滥射。最危险时，甚至有子弹击中了其驾驶舱，差点就将驾驶舱的护甲给击穿了。听见机身前面传来的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张缙云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随即将战机拉起，一个急剧爬升，就在将近十联高射机枪的“欢送”下掠过了雾岛号。疾掠过程中，投弹瞄准器的准星里面将将出现雾岛号主炮的影子，他便按下了投掷按钮，随即将机身侧拉成与海平面垂直的状态。 　　隔着大约两百多米的距离，两枚重磅炸弹呼啸着砸了下去，一枚正中雾岛号位于舰尾的三号主炮炮台，一枚则砸在距离舰尾不足两米的海中。两枚炸弹先后爆炸，前者声势最是惊人，肢解将受弹主炮连同里面的鬼子撕成了碎片不算，而且营造出了一个直径足足有三十余米、高度在五十余米的蘑菇云。后者则在掀起几十米的巨浪的同时，将雾岛号的舰尾撕开了一个大的豁口，直接露出了下面受冲击而发生变形的螺旋桨。 　　剧烈的爆炸中，雾岛号发生了剧烈的抖动，不少鬼子站立不稳纷纷坐倒在地，比较倒霉的更一头撞在甲板或者舱壁上，撞了个头破血流。这也导致该舰的防空火力为之一滞。防空火力停滞的时间并不长，充其量也就两三秒种而已，但是对于一直在寻求突破的张缙云集群的其它学兵而言却已经足够了。张缙云的僚机包玲全率先抓住机会投下了炸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受雾岛号发生抖动的影响，或者，他投弹的高度偏高了，他虽然是瞄准了雾岛号的四号主炮炮台投弹的，结果却阴差阳错的投偏了。两枚炸弹没一枚正中舰体的，只是在距离雾岛号十米内的左翼海面爆炸，掀起了几十米的浪头，让雾岛号发生了大的颠簸。 　　包玲全投弹毕，将战机拉起的时候不忘回头望上一眼，没见到新的蘑菇云，只见到两个浪头，他心中大恨，骂道：“奶奶的，投偏了！” 　　张缙云此时已经将战机拉升到一定的高度，回头正好看见雾岛号发生剧烈的颠簸，舰上的鬼子防空兵站起复跌倒，不少人冲撞在一起，闻言鼓励道：“没事，效果也不错！” 　　效果当然不错了，刚才张缙云只是令雾岛号上的防空火力为之一滞，现在，鬼子兵们在剧烈的颠簸中爬都爬不起来，防空火力那是几乎整体歇火。如此一来，可就给了剩下的六架虎鲨太好的发挥机会了。就在张缙云出声鼓励包玲全的时候，先后四架虎鲨俯冲下去，虽然其中一架俯冲过程中被防空炮火击中，机身上爆炸起火，但是四架虎鲨却都成功的完成了投弹。八枚重磅航弹，五枚击中雾岛号，其中四枚击中雾岛号中前部。雾岛号的四座主炮台，位于前面的一二号紧紧相邻，先后受弹两枚，剧烈的爆炸声中完全被撕成了碎片。不仅如此，舰桥也受弹一枚，包括舰桥和主机烟筒，悉数被炸飞，至此，雾岛号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战力，也就是说，张缙云集群已经算是完成了任务。 第2325章 木下的选择 　　敌机投入进攻才十分钟左右，雾岛号战列舰便因为舰载武器损毁严重而不得不宣布退出战斗，这是高须四郎如何也想不到的。要知道，三艘战列舰包括护卫舰艇，其主力防空火炮使用的可都是装备了近炸引信的炮弹，这等于增加了该型炮的射击精度。故他才敢摆出狂态，完全不将一个大队的轰炸机放在眼中。 　　高须四郎低估了虎鲨还有中华鲟的防护能力。实际上不仅是他，便是对学兵军各型战机有过深入研究的小泉敏一郎，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借鉴于后世的技术，学兵军生产的铝合金或者复合钢，其坚韧程度真不是类似零战等日军战机使用的金属材料可比拟的。美国为什么即使引进了白鳍豚和金雕的生产线依旧要从学兵军购入发动机？甚至于连一些关键部位的合金板材都要进口，无它，就是因为美国本土的技术无法生产同样性能的金属材料而已。似乎，战机的核心技术就是引擎技术，实际上，金属材料的优劣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没错，近炸引信是增加了日舰群主力防空武器的命中率，但是除非直接命中要害部位，又或者阴差阳错的对飞行员造成杀伤，否则，便不能直接将虎鲨或者中华鲟击落。从高须四郎的视角，十二艘战舰交织在一起的防空火力不可谓不密集，曳光弹拖曳出的火线彼此交错，就会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防空炮弹频频在来袭的敌机附近爆炸，敌机简直就是在烟雾中穿行。然而至今为此，来袭的三十六架战机，才有三架被直接击中。这其中又有一架在飞行员的控制下一头撞上了一艘驱逐舰，将这艘两千多吨的战舰直接变成了一团偌大的火球。“张缙云，好样的！”徐梦勇在话麦中大喊，然后又道：“兄弟们！加油！” 　　“杀！”有学兵航空兵紧跟着喊道。恰一架受创的虎鲨拖着浓烟一头撞向了一艘驱逐舰，徐梦勇大队的学兵航空兵门同仇敌看，公共频道里登时喊杀声一片。 　　日向号，因为舰长松田千秋亲自压阵的原因，防空火力网越发密集，徐梦勇连着三次尝试突破，却都没能逮到机会。最危险的一次，连着三发炮弹在其座驾前后炸开，一枚弹片击中其驾驶舱的罩子，将罩子击出了碗大的一个洞。弹片擦着他的头盔飞过，击中后面的隔离舱壁，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徐梦勇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再将战机拉开。 　　雾岛号被炸得燃起冲天大火，冲天的烟雾自然引来了交战双方官兵的关注。学太平洋舰队方面固然是欢欣鼓舞，而大和号航母舰队方面自然是士气为之一挫。南云忠一此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上当了，他心中暗骂支那人狡猾狡猾的，一边给高须四郎下令，令他降低航速全力组织防空，同时大声呼叫木下键朐，令他不惜一切代价组织航空部队为战列舰部队提供掩护。 　　场面上，正遭到学兵军航空部队狂轰滥炸的战列舰部队成了日大和号航母舰队全体官兵关注的重点。而类似于木下键朐这类术业有专攻的，却更忧心天上的局势。目前，明面上，双方航空部队主力依旧纠缠在一起，似乎并没有分出胜负。然而，直接掌握着一线战报的木下键朐，此时心中已经有杆称——交战至今，大和号航母舰队下辖的若干战机分队，战损已经超过了五分之一，而学太平洋舰队一方，损失的战机还不及已方的一半。这还不算什么，毕竟，学兵军战机性能优于已方已经是帝国内部公认的事实。令木下键朐极度感到不安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飞行员普遍处于疲劳作战的状态，战机的性能因素越来越能左右接下来的战局，那么，已方战机部队的失败将只是时间问题。而因为失去了可以无视对方战机拦截的五十特攻机部队，一旦战机部队失败，那将意味着，已方的轰炸机和鱼雷机再无能力对学兵军的舰群发动攻击，也就意味着接下来已方舰群将只能被动挨炸，那么这场海战还有悬念吗？依赖“巨舰大炮战术”吗？战列舰舰够巨、炮够大了吧？支那人才出动了一个轰炸机和鱼雷机混编大队，第一战列舰战队就支撑不住了，可见在航母时代，这种战术根本就靠不住。 　　木下键朐一念及此，非但没有响应高须四郎的命令，立刻组织战机分队增援第一战列舰战队，反而请示出动所有的俯冲轰炸及和鱼雷机分队对学太平洋舰队发起攻击，并称倘若此时不抓住机会放飞这些部队，那么一旦空战完全失去主动权，这些部队甚至将失去起飞的机会。 　　“八格！木下君，请不要危言耸听，我航空部队虽然处于劣势，但是情况并没有你说的这么糟糕！此时天上密布双方战斗机，轰炸机和鱼雷机分队升空，那不是自寻死路吗？”高须四郎于航空战术并不是一无所知，闻言大声呵斥。 　　木下键朐咬牙答：“阁下！这是我军唯一的机会，轰炸机和鱼雷机虽然对空能力极弱，但是他们至少可以发动自杀式攻击！阁下，哪怕是为了增援我方战斗机部队，我以为也应该立刻执行这一方案。阁下，您别忘了，在上海，山本阁下可就是依靠这一战术击败支那人的空中堡垒集群的！” 　　木下搬出了山本，高须四郎不吱声了。十秒钟以后，在日向号被炸弹击中爆炸起火的时候，他沉声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张缙云集群轻松的就将雾岛号战列舰的武装给解除了，但是接下来，徐梦勇他们对日向号和金刚号战列舰的轰炸却并不顺利。日向号这一次被击中发生爆炸并起火燃烧，那是徐梦勇集群牺牲了三架虎鲨才达成的战果。 　　几乎就在同时，王海斟情夺势，同样选择起飞更多的虎鲨和中华鲟投入对大和号航母舰队发起攻击。另外，陈师昌也给徐凯和齐明浩发布命令，命令他们加快投入战场的速度。 第2326章 特攻战术 　　齐明浩的导弹快艇的出色表现，算是决战至今的意外之喜。统帅部的高官们就不说了，他们连导弹究竟是什么都未必清楚，自然不会对该部队报以青眼。便是陈师昌还有德古这样的专业人士，因为之前导弹快艇部队的试射成绩，也未对其报太多期望。越是如此，导弹快艇部队的发挥便越发给人以惊喜，令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每艘剑鱼导弹快艇，其武备除了一个基数六枚海神舰舰导弹，再就是两门三十七毫米口径的速射炮还有几挺机枪，这样的武备于这种级别的海战，意味着海神舰舰导弹一旦全部发射完，接下来就没它们什么事了。好在，补给舰队中储备有不少导弹，于是，本没决定重用导弹快艇部队的陈师昌在见识到了该部的犀利以后，立刻命令补给舰队派出几艘舰船前往给齐明浩部补给。海战，牵涉相关因素太多，巨舰大炮还有海航部队固然是重中之重，另外，战舰的补给技术也是不可或缺的。而在这方面，学太平洋舰队虽然是后起之秀，但赖于技术上的进步，却要稳胜同时代的其它列强海军一头。就拿齐明浩所部的补给来说，因为补给舰上都装备有大功率的起重机，且又有专门用于填充导弹的导轨和输油平台相辅助，所以齐明浩部仅仅费时一个半小时就完成了补充。补充了海神舰舰导弹的导弹快艇部队，登时又变成了海上的狼群，恰逢陈师昌来令，齐明浩和徐凯慷慨应诺，立刻率麾下舰船向主战场疾驰而去。 　　这场决战，因为双方主力战舰都装备有防海和防空雷达，又不惜成本的投入侦察机的原因，不管是陈师昌还是南云忠一，战术上的选择其实都不多。比如陈师昌，费尽心思最终只想出了在德延纳岛附近埋伏潜艇和导弹快艇部队；又比如南云忠一，本来所部以职能计分为警戒、机动、主力等若干战队，战线布得很广，但是在发现学太平洋舰队主力以后，却立刻集结所有舰船，最终也仅仅让一个突袭舰队离开主力舰群。决战海域的特殊地理，以及此战干系之重大，令双方都不敢等闲视之，一开始就集中了所有的兵力。所谓毕其功于一役，也就是这个意思。而于南云忠一而言，因为大和号航母舰队之外，还有武威号和武久号航母舰队，那么，即使战败，只要能消耗徐太平洋舰队一定实力，那么他切腹时也能无怨无悔了。 　　双方海航部队悉数升空，本来已渐趋明朗的空战局势登时再度陷入混乱。木下键朐在答复南云忠一的时候，只是说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让俯冲轰炸及战队和鱼雷机战队实施自杀性攻击，而实际上，在下令所有俯冲轰炸及和鱼雷机战队升空作战的时候，他就给各飞行队长下了严令，要求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遏制支那人的空中优势。山本五十六在杭州湾上空以特攻战术挫败了学兵军空中堡垒集群对联合舰队的突袭，木下键朐乍闻这个消息，心中其实是不以为然的。作为海航部队的资深级军官，他以为飞行员的价值要远甚于战机的价值，单就此论，特攻战术就是得不偿失的。以日本目前的军机工业，每天就能下架三四架战机，然而飞行员的培养，却非短时间可以速成。那么，让那些富有作战经验的飞行员去实施自杀战术，实在是太浪费了。然而现在，在见识了学兵军海航部队的犀利以后，他却不得不也祭出这一法宝，于他而言，这本身就是莫大的讽刺。正如他在发布完命令以后所说的：“诸君，我其实也不想这样。可是你们看到了，我们的战机性能远远不如支那人，而我们最具备突防能力的五十特攻机现在又没能赶到战场（南云忠一考虑到士气的因素，并没有将突袭舰队遭到重创的消息披露开来，所以现在大和号航母舰队中低层军官中知道这一消息的寥寥，木下才会这么说）。诸君！此战之意义重大无需我累述，我等帝国军人，世受天皇陛下的恩典，现在，是我们为天皇陛下献身的时候，虽玩死不辞！” 　　双方各有专门的侦察部队在空战四周巡弋，很快，双方便都接到报告，获悉对方出动了轰炸机和鱼雷机部队。此时，虎鲨和中华鲟的另一性能优势便又凸显了出来。日军的各式舰轰，装备的自卫武器悉数为航空机枪，而学兵军的虎鲨和中华鲟，却有相当一部分装备的是二十毫米口径的机关炮。此其一，再有，脱胎于白鳍豚的虎鲨还有中华鲟，装甲防护能力只是稍逊于白鳍豚而已，也就是说，其抗打击能力要远强于日军的各式舰轰。两项一相加，虽说双方几乎同时出动了轰炸机和鱼雷机，实际上却未能改变空战格局。 　　木下键朐给各俯冲轰炸及和鱼雷机战队下达实施特攻战术命令的时候，心中还有些犹豫。毕竟，将轰炸机和鱼雷机用于自杀式攻击，就是能够取得与敌战斗机同归于尽的最佳结局，但是却意味着所部海航部队对敌军舰艇的威胁大大减弱了，等于是以己之短击彼之长，属于比较愚蠢的战术。然而，在双方轰炸机和鱼雷机进入战场以后，他反而捂额庆幸，幸亏他下达了实施特攻战术的命令，否则，已方的轰炸机和鱼雷机升空就等若去送死的。 　　有双方轰炸机在木下的视界里发生交集，木下明明看到已方轰炸机先击中对方的虎鲨，可是，对方的虎鲨只是受弹处冒出一串火光，然后便若无其事的继续飞行并进行还击，而已方轰炸机立刻就起火燃烧，他这才直到，原来支那人不仅战斗机皮糙肉厚，轰炸机和鱼雷机同样如此。那么再计算进速度因素，双方轰炸机和鱼雷机根本就不是同一级别的。 　　火力不如人家，防护能力不如人家，速度不如人家，那就只能被动挨打。好在还有特攻战术，学太平洋舰队的海航部队官兵显然没料到日军的轰炸机和鱼雷机部队一上来就会实施这种战术，所以一开始完全不能适应这种战术，手忙脚乱之间，很是有几架在措不及防之下被撞中，然后双双折戟，翻着跟头就从空中坠落下去。 第2327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学太平洋海航部队军官中，第一个察觉出日军发动自杀攻击的是武悼天王号战斗机大队的大队长邱海明。就在邱海明的面前，一架九六式舰轰侧着机身向一架金雕冲了过去，这架金雕刚刚追着一架九七式舰爆将其击落。金雕对上鬼子的战斗机都是碾压，该机飞行员自然不会将这一架九六式舰轰放在眼中。是以他虽然接到了长机的警告，获悉一架九六式舰轰出现在了其左上方，他却没当一回事。他的自信一方面来源于金雕卓越的性能，再就是空战常理——战斗机和轰炸机之间，往往，轰炸机躲还来不及，试想，这架九六式舰轰又怎么可能主动来捋自己这架金雕的虎须。 　　“嘿嘿，送上门来的点心！”该机飞行员自信满满的道，然后正欲调整方向，长机飞行员的一声惊呼中，这架九六式舰轰已经开火了。当然了，虽然距离只有五百余米，但是金雕坚固的护甲还是抵御住了九六式舰轰发射的子弹。战机受弹，该机飞行员不敢大意了。金雕的护甲虽然足够硬，但是却得防备被击中驾驶舱舱罩或者引擎还有方向舵等薄弱位置。此时正确的选择是立刻将战机拉升，该机飞行员也这么做了。然而，令邱海明眉头一跳的是，那架九六式舰轰却没有顺势逃离或者突破，而是同样拉起机头借着向这架金雕冲了过去。然后，在长机飞行员的一声惊呼中，这架九六式舰轰撞上了这架金雕的左翼，直接将这架金雕的左翼给撞断了。因为所使用的材质的问题，九六式舰轰哪怕是用最为坚固的机头部分撞中的金雕较为柔软的机翼，却依旧不是它可以承受的。没有爆炸没有火光，这架九六式舰轰就好像折了翅膀的鸟儿一样翻滚着坠落下去。而紧随其后，金雕也没能幸免，虽然该机飞行员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却依旧不能让它保持平衡。而在长机飞行员和邱海明一连迭的厉声命令下，他最终选择了弃机跳伞。 　　“报告司令，小鬼子丧心病狂，开始发动自杀攻击！”邱海明立刻向王海做了报告。 　　王海通过观察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他变得警惕起来。王海虽然一直从事的都是空军，但是经年的战争生涯，早已经令他习惯了从大局看待问题。通过观察，他又发现日军的驱逐舰和重巡正在加速向已方逼近，再看看顶着轰炸持续向已方靠近的敌战列舰部队，他猜出了高须四郎的打算，找到陈师昌，对他说道：“司令，鬼子的海航部队开始发动特攻战术了。显然，鬼子的海航部队黔驴技穷，这是准备拼命了。您注意到没有，他们的护卫舰艇正在全速向我主力舰群靠近。由此不难看出，南云忠一在其突袭舰队遭创以后，意识到胜利无望，这是准备孤注一掷了。他们还有武威号和武久号航母舰队，那么，即使战败，只要能够令我实力出现大的折损，那么接下来掌握主动的依旧还是他们。” 　　陈师昌一直通过海景沙盘掌握全局，所以虽然发现了敌护卫舰群正在向已方主力舰群靠近，却不知道空战具体格局。闻言他问道：“王司令，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王海当然已经有了想法，他道：“鬼子的整体战术意图，如今已经很明显了，刚开始，它们最大的指望当是五十特攻机部队。而现在，南云忠一应该是想要祭出巨舰大炮战术了。齐司令所部轻松击败突袭舰队给了我启发，我们是不是将护卫舰组织起来，让它们进行一轮突袭？鬼子想借巨舰大炮战术翻身，我们就让他们尝尝我军大炮的厉害。”说着，他手一指海景沙盘上的日军战列舰和重巡，接着道：“重点攻击他们的战列舰和重型巡洋舰，南云忠一想要实施巨舰大炮战术，能倚仗的就是这些战舰。不求击沉它们，只要能够将其主炮摧毁，那么这些战舰就成了空架子，对我军再也构不成威胁。” 　　护卫舰，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导弹护卫舰，这算是学兵军所创的新型舰种。该型舰不仅装备有大量的海神舰舰导弹，而且还装备有多座火箭炮炮台。这些火箭炮，既可以使用霹雳III型火箭弹为主力建群提供防空支援，又可以使用霹雳IV型火箭弹进行中程攻击。虽然霹雳IV型火箭弹的威力并不足以击沉哪怕是一艘重巡，但是用来摧毁其舰上建筑却不成问题。且，该型舰的速度极快，普遍超过了三十五节，用来实施突袭再好不过了。 　　日联合舰队的编成和学太平洋舰队有很大的区别。学兵军方面，欧阳云根据后世经验，严谨的按照一艘航母配备两艘巡洋舰、两到三艘驱逐舰、一到两艘潜艇和一艘补给船的配比以航母为核心组建主力舰队，日联合舰队方面，却习惯的以舰种为区分组建分舰队，再以作战用途构建大型舰队。这两种建制方式目前尚难以区分优劣，不过单就目前形势而言，似乎在临战调配上，学兵军方面要复杂一些。 　　此战干系太过重大，诚如王海所言，日本方面尚有武威号和武久号两个航母舰群，就是大和号航母舰队战败了，日本还有一战的资本。而中国方面呢？全国就这么一支远洋舰队，不仅不能败，甚至于都不容有大的战损。这也就难怪乎陈师昌召开战前会议的时候会放言只许胜不许败了，实在是他们根本就败不起。如此也可见陈师昌肩上的担子有多么沉重。 　　护卫舰作为学兵军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新型舰种，就如同剑鱼导弹快艇一样，因为之前在训练中并没有太出色的表现，所以并不为陈师昌所看重。当然了，此一时彼一时，随着海神舰舰导弹大发神威，对日突袭舰队形成重创，陈师昌已经不再用老眼光看待它们了。 　　目前学太平洋舰队一共装备了十七艘护卫舰，其中十三艘完全自己生产组装，还有四艘则是通过改造得来。 　　陈师昌略略沉吟，右手猛的握拳一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小鬼子想拼命，那也要看我们给不给他机会。不仅是护卫舰，重巡也单独编队出击，航母的护卫任务，就交给驱逐舰群。我命令……” 第2328章 全面激战 　　陈师昌的命令传达下去，很快，十七艘护卫舰中除了随同潜艇一部警戒武威号航母舰队的三艘，其它悉数从各自的航母舰队中突出，然后在张鹏生和李卓奇、付焘的指挥下，在主力舰群前方编成三个集群，向气势汹汹杀过来的日舰群迎了上去。护卫舰之后，二十五艘重巡也相继从各自的航母舰队中突出，摆开阵势迎了上去。而在主力舰群的东北方向一百千米处，齐明浩的剑鱼导弹快艇部队在前，徐凯的潜艇部队在后，将马力开到最大向战场奔了过来。 　　张鹏生、李卓奇还有付焘，以及其它护卫舰的舰长，都是学兵军自己培养的海军军官。而在重型巡洋舰的舰长序列中，则有着为数不少的法国人。当然，这些法国人都是经受住考验，然后经欧阳云批准提拔上来的。他们或许不如学兵军自己培养的舰长们舍生忘死，但是在忠诚上却没有问题。重巡部队乃是航母之后舰队中的绝对主力，虽说有航母在的情况下，它们的作用是受到限制的。然而，一旦海航部队之间的较量陷入僵局，那么打开局面的便必定是它们。 　　空战，此时已经由最初的那一点空域扩大到了囊挂双方先锋部队和后继攻击部队的上方。双方后发参战的轰炸机和鱼雷机，虽然一大半都被敌方给拦截了下来，但还是有不少突破封锁出现在了敌方舰群的上方。故，在集结过程中，护卫舰也好，重巡也好，视情况都会组织防空火力进行拦截。天上，战机引擎的轰鸣声、机炮的轰击声、战机被击中后的爆炸声；海上，枪炮声不绝于耳，硝烟弥漫……各种声响夹杂在一起，又有炮弹击中海面激起几十米高的巨浪，好一番末日战争景象。 　　卞经道的北京号机动舰队和日军的第三机动舰队是最先发生交火的，半个小时前，所部就已经击溃了第三机动舰队。战列舰和重巡之间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更勿论又是以装甲防护能力见长的黎塞留级战列舰了。近距离的轰击，日军的那艘重巡仅仅被北京号战列舰的主炮击中四发，其主炮弹药库就发生了殉爆，随即断成了两截。反观北京号，虽然中弹十余发，但是除了死了十余个学兵，主炮还有舰体却没有遭到重创。首战告捷，卞经道及其麾下将士士气高涨，而就在他们欲再接再厉与迎上来的日军第二战列舰战队交火的时候，日军海航部队注意到了北京号这个大家伙，在一个名叫村上桥的大尉的指挥下，组织了两个中队的轰炸机对北京号进行了突袭。 　　山本五十六在日海军中推广航母制胜论已经有很长时间，但是却依旧有不少鬼子对巨舰大炮战术情有独钟。比如村上桥，他在看到北京号战列舰以后，立刻就好像狼看见兔子一样，不管不顾的红着眼睛就率部扑了上去。 　　两个中队将近二十四架轰炸机，突破学兵军航空部队封锁，如愿飞到北京号机动舰队上空的只有十六架。因为四周都有学兵军战机追逐围堵上来，村上桥来不及细致安排战术，大喊一声“为天皇陛下效忠的时候到了”，就率先驾机扑了下去。 　　黄帝号航母上，陈师昌有关注到北京号机动舰队，就在一刻钟前，他致电卞经道，令他不要再往前突了，等待护卫舰和重巡部队增援上去再说。卞经道嘴上诺诺，行动上却不肯照做。他早想着要压李德燕一头，眼见鬼子的战列舰部队正开过来，自然不肯放弃这个立功的机会。他却忘了，在鬼子眼中，北京号战列舰又何尝不是大大的军功？ 　　残酷的防空战就此展开。 　　北京号经过改造，在原有防空武器的基础上，又增设了八座火箭炮和若干双联高射机枪。鬼子轰炸机开始向已舰上空集结的时候，卞经道就给防空部队下达了战斗命令。大口径的防空火炮率先开火，而就在村上驾机开始俯冲的时候，正对其方向的一座火箭炮开火了。 　　火箭炮此时在世界上已经得到了普及，比如日本，其陆军目前也装备有类似于苏联喀秋莎的火箭炮。不过，就火箭弹的制造技术，学兵军却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就拿“霹雳III”型火箭弹来说，其弹头部分集束子母弹的设计，目前便没有其它国家能够掌握。 　　欧阳云的构想中，舰载火箭炮其实是导弹的替代品，乃属于过渡性装备。这和火箭炮的射程有限以及精度不高有关。换句话说，火箭炮用于短距支援还成，一旦用于大型海战，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作用。当然了，因为其还具备相当的防空能力，所以在舰空导弹还不成熟的情况下，用来增强大型舰船的防空能力还是不错的。 　　村上在三千米的直线距离上开始俯冲，这个距离，对于高速俯冲的九七式舰爆机而言，也就几秒钟的事情。因为木下键朐的命令，如村上这类深受军国主义思想荼毒对天皇死忠的顽固分子，在登机时就已经做好了玉碎的准备。故在他想来，哪怕俯冲过程中避不开舰载防空武器的轰击，但是只要自己保持航向，那么整机撞上目标战舰却是完全不成问题。携带两枚四百公斤炸弹的九七式舰爆，即使完不成投弹，那本身也成了一枚超大型炸弹。而目标战列舰舰体如此庞大，即使中途被击中撞上去却也不成问题。那么，纵然自己粉身碎骨，只要能够重创敌舰，也就值了。 　　“为了帝国！为了天皇陛下！”村上将油门加到最大的时候，咬着牙如此想道。 　　事情却不像村上想的这么“美好”，就在他为避开了敌舰远程防空火炮的轰击感到庆幸的时候，目光的尽头，一片烟火迸射开来，然后，十余个火球就拖着烟柱直飞过来。 　　村上还没见识过火箭炮，故并不清楚这是何种武器。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讶然道：“这是？”然后想要控机避开，却发现因为油门已经加到最大的缘故，机头乍然间却拉不起来了。 　　不等他减小油门，十六枚火箭弹中的三枚已经在其座机四周爆炸开来。随即，一团火光盈满他的视线，他只觉得一阵疼痛传来，然后世界就彻底黑了下去。 第2329章 进退维谷 　　村上之所以会瞄中北京号战列舰，自然是奔着其主力战舰的角色，发动前，他曾经向木下键朐报备。他是立功心切，木下键朐首肯则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一方面，他希望能够通过击沉哪怕重创该舰都能提升已方士气，另一方面，在观察过程中，他发现学兵军的海航战机与主力战舰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认为村上集中两个中队的轰炸机进攻北京号战列舰的话，胜算还是很大的。当时，木下就曾感到奇怪，不明白学兵军一方究竟采用的何种战术，为什么海航部队对主力战舰不采取贴身护卫呢？而在北京号的上空为炮火完全笼罩，从而编织出一道密集的防空火力幕墙的时候，他这才明白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一个中队的战机，只有三架成功的撞上了北京号，虽然给北京号造成了不小的损伤，但是却远未达到令北京号失去战力的程度。二十四架轰炸机只换来怎么一点成果，真正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这一波攻击失利以后，木下再巡视空战状况，眉头不禁紧蹙了起来——特攻战术，并不似传说中那样“包治百病”。真实的情形是，该战术也就在刚开始给学太平洋舰队的海航部队造成了困扰。学兵军方面，不算金雕，白鳍豚也好，虎鲨也罢，亦或是中华鲟，速度一项上都要远胜日军的轰炸机和鱼雷机，所以只要飞行员不犯糊涂、处置得当，被撞中的几率其实是很低的。同样的原因，日机要发动特种进攻，要保证威慑力，只能将速度拉到最大。速度拉上去容易，油门轰到底就成，问题是，如此一来，战机的机动性就不能保证了。一旦被闪避过去，那么就剩下被动挨打的命。而于鬼子航空兵而言，要命的是，学兵军一方的战机，不仅是金雕和白鳍豚这类专业的战斗机具备打击他们的能力。虎鲨还有中华鲟也同样具备这个能力。于是，仅仅过去二十分钟左右，山本五十六赖以粉碎学兵军空中堡垒集群威胁的特攻战术便事实上宣告失败。日本资源贫乏，纵然现在有中国东北和东南亚提供支援，可是也经不住这种损耗法子。木下键朐眼看着已方的俯冲轰炸机还有鱼雷机下饺子一样从空中栽落或者临空爆炸，而十架里面，有九架都是机身后部中弹，这令他意识到，这一战已方已经败了。 　　大和号航母舰队既然以航母为名，那可见航母对舰队的重要性。航母凭什么独享殊荣？无它，就赖于舰载机而已。那么，在舰载机损耗殆尽的情况下，所谓的航母舰队名不副实，这仗还怎么打？“看来特攻战术也是有缺陷的，并不适用于规模空战，可是——”木下看着一架九七式舰爆被一架金雕从后面击中临空爆炸变成四散的火球，心中这样想着，牙齿紧咬，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 　　道理是想通了，可是如何解决却成了棘手的问题。真正是覆水难收——战机放出去容易，收回来却成了问题。在学兵军一方海航部队占据上风的情况下，收回战机而且是规模收回战机那等同于放弃抵抗，这和自杀几乎没什么区别。不仅如此，此时就是放弃特攻战术，那也和慢性自杀没有两样。“怎么办？怎么办？！”木下嘴里默念，绞尽脑汁不得其解。 　　木下风中凌乱，南云忠一比他也好不了多少。南云早就对已方海航部队不抱期望了，白鳍豚战机的犀利，南云不是第一次听说，况且，现在学兵军又推出了性能更胜白鳍豚一筹的金雕。海航部队指望不上，那就只能依赖于巨舰大炮战术了。可是，支那人的指挥官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不仅出动战机重点轰炸战列舰战队，且还派出了驱逐舰和重巡战队来阻截。南云和高须四郎一样，本来对区区一个大队的战机集群并不放在眼中，然而，眼看着三艘战列舰相继起火，他知道，自己低估了支那轰炸机部队的战力。 　　就在北京号战列舰与村上的轰炸机部队进行搏斗的时候，徐梦勇所部的十二架中华鲟鱼雷机也投入了攻击。先一步出动的虎鲨，给日军的第一战列舰战队的防空武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如此一来，十二架中华鲟的作战环境可就要宽松得多了。十二架中华鲟，只有九架完成了投弹，而九条鱼雷，也只有四条击中了目标。不过纵然如此，依旧给日军的第一战列舰战队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其中，金刚号左舷被炸出一个大洞，舰体发生倾斜，虽然没有沉没，但是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而雾岛号和日向号，前者因为主炮被悉数炸毁，也等若成了废铁；后者情况稍好一些，但是八门主炮也就两门还能使用，且右舷受到鱼雷的攻击，受损不轻，已经无法告诉航行了。 　　各方面的战报通过无线电被呈到南云忠一面前，老鬼子开始尚能保持冷静，能够静静的将战报看完或者听完，然而，在金刚号宣告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以后，他眼前一黑，好悬没急晕过去。“难道于是一次‘沉没吧’吗？”老鬼子栽下耳麦喃喃道。 　　站在他身后的众多鬼子集体哑然，没人敢应声。 　　“阿部弘毅呢？他们到哪里了？” 　　“已经完成列阵。”一个大佐参谋恭声道。 　　阿部弘毅乃南云亲自指认的重巡部队的临时总指挥。南云强提精神，腰杆挺得笔直，沙哑着声音道：“告诉阿部君，不惜一切代价突破支那人重型巡洋舰和驱逐舰的封锁，一定要击沉哪怕是一艘支那人的航母！” 　　“哈伊！” 　　“阁下，是不是让航空部队放弃特攻战术？支那人狡猾狡猾的，特攻战术并未收到奇效。”一个负责航空事务的大佐参谋轻声请示。 　　南云虽然对海航部队已经不抱期望，可是满天空都是战机乱飞，他也已经注意到了空战的状况。他本来就不看好特攻战术，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这才同意了木下的提议。突袭战术失败，舰战失利，空战又失利，令他不禁心力交瘁。眼前有金星闪烁，他抓紧栏杆这才站稳了，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让木下键朐做主吧！告诉他，别管支那人的其它舰艇了，全力攻击航母！” 　　“哈伊！” 第2330章 护卫舰立威 　　不管南云忠一的动机是什么，他最后总算把握住了帝汶海海战的要旨。航母舰队之间的较量，当然以击沉对方的航母为第一目的。航母一沉，也就意味着航母所搭载的战机将失去被回收的可能。更甚至于，接下来拥有航母的一方就具备了发动远程追击和打击的能力，能够在本方舰群不受威胁的情况下挑起战斗。而没有航母的一方则只能被动挨打，而如果得不到航空部队的增援的话，覆灭也将只是时间的问题。就这一点而言，陈师昌的战略其实也是存在问题的。当然了，因为南云忠一手上已经没有机动战机集群和机动舰群，纵然他明白过来，也已经晚了。他最后下达的一连串的命令，实际上也成了大和号航母舰队为摆脱失败命运所进行的最后的挣扎。 　　学兵军的护卫舰，目前就一个类别——“衡山级”。该型舰按照排水量分为三种，其中排水量2108吨的为最先生产的型号，排水量2686吨的则为最新型号，排水量为2213吨的，则由一些来自法国远东舰队的老旧驱逐舰改造而来。三个类别的护卫舰，排水量不一样，武备却相差无几，所配备的海神舰舰导弹皆为12枚，再加三座火箭炮台以及若干机关炮或者高射机枪。衡山级护卫舰不设主炮台，这算是该型舰与其它国家同级别的舰艇最大的不同之处。这和欧阳云给它的定位有关，用欧阳云当时驳斥陈策等人的话来说：护卫舰么，关键是给主力战舰提供反潜和防空掩护，不需要远程火炮。 　　南云忠一眼中，学太平洋舰队的衡山级护卫舰还属于驱逐舰的一种，而在阿部弘毅眼中，他根本就没有将这种两千吨左右的小型舰艇放在眼中。阿部弘毅轻视衡山级护卫舰，倒不是因为他个性孤傲，而是和他统帅的重巡洋舰相比，衡山级护卫舰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阿部弘毅的旗舰乃是那智号重型巡洋舰。该型舰并不是所部重巡洋舰里面性能最好的，其能够成为旗舰，赖于该舰的历史荣誉。因为其参加过昭和三年十二月在横滨举行的昭和天皇即位登基大礼的大观舰式，所以往往为日海军军官所重视，并因此屡屡并指定为某个舰队的旗舰。 　　那智号重巡在日军诸多重巡中性能参数并不出众，但与衡山级护卫舰相比，那也是全面压倒性的。排水量，一万三千吨；主炮，二百零三毫米口径的主炮十门——单就这些，便是衡山级护卫舰远远不能比拟的。这也就是阿部无视衡山级护卫舰的资本。 　　然，首先给予阿部重创的，恰恰就是被他无视的衡山级护卫舰。 　　从空中鸟瞰的话，会看到交战双方的舰群正呈现这样一种变化，双方舰群渐渐的都分成了两个集群——一部分巨型战舰开始减速，一部分大型战舰和小型战舰却加速冲向对方，巨舰集群和由大型战舰、小型战舰组成的混编集群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当双方的混编集群发生碰撞的时候，海面上实际上新分成了三个集群。双方舰艇发生激烈交火的海域，天上又有翻滚纠缠在一起的战机集群。海面上炮声隆隆，大型炮弹爆炸造成的烟火、巨浪，再加上战舰烟筒和战机引擎冒出的烟雾，战机发生爆炸产生的火团、烟团，又有曳光弹形成的火线交织其间按，这片区域，那景象恍若地狱。 　　学太平洋舰队已方的三个护卫舰集群，李卓奇担纲的指挥的那五艘护卫舰率先进入攻击状态。位于它们正前东南方向三十五千米处的两艘重巡成了第一攻击目标。李卓奇统一指挥，随着他一声令下：“战斗！”他所在的护卫舰率先开火，“咣”的一声闷响，然后“噗噗”声中，一枚海神舰舰导弹拖着橘黄色的尾焰飞了出去。衡山级护卫舰吨位虽小，科技含量却高，最突出之处，便是该型舰装备了新型防海雷达及配套的火控系统。通过这套设备，负责操纵导弹和火箭炮的学兵便能轻易的得到标的物的坐标，然后再将天时和其它因素加入计算，就能获得一个比较精确的发射角度。 　　导弹的飞行轨迹太过明显，所以当这枚导弹距离目标敌舰还有大约十五千米的时候就被鬼子兵们发现了。导弹于鬼子们而言还是一个陌生物体，他们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炮弹，如此口径的炮弹，将目标敌舰上的鬼子吓得不轻。导弹距离他们还有十千米左右，他们便齐声惊呼起来。然而，这枚导弹好像要故意耍弄他们似的，在距离他们还有三千米的地方却失去了动力，一头栽进了海里。 　　李卓奇和阿部弘毅都有用望远镜监视这枚导弹，李卓奇看到这里，愤愤的骂出一声：“妈的！”而阿部弘毅则轻呼一口气：“八格！” 　　“驱逐舰能发射如此口径的炮弹吗？”阿部身后，那智号的舰长涉谷紫郎大佐道。 　　“应该是支那人的重巡发射的！”阿部答道。 　　李卓奇所部身后不远处，就有几艘重巡。 　　涉谷紫郎眉头微蹙，想道：难道我看花眼了？想着摇了摇头。 　　李卓奇恨恨的骂了一句以后，再发命令：“每舰一发，发射！” 　　“是！”“收到！”“发射！”…… 　　五艘护卫舰同时发射，五枚海神先后升空，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向跑在最前面的两艘重巡疾掠过去。 　　这一次，阿部弘毅也看清了“炮弹”的来处，他不由一怔。 　　涉谷紫郎放下望远镜，大声道：“阁下，就是那些驱逐舰发射的！” 　　阿部沉声道：“命令第一重巡战队攻击它们！” 　　第一重巡战队，就由那两艘被李卓奇他们瞄中的重巡组成。两个鬼子舰长接到阿部的命令，正向炮兵传达下去，一枚海神呼啸而来，击中了位于舰队左翼的那艘重巡的舰岛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团偌大的蘑菇云升腾开来，响雷般的爆炸声中，该舰的舰岛包括里面的鬼子被撕成了碎片。紧随其后，又有两枚海神击中目标，其中一枚正砸在另外一艘重巡的主炮炮座上，直接造成该主炮炮膛里的炮弹和发射药发生殉爆——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受弹主炮连同炮座直接被掀翻进了海里，这艘重巡也剧烈的燃烧起来。 第2331章 海神的表演 　　衡山级护卫舰和海神舰舰导弹的表演这才刚刚开始。在李卓奇部之后，张鹏生和付焘部也先后发难。一枚接一枚的海神拖着橘黄色的尾焰冲向天空，然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先后又有超过十艘重巡被击中。日军重巡各舰长，目光本来聚焦在护卫舰后面的重巡和更远处的航母舰群的身上。拖在集群后面的，精力也被空中呼啸来往的战机所牵引着——空战格局，虽然还没有明朗，但是学太平洋舰队已方的优势却已经很明显，所以学太平洋舰队的虎鲨和中华鲟也得以频频向大和号航母舰队发起攻击。不仅是阿部弘毅，日军所有重巡舰长，几乎都没将排水量仅仅两千吨左右的衡山级护卫舰放在眼中。 　　受一战的影响，日本人有着强烈的巨舰大炮情结。哪怕因为山本五十六的强势，他们接受了航母制胜论，但是内心深处，却依旧有着“巨舰大炮战术”的一席之地。这也是大和级战列舰得以问世的根本原因。舰和舰炮当然是越大越好，最好是能够无视对方的炮击，同时又能一炮就将敌舰送入海底。日军的重巡，主炮口径最小的也有两百毫米，而且最少有八门。那么，八炮齐发，别说两三千吨的衡山级护卫舰了，便是大上一圈的嵩山级重驱逐舰，也未必能够承受得住。 　　“支那人想用驱逐舰吸引我军火力——哈哈！支那人真是太天真了，只要不给它们发射鱼雷的机会，便是吃上十颗八颗炮弹又如何？”说这话的是铃谷号重型巡洋舰的舰长木村昌福大佐。 　　铃谷号重型巡洋舰属于最上级，经过近代化改造后，排水量达到了一万两千四百吨，主炮口径两百零三毫米，双联装五座。其装甲防护能力，在三十千米左右的距离中上两百毫米口径以下的炮弹绝对没有问题。这，正是木村昌福敢于放出上面狂话的资本。 　　木村的狂话还在其它重巡的舰长耳中回响，先是最前面的第一重巡战队双双中弹，然后，数以十计的海神呼啸而来，众鬼子舰长傻眼了。刚开始，他们和那智号舰长涉谷紫郎的反应一样，以不敢置信的语气呼喝：怎么可能？八格！怎么回事？然后，当他们所指挥的重巡也面临海神的威胁甚至中弹起火的时候，他们这才醒悟过来，纷纷气急败坏的叫嚣炮兵进行还击。 　　日军各艘重巡的舰炮部队，和他们的舰长一样，同样没将衡山级护卫舰放在眼中。而等他们接到命令开始调整射角的时候，大部分却已经没了机会。 　　海神舰舰导弹成本高昂，故，学太平洋舰队下辖的各型舰船虽然普遍都有列装，学兵们实弹试射的机会却不多。学兵们平时都是进行纸上谈兵式的训练，实弹演练的时候自然表现欠佳，再加上当时的靶船乃是“死船”，并没有动力设备，让海神的热寻的系统没了用武之地，于是，学太平洋舰队成长过程中最大的乌龙笑话出现了——当时试射五枚海神，结果居然是零中。一枚海神的造价，抵得上北京号和南京号主炮五十发炮弹了，如此高昂的投入，产出却等于零，这也就难怪陈师昌和德古对海神不寄予希望了。 　　陈师昌和德古这类高级军官都不对海神寄予希望了，下面的官兵自然更没人看好它了。而他们对海神的冷落，又误导了日本人的新德里机关。再加上李岚汪从中捣鬼，古贺峰一所提交的《学太平洋舰队战力分析报告》中，便没有出现海神的名字。而事实证明，海神无愧于“海神”这个名字，事实上成了决定帝汶海海战胜负走向的关键性因素。 　　有数据可查的是，张鹏生、李卓奇、付焘所率领的护卫舰部队，一共成功发射了一百三十一枚海神。而这些导弹中，击中敌舰的却多达将近一百枚。这也就意味着，海神的命中率达到了三分之二强，已经远远超过了舰炮的命中率。这将近一百枚的海神，对日重巡部队造成的打击是致命的。这一轮海神导弹雨过去以后，日军十二艘重巡，三艘沉没，七艘被重创，剩下两艘虽然只是受了轻伤，但已经无法左右战局走向了。 　　衡山级护卫舰的表演并没有就此结束。在之后的战斗中，它们所装备的火箭炮同样获得了崭露头角的机会。而大和号航母的舰上武装，正是被所部给摧毁的。 　　重巡部队损失惨重，在海航部队全面被压制的情况下，大和号航母舰队等若是断了一条手臂。南云忠一在望远镜里看到重巡部队所在海域浓烟滚滚，脸色当时就变了，而等他接到阿部弘毅的战报，老鬼子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 　　“这是报应吗？”老鬼子被手下扶住以后，嘴里喃喃道。他的脑中，出现的却是东乡平八郎用鱼雷艇击溃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臆想画面。 　　日联合舰队能取得对马海战的胜利，就在于鱼雷快艇部队能够以小吃大。而现在，学兵军的驱逐舰部队却成功的重创了已方的重巡部队，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呢？不信鬼神的南云在残酷的事实面前，开始变得迷信起来。 　　可怜的南云，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以为击溃其重巡部队的是驱逐舰，其心中居然还没有导弹护卫舰的概念。 　　不过，战斗却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重巡部队的失利，固然令鬼子们悚然心惊，但同时，却也激起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决死之心。 　　天上，鬼子航空兵以更加果决的行动发起了自杀式进攻，而这一次，他们将目标瞄准了学太平洋舰队的那些舰船。 　　海上，雾岛号战列舰在主炮受损以后，开始加大马力，向对面的学兵军舰船横冲直撞过去。而在战场的西北和西南方向，本来一直在躲避学太平洋舰队主动声纳搜索的日军潜艇，也不管不顾的向战场中心驶了过去。 第2332章 大局已定 　　“……万吨以上的重巡却陨于两千吨左右的小舰，看似不可思议，但这就是我们正面对的残酷现实……这显然是支那人的新型武器，也许，就是海战用火箭炮！我不知道新德里机关的那些人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如此重要的情报都没能侦获？如果此战我军败北，那么就败于支那人的这种新型武器……为了联合舰队的荣誉，我们必定会死战到底，只是，为了天皇陛下大东亚共荣的伟业，为了帝国的未来，我以为接下来我们应该做的不是继续寻学太平洋舰队决战，而是暂避其锋芒……” 　　这是南云忠一最后发回东京大本营的战报中的一番话，当时，大和号航母正遭到几艘导弹快艇的围攻。齐明浩的导弹快艇部队赶到战场的时候，大局已定。五艘战列舰，两艘被击沉，一艘被重创，还有两艘也因为舰上武器损失惨重或者失去了动力，实际上没了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十二艘重巡，此时有四艘正处于半沉没状态，而还在坚持抵抗的唯有一艘而已。驱逐舰和潜艇部队，后者损失了一半多以后，在南云忠一的严令下撤出了战场；前者同样损失了一多半，已经不可能扭转战局了。 　　七八万吨的海上巨无霸，居然被几艘不到一千吨的导弹鱼雷快艇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就好像对方的靶船一样，南云忠一面对此场景，耻辱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他的心情，就好像此时到处弥漫着硝烟的海面一样，阴沉得只有冬天的严寒而感受不到一丝阳光。 　　空战还在惨烈的进行着，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已经是小鬼子最后的挣扎了。一架涂着太阳旗的零战拖着浓烟突破了防空火力网的封锁，一头撞在一艘重巡上。这艘重巡随即爆炸起火燃烧，火光中，隐隐可见穿着水兵服的人影奔跑呼喊着——换在以往，鬼子们一定会对此大加赞赏并热血澎湃。不过现在，他们更多的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日军飞行员技术不可谓不精擅，作风也不可谓不勇猛，奈何战机性能和武器差得太多，所以哪怕是这种悍不畏死的特种战术，成功率也十分的低。这也就罢了，令日本人彻底心死的是，迄今为止，他们对学太平洋舰队的舰船造成的损失，一大半居然都是靠这种战术得来的。这等于直接宣判了他们信奉的“巨舰大炮”战术的死刑，换一句话来说，在海航部队丧失殆尽之后，大和号航母舰队余下战舰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只有被学兵军任意欺凌的份。 　　如南云忠一在最后发回大本营的电报中所云，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日本人依旧没有放弃抵抗的意思。那些舰炮尽损的日舰上，在军衔最高的军官指挥下，一队队的水兵们被组织起来，或踞舰死守，或开始做自爆的准备。 　　重庆，在海景沙盘上日方的重巡被一艘接一艘的拿下去的时候，欧阳云的脸上便绽放开了笑容。而其他人，包括蒋光鼐在内，则都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陈诚：“战报无误吧？怎么可能？” 　　陈诚那么镇定的人，都开始怀疑前线战报是否有虚报，其他人就更别说了。 　　蒋光鼐身为学兵人，自然不会质疑自己的部队，不过他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了一丝疑惑。 　　欧阳云脸上的笑容更明亮了。“千万不要小瞧海神的力量，也不要怀疑我们的海军兄弟。”他笑着道：“吨位大，舰炮口径大的重巡就一定能够胜过我们的护卫舰吗？我们的护卫舰能够从五六十千米之外攻击到鬼子的重巡，鬼子的重巡有这个能力吗？” 　　欧阳云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海神了，其他人也从他口中熟悉了“海神舰舰导弹”这种武器。在之前伏击日突袭舰队的时候，海神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饶是如此，对于其威力，除欧阳云之外的人却多少还有疑惑。 　　又有新的战报传来，三艘日潜艇被从海景沙盘上拿了下去。刚赶过来的海军第二副总司令陈季良恰好有幸与闻，他以诧异的口吻说道：“潜艇浮出海面堂而皇之发起攻击，这与送死何异？日本人这是准备拼命了吗？” 　　欧阳云忽然一拍大腿道：“不好！” 　　他这一声喊得响亮，立刻将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面对众人惊诧的目光，欧阳云转对潘媚人道：“立刻给师昌去电，告诉他组织战机追击鬼子的突袭舰队，再不追，等天黑下来，那可追不上了。” 　　众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大事，闻言皆松了一口气，而迅速浏览完最新战报的陈季良更是莞尔，抬头笑着道：“总座，你这是得理不饶人，想要将大和号航母舰队一网打尽哪！” 　　战局发展到这一步，胜负已经没有了悬念，不过，似李宗仁等海军门外汉，他们还不能清楚此战获胜对学太平洋舰队乃至中国甚至于世界的意义。另外，他们也未必清楚，大和号航母舰队在海航部队将损失殆尽的情况下，实际上已经成了学太平洋舰队砧板上的鱼肉，全军覆灭将只是时间问题。 　　冯玉祥接口道：“小陈，你这话不对，什么叫得理不饶人，我以为叫痛打落水狗比较贴切。” 　　事关国运的大战即将获胜，众人紧绷的心弦都松弛了下来，冯玉祥之后，陈诚微笑着道：“日军的武威号航母舰队距离战场还远，既然我们取得了压倒性优势，当然要尽可能的做到战果最大化。” 　　东京，山本五十六面对前来询问战事进展的裕仁天皇的近侍，一张脸涨得通红，老半天都没能给出一个字的答复。 　　近侍不懂军事，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流，见状已经猜到了战事结果，不过，没有山本的答复，他可交不了差。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阁下，战事不顺吗？” 　　两颗黄豆般大的浊泪从山本的双眼中滚落，他低下头艰涩的道：“臣辜负陛下的厚望了。” 　　近侍饶是心中已经猜测到了结果，心中却依旧咯噔一下，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国人谁不知道山本阁下乃是一等一的硬汉，能令硬汉落泪，那战事就不仅仅是不顺了，难道说居然是大败吗？这个念头闪电般从脑海中闪过，他却是不敢接着想下去了。 第2333章 辉煌的胜利 　　黄帝号航母上，陈师昌接到欧阳云的命令，令王海组织海航部队追击突袭舰队的时候，天色已经趋于黄昏。而成功脱逃的突袭舰队，也就成了日本人赖以自慰，编造大和号航母舰队并没有全军覆灭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是役，大和号航母舰队，除开早早见势不妙掉头就跑的突袭舰队，其主力舰队，最终只逃脱了三艘潜艇和五艘驱逐舰。包括大和号航母在内，所部总共七艘航母，被击沉一艘，自沉三艘，剩下的包括大和号航母在内的三艘，则悉数被学太平洋舰队俘获。战列舰方面，学兵军则只俘获了一艘扶桑号，其它四艘，要不被击沉，要不就自沉。十二艘重巡，全部被击沉或自沉。另外，学太平洋舰队还俘获了两艘补给舰和七艘驱逐舰，两艘登陆舰。战机方面，日军逃脱出去的倒有不少，不过，因为其中相当一部分只能就近迫降在德延纳岛等岛屿上，最终活下来的却不到二十人，战机更是损失殆尽。人员方面，日军的损失就太惨重了，所部将近四万人，最终只有不到七千人逃了回去，刨去被俘的万余人，直接丧命此役的，超过了两万人，其中还包括南云忠一在内的八位将军。 　　与大和号航母舰队的损失相比，学太平洋舰队的损失就太轻了，甚至于可以忽略不计。航母，仅有三艘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其中有两艘并不影响正常作战；战列舰，一直处于第一线的北京号遭到了重创，不过却远没到需要自沉的地步；二十五艘重巡，最终被击沉的不过区区两艘，其它的虽然各有损伤，但是却大多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驱逐舰和护卫舰，前者损失一艘，后者损失较大，一共损失了十二艘，不过与其取得的辉煌战绩相比，这种损失几乎是芝麻换西瓜，更彰显其光荣；潜艇的损失同样较多，一共达五艘；战机方面，与大和号航母舰队相比，那又是一个悬殊的比例——总共只损失了一百六十九架；人员方面，这算是唯一令欧阳云心痛的，一共牺牲了将近四千人，其中包括一个少将和六个上校。 　　美国，英国，德国还有苏俄，都有高度关注这场旷世海战。当与此役相关的数字报告被公诸于众，列强们上至国家元首，下至普通的民众，先是被震惊，然后就是五味陈杂。当然了，身为同盟国一方的，五味里面自然以狂喜居多。而作为轴心国的领袖，德国人看向东方的目光却警惕了许多。 　　“如此大胜，当浮三大白！” 　　“辉煌的胜利！” 　　“还有比这更振奋人心的消息吗？” 　　“学兵军万岁！总理万岁！壮哉我太平洋舰队！” 　　“中国之羸弱可欺，追根溯源在于甲午海战失利于日联合舰队，而今日，我太平洋舰队全歼倭寇之大和号航母舰队，并俘获其旗舰大和号航母舰队，这是不是意味着，国家将从此走向强盛呢？” 　　……胜利的消息被公诸于众，重庆，广州，福建等联合政府控制下的区域大城，民众们沸腾了，各种庆祝活动纷至沓来，因为日军的秦岭作战而颓丧的民心士气，瞬间变得蓬勃激昂起来，联合政府、欧阳云的权威性，也终于稳固了下来。 　　时值中原大饥荒肆虐之际，中国太需要这场胜利了。联合政府挟此声势，发起了切题的募捐救助活动。值国人心气最凝聚之时，此举果然收到了奇效。联统区的百姓纷纷捐钱捐物捐粮，短短旬日间，募集所得的资金居然达到了八亿学元，粮食更超过了百万吨。这其中，学兵军特区的贡献犹大，光是广东一省，捐献的资金就达到了五亿八千余学元，粮食也超过了四十万吨。 　　欧阳云当初力排众议在学兵军特区施行藏富于民的政策，如今果然收到了奇效。 　　中国之外，英法美苏等国同样对帝汶海海战进行了连篇累述的宣传和报道，视之为盟军在世界战场上取得的最辉煌的胜利，希望藉此提升本国的民心士气。同时，各国元首也纷纷致电重庆向联合政府表示祝贺。 　　华盛顿，白宫，罗斯福坐在轮椅上，正在聆听着海军部长诺克斯的报告。这是一份关于学太平岩舰队舰船组成的调查报告。帝汶海海战大捷，诚然是盟国的一次重大胜利。然而，因为美国自己的太平洋舰队在与日联合舰队的较量中屡屡落败，现在实际上已经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便有国会议员提出了一个比较敏感的议题：学太平洋舰队装备的舰船，特别是航母和重巡，绝大部分都出自美利坚，那么，为什么我们的太平洋舰队在与日军的作战中屡屡失利，中国人反而能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呢？是战术层面的原因，还是因为我们将最好的战舰都给了中国人？ 　　最后一个问题，对罗斯福而言，实在是太诛心了。要知道，他正是将这些舰船交换给学兵军的最终决策者。 　　早在学太平洋舰队建成之初，美国政府高层就有不少人产生了前驱狼后患虎的焦虑，担心纵容学兵军大肆发展远洋海军有可能会威胁到美国的远东利益。值美太平洋舰队失去战力之际，学太平洋舰队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自然令他们加深了这种忧虑。 　　美国为什么能够取得如今的国际地位，不就是赖于一战时是在各国都打疲了的情况下加入进去尽收渔人之利么？有这么鲜活的成功前例放在眼前，美国人自然希望藉这一次世界大战让国力和国际地位更上一层楼。而现在事与愿违，反而便宜了中国人，这自然不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也就是说超过一半的战舰都来自我们美国？” 　　“航空母舰的比例还要高些。” 　　“你怎么看？”罗斯福目光炯炯的看着诺克斯，问道。 　　诺克斯沉吟了一会道：“国会那帮人只看到结果，并不了解具体的过程。诚然，帝汶海海战，航母的作用无可取代，但是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中国人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战绩，关键在于他们拥有一种新型武器。” 　　“你说的是海神舰舰导弹？” 　　“总统，您已经知道了？” 　　“是魏德迈将军告诉我的。将真相告诉国会吧，是时候让他们清醒了。” 　　“您的决定是正确的。” 第2334章 列强反应 　　美国人心头只是五味掺杂，苏俄人和英国人则直接羡慕嫉妒恨了。而在羡慕嫉妒恨之余，丘吉尔和斯大林也开始重新审视对华关系，他们皆意识到，再也不能用老眼光来看待这个东方大国了。贫穷、野蛮、落后，曾经是中国的代名词。而现在，虽然富裕依旧和这个古老的国家挂不上钩，先进却已经成了西方国家的共识。 　　从盘尼西林开始，然后是晶体管，再然后是电视机、坦克、飞机、雷达等等。当盘尼西林问世的时候，西方人还能用中国人撞了大运来形容，现在，在学兵军的军事科技和电子科技完全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的时候，纵然他们不愿意承认，却也知道，这和运气实在没半毛钱的关系，在这些方面，中国事实上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列。 　　英国人和苏俄人现在的日子都不好过。美国因为太平洋舰队遭到了日联合舰队的重创，国内新生产出来的战舰，不得不都用于填补这一损失，如此一来，大西洋舰队迟迟得不到新鲜血液，已经不复当初对大西洋的绝对控制权。那个时空，隆美尔之所以在北非战场败于蒙哥马利，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美大西洋舰队。现在，阿拉曼战役虽然如期发生，结果却是两样，蒙哥马利未能挫败隆美尔，北非战局依旧云雾笼罩，走向不明。英国目前用兵最多的便是北非，北非战局不明，英国女王政府屈居印度，复国看似便遥遥无期。与英国人相比，苏俄人的处境更加糟糕。德空军喷气式战机已经服役，再加上地对地导弹成批量的投入使用，苏俄的军事工业基地遭到了覆灭性的打击，现在，苏俄人已经失去了和德军进行区域决战的能力，而只能以游击战保持有限的抵抗。 　　英国人和苏俄人一开始都极端排斥中国，原因无外乎领土利益。英国连学兵军进入缅甸帮助其抗击日军都要再三抗议，认为中国侵犯了其国家利益，自然更舍不得香港了。苏俄一直视外蒙古为其远东的外围防线，可以有效的帮助苏俄抵抗来自东方和南方的敌人，再加上其远东国土基本上都从中国强取豪夺而来，本就担心中国政府会提出这方面的要求，自然不愿意主动给中国人这个机会。 　　英国人和苏俄人皆以强国自居，不愿意向中国这个传统弱国低头，奈何形势比人强，眼看着中国在各个战场捷报频传，自己却有苟延残喘之势，终于，他们忍不住了。就在帝汶海海战结束的第二个星期，先是英国向重庆派出了原印度英军总司令维维尔为团长的军事代表团，紧接着，苏俄也向重庆派出了同等级别的军事代表团。 　　此时的印度洋上，塚原二四三担任司令官的日武威号航母舰队已经撤回了珊瑚海。而小泉敏一郎为司令官的武久号航母舰队，也一改之前的行动方案，航母等水上舰船悉数停在了新加坡沿海，只出动了相当数量的潜艇部队执行原攻击卡拉奇的计划—— 　　日本人被海神吓住了。 　　帝汶海海战，看似只是发生在中日两国之间的一场规模稍大一点的战役，实际上却对当前的二战格局造成了深远的影响。这其中，因为帝汶海紧邻澳洲战场，于正在澳洲鏖战的美日澳中四方而言，其影响又是直接而起决定性作用的。 　　据战后的初步统计，日大和号航母舰队是役一共损失了六百五十四架战机，其中包括两百余架五十特攻机。 　　五十特攻机，用美国人的话来形容，乃属于非人道反人类的邪恶武器。而日联合舰队之所以能够在与美太平洋舰队的较量中胜多败少并最终将之击败，就因为该型战机全面压制住了美太平洋舰队的航母舰群。五十特攻机，日本现在总共只装备了六百架不到，现在一下子去掉超过三分之一，再加上中国战场又分去了将近三分之一该型战机，这意味着日联合舰队在印度洋和太平洋上的威慑力直接下降了一半。 　　澳战，美澳联军为什么屡战屡败？原因就在于失去了制海权和制空权，而现在，随着学太平洋舰队加入战局，并事实上已经夺回了相当的制海权和制空权，可以预见的是，澳战格局必然会出现新的变化。 　　山本五十六和日本军部的一帮大佬们信心十足的发动印度洋攻略，本是指望着全歼学太平洋舰队，从而独霸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孰料，双方第一番交手，日联合舰队就损失了三分之一强的战力。因为南云忠一最后关头发回的那份电报，可以想见的是，在找到克制海神的办法之前，日军实际上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 　　明知不敌却逞强好胜，这是蠢猪才会做的事。山本五十六等人悉数大和民族的精英，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只是，难道就这么放弃澳战取得的成果，使得之前大半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吗——东京，就接下来的澳战部署，日本军部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内斗。 　　印度，本地治里，法国流亡政府随英国女王政府来到印度以后，这里就成了“战斗法国”名义上的中枢。“战斗法国”，全名“战斗法国委员会”，脱胎于“自由法国民族委员会”，其领袖为戴高乐将军。 　　因为欧阳云这个穿越者的金手指，这个时空，法国的抵抗组织中多了昂波斯这一系的“复国军”。曾经，戴高乐是希望将“复国军”纳入麾下，从而形成统一的抵抗战线，以待时机发起复国战争的。为此，“战斗法国”没少和学兵军、“复国军”打嘴仗，甚至于在英国人的帮助下，私底下还做了不少小动作。当然了，复国军在学兵军的帮助下，其实力要远超过战斗法国，所以最终，戴高乐也没达成目的。反而白白的拉大了和复国军之间的鸿沟。 　　复国军派员参加援澳军团之初，戴高乐深为忧虑，认为这是中国人的阴谋，复国军最终的命运将会沦为中国人的炮灰。为此，他还特地写信给昂波斯，为其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提醒昂波斯要小心别上了中国人的当。 第2335章 戴高乐的选择 　　戴高乐完全是出于公心，奈何昂波斯担心他想要谋夺复国军的兵权，纵然知道他说的是正确的，却依旧保持着很高的警惕。离发出这份善意的信并没有多久，帝汶海海战结束了，戴高乐从广播里听到了这则消息。是时，他正在享受着下午茶。忽然，他的助手听见“哐啷”一声，他循声望去，却看见本正应该被戴高乐捧在手上的茶杯已经摔在了地上。他抬头，再看清戴高乐的表情，心中不禁忐忑起来，低声唤道：“将军？” 　　助手的心思正在自己面前的一份文件上，所以没有听到广播里传出的声音，也就不明白戴高乐为何会如此失态。 　　学太平洋舰队和日联合舰队正在澳洲附近海域巡弋，随时可能进行决战，这则情报，早就为同盟国和轴心国的高层所掌握。哪怕仅仅是出于同盟的立场，他们当然都希望已方盟军能够获胜。然，就好像美太平洋舰队的总司令金上将所形容的那样，学太平洋舰队只是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的超级玩具而已——同盟国的高层也好，轴心国的高层也好，他们都以为真有决战的话，那么必然是有着深厚底蕴的日联合舰队获胜。 　　押日联合舰队获胜，这些各国政府和军界的大佬有太多理由了。三年陆军、十年空军、百年海军——稍有点军事常识的人，便知道这样一则不成文的定例。以此为标准，有着超过百年历史的日联合舰队和组建还不满三年的学太平洋舰队，那就是成人和婴儿的区别。 　　“虽然站在盟军的立场上我希望学太平洋舰队能够获胜，可是战争是残酷的，最终比拼的是双方的实力，中国人连怎么在印度洋中航行都需要我们法国人加以教导，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赢老牌的日联合舰队？”这是戴高乐和部下闲聊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以时间计，距离他说出这样的话还不超过一个星期，而现在，学太平洋舰队果然和日联合舰队发生了交战，结果，却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广播里的相关报道还在继续，助手终于明白了他失态的原因，于是，他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二战之前，法国也是世界上可数的强国。而现在呢？且别说法国本土已经沦陷，他们要继续抵抗只能流亡海外，便拿现在的世界战局来说，虽然法国在北非的殖民军队还在继续抵抗，可是相对于美国、中国、苏俄，甚至于英国而言，其重要程度却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助手在伦敦的时候就跟在戴高乐身边了，可以说戴高乐所经历的，他便有经历。而正因为这些共同的经历，才让他越发的尊敬戴高乐，认为他是带领法国取得最终胜利的不二人选。为复国军一事，戴高乐曾经狠狠的得罪过中国人，而现在中国人取得了这样的胜利，在盟军中的地位肯定会有所提升。那么，美国在重新谋划世界战局的时候，肯定会更多的考虑中国人的意见。如此一来，不仅复国军回归战斗法国体系将遥遥无期，更可虑的是，法国问题也必然会被放到最后……助手这样想着，看向戴高乐的目光便充满了焦虑和怜悯。 　　“这也算是我们法国人的胜利是不是？”忽然，戴高乐抬头说道。 　　助手愣了愣，脑子里转不过弯来，没敢吱声。 　　“既然中法属于盟友，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 　　这话与戴高乐以往的风格完全不同，助手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液，依旧没敢吱声。 　　戴高乐本就是在自言自语，只听他继续说道：“无论如何，中国人赢得了胜利，这就够了。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可以想见的，这一次大战过后，世界格局必然会发生新的变化，殖民时代必然会终结。世界将迎来新的秩序，中国崛起于东方已经不可避免。拿破仑皇帝曾经说过，中国就是一只睡狮，她一旦醒来，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颤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趁着他半睡半醒时，就亲善与她呢？殖民时代既然注定将终结，那么法国和中国之间就没有了利益冲突，现在大家又有着共同的敌人……” 　　戴高乐这番话包含了太多的内容，助手的思维根本跟不上，彻底失言。 　　当前中法局势，其实有着很多类似之处。比如说本土都处于沦陷或半沦陷状态，国内都有着占领军扶植的傀儡政府；又比如说双方各有部队在海外作战，且海外战场并不落下风。再加上双方同处同一阵营，有着同样的目标，如戴高乐所言，两国之间其实并无直接的利益纠葛，乃是真正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当然了，因为战前两国的国际地位完全不对等，法国乃是高高在上的文明民主国家，中国则是野蛮不开化的代名词，所以哪怕双方有着盟友的名义，习惯使然，法国人却依旧用有色眼镜看待中国，比如在复国军问题上，法国人的态度便很有些颐指气使，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法国已非昔日之法国，中国也远非昔日之中国——我们的复国大业还遥遥无期，中国人却已经开始在印度洋上叱咤风云了！既然昂波斯不肯让复国军加入战斗法国，那么我们就加入他们好了！” 　　“将军，不可以！”助手急了，大叫道。 　　戴高乐平静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复国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昂波斯将军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可是，可是，您不是说复国军时中国人的傀儡吗？” 　　戴高乐摇摇头：“吉米，你以为，凭学兵军现在的实力，他们还需要复国军这样的傀儡吗？我愿意相信欧阳云的允诺，这其实也是我们尽快实现复国大业唯一的机会。等着看吧，这仗世纪大战，很快就会变成中德两国之间的较量——” 　　“将军，日本人的联合舰队只是损失了一小部分而已——” 　　“不，不能这样说，吉米，你应该把视界放大一些。” 　　“将军——” 　　“不要说了，准备一下，跟我去重庆吧，到了重庆，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了。” 第2336章 中国空军的真实实力 　　重庆，小龙坎军用机场，戴高乐的座机在空中盘旋了将近半个小时以后，终于获准降落，而此时，其座机油表盘上的刻度，已经位于红线之下。吉米因此颇有怨言，不住嘴的抱怨，觉得中国人太不懂外交礼仪了云云。戴高乐的心思却不在这方面，他注意到，就在其座机于机场上空盘旋期间，不下一百架战机飞上长空。这其中，既有白鳍豚这类已经享誉世界航空界的经典战机，也有机身更大一圈、速度更快的金雕。有的时候，他甚至可以透过座机舷窗看清战机里面中国飞行员的脸，而从这些年轻的中国飞行员身上，他看到的只有兴奋、自信等正面情绪，这令他不禁若有所思，然后便越发觉得，自己这次真来对了。 　　联合政府派来迎接戴高乐的乃是外交部长宋子文。国民党毕竟是中国目前最大的一个党派，所以，联合政府想要完全摒弃国民党因素根本是不可能的。对此，欧阳云表现得十分开明，并没有一棒子将国民党藉的官员全部打死，而是采取军队的办法，给予国民党官员一定的适应期和考察期，胜任者留，不胜任者也会发给一定的遣散费。当然了，之前有明显贪赃枉法的，那肯定也会被追究。 　　欧阳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学兵军入渝组建联合政府，本就是革老蒋和国民党的命，这竟然给了汪伪政权机会。学兵军特区有廉洁公署，这很大程度上了保证了学兵军特区官场的纯洁性。这么好的经验，便是欧阳云不想搬过来，那些民主党派也不同意。欧阳云才仅仅成立了一个象征意义的廉洁办呢，汪伪政权从中窥到便宜，开始加大拉拢原中央政府高官的力度。国民党的官，谁身上没有一两件违法事件。欧阳云嗜杀贪官污吏又是出了名的，于是，就在军队改革进行得如火如荼，前景一片大好的时候，重庆官场上却先后发生了好几起成系统官员叛国事件。欧阳云为大局计，不得不改变之前大刀阔斧的作风，转而行中庸之道。于是，一些具备相当能力，平时劣迹较少或者为人比较低调的官员便纷纷获得了国务院办公室开具的名为挽留实为“免死金牌”的慰问信。这其中，就包括宋子文以及他的外交部。 　　曾经，欧阳云穿越之前的时代，某个政府高官有过这样一则名言，说当时的政府官员，全部枪毙的话肯定有冤枉的，但是隔一杀一的话那肯定有漏网的，以此形容当时官场的腐败成风。而在学兵军入渝之前中央政府的腐败状况，则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宋子文的内心出发，他是不愿意继续留在外交部的。毕竟，身为老蒋的小舅子，学兵军革老蒋的命，等若也是革他的命哪。宋子文最终选择留下，一方面因为其二姐出面劝说，另外，则是看到了中国强盛的希望，希望自己对此也能有所贡献。以爱国者来评价宋子文，并不为过。因为这份爱国心，宋子文就任中央政府外交部长期间，其工作其实是可圈可点的。当然了，因为当时中央政府连维系日常运转都要依赖于援助，作为外交部长，他想要维系国家的尊严，这却是无比艰巨的一个任务。 　　同样是外交部长，中央政府时期和联合政府时期，待遇却是两样。中央政府时期，宋子文没少忍辱负重，而现在，再面对来自西方国家的大使或者特使，他却油然而生自豪幸福感。在戴高乐之前，英国和苏俄都有派代表团来渝，这些代表团，悉数由宋子文负责出面招待，而在和这两个代表团的接触中，他第一次真正对自己的身份有了认同感。 　　宋子文不是第一次和英国人还有苏俄人打交道，而在他的印象中，英国人自诩绅士，实际上却孤傲不可亲近，永远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苏俄人没英国人那么多花花肠子，却比英国人更难以令人接受，他们永远一副上位者的口气，好像，中国正在祈求他们的施舍似的。往日种种还历历在目，再见到英国人和苏俄人，对方的态度却是截然两样。英国人还强撑着绅士的架子，但是闪烁的眼神以及不确定的语气，却透露出了他们内心的虚弱；苏俄人则口口声声不离他们曾经对中国的帮助，好像没了他们，中国就已经亡国了一样。而在这背后，则是英国人和苏俄人频繁的私下拜访请求，在私下见面时，他们也再无一点倨傲神色…… 　　“这才是一个大国的外交部长该有的生活啊。”私下里，宋子文不止一次的如此自语，而他也终于爱上了现在的这份工作。 　　既然爱上了这份工作，那么，和联合政府高层保持相同的立场就成了必须的。因此，宋子文往总理办公室跑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同时，他还喜欢往统帅部跑，以希望能够第一时间得到前线传回的捷报。 　　没错，捷报，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宋子文惊讶的发现，前线传回来的战报，居然再无失败这样的字眼了。 　　“我国空军正在执行战斗任务，因此延误了将军阁下座机的降落。所谓军情如火，还请将军阁下谅解。”简短的寒暄过后，宋子文极有风度的就延误戴高乐座机降落一事表示了歉意。 　　戴高乐微笑着表示没关系，然后装作随意的样子的问道：“贵国最近对日军有什么大的作战行动吗？就刚才那一会，我看有不下一百架战机升空。” 　　戴高乐这番话其实有刺探军情之嫌，不过宋子文却没有介意。他以平淡的口吻说道：“一百架战机而已，谈不上大的作战行动，应该是一次例行增援吧。” 　　重庆及周边地区，小龙坎这样的机场一共有十一座，再加上一些临时机场，可供超过一千架的战机同时起降。据此，宋子文这么说倒也不算夸口。 　　戴高乐看了他一眼，再看看机场四周高大的机库，嘴上不说心中想：一次例行增援就出动百架还多的战机，那重庆周边的战机岂不是最少要超过一千架？听说现政府的根据地乃是广东和福建，那里的战机数量绝对不会弱于重庆，这是中国空军的真实实力吗？ 第2337章 强国影子 　　戴高乐为什么对学兵军抱有警惕？为什么在获悉昂波斯的复国军加入援澳军团的时候会担心复国军变成中国人的炮灰，这和欧阳云对法属印度支那联邦采取的策略有关。时至今日，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实际上已经成了法国本土和诸多殖民地里面唯一没有被战火覆盖的，也就成了法国人复国的唯一希望。现代战争，与其说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莫如说是国家综合实力之间的较量。要打仗，就必须有武器装备，武器装备从何而来？自己能够生产自然最好。法国经营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多年，工业上已经有了相当的底子，法国本土虽然沦落，但是却有相当部分的工业和经营人才逃了出来。有专业人才，又有土地资源，那么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打造出自己的军事工业体系。而有了这套体系，法国人就能坚持战斗，复国也就可期。然而，因为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实际上已经成了学兵军掌握下的农产品出产地，连原有的一点工业底子都不拔掉了，也就意味着，复国军要想继续战斗，就只能依赖于学兵军的武器装备，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种地”，等若是将复国希望主动交了出去，以戴高乐的政治眼光，他怎么能不怀疑欧阳云居心叵测？ 　　外交部用来迎接外宾的汽车已经等在了跑道外，这是广东第一汽车制造厂生产的一款新型长城。流线型的车身，铮亮的烤蓝，低沉而浑厚的引擎轰鸣声，戴高乐认真的在车身的中文标识上看了看，心中又有感慨：中国人连这么漂亮的小轿车都能生产出来，可见其汽车工业的发达，难怪他们能够早早生产出可以比拟虎式战车的山魈。 　　宋子文的外交部长专用座驾，再加上一辆随从人员和三辆警卫人员乘坐的小车，一共五辆长城牌各系车辆，排成一线驶上了机场外的柏油路。吉米在透过车窗好奇的看着四周，入眼所见，到处都是施工景象。年轻人性子比较跳脱，他忍不住问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一个中国外交官员：“栾处长，为什么重庆看起来像是一座大工地？” 　　“因为战争，重庆是我国的陪都，曾经是日本人的重点轰炸目标。欧阳总理有云，战争和善后问题，都是政府的责任。现在，我们的空军重新夺回了制空权，政府当然有义务帮助民众将被日本人炸毁的房屋重新修缮起来。” 　　吉米不说话了，他想起了德国占领下的祖国——什么时候，自己的国家也才能够像中国一样，开始“战后重建”呢？ 　　车队所过之处，几乎每分钟都能遇到满载各种物资的卡车，这些卡车里面，既有涂有明显军队标识的军车，也有大量的民用车辆。而令戴高乐也感到好奇的是，驾驶这些民用车辆的，十之八九都穿着军服，而从他们的脸庞上，他也能判断出，这些人，应该都具备军人的身份。终于，他忍不住问道：“贵国政府尚有多余兵力投入‘战后重建’吗？”而他心中此时真实的想法却是：中国宁愿将兵力用于建设也要坚持让复国军加入援澳军团，其目的实在是太明显了——欧阳云果然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 　　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戴高乐心中的想法，栾楚建转过头来，耐心的解释：“将军，他们确实是军人，但同时也是伤残人士，您没注意到吗？他们所有人其实有着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残疾。” 　　恰好，一辆卡车出现故障抛锚在路边，一个拄着拐杖的军人从驾驶上有些艰难的爬了下来，目睹这一幕，戴高乐的脸上一阵发烧，而心中某个念头却更加坚定了。 　　向联合政府外交部开去的途中，沿途还有各种各样的见闻，窥一斑而见全貌，如果说在此之前法国人对现时中国的印象还为清一色的学兵军因素的话，现在，法国人分明看到的是一个各个方面都正在蓬勃发展的新兴强国。曾经，西方人谈起中国的时候，用得最多的词语中除了贫穷、野蛮、落后之外，往往还会加上腐败。比如说戴高乐就曾听英国人说起这样一件事，这件事就发生在不久前，说是因为日军发动秦岭作战，重庆出现了难民潮，几乎每天都有人饿死，但是在重庆至香港的定期航班上，放眼望去，却都是穿红戴绿、衣冠楚楚、身体富态的富人，而过道里，塞着的也都是西方国家出产的奢饰品。 　　戴高乐任职法国政府高层多年，深悉腐败对一个国家乃至民族的负面作用。而经久政场，让他更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个道理。所以，为了此行顺利，他特地让吉米准备了不少法国知名酒庄出产的陈年红酒，以备公关之用。 　　吉米不是头一回负责打点关系这种事，送起红酒来那个自然，不过，令他和戴高乐感到意外的是，无论是下面的办事员还是宋子文，收到红酒的第一反应不是喜出望外，而是向专门的部门报备。于是，戴高乐和吉米便看到，经吉米之手送出的一瓶瓶红酒悉数被穿着同一种服装的人给收走了，而换得的不过是一声谢谢。 　　红酒攻势失败，好在，戴高乐有备而来，在和宋子文就正式会谈进行磋商的时候，他抛出了精心准备的杀手锏，开门见山的道：“部长先生，我带来了贵国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戴高乐语出惊人，宋子文却没有被吓到，微笑着温问道：“哦，那是什么呢？” 　　戴高乐卖起了关子：“这，我以为还是和贵国总理亲自谈比较妥当。” 　　“总理先生很忙啊，这几天可能没时间见您。您不知道，就在前天，英国和苏俄分别有代表团赴渝，总理先生连他们都还没见呢。”戴高乐卖起关子，宋子文何尝没有准备，继续微笑着道。 　　英国有代表团赴渝，戴高乐是清楚的，不过，苏俄也派了人来，他却是这才知道。想想英苏法三国，法国当前最弱势，他心中叹息，面上不动声色，道：“部长先生，不是我不想和你谈，实在是兹事体大。”言外之意，担心宋子文没有决定权。 　　宋子文笑：“将军，您可能还不清楚我国现政府的构成情况。外交上，虽然重大决定需要国务院批准，但是只要不违背原则，有些事情，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 第2338章 困扰 　　中国太大了，哪怕现在大半的国土都处于沦陷状态，而有份加入联合政府的各民主党派，其实干能力又远远弱于他们喊口号的能力，故，哪怕欧阳云并不信任曾经的民国政府官员，在一些事务上，却不得不放权。况且宋子文的能力是有的，属于实干家一类，故，欧阳云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当然了，外交无小事，且戴高乐此行，就是奔军事援助而来。涉及到军事，却是非统帅部拍板不可的，所以在听了宋子文上面的回答后，戴高乐唯有苦笑，然后只能按部就班的按照对方给定的日程走下去——要不然，他总不能说我是来请求军事援助的，你有军事决定权吗？求人么，总得拿出求人的态度，谁叫自家军队不争气呢？ 　　英国政府代表团，苏俄军事代表团先戴高乐来重庆已经有几天了，而欧阳云迟迟不见他们，倒不是故意拿架子，而实在是没有时间。他有预料到帝汶海海战能取得胜利，却没想到居然是大获全胜。战场上获胜自然是好事，但是却也带来了不良影响，最明显之处在于，国人对学兵军的期望值越来越高，要求政府主动出击收复失地的呼声也就越加高涨。欢庆之余，每天都有各社会团体递交请愿书，要求政府发动反击，这事实上给统帅部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部队整编非一旦一夕之功，且，中央军中有着浓厚的军阀色彩，而这，将是影响前线部队精诚团结最大的隐患。不将这种色彩改造掉，欧阳云真不敢放其上前线，要不然，届时再来个各自为战，损失部队尚属事小，战事因此失利，对联合政府以及统帅部威信的打击却将是致命的。 　　如何才能加快整编速度，怎样才能让原中央军变成可依赖的军事力量，这依旧是现阶段困扰欧阳云的最大难题。为此，他没少召集陈诚、冯玉祥、李宗仁、邓锡侯等人开会，而他们对此也是一筹莫展，并没有特别好的主意。 　　无奈之下，欧阳云只得采取折中办法，令张少帅和单人雄在攻下南京的基础上，再接再厉，收复江苏和安徽全境。他的打算是，在将安徽和江苏收复以后，等若是对湖北日军之阿南惟几部形成三面合围之势。然后，再出动改编的中央军从湖南向湖北发动进攻，那么即使中央军不给力，有安徽和江苏的学兵军加以关照，也不至于整出乌龙事件。 　　军队整编是一大困扰，再就是国防工业的建设。学兵军入渝前，欧阳云已经预料到了大后方国防工业的薄弱，但是，真正来到重庆以后，他才知道，这所谓的“薄弱”究竟到了怎样触目惊心的程度。连一家像样的子弹厂都没有，更别提枪械和车辆制造了。至于飞机，好嘛，倒是有一家飞机制造厂，可是连钢板铝材都需要进口，与其说是飞机厂，不如称之为飞机修理和装配厂才对。给将近两百万的中央军和川军、桂军进行换装，这已经将学兵军积攒下来的家私和美援军械几乎全部用光了，而枪械的损耗不算，但是子弹的补充，那就是一个天量的基数。不当家不知油米贵，真正当起这个家来，欧阳云才感觉到了老蒋的不易。最高元首这把交椅，也不是这么好坐的啊。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了给欧阳云入主重庆营造声势，学兵军拿出了多年积累的家底，这才有了之前那般声势的军威。而这股军势如国人所期待的那样，果然发挥了重要作用，现在，日军的秦岭作战遭到遏制，就因为这股军势填上了前线。学兵军在广东经营多年，所建设的兵工厂，之前不仅足以满足学兵军所需，而且还能用于国际贸易并且有所剩余，但是现在，猛然要支撑全国的军队，立刻就捉襟见肘，乃至于张少帅和单人雄要对安徽和江苏用兵，就出现了特种弹药严重不足的情况。 　　东北军是最近才正式编入学兵军体系的，对学兵军特色的武器依赖还不大。而单人雄的浙江军团，早就习惯了学兵军式的作战方式，对这类弹药的需求就高了。再加上南京被学兵军光复以后，日军大本营征调石原莞尔负责华东战局，这一位又是出了名的擅打防御战，这又加剧了单人雄部队特征弹药的需求。于是，统帅部每天几乎都能收到前线电报，而内容无一例外都是要求弹药补给的。因此，欧阳云不止一次在统帅部高层会议上提出“扩建国防工业，加大国防工业投入”。口号喊起来容易，想要付诸实施却难，人才，设备等等，无一不是困扰。而统帅部渐渐的也就变成了后勤部，似陈诚等人，每天所做的工作，居然都是协调这方协调那方，甚至于都没有余力去对前线战事指手画脚了。 　　外国人不知道这些，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中国人故意卖关子坐地还价了。而就在英国和苏俄代表团加紧和本国政府联系，思考着进一步加大注码的时候，戴高乐另辟蹊径，却通过木剑蝶见到了欧阳云。 　　欧阳云没时间见自己，不管这是不是借口，戴高乐都刻意的没有往心里去。在每天等通告之余，他便带着吉米每天四下里晃荡，然后阴差阳错的居然就搭上了木剑蝶这条线。 　　在后军统时代，木剑蝶俨然已经成了中国情报界的第一人。戴高乐和吉米等几个高鼻梁、黄头发、蓝眼睛的西方人四处晃荡，自然难免会误入军事禁区。这些军事禁区，其实就是正在建设中的兵工厂。而负责这些禁区安保工作的，则是从狼牙和狐瞳抽调部分人组成的国保局。国保局的人很谨慎，搞不清楚戴高乐等人的来头，将之捅到了木剑蝶那里。学兵军入渝后，英国、苏俄还有美国都有派特工入渝活动，木剑蝶不敢大意，当下亲自出面请戴高乐“喝茶”。好在木剑蝶为人还比较谦虚谨慎，这才没闹出国际笑话。而戴高乐得知他的身份以后，立刻敏锐的发觉其中的机会，又将原先对宋子文说的那一套给搬了出来。 第2339章 扬名欧战 　　国家目前最需要的是什么？木剑蝶身为欧阳云的心腹，他的答案当然会和欧阳云保持一致。同样的问题，换做其他人，他们肯定会以为是击败日本，光复河山。欧阳云呢？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国务院总理办公室的会客厅，欧阳云接见了戴高乐。寒暄过后，戴高乐直奔主题，先是就帝汶海海战学太平洋舰队获胜一事表示祝贺，称这是中国人民和法国人民共同的胜利，然后直言法国人民需要中国人民的帮助，而他代表战斗法国，亦请求联合政府给予力所能及的援助，以帮助法国早日发起复国战争。 　　欧阳云静静的听他说完，随即表示了异议：“将军，您这么说让我很伤心。我国政府和人民对贵国反法西斯事业的帮助，早就在进行了，昂波斯将军的复国军能有当前的军威，那都是我们抠牙缝省出来的武器装备哪！您清楚的，我国尚有大半领土被日本人占领着，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我国目前的境遇，并不比贵国好多少。我以为，无论是从盟友的立场，亦或是源于中法两国人民的传统友谊，我们都做得足够多了。” 　　戴高乐耐心的听翻译翻译完，摇摇头道：“总理阁下，您刚才所说的我都知道，对您给予复国军的帮助，我也表示十分的感谢。不过我觉得，以贵国目前的实力，还可以给予我们更多的帮助。总理阁下，我不知道宋外长和木处长是不是将我的话带给了您，为了表示我方的诚意，我可是准备了贵国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我国人民目前最希望的，就是能够早日光复旧河山，将军，我想在这一点上，贵方帮不了我们。” 　　“不，总理阁下，您太谦虚了。击败日本收复失地，我以为以贵国现在的实力，乃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我想，以阁下的英明睿智，您的理想绝不会仅限于此。这一场世界大战，无论结果如何，世界格局必然都会发生大的变化，而贵国作为亚洲传统强国，理应获得一个对等的国际地位。法国现在虽然本土沦陷，我们也成了亡国奴，可是在世界上，特别是西方，我们法国人讲话还是管一定作用的。不瞒阁下，我本来以为，这场世界大战最终会成为美日苏德之间的较量，所以，我们将希望都寄托在美国人身上。却没想到，美国居然连日本都打不赢。幸运的是，贵国彗星般的崛起，让同盟国还保留有胜利的希望。总理阁下，如果贵国政府愿意帮助我们复国，战斗法国将愿意在世界范围内为贵国摇旗呐喊，并将永远与贵国保持兄弟般的友好关系……” 　　戴高乐“贵国最需要的”不离口，欧阳云就猜到他们会在形式上做文章，然，戴高乐这番话说出来，他还是被震惊了。戴高乐看得很准，中日之间的局势演变到如进一步，特别是学太平洋舰队站稳了脚跟，欧阳云的“理想”自然也不会仅限于自家这一亩三分地。而这实际上也是他穿越时所奉的命令。 　　他为什么要煞费苦心的帮助日本人“强大”，又为什么要帮助德国人发展导弹和喷气式战机？不就是希望改变二战苏美独大的结局么？而身为盟军一方，他这么做其实有玩火之嫌。因为一旦德日真的空前强大，最后导致同盟国败于轴心国，那么中国的处境将会比那个时空更惨，甚至将永世不得翻身——这也会是他在自身实力还不是很强大的时候屡屡犹豫不决的原因，因为他实在害怕自己会成为历史的罪人哪！而现在，随着学太平洋舰队击败日大和号航母舰队，实际上具备了抗衡日联合舰队的能力，随着学兵军完全掌握了中国战场的主动权，这些担忧，却已经不再是困扰了。 　　欧阳云为什么要入渝组建联合政府，不就是希望主动掌握国家的命运，以将多年苦心经营营造起来的势转变为丰硕的果实么？友谊、和平，这些美好的词语一旦上升到国家的层面，那就是阳光下的肥皂泡，甚至比不上一颗子弹实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决定一个国家命运的，除了实力还是实力。“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句至理名言放在世界层面上，那就是枪杆子里面出地位。当然了，中国人从来以爱好和平而著称，所以，哪怕是需要建立权威，也不会似某个时空的某个国家那样，好像流氓一样的跑到人家家里就动刀动枪的，这个时候，有法国这样的大国帮着摇旗呐喊，那还真是必须的。 　　“戴高乐将军是个实诚人哪。”会见结束后，欧阳云在和宋子文、木剑蝶等人闲聊的时候，如此评价道。 　　欧阳云这番感慨所针对的乃是戴高乐关于美国的那番议论。那个时空，何止是法国人将希望完全建立在美国人身上，英国、中国、甚至于苏俄，谁又不是赖于美国苟活？ 　　宋子文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以“心腹”的身份和欧阳云谈话，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总理，您真准备答应法国人的要求？在本国国土尚未全部光复的情况下，这会不会给一些人留下口实？” 　　欧阳云当时并没有急于戴高乐明确的答复，而是隐晦的提了一个问题。他当时问戴高乐：您在乎虚名吗？ 　　戴高乐何等聪明的人，立刻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当时正色答道：“总理阁下，为了光复大业，我死都不怕，哪里又会在乎区区的名声呢？” 　　欧阳云听了这番话很动容，郑重道：“我知道了。将军，请再盘桓几日，兹事体大，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戴高乐表示理解，然后很高兴的告辞了。 　　宋子文上述话，算是站在欧阳云的立场上，替他考虑了。欧阳云感到很欣慰，他笑着道：“在国土未靖的情况下就出兵海外，国人有所误解是难免的，不过为了国家的长远利益，我以为这很值得。一战的时候，我们的先辈就曾经高瞻远瞩出兵欧洲，我们后来人现在有这样的条件和机会，当然更不能错过。放心吧，等我们的将士扬名欧战的时候，国人就会理解我们今天的决策了。” 第2340章 中法重庆协定 　　欧阳云和宋子文、木剑蝶正在闲聊的时候，戴高乐和吉米也正在车内交谈着。 　　两人先是从欧阳云的年纪谈起，都惊讶于他的年轻，然后就转到了正事上。吉米跟着戴高乐多年，已经具备了相当的眼界。他有点忧心的道：“将军，听中国总理的意思，他是想让战斗法国并入复国军吗？这怎么可以？昂波斯就是中国人的傀儡……” 　　“吉米，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是，我们有别的选择吗？美国人和英国人自身难保，苏俄也只能在纳粹铁蹄下苟延残喘。吉米，你要知道，国家和国家之家，只有纠缠的利益关系才能促成牢固的联盟，所以，牺牲一定的国家利益，这是难免的。我现在只希望，昂波斯将军是真正以复国为己任的……” 　　因为欧阳云和戴高乐之间已经达成默契，接下来，战斗法国和中国联合政府之间的会谈就直接进入了主题。战斗法国这边，自然还是以戴高乐为首，联合政府这边出马的则是吉星文和宋子文。戴高乐一行抵达重庆的第十一天，双方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就《中法重庆协定》举行新闻发布会，接受各国媒体的访问。 　　《中法重庆协定》涉及的主要条目有三大项，首先是就双方历史遗留问题的解决——双方将互相承认各自政府对所属固有领土的合法权益，法国将放弃原有的强加于历任中国政府身上的不平等条约，并将接受中国现政府的提议，废除殖民制度；其次，中法将加强在国际事务上的合作，进一步深化同盟关系；最后，这也是最核心的部分，中法将加强军事合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中国将会参与法国的复国大业，并给予力所能及的支援…… 　　三大项下面，又有着许多的细则，这其中引起各国媒体广泛关注的，却是关于中国政府有义务收容法国难民的这一项。英法苏等国有资格在中国跑新闻的，谁不具备敏锐的政治嗅觉？他们立刻意识到在这条细则之下一定影藏有什么，于是纷纷发动关系寻找真相。而就在一个月后，随着一批批法国技工包括科学家从空中堡垒上下来，开始进入重庆郊区林立的新兴工厂，真相已经主动暴露了出来。 　　法国人后自己来到重庆，却最先有了收获，当《中法重庆协定》被公诸于众之日，英国人和苏俄人坐不住了。英国军事代表团的团长是维维尔，这个悲剧的将军，在英国女王政府流亡到印度以后，因为以往种种糟糕表现，被丘吉尔秋后算账，从印度英俊总司令的位置上给撸了下来。他好不容易逮到重新出山的机会，自然希望能够借此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可是，因为丘吉尔给他的权限很小，在与联合政府的接洽中，他根本拿不出具备诱惑力的筹码，实际上处于被动局面，乃至于来到重庆都快二十天了，却连欧阳云的面也没能见到。 　　《中法重庆协定》发表，记者们对其中的“难民”大感兴趣，他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其背后的真正核心内容。“法国人这是准备奉中国人为盟主了。”在和代表团其他成员谈论此事的时候，他给出精辟的见解。然后，他命令给新德里去电，建议政府在外交和历史遗留问题上做一些大的让步，以换取中国人的帮助。 　　中国和英国之间的历史遗留问题，无外乎租地再就是内政的独立。租地香港，内政之独立，则涉及到西藏。以英国当前的实力，其实早就不足以维系其对香港的占领和对西藏继续保持影响力，但是，英国绅士的固执，日不落帝国的骄傲，却令丘吉尔为首的英国军政高层迟迟不肯放弃。《中法重庆协定》的达成，法国人用实际行动为他们上了一课。原来，在抛弃了徒有其表的强国的伪装以后，法国人轻装上阵，反而能够收获一份强援。 　　就中法之间达成的“难民”计划，西方列强极端的看法是，这其实就是中国的霸权行动，而可怜的战斗法国连自己的人民都庇护不了，这正是主权沦丧的象征。当然了，如罗斯福这类具备前瞻眼界的，看法却是完全两样。《中法重庆协定》自然引起了美国人的广泛关注。此时的美国，早已经全民皆兵，而因为有一战的成功先例在，再一次成为全球救世主的心态，也开始成为美国人的共识。这个时候，法国人忽然向中国人低头，实际上承认惟中国马首是瞻，这对美国人自然是沉重的打击。 　　“中国人为什么能够击败日本人？不就是靠我们的援助吗？” 　　“看看中国人的舰队，航母、重巡还有潜艇，哪一艘不是我们美国制造的？” 　　“……这是政府的责任，在自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政府首先应该做的是最大程度的武装自己国家的军队，凭什么拿我们纳税人的钱去做滥好人？” 　　……这样的呼声，这几日在美国舆论界又有抬头，甚至于罗斯福也成了民众的批判对象。 　　对此，罗斯福却表现得相当淡然，在和诺克斯等人谈起这些事的时候，他就“难民”计划发表看法，道：“戴高乐将军才不是傻子。这是真正的共赢举措哪！你们想想，一旦战事结束，那些在重庆做工的法国人回去法国，这将会产生怎样的收益？我敢肯定，战争结束以后，法国迟早会成为欧洲的工业强国。这就是‘难民’计划的收益哪！” 　　诺克斯等人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方面，有人说道；“听说英国人也正在向中国人摇尾乞怜——哦，抱歉，这是我们在重庆的记者所说的话。我们付出了这么多，难道最终却成全了中国的崛起吗？” 　　“中国和美国并不是敌人！相反，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中国一直没有对德宣战，现在，他们既然宣称要帮助法国人复国，那么，于盟军而言，这不是好事吗？”罗斯福却如此说道。 　　一帮军方将领不吱声了。 第2341章 英苏心态 　　因为太平洋战争失利，这个时空，美国参与二战的进程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原本，美国已经全面介入欧战，但是现在，美国人却还局限于澳洲，而且仅能保持守势。轴心国力量空前强大，而事实上承担着同盟国绝大部分军资供给任务的美国，处境就有点尴尬了。人民比较单纯，正义、自由等等空洞的口号就能够糊弄他们，那些精明的资本家呢？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短时间内，碍于国家大义，资本家们或许不会说什么，但是时间一长，当这些资本家的根本受到冲击的时候，他们是否还肯配合政府，那就难说了。真发生这种事，美国另说，英国和苏俄肯定无法坚持。届时就不将是美国的灾难，甚至是同盟国、世界的灾难。这种情况下，中国的崛起，并且愿意主动承担世界范围内的责任，其实是符合美国政府的利益的。罗斯福做出上述表态，其实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 　　中法之间开始了蜜月之旅，大批的法国难民进入中国，同时，一支精锐的人数在两百人左右的狼牙乘坐三架空中堡垒，飞去了中非。这些狼牙将会再从中非转去欧洲，渗透进法国帮助法国人的游击武装进行游击战。而为了协调这一行动，欧阳云征调台湾的萧逸在法国人的帮助下组建了法国挺进队。法国挺进队，将是中国军援法国的第一步，之后，中国将会视情况组建志愿军，以实现欧阳云当初给予昂波斯的承诺。 　　中国联合政府在援法一事上拿出了实际行动，这对英国人和苏俄人是极大的刺激。终于，苏俄人首先做出试探性让步，其派到重庆的军事代表团的团长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崔可夫向宋子文递交国书，希望和联合政府就历史遗留问题展开谈判。法国人榜样在前，苏俄人这一次学乖了，暂不谈合作和军援，反而先谈双方历史遗留问题。宋子文自然是巴不得，于是，双方就一系列历史遗留问题展开谈判。苏俄在重庆有独立完善的情报系统，而据他们掌握的消息，中国政府对外蒙古和新疆都有强烈的主权要求。而他在和斯大林沟通的时候，提出可以先放弃对新疆的干预，在学兵军提供一定援助以后，再考虑放弃干涉外蒙古。总的来说，崔可夫的谈判方式，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那种。 　　谈判之前，崔可夫自信十足，认为“法国人只是承认中国对历史固有领土的拥有权就收获了大笔援助”，而现在苏俄愿意退出新疆和外蒙古，等于是帮助现中国政府实现了开疆辟土，那中国人还不是到履相迎？！事实却远非他想象的这么简单，宋子文和欧阳云沟通过以后，在后者的授意下，绝口不提新疆和外蒙古问题，直接提出双方领土问题应恢复到《尼布楚条约》签订之前的状态。而宋子文提出上述要求的理由是，一方面自清朝始，中苏双方签订的跳跃都是不平等条约，现在双方是盟国，道义上应该废除；再就是，苏俄前任领导人列宁曾经承诺要归回侵占的中国领土。 　　宋子文狮子大开口，远远超过了苏俄人的心理底线，崔可夫当然不肯也不敢答应。于是双方之间的谈判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崔可夫本来以为，让出外蒙古已经是巨大的让步了，所以对宋子文提出的要求十分恼怒，他不止一次的挥舞着拳头抗议：“外长先生，您这是讹诈！” 　　宋子文敢放出这样的话，自然有所倚仗，他不愠不火的道：“将军，您当然有权力这样认为，不过我要提醒您的是，日本关东军正在黑龙江一带集结，据说，他们会配合德国行东西夹攻，以彻底灭亡贵国。谈判桌上得不到，那我们就自己去取好了。对了，这是我们总理的原话。” 　　日本关东军在黑龙江集结一事，苏俄早有察觉，这也是崔可夫着急上火的原因。放在以前，有诺门坎战役在前，苏俄人才不怕日本关东军，但是现在，在对德战场全面失利、已方工业重镇几乎全部沦陷的情况下，日本关东军却极有可能会成为压垮苏维埃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已经引起了斯大林的高度警惕。不过纵然如此，让中苏边界线恢复到《尼布楚条约》之前的状态，这依旧不在苏俄人的考虑中。用斯大林回复崔可夫的话来说：这和向德国投降有什么两样。 　　要求中苏边界线恢复到《尼布楚条约》之前，放在以前，欧阳云也是断然不敢想的。他组建西北军团，让胡力还有江铁掌进入西北，当初的想法不过是看有无希望将外蒙古拿回来而已。但是现在，随着苏俄战场发生颠覆性的变化，德日又有意优先解决苏俄这个敌人，中国乘机要求更多，却成了顺势而为的事情。 　　中苏之间的谈判进入僵局，中英之间却开始出现突破。英国人抵不住中国出兵法国的诱惑，终于同意让香港提前回归，不仅如此，他们还支持联合政府对澳门的主权要求，同意视情况改变现有殖民政策。而中国方面则回馈他们五十架金雕的优先购买权，以及将在新德里帮助其训练一个机械化军。 　　帝汶海海战结束一个半月后，卡拉奇——学太平洋舰队的基地迎来了一次挑战。日武久号航母舰队麾下的潜艇部队向卡拉奇发起了突袭。 　　大和号航母舰队的溃败完全打乱了日海军的作战计划，因为畏惧于“海神舰舰导弹”这一先进武器，日联合舰队失去了和学太平洋舰队决战下去的勇气，这自然影响到了日海军在军部的地位。迫于压力，山本五十六授意小泉敏一郎发起一次旨在挽回颜面的小规模战事。小泉和麾下将佐开会讨论过后，认为在找到对付“海神舰舰导弹”的办法之前出动航母舰队是不智的，遂决定出动敏02型为主力的潜艇部队，利用五十特攻机袭击卡拉奇海军基地，以挽回颓丧的士气。 第2342章 反潜直升机 　　参与袭击的敏02潜艇一共达二十九艘，其中，除了两艘指挥艇，其它的三艘一组共编成九个战斗小组。敏02潜艇的武器，鱼雷外，再就是五十特攻机。五十特攻机虽然被盟军称为不人道的武器，但是其威慑力却已经通过实战得到了验证。故，哪怕考虑到一架五十特攻机要想发挥作用，就必须搭上一个飞行员的性命，日本人依旧痴迷其中，以为这是见证武士忠勇最佳的手段。 　　一艘敏02可以搭载三架五十特攻机，二十九艘就能够搭载五十七架。一架五十特攻机的爆炸当量在五百千克TNT左右，也就是说，这五十七架五十特攻机，其总威力将近三十吨TNT，确实具备了重创卡拉奇海军基地的能力。 　　二十九艘敏02，编成两个战斗序列，其中一支出马六甲海峡以后，将直接奔赴卡拉奇，而另外一支则担负外围警戒任务。负责主攻任务的由中佐须木海升担任指挥官，出发前，小泉敏一郎专门找须木海升谈话，对他提出要求，称不要求他具体炸毁几座码头或者摧毁几艘敌舰，但是一定要打出威风，让世界意识到敏02的存在。帝汶海海战后，因为海军省又取消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所以无论是武久号航母舰队还是武威号航母舰队，士气都显得有些颓丧。小泉如此交代须木，正是针对这个问题，希望能够通过一次成功的威慑性行动，从而提升已方士气。 　　他不要求负责主攻的须木必须取得怎样的战绩，却对负责警戒的立花儿郎中佐抱予厚望。小泉在新加坡打造船舶制造基地的同时，有组建专门的海军学校，而立花儿郎正是他的第一批学生中的佼佼者。他在给立花儿郎布置任务的时候，特别提到了“沉没吧”和绿海海战，认为这是支那人加诸日本皇家海军头上的耻辱，而他们身为新一代海军人，要想为帝国统治太平洋，就必须洗刷掉这个耻辱：“支那人屡屡通过阴谋算计我们的航母，这一次，我们就让他们尝尝被算计的滋味。卡拉奇受袭，学太平洋舰队肯定会派部队回援，这就是你们的机会。立花，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我希望由你来首先达成击沉支那人航母的这一伟业……” 　　送别会上，小泉对须木和立花又有交代，用心良苦的做出比喻，说如果航母、重巡是海洋中的骑士，适合进行面对面、堂堂正正的决战的话，那么潜艇就是刺客，所以，潜艇的作战方式，是蛰伏中等待一击制敌的机会，并引出德国潜艇部队的狼群战术，希望他们能够灵活运用。 　　不可否认，小泉敏一郎在连遭败绩，被同为穿越者的欧阳云压制得没有脾气以后，卧薪尝胆之下，还是有了不小的长进。他总结之前比如海南攻略、菲律宾攻略失败的经验，得出结论，认为自己之所以会失败，一者是因为没能建立起独立的军工体系，使得帝国在军事科技输给了欧阳云的学兵军，再就是没有嫡系部队。他没有条件像欧阳云那样随心所欲的进行这些，但是，在成功的扎根东南亚以后，他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自主权，而敏02型潜艇部队，正是他手上最犀利的一把利刃。 　　小泉对这次突袭寄予了厚望，战事的进展却不似他设想的那样一帆风顺——他自认为已经充分客观的认识到了学兵军的科技实力，但结果证明，他还是低估了对手。 　　卡拉奇在学兵军的经营下，早就形成了完整的防御体系，而这套防御体系里，防范来自海上的威胁则是重中之重。 　　须木海升战队一路杀向卡拉奇，一开始顺风顺水，但是在距离卡拉奇还有三百千米的时候，他们却遇到了卡拉奇海防部队的阻截。 　　当世界各国海军都还在依赖潜艇和舰载声纳进行反潜的时候，学兵军因为已经掌握了成熟的直升机技术，在这方面已经走在了世界前列。 　　一艘驱逐舰，再加一架舰载直升机，驱逐舰负责携带直升机进入远海，然后直升机利用其相对于驱逐舰的高机动性携带反潜设备进行反潜作业，这样的一个组合，其反潜效率，居然比得上一支最少六艘驱逐舰组成的反潜战队。利用直升机反潜，须木海升听都没听说过，所以，当他发现学兵军的驱逐舰的时候，以为只要与它保持足够的距离就没事了。孰料，他这边命令才传达下去，前方就传来呼救声，称遭到了深水炸弹的攻击。 　　攻击这艘倒霉的敏02的，正是那艘驱逐舰上搭载的直升机。 　　一艘排水量两千吨左右的驱逐舰，并不足以搭载具备多种功能的水上战机，充其量搭载一架水上侦察机就顶天了。所以，哪怕须木有猜测这艘敌舰是否搭载有战机，却浑然没当回事。而他的轻敌大意，很快给战队带来了战损。 　　呼救的敏02很快就失去了讯息。茫茫大海上，遭到深水炸弹攻击的潜艇，其逃脱的几率本来就低。况且，攻击它的还是海东青改装成的专用反潜直升机。海东青的速度快过敏02何止五倍，而其拖曳的声纳浮标又将被俘获的敏02牢牢锁定，所以，不管是何种潜艇，只要被盯上那就只剩覆灭一条路。 　　被攻击的敏02距离敌舰还有将近二十千米的距离呢，这个距离上，敌舰根本没有能力对这艘敏02形成威胁，难道说，附近还有支那人的潜艇？须木海升这样想着，尚不知道这艘倒霉的敏02乃是被直升机投放的深水炸弹击沉的。 　　须木这一错误的判断，直接导致了又一艘敏02被击沉。好在，这一艘敏02的舰长在临死前送出了关键情报，称攻击他们的乃是支那人的直升机。直升机这一概念，须木等人已经从小泉口中获悉，也知道这种战机很适合特种地形作战。但是却没想到，这种战机居然还能进行反潜作战。 　　卡拉奇正对着阿拉伯海，而阿拉伯海海域极为宽广，要想完全用舰船完成反潜警戒根本就不可能。这就是小泉和须木敢于横冲直撞，出马六甲直接杀向卡拉奇的最大倚仗。但是现在，因为反潜直升机的存在，须木却不敢继续执行这一方案了。 第2343章 挫败 　　白天无法渗透靠近，那就只能在晚上了。在水下的世界，白天和晚上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区别。在撤离既定海域，并且蛰伏了小半个白天以后，须木海升再次发出进攻命令。这一次，受命出击的为两个战斗小组。 　　须木想象中，连战斗机、轰炸机这类常规战机执行夜间任务都十分困难，那对于体积和功能相对简单的直升机而言，夜航自然更加困难。“就让夜幕成为我们的友军吧。”在下达命令的时候，他对两个战斗小组的组长如此说道。他却忘了，兵法中，天时地利人和永远是站在地主一方的。且，他才仅仅弄明白直升机是个具体的“纳尼”玩意，怎么就敢断言直升机不可用于夜间作战呢？ 　　学兵军坐镇卡拉奇的最高长官乃是白流苏，这个才不过二十五岁年纪的弱女子，现在已经挂上将衔，麾下光是嫡系就有五个师六万人之多的海军陆战队，而再算上目前统一归她指挥的学太平洋舰队的留守部队以及基地其他人员，其麾下兵员数量已经超过了十万人。中午时候她接到报告，获悉反潜部队在距离基地一百五十千米的海域发现并击沉一艘日军敏02型潜艇，再结合李岚汪之前发回的情报，推断出应该是小泉敏一郎想要用潜艇部队突袭卡拉奇，立刻召集基地的几个部队负责人开会。 　　卡拉奇基地目前一共驻有四个部门，学太平洋舰队之外，又有海军陆战队驻印司令部、基地警备司令部和卡拉奇工业管理委员会。学太平洋舰队，陈师昌率军在外作战，后来的陈策负责舰队日常事务；海军陆战队驻印司令部，白流苏负责部队日常的训练并实际上承担了基地的外保任务；基地警备司令部，柳大楷担任司令官，现在实际上负责卡拉奇的内保；卡拉奇工业管理委员会，鞠太平任主席，负责管理学兵军在卡拉奇开办的各种工厂。 　　白流苏先向众人通报了不久前传回的战报，然后道出自己的分析，说道：“敏02型潜艇本身并不可怕，但是其携带的五十特攻机，却具备相当的破坏力。所以，我们必须采取相应的防范措施……” 　　众人一番商议，最后决定从今日起将基地的防空警戒级别提升到最高的“红色”级，并在晚上实行灯火管制，除非必要，码头、各个工厂以及部队驻地，在晚上都不许亮灯，而炼油厂、炼钢厂等生产过程中有明火外溢的企业也要在晚上停产。同时，责令基地警备司令部加强反谍反渗透力度，绝不给日本人以可乘之机。 　　商议过程中，柳大楷提出是不是电告陈师昌，让他派遣一定的舰艇回援。这个建议被陈策和白流苏否决了。陈策是出于大局考虑，认为值中日海军围绕着澳洲伺机决战之际，任何抽调前线部队兵力的行为都是不智的。白流苏则出于自信，她指出白天陆基海航部队的侦察机远距离巡航时并没有发现日军的航母，那么凭借基地现有防空力量，抵御住日军的这波潜艇偷袭绝对不成问题。 　　卡拉奇紧靠中东，可以极为便利的从中东获得石油，因此，欧阳云在成功的将卡拉奇拿下以后，便在这里大肆建立各种工厂。时至今日，便拿炼油厂来说，卡拉奇生产的燃油已经足以支撑学太平洋舰队日常训练和战斗所需。这也给基地的安保工作带来了难度，炼油厂，特别是那些油罐，实在是太经不起战火的摧残了。所以，哪怕这样做会让炼油厂的产能下降一半，白流苏他们依旧决定实施。 　　防空警戒级别提升到最高的“红色”级别，这意味着基地的所有防空设备包括陆基海航部队，都将会保持二十四小时警戒，同时，码头上所有的战舰都将会拉到基地码头一百五十千米处的海域布设警戒线，包括一艘刚刚修复的日产航空母舰。 　　帝汶海海战，学太平洋舰队一共俘获三艘日军航母，这三艘航母，除了一艘翔鹤级因为已经失去了修复价值被直接炸沉，其它两艘连同其它被俘日舰悉数被拖曳回了卡拉奇。被拖回卡拉奇的两艘航母里面，有一艘只是飞行甲板被炸毁，所以维修起来比较翻遍，现在已经被修复并编入现役。这艘被命名为周世宗号的航母，再加上没有随学太平洋舰队远征的明太祖号也有加入警戒舰队。如此一来，卡拉奇出动的舰船总数超过了三十艘，战机超过了两百架，其反潜能力，已经算得上是大型舰队级了。 　　须木海升不知道这些，更不知道直升机在晚上进行反潜一样的犀利，所以他派出的两个战斗小组就如同六只绵羊闯进了狮群一样，其下场也就不难想象了。 　　两个战斗小组出击的时候，须木命令所在潜艇保持一定高度，以便能够接收到这两个小组发回的电讯信号。而事实上，这六艘敏02在离开战队以后，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再无任何讯息传回。 　　须木等了一夜，没得到前方反馈回来的任何讯息，他当时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但是却依旧心存侥幸。而在又等了一天一夜，确认派出去的两个战斗小组已经失利以后，小鬼子不敢再擅作决定了，致电小泉敏一郎，汇报情况以后请示下一步行动方略。 　　立花儿郎的战队奉命伺机伏击学太平洋舰队回援舰群，他们在距离卡拉奇足有两千五百千米处的海域活动，按说绝对不用担心会遭到学太平洋舰队的主动进攻。但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恰逢一支学太平洋舰队的补给舰队从卡拉奇够黑学太平洋舰队运送补给，结果，立花战队派到索马里的一个战斗小组与之相遇，措手不及之下被击沉了两艘。 　　学太平洋舰队的补给舰队同样运用直升机反潜，而日军根本不能适应这一新奇的反潜方式，于是往往在他们自以为安全的时候遭到攻击，然后就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甚至连放飞五十特攻机的机会都没有。 　　两个战队的战报汇总到小泉敏一郎这儿，小鬼子意识到再按原计划行事只会自取其辱，但是又不甘心就此放弃，白白的平添学兵军的军威，遂下令须木和立花汇合，对卡拉奇发起一次强袭。 第2344章 光复台湾 　　所谓强袭，其实就是动用五十特攻机从一定距离上发起强攻。截止目前，须木和立花战队一共损失了九艘敏02，也就是说，集中起来，他们还有六十架的五十特攻机可用于这一次行动。须木和立花战队花了三天的时间完成集结，须木和立花两人又用两天的时间找到了最合适的放飞五十特攻机的海域。而为了达成袭击的突然性，他们选择在凌晨时分发起进攻，于是又耽搁了一天。 　　须木和立花战队在集结的时候，卡拉奇的学兵军也没有闲着，一方面，陈策下令陆基海航部队扩大了搜索范围，同时，白流苏将麾下陆战队的防空部队悉数派上防空要地，密集布阵以严防死守。 　　同一时间段，台湾，日军最后的据点台北以及附近地区在叶肇不计代价的强攻下终于失陷。历时三个多月的攻防战，学兵军一方一共牺牲了将近两万名将士，损失战机六十余架，而日军方面，光是本土增援台湾的兵力就达一个甲种师团和两百余架战机。而这些增援部队包括原守备台北的两万余日军无一幸免，最终全部战死。至此，台湾，这个离开祖国怀抱将近半个世纪的儿子，宣告正式回归祖国怀抱。鉴于，早在中日时间全面开战之时，日本人就视台湾为本土，台湾的光复，不仅是军事上的巨大胜利，更是政治上的巨大胜利。值学兵军浙江军团和福建军团越过长江发起光复江苏和安徽战役之时，其对中国民心士气的提升，影响力更是无与伦比。 　　台湾全面光复之日，日本举国震惊，而正在新加坡的小泉敏一郎听闻此事，第一时间致电国内，希望米内内阁能够出面，与中国政府交涉赎回侨民。 　　曾经的历史上，台湾光复之日，成千上万的日本侨民被自家的军人胁迫着跳海，酿成了人类文明史上的一幕人道惨剧。国家战败，侨民自杀殉国，这在当时军国主义思想泛滥的日本人看来乃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作为穿越者，小泉却不希望重新上演这一幕。这也算是他穿越以来所做的唯一一件人事了。 　　而正如小泉所担心的那样，他的电报发回国内以后，如石沉大海，根本没能引起国内军政高层们的关注。在这件事上，小泉明显想当然了。且别说米内光政等人是否在意台湾日本侨民的生死，便是在意又如何？中国目前虽然是联合政府执政，实际上却是学兵军、欧阳云说了算。而欧阳云，谁不知道他是铁血反日分子，在两国尚处在生死对敌的情况下，日本人甚至都没勇气向对方提出要求。再者，当前糜烂的战局，也令他们分不出精力来。 　　大和号航母舰队溃败，日本在澳洲取得的大好局势就此丧失。学太平洋舰队在短暂休整过后，兵分两路，一路戍守帝汶海，一路则追着武威号航母舰队撤退的路线，进入了大澳洲湾，并且以这里为基地，为美澳联军提供空中支援。在学太平洋舰队的帮助下，美澳联军展开一连串的反击，目前已经收复了纽卡斯尔防线。 　　澳战风光不再，中国战场的情势同样不容乐观，学兵军两路大军超过十万人渡江攻击江苏和安徽之日军，石原莞尔在试探着打了两仗以后，发现皇军根本不是学兵军的对手，致电国内，提出放弃长江沿线，转而集中兵力防守黄河地区的建议。在给大本营的电报中，石原莞尔总结当前局势，认为皇军之所以在四川、江苏、安徽不敌支那军队，归根结底的原因在于兵力太分散了。“皇军才多少人？可是看看我们占据的领土，如此，且别说皇军之精锐常备师团十之七八都是新补充完整，整体战力出现下降，便是没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也不足以在如此广阔的空间保持严整的防线。反观支那军，支那军之学兵军为什么能够屡屡压制我们，武器装备比皇军先进是一个原因，但是我以为最根本的，还是在于他们能够在某个区域集中一定数量的精锐兵力……主动放弃黄河南岸沿线中国地区，于皇军而言，可以集中精锐兵力进行防守，而于学兵军而言，则等若分散了他们的兵力……” 　　石原莞尔客观的分析，并没有赢得日军大本营大佬们的赞成，甚至，他还招来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骂名，认为他畏敌如虎，实在不是一个战区司令官该有的态度。恰逢台湾“沦陷”，帝国之大东亚共荣伟业遭遇前所未有的失败，日军大本营高层追究台湾日军战备责任尚来不赢，哪有时间来管那些侨民的死活。 　　日本政府无视台湾日本侨民的死活，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此时，一直背负叛徒“日奸”骂名的日本反战联盟，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存在的价值。学兵军入渝，日本反战联盟广州支部也水涨船高，比如说该分部部长高桥良子便因此得以出任总部的副部长。而正是在她的斡旋下，叶肇的台湾兵团没有像曾经的美军那样坐观其变见死不救，在最关键的时候派出台湾特战旅介入了日本侨民的处理问题，从而避免了这一幕惨剧的发生。而经过此事，联合政府也顺势对日本本土进行了一轮宣传攻势，拿这件事来说明日军的草菅人命和中国军队的仁慈，指出这就是一个文明民主国家和流氓国家之间的根本区别。 　　视线回到卡拉奇，凌晨三点半钟左右，天色还呈靛蓝色，须木和立花战队在距离卡拉奇大约五百千米左右的海面上反飞了所部搭载的五十特攻机，开始了强袭行动。 　　须木和立花选定的这片用于放飞五十特攻机的海域距离印度孟买只有两百千米左右路程，他们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方面是希望能够藉海岸的指引方便出击部队找到卡拉奇，不至于出现差错，再就是考虑到海岸对战机有一定的隐蔽作用，能够实现袭击的突然性。 第2345章 金雕对五十特攻机 　　一架又一架五十特攻机升空而去，随即消失在靛蓝色的天空中，须木目送视野内的最后一架五十特攻机消失不见，嘴里默默念道：“神风必胜！神风必胜！” 　　神风，其实就是台风，因为曾经帮助日本人抵御住了蒙元铁骑，所以被日本人赋予神格，好似这台风就是日本人养的狗一样，在主人蒙难的时候总能挺身而出。 　　五十特攻机这款非人道的特种战机发展至今，因为事实上已经成了日本陆海军对抗盟国空军最大的倚仗，是以非但没有因为它的非人道而受到冷落甚至被取缔，反而规模有所扩大。在此大气候背景下，日本人开始成立专门的航空特攻部门，于是便有了日本陆军正在组建的“樱花敢死队”还有日本海军已经形成规模的“神风特攻队”。 　　这类部队形成规模，折射了这样一个事实，在武器装备的性能和生产能力上，日本实际上已经不占优势。因此，他们不得不从其它方面想办法弥补，于是“顽强的战斗意志”就被提升到战略层面，开始发挥主要作用。 　　六十架五十特攻机保持较低的高度向卡拉奇飞去，确实躲过了卡拉奇基地远程防空雷达的搜索。但是实施最高防空警戒级别的卡拉奇，防控手段可不仅仅只有防空雷达。在日机距离卡拉奇还有大约两百千米的时候，它们被一艘正在近岸沿海巡弋的明级潜艇发现了。 　　防空警报很快经这艘明级潜艇传回基地，短短五分钟过去，卡拉奇便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声。是时，白流苏正和衣而卧，听见警报声，又听见电话铃声，她一骨碌爬起来，拉开房门就冲了出去。 　　她和自己的几个贴身侍卫住同一幢院子，她前脚出现在院子里，她的几个侍卫便一齐跟了出来。“去司令部！”白流苏道，然后跳上了院子里停着的敞篷越野车的副驾驶位置。早有担任司机的侍卫跳上了正驾驶座位，然后，越野车的引擎被打响，随即，这辆越野车喷着青烟冲出了院子。 　　现在在司令部担任总值班的乃是柳大楷，他在防空警报拉响之后，便给机场去电，命令那里待命的一个中队的陆基海航航空部队立刻起飞，然后，他打电话给雷达预警部门，将值班航空中队的指挥频道密码告诉值班人员，并命令他们立刻展开搜索，并与陆续升空的航空中队建立联系。在这之后，他才打电话给基地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白流苏。 　　白流苏却没接他的电话，直接驾车赶到。 　　白流苏赶到司令部的时候，日军的五十特攻机已经飞抵距离卡拉奇不足一百千米的距离，而卡拉奇机场待命的值班陆基海航中队也已经升空完毕。 　　“敌机出现在哪个方向？”白流苏走进司令部，问双手各抓一只话筒的柳大楷。 　　“就按我说的执行。”柳大楷对着右手话筒吼了这么一句，然后回答她：“东面，五十架左右，清一色的五十特攻机。我已经通知了陈副总，他正在命令外围警戒部队扩大搜索范围，争取找到日军的航母。” 　　来袭敌机数量已经被统计出来，因为总数量在五十架以上，所以柳大楷才会怀疑日军出动了航母。 　　“五十架五十特攻机？”白流苏嘴里说着，眉头微微一蹙。 　　“是啊，小鬼子还真舍得下本钱。”柳大楷同样面带忧色。 　　大量的战例已经证明了，对于五十特攻机，常规武器，无论是从空中还是从地面展开拦截，效果都不会太好。对付五十特攻机，最有效的武器是最新型号的雷霆空空导弹，可是，该型导弹卡拉奇配备得并不多，并不足以完全遏制这批五十特攻机的攻势。 　　两个人正显得心事重重的时候，值班陆军海航中队已经迎上了来袭的五十特攻机。十二架金雕，两架一个编队，在地面防空雷达的指示下，居高临下的朝本队锁定的五十特攻机猛扑了下去。这十二架金雕，都只有长机装备有最新型的雷霆空空导弹，僚机虽然也有挂载空空导弹，但是其型号却是一代产品，其速度并不足以对五十特攻机形成威胁。这个中队的中队长名叫辛晓坤，广州空军学院培养出来的空军基层指挥官。此刻，他在咬住一架五十特攻机并准备发射导弹的时候，犹在提醒自己的僚机，让他将距离拉开一些。五十特攻机的速度虽然比不上金雕，但是相差得也不多，而为了保证命中率，发射雷霆的最佳时机是在两机相距五千米左右的时候。五千米的距离，对于时速皆在一千千米左右、又是对开的两架敌对战机而言，也就十秒钟左右的事情。而再计算进雷霆与战机的速度差，在这个距离上发射，大约在发射后三秒钟左右，雷霆就能击中敌机。此刻，即使敌机被摧毁，依旧会有一个惯性飞行状态，那么已方战机靠得太近的话，就很有可能被误伤。更糟糕的是，一旦鬼子飞行员眼见逃不脱，选择同归于尽的话，那么于已方靠近它的战机而言，危险系数还会增大。 　　以上，都是辛晓坤他们的前辈在以往与五十特攻机的交锋中用性命换来的宝贵的经验，所以辛晓坤完全不敢大意。 　　事实证明，辛晓坤的未雨绸缪是正确的。日军五十特攻机方面，指挥官饶村邢一郎大尉在发现阻击已方的敌机只有区区十二架以后，立刻发布命令，命令居首的一个中队的五十特攻机就以这些金雕为攻击目标，要求他们务必要将这些金雕缠住，给大部队创造突破的机会。命令发布玩，他在话麦里声嘶力竭的喊道：“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你们为帝国尽忠的时候到了，让支那飞行员在你们的横冲直撞下颤栗吧！” 　　“喔！”接到命令的鬼子飞行员齐声喊道，然后调整方向，不避反进，迎着十二架金雕就冲了上去！ 第2346章 雪恨 　　五十特攻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具备导弹特性的同时，在航程还有“聪明”上，却比导弹还要优越。好在，其机动性能和金雕相比，却要弱上许多，所以，五十特攻机即使能够全面压制空中堡垒乃至白鳍豚，但是对上金雕，却只有吃瘪的份。当然了，如果是不了解五十特攻机特性的新丁驾驶金雕对上，那么在措不及防之下，却也有可能吃大亏。现成的实例是，美澳联军以及美太平洋舰队的航空部队，在与日联合舰队的较量中，仅有的将近五十架金雕因为没有这方面的防备，结果在交锋之初就相继被日军用自杀战术攻破，然后，在失去金雕以后，美澳联军再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本人的五十特攻机肆无忌惮的攻击航母或者要塞，从此就完全失去了与日军对抗的能力。 　　鬼子航空兵面对已部金雕，非但不机动躲避，反而加速冲了上来，辛晓坤立刻洞悉了饶村邢一郎的意图，他大声喊道：“兄弟们，鬼子发起自杀进攻了，聪明点！” 　　金雕阵型迅速拉开，同时，不下五枚雷霆拖着烟柱向日机射了过去。 　　作为科班出身，又通过刻苦训练和大量实战积累了丰富实战经验的辛晓坤，在操控雷霆制敌上已经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眼看着目标敌机已经逼近最佳发射距离，他将机头稍微一个上拉，然后按下了发射按钮。须臾，他将机头拉起，油门加到了最大。 　　五枚雷霆，就好像空中的五条蛟龙一般向日机扑去，辛晓坤发射的率先和一架朝他扑过来的五十特攻机亲密接触，一团炫目的火球迸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这架五十特攻机立刻整个的被火焰给包裹住了。不过，五十特攻机的速度并没有受到影响，当然了，此时的鬼子飞行员已经被炸死，而就是没死，他也失去了视野。于是，辛晓坤的视线余光里，便看见这架燃烧着的五十特攻机好像一颗流星一样从自己座驾下方两三百米的空中拖着浓烟谢谢砸向了海面。 　　辛晓坤中队的第一轮打击，效果并不理想。新型雷霆的速度虽然有所提升，但是自动寻的能力还有所欠缺。而五十特攻机的机身又比较狭窄，并不易捕捉，所以其它四枚雷霆居然都射空了。射空的四枚雷霆，有两枚在目标五十特攻机后面大约三百米距离处进行空中掉头，依旧追着原先的目标咬了过去，还有两枚则改变了目标，向最靠近自己的日机寻了过去。而最后的结果是，掉头的两枚雷霆没能跟上目标敌机，燃料耗尽以后自爆，另外两枚也没能击中目标，一枚自爆，还有一枚自爆程序失灵，一头栽进了海里。 　　五发一中，辛晓坤有关注到，面色登时略略一沉。他们中队总共就装备了十二枚雷霆，照这个概率，岂不是意味着他们最终只能击落两架敌机？要知道，金雕对上五十特攻机，除了雷霆，几无其它有效的打击手段。五十特攻机机头装药部装甲足够厚，机炮根本无法构成威胁，而要从其两翼或者后面发动进攻，在双方速度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基本上没有这个可能。当然，金雕也可以采取正面对飞，寻找战机专门打鬼子飞行员。然而，因为五十特攻机的自杀式攻击特性，这对金雕而言，却是机会和风险并存的事，一个处理不当，就可能遭到目标五十特攻机的反噬，那样的话，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金雕主要依靠雷霆空空导弹压制五十特攻机，雷霆也就成了五十特攻机鬼子飞行员最忌惮的武器。五枚雷霆只有自己发射的一枚建功，辛晓坤大失所望，饶村则大感兴奋。小鬼子眼见已方只有一架战机在支那人的第一波攻击中被击落，兴奋得连喊“吆西”，命令余下战机加快速度完成突破，以给支那人沉痛的打击。 　　日本人记仇。自“沉没吧”一役过后，日本海军的鬼子兵们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在学兵军还没有太平洋舰队的时候，日本人的目标是广州、福建等学兵军控制下的重点城市。希望能够通过轰炸这些城市给学兵军以重创。然而，他们手段用尽，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却根本不能对这些城市构成打击。而随着学兵军海外海军基地卡拉奇和远洋舰队学太平洋舰队的崛起，而日本人的仇恨簿上又多了“加贺号”和“绿海海战”之耻，重创卡拉奇或者学太平洋舰队就成了日本海军上下最热衷的事情。 　　这种情愫，南云忠一有，饶村邢一郎也不缺。而南云忠一率大和号航母舰队与学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非但没能洗刷耻辱，反而连自家小命也搭上了。大和号航母舰队的挑战，令学兵军暴露了海神舰舰导弹这款新型犀利武器，源于南云忠一生命最后时刻的忠告，日本人暂时却是没了继续挑战学学太平洋舰队的勇气。如此一来，奇袭卡拉奇，就成了打击学兵军的唯一选择。 　　日军无论海陆，能入选五十特攻机部队的，无一不是军国主义死忠分子。就拿饶村邢一郎来说，从加入部队开始，他就以“玉碎”为荣，如此，面对死亡的威胁，他非但不会感到恐惧，反而会更加兴奋。学兵军海航部队的拦截徒有其表，这令他看到了通过自己的玉碎为帝国建功的希望，他由此变得歇斯底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鬼子战机主力开始分散突破，而已部金雕却在日机前锋的自杀式攻法下处于下风，辛晓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行，哪怕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小鬼子这么轻易的突破我们的拦截。”辛晓坤在心里自语道，然后咬咬牙下令：“兄弟们，不要管当面的鬼子了，掉头，追击鬼子主力。我们必须为兄弟部队争取升空的时间！” 　　金雕相比五十特攻机还是有一点速度优势的，而机动性能则要强过很多。五十特攻机机身后部乃是它的罩门，所以辛晓坤才会下达这个命令。 第2347章 谁怕谁 　　日海军新德里机关在印度的存在，在英国女王政府流亡到印度以后，迫于英国人的压力，不得不转入地下活动，这自然影响到了其情报收集能力。再加上李岚汪在其中捣鬼，日本人要想突破狐瞳的封锁收集到卡拉奇海军基地的详细情报，不说是难如登天，其困难程度却肯定胜过了他们的中国同行在本国的间谍活动。于是，新德里机关通过种种手段虽然也收集了一些卡拉奇海军基地的情报资料，但是其中真真假假，实际上对日本海军有参考价值的却不多。千万不要小看情报的作用，比如说现在，饶村邢一郎以为面前的十二架金雕就是卡拉奇仅有的一点海航陆基部队了，他却不知，此时已经又有一个中队的金雕完成起飞，正向他们招呼过来。而在这个中队后面，将还有多达四个中队的金雕已经在滑行中或者做好了升空的准备。 　　卡拉奇特殊的地利位置，注定了它特殊的国际战略地位。欧阳云当时流氓恶霸般似的从英国人手上讹诈来卡拉奇，他可不是仅仅为了给学太平洋舰队找一处海外避风港。事实上，卡拉奇在他心中，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将是在二战以后。届时，中国因为这一处海外基地的存在，就有能力对自己最铁杆的盟友提供支援，从而遏制一些邻居的野心，并可以保证亚洲真正是中国说了算。 　　于鬼子飞行员而言，甭管他们是不是已经做好了“玉碎”的准备，被金雕咬住尾巴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因为他们根本不清楚什么时候自己的座机就会中弹，然后自己不明不白的就葬身空中。而对于五十特攻机的鬼子飞行员而言，因为五十特攻机本身并不具备自卫能力等等特性，他们对于这种追尾战术，没有一点反击能力不说，而且不能受到一点伤害。小泉敏一郎为了追求速度，颠覆了传统的飞机设计理念。如此一来，五十特攻机除了装药的机头部分有重甲防护，其它地方都脆弱得好像纸一样。且，因为机翼被刻意的缩短，其整机平衡性极差，两边哪怕仅有一颗铆钉的重量差别，都会对整机平衡性产生极大的影响。 　　“不要管支那人，将速度加上去！”饶村邢一郎在话麦里大喊。这也是五十特攻机对付追尾战术不是办法的最后的办法了。至于这个办法是否有效，则只有老天知道了。因为饶村邢一郎喊出这番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经过大脑。 　　事实证明，这种办法并不足以对付追尾战术。在首轮五发一中之后，雷霆空空导弹终于立威，辛晓坤中队第二轮发射，五分钟时间内前后有四枚导弹射出，结果四发一中，击落了三架五十特攻机。目睹炫目的火球迸发开来，辛晓坤的脸色终于有所舒缓。而相对应的，饶村邢一郎的脸色却变得煞白。有些涉及机密的事情，下面的普通飞行员无从知晓，饶村却有份得悉。五十特攻机诚然是一款并不成熟的产品，但是以帝国目前的经济实力，却也无法保证充足的供给。偏偏，五十特攻机却是帝国唯一能够用来对抗美国人和支那人空军的武器。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指挥的这一波偷袭什么东西也没炸到却损毁殆尽的话，那么将会给帝国带来怎样的打击。 　　“缠住他们！加速，加速！八格！不要只知道躲，撞它！”他在话麦里语无伦次的喊道，已经失去了逻辑思维能力。 　　东方有阳光透出来，借着这新打开的阳光，饶村只觉得自己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西方便多出了十余架金雕，小鬼子的眼睛不禁都红了。 　　“目标就在前方，诸君，突破，突破！”他再次发声嘶喊。 　　可惜打仗不是靠嗓门大就能打赢的。不对，于五十特攻机而言，它们根本就不具备打赢的机会，因为哪怕它们攻击成功，它们自身也会连机带人变成齑粉。所以，哪怕五十特攻机攻击成功，于日军而言也是两败俱伤，不同之处只在于，它们是否能够攻击到比自身有价值的目标，或者，它们是否可以通过这种自残式攻击打击到敌人的民心士气。 　　就在饶村有些歇斯底里的狂呼乱吼的时候，一架金雕和一架五十特攻机发生了碰撞，随即，一团硕大的火球临空爆开。目睹此景，饶村好似吃了兴奋剂，他嘶声喊道：“吆西！就是这样！诸君，让支那人在我们的攻击下颤栗吧！” 　　这架金雕并不是不能避开，但是该机学兵飞行员为了将前面锁定的一架五十特攻机击落，却决然的放弃了躲避的机会。 　　在这架五十特攻机撞向那架金雕的时候，辛晓坤还在提醒金雕飞行员，然后，他得到的回答却是：“头，不管了，一换二，划算！” 　　辛晓坤还想说什么，但是那架五十特攻机已经撞上了金雕，而他的耳朵里，却响了那个手下豪迈的声音：兄弟们，老子也是王牌飞行员了！哈哈哈…… 　　辛晓坤这个手下名叫肖敏权，一个年仅二十一岁的小伙子，在此之前，他手上已经有了三架敌机的记录，再加上这两架五十特攻机，可不正好是五架？ 　　“兄弟们！绝不放一架五十特攻机进入卡拉奇！拼了！”辛晓坤忽然大喊道，然后不管不顾的朝饶村驾驶的五十特攻机冲了过去。 　　辛晓坤作战经验丰富，饶村的座机因为是指挥机的原因，身边一直有其它战机充当着护卫，而他就凭借这一点判断出了饶村座机为指挥机。擒贼先擒王，哪怕饶村座机所在空域鬼子战机比较密集，他依旧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 　　小泉敏一郎之所以发明五十特攻机，主要原因固然是因为日本的飞机技术跟不上学兵军的脚步，另一个原因，他则是希望通过这种自残式攻击，从精神上对敌人形成压迫。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件事，中国空军，无论是曾经的中央军属，还是后来的学兵军属，一度处于劣势的他们，敢单机迎战双倍甚至数倍于己的敌机，怎么可能会被这种自残式攻击吓到。 　　论不怕死，谁怕谁？ 第2348章 最后的希望 　　没用饶村吩咐，与辛晓坤几乎保持平行飞行的一架五十特攻机的鬼子飞行员，先是向饶村发出警报，然后就略改方向，朝着辛晓坤的金雕一头撞了过去。饶村接到报警，没有因此惊慌失措，反而哈哈狂笑起来：“就让他过来好了！能够击落一架金雕，也不虚此生！” 　　饶村拿出了武士风范，他的手下立刻有人劝谏：“阁下，不可，您是指挥官，我来！”他的副手，一个中队长更是厉声道：“饶村君，请不要忘了我们的使命。击落几架金雕，比得上摧毁卡拉奇吗？” 　　有人出言劝谏，还有鬼子则直接付诸行动，操控战机进行机动，掉向以后往辛晓坤就撞了过去。辛晓坤马上也接到了僚机和其他手下的报警，辛晓坤获悉正有四架五十特攻机向他包围过来，他嘴角一咧，嘿嘿了一声。常规空战，拥有数量优势的一方自然得利。然而，五十特攻机本身就不是一款正常的战机，要想进行空战只有以身做剑，所以，其数量对了于他而言非但不是威胁，反而增加了他攻击成功率。 　　肖敏权为了达成王牌飞行员的梦想以身殉国，辛晓坤作为他的长官，自然也有相同的狂热追求。其座机和肖闽权的一样，此前驾驶舱左侧机身上已经涂有三架飞机标识，而不久前辛晓坤刚刚用雷霆击落一架五十特攻机，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四机在手，那么只要再击落一架，就能跨入王牌飞行员的行列。嘿嘿一笑之后，他左右各看了一眼，然后戴上氧气面罩，猛的将油门加大，方向杆后拉，其座下金雕登时急急拔高。 　　将战机先拉高，然后再俯冲制敌，这是空战中最行之有效的手段。而于辛晓坤而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一旦他在战场上将战机拉高，那么就意味着他已经有了攻击目标，且即将投入进攻。鬼子不了解这些，看见他将战机拉高，还都以为他想脱逃，那个最先向饶村报警的鬼子飞行员嘎嘎一笑，在话麦里喊道：“这个，我的了！”然后将机头拉起，同时拉高追了上去。他有言在先，其它三架五十特攻机的鬼子飞行员便主动放弃，调整方向或继续前冲，或者撞向靠近自己的金雕。 　　饶村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他微调方向，朝后看了一眼，恰好看见辛晓坤将战机拉高，而一架五十特攻机正不屈不挠的追上去，悬着的心放下，他喊道：“诸君，卡拉奇就在前面了，加快速度！”他这边刚刚松开送话按键，话麦里就传出疾呼声：“……躲开！”他不明就里，正东张西望，忽然感觉到机身发生剧烈颤动，一团火光扑面而来，耳中听见“噗噗”声时，意识已经模糊了。 　　大幅度爬升，然后高速俯冲，这正是辛晓坤的拿手好戏。在他将机头摁下的时候，敏锐的鬼子飞行员便意识到不好，他们赶紧向饶村邢一郎报警，但是正在说话的饶村却没能听见。等他听见，辛晓坤已经按下了射击按钮。隔着一千八百米左右的距离，二十毫米口径的机炮炮弹其威力其实并不是很大，但是对于五十特攻机而言却已经足够让它解体了。一条火线眨眼间将辛晓坤的金雕和饶村的五十特攻机连接了起来。然后，饶村和他的五十特攻机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好像汽油桶一样被点燃，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火球。 　　“饶村大尉！”“阁下！”“八格！”……日军的指挥频道里各式日式呼喊声骂娘声响成一片，但是这却不能改变饶村被击毙的事实。饶村被击毙，这对所部士气乃是沉重的打击。而随着更多的金雕加入战场，空战格局正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 　　金雕和五十特攻机之间的较量，在金雕学兵飞行员同样无视生死的时候，当然是金雕占据优势。随着一架接一架的五十特攻机被临空打爆，小泉敏一郎苦心筹划的一场突袭也渐渐的变成了卡拉奇陆基海航部队的一次实战演练。 　　最终，六十架五十特攻机只有十三架成功的撞入了卡拉奇海军基地，而他们取得的战果，不过是一座码头、两座栈桥，再加上二十余间建筑而已，甚至都没能炸死哪怕是一个地面上的敌人。至于那两艘被炸得燃起熊熊大火的战舰还有那幢被炸塌了的大楼，很遗憾，这根本就是学兵军制作的防空伪装。所谓的战舰，不过是两艘废旧的商船，而那幢大楼，更只是一个砖石还有迷彩篷布搭成的空架子。 　　白流苏等人于隐蔽处见证了超过二十架的五十特攻机向地面发起自杀式进攻的全过程——漫天的防空炮火中，这些五十特攻机就好像扑火的飞蛾一样从天而降，然后，一半的战机直接撞上炮弹被炸得粉碎，躲过防空炮火的战机则炮弹一样击中地面目标，然后变成一个硕大的火球…… 　　“愚蠢的战法！”当最后一架五十特攻机在空中变成火雨洒落的时候，白流苏如此评价。 　　“小鬼子完了！”陈策的评价则言简意赅。 　　自杀式进攻，是弱者对抗不能用常规手段战胜的敌人时才会使用的战术。换过来讲，这岂不是意味着日本人现在已经自定义为弱者了？ 　　留守战舰并没有搜索到日军的航母，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当相关战报被送呈统帅部，欧阳云对陈诚等人说道：“对卡拉奇，我现在是完全放心了。诸位，接下来是我们加强反攻的时候了！” 　　日军东京大本营，隔了一个星期以后，东条英机和山本五十六等人才收到相关战报。一下子损失了八十七架五十特攻机再加八十七个精锐飞行员，山本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发明特攻战术究竟是对是错——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也黯然褪色。于是，富士山超级战机，这日本航空业上最伟大的战机创造，开始取代五十特攻机，成为山本最后的希望。 第2349章 轰炸洛杉矶 　　富士山从定型到投入生产，迄今为止，三菱重工已经交付给海军二十一架，陆军十三架。而再加上中岛交付的订单产品，目前，日本海军一共拥有二十八架，陆军则拥有十五架。学兵军的空中堡垒给了日本人太深刻的印象，日本人设计富士山超级战机的根本原因，就是指望它能够像空中堡垒一样，能够成为一种战略威慑力量，具备左右一场大型战役结果的能力。当然了，富士山能够提前登场，小泉敏一郎这个穿越者也是一个主因。日本人的愿望很美好，但是可实施性却很弱。单论性能，富士山比之学兵军的空中堡垒并不逊色，甚至在某些方面犹要胜过一些。但是，富士山作为轰炸机，自身防卫能力有限，所以执行任务时就必须依赖战斗机进行护航。而战斗机，日军却没有可以媲美金雕甚至白鳍豚的。在富士山形成战力之后，在东条英机的授意下，日本陆军有出动三架富士山对宁波进行偷袭，想要以此给学兵军辖区的民众制造恐慌。不过，这三架富士山距离宁波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航程呢，学兵军就出动了一个大队的白鳍豚进行拦截。而日军护航的一个大队的零战在与白鳍豚的较量中却完全不是敌手。护航战斗机不敌敌人，那再护航战斗机完全落败之后，富士山就将成为敌人的靶子——当时担任指挥官的鬼子见势不妙，只得下令撤退，狼狈逃回日本本土。 　　实战证明，在帝国研制出足以针制白鳍豚和金雕的战斗机之前，富士山超级战机并不能对学兵军造成威胁，日本人便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个大敌美国。源于偷袭珍珠港获得大捷，日本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迷信上了偷袭战术。而美国作为事实上的盟军最大的军备生产基地，与当前世界战局的影响力不言而喻，如此，如果能炸毁其一两座重要的工业城镇的话，那对于日本乃至整个轴心国而言，其意义都是非同寻常的。山本在小泉敏一郎发动敏02潜艇部队突袭卡拉奇之前，就在酝酿这件事，而现在，他觉得已经到了非执行不可的时候——中国战场，日军虽然还占据着中国的大片领土，犹有能力组建远东军团准备杀入苏俄和外蒙古，但实际上却处于劣势。两百万左右的中国军队正在重庆周边接受整编，这个情报，日军东京大本营早就已经掌握。他们也清楚，当着两百万中国军队整编完毕之日，也就是中日决战之时。至于这场决战的最终走向乃至于“支那事件”的最终结果，日本人却几乎不敢去想。澳洲战场的情况要比中国战场好一些，但也仅仅是好一些而已，随着学太平洋舰队取得帝汶海海战，那么澳洲周边海权以及制空权，肯定会被学太平洋舰队全部攻取。到了那个时候，单凭地面部队，哪怕是东条英机也不敢轻言就一定能够守住现有战线。而可笑的是，就在不久前，东条英机还曾提出要重开西部战线，要攻占缅甸、印度，切断中国与美英等国的联系。两条主要战线皆呈现岌岌可危之势，这个时候，取得一场“辉煌”的胜利就太有必要了。 　　轰炸美国本土，这个念头早在山本决定偷袭珍珠港的时候，就已经在他心中酝酿。于是，在夺取中途岛并肃清了周边的美太平洋舰队残余兵力以后，他不顾大本营的反对，执意在中途岛大兴土木，愣是将中途岛这已经几乎被美军从太平洋上抹去的珊瑚环礁给重新抬出了水面。然后，他同样仅凭海军之力，愣是在中途岛上修建起了一座可以容纳超过一百架零战的大型机场。为这件事，山本甚至曾被裕仁叫到御前训诫。而现在，其作用终于显露出来。 　　美国华盛顿，一个天气晴朗的星期天，郭慕仪坐在顾氏庄园的后花园里正在翻阅国内寄过来的《学兵军时报》，忽然，他的副官蔡半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将军，国内急电！”看见郭慕仪，他就喊道。 　　多年的外交生涯，养成了郭慕仪处变不惊的气度。他放下手中报纸转头看过去，问：“内容译出来了？” 　　“是，大事！”蔡半雨简短的答，跑过来将电文递给他。 　　郭慕仪扫了一眼，身上的从容气度立刻消失，整个人装了弹簧也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道：“走，去白宫！”走出去两步，他回头叮嘱蔡半雨：“你就别跟着了，立刻给洛杉矶等办事处打电话，让他们将所有产业全部歇业停产，人员全部撤到乡下去。” 　　蔡半雨应一声，跟着他跑进了屋子里。 　　半个小时以后，白宫罗斯福的办公室内，郭慕仪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气度，他将墨镜摘下，对罗斯福说道：“总统先生，事态紧急，还请您立刻做出决断。” 　　罗斯福此时还保持着震惊状态，听了他这番话，他醒过神来道：“明白了，郭将军，谢谢您。贵国总理那里，我会亲自发电致谢的。”然后他拿起电话，先给参谋长联席会议去电，最后道：“重点保护军工企业，另外，立刻将沿海的普通居民悉数内撤。事态紧急，立刻执行！” 　　欧阳云和狐瞳多年的布局，现在终于收获成果。不过，那怕欧阳云从大局计收起了小九九，接获情报以后立刻向华盛顿发出警报，却还是迟了一步。 　　就在郭慕仪走出白宫的时候，总共二十架富士山超级战机已经飞临洛杉矶上空并且开始了投弹，而在日军开始轰炸五分钟以后，洛杉矶才响起了防空警报声。 　　山本五十六最想轰炸的其实是纽约州还有弗吉尼亚州，因为美国重要的造船厂就在这两个州。不过富士山即使拥有超过一万五千千米的航程，又从距离美国本土不算太远的中途岛起飞，也不具备轰炸这两个州的能力。而且，不同于五十特攻机，富士山超级飞机造价高昂，日本人可不舍得用之执行特攻战术。于是，工业相对发达的洛杉矶，就成了日军的首轮轰炸目标。 第2350章 机会 　　本土遭到轰炸，这是绝大多数美国人做梦都想不到的。日本本土与美国相隔可是在上万千米以上，而德国虽然离美国近一些，可是北大西洋却在美大西洋舰队的控制之下，因此，德国人在没有超高空轰炸机的情况下，并不具备威胁美国本土的能力。日军的轰炸，其实未能给美国造成多大的损失，但因此给美国民众带来的恐慌却是空前的。两天后，当华盛顿再遭到轰炸的时候，美国社会空前的逃难潮出现了。北太平洋沿海的居民纷纷向东迁移，这不仅造成社会动荡，而且还影响到了美国当前的军工生产。美国西部的工厂纷纷停产或者内迁，而没有它们为那些军工企业巨头提供零配件，美国的军工产能因此下降了一半不止。日本总共才那么点富士山超级战机，理论上来说便是这些战机歇人不歇机的对美国进行轰炸，也不可能对美国产生太大的威胁。可是，对于向来将人命看得比天大的美国人而言，因为本土缺乏有效的防空手段，上至政府下至普通平民，谁都不想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下吗，也就成全了山本五十六出动富士山的战略目的。 　　美国没有能力抵抗富士山的本土轰炸吗？说起来似乎不可思议，号称当前世界军工生产能力最强、科技能力最强、几乎以一己之力支撑起盟军后勤线的美国，怎么可能连几十架次的富士山的轰炸都抵御不住？但是，事实确是如此。富士山的升限，比之空中堡垒其实就多出区区五百米。然而，就是这五百米，却令白鳍豚在对付富士山的时候显得力不从心。白鳍豚，不，美国人管它叫做P51野马。不得不承认美国的军工实力，他们不过只是从学兵军引进了三条白鳍豚生产线而已，然后经过大约半年的时间，就生产出了更适合美国人口味的替代产品。P51几乎秉承了白鳍豚所有的技术特点，而要是非要强调不同的话，那就是P51的马力更大，装甲防护能力也更强了。当然了，为此，P51付出的代价是机动能力弱了白鳍豚一筹，然后在与零战的较量中，便处于半斤半两的状态。P51拿富士山没有办法，美国人对金雕的渴求便越加强烈起来。金雕，美国人其实引进了生产线，但是因为核心部件自己生产不了，只能依赖从学兵军进口，这就导致产能迟迟提不上来。再加上之前优先供应援澳美军，现在国内猛的遭到空袭，美国政府反而一下子拿不出足够的金雕来了。 　　日军对美国本土的轰炸直接造成美国国内军工企业产能下降了一半，这当然引起了罗斯福的高度关注。恰逢罗斯福正在为寻求连任做选举造势，日本人此举可谓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的选举对手，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杜威为了争夺选民的支持，曾用“疲惫不堪的老人”来对他的健康状况进行攻击。而日本人对美国本土的轰炸，等若给了他更有力的攻击借口。杜威在一次演讲的时候，就连续三问，质疑罗斯福政府的现行政策，并提出解决之道，认为美国对盟国已经仁至义尽，现在是到了为自己打算的时候了。而作为曾经收到美国大量援助的中国，在美国人民遭此巨大威胁的时候，也应该拿出盟友该有的态度，应该无偿转让金雕的全部技术…… 　　杜威的这些讲话并不能代表美国政府的态度，但是却也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美国人对中国在这场世纪大战中所扮演的角色越来越看重了。而罗斯福政府为了免落杜威口实，开始通过外交途径与联合政府进行接触，正式提出要求中国提供全部的金雕技术。 　　美国本土遭到日军空袭的时候，苏俄也碰上了类似的问题。超过二十万的日军精锐在外蒙古和内蒙、满洲边界线上集结，日军之用意已经是一目了然。因为诺门坎事件，见识了所谓皇军精锐真正战力的苏俄本来并不太把日军当回事。可是此时不同刚日，苏俄单单对付德军的正面碾压已经力不从心了，此时如果任由二十万的日军从背后发起攻击，那么苏俄的下场绝对只有战败灭亡一途。于是，苏俄人终于无法保持淡定了。苏俄人这一次也学乖了，并没有立即向联合政府求助，而是以“GCGJ”的名义给中国共产党施压，让他们出面要求联合政府出兵西北，以“围魏救赵”。中国共产党中央自然不敢无视“GCGJ”的声音，派出与学兵军交情不错的周出面处理此事。 　　重庆，在接到从日本发来的日军将空袭美国本土的情报以后，欧阳云就没有离开过统帅部。作为穿越者，有曾经的历史可以引以为鉴，欧阳云最担心的是美国人因为富士山提前登上历史舞台并且发挥作用而中了日本人的算计。如果美国真因此和日本停战，那么，中国将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试想一下，如果日本将东南亚还有澳洲的超过一百五十万的日军还有所谓民族解放军全部投放到中国战场，那么中国战场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也许，中国就会变成下一个苏俄。好在，罗斯福顶住了压力，而对于美国政府提出的要求，欧阳云觉得，是偿还美国人的“友谊”的时候了。而美国人的事情还没处理好，苏俄人又找上门来了。对于苏俄，欧阳云好感缺缺。外蒙古，新疆，苏俄人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居然还固执的保持着对这两地的影响，单冲这一点，欧阳云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所以，即使苏俄人可以低调，令周出面当中介人，欧阳云依旧很强硬的提出之前的要求。 　　而对此，周亦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当然了，从他本心而言，他应该也是希望国家能够收回前朝丢失的失地的话。话说回来，中国目前确实也有提这个要求的本钱。作为一个中国人，他当然会因此感到骄傲。只是，苏俄人会妥协吗？他亦心中没底。 第2351章 机不可失时不可来 　　车里雅宾斯克，斯大林的统帅部已经后撤到了这里。此时，苏俄红军已经不具备与德军正面相抗衡的能力，好在，苏俄地盘够大，地形也足够复杂，十分适合进行游击战，所以苏俄才能抵御住德军的进攻，并艰难维持现在的胶着状态。当然了，随着将近二十万的日军精锐从外蒙古向苏俄远东腹地发起进攻，这种平衡状态肯定会因此被打破。甚至于，苏俄的灭亡也将只是时间问题。在德国侵略军面前，苏俄红军的官兵们并不缺乏勇气，但是，其整体战力还是因为大清洗有所下降。在那个时空，因为德军战略上的失误，直接让莫斯科变成了希特勒的滑铁卢。而在这个时空，当德军不再犯这种错误的时候，大清洗带来的后患便开始影响到苏俄红军的战力。而日军再不按历史套路出招，悍然介入苏德之战，登时就有成为压垮苏俄这个巨人的最后一根稻草的可能。前线战事不顺，国防工业的重启还不知何时何地，现在又面临腹背受敌的威胁，斯大林，这个以强硬著称的苏俄领导人，因此也日益憔悴，再不复苏德开战之初的锐气。在莫洛托夫进来之前，他正对着墙上的地图发呆，听见敲门声，他转头看见莫洛托夫，强大精神，问道：“怎么样？ZG有回复了没有？” 　　与穿着不知道多少天没洗导致看上去皱皱巴巴的军装的斯大林相比，身为苏俄外交部长的莫洛托夫衣着要整洁许多，而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眼睛里血丝密布，显然昨晚也没有休息好。“斯大林同志，很遗憾，ZG并没能发挥作用——欧阳云没有降低条件。” 　　斯大林先是沉默，忽然，他拿起烟斗狠狠的抽了一口，喷出一股浓烟骂道：“帝国主义分子，这个欧阳云，根本也是个帝国主义分子！” 　　莫洛托夫静静的看着他，一声不吭。 　　“帝国主义分子”之后，斯大林又大骂欧阳云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如斯骂了足足有三分钟，他的神情才平静下来。转头看了看墙上的地图，特别在远东那块停留了一段时间，他看向莫洛托夫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召开一次统帅部全体会议商量这件事。列宁同志将一个蒸蒸日上的苏维埃联盟交给我们，我们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们手上毁灭而什么也不做。” 　　“斯大林同志，我支持您的决定。”莫洛托夫嘴上如此说着，心中却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太了解斯大林了。斯大林独断专行惯了，什么时候这样民主过？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心中其实已经决定同意中方的要求了，但是却又不想肚子承担割土求荣的历史骂名，这其实是在找人分担责任呢。 　　三天后，重庆，联合政府最高统帅部，一间不大的会议室内，欧阳云为首，统帅部一帮大佬悉数到齐，众人传阅着一份电报，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还有一些人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这份电报，自然是有关苏俄统帅部那次会议达成的决议内容的——苏俄同意了中方的要求，并授意驻重庆的军事代表团全权负责和联合政府的谈判。 　　“这要是真能达成，那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光辉事迹哪，我们在座的，也肯定会因为这件事而青史留名。”冯玉祥的大嗓门率先响起，兴奋的说道。 　　收复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还多的土地，这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光辉事迹是什么？冯玉祥这么说，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有人为之欢欣鼓舞，自然也有基于现实考虑而心怀忧虑者。这些人里面，陈诚是其中代表。联合政府组建至今，统帅部也已经形成了成熟的运行体制，而与之一同诞生的，便是代表各党派利益的军政派系。从欧阳云的角度，他当然希望统帅部能够纯净得就好像冬天的潘阳湖一样，不过，他本人的存在就代表着学兵军的利益，所以，他自己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既然无力阻止，那么就定下条条框框，让它的发展不会失控就是了。而在他的默许下，渐渐的，统帅部乃至联合政府便渐渐的形成了三个主要派系。 　　言归正传，在冯玉祥之后，陈诚看着欧阳云言道：“可是，我们具备出兵外蒙古和苏俄远东的能力吗？四川大部、陕西全境现在都还在日军控制下……” 　　陈诚话没说完就被冯玉祥打断了，他咧咧嘴道：“小陈，此言谬矣！世上任何一件事，哪有不付出代价就能成功的？且别说现在事实上我们对日军已经取得压制地位，便是依旧被日军压着打，我以为也不可拒绝苏俄人的要求。诸位别忘了，要是没有这场世纪大战，我们和苏俄之间，那就等同于一个孩子和一个成人一样，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诸位，我以为，哪怕是用一百万军队去交换，这笔买卖我们也是划算的。” 　　陈诚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冯玉祥称做小陈了。而如同之前一样，当冯玉祥喊出“小陈”两字的时候，他面皮一抽抽，很艰难的才压抑住了心头的怒气。 　　论资历，冯玉祥这个国民党元老自然有资格叫他小陈，不过在此前，因为西北军实际上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而冯玉祥虽然贵为副委员长，实际上却没有一支嫡系部队，只是徒有其表而已。所以陈诚对他可以从来都不加以颜色。此一时彼一时，学兵军入渝，因为其西北军出身的缘故，因此被冯玉祥视为自家子弟兵，于是乎，他也似乎有了倚老卖老的资格—— 　　这又是闲话。 　　欧阳云坐在上首，脑袋瓜子一边转动着思考问题，一边没少留意其他人的颜色。冯玉祥借学兵军狐假虎威，并据此和陈诚明争暗斗，他早就接到了木剑蝶的报告，也没少见陈诚的吃瘪模样。对此，他向来都是一笑了之并不搀和。不过今天，他决定掺入一把。不为其他，就为冯玉祥那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第2352章 决断 　　“冯老说得不错，不是这场旷世大战，不是有德国人强压俄国人一头，我们根本就别想从俄国人手中将前朝失地拿回来。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当然，陈副总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我们只有打赢国内战争，才有资格谈及其它。而且，我们的军力还不能消耗过大。俄国人可不是善类，他们的底子远比我们厚实，一旦被他们缓过劲来，很难说他们还会不会遵守协议。当然了，就目前国内战场的局势，我们要分兵出击外蒙还有远东，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欧阳云说着站起来，拿起指挥鞭，指向了身后地图上的江苏和安徽，接着道：“华东，江苏和安徽指日可下，而这两个省份一收回来，以石原莞尔的谨慎，我敢断定他必然会选择主动放弃湖北。湖北、江苏还有安徽都久经战乱，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我们光光复还不行，还得主持接下来的重建。这段时期，我们正好可以集中兵力对四川和陕西用兵。”指挥鞭在成都和西安两地一戳，他沉声道：“不得不承认，日军发动之秦岭作战，单从战略而言，相当狠辣。所以，我们必须尽早的将其在秦岭以西的军势全部歼灭，以防止日军再利用来做文章……” 　　欧阳云侃侃而谈，陈诚等人对视一眼，他们皆知道，此事基本上已成定局。联合政府和最高统帅部组建也有一段时间了，陈诚等人和欧阳云几乎朝夕相处，现在基本上已经摸清了他的秉性。凭心而论，在民主程度上，欧阳云要强过老蒋。不过，一旦他做出决定的事情，除非你有十分的理由，否则就别想让他更弦易张。陈诚现在也算是学乖了，既然明知道反对无效，就绝不再提。等欧阳云说完，他问道：“总理，那么你决定动员多少部队呢？” 　　他问出这个问题，立刻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欧阳云身上。在座的，谁不是军政场上厮杀过的骁将，自然能听出他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的更核心的问题，那就是准备让哪些部队加入远征序列呢？ 　　欧阳云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给在座所有人算了一笔账。这笔账算完，日军在四川、陕西还有外蒙古等学兵军远征必经之地上的总兵力也就浮现出来。而众人听完，包括冯玉祥在内，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怪乎他们会有这样的表现。此时中国国内的战局，虽然日军还侵占着将近一半的土地，但是却全部处于守势。且，在华东还有西北，日军基本上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已经不具备发起大型攻势的能力。日军在中国日渐式微，这已经国内国际上的军略家们的共识，于是，当冯玉祥等人猛然发现，在华日军其实还是一个庞然大物的时候，自然会触目惊心。 　　四川和陕西境内，十五万左右的日军，三十万左右的中国伪军和朝鲜共荣军；绥远和满洲以及内蒙，日军在十万左右，另外还有将近二十万的伪满国防军和超过十万的伪蒙国防军；而外蒙，日军虽然才刚刚开始进入，却有超过二十万的关东军精锐。也就是说，联合政府正要兑现与苏俄达成的协议出兵外蒙和远东的话，就要遭遇将近百万的敌军的阻截。且，在进入外蒙和远东以后，日军也能随时从满洲甚至朝鲜动员军队介入…… 　　“以为小日本已经被打残了，怎么他们还有这么多的军队？”冯玉祥倒吸了两口凉气以后，惊诧的道。 　　“那我们最少得出动五十万军队吧？”李宗仁谨慎道。 　　“五十万？那后勤补给怎么办。五十万大军日常所需可是个天文数字。”无愧最佳拍档之名，白崇禧接着道。 　　面对众人的狐疑不决，欧阳云笑了。然后他正色道：“诸位，如果此事易为，俄国人怎么可能舍得答应我们的条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吱声了。 　　“再困难也要去做，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如果现在我们因为这样那样的困难而主动放弃这千年难求的机会，我们的子孙后代会如何评价我们？诸位想过没有？而且，诸位不知想过没有。一旦苏俄真被德日夹击给击垮了，那会对我国的抗战带来怎样的影响？也许有人会说我国和德国之间存在默契，德国绝对不会落井下石。我想说的是，国家与国家之间，从来就只有利益纠葛，所以，与其对别国抱有幻想，不如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哪怕是单单为了让苏俄继续帮我们挡住德国人东进，我们也必须进行这次远征。”欧阳云忽然加重语气说道。 　　听完他这番话，不少人的呼吸不自觉之间变重了，而李宗仁在和白崇禧交换了一下眼神以后，站起来道：“我支持总理的决定。这个兵，我们还真就必须出！” 　　冯玉祥紧跟着道：“我还是那句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千年难遇的机会，断不容错失。” 　　他们连人表态完，不少人看向了陈诚还有李家钰。 　　李家钰是邓锡侯之后川军派驻统帅部的代表，他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以后，缓缓站起来道：“我们现在还能呆在重庆，都是拜总长所赐，总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总长副总长，也就是国防部长和副国防部长。对应的正是欧阳云还有陈诚。 　　统帅部目前三大派系，学兵军自然是最大的一个，之外，原中央军算一个，再就是川军、新桂系为首的地方派系。欧阳云就代表了学兵军的态度，而李家钰和李宗仁先后表态之后，就剩下原中央军还没有表态了，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陈诚脸上。 　　原中央军其实也分有几个派系，不过这其中，陈诚为首的土木系却是实力最雄。再加上他当初以积极配合的姿态赢得了副国防部长一职，于是，潜移默化的便被原中央军人视为自身在联合政府中的代言人。 第2353章 变轨 　　陈诚所担心的，还是原中央军体系的部队会被欧阳云用作炮灰。毕竟，远征外蒙、远东，与超过一百五十万的敌人相抗衡，谁知道最终会是什么结果？偏偏，他还没有理由拒绝——原中央军的整编，除开先行开拔去澳洲的，其它的都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已经堪当大用。如果这个时候欧阳云以最高统帅的身份下令的话，原中央军现国防军各部除了执行，难道还能造反不成。整编之初，原中央军里面，不是没人想通过各种手腕继续保持对部队的掌控权，但是结果如何呢？想想还在渣滓洞里呆着的几个中将级别的人物，陈诚轻吁一口气，道：“那究竟出动多少部队比较适宜？五十万肯定嫌少。” 　　众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欧阳云。欧阳云笑了，他扫视众人一眼道：“五十万，不需要这么多。最多三十万。考虑到傅作义将军、胡力将军还有张自忠将军在西北还有大约十万余的军队，我以为，统帅部再动员二十万就够了。不过，这二十万军队必须是能打硬仗，敢于牺牲的，否则，别说击破日军的封锁线了，便是远东的严寒天气，也会击败他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集体表现出疑惑的样子。冯玉祥心中最藏不住话，他问道：“二十万？是不是太少了？傅部、胡部还有张部虽然有十万余人，可是他们的武器装备——” 　　“装备可以空投给他们。而且，这一次远征外蒙和远东的军队，将会是清一色的机械化部队。所以，只要空投给他们足够的常规步兵武器就可以了。诸位不会被日军的兵力给吓到了吧？哈，一百五十万，数字是比较吓人，不过我以为，其中能有五十万对我们构成威胁就顶天了。且，我想日本人未必就能一直保持这个规模。”欧阳云说着又转神向后，然后亲自将面前的中国地图给换成世界地图。指挥鞭朝新几内亚东边的太平洋岛屿上一指，他道：“诸位请看，如果我太平洋舰队向这些日军战局的岛屿发起进攻并成功占领的话，那么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这张地图上，以国旗为鉴，将日本、中国、美国以及其它国家实际控制的区域皆标了出来。如此，便能让使用者一目了然的看清整个态势。能坐在这里的，谁不是久经行伍，即使天生于军事愚钝的，也已经养出了相当的战略眼光。冯玉祥还是第一个发言，他说道：“你的意思，我们在太平洋上同时发动反攻，迫使日军分出国内的兵力去救？可是，且别说日本人还有联合舰队。就是联合舰队打不赢我们，日本人要是放弃这些岛屿怎么办？我觉得——” 　　欧阳云笑笑正要解答他这个疑问，陈诚接过了话头，掷地有声的道：“不，日本人绝对不会放弃这些岛屿。日本人为什么要进攻澳洲？就是为了澳洲的铁矿。如果他们再拥有澳洲的铁矿，那么，日本就能够独立支撑起庞大的工业体系——” 　　被陈诚打断话头，冯玉祥相当不快，瞪着他问道：“日本人打澳洲是为了澳洲的铁矿，这是谁说的？日本人告诉你的？” 　　冯玉祥和陈诚不对付，这在统帅部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冯玉祥这话说得有趣，“噗！”李家钰轻笑出声。 　　陈诚眼中闪过一丝戾色，看着冯玉祥以缓慢的语气道：“老冯，别整天只知道下部队拉拢人心，有时间也去资讯室转转，那里的情报对我们制定战略方针是有帮助的。” 　　冯玉祥怒吼出声：“姓陈的，你把话说明白了，什么拉拢人心。” 　　“够了！”忽然，欧阳云拍桌大声道：“这里是统帅部，不是菜市场！” 　　欧阳云发飙，便是冯玉祥也不敢触霉头，瞪了陈诚一眼怏怏坐下。 　　欧阳云道：“澳洲，日本人肯定是志在必得的。所以，新几内亚东边的新爱尔兰岛等岛屿，还有北太平洋中间的几个岛屿群，对于日本人来说就显得重要了。有这些岛屿存在，日军只需要布置少量的兵力，就能凭借联合舰队建立一道强大的防护网。反过来，如果没有这些岛屿的存在，那他们要多少兵力才能将菲律宾和印尼还有新几内亚牢牢握在手中？而且，即使日本人真的放弃这些岛屿，不要紧，那我们就接着往北，去打帕劳群岛，打关岛，直接截断其本土与东南亚的联系……” 　　欧阳云说这些的时候，脑海中闪过“蛙跳战术”这个名词，目光一度投放到了日本本土上。浙江和台湾现在都在学兵军手上，如此，他直接略过太平洋中的众多岛屿进攻日本本土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样却可能导致不可预测的后果，一旦日本提前战败，或者日本干脆将政府搬到满洲去，这些后继发展，却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另外，优先攻略太平洋中日军占领的岛屿还有一个好处，这些岛屿，本来都是美英等国的殖民地，并不是美英固有领土，这意味着，学太平洋舰队打下来以后，完全可以据而占之。印度洋有卡拉奇，太平洋上有中途岛、关岛，如果再将新新西兰岛或者新不列颠岛拿到一座，那对于战后的中国而言，其意义就太重要了。 　　出兵外蒙和远东的事情至此就算是定下来了，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部队的选拔以及战备了。当然了，在此之前，和苏俄军事代表团签署一份有效协议也是必须的。 　　三天后，《中苏重庆协议》正式签署。而这意味着，历史至此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轨道。而颇值得人玩味的是，那个时空，中苏之间，是苏俄强行出兵东北，并且以长虹贯日之势击溃日本关东军，然后以此为条件，迫使当时的民国政府同意外蒙古的独立。而现在，却是中国将出兵外蒙和远东，而中国远东远征军是否能够像当初的苏俄红军一样，同样给予日本最精锐的关东军以迎头痛击呢？ 　　值得期待。 第2354章 瓜岛 　　历史何其的相似，不同的是，时间上整整晚了一年，而交战双方也变成了中国和日本。43年8月7日凌晨三点钟左右，借助着恶劣天气的掩护，学太平洋舰队麾下以武悼天王号为首的四艘航母并若干中美舰艇，搭载着将近五万的中法美澳士兵，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距离瓜达尔卡纳尔岛东南一百五十千米处。 　　帝汶海海战之后，学太平洋舰队又和武威号航母舰队进行了三次比较大规模的海战，这三次海战，学兵军输了一次，并因此被重伤一艘航母，而日军则败了两次，一艘航母被击沉，又有一艘航母失去作战能力，自毁于珊瑚海。 　　三次海战，几乎耗光了武威号航母舰队的五十特攻机，而学兵军方面，海神舰舰导弹也终于供给不上，于是双方默契的进入了大约一个月的休战期。而在此期间，援澳军团的地面部队并没有闲着，楚天歌和郭奎各率一部，楚天歌主攻，郭奎主支援，楚天歌开始向帝汶海沿岸日军之据点发起反攻，郭奎则迈过澳大利亚中部，向纽卡斯尔防线推进。 　　帝汶海海战之后，日联合舰队实际上就失去了与学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的勇气，而在塚原二四三的武威号航母舰队再次吃了败仗以后，一个严峻的问题更呈现在山本五十六面前——飞行员，特别是有战斗经验的飞行员，忽然不能满足前线所需了。要知道，因为小泉敏一郎的原因，日海军在太平洋战争还没打响的时候就开始重视飞行员的培养了。日本现阶段的飞行员培训体系，比之那个时空要大了一倍不止，如此，却还跟不上前线消耗的速度，这令山本不得不对特攻战术进行反思。正是在这一背景条件下，日军的五十特攻机部队被要求降低参战频率，而失去了五十特攻机的助力，武威号航母舰队更没本钱与学太平洋舰队较量。值美澳联军、中法联军在澳洲全面发动反攻之时，东条英机又叫嚣着要求对“民族解放军”的支配权，山本五十六深思熟虑以后，认为是到了壮士断腕的时候了，果断的下令小泉敏一郎放弃澳洲攻略，转攻为守，重兵扼守所罗门群岛等地，以遏制住盟军的这一波反扑。 　　于是，盟军与日军的攻略重点，便转移到了所罗门群岛一带。所罗门群岛作为分断南太平洋和所罗门海、珊瑚海的大门，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盟军在美太平洋舰队无法参战的情况下，要想对其发动攻势，自然只能依赖学太平洋舰队。因为这个原因，学太平洋舰队，也从欧阳云的“超级玩具”摇身一变，成了牵扯全世界目光的焦点。 　　所罗门群岛诸多岛屿中，瓜岛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等若是从珊瑚海经所罗门海进入南太平洋的门锁，自然为攻守双方所重视，双方攻略重点，也就渐渐转移到了这座岛上。曾经的时空，日军失去太平洋战争的主动权，就是从瓜岛海战开始。小泉敏一郎作为穿越者，对之印象深刻，所以，在攻取瓜岛之初，他就动员力量在瓜岛上大兴土木，并在三个月前就完成了瓜岛防御体系的建设。 　　现在的瓜岛，连成片的原始森林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成片的钢铁混凝土建筑再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前线机场。小泉打造瓜岛防御体系之初，日军在澳战中还占据主动，所以他便有意将瓜岛建成一座航空中转站。而现在，在日军转攻为守的时候，这些机场也开始发挥作用，大量的陆基战机被小泉从印尼、菲律宾、大马等地调集至此，而每天又有大量的运输机往来瓜岛和查雅普拉之间，将大量的军事物资运送过来。现在的瓜岛，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一只张开全身钢刺的豪猪。 　　盟军方面，因为欧阳云在金雕一事上的慷慨，美国人心态平和了许多（当然了，根本原因还是实力不足），不再执着于指挥权的归属，将攻略瓜岛的最高指挥权拱手相让，交到了白流苏手中。由一个女人来指挥超过六万的盟国联军进行瓜岛攻略，此事一经披露就引起了西方媒体的高度关注。美国军方，如金上将之流，自然对之大加抨击，甚至断言，如果瓜岛攻略失败的话，那么问题就出在这最高指挥官的人选上。 　　对此，中国国内也是争议声一片，而官方媒体则统一口径，对白流苏大加褒扬，视白流苏为新一代的花木兰，认为盟军在她的带领下，必定可以摧枯拉朽的击败日军，取得瓜岛战役的胜利。 　　不提这些口水话，目光放到当前，此刻，武悼天王号的舰长室内，白流苏戴着耳麦，正在向各舰下达命令。只见她一会汉语，一会英语，有的时候甚至来上一段法语，而随着站在她身边的张梁将最后一张写有分舰队名和分舰队司令官名字的卡片扣在桌子上，她摘下耳麦环视左右道：“诸位，开始吧。” 　　“是！”众人应，然后除了张梁等少数几人，其他人各自奔向了各自的岗位。 　　“小鬼子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出击，这一次我们赢定了。”张梁一边将卡片收进公文包，一边道。 　　白流苏目光看向窗外，看着暴风雨中梯次亮起来的点点灯火，她轻轻的咬了咬牙，用嘶哑的声音道：“必须赢。” 　　瓜岛正南方向两百千米处的伦内尔岛上，一座临近大海的瞭望哨的哨楼上，正倚着木质墙壁打盹的新门前卫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角一咧挂出了笑意。忽然，他被一声大叫惊醒过来，醒过来以后，他转头四顾，当看清四周的环境后，嘴里嘀咕道：“原来是梦啊。”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在他左前方，刚发出大叫的真木次郎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上前就是一巴掌，吼道：“新门君，别睡了，大事不妙！” 　　真木这一巴掌够狠，不仅将新门的睡意完全赶跑，而且还让他生出了一肚子的怒火。“八格，反了！”他吼着一跃而起，然后赶紧抓住身边的护栏，而紧接着，他目光看向外面暴风雨肆虐下的海面，眼睛睁的大大的，完全傻了。 第2355章 开打 　　暴风雨施虐下的海面，刚才还黑漆漆的一片，现在却亮起了密密麻麻的星火，新门身为陆战队的一个军曹，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敌袭！敌袭！”他猛然大叫起来，叫着拔出手枪枪口朝外就扣下了扳机。“叭叭叭！”清脆的枪声响起，但是随即就被巨浪拍打岩石弄出来的巨大声响给淹没了。新门见开枪示警无效，对真木吼道：“快，你立刻赶回营地向龟田少尉报告，必须立刻给本部报警！” 　　真木哈伊一声，拿起步枪就走。而他一只脚刚迈入雨中，一道火球呼啸而来，然后，他还有新门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和哨楼一起被猛烈的爆炸撕成了碎片。 　　日军方面，负责瓜岛防御的最高指挥官，正是打入大阪第四师团的汪明城。欧阳云和单人雄当初煞费苦心种下的偷天换日计划，现在终于开花结果，并且果实相当丰硕。如汪明城，他此时已经从大阪第四师团调任民族解放军本部的副总司令官，而江一戈，也已经升为少将，手上执掌有一个军规模的民族解放军。除开他们，更有人被调回国内，进入了日军高级军官的摇篮，参谋本部。瓜岛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居然是中国人，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然而这却是真的。既然日军最高指挥官都是自己人，日军在瓜岛等地的防御自然为学太平洋舰队悉数掌握。比如说伦内尔岛，日军一共驻扎有一个大队的日军和一个师团的民族解放军，在岛上一共设有十一个观察哨。这十一个观察哨的具体坐标，此时就在张梁公文包内的一张地图上清清楚楚的标记着。于暴风雨之夜进攻瓜岛，天气是最大的敌人，而如果能够以伦内尔岛为指引前进的话，则会增加相当的保险系数。而保险起见，将伦内尔岛面对进军路线一侧的观察哨全部摧毁，也是必须的。 　　清晨五点半钟左右，暴风雨趋缓，而此时，瓜岛的轮廓也出现在卞经道的视线中。卞经道的北京号机动舰队，这一次承担的作战任务是用舰炮为登陆部队扫清障碍，并执行警戒任务和提供火力支援。帝汶海海战大捷之后论功行赏，主力战舰北京号战列舰只捞了个集体三等功，而齐明浩的剑鱼导弹快艇部队则荣立集体特等功，这令卞经道的心理极度不平衡。用他的话说，剑鱼导弹快艇部队所有舰艇加起来，总吨位还不及北京号战列舰，结果我们北京号居然只捞了个指甲篷子大的功劳，这简直就是北京号全体兄弟的耻辱，这一战，我们必须打出战列舰的威风来，也让剑鱼导弹快艇部队的那帮家伙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舰队主力…… 　　卞经道这边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干一场，那边白流苏送过来及时雨，将一份登陆场日军的详细布防图递了过来。卞经道不知道这布防图乃是汪明城送过来的，还以为是张梁他们的功劳，当即在电话里向白流苏保证，称有了这张布防图，他保证在陆战队登陆的时候，让鬼子的登陆场变成白地。 　　中国需要用瓜岛攻略吸引日军大本营的视线，美国人则是希望借此巩固澳洲局势，以期将澳洲重新变为美军的前进基地。中国人愿意全力以赴，美国人乐得跟在后面押注，所以，当陈师昌要求美国人共同行动的时候，包括金上将在内，美军澳洲部分高层都一口应允。陆战队方面，麦克阿瑟拿出了一万五左右的美澳联军。美太平洋舰队方面，虽然其在遭到日联合舰队三番五次的打击以后，主力舰艇航母和重巡虽然损失惨重，但是驱逐舰、登陆舰却还保留有不少，金上将在麦克阿瑟的影响下，一下子交给了陈师昌十一艘驱逐舰。这些驱逐舰，除了五艘担任护卫任务，随登陆舰队行动，其它六艘悉数被白流苏编入了北京号机动舰队。而多了这六艘驱逐舰，北京号机动舰队的火力等若是翻了一番，这正是卞经道敢放狂话的底气。帝汶海海战取得空前胜利，于卞经道等半路出家的学兵军年轻的海军将领们而言，那就好似刚转到一所新学校，然后在期中考试中拔了头筹一样，帮他们建立起了强大的自信。如果说帝汶海海战之时，他们排兵布阵做出决断的时候还多少有些犹豫，不够果决的话，现在则是自信心十足，每一道命令下达下去，都不会有人和的拖泥带水。 　　“传我命令，一分队做好准备！” 　　“我命令！一分队，开炮！” 　　白流苏借助汪明城提供的瓜岛防御图，将登陆场选定在被日军称为可可要塞的地方。可可要塞，日军一共在这里布置有两个大队的日军、一个师团的民族解放军。而他们的倚仗，是临海修建的二十余座碉堡以及若干的暗堡。白流苏选择日军重兵把守的可可要塞为登陆场，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获得了该要塞的具体防御图，可以针对性的进行炮击。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只要能够将可可要塞拿下，这片区域日军将无险可守，登陆部队可以直接向日军在瓜岛上最大的日军机场发起进攻。而还要拿下这座机场，那么盟军就等若获得了一个前进机场，届时，除非日军出动海军进行决战，那么就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直至被整个的赶出瓜岛。 　　暴风雨的天气，即使已经是清晨，海面上和岛上的可见度也不高，不过，北京号机动舰队有侦察快艇提供射击诸元，所以其炮击准头并不受太大的影响。 　　进攻一方有备而来，而防守一方呢，因为没能接到报警，此时绝大多数的日军士兵和印尼士兵、大马士兵都还处于睡梦中。 　　三艘驱逐舰同时开火，惊天动地的炮击声响起的时候，可可要塞的几座警戒暗堡里，执勤的鬼子还有印尼猴子乍然间还以为打雷了，他们第一反应不是拉响警报，而是互相看看，颇有感慨的道：“好大的雷啊！” 　　而他们发出这样的感慨没过多久，雷鸣般的爆炸声就在他们耳中响了起来。 　　北京号机动舰队麾下的一分队由三艘美国驱逐舰组成，卞经道给它们的任务，其实是进行试射，为主力提供炮击参照。然，因为有具体的防御图，一分队的试射，还是有炮弹直接命中了目标。当然了，驱逐舰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炮弹并不足以给这些坚固的暗堡造成致命损害，但是其爆炸声，将里面的鬼子或者印尼猴子震晕甚至直接震得七窍流血而死却是有可能的。 　　“敌袭！敌袭！”幸存下来的鬼子或者印尼猴子立刻大叫起来，而反应灵敏的更直接扑向报警器，并按下报警按钮。 　　“嘟嘟嘟！”报警声立刻响彻整个要塞，而几乎同时，卞经道下达了全体炮击的命令。 第2356章 抢滩 　　“轰——”北京号战列舰的主炮开火了，粗长的火舌从炮口喷出，然后，硕大的火球便向可可要塞飞了过去。北京号战列舰的主炮之后，副炮还有其它战舰的各种舰炮纷纷加入进来，登时，从白流苏的角度看去，便看见在北京号机动舰队和瓜岛之间，瞬间被数以百计的炮弹个连接了起来。北京号机动舰队这边硝烟弥漫，火舌喷吐，瓜岛上则有硕大的火球爆开，然后，火球变成一个硕大的蘑菇云，蘑菇云上面，一些十块还有树木甚至人的身体颠簸着，在巨大的爆炸声中，四散落开。 　　“雨又小了一些。”张梁忽然对她说道。 　　“天助我军！”白流苏言，放下望远镜，看看时间，然后对张梁道：“打电话问问周勤才，他们做好准备没有。”张梁点点头缩回身子，拿起电话。 　　北京号机动舰队开始发炮的时候，在它们前面，一艘护卫舰和三艘剑鱼导弹快艇护卫着五艘小型登陆艇正向可可要塞飞驰而去，这是负责抢滩的登陆先锋部队。白流苏选择可可要塞为登陆点，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可可要塞不远处就有现成的机场。另外，则是考虑到日军有在瓜岛沿海地区布设雷场的情况下，相对而言，可可要塞反而是条件不错的一个登陆场。而只要偷袭得逞，那么顺势而下反而更加容易。不过，她这一决定却遭到了美澳联军最高指挥官温赖特四世中将旗帜鲜明的反对。美国人不知道白流苏手中已经有了瓜岛日军完整的布防图，所以对她这一决定非常不解。在他想来，既然是偷袭，那就应该选择没有日军驻防的地方登陆，在建立滩头阵地以后再出动大部队进行渗透，这才能起到奇兵的作用，也才能打日军一个出其不意。而选择日军重兵把守的可可要塞登陆，那等若是放弃偷袭实施强攻，那当初煞费苦心为偷袭所做的准备岂不是成了无用功？他本来对于自己要服从一个女人的指挥就十分不满，而白流苏这样的举动在他看来正是不懂军事的表现，故，当白流苏要求他的人担任抢滩先锋部队的时候，他明确的回绝了。 　　白流苏之所以想让美澳联军打响登陆第一枪，并没有让美国人和澳洲人当炮灰的龌龊心思，而是考虑到他们之前有在瓜岛驻守过，比学兵军更熟悉地形。她的脾气，本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类型，被温赖特四世拒绝以后，她明面上没什么表示，心中却已经将美澳联军视为外人，不再指望他们了。 　　张梁很快就放下了电话向她报告，称周团长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发起抢滩作战。 　　“很好！”顾恋云道：“那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张梁答，然后又转身拿起电话，开始给各部队打电话。 　　按照原计划，在周勤才部完成抢滩以后，航母舰队就会出动战机为他们提供掩护，而法国志愿军将作为主力部队的第一梯队进行登陆。之后，法国志愿军将承担扩大登陆场的任务，在海航部队的支援下向可可要塞后方发起攻击。同时，主力部队的后继部队则梯次登陆，并紧随法国志愿军完成对登陆场的全面掌控。白流苏原本还担心因为恶劣的天气海航部队无法升空，导致法国志愿军军行动受阻，而现在，随着天气转好，没有了这方面的担忧，她心中已经升起胜利在握的自信。 　　二十分钟过后，随着北京号机动舰队的炮火开始向远处延伸，搭载着周勤才部千余学兵的五艘登陆艇开始向海滩上冲去，而同时，可可要塞日军阵地上的火炮终于响了起来。 　　可可要塞的日军阵地上闪烁起火光，响起了隆隆的炮声，白流苏的心不禁一紧。随即，她在凝神静听，判断出发炮声中并没有要塞炮发射才有的闷雷声以后，她心头一松，知道瓜岛攻略成了。 　　此刻在她的望远镜里，充满碎石残垣的可可要塞好像突然活过来一样，开始出现土黄色和草绿色的人影。土黄色的人影，那是鬼子，而草绿色的人影，则是民族解放军的南洋猴子。他们在碎石残垣之间奔跑着，开着枪，而在他们身后，一管管山炮的炮口露了出来，开始倾泻炮弹。不过相对于要塞炮而言，这些山炮的攻击力却要弱上许多，哪怕正中登陆舰，也不能形成重创。就在滔天巨浪和漫天烟火中，五艘登陆舰一鼓作气的冲向了浅滩，然后，在护卫舰和剑鱼导弹快艇突突突的机关炮爆响声中，登陆舰前面的甲板重重拍下，随即，五辆鸭嘴兽坦克冒着黑烟冲进了齐腰深的海水中。在鸭嘴兽坦克后面，则是身着迷彩军服的学兵，他们高声叫喊着，趟着水向海滩上冲去…… 　　五艘登陆舰，都是学兵军自主产品。而其与现时代其它国家的登陆舰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其装甲防护能力极强，而且拥有一台十吨规格的船吊。十吨规格的船吊的存在，令它正好可以搭载鸭嘴兽坦克。而每艘登陆舰搭载一辆鸭嘴兽，这一下子让登陆部队的攻坚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硝烟开始遮蔽白流苏的视线，而紧随鸭嘴兽发起冲锋的学兵，也开始频频有人栽倒在海水中——北京号机动舰队的炮击，确实摧毁了日军所有的碉堡和要塞炮台，但是却没能将那些暗堡全部摧毁。而这些暗堡，就成了周勤才部最大的阻碍。 　　“火箭筒！”周勤才眼看着手下一个接一个兄弟倒在海水中，眼睛通红，大声吼道。 　　“来了！”有学兵应道，然后扣下了箭头扛着的火箭筒的扳机。“嗖！”火舌喷吐，一条火龙射出，下一刻，猛烈的爆炸声中，那座暗堡被掀开顶盖，里面的鬼子和机枪一同被撕成了碎片。 　　“冲啊！”周勤才挥枪大喊，学兵们嗷嗷叫着加快了步伐。而就在此时，海滩上又有一堆碎石中间喷出了火舌，几个学兵措不及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倒在了海水中，这一次，没用周勤才指挥，立刻有火箭筒手进行了报复。而就在这种反复的作战中，周勤才部一点点的挪上海滩，终于，有人爬上了海滩并且将枪架了起来。 第2357章 拜托了 　　战事出奇的顺利，远超温赖特四世的预料。美军侦察机有带回比较清晰的瓜岛照片，通过这些照片，温赖特四世以为，别说完全攻占瓜岛，便是取得一个前进基地，那最少也需要付出万余人的牺牲。温莱特四世做出这样的判断，自然是基于以往与日军频频交手的已方战绩。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在那个时空，美军在狼狈的被日军赶出菲律宾以后，再与日军交手虽然也会打得很惨，但是却几乎没吃过什么败仗。而在这个时空，美军比较完整的撤出了菲律宾，并且有超过三万人在学兵军的帮助下战力获得极大提升，再与美军接仗的时候，反而是屡战屡败，甚至于到现在，连纯粹的民族解放军都打不赢了。学兵军的攻势，除了一开始遭遇较大阻力，导致周勤才部伤亡较大以外，接下来几乎就是摧枯拉朽般的局势。 　　瓜岛日军之航空部队反应很快，先学兵军之前就放飞了战机，不过，因为缺乏五十特攻机，他们虽然及时出现在战场上，却没能改变战局。日军航空部门将发展中心向五十特攻机和富士山偏移以后，对零战几乎没做什么大的改动。而学兵军这边，随着学兵研发所在合金材料以及发动机技术上又有新技术问世，白鳍豚的性能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再加上，日军最优秀的飞行员基本上都被征调进了五十特攻机部队，这就导致还留在普通航空部队的飞行员基本上都是新丁或者技术不太出色的，此消彼长，一度在澳洲耀武扬威，让美澳联军闻之色变的瓜岛日军航空部队，与学兵军海航部队接战时，居然是望风披靡，根本不堪一战。 　　两方机群在战场上空发生交汇，随即，便是一团团火球爆开。双方战机开始接战以后，温赖特四世的目光立刻从地面战场转向了空中。美澳联军之所以在澳洲攻防战中屡战屡败，美太平洋舰队的不给力是主要原因，其次，陆基航空部队也应承担一定的责任。基于这样的认识，温赖特四世便想知道学兵军是如何与日航空部队作战并取得优势的。 　　“我们的飞行员即使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但是比之中国人肯定不差！”这是温赖特四世心中固有的念头。 　　他将望远镜架起来，无巧不巧的，正好看见三架日机正向自己所在方位强突过来。这三架日机，一架零战，还有两架九七式陆轰。温赖特四世对日军航空部队的特攻战术印象深刻，见状立刻明白了这三架日机的意图，它们显然是想直接攻击航母舰队。 　　美太平洋舰队在与日武威号航母舰队的一次较量中，就曾经在日军的这种战术面前吃过大亏。当时的情形是，美太平洋舰队的航空部队明明在空战中占据优势，可是，因为没能遏制大约三十架的五十特攻机对航母发动特攻战术，结果造成两艘航母被击沉，一艘航母被重创。损失三艘航母也就算了，可怕的是因此却造成超过五十架的海航轰炸机随航母沉入海中或被直接被摧毁在飞行甲板上，另外还导致大约五十架的战斗机无法返回航母，最终只能迫降在海上……当时交战双方兵力比，美太平洋舰队本就比日武威号航母舰队少一艘航母并三十架左右的战机，而在前者一下子少了三艘航母以后，双方战力完全不成正比，美太平洋舰队立刻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然后被日武威号航母舰队追着打，直至主力舰损失殆尽。 　　前车之鉴，温赖特四世立刻转身拿起电话向白流苏报警。“将军，您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日本人十分狡猾……”温赖特四世语重心长的道。 　　白流苏却完全没当一回事，用一口标准的纽约腔英语答：“没关系，日本人突不过来就罢，如果他们真能突过来，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温赖特四世心中十分不爽，放下电话，他对身边的副官里安道：“中国人被眼前小小的胜利冲昏头脑了，中国人让一个女人来担纲如此重要的战役的总指挥，这根本就是将战争当儿戏。” 　　里安诺诺。 　　十分钟过去，日军一架九七式轰炸机突破学兵军航空部队的封锁，出现在航母舰群左前方不足十千米处。 　　温莱特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忽然很想看到这架日机撞上武悼天王号航母舰桥时的景象。 　　学兵军对瓜岛发动突袭，小泉敏一郎接到汪明城报告的时候，心中就是一凛。曾经的历史上，帝国就是经瓜岛一役然后走向颓势的。作为穿越者，他自然不希望看到这一幕重新上演。而于现在的太平洋局势来说，因为瓜岛实际上已经成了日军澳洲攻略部队的退路，瓜岛一旦失守，那将意味着澳洲日军将会成为孤军，所以但凡有一丝可能，小泉都不愿意看到瓜岛被学兵军攻陷。 　　“支那人这是想逼迫我们与他们进行决战吗？”就着面前的沙盘，他沉吟道。 　　“阁下，联合塚原司令官，与支那人的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吧！”他的左手边，武久号航母的舰长岸棉治少将慨然道。 　　日海军高层顾忌没有针制学兵军海神舰舰导弹的武器，不敢于现阶段与学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而其中低层军官，特别是一线部队的指挥官却都急着一血帝汶海海战失利的耻辱，想通过一场决战来击败学太平洋舰队，以彻底改变太平洋局势。 　　与山本等人必须通盘考虑整个战局不同，如岸棉治之类，他们更关心个人的仕途，考虑的是能不能凭借一己之力为国家立下通天功劳，从而成为名传千古的民族英雄。 　　岸棉治之后，武久号航母舰队的其他几个将军级将领，又有人说道：“阁下，与支那人进行决战吧！” 　　“阁下，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阁下，值中国战场呈现颓势之时，我皇家海军正应取得一场大胜来鼓舞民心士气，阁下，请下令出击吧！” 　　“拜托了！”众人说着，齐齐低下头来。 第2358章 固若金汤 　　面对众人的请战呼声，小泉深吸一口气，熟思良久以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够，还不够。”他喃喃道，目光中有什么闪动着。 　　岸棉治急了，吼道：“阁下——” 　　小泉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诸君，你们对帝国的忠诚，为天皇陛下大东亚共荣伟业敢于牺牲的精神，我深为佩服。但是，战争非同儿戏，不是光有忠诚和牺牲精神就可以的。诸君，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虽然我在东南亚昼夜不分的忙着提升皇军的军事科技，可是，我们与学兵军在军事科技上的差距，非但没有拉近，反而差距更大了。诸位，请记住，现代军事的发展方向，科技力量将是主流。确实，帝国需要一场大胜来提升民心士气，可是你们想到没有，万一我们再战败了呢？” 　　“阁下，您这话我不敢苟同。我承认，支那人在某些军事技术上确实超过我们一筹，可是战争，最终是靠人去打的，而论士兵素质和敢战精神，我们皇军一个足可以抵得上支那人三个。”一个名叫草鹿龙之介的少将道。 　　草绿龙之介，也是一个主力航母的舰长。他接着道：“阁下，您考虑到这一点没有？陆军正在满洲集结兵力，如果他们真的出兵远东，并配合德军击败苏俄，而我们海军却在东南亚连战连败。那么，以东条英机的性格，他还肯屈居米内阁下和山本阁下之下吗？如果真由陆军那帮人执掌内阁和军部，那我们海军的现代化进程必然会受到影响。阁下，我承认，支那人的军事科技实力是在我军之上，可是我们现在还有这兵力优势，如果再拖延下去，以支那人的发展速度，我们将会越来越被动哪阁下！” 　　草鹿的话，立刻赢得了其他人的赞同。登时，小泉耳边请战声一片，武久号航母舰队的将军们群情激昂，纷纷要求与学太平洋舰队决一死战。 　　众意不可违，况且，论资历，小泉并不如草鹿、岸棉等人，他正皱起眉头大感头疼。一个少佐捧着一份电文走了进来，他喊着报告，大声道：“阁下，塚原司令官来电！” 　　“念！” 　　塚原二四三的武威号航母舰队主力此时已经抵达关岛，他几乎同时接到了汪明城的报告，而他的反应，居然和小泉敏一郎惊人的一致，认为当前并不是与学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的最佳时机。不过，瓜岛毕竟是武威号航母舰队负责协防的，所以他决定命就近的福缘号航母舰队前往瓜岛支援。 　　塚原的这份电报来得很及时，小泉闻之以后登时心生如释重负之感，他对众人道：“诸君，你们也听到了，塚原司令官也不同意现在与学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然后他对那个少佐道：“回复塚原司令官，就说我会让民族解放军增援瓜岛，请他一定让福缘号航母舰队配合民族解放军的登陆行动。瓜岛，绝不容有失。” 　　“哈伊！” 　　少佐退了出去。小泉扫视众人，发现他们的脸色都很不好，他故意哈哈一笑道：“诸君，瓜岛诚然重要，但是你们不要忘了我们在孤岛都做了哪些布置。现在的瓜岛，或许不足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但支那人和美国人想要攻下了，嘿嘿，没有三四万的人员伤亡，根本别想。而且，支那人和美国人居然选择可可要塞为登陆点。可可要塞诸位都清楚的，那是真正的固若金汤。所以，诸君，放心好了，我想，支那人和美国人在可可要塞碰了个头破血流以后，瓜岛实际上就没有失陷之虞了。” 　　瓜岛，温赖特四世还在为白流苏轻描淡写的态度感到不满，那架日军轰炸机已经飞临武悼天王号航母上空并开始了俯冲。“日本飞行员不会听见了我的想法吧！”他心中一惊，而就在此时，他看见武悼天王号上忽然腾起了一片火光。温赖特四世眨巴两下眼睛，正想着单凭防空武器拦得住这架敌机吗？那架日机四周忽然迸发出一片火光，这片火光瞬间就将这架日机给吞没了，而等火光变成硝烟并被吹散的时候，温赖特四世的视界里只剩下十几个凌乱四散的火球，哪里还有那架日机的影子。 　　“这是什么防空武器？！”温莱特惊诧道，看向里安。 　　里安耸耸肩：“中国人的秘密太多了，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小泉以为瓜岛固若金汤，殊不知在白流苏眼中，瓜岛防御体系却到处都是破绽。于是，三个小时以后，就在小泉已经说服手下众将领，前往新加坡第一兵工厂的时候，一份紧急电报让他不得不中止了接下来的行程，立刻赶回了司令部。 　　“可可要塞失陷，前进机场被法军攻占！”看着这些文字，小泉只觉得脑袋一阵钻心的疼痛，差点没晕过去。 　　“可可要塞丢了！”他大声喝问传讯的参谋。 　　那参谋低着头不敢答话。 　　可可要塞，那可是瓜岛防御体系里面最坚固的一个要塞工事。可可要塞一丢，那么距离可可要塞不远的前进机场，将无险可守。而前进机场一丢，这意味着盟军可以通过这座机场源源不断的投放兵力和军事物资，也就意味着，即使他组织重兵进行反扑，也未必就能将盟军赶下海去。这些都不重要，可怕的是，瓜岛失陷，那就意味着澳洲的将近五十万的大军没了退路。而在联合舰队避学太平洋舰队锋芒，放弃珊瑚海制海权和制空权的情况下，这五十万的大军一旦消耗掉囤积的辎重补给，那么—— 　　想到这里，小泉的身心终于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眼前一黑，整个人歪倒在了座椅上。 　　可可要塞沦陷得太快了，快到日军高层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的程度。而中国军队给予日军的惊喜还不止这些，就在这个时候，缅甸西南部，中国援澳军团序列下的远征第三军，向据守在这里的日军和民族军发动了攻势。 第2359章 连升三级 　　中国援澳军团，现在实际上分成三个部分。学太平洋舰队作为一个整体，构成援澳军团的海上主力；楚天歌率领的原学兵远征第一军和第二军的混编部队再加上罗卓英带到澳洲的大约五万国防军、昂波斯先后派到澳洲的六万法国志愿军，构成援澳军团的陆上主力，被楚天歌编为远征第一军和远征第二军；而后来赶到卡拉奇的大约十五万国防军，除开大约三万人被白流苏吸纳进了海军陆战队序列，剩下的被编为远征第三军，由孙立人担任司令官，负责中南半岛防御。统帅部这么做，一方面是应美英两国的要求，防备日军再发动缅甸和印度攻略，再就是应泰国和战斗法国的请求，帮助他们抵御可能发生的日军入寇。 　　泰国和法属印度支那联邦一样，现在都是学兵军军工和民用工业产品的倾销地，同时还相当于联合政府的粮仓。所以，哪怕是相应国家和机构不提这个要求，为自身粮食安全考虑，欧阳云也有意加强中南半岛的防御力量。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让滞留在缅甸东北部的原东北军抽出身来，专门从事“反殖民大业”。 　　欧阳云当时力主学兵军和东北军组建远征军介入中南半岛，为东北军设计的前景便是通过在缅甸境内扎根，从而可以帮助中国对中南半岛保持足够的影响力。遗憾的是，因为种种原因，东北军人并不领情，并不愿意按照这个步骤去走。而现在，随着东北军事实上已经成了学兵军的一份子，其中的顽固分子或被清洗或被没收权力，执行这个策略的时机也算是成熟了。 　　曾经的时空，孙立人就是在率远征军远征东南亚的时候出名的。而在这个时空，他亦没有辜负历史名声。在率部从卡拉奇转进缅甸以后，他先是以极强硬的态度从英国人手中夺取了对缅甸的实际控制权，然后便组织部队进行适应训练，拿出了一副随时准备开打的姿态。而他在缅甸的所作所为，自然引起了英国政府的抗议，这也是英国人迟迟不肯向学兵军妥协，归还香港的原因。 　　英国人的抗议自然无效。此时的英国，连大不列颠岛本土都丢了，无论是军事上还是外交上，想要有所作为都要看美国人的眼色。在美国人正眼巴巴的指望着中国援澳军团帮助的时候，他们的种种要求自然不可能得到满足。 　　远征第三军在缅甸西南部与日军对峙之初，一度曾让小泉敏一郎感到十分紧张。作为穿越者，小泉自然不可能对“孙立人”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事实上，他的日记本上，就有专门的篇幅用来记录如孙立人这类中国的抗日名将。只是，因为欧阳云的凭空杀出，他这些准备才没有起到相应作用而已。而现在，随着孙立人终于按照历史进程率军出现在东南亚，似乎，他之前所做的种种准备开始有了用武之地。 　　孙立人却没有让他所料的那样立刻就展露棱角。而就在他有所疏忽，注意力被瓜岛前线所吸引的时候，孙立人发动了。 　　日军之所以没有按照历史进程，对中南半岛大举用兵，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遭到了学兵远征军的强力阻截，一开始气焰就被打压了下去；其次，则和中南半岛的出产有关。日本攻略东南亚，所图就是苏门答腊岛的石油和东南亚的橡胶资源。在成功占领苏门答腊岛和菲律宾、印尼、大马过后，他们这些要求得到满足。对目前还是以粮食为只要出产的中南半岛，就不太感兴趣了。再加上，中南半岛在学兵军的经营下，实际上变成了一块铁板，考虑到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于是上至日本大本营，下至小泉敏一郎，皆以为当时最紧要的是掠夺苏门答腊岛的石油资源，并据此建立海外军事工业基地，便没有再继续对中南半岛用兵。 　　按照小泉的构想，借助大马和泰国、缅甸交界处的狭隘地形建立起加固的防御工事，便足以防范盟军从中南半岛发起反扑了。那么，日本在东南亚的既得利益，实际上便已经得到了保障。此时，帝国在太平洋的攻略重心，不应该是矿产资源贫瘠的中南半岛，而应该是盛产铁矿的澳洲。 　　同为穿越者，小泉敏一郎对孙立人是保持高度警惕，而欧阳云对他自然是青睐有加。孙立人作为老蒋的嫡系心腹，按说，在联合政府时期，便是不被明升暗降没收军权，也不可能获得重用。事实却截然相反。在整编期间，孙立人还有他的三十八师，并没有享受特别待遇。其它原中央军该“享受”的，他们也一并享有，且，孙立人也被弄进了军官整训班，被一帮学兵军的小年轻们狠狠的削了一回。 　　孙立人重新发迹，是在进入援澳军团序列以后。在三十八师被划入援澳军团国防军名单的第一天，他便升任为国防军第一军的副军长。然后，所部才开到卡拉奇，他便被任命为第一军整训处上将处长。待援澳军团国防军进行重组，源于统帅部的一份任命书，他更是被任命为远征第三军的司令官。 　　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孙立人连升三级，算是创下了国防军军官的升职新纪录。而这，自然引起了各方关注。而可笑的是，就因为这件事，居然有人断定孙立人早在财政部税警总团的时候就已经和学兵军暗通款曲，已经成了欧阳云的心腹。而老蒋在听说这件事以后，也在宋夫人面前念叨，称自己瞎了眼，怎么当初就没发现孙居然是个白眼狼。 　　却说孙立人自己，外间关于他的种种谣言满天飞的时候，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欧阳云的离间之计，并据此断定欧阳云此人居心险恶，实在不具备上位者该有的气度，并因此心生去意。只是，等白流苏将相应的教程和武器装备发放下来以后，他的想法却完全变了。 　　身为军人，特别是在国家面临外敌入侵的时候，谁不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国家早日摆脱当前困境，成为民族英雄。不管欧阳云怎么想的，于他来说，这都是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学兵军的那些小年轻们都能做到的，他为什么做不到？孙立人心中产生这样的想法以后，再不受外界谣言的影响，开始履历一个司令官该担的责任。 　　他的辛苦付出没有白费，在抵达缅甸前线一个半月以后，让他证明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2360章 卑谬反攻 　　远征第三军，下辖三个独立旅并六个甲种国防师。统帅部对前中央军的整编，以各部战力为标准，划分为甲种、乙种。其中甲种采取三三编制，即一军三师，一师三旅，一旅三团，以此类推。而乙种，则为二二制，即一军下辖两师，一师又下辖两旅，一旅下辖两团。而独立旅，则是这两种体系的补充，采取一四制，即一个旅下辖四个团，每个团又下辖四个营…… 　　如果是一个穿越者，当他拿到远征第三军的高级将领名单时，一定会位置咋舌。因为随便挑一个人名出来，居然都是那个时空中央军体系下的抗日名将。戴安澜、郑洞国、张灵甫…… 　　远征第三军，下辖三个军，分别为远征第六军、远征第七军、远征第九军。而郑洞国便是第六军军长，戴安澜则是第七军军长，至于张灵甫，则是国防军第一师师长。 　　远征第三军反攻卑谬的时间，在瓜岛战役开打三个小时之后。时间，则是当地时间凌晨四点。这是远征第三军组建以来的第一次实战，用孙立人的话来说：此战，是统帅部对我军整编后的一次小考，我们只有用一场淋漓尽致的胜利才对得起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训练，也才对得起统帅部的信任。 　　原中央军接受整编之初，似孙立人等老蒋嫡系，当然会产生各种负面想法。倒不是说他们还想着为老蒋尽忠，而是类似的经历，让他们早就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心中也有了成王败寇的觉悟。且，他们心中还想着报效国家，所以心情就显得十分矛盾，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看看再说。”这是当时不少人内心真实的想法。 　　整编开始，他们想象中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原中央军系统的军官倒是有不少人被明升暗降或者干脆被要求退役，但是这些人在孙立人这类正统军人眼里，本就是披着军服的混吃等死之辈，所以并没有出动他们心中内定的底线。而接下来，当崭新的学兵军制式武器发到他们手中的时候，他们开始认真对待起这次整编来。他们会有这个心理转变，自然是因为心中已经养成了这样的观念，那就是，学兵军之所以逢日必胜，不是说学兵军的士兵素质就一定比中央军厉害，而是学兵军有着性能远超日军的武器装备。那么，统帅部用同样的规格武装他们，是不是意味着，欧阳云并没有歧视原中央军的意思，这确实是一此严格意义上的整编。不等他们有追根究底的机会，他们就被要求参加军官短训班。这自然引起了他们的强烈反感。用罗卓英的话来说：老子打仗的时候，这帮娃娃还在穿开裆裤呢，他们有什么资格给我们讲课？当然了，因为兵权并没有被削，抱着姑妄听之的心态，包括罗卓英在内，孙立人他们还是走进了短训班，并接受那些毛还没长齐的小学兵们的“教训”。 　　半天课过去，在食堂用餐的时候，原中央军的将军们聚到一起，不少人都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笑话！居然叫我们怎么带兵打仗，他们上过几次战场？ 　　又半天过去，晚上，大家再聚在一起的时候，说怪话的却没有了。而似孙立人等理论知识扎实的，更是带着课本进了食堂。 　　无它，小学兵们当天下午开讲的，都是他们以前没接触过的，而这，却不是有丰富实战经验就可以弥补的。“机械化作战，步炮协同，陆空协同，人性化管理……”这些新名词让这些沙场老将们眼前一亮的同时，忽然发现自己落伍了。 　　而随着课时的深入，他们这才明白，原来学兵军逢日必胜并不仅仅是依赖于装备先进，原来人家是有着扎实的成套的作战理论支持的。总的来说，学兵军在对日作战中能够取得今天的战绩，绝非偶然。 　　原来，他们以为，只要自己的部队也拥有学兵军那样的武器装备，取得学兵军那样的战绩完全不在话下。而现在，他们才明白，原来在战争之外，学兵军平时还做了那么多的工作。 　　身为军人，又是热血男儿，谁不争强好胜？学兵军的那些小年轻能做到的，凭什么我们这帮老行伍就办不到？我们不仅要做到，而且要比学兵军的那些小年轻们做得更好——这样的念头开始在孙立人他们心中扎根。而现在，他们向统帅部汇报成绩的机会来了。 　　凌晨三点半左右，卑谬前线，孙立人叫来侦察部队的指挥官，再次确认对面日军没有准备以后，他召集一线军官开会，言简意赅的道：“兄弟们，之前，大家不敢想象的吧？一次中等规模的战役，可以动用的重炮就超过两百门，战车超过五百辆！兄弟们，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打胜仗？此战，就是统帅部对我军整编以后的一次小考，我以为，打胜都不算是完美的答案，只有全歼对面的鬼子和南洋猴子，才算是及格。兄弟们，有信心没有！” 　　众人齐声低吼：“有！” 　　张灵甫道：“总座，您就等好吧！我们第一师必不负三军尖刀之名。” 　　在之前的会操中，张灵甫的国防军第一师因为屡屡斩获集体第一名，被孙立人封为远征第三军的尖刀部队。既然是尖刀，战斗任务下达以后，张灵甫便要求所部担纲先锋。孙立人应允了他的要求，所以张灵甫才会有这么一番表达。 　　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升上天空，随即，闷雷般的声响在卑谬日军防线东边二十千米处响起，然后，卑谬日军防线便被连成片的火球给遮蔽了。 　　为了打日军一个出其不意，孙立人事先做足了准备工作。于是，所部炮兵部队一旦开打，都不带试射的，数以百计的炮弹直指日军工事、阵地。 　　发炮声响起，距离日军防线不足两千米的山野间，张灵甫将卫青式突击步的保险打开，紧了紧头上的钢盔，然后拿起秒表看了看，道：“传令下去，一刻钟以后，准时发起冲锋！” 　　“是！”通讯兵应道，然后开始联系各个旅部。 第2361章 不是骚扰 　　卑谬前线，日军一共驻扎有两万三千余人，这其中，日本正规军一个独立混成旅团，印尼人和大马人组成的民族解放军一个师团。总的来说，小泉敏一郎在东南亚一手策划并建立的“以夷制夷”制度是成功的。印尼人和大马人作为被殖民者，原本就没有多少地位。这个时候，日本人以解放者的姿态进入，再适当的拿出一些善民措施，登时就得到了印尼人和大马人的效忠。再加上此时的日本，俨然亚洲第一强国。小泉再适时的推出积累一定战功就可以转为日本国籍的政策，登时就将印尼人和大马人的热情给点燃了。 　　卑谬作为日军和盟军在中南半岛事实上的对峙最前沿，自然不会缺少战争。不过，在日军将攻略重心转往澳洲以后，这里发生的战争规模却很小，基本上都属于试探的性质。而值得一提的是，在去年年底，英国人曾组织了一起反攻。是役，印度英军一共投入了十五万军队，并出动了一个航空师好两个装甲师。不过，他们的兵力优势却未能转化为胜利。除了在一开始取得一点突破，然后居然屡战屡败，甚至差点被日军给截断退路。 　　经此一役，英国人彻底老实了，再不敢轻易挑起战事。而随着北非战事吃紧，英国政府开始从印度抽调兵力填充到北非前线，他们更是连和日军一较高下的本钱也没了。 　　卑谬前线，日军最高指挥官为相田真雄少将，而直属部队则为后编成的陆战队独立混成第十三旅团。东南亚日军当前的格局为陆军和海军共掌，其中，陆军负责菲律宾防御，而海军则负责印尼、大马等地防御，并负责澳洲攻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自然和陆海军之争有关，而如果不是当初小泉敏一郎攻伐菲律宾失败，那么日本陆军甚至都没有介入东南亚的机会。随着中国战局日益不利于日本，现在，东南亚实际上成了日军军工业原材料最重要的供给地。因为这个原因，东条英机的日本陆军人正千方百计的想要控制更多的东南亚属地，好为陆军争取更多的军工业原材料出产地。 　　高层的斗争，影响到了下面部队的团结。于是很有趣的现象便出现了，当澳洲战事吃紧，日本海军急需精锐陆上武装进入前线以改善战局的时候，菲律宾的本间雅晴军团却正在甲米地进行着所谓的“反登陆演习”，一副闲得蛋疼的样子。 　　言归正传，正因为陆海军之争，所以小泉敏一郎手上实际可以动用的日本本土部队数量并不多。于是，虽然卑谬防线十分重要，他最终却只有一个旅团的本土力量驻防在这里，而且这个旅团里面，最少有两个大队实际上是印尼人组成的。 　　久没大仗，日本海军陆战队独立混成第十三旅团的鬼子们虽然保持日常的训练，但质量可想而知。曾经的历史上，日本海军陆战队的战力就是糟糕出了名的。这个时空，虽然因为小泉的出现，这种情况得到了改善。不过，因为其兵员素质并不能得到保证，其程度也就能够骗骗人而已。中国战事吃紧，台湾被学兵军攻陷，再加上关东军又要配合德国对苏俄进行东西夹攻……以上种种，令日本陆军队新鲜血液的需求越来越大，也使得东条英机对国内预备役掌握得格外紧。而日本海军想要扩充陆战队，便只能从陆军淘汰下来的人员里面选拔，其素质也就可想而知。 　　于相田真雄而言，来到卑谬的日子堪称美好。来卑谬不过半年，他的军衔已经升了两级，从一个中佐一举跃入了将军级别。而在澳洲战事吃紧，西征舰队作战中心往南太平洋转移的时候，他更以少将的身份成为卑谬驻军的总指挥，实际上已经是一个方面军的司令官了。放眼他同期的同学里面，就职务和权限而言，他已经是第一人，这让他怎不心生踌躇满志之感。不过，似乎，他的得意也就到此为止了。 　　隆隆的炮声响起，相田立刻醒了。毕竟是正规军校出来经过严格训练的军官，饶是乍逢惊变，他依旧可以处变不惊。从容起床，他先将灯打开，然后唤道：“小野！” 　　小野是他的副官，就住在他的隔壁。小野立刻就跑了进来，而看他手上还提拉着军装外套，可见他并没有按照步兵操典所要求的那样时刻保持警惕。不过，相田也没有在意这些，他吩咐道：“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话才说完，猛烈的爆炸声响起，然后，一只脚才跨出屋门的小野便转过身来，惊呼道：“还猛烈的炮火，阁下，看来不是骚扰。” 　　相田此时也已经察觉出异样。这种炮击密度，只有在英国人发动反攻的那次才有过，难道说英国人从上次挫败中缓过劲来，又一次发动反攻了？这个念头一浮现，马上又被他掐灭了。新德里机关不久前刚有情报送到，称英国人因北非战事吃紧，目前并无力他顾。而除开英国人，在中南半岛，还有谁敢捋皇军虎须？法国人？泰国人？相信他们没这个胆子，那么就只有学兵军了。这样一想，相田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某支巡弋部队向自己汇报的内容，再也无法保持从容。 　　“快，立刻集合部队。今天是坂本大队值班吧？立刻给坂本少佐去电话，让他提高警惕，进攻我们的可能是支那人。” 　　相田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相对于炮弹而言，却又他慢了。 　　孙立人还有他麾下的远征第三军的军官们为了打好这一仗，是做足了准备工作的。虽然，统帅部的命令是进行佯攻，再视情况决定后手。但是对于孙立人他们来说，他们皆觉得自己休息时间已经过长了，再不上战场那都要生锈了，所以哪肯放过这个机会。 　　孙立人给炮兵部队的命令，是持续轰击半个小时，其中后一刻钟由一线向敌军阵地后方延伸。张灵甫便依据这份命令，决定将所部训练已久的步炮协同拿上战场。 第2362章 是学兵军 　　日军此刻战斗值班的，一共三千人马，其中主力为坂本一龙的坂本大队，再就是两个大队的印尼民族解放军。而因为这三个月以来，卑谬防线前方五十千米范围内，实际上只存在着几个英国人的瞭望哨而已，所以，无论是印尼人和小鬼子，他们根本就没太把战斗值班当回事。此时正值睡意正浓的时候，他们中除了极少数几个人被尿憋醒的，其他人悉数在呼呼大睡。而他们睡觉的地方，就是自己值班的战壕和地堡。会发生这种事，和中南半岛上的气候有关，这个时候，中南半岛尚属于夏天，晚上露天睡根本就不用担心着凉。至于蚊虫叮咬，印尼土著们自有妙法对付。他们将一些具备趋避蚊虫效果的植物汁液涂在身上，再将钢盔将头脸一罩，便能呼呼大睡到天亮。 　　陆战队独立混成第十三旅团的鬼子兵和印尼民族解放军第二十六师团的印尼猴子几百个晚上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哪里会想到今天就该他们倒霉呢？ 　　隆隆炮声响起的时候，正手扶话儿酣畅淋漓的撒尿的中浦俊三先是“咦”了一声，然后，他的双眼瞪圆了，惊呼道：“敌袭，敌袭！”然后也顾不得话儿露在外面，人就朝地上趴去。中浦反应够快，应对也算正确，只是，面对上百门火炮的集中射击，他所做的一切都注定是徒劳的。一颗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炮弹在他左手边三米远处炸开，气浪袭来，直接将他卷了进去。然后，他身子在弹片的撕扯下，就好像一块破布一样，头下脚上的撞在一座地堡上，已经不成人形。上百颗火球砸在日军的阵地上，瞬间便营造出一片地狱火海。而这仅仅才是开始，接下来，几乎每五秒钟一轮，在远征第三军参谋长温鸣剑的指挥下，第三军集中起来使用的火炮以排山倒海之势，开始向日军阵地倾泻起炮弹来。 　　战斗开始先用炮弹猛灌，这一度是日军与中国军队打仗时惯用伎俩。而往往的，一轮饱和炮击过后，日本人就可以唱着凯歌进入守方阵地了。而现在，这一手却成了学兵军用来对付日军最常用的手段，而论炮火的密度和对炮弹的挥霍，学兵军人向来是败家出了名的。而温鸣剑这类不当家不知油米贵，或者知道油米贵但是却刻意如此的，逮到机会更是可劲了造。 　　温鸣剑刚被调入远征军的时候，是颇有情绪的。无它，在被学兵军（不管欧阳云和联合政府、统帅部的高官们如何矫正，在温鸣剑这类铁杆中央系军官眼里，现在的联合政府也好，统帅部也罢，其实就是学兵军为入主中央披上的漂亮外衣）整编前，他可是堂堂一名中央军军长。而按照民国惯例，发生易帜这种事，作为一名实力军事主官，属于被笼络对象的他，哪怕不官升一级，也不会被降职使用。再有孙立人的连升三级放在眼前，他便怎么看自己这个参谋长的职务怎么不顺眼。温参谋长心情不舒畅，自然要找地方发泄。而卑谬守军首当其冲，就成了他泄愤的对象。 　　“打！给我狠狠的打！”“不要吝惜炮弹，你们要知道，我们多发射一枚炮弹，我们的兄弟就会多一份活命的机会……”温鸣剑如此嚷嚷着，只嫌炮击时间太短。 　　温鸣剑被调入远征第三军以后，便被孙立人指为炮兵的总指挥。有什么样的官出什么样的兵，他都这么说了，其麾下的炮兵们自然更不会在乎炮弹的损耗。好嘛，在经过大约五分钟的熟悉期以后，炮兵们热身完毕，炮击密度登时又有提高。如此一来，一刻钟的炮击，日军一线阵地几乎都被炮火犁了五六遍。远征第三军配备的火炮，可都是120-150毫米口径，这般大口径的炮弹面前，什么碉堡、地堡那都是浮云。于是，当温鸣剑终于下令炮火向纵深延伸的时候，日军一线阵地上战斗值班的三千余鬼子和印尼二鬼子已经是死伤枕藉，而活下来的也是斗志沦丧，一心只想着早点逃离这片地狱火海。 　　当相田真雄走到屋子前面的一个山丘上举目向一线阵地看去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火海还有陨石雨一般砸向已方二三线阵地上的炮弹。如果说刚听到炮声的时候，他还不能断定敌人究竟是谁，而现在，从炮火的密度和火炮的口径上，他已经可以断定，一定是学兵军（在中国内部，统属于统帅部的中国军队尚有学兵军和国防军之分，而在日本人眼中，这些使用学兵军制式武器装备的部队，则悉数被称为学兵军。而只要对手是学兵军，那么，他们吃败仗似乎也就情有可原。毕竟，放眼整个日本，现在还没在学兵军手上吃过败仗的名将、大将几乎不存在。既然连这些名将和大将都打不赢学兵军，那么，相田之流吃个把败仗，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很奇怪的理念，但这就是日本人真实的想法）。 　　日军的集结速度很快，就在远征第三军的炮火开始延伸的时候，相田旅团非战斗值班部队还有大约一个联队的印尼民族解放军已经集结完毕，并在主官的带领下准备进入阵地。部队的反应速度令相田真雄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考虑到这个时候进入阵地那就是送给支那人进行狂轰滥炸，他遂下令暂缓进入阵地，等炮火停歇了再说。 　　相田真雄老行伍了，以为学兵军即使要发起地面进攻，怎么也得等炮火停歇了再说。而很快，他便为自己这一判断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 　　隆隆炮声中，他正揣摩着学兵军的这一次进攻是佯攻或是有计划的反攻，而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么这就是送上门的功劳。他完全可以杜撰一番说辞，表述其功。而如果是后者的话，他则得赶紧向小泉阁下汇报，以让新加坡做好准备。他正犹豫难决，一线阵地火光的辉映下，着迷彩色涂装的坦克出现了，他再顾不得这些小心思，狠狠一挥拳道：“八格！快进入阵地！” 第2363章 假打真打 　　前一刻，相田真雄还下令部队暂缓进入阵地，这还没过去一分钟呢，便又命令加快进入阵地。放在以往，这种命令的更替并没有什么。毕竟，战场形势瞬间百变，指挥官因时制宜推出新的决策也是基于战情的考虑。不过现在，因为恰逢学兵军的炮火往二线三线阵地上延伸，此时进入阵地，肯定要面临重大伤亡。所以，无论是相田旅团的鬼子兵们还是印尼民族解放军第二十六师团的印尼猴子，上至军官下至列兵，集体对这一命令表示质疑。其中，印尼民族解放军第二十六师团的师团长更直接挂断电话，称传令兵肯定是搞错了，这道命令根本就不是相田司令官发出来的。 　　两道命令前后相冲，难免引起指挥系统的混乱。而等相田亲自出面澄清，张灵甫的部队已经势如破竹的攻破了日军的一线阵地，开始向二线挺进。张灵甫发出进攻命令以后，便跃上一辆长城牌轻型越野车，以方便亲自指挥。他身为国防军第一师的最高长官，却选择以身犯险，亲自带队冲锋在第一线，此举自然遭到了麾下军官们的集体反对。参谋长肖大河甚至威胁要上报统帅部，让欧阳总长来治他。对此，张灵甫却是我行我素，拒不接受。而用他私下对其副官的话来说：“不亲到一线，我哪里知道部队的具体战力如何？我还指望着靠这一仗帮我们师弄一个光荣称号呢，可不敢掉以轻心。” 　　张灵甫不敢掉以轻心，倒不是说他不信任手下的军官，而是因为在学兵军呆过一段时间以后，深知基础军事知识的重要性，而这方面，一师原中央军出身的军官们，恰恰是最欠缺的。所以他希望通过自己的言传身教来让部队更快的适应机械化作战的新战术特点，好通过实战尽快的将一师的战斗力提升上去。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他冲锋在第一线的鼓励，第一师的官兵们表现得特别的勇敢，也真正的将机械化部队的特点完全发挥了出来。在战车部队的带领下，第一师狂歌猛进，紧随炮火之后，先是打通了日军的第一道防线，然后便顺势冲向第二道防线。而当他们出现在日军二线阵地上时，日军才刚刚进入三线阵地，且，很多人都还没能进入战位。 　　此时，东方已经透出曙光，张灵甫通过观察，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他立刻催促战车部队加快攻击速度，然后又将警卫团单独拎出来，让他们不要跟随大部队行动，而是向南突击，自主寻找战机。 　　一师攻击顺利，孙立人本来有点忐忑的心态登时彻底放松。他和张灵甫通电话，获悉日军并无防备且缺少反战车武器，遂召集温鸣剑等人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改变原来的战略，改仅仅攻略卑谬一线为两路出击，争取将战线推进到丹佛防线附近，并全歼卑谬和毛淡棉之守敌。 　　赖白流苏和顾恋云先后的苦心经营，学兵军在中南半岛不仅建立起了完整的情报系统，而且还与当地寻求民族独立的组织和武装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这些，孙立人在卡拉奇的时候便已经得到了授权，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寻求情报部门和外交部门的帮助。而现在，孙立人便想借助这些有利条件，兵分两路，一路负责继续进攻卑谬，一路则急进毛淡棉，争取将那里的日军拖住。 　　“泰国现政府和我国的关系，诸位想必都很清楚，所以借道泰国出击毛淡棉完全没有问题。以张师长的分析，卑谬之敌，我军再投入一个师的话，最迟一个星期便可全歼。我决定，将六师和十一师还有军直属的战车集中起来，再配以独立三旅，编成南进纵队走宗通偷袭湄索，然后偷袭或者强攻毛淡棉。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我军实力一旦完全暴露，毛淡棉之敌会弃城远遁丹佛……” 　　在孙立人决定改假打为真打的时候，远征第三军高层军官就没人再拿统帅部的命令说事了。事实上，当初有人反对，实际上更担心的是敌人太强，怕将队伍打没了，给统帅部强制退役的借口。而现在，卑谬日军之真实战力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事实证明他们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于是，他们的心态也转为正常，对功名变得热衷起来。 　　“我看行！”温鸣剑率先表态。 　　他是参谋长，事实上远征第三军的第二人。既然一把手二把手都投了赞成票，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于是，孙立人先命令负责联络通讯的副参谋长陆致成向统帅部报备这次军议的结果，然后签发命令，命编入南进纵队序列的各部队立刻退出原序列，至某个地点集结。接着，他又与张灵甫取得联系，宣布了军部的决定以后，任命温鸣剑为卑谬攻略的代总指挥，自己则带着直属警卫团赶往南进纵队的集结地点，准备亲率南进纵队远征毛淡棉。 　　重庆，欧阳云见到这份军议通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因为昨天轮到陈诚值班，所以是陈诚在这份通报上先签了字以后才送呈他批示。 　　“孙军长他们准备在中南半岛大打出手，我看可以让他们试试。”陈诚将通报递给欧阳云以后，如此说道。说完，便暗暗留意欧阳云的脸色，想知道他怎么处理这件事。 　　统帅部作为中国当前的最高军事组织，欧阳云作为统帅部的一把手，实际上等若是握有全国军权。而以陈诚的理解，身处这个位置，最忌讳的就是下面的军事主官罔顾上峰命令自行其事。因为这不仅仅关系到整个大局，而且也是对最高统帅威信的一种挑战。 　　他却不想想，欧阳云当初在签发命令给孙立人时，特地注上允其便宜行事，实际上已经考虑进了这一点。所以，让他疑惑不解的是，欧阳云根本就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提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就了事了。 　　回到卑谬前线。 　　在第一师的战车进入日军的三线阵地以后，学兵军一方的炮火终于停了下来。对于张灵甫和他的第一师的兄弟们而言，接下来才是真正考验他们的时候。 第2364章 怎么会这样 　　张灵甫在广州陆军学院接受短训的时候，因为接受的是一种全新体系的军事理念，所以，在度过了刚开始的怀疑期以后，接下来的军校生活，简直是如饥似渴。何止是他，学兵军从重庆交换来的那批原中央军的中青年军官，基本上都是以这种状态度过了他们短暂的军校生活。在进入军校以前，他们以为学兵军能够逢日必胜就沾光在先进的武器装备上，而在课堂里坐实了以后，他们才知道事情没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打仗，可不是光有先进的武器装备就行，战术理念也得跟上。不仅是战术理念，甚至带兵理念都要进行转换。张灵甫毕竟是正规军校出来的，基础和见识都不差，如是，他才得以迅速的调整好心态，心甘情愿的以学生的身份接受那些比他要小十岁左右的年轻教官们授课。 　　短训结束，结业考的时候，张灵甫的努力没有白费，参加考试的一百三十九人中，他勇拔头筹。结业典礼上，欧阳云有参加，在为他颁发了荣誉证书和结业证以后，问他有什么其它的要求。张灵甫就提出希望能够下一线，统帅一支部队打鬼子。其时，欧阳云已经在筹谋组建联合政府的事情，便将他调入联合军担任一个新兵单位的总负责人。而在入渝成功，决定对原中央军进行整编以后，他便将张灵甫那一批军官悉数调了过来，并且大都委以重任。更任命张灵甫为国防军第一师的师长，且指定一师为这次整编行动中的样板部队。 　　短短半年时间，张灵甫就从一个上校旅长升职为中将师长，对欧阳云的知遇之恩，他自然铭记在怀。而所部被树为整编行动的样板部队，于他和麾下官兵而言，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远征第三军中，论升迁的速度，孙立人排第一，他变算是第二了。而因为他是从上校级直接提到中将级，论升迁的重要程度，犹要超过孙立人。前面讲过，远征第三军中，也有温鸣剑这一类非但没升反而降职了的。如此，虽然张灵甫乃是正儿八经的黄埔军校出身，也算是原中央军老人，他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羡慕嫉妒恨。 　　张灵甫这个人，别看他平时鼻孔朝天吗，一副面对流言蜚语百毒不侵的样子，实际上，他内心里是很在乎这些的。不然，他这一次也不会执意向孙立人要求担纲先锋部队了。他这么做，就是想通过实战证明所部战力，证明个人的能力，好让那些对他有非议的家伙知道，他张灵甫能当上第一师师长，并不是靠和总长的私人关系，而是确实有这个能力。 　　在广州军校的时候，张灵甫在一次集体参观狼牙训练基地的时候，曾经在狼牙基地的围墙上看到这么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他深以为然，并视之为所部日常训练的指导思想。他本来就十分看重部队的日常训练，再加上第一师样板部队的荣誉压力，他对第一师的训练便抓得格外的紧，甚至获得了“张扒皮”这样的绰号。 　　功夫不负有心人，“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也不是妄言。张灵甫及所部官兵平时远超其它兄弟部队的付出，在他们的初战中立刻现了效果。 　　曾经的时空，张灵甫的五十八师已经算是中央军系统里的王牌了。而非要做个比较的话，这个时空，他的第一师的战斗力，比之曾经的五十八师还要强过许多。所以，虽然这个时空的日本陆战队乃至所谓的民族解放军，战斗力也比那个时空要强，然，却依旧不足以与第一师相抗衡。张灵甫又不放心手下的将校，亲自赴一线指挥。而他作为第一师的最高长官却亲临一线，对部队的士气又有助益。也不知道是谁先喊出来的：师长在我们这里，绝对不能让鬼子有面对师长的机会。然后，这个提议很快便传遍了第一师官兵们的耳朵。张灵甫这个人说不上爱兵如子，但是有一点，在奖惩制度上，他却是言出必行，甚至于会拿出自己的饷银来对训练中表现出色的士兵进行嘉奖。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在他可能面临危险的时候，他手下的兵们又怎会惜命。于是，相田真雄本来还想着通过阵地战抢回一线阵地呢，孰料，第一师所有人却都打疯了。日军本来就缺少反坦克武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用特攻战术来对付坦克。可是，特种战术本来就是威慑性大过实用性，在第一师官兵集体不怕死的情况下，日军百试百灵的特攻战术，这一次却是失效了。 　　战斗进行了一个半小时，第一师战车部队在付出二十余辆战车及相关官兵牺牲的代价下，成功的凿穿了日军防线，直接威胁到了相田真雄的指挥部。张灵甫本人无视生死，直接导致其麾下兄弟个个悍不畏死。用温鸣剑的话说：一师打疯了！ 　　相田却没张灵甫这样的胆量，当然了，他撤退的理由也很正当，因为在野外工事之外，他们还有城防工事可以固守。且，他此时已经认定学兵军是要大举反攻了，所以哪怕是为了给毛淡棉等地方的部队争取时间，他也要尽可能多的多守住一段时间。而日军的连坐制度，让他的部下也不敢放任司令官涉险。相田本人本来就无决死之心，他的部下再适时送上“关怀”，他从“大局计”，便率领旅团本部先一步撤入了卑谬县城。 　　在卑谬战役开打前，温鸣剑曾经预言，他们可以轻松的打日军一个出其不意，但是想要完全攻下卑谬却有难度，至少伤亡不会小。温鸣剑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基于过往与日军交战的经验。曾经，哪怕是台儿庄大捷，中国军队也是在付出重大伤亡代价的情况下，这才有所建树。所以，当他率后继部队踏上日军阵地的时候，看到硝烟渲染下累累的敌军官兵尸体，一度，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会这样？”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身边人。 　　而在他身边，其他人也几乎和他一样的表情，他们也不相信眼前所见就是真相——小鬼子，什么时候这么不经打了？ 第2365章 东条上台 　　无怪乎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日军的凶悍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想想九一八，千余日军就敢撵得三十万的关东军成了没命的兔子，再想想第一次长城战役，日军两三万人就敢与十倍于己的中国军队进行决战，结果居然还打赢了……前事还历历在目，教训深刻，可是现在，什么时候？日军居然颓废如斯了？ 　　相比相田旅团，印尼民族解放军反而给了第一师更大的阻力。这些皮肤黝黑，身材瘦小的南洋土著，面对第一师自动武器的扫射非但没有畏缩之意，甚至还敢冒着弹雨发起反冲锋。而第一师出现的伤亡，也大多拜印尼人所赐。日军没有预想中的难打，印尼人却比预料中难缠，这令张灵甫一度显得有些犹豫。从他的视角，印尼人装备简单，缺乏训练，和他们作战，那和屠杀没有区别，似乎有胜之不武的嫌疑。且，异国他乡作战，这些本土力量应该是他们竭力争取的对象，能少造杀戮，对接下来打交道也有帮助。不过，他心中刚刚产生这个念头，却立刻就被现实给否定了。眼睁睁看着左前方百余米处，三个士兵在印尼人的围攻下被打死，其中一个死了以后还被印尼人用砍刀剁下了脑袋，张灵甫卫青式突击步朝天一举，怒吼道：“杀！一个不留！” 　　张灵甫不知道，在对付南洋各族土著的态度上，欧阳云有给出具体的指示。这其中，大马人还有菲律宾人都是可以团结争取的对象，而印尼人则是必须进行严厉打击的。其限度则是直到打怕了他们为止。 　　欧阳云这一无法载入记录的军令一发布，一度曾经引起远征军中高级军官们的怀疑。当然了，事实证明，他这个决策时对的，和印尼人，还真没什么好谈的。 　　东京日军大本营，当卑谬遭到数十万中国军队进攻的消息自南洋传回，东条英机立刻跳出来向海军省发难，指出是因为山本五十六制定的策略出现方向上的错误，这才导致太平洋战局陷入如今的不利局面。用他的话说，如果海军省早早让陆军省全面接手南洋战线，那么皇军现在已经完全占领了中南半岛，甚至已经完成两面夹击重庆。“……不仅是重庆，两广——学兵军的老巢此时也当在皇军的炮火威胁之下，那么，欧阳云还敢北上重庆，对中央军进行整编吗？支那人为什么越大越强，不就是因为有两广这个大后方持续不断的制造武器吗？严峻的事实证明，帝国之前的太平洋战略绝对是错误的，攻略方向出现了严重的误判……”东条英机在会议中途咆哮会场已经成了常态，不过一般情况下，山本五十六都会针锋相对，从而将会议带入东条山本程式。而这一次，因为瓜岛和卑谬相继失守，而这确实是海军的过失，所以山本坐在那里，却是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山本都无言以对，其他海军人自然更没发言权了。于是，东条山本程式成了东条的一言堂，而这次会议也完全成了陆军人对海军人的讨伐。 　　三天后，米内光政向裕仁天皇提交辞呈，这也意味着，持续三年之久的米内内阁寿终正寝，而历史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澳洲和中南半岛战事相继失利，再加上之前的帝汶海海战失利，日本海军省必须有人为此负责。而米内光政为了保护山本五十六，让他继续得以执掌军部，以主动辞职向东条英机为首的陆军省表示妥协。不过，他这一妥协却未能得到东条英机的认可。东条英机临危受命，被任命为日本新一届内阁的首相以后，第一件事便是颁布全民动员令，下令扩大预备役征集程度，宣布但凡年满十六岁的日本男子，都要参加军事训练。同时，他以极为强硬的手段，从海军省手中夺过富士山超级战机还有五十特攻机的生产管理权限，并要求三菱和中岛两家公司重点生产这两款战机，视之为扭转战局的决定力量。 　　而此时，在卑谬，相田真雄面对呐喊着冲过来的中国士兵，正将用白布擦拭得铮亮的指挥刀送入腹部——卑谬，如张灵甫所预料的那样，就被他们攻破了。于中国而言，这只是一场局部反攻，属于意外之得。而于日军而言，因为盟军实际上已经在瓜岛站住了脚跟，所以被他们视为盟军的全面反攻的开始。曾经，小泉敏一郎以为凭借自己手上的海军陆战队和印尼、大马民族解放军就可以完成澳洲攻略，而现在，在盟军凌厉的兵锋面前，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瓜岛战事进入第五天，塚原二四三的武威号航母舰队下辖的第一航母舰队配合三万余日军对瓜岛盟军发动反攻，与学太平洋舰队在所罗门群岛东边海域激战三昼夜，最终在被击沉一艘航母并两艘重巡及若干小型舰艇的情况下，不得不远遁关岛。至此，瓜岛日军实际上已经处于盟军陆海空力量的包围中，覆灭将只是时间问题。 　　同一时期，孙立人完成了对毛淡棉日军之堵截，双方随即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拉锯战。 　　太平洋战火正炽，中国战场，中国军队的反攻也全面展开。中国国防军的反攻分两个方向，一是华中和华东地区，再就是西北地区。华中和华东地区，学兵军担纲主力，再配合以大约十五万的国防军，在江苏和上海搭界处和湖北分别形成了两个区域战场，与大约五十万的日军和和平军、朝鲜共同军展开决战。西北方向，二十万的国防军以薛岳为司令官，形成攻击集团，向执行秦岭作战计划的日军发起猛攻。而傅作义和胡力还有朱德率领的原晋绥军、学兵军西北军团、第八集团军则在陕西、绥远、晋察冀地区四处出击，滋扰当地日本驻军…… 　　日本东条英机内阁的上台，给驻华日军高层人事带来不小的振荡，石原莞尔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的座椅还没捂热，便被召回国内。而接任其职务的阿南惟几上任以后，一改石原莞尔原定策略，改以寸土不让。结果却是连战连败，并导致湖北境内大约十三万余日军被包围在武汉三镇地区。 　　中国战场，瞬息之间风云突变，中国军队四处出击并掌握主动权，日军则处处受制深陷泥潭。这令首相座椅还没捂热的东条英机登时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第2366章 冈村的野望 　　东条英机为首的日本陆军人想要入主内阁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然而，因为小泉敏一郎这个穿越者的出现，米内光政就好像获得了可以开外挂的金手指一样，居然愣是在首相位置上一坐就是三年，愣是没让东条英机找到机会。借太平洋战局被盟军逆转的时候，东条英机好不容易坐上首相宝座，他的本意，是要大干一场，彻底扭转中国战场和太平洋战场的不利局面，从而将帝国带上一个全新的轨道的。只是，军事这玩意，可不是空有满腔热情就可以的。就拿中国战场华中和华东战局而言，石原莞尔担任司令官时，通过收缩部队，虽然因此被学兵军相继光复了江苏和安徽大部，但是因为他将兵力集中到了一起，单人雄和李铁书反而找不到下口的机会，所以，当时的情况是，学兵军虽然屡屡收复失地并掌握主动权，但是实际上却没能杀伤多少日军，及至后来，因为光复地区增多，单人雄和李铁书不得不在地方留守部队，造成兵力分散，他们反而是步步小心，就生怕尖兵冒进会中了日军的圈套。而在两湖地区，因为石原莞尔直接要求阿南惟几放弃两湖交界地区，直接退到武汉三镇，所以张少帅和何正降虽然轻轻松松的就光复了江西、湖南全境，但是却没能逮到重创日军的机会。及至后期，他们同样也变得谨慎起来，每前进一步都必然会算好退路。 　　石原莞尔这一系列貌似怯懦的布置，实际上才是抵消学兵军当前犀利攻势的最佳手段。不过这显然不能让东条英机满意。且别说他和石原莞尔还有着不可调和的私人矛盾，便是因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需要，他也需要华中方面军拿出表现，好证明裕仁让他入主内阁是多么睿智的决定。石原莞尔被召回东京，继续从事参谋本部的干活，他的继任者阿南惟几为报东条英机知遇之恩，开始大刀阔斧的对石原制定下的策略进行调整。好嘛，华东和华中，在他的命令下，先是酒井隆的二十三军勇猛的杀出了徐州，然后是横山勇的十一军向岳阳发起进攻。日军此举，可谓正中李铁书和张少帅、何正降下怀。 　　石原莞尔一味的收缩兵力，令强势出击的李铁书和张少帅还有何正降皆有一拳打空的感觉。而随着兵力越来越分散，他们反而不敢轻举冒进了，这令他们自然憋了一肚子火气。日军此时却大举展开反击，恰逢福建军团和江西军团所有官兵皆磨刀霍霍之际，结果可想而知。徐州地区，酒井隆部一开始的反击打得有声有色，三天内连克宿州、蒙城、阜阳，酒井隆正大张旗鼓的组织战地记者进行报道并向大本营报捷，忽然徐州传来急报，称遭到了优势学兵军的突袭。酒井隆大惊，正想着全军掉头杀回徐州，饶国华率两个师的机械化部队出现在了泗县，并且以排山倒海之势杀向了宿州。而在阜南县，李铁书亲自率领的两个师的正规军并三万余地方抗日游击队也打出了旗帜。突袭徐州的正是狐十三的三泰游击纵队。酒井隆不知道的是，早在他将兵力收缩到徐州的时候，狐十三的三泰游击纵队便分散渗透到了沛县、枣庄、下邳等地，就等着他卖出破绽呢。 　　放眼学兵军所有序列，狐十三的三泰游击纵队绝对是一支奇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其扩张速度。狐十三出三泰地区的时候只带出了两万人不到，但是现在，其麾下兵力却已经突破了八万。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自然和狐十三善于收编地方游击武装有关。狐十三本人的江湖名声和特质，再加上学兵军这面大旗，他所到之处，登高一呼，当地游击武装登时纷纷来投。而再加上一些弃暗投明的和平军和地方保安部队，三泰游击纵队登时就好像吹气球一样，短短个把月时间就膨胀了将近五倍。 　　华中地区，横山勇的第十一军和酒井隆的第二十三军境遇差不多。第十一军反击岳阳之初，顺风顺水，只一昼夜便“全歼”城内的两个师学兵军，然后，横山勇便兵分两路，一路进攻益阳，一路杀向常德。酒井隆的第二十三军被李铁书、饶国华、刘雨卿还有狐十三包围在阜阳和蒙城地区的时候，其第十一军也被张少帅和何正降拦腰切成了三段，而等他付出大约两万人的代价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回到武汉三镇，李家钰率领的十五万国防军走安康、十堰，发动突袭已经拿下了襄阳。李家钰所部，皆是刚整编完成的国防军，其中一半美械一半学兵军制式装备。而随着该军拿下随州和信阳，实际上，第十一军余部已经被包围在了武汉三镇。 　　短短一个月时间，华东和华中局势完全糜烂，东条英机的三把火还没烧起来就先把自己的屁股给点着了。 　　华东和华中地区战事失利，东条英机还能将责任推到华中方面军前任司令官石原莞尔身上，但是随着西北地区参与秦岭攻略的日军被分割包围在成都、西安和庆阳，覆灭将只是时间的问题，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推卸不掉责任了。 　　石家庄，冈村宁次的总指挥部，随着东京又有新的电报发到，要求他务必想办法营救出西安的日军，冈村宁次忽然产生了心力交瘁之感。 　　“再给我三年时间，我就能把华北地区变成第二个朝鲜，可是——”冈村手拿电报，目光凝视着地图上的西安，恨恨道。 　　冈村宁次之所以赞成发动秦岭攻略，出发点还是为了他的以华制华。在他当初想来，秦岭攻略如果能够成功固然最好，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支那事件。而就是失败，那也能为他赢得足够的时间来怀柔华北。作为一个中国通，冈村宁次坚持认为，要想完全统治中国，就只能像女真那样，实行以华制华政策。所以，他对麾下部队的定位是，固然是占领者，同时也应该是建设者。唯有如此，才能赢得绝大部分中国人的支持，然后通过时间让中国人习惯皇军的存在，就好像习惯被女真人统治那样。 第2367章 睿智的冈村 　　冈村宁次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放眼全日本的军队，除了大阪第四师团那支奇葩以外，再没有哪支日军能够做到像华北方面军一样记录严明，于当地中国百姓“秋毫无犯”了。不过现在，随着华东、华中、西北，乃至于澳洲，日军都处于被动防御的局面，冈村宁次这个策略即使是正确的，却也没有执行下去的机会了。 　　“阁下，您真决定要增兵西安吗？”在他身后，华中方面军的作战课课长鸠野明浩二大佐问道。 　　冈村将目光投向他，说道：“鸠野，你有什么建议？” 　　鸠野“哈伊”一声，一板一眼的道：“阁下，卑职以为，此时增兵西安，所能达到的效果只是给西安的栗林忠道阁下以心理安慰而已，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而其消耗，都足以我们在华北发动一场大扫荡了。所以，语气做这种无用功，不如将有限的资源用来巩固华北的治安。阁下，请恕卑职直言，因为秦岭这道天然屏障的存在，我们就是全员增援西安，我以为，最终我军也会因为补给跟不上而被支那人拖死、累死。联系支那人在华中和华东发动的反击，阁下，虽然我并不想承认，但是却不得不说，皇军在支那的黄金时段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军都会处于被动防御局面，直到太平洋或者苏俄战场出现变数。” 　　鸠野明浩二能成为华北方面军作战课课长，自有其过人之处，而他对现阶段中国战局的分析，就相当的到位。而这正是冈村宁次为之叹息的原因。“放弃增兵西安吗？可是军部那里该如何回复？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栗林忠道所部被支那人吞灭吗？”他的目光转向地图，忧虑的说道。 　　“阁下，我不知道您注意到没有，卑职以为，实际上从支那东北军被学兵军吞并开始，中国战场，皇军就不再占据优势了。阁下，虽然有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的嫌疑，但是我不得不说，欧阳云领导下的学兵军，对现代战争的理解，要远超过我们。战争，虽然靠人去打，但是，科技的因素已经成为了左右胜负走向的关键。说到底，打的还是资源，物资还有人才。物资就别说了，帝国迟迟不肯花大力气扑灭任丘油田的大火，我以为是最大的失策；人才，帝国将目光一直停留在一战的水平上，焉能不被支那人赶超过去……” 　　乍听起来，鸠野明浩二好像满腹都是牢骚话，而这实际上是冈村宁次等日军华北方面军高层的共识。冈村宁次在华北实施以华制华政策，华北的“治安”状况果然有了质的提升。而在朝鲜共荣军高层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情况下，有朝鲜共荣军从事底层的戒备等等脏活，他们反而清闲了下来。不再为琐事烦神，冈村宁次便有了充裕的时间来研究战局、战事，然后，便找到了学兵军逢日必胜的原因。原因找到了，但是要想去改变现状却不简单。期间，冈村宁次也有动用手中的资源进行先进武器和战术的研究，不过，除了对十五式半自动步枪进行改进，整出了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全自动版本以外，却没有其它显著的成果。一度，冈村宁次很不服气，以为欧阳云能从一个团的规模将学兵军发展到当前的规模，他的起步条件远比欧阳云优越，最少也能取得欧阳云那样的成果。可是，军事科技的进步，可不是光有热情和决心就够的，又折腾了相当长的时间，却依旧没能收获成果，冈村宁次意识到搞科研还真不是谁都能胜任的，这才不得不偃旗息鼓，转而一心一意的抓先进战术的研究，然后，便对以华制华有了更深的理解，渐而产生了时间上的紧迫感。 　　“大本营召回石原将军真是个愚蠢的决定。”冈村道：“看看，如果酒井君和横山君继续执行石原将军的策略，华中和华北怎么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鸠野看着他：“阁下——” 　　冈村：“这件事不能听军部的。你去找村上，让他找两架老旧的滑翔机破降秦岭，这样，我们也算是有了借口。另外，你给栗林司令官去一份电报，建议他不要死守西安，转而向内蒙突围。我以为，支那人在西北的反攻，应该不仅仅是收复四川和陕西这么简单——”冈村说着，目光投向地图上的外蒙地区。 　　鸠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微惊，试探着问道：“阁下，难道您觉得支那人的最终目光时远东？” 　　“很有这个可能，你看看这份情报。”冈村说着，从抽屉里翻出一份密电递给鸠野。 　　这份密电是冈村派驻重庆的特工历尽千辛万苦这才送回来的，汇报的正是有关法英苏三国代表团造访重庆的内容。 　　“俄国人向中国政府请求帮助？可能吗？”鸠野看完密电，以疑惑的口吻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关东军真从外蒙杀入苏俄远东地区，你觉得苏俄人在皇军和德军的夹攻下还能坚持多久？而于支那人而言，一旦苏俄覆灭，那么德国人就可能从西北杀入中国，届时，他们能够抵挡得住皇军和德军的夹击吗？所以，即使苏俄人不提请求，我想支那高层也会考虑到这一点，也一定会有所动作。三十万关东军进行集结，我可不认为这能瞒过支那人。鸠野君，你别忘了，学兵军可就是从华北起家的，其情报组织狐瞳，又怎么可能不在华北布下暗子？” 　　鸠野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冈村宁次的分析十分在理，他佩服的道：“阁下，您的推断是正确的，您，您真是太睿智了。” 　　冈村笑了。鸠野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算是他嫡系中的心腹，他笑着道：“鸠野君，不会拍马屁就不要去学，作为一名军人，应该在任何时候都能严守自己的原则。” 　　鸠野不好意思的笑了，道：“阁下，这可不是拍马屁，那是我的心理话。” 　　冈村轻轻摇摇头，转入正题道：“我担心的是，大本营并不清楚这一点，而且，就是清楚这一点，以东条首相的性格，他也不会当做威胁。可是我觉得，支那人如果全力去做的话，是真能达成目的的。毕竟，大本营不可能坐视满洲被攻占，甚至于华北，他们也绝不容有失。” 第2368章 西北军团 　　鸠野眉头皱了起来：“支那人是准备围魏救赵？可是，我们皇军也不是吃素的，我们华北方面和关东军可都是皇军精锐——” 　　冈村摆摆手：“精锐，不是自己说的，要得到世界的公认才可以。第三师团、第五师团、第六师团、第八师团、第九师团、第十三师团，哪一支又不是精锐，可还不是在学兵军手上吃了败仗。鸠野君，看来，我以前让你看的那些战报，你已经将内容都忘了。” 　　鸠野的脸色一变，随即振声道：“可是阁下，卑职以为，现在的华北方面军，任意拉一个师团出来，都不比当初的第三师团、第五师团还有第六师团差。阁下，没错，学兵军是很厉害，可是我们也在成长中。支那人不进攻我们华北就好，如果他们真敢对华北用兵，正好，我们就为皇军正正名，让世界知道，在东亚，第一强军还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 　　冈村转头看向他，见他目光沉稳，没有一丝闪躲的意思，嘉许的点点头道：“很好，鸠野君，看来是时候让你去下面独掌一军了。嗯，丰田本泰这段时间正好身体有佯，那就让你接替他的职位好了。” 　　鸠野脸上闪过喜色，随即，他双脚并拢，“啪”的一个立正，敬礼道：“阁下，卑职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冈村满意的点了点头。 　　日本人从来就没放弃在正面战场击败学兵军的祈求，鸠野如此，冈村亦如此。而为了这个目的，他们这两年在华北枕戈待旦，丝毫没放松部队的训练。而现在，似乎机会已经来了。 　　九月间，无边无涯的蒙古草原上，原本绿油油的青草已经开始发黄，而及腰的草丛里，不时可见牧人正挥舞着镰刀正在收割着牧草。杭锦旗，塔然高勒乡的一座蒙古包里，胡力和江铁掌这两个学兵军西北军团的一二把手正和两个蒙古中年汉子相对而坐，把酒言欢。 　　要论这几年来，学兵军序列下面的哪支部队生存得最艰苦，自然当属西北军团。西北军团战斗的地方，远离学兵军大本营不说，在日军发动秦岭攻略之后，实际上还处于日军的腹地。在日军发动秦岭攻略和制造出五十特攻机之前，学兵军还能动用空中堡垒对西北军团进行空投补给，在这之后，西北军团实际上只能从大本营获得有限的资金支援，武器装备之类则是想都别想了。好在，在西北军团进入陕西不久，欧阳云就命令西北军团放弃原有的学兵军制式武器装备，改为使用缴获的日军武器装备，这才使得西北军团得以继续生存下去并日益壮大。 　　在学兵军发展重心还局限于华南地区甚至开始向印度洋、太平洋渗透的时候，西北军团的存在，完全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似乎已经变得无足轻重。然而，当《中苏重庆协议》达成，联合政府准备出兵远东的时候，人们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西北军团的存在，居然就好像为了等待这一天似的。人们不禁扪心自问，难道说欧阳云早在四年前就算到了今天这一幕并为此做好了准备？这个想法一旦在心中滋生，一些原本还心怀异志的人不禁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与现政府的关系起来。 　　大西北恶劣的天然环境，在胡力和江铁掌脸上已经烙下了深深的痕迹。江铁掌，今年真实年龄不过才二十四五而已，可是现在他胡子满脸，左眼挂着一道伤疤，看上去却足足有三十五岁的样子。在西北的历练，不仅在他身体上留下了痕迹，也让他的气质发生了改变。曾经年轻人才有的跳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沉稳大气。他坐在胡力的身边，给对面两个中年蒙古人的感觉，就好像一座山一样。 　　两个蒙古人，都是蒙古贵族，其中一个还顶着王爷的头衔。他们同时也是满蒙国防军里的将军，麾下各自执掌有大约上万人的部队。 　　如果说冈村宁次在华北实施以华制华政策还是迫不得已的话，那么在东北还有内蒙古，他们实施以夷制夷政策，却是他们侵华策略中的一部分，属于早有预谋。表面上，日本人以中华正统自居，视满清为异民族，为侵略者，口号喊得山响，实际上，他们却将满清和蒙古视为同类，认为是值得团结和利用的对象。满蒙国防军，在1941年之前，还只属于样子部队，是日本人为了安抚那些满蒙大员们而弄出来的样子工程。不过在1941年之后，随着日军开始对东南亚用兵，在华南和华东又被学兵军痛宰，兵员出现缺额，日本人开始真正重视满蒙国防军的建设，指望将其打造成第二个朝鲜共荣军。 　　西北军最开始只有三个师，但是现在，经过胡力和江铁掌他们的努力，已经发展到了将近十万人，事实上已经成了共产党游击军之后在西北的第二大军事力量，其影响力还要超过傅作义的晋绥军。 　　“政府已经确定增兵西北了？”问话的叫鲁必古，人称九王爷。 　　九王爷和另外一个叫齐齐木尔的中年蒙古汉子，在前年就被胡力策反了，而在国防军序列里，他们的名字也赫然在列，两人皆被授以中将军衔，分别担任鄂托克前旗保安司令和杭锦旗保安司令。 　　胡力点头：“当然，军国大事，我们可不敢开这种玩笑。” 　　江铁掌道：“薛司令率领的远东远征军已经开始光复成都之战，考虑到日军在陕西和四川的部队已经被包围在成都、西安和庆阳，我想，最多年底，远东远征军前锋就能够抵达陕蒙边境。两位司令，你们不是一直抱怨不能亮明旗帜摆脱蒙奸骂名么？现在，机会到了。” 　　鲁必古和齐齐木尔对视一眼，眼神中颇多踌躇。他们两人虽然早早的就宣誓效忠国家，可是，那其实只是这个时代作为中间力量的生存之道，三十万的日本关东军正在沈阳一带集结，他们担心，如果他们此时亮明旗帜，那会不会成为出头之鸟儿遭到日本人的重点关照。 　　两人态度出现犹豫，这一切却在胡力和江铁掌的算计中。 　　胡力和江铁掌之所以一反常态，联袂造访这两人，不担心遭到算计，那就是吃准了这两人的脾性，知道他们根本没这个胆子。鲁必古和齐齐木尔两人的将近两万满蒙国防军，装备奇差不说，队伍也缺少训练，实际上就是一盘散沙。而纵然如此，他们依旧找上门来，却是因为他们所谋甚大，需要在当地有广泛人脉的人居中斡旋。 第2369章 情报 　　因为西北军团的补给基本上靠自力更生和以战养战，并不具备发动大战役的能力，所以，在四川和陕西等连接内蒙的通道被打通之前，统帅部对西北军团并没有明确的要求。不仅是西北军团，还有阎锡山和傅作义的晋绥军，共产党的第八集团军，统帅部对他们也都没有下达明确的任务。统帅部虽然没有下达战斗任务，但是胡力和江铁掌考虑到西北军团特殊的身份，都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才对得起学兵军西北军团这个名字，才不负总司令之托。两个人经过商量，觉得先远东远征军进入外蒙古，打通外蒙乌兰巴托至苏俄伊尔库茨克之间的交通线战略意义十分重大，也可以最大限度发挥他们的作用，便决定按此行事。 　　鲁必古和齐齐木尔最终还是被说服了，他们虽然远在内蒙，接受外界信息不畅，却也知道学兵军入渝并大局展开反攻的事情。而且，在于日本人打交道的过程中，他们也明显的感觉到了因为上述事件日本人产生的心理变化。 　　日本人对于满人和蒙人，虽然口口声声“协进”、“共荣”，实际上却有着巨大的心理优越性，乃至于普通的一个列兵，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就敢主动找事，和鲁必古和齐齐木尔龇毛。不过自上月始，日本人的态度却一下子变得“和善可亲”起来，就拿经常和鲁必古和齐齐木尔打交道的日本驻蒙军参谋长矢野政雄少将来说，这段时间脸上笑容出现的几率，几乎要超过之前的总和。鲁必古和齐齐木尔都是军政场上的老油条了，其中玄机自然一窥而破。如果说之前他们秘密投效西北军团，那是狡兔三窟，为了多留一条后路的话，那么现在，他们知道，这条后路实际上已经成了关系他们前程性命的唯一退路了。而他们之所以还有犹豫，则是因为不敢确定胡力和江铁掌是不是逛他们，担心被推出来当冤大头。 　　两人迟迟做不出决定，江铁掌还能沉得住气，胡力不干了，他眉头一竖道：“怎么？很勉强是不是？那行，小江，我们走。”说完，他站起来就往蒙古包门口走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哪！”江铁掌看了两人一眼，道，然后跟着站了起来。 　　见他们要走，鲁必古和齐齐木尔反而慌了，鲁必古赔笑喊道：“胡司令，江副司令，别着急啊，兹事体大，我们，我们总要和手下兄弟合计合计。” 　　胡力冷叱：“合计个毛，多大个事？我老胡诚心想送你们一个投名状，你们可好，居然不领情。罢罢，离了你们，我们就进不了蒙古草原了？” 　　胡力表现得越强硬，鲁必古和齐齐木尔反而越发心安，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鲁必古道：“胡司令，我们干了！” 　　胡力的表情略有缓和，不过面皮依旧紧绷着，朝外面喊道：“毕翰，把统帅部捎给两位司令的礼物拿进来。” 　　“是！”外面传来一声大喝，然后一个身高足足有两米的汉子走了进来，他的左右手上，各捧着一面军旗。 　　胡力先接过来一面，对鲁必古道：“鲁必古，受旗！” 　　鲁必古大惊，问道：“胡司令，这么说我们也要易帜？” 　　胡力：“废话，你不易帜，谁知道你站哪边？参加这次行动的，可不光是我们西北军团，傅主席和共产党游击队都会派队伍参与，你还顶着伪蒙军的旗帜，被他们打了咋办？” 　　“可是——” 　　“少废话，你收不收吧！” 　　“收，收，可是胡司令啊，您也不能光给我们一面旗帜就不管了啊，您知道的，我们的武器准备极度落后——” 　　胡力笑了，道：“狗日的，就知道你们会要武器装备，放心吧，统帅部已经答应我了，这一次会给我们空投足够装备一个师的卫青式突击步枪，届时，你和齐齐木尔两个人一人一千支。” 　　“真的？有没有花机枪？”鲁必古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花机枪，是鲁必古他们对去病式通用机枪的叫法。 　　“每人二十支，我老胡够意思吧？” 　　“够意思，够意思。”鲁必古和齐齐木尔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同一时间，包头，日本驻蒙军司令部内，驻蒙军司令官上月良夫中将和参谋长矢野政雄少将和几个手下正围绕着一份北平发来的急电商量着对策。 　　就在胡力和江铁掌找到鲁必古和齐齐木尔的时候，隶属于关东军的张家口特务机关终于得到了鲁必古和齐齐木尔暗通学兵军的情报。张家口特务机关的前身的察哈尔松井特务机关，在那个时候，该机关和学兵军的狐瞳之间就有着激烈的交锋，而时至今日，张家口特务机关已经不具备与狐瞳对垒的能力，实际上已经被边缘化了。如此一来，一下子侦获如此重要的情报，这对该特务机关机关长丰田诚男来说，自然是“如获至宝”。小鬼子立刻以表功的形式分别向关东军和华北方面军做了报告，并给出分析，认为这应该和支那军正在进行的反攻四川和陕西的战事有关。 　　日本驻蒙军名为兵团，实际上只下辖一个丙种师团又一个混成独立旅团，再就是一个师团规模的朝鲜共荣军。欺兵员数不过四万人左右，兵员素质也是甲种和乙种师团挑剩下的，战斗力可想而知。所以，这份情报立刻引起了冈村宁次的高度关注，他一边向大本营报备，同时转发给上月良夫，建议他早作打算，以免影响到帝国远征苏俄的既定计划。 　　驻蒙军的实力注定了一旦内蒙有事，它并不能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而随着距离关东军远征军团出兵苏俄远东的日子越来越近，冈村宁次不得不担心，一旦此时内蒙发生叛乱的话，那么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让这一计划破产。 　　而这一计划一旦破产，不能尽早消灭苏俄还是其次，至关重要的是，将意味着中国战场不可能得到德军的援助。而按照目前的局势发展，皇军很有可能被赶出中国，届时，一切可都晚了。 第2370章 对策 　　“把鲁必古还有齐齐木尔立刻控制起来，让宝音和苏德接管他们的部队。” 　　“也许我们可以放长线钓大鱼，找机会将胡力和江铁掌一网打尽！只要这两个人一死，那么学兵军西北军团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很快，便有若干方案摆到了上月良夫面前。这些方案都具备一定的可实施性，但是好像成功率并不能得到保证。上月想了想，看向参谋长矢野政雄，问道：“矢野君，你怎么看？” 　　矢野看向他，道：“阁下，我以为，我们还是立刻将部队召集起来，对重点区域进行警戒为上策。” 　　矢野话刚说完，立刻遭到了包括驻蒙军作战课课长相村臧次大佐在内的好几个人的质疑。相村臧次说道：“矢野阁下，难道我们要放任鲁必古和齐齐木尔不管吗？如果我们不对鲁必古和齐齐木尔进行惩戒，那可是会动摇满蒙国防军军心的。” 　　矢野看向他，冷冷道：“相村君，我把宪兵部队交给你，你能保证一定将鲁必古和齐齐木尔拿获吗？” 　　相村一怔，然后低声道：“鲁必古和齐齐木尔既然已经被支那人给收买，那么他们肯定有了戒心，除非，除非我们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介入他们的防区，否则我很难保证就一定能够成功。” 　　矢野看着他，嘴角一撇露出了一丝笑意，道：“看来相村君对当前形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相村脸一红，想要说什么，但是嘴巴张开又闭上了。 　　矢野先朝上月良夫点点头，然后扫视众人，道：“对胡力和江铁掌，我研究过很长时间。这两个人虽然在学兵军高级将领里面名声不显，但是无论是战术素养还是对部属的掌握，却都很有一套。诸君，我问你们，迄今为止，我们所掌握的学兵军西北军团的情报都有哪些？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吧？不是我小看张家口特务机关和丰田诚男的能力，而是，时机太凑巧了。我敢断定，这份情报就是支那人故意放出来的。而他们的目的，就是希望我们会出现判断上的失误，从而给他们提供机会。所以这件事，我以为必须慎重处置。” 　　矢野的话说完，所有人都不出声了，转而看着上月良夫，等他做决定。 　　“就按矢野君说的去做吧，诸君，蒙古不是满洲，我们驻蒙军也不是关东军，谨慎一点是必须的。” 　　矢野政雄判断的不错，张家口特务机关获得的那份情报，确实是胡力和江铁掌蓄意放出来的。不过其用意却不似他想的那样，是为了让驻蒙军出现误判好营造机会。胡力和江铁掌的真实用意，其实是为了给其他满蒙国防军，类似宝音和苏德之流，给他们看清形势重新站队的机会。 　　西北军团和驻蒙军还有华北方面军之间的较量，算起来已经有三年多。不过自从1941年珍珠港事件之后，因为日军开始从华北和满洲抽调兵力南进，所以虽然双方之间摩擦不断，但是却没有再出现决定性战役。从日本人的角度，他们放任西北军团不管，一方面是确实失去了这个能力，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在西北的中国军队派系林立，之间存在着相当程度的内耗，所以他们也乐于给中国军队机会，自家好坐山观虎斗。 　　日军大本营发动秦岭攻略以后，曾经动过首先解决西北军团还有共产党中央的念头，不过，因为日军能够动用的兵力也就那么多，且，在进攻延安的时候遭到了共产党游击队的有力狙击，损耗不少，所以最终他们还是决定先解决掉中央军这个心腹大患，再掉头解决西北军团还有共产党游击队这类小角色。不能说日军这个策略就一定是错误的，不过，他们却忽略了学兵军因素。等学兵军高调入渝并组建联合政府，开始统帅全中国军队，日军秦岭攻略不仅受挫，连带着继续压制共产党游击队和西北军团也不再可能。 　　三天后，就在日本驻蒙军紧张备战，加强包头、呼和浩特还有鄂尔多斯三地的防御时，一百余架涂着青天白日标识的战机出现在了内蒙大草原的上空。 　　中午时分，杭锦旗，鲁必古和齐齐木尔的部队在此集结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毕竟不是正规军，再加上蒙古人的性子本就比较急躁，所以才不过等了两个小时多的时间，这些蒙古民兵就沉不住气了。混乱的队列中，不时有人走出来，冲向鲁必古和齐齐木尔呆着的蒙古包。鲁必古和齐齐木尔心头也很着急，不过，毕竟是上位者，他们面上还是比较沉得住气的。然而，在不知道被询问了多少次以后，齐齐木尔不禁问一边坐着的江铁腰：“江参谋长，这都快12点了，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江铁腰老神在在的样子，道：“放心吧，绝对不会出现意外。” 　　而他这番话刚说完，蒙古包外面忽然响起了喧哗声，鲁必古和齐齐木尔一怔，两个人同时站起来，正要出去探个究竟，耳朵里听见了战机引擎的轰鸣声，他们对视一眼，眼中闪现惊喜神色，看向江铁腰，道：“来了？” 　　江铁腰站起来，笑笑，道：“应该是了。” 　　胡力和江铁掌制定的行动计划，在上报统帅部以后，立刻引起了欧阳云和陈诚的重视。欧阳云有感这两年亏待西北军团了，值美国正好有一批食品、帐篷等军备物资到账，他做主，大笔一挥，不仅同意了胡力和江铁掌对武器装备的要求，还额外多批给他们相当大数量的军服、钢盔、速餐食品等军用物资。 　　后面的军用物资，算是统帅部给西北军团的意外之喜了。胡力和江铁掌两人一商量，皆觉得这是彰显国防军实力和收买人心的好机会，遂决定将军服、钢盔、速餐食品的三分之一赠给鲁必古和齐齐木尔的部队，一方面彰显统帅部对麾下部队的一视同仁，同时也给其它那些墙头草上点眼药，在他们选择立场时帮忙增加一点砝码。 第2371章 空投补给 　　一百余架战机，其中八十架为担任运输任务的空中堡垒，其它的则为担纲护航任务的喷气式战斗机金雕。 　　这百余架战机，之前已经向地面空投过一次物资，现在，八十架空中堡垒里面，仅有三分之一左右的还属于满载状态。而胡力之所以坚持让空载的空中堡垒也走这一趟，却是做给蒙古人看的，好让他们了解一下国防军的军威。 　　空中堡垒，上千个蒙古人里面，倒有九百九十九个是第一回见。包括鲁必古和齐齐木尔在内，在空中堡垒将飞行高度降低到三千米左右，显露出庞硕的机身的时候，毫无例外的，他们完全被镇住了。江铁腰故意的，让鲁必古和齐齐木尔事先不要告诉手下实情。如此一来，蒙古兵们并不知道这些战机是敌是友，来意为何，不少人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 　　蒙古人并不缺少有关战机可以对地进行攻击的见识，而“这么大的飞机，那得装多少炸弹啊”，不少人一旦联想到这些战机突然朝头上扔炸弹，那他们躲都没地方躲，一个个肝胆沮丧，连逃跑的勇气都没了。 　　鲁必古和齐齐木尔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原本，他们对于亮明旗帜变成国防军，多少还有一点排斥，并因此产生优越感，觉得他们这是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给学兵军。然而现在，面对上百架战机造成的威压，他们却由衷的感到庆幸，并因此得出结论，他们卖给学兵军的这份人情，未必就如他们想象的那样有多值钱。而手下们不堪的表现，又让他们觉得把蒙古人的面子都丢光了。鲁必古性子比较直一些，当下对江铁腰之前要他们对手下隐瞒一事大为不满，道：“江参谋长，你们这是给我们下马威，故意看我们的笑话吗？” 　　江铁腰故作不解，惊讶问道：“司令，此话怎讲？我们这是为了帮贵军建立信心哪！我们的战机既然可以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万一我们和日军干仗的话，它们也能及时出现。这不是鼓舞士气最好的办法吗？” 　　鲁必古想想是这么回事，脸色和缓下来。 　　齐齐木尔更关心他们即将得到的物资补给，问道：“贵军给我们的物资就在这些飞机上面？” 　　江铁腰看着他，认真道：“齐齐木尔司令官，您这话不对，什么贵军我军，我们现在可都是国民国防军。” 　　齐齐木尔一愣，赶紧道：“抱歉，口误，我口误。那么——” 　　江铁腰一笑，道：“让兄弟们准备接受物资吧，告诉他们，千万小心不要被空投包裹个砸了。装武器的那些木柜，分量可不轻。” 　　“晓得了晓得了。”齐齐木尔大喜，立刻向他的部队跑了过去。 　　空中堡垒开始空投，登时，杭锦旗上空，先是出现一个个小黑点，然后朵朵伞花打开，将这片天空变成了“花”的海洋。鲁必古和齐齐木尔的命令很快传达下去。蒙古兵们平时没少和西北军团的学兵军接触，所以，他们对学兵军制式武器装备可以说一点都不陌生。拥有一支卫青式突击步枪，这是不少蒙古兵们的追求。他们闻悉现在拖着降落伞砸向自己的木柜里面装的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卫青式突击步枪，很多人立刻欢呼着追逐上去。草原上，人喊马嘶声登时响成一片。 　　中国国民国防军空三师和空五师在杭锦旗上空的一番表演，果然收到了奇效。而日本人显然也高估了蒙古人追求独立的意愿，一个星期后，就在上月良夫和矢野政雄等人还大睁着眼睛，警惕的注视着学兵军西北军团的一举一动时，阿拉善盟还有巴彦淖尔的蒙古当地保安部队，同时宣布起义，加入到了鲁必古和齐齐木尔的行列。然后，还没等上月良夫做出反应，先后又有三支蒙古地方保安部队宣布反正。而这直接导致日军在内蒙的经营一夜回到解放前，西北军团一弹未发，实际上却已经掌控了内蒙局势。 　　内蒙疆域太大，驻蒙军四万兵力，在以中队为单位向一些重要城镇派出驻军以后，剩下的便只够日本人屯驻包头、呼和浩特还有鄂尔多斯。靠近东北三省的地方，因为有关东军关照，所以上月良夫根本用不着操心，但是如蒙西地区，他们却是鞭长未及，根本就照顾不过来。蒙西、蒙西北地区实际上完全处于学兵军掌控中，上月良夫和矢野政雄自知凭驻蒙军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应付，事关重大，两人也顾不得体面，请求战术指导的电报登时满天飞。 　　很快，东条英机、冈村宁次还有正在集结的远东军团的司令官——原朝鲜总督梅津美治郎上将还有关东军司令官山田乙已上将便分别接到了电报。 　　梅津美治郎得以从朝鲜总督这一闲职上出脱出任远东军团的司令官，盖因为东条英机的推荐。梅津和东条在七七事变时默契的配合，此时帮了前者大忙，而梅津也表现得格外的积极，大有希望借此打一出漂亮翻身仗的愿望。 　　东京，日军总参谋部，当上月良夫署名的请求战术指导的电报被公诸于众，上至那些将军，下至那些军曹级别的办事员，所有人出离愤怒了。日军总参谋部，算是日本军国主义横行体制下的一个怪胎。名义上，总参谋部当隶属于军部，然因为陆军实际上完全主导着中国战事，所以总参谋部事实上乃属于陆军的禁地，大大小小的职位都由一帮好战的陆军分子给把握着。日本海军强盛时，海相山本五十六在首相米内光政的支持下，还能够对总参谋部保持威压。但是现在，随着首相换成了“陆军上等兵”东条英机，总参谋部这帮军衔大多为佐级的参谋，就好像忽然找到了靠山一样，纷纷摇身一变，成了“中国通”和“战术指南”，开始频频对中国战事指手画脚起来。 　　总参谋部开始全面插手中国战事，因此，所有中国战场发回的电报或特务机关侦获的情报，都必须经由他们之手方才有上达天听的可能。虽然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甚至连卫青式突击步枪究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做出正确的判断和指导。 第2372章 上等兵东条英机 　　东条英机上台，总参谋部的鬼子们无不想着找机会出表现好借机上位，而彻底扭转中国战场的局势，甚至灭亡中国，在他们看来就是现成的功劳，就好像躺在浅滩上的田螺一样，只要他们俯下腰去就能十拿九稳。这个时候，上月良夫“夸大”西北局势的恶劣程度，长支那军威风灭皇军志气，在他们看来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纷纷跳出来发难：“无耻之极！区区支那人的一支游击武装而已，四万人的驻蒙军还不足以应付吗？” 　　“上月中将廉颇老矣，我看，应该立刻撤换驻蒙军的司令官，矢野政雄的参谋长一职也应该一并撤销！” 　　“不，矢野少将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他只是运气不好，摊上上月良夫这么一个主官而已。” 　　…… 　　身为首相的东条英机，彼时本应该在首相官邸“日理万机”，但是此时此刻，总参谋部主会议室的主座位上，他赫然坐在那里，且不时低头认真的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东条英机上台之初，大有一朝夙愿得偿因而显得意气风发、要大烧三把火之势。不过，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油米贵，这真当上家了，他才发现这首相并不似想象中那么好当的。当然了，他的性格注定了他根本就不会通盘考虑问题，也不知悲观沮丧为何物，所以在他想来，虽然中国战场和太平洋战场暂时陷入“僵局”，但是只要国家能够按照他设计的步骤去走，击败支那和美国将只是时间问题。石原莞尔以“陆军上等兵”形容东条英机，那不是没有依据的。东条英机头脑相对简单，当然了，这也让他在处理许多复杂问题时得以简单化，虽然后遗症肯定不会少，但却是见效最快的。东条要想日本完全按照他的思路去走，自然会遭到不同政见者的掣肘，而这些势力里面，以山本五十六为首的海军“保守派”就是他新政的最大敌人。东条英机得以上位，其实得益于海军铁三角的以退为进之策——在山本五十六眼中，内阁固然重要，但是军部的掌控权却决定着海军的命运，所以在二选一时，他毅然舍弃内阁而力保军部。军部实际上还被山本五十六牢牢掌握着，东条英机却希望一切尽在掌握，于是，便有了他接下来的举措，即绕开军部，直接给予总参谋部更大的权力。 　　日军总参谋部本来就是日军好战分子的集中营，东条英机这一策假道伐虢，果然收到奇效。于是，在联合舰队的锋芒完全被学太平洋舰队遮蔽的时候，总参谋部的那些军国主义者纷纷粉墨登场，然后就有了接下来的日军中国攻略和太平洋攻略的全盘改变。 　　之前，由日本军部设计的远东军团作战计划，首要攻击目标将是海参崴。在拿下海参崴等苏俄远东地区以后，再出兵新西伯利亚，然后一路向西，直至与德军西伯利亚军团完成会师。这一计划中，远东军团将暂时脱离中国战局，全力经营对苏战事。而现在，因为总参谋部的介入，再加上学兵军西北军团在这个关键时刻进行发难，这一计划却遭到了全盘否定。 　　和山本五十六相当重视对德关系不同，东条英机却自以为是，根本就不在乎。这和日本陆军和海军的发展历程有关。日本海军之所以得以强大，那是因为借鉴了英国皇家海军的成功经验。所以，日本海军人也习惯了随时关注世界局势，注意吸收先进技术和理念。日本陆军没有这个经历，他们得以成为东亚第一强军，那都是自己一刀一枪干出来的，所以，虽然他们对外号称世界第二强军，承认德国陆军的王牌地位，但实际上心里面却多少有点不服气，总想着抢回第一这个称号。再加上，东条英机行事根本就不考虑后果，也不会顾惜国力民情，所以，当有人向他提出，远征苏俄可以缓一缓，歼灭西北军团当为首要选择的时候，他只略想了想便同意了。 　　与东条英机一接到上月良夫的电报就立刻快速做出反应不同，冈村宁次、山田乙已因为觉得要彻底解决中国事件，非请得德军入境中国不可，所以他们皆以为上月良夫当前应该做的是将战线后撤到察哈尔一线，以便就近获得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的支援，从而稳住蒙察战线，为远征军团北上争取时间。 　　梅津美治郎和冈村宁次、山田乙已的态度又有不同。客观而言，此时日本组建远征军团进入苏俄境内配合德军作战，乃是日本击败苏俄的绝佳时机。此时，漫长的中俄边境线上，直属苏俄统帅部的军队就只剩下一个徒有其名的西伯利亚方面军而已，而所谓的蒙古边防军虽然数量惊人，但是和他们打过不止一次交道的梅津却很清楚，别说出动三十万远征军团的全部了，便是只动用十万人，也足以粉碎蒙古边防军了。更别提，蒙古边防军中，还有不少亲日势力的存在着。所以，上月良夫发来的电报其内容虽然触目惊心，但是梅津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关东军，在屡屡抽调精锐支援支那华中地区战场和太平洋战场之后，可还有将近六十万的军队呢。也就是说，即使除掉远征军团的三十万人，山田乙已手上能动用的部队依旧还有三十万。而再加上满蒙国防军、朝鲜共荣军，山田乙已实际可调动的部队在一百万人以上。如此规模的部队，又只是用于防御，梅津不敢想象，山田乙已该愚蠢到何种程度，才可能被支那人抄了远征军团的后背。 　　远征军团的集结和编组已经完成了一个月，军备物资里面所差的汽油和航空煤油也将在一个星期之内陆续运抵，这就意味着，远征军团发兵之日将在旬日间。梅津一旦想到这些便不禁热血沸腾——他太期望这次远征了。 第2373章 增兵 　　梅津美治郎正踌躇满志，东条英机署名的电报到了。而在将电报内容读完以后，梅津不禁苦笑无言，心中暗暗感慨，难道自己的军伍生涯就要到此为止了？梅津美治郎和学兵军正面打交道虽然不多，但是却几乎见证了学兵军在任丘崛起的全过程。后来，学兵军虽然远遁广东，但是因为其风头不减反增，对日本解决中国事件的妨碍也越来越大，梅津即使身在朝鲜，也给予了高度关注。当然，这个过程注定不会痛快。很多次，梅津在大战之前根据掌握的情报，组织手下进行战术推演的时候，皆觉得这一次皇军赢定了。然没多久战报传来，结果却是完全两样。一次两次，梅津还能欺骗自己说是支那人走了狗屎运，或者前线已方指挥官太过低能。然，随着这种情况渐渐成为常态，他却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也许，当初在任丘的时候就应该不惜代价解决掉学兵军，否则哪会出现如今的局面？！”不止一次，梅津如此对手下心腹说道。这种念头，何止他有，冈村宁次、酒井隆，包括东条英机还有山本五十六，谁不曾动过。只是，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所以，在第二次新年攻略失败，并因此导致华南局势发生逆转以后，他们也只能空自蹉叹，却拿不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从学兵军组建远征军进入中南半岛开始，梅津对学兵军又有了新的认识。他惊恐的发现，学兵军就好像上天特地为皇军安排的一个天敌一样，只要他们出现在哪里，那么，帝国在那里就必然会遭遇厄运。而且，不仅是陆军，帝国的骄傲，帝国得以在东方崛起的功勋舰队联合舰队——这支历史已经超百年的强大远洋舰队，居然能被组建历史才不过两年多的学兵军太平洋舰队给完败。 　　以上种种，令梅津对学兵军惧意日深，也更能体会远征远东、与德军夹击苏俄的战略意义。觉得“要想完全解决支那事件，唯有借助德国人的力量，而先出兵帮助德军击败苏俄，则可以加快这一进程，以免支那战事拖延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届时即使能请来德国人也可能大局已定……”——这是他在写给冈村宁次的一封信上所说的话，由此可见他根本就没有做好与学兵军交手的准备。 　　东条英机不知道这些，他哪里又会料到，梅津美治郎堂堂一个上将，其实已经被学兵军骇破了胆呢？所以他一方面一本正经的以“首相”的命令语气要求梅津必须在一个星期内率大军赶到张家口，一方面又以私人的名义对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声称“这将是决定支那事件走向的关键一战，如果能成功消灭支那军之西北军团，那么他就能够说服陛下将战略重心再次转移到支那”……云云。 　　东条软硬两手齐下，梅津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不过，他也没有就如东条所期望的那样只是乖乖应命。在命令先头部队第十二师团乘火车前往张家口的同时，他联系冈村宁次商量对策，两个人拿着电话对话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商量出一条稳妥之策。 　　冈村宁次因为在江西境内的遭遇，对学兵军的忌惮犹要胜过梅津美治郎，所以也是求助德国力量解决支那事件这条策略坚定的支持者。在他看来，在远征苏俄的作战计划已经核定的情况下让远东军团转战内蒙，根本就是战略上的失误，属于本末倒置——“东条君果然只适合当一个上等兵而已”。当然了，和东条英机共事过，熟悉期脾性的他也知道，在东条已经做出决定的情况下，如果公开反对那只会自取其辱，说不定还会像石原莞尔一样，被迫退出现役。既然反对无效，那么就只能争取打赢这场战役了。东条英机忽然决定将远东军队投入内蒙防御战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他觉得现阶段的中国战场，至少在华北和西北，中日双方还处于平衡状态，那么，三十万武装到牙齿的远东军团的投入，那将是可以决定胜负走向的制胜力量，一定可以给学兵军一次迎头痛击。那么，不仅支那战局将发生质的改变，至关重要的是，他首相的位置绝对会稳如泰山。东条英机对远东军团寄予厚望，冈村宁次和梅津美治郎却觉得还不够。就中日双方战力对比，冈村和梅津心中皆有一本账。如果说卢沟桥事变的时候，日军还具备以一当三的能力的话，如今，随着其常备精锐师团的老兵们死的死残的残，虽然在武器装备上，日军貌似跟上了学兵军的脚步，但是冈村却觉得，现在皇军能保持以二敌一于学兵军就不错了。至于梅津，他更觉得，在航空部队和战车部队、炮兵部队足以抵抗学兵军同等兵种的技术部队之前，皇军至多能以三敌一于学兵军。对现阶段中日双方部队的战力比的认知度几乎一样，冈村和梅津便觉得光靠三十万远东军团还不足以打赢这场战役，稳妥起见，最少还要增加十五万的军队。 　　“东条君觉得将远东军团投入内蒙就一定可以歼灭支那军之西北军团，这个推断基本正确，但是却有个前提，那就是栗林忠道的秦岭军团能够在远东军团歼灭西北军团之前将支那人挡在西安以南。但是，这可能吗？支那军负责反攻秦岭军团的可是支那虎将薛岳。在湖南的时候，支那中央军的装备还不如现在，而且派系林立调度困难。即使如此，薛岳所部也给皇军制造了相当大的麻烦。而现在，欧阳云又给他们全部换装。我听说，秦岭军团目前已经存在弹药补给不上的问题，而我们的航空部队又根本无法飞越秦岭提供补给，如此严峻的形势下，我们必须计算进这样一个不利因素。也许，秦岭军团明天就可能丢掉西安……”冈村宁次在提到华北方面军也应参与这次战事时如此说道。 第2374章 推测 　　日军这边刚有动作，重庆，中华民国联合政府最高统帅部便接到了相关情报。在冈村宁次的华北方面军还没大规模出动的时候，欧阳云他们并没有从日本远东军团的异动中察觉出日本人的真实意图。当时，他们都以为日军此举是为了解决外蒙这个苏俄的南部屏障，为出兵远东解决后顾之忧。于是，他们一边命令狐瞳满洲境内的特工小组继续密集关注远东军团动向，同时将这则情报送给了苏俄人。 　　两天后，一份只有欧阳云、常根和单人雄等有限几人有权知情的密电从满洲境内传来。接获这则情报以后，欧阳云这才洞悉了日军的真实意图。这封密电乃是已经打进关东军作战课的一名参与“偷天换日”计划的成员冒着生命危险发回来。这个以大尉身份混进大阪第四师团，然后在日军进攻新几内亚的战事中大放异彩，因此得以快速晋升的“偷天换日者”，本名叫做徐建科，现在的日本名字叫做坂村政二校。坂村政二校在关东军本部作战课所从事的工作正好与情报有关，所以他才能第一时间侦获如此重要的情报，并及时传递回“老巢”。 　　这份情报的重要性，用欧阳云的话来说，抵得上一个军。他立刻就召集陈诚等人开会商量对策，提出“日军可能在西北发动一次区域决战的可能性”，并对远东军队进入张家口的目的作出全新的推测，认为“日本人不是想先解决外蒙，而是为了歼灭我西北军团以稳定内蒙局势”。“偷天换日”计划属于最高机密，欧阳云对徐建科等“偷天换日者”的规划，是作眼于未来，希望他们将来能在战后持续发挥作用的，所以，确保他们的安全是第一要素。为了保护徐建科，他丝毫没提有关情报的问题，将一切都归于推测。不过如此一来，他这个推测可就缺乏可信度了。 　　果然，陈诚、冯玉祥等人立刻表示了怀疑。“不可能吧？这岂不是意味着日本人实际上放弃了与德军东西夹击苏俄的策略？日本人会如此儿戏吗？”陈诚道。 　　欧阳云也知道光凭推测一说难以说服他们，所以为此还做了不少准备工作。他接着陈诚的话道：“看起来确实儿戏，但是站在日本人的立场，我觉得实施的必要性还是有的。”说着他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拿起指挥鞭先是在张家口至银川一带一划，然后又在呼和浩特和乌兰巴托之间一拉，道：“诸位，你们发现没有，德日东西夹击苏俄之策其实存在着一个极大的漏洞。如果我远东远征军能够快速击败栗林忠道，那么，在胡力的西北军团已经完全掌控内蒙西南部的情况下，接下来，我远东军或经呼和浩特、乌兰巴托迅速进入苏俄境内，或直接向内蒙东北部发起进攻，那将会带来怎样的变化？前者，我远东远征军和苏俄红军还有外蒙军队就可以在德日完成会师之前反包围远东军团并聚歼之；后者，满洲将在我远东远征军兵锋之下，虽然我军未必就能光复东北三省，但至少可以搅得关东军不得安宁。”说到这里，他将指挥鞭收回到长江、黄河和秦岭一线，接着道：“而且，我远东远征军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直接进入华北。诸位，在徐州战场、汉口战场我军全面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日本人敢冒这个险吗？我估计届时远东军团肯定会被召回中国。嘿！如果我是东条英机，我断然不会坐视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日军即使要出兵苏俄，最少也得先稳住内蒙才行。” 　　“好像是这么回事。”冯玉祥看着欧阳云道：“可是，这毕竟只是你的猜测。而且，徐州还有汉口，我军就一定能大获全胜吗？” 　　“徐州也就罢了，汉口之敌必须全歼。”白崇禧忽然道：“要是能够全歼汉口之日军，那么下阶段兵临黄河沿线绝对不成问题。那样的话，我们距离胜利也就不远了。” 　　汉口日军，现有四个师团三个混成独立旅团十五万人左右，再加上两个师团五个混成独立旅团，总数在九万左右的朝鲜共荣军，乃是华中战场日方兵力最为雄厚的一个军事集团。如白崇禧所言，这部日军如果被全歼的话，日军不仅再无与中国军队争夺湖北和河南的能力，而且山东和山西等华北地区也将直面中国军队主力军团的进攻。而日军在华东和华中的另外两个军事集团——徐州的酒井隆部和上海的华南方面军，即使能逃避覆灭命运，也将完全处于劣势，那样的话，距离全面胜利还真就不远了。 　　“汉口之敌肯定要全歼，徐州之敌也一样，对此，我有信心！诸位请拭目以待好了。横山勇的十一军还有酒井隆的二十三军覆灭在即，我想，日军在华另一个军事巨头存在，冈村宁次绝对不会坐视这种情况发生。以我猜测，冈村宁次虽不至于增兵山东或者河南，尝试救援横山勇和酒井隆部，但是却可能配合远东军团北进，以图迅速评定内蒙。现在我们掌握主动，还等得起，那就再等两天好了。” 　　欧阳云放言等两天看看，实际上仅仅过去一天，华北方面军便有了异动。这一次，传回消息的却是原军统在北平的情报部门。 　　华北方面军的调动，冈村宁次做得很隐蔽，以扫荡之名分别从石家庄、太原、北平等地抽调军队，同时又令各地留守部队频频出击扫荡乡里，好像搞得真要发动一次大规模扫荡行动似的。然，因为欧阳云有言在先，所以，当相关情报传到统帅部，陈诚等人立刻认定冈村宁次之举就是为了出兵内蒙。然后，他们一计算日军实际上将进入内蒙地区的兵力数量，一个个不禁目瞪口呆，开始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日军实际上进入内蒙的军队将达五十万，而西北军团总共才多少人？且，内蒙距离重庆实在是太远了，统帅部要想向西北军团提供空中火力支援其力度也有限，所以，所有人皆觉得这将是西北军团的一次严峻考验，也是联合政府成立以来遭遇的最大一次危机。 第2375章 炸他个鬼哭狼嚎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陈诚等人对通过出兵远东支援苏俄就能换回被清王朝卖出去的土地还感到疑虑重重，觉得那就是天方夜谭的话，现在，在相关协议已经落实到纸上，远东远征军也踏上征途的时候，他们却对此表现得极端狂热起来，甚至于，以沉稳著称的陈诚在一次大学生集会上，都敢喊出这样的狂话：“别说是三十万，就是一百万、三百万，哪怕全部打光，那也值得！” 　　陈诚的态度前后迥异，一方面是因为此项功德确实惊世骇俗，足以让一大批人流芳百世，还有一个原因则和新政府焕发出的强大生命力有关。联合政府组建之初，全国政界等着看笑话的人绝不在少数，这也是老蒋甘于退居幕后，只荣领名誉最高元首一职的主要原因。治理一国可不等同于治理一地，且，后中央政府时代，在日军成功实施秦岭攻略以后，大后方实际上已经烂透了，已经成为包袱而不是红利。老蒋稳坐两路口鹅岭寓所不动，就是在等欧阳云撞得头破血流之时，然后好再次出山。不过这一次他却失算了。在他看来一些现阶段根本无解的难题，因为欧阳云早就未雨绸缪的缘故，现在却完全不是联合政府执政的阻碍。而且，似乎反而给欧阳云等人迅速建立威信提供了机会。 　　陈诚身为局中人，因此了解其中内幕，也就知道在外界看来易如反掌的背后欧阳云他们又付出了怎样的努力。欧阳云能在几年之前就预料到今天重庆出现的一幕并做好了准备，陈诚再孤傲，对此也不能不佩服。对欧阳云乃至学兵军人的感观出现变化，再加上在获得更多有关学兵军的信息以后，发现了学兵军这个集体隐藏着的巨大能量，他知道，学兵军成为中国未来的主宰已经不可避免。而自己如果不改变立场，不跟上脚步的话，那么被淘汰出局是必然的。心态上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再面对自己现在的身份，主人翁精神便有了。 　　联合政府组建至今没少遭遇挑战，但是现在回头看看，那些所谓的困难，因为欧阳云早有准备的原因，实际上还是在掌握之中的。但是这一次，陈诚知道，对这种情况，统帅部还真没有准备。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因为联合政府成立以来，中国军队就一直在打胜仗，在收复失地，已经在民众心中建立起了“不可战胜”的强烈印象，如此，一旦吃了败仗，甚至于一个军团被歼灭的话，那—— 　　重庆，联合政府最高统帅部，还是那间会议室，欧阳云对众人道：“诸位，现在日本远东军团的意图已经很明朗了，他们就是想集结重兵先解决我西北军团。哼，我就知道冈村这老儿闲不住，也好，咱们就在内蒙打一场决战好了。”欧阳云说着，两眼灼灼闪光，一脸自信。 　　冯玉祥心直嘴快，道：“不对吧，西北军团才多少人？就是加上傅作义和阎锡山、共产党的部队，那也不足以与五十万的日军抗衡啊！” 　　欧阳云没有立即回应他这番话，而是转身朝向地图。他拿起指挥鞭在山西位置上一点，道：“阎锡山和共产党的军队，我不准备动用。他们也有作战任务，不过不是开进内蒙支援前线，而是光复河南。” 　　“光复河南？好主意！”白崇禧眼睛亮了，道。 　　欧阳云转身看着他，道：“健生兄，看来你已经洞悉我的意图了？” 　　白崇禧站起来走到地图前，伸手在河南省地图上画一个圈，然后往下一拉，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总座是想趁华北方面军主力北上内蒙之机完全光复河南和湖北吧？而河南和湖北一旦全境光复，那么山东就将直面我三个军事集团的攻击——” 　　周至柔接上一句：“三个军事集团，还包括李副总的福建军团？” 　　白崇禧点头：“是。总座之前不是说要借助空中优势优先解决酒井隆的二十三军吗？我觉得现在正是展开的时机。酒井隆之二十三军一旦被全歼，那汉口地区横山勇的十一军将再无幸理。而且。”白崇禧越说越兴奋，声音也大了起来：“届时苏鲁交界地区将只存在日本驻防军还有朝鲜共荣军，事实证明，这类部队根本不足以与我正规军抗衡，所以除非冈村宁次从平津一带抽调部队南下，否则山东的光复将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冈村宁次敢坐视山东的失守吗？我看他不敢。山东若被我掌握，河南再拿下，那上海之华南方面军可就被我军关了笼子了。在日联合舰队被我太平洋舰队牵扯在太平洋战场的情况下，嘿嘿，华南军团估计就是想撤都难……” 　　白崇禧人称“小诸葛”，于战略上的眼光自不是盖的。虽然他这番话还仅仅是战前分析，但是其可达成性却相当的高，令众人听了无不怦然心动。 　　“可是西北军团怎么办？西北军团被围的话，这就是围棋策略上讲的兑子，非要牺牲西北军团吗？”冯玉祥问道。 　　众人看向白崇禧，白崇禧的目光却落到了欧阳云脸上，道：“兑子乃是下策，我们当然会极力避免，如果我猜得不错，总座当时准备打一个时间差，先让西北军团进入外蒙，然后等平定华中华南战局以后再做其它打算。” 　　他这番话说完时，众人的目光已经全部集中到了欧阳云脸上。白崇禧这个策略确实是一个办法，但显然欧阳云并不是这么想的。只见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颇为霸气的道：“从南京会战过后，我们学兵军什么时候对日军退缩过。冈村宁次和梅津美治郎想玩大的，我们就陪他们玩好了。” 　　白崇禧眉头轻轻一蹙，认真想了想，道：“正面硬扛，西北军团根本没有胜算。” 　　“但是我们有规模远程轰炸机！内蒙地势平缓，天然利于轰炸机对地作战，嘿，日本人真敢将五十万军队一字铺开，那我就炸得他们鬼哭狼嚎！” 　　众人眼前一亮，白崇禧想了想，道：“还是不妥，我们的前线机场距离内蒙太远了，支援一次并不容易，日军只要设立足够的警戒哨，就可以避开锋芒。” 　　欧阳云笑：“光出动空军当然不够，不过，大家难道忘了广州的伞兵部队了吗？” 　　“空降敌后战场？”周至柔道。 　　“正是！” 第2376章 空军制胜 　　学兵军入渝组建联合政府，实际上意味着学兵军取代原来中央军的位置，成为国家军事体系里的中坚力量。学兵军究竟有多强？学兵军究竟还隐藏了多少实力？这是学兵军入渝之前国内一些有心人最为关心的问题。而欧阳云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从平定粮食危机，再到解决原中央军及地方部队的整编，广州，学兵军现在的发祥地，就好像一座取之不尽的宝藏一样，总是能给国人带来惊喜。 　　学兵军拥有伞兵部队，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相对于那个时空，伞兵成为一个正式的兵种时间上要早一些。截止目前为止，不仅德国拥有了成规模的伞兵部队，美国还有日本也有专门的伞兵编制。而学兵军——欧阳云作为穿越者，不可能不了解伞兵的特殊用途，所以从41年开始，他就在秘密筹备属于中国的伞兵部队，且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至此，最高统帅部针制日军内蒙攻略的对策已经很明朗了。那就是通过航空部队的密集轰炸让日军不得不分散兵力，然后再利用伞兵部队的机动性打时间差，找到日军的薄弱点进行手术刀式的打击。 　　“此战重要性我就不累述了，所以，我们只可以胜绝不许失败！陆军、空军、远程机动部队，这将是一种全新的配合，也将是一种全新的战术。为了协调好各部关系，我以为有必要组建一个联合指挥部。总指挥由我担任，陈副总任副总指挥，而前敌总指挥，我决定让胡力担当……”欧阳云就着地图，根据前两天打好的腹稿，慢慢说道。 　　两天后，张家口，冈村宁次的华北方面军已经有十万人集结于此，而梅津美治郎的远东军团，其先锋部队则已经开进了内蒙草原，并迅速向鄂尔多斯穿插前进。 　　受学兵军的影响，日军这两年也在对部队进行机械化改造，而远东军团作为日本拿出来与德军和苏军比胜的样板部队，其机械化程度和装备的先进程度，较之一般部队又要高出一个档次，这就使得其机动能力和攻坚能力大大增强，这也是东条英机有信心一举平定内蒙“叛乱”的最大倚仗。机械化程度和机动能力的提高，于部队而言自然是好事。不过这得看在什么背景条件下——内蒙草原特殊的地形，似乎十分有利于机械化部队的作战，可是，因为在中国战场，至少在华北以南，制空权已经被中国空军牢牢掌握。而地面部队机动能力再高，也不可能比得过飞机，所以，远东军团的高机械化程度和高机动性，只是让他们在面临中国空军轰炸的时候可以逃得更快一些而已，并不能改变他们被动挨炸的局面。 　　联合指挥部体系下，周至柔负责指挥空军作战。周至柔仰慕学兵军空军久矣，现在终于有了亲手指挥的机会，他自然全力以赴。单就个人能力而言，原中央军并不缺少名将，陆军、空军甚至于海军，都不例外。只是，因为装备差得日军太远，所以他们才得不到发挥的机会，明珠蒙尘。在联合指挥部成立的第二天，周至柔便将麾下闲置的航空部队编成若干个纵队，每个纵队配备一定的战斗机和轰炸机轮番出击，沿陕西、山西一路向东北，对日军在华中和华北的前线机场进行轰炸。中国战场战局的变化，其实通过中日空军攻守角色的转换就可以很明显的表达出来。在学兵军入渝之前，日军航空部队虽然已经式微，但是却依旧牢牢扮演着进攻方的角色，动不动就飞临重庆周边耀武扬威一番。而在学兵军入渝、双方恶战两个星期之后，双方扮演的角色便颠倒了个，日军不仅再无主动发起大规模进攻的能力，甚至于在面对中国空军的挑衅时，很多时候只能选择退避三舍。 　　诚然，单就个人能力和战术素养而言，梅津美治郎、冈村宁次无疑都称得上是当世名将。但是日本空军先天性的不足，却注定了，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获得表现的机会。梅津美治郎和冈村宁次在商量华北方面军参与内蒙攻略的时候，就有考虑中国军队的空中优势因素。不过事后来看，他们对这个因素重要性的理解还是发生了偏差。没有空军护航，他们的地面兵力想要转换为战斗力再转换为实打实的战果，却得看中国空军的脸色。而中国空军有可能给小鬼子好脸色吗？ 　　中国空军对日军在华中和华北的众多机场进行狂轰滥炸的时候，冈村宁次和梅津美治郎已经在张家口碰头了。日军遭到轰炸的机场，十之八九都属于华北方面军管辖，当多份相关情报被送到冈村面前，老鬼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支那人看来已经掌握我军动向了。”他对梅津美治郎说道，一脸凝重。此时，他已经意识到，如果内蒙攻略遭遇挫折的话，那么就是败在中国空军手上。 　　梅津认可他的推断，提出：“看来必须对计划进行修改，尽量避免大兵团作战。” 　　两个人正带着一帮参谋对作战计划进行修改，徐州传来噩耗，酒井隆的二十三军遭到了广州和武夷山机场起飞的中国规模战机的轰炸，二十三军总司令部被一枚重磅炸弹击中，包括司令官酒井隆在内，当时在司令部内的所有人等一起玉碎。 　　冈村和梅津脸上立刻失去了血色，梅津长嘘一口气问送电报进来的鬼子：“消息确凿吗？” 　　“已经得到证实。” 　　冈村和梅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兔死狐悲的神色。 　　“帝国要是在支那战败，那就是败在支那空军身上。”梅津喃喃道。 　　冈村扫视四周一眼，然后瞪向梅津，低喝：“梅津君，请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帝国不会战败的。” 　　梅津醒悟过来，低头道：“是，是，我过滤了。”然后强打精神，环视左右道：“诸君，我们继续！” 第2377章 正中下怀 　　酒井隆被炸死，二十三军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覆灭将只是时间问题——东条英机接到报告，老鬼子风中凌乱了。当首相，成为裕仁一人之下的人上人，这是东条英机经年的梦想。梦想倒是实现了，可现在看来，首相宝座并不是这么好坐的，要不然，为什么总觉得屁股上有火烧火燎的感觉呢？东条英机是想着烧上三把火，以证明他这个首相是多么尽职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三把火倒是点着了，只不过被烧的却是他自己。 　　太平洋，如他所愿，山本五十六让出了陆战的控制权。这是米内光政还有小泉敏一郎和山本经过长时间磋商做出的决定。相对于东条英机，米内光政等新一代的日本海军铁三角要现实得多。东条英机无视现状，还在做着称霸世界的美梦，米内光政等人却看出了背后潜藏的巨大危机。学太平洋舰队的崛起，是他们始料未及的。而一着失算步步被动——美国雄厚的工业基础是山本五十六在决定偷袭珍珠港之前最为担心的。不给美国人喘息的机会，通过持续的打击让美国人翻不过身来，是他支持小泉敏一郎发动澳战的最大原因。而如果没有学兵军的介入，他们的这一策略无疑是成功的。美国军工再生能力固然强大，可是反映到澳战格局上却成了添油战术。于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吃败仗以后，美太平洋舰队，这支曾经排名世界第一的远洋舰队渐渐的就失去了与日联合舰队抗衡的能力，然后澳战乃至太平洋战局，美国人就被日本人牵着鼻子走。 　　学兵军介入澳战，一举扭转澳战格局甚至于太平洋战局，这固然令米内光政等人感到不甘和愤怒，但也就仅仅至此。无论是米内光政还是山本五十六，亦或是小泉敏一郎，他们皆深信，凭借日本海军浑厚的底蕴，终有一日，他们会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击败学太平洋舰队，重新夺回太平洋战事的主导权。“支那人就一个太平洋舰队，他们现在甚至还不能自己制造航母。没错，学太平洋舰队的实力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可是诸君别忘了这一点，那就是支那人根本就吃不起败仗。我们只要击败他们一次，就可以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这，就是一个传统海军强国的底蕴！”在一次海军省的会议上，米内光政一针见血的点出学太平洋舰队貌似强大的外表下隐藏的死穴。值日本海军士气低迷之际，他这番话如一针强心剂，让日本海军人重新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诚如他所言，学太平洋舰队确实经不起失败。虽说欧阳云在入主广州之初就开始打造属于中国人自己的海军船舶工业，现在已经能够独立生产制造万吨级以上的舰艇。可是航母的制造实在是太复杂，对整体工业体系的依赖度太高，所以，现在的卡拉奇军事基地虽然已经能够生产航母，但是受缺乏配套工业体系的影响，速度却极慢，根本就不可与日本同日而语。如此一来，中日两国打消耗战的话，那么，学太平洋舰队还真输不起。 　　米内光政对中日海军未来的判断既然言之有理，那么，他们又为什么要主动放弃太平洋战局的主动权，拱手将熟了一半的桃子让给日本陆军呢？因为美国。 　　米内光政、山本五十六和小泉敏一郎皆以为要想击败学太平洋舰队，必须靠时间的魔力。恰恰，美国海军和日本海军之间也存在着类似的情况。原本，因为联合舰队持续消耗着美太平洋舰队的实力，所以虽然美国海军军工业的生产能力要远胜日本，但是却无法完成积累形成优势。而现在，当日本海军不再掌握主动权的时候，他们固然获得了时间优势，但同时，美国海军也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而如果楞要做个比喻的话，以美日两国海军军工业的差距，日本人这边才吸进一口气，美国人那相已经灌满肺子了。 　　鉴于此，米内光政、山本五十六还有小泉敏一郎在深入交流以后，皆以为在不得不给美国海军喘息之机的时候，他们要做好两件事，一件事是和美国人比发展速度，再就是加强对美国本土的轰炸力度，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给美国的船舶工业制造麻烦。 　　“富士山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再就是，海军省今后的工作重点，将是发展再发展。东条英机不是一直希望主导太平洋战事吗？那就放权好了。我们只要守住新加坡还有苏门答腊就够了。”最后，小泉敏一郎如此说道。 　　以此为原则，日本海军不仅将太平洋战争陆上主动权完全交给日本陆军，同时还对联合舰队重新进行编组。而重新编组之后的联合舰队将分为三个方面舰队，其中，武威号航母舰队负责配合陆军的太平洋作战；而武久号航母舰队在负责戍卫新加坡和苏门答腊的同时，将会对中南半岛、海南岛进行破坏性作战；再就是以新下水的武田号航母舰队为旗舰，组建远征舰队，专门负责对美国本土的轰炸。 　　日本海军战略方向出现大的调整，直接影响到了日本陆军的中国作战。徐州战场，在酒井隆被炸死以后，东条英机向军部提出要求，希望山本五十六能够派航母舰队向二十三军提供战术指导，却被山本以海军当前的战场在太平洋上给一口回绝了。东条无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请出德川好敏，授予其支那航空部队总司令官一职，命令他集结在中国的陆航部队，包括关东军所辖的，分别于上海和北平集结，以形成数量优势对抗中国空军。 　　东条英机的这一手布置，在最高统帅部预料之中。对此，包括对航空事务几乎一窍不通的冯玉祥老帅，统帅部所有人皆深为兴奋，觉得这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这里有个背景，自小泉敏一郎整出的五十特攻机和相应的特攻战术被学兵军以金雕和新型空空导弹给破解以后，此时的中国战场，至少在长城以南，几乎都是中国空军掌握制空权。如周至柔，曾经，他最担心的便是没有足够的战机应对日军航空部队对重庆的空袭。而现如今，困扰他的却是空有“神兵利器”，奈何找不到鬼子航空部队给予其杀伤。 　　这种背景条件下，东条英机忽然来这么一出，可谓是正好投中中国空军人的下怀，最高统帅部的一帮中国将军们，焉能不喜？ 第2378章 生死攸关 　　自学兵军入渝之后，中日双方航空部队第一次大规模的较量发生在以徐州为中心的空域。是役，学兵军先后出动了三批次总共五百七十三架战机，而日军一方更为夸张，包括从上海和北平还有济南三个地区赶过来的航空部队，其战机数量居然超过了一千架。 　　参战战机数量是一比二，但是质量上，日军却完全落于下风。中国空军这边，因为原中央军装备的进口自苏俄和美国的战机并不足以飞这么远，所以抵达徐州战场的为清一色的白鳍豚和金雕。反观日军，则什么机种都有，甚至于连老旧的九一式和九二式战斗机都派出来了。要知道，实战证明，这两款战机，其装备的航空机枪，在最佳射程内都无法破白鳍豚的防护装甲。 　　战机质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再加上日军的飞行员普遍为新服役的，很多人驾驶飞机的时间还不足一百个小时，战斗结果可想而知。 　　战斗刚刚打响，第一批两个飞行大队的日机从济南感到徐州战场的时候，铁林飞和周至柔出于稳妥考虑，还下令随行的空中堡垒和虎鲨返航。而随着双方战机集群碰撞在一起，一刻钟过后，他们看着前线刚刚送回的战报，脸上绷紧的肌肉立马松弛了下来。 　　双方首轮交手，中国空军除了一架白鳍豚出现战损不得不退出交战空域并在河南平顶山地区迫降，再无其它损失。而日军出击的七十二架战机则被击落二十九架，然后剩下的鬼子航空兵察觉出形势不妙，居然集体逃跑了。 　　“司令，你发现没有，小鬼子的航空部队越来越不行了！”周至柔道，说完，颇有兴致的拿起战报，又细细看了一回。 　　铁林飞微笑，道：“那是因为他们的优秀飞行员都开五十特攻机去了。可是五十特攻机还有劳什子的特攻战术，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用上一回两回还能吓吓人，一旦被识破，那么吓到的就是他们自己。” 　　周至柔点头，道：“这话经典！可不是么，现在被吓到的就是小鬼子自己！” 　　两个人正在闲聊，通讯室有敌情通报送到，却是设在南京的雷达站发现上海上空出现敌机集群并正向徐州方向飞去。 　　“嗬，小鬼子看来不肯认输哪！”周至柔兴奋的道，然后拿起电话就欲给武夷山机场去电。而在将电话凑到嘴边时，他想起什么，又将电话递给铁林飞，道：“司令，还是你来。” 　　周至柔之所以表现得如此谨小慎微，自然是因为他自知自己不是学兵军出身，这是“识时务”呢。对此，铁林飞也没有点破，接过电话直接要通武夷山机场，下令待命的部队立刻出击，增援徐州战场。 　　上海，虹桥机场的航空楼三楼大统间内，作为周至柔和铁林飞此战的对手，亦为日军新鲜出炉的支那航空部队司令官德川好敏此时正在“滴滴滴”的发报声中凝眉苦思着。因为防空雷达的普及，这个时空的空战与那个时空有着迥然不同。没有防空雷达的时候，空战更多的靠指挥官的眼光和判断，往往就能整出一个出其不意的大胜出来，然后就能改变一场战斗甚至一场战役的结果。而现在，因为防空雷达能够提前预警，偷袭等等曾经航空部队最惯用的作战手段却是没了用武之地。偷袭属于盲打，而在防空雷达的警戒下明刀明抢出击，则有点类似于地面部队之间的攻伐战。如此一来，对战机性能还有飞行员的素质要求可就高了。本来，德川好敏对于指挥航空作战还是相当自负的，这也是他在接到东条英机的邀请以后毫不犹豫就答应出仕的最大倚仗。然现在，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却发现自己最大的倚仗似乎并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临机决断也变得犹豫起来。 　　“阁下，青浦雷达站报告，西南方向出现支那人的战机集群，估计是支那武夷山机场起飞的航空部队！”一个通讯参谋忽然站起来大声报告。 　　“阁下，照此情形下去，徐州空战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大决战！要下令第三飞行师团出击吗？”参谋长宫本坚夋大佐接话道。 　　德川好敏使劲咬了咬牙，忽然大声道：“命令相村南一立刻出击，再致电北平的江琦雄峻少将，让他们也立刻出动！”顿了顿，他咬牙道：“决战就决战！我要让徐州空域变成支那空军的滑铁卢！” 　　学兵军三大军种，楞要说哪个军种最遭日本人痛恨，自然是空军。学兵军空军组建的时间并不长，然而因为他们一开始装备的就是远较日军战机先进的白鳍豚和空中堡垒，所以虽然一直处于数量上的劣势，却胜多败少，一而再再而三的令日本航空部队蒙羞。身为日本航空界的先驱，德川好敏自然希望能够毕其功于一役好一雪前耻。在此之前，他不是没考虑过通过一次生死攸关的大决战一举挫败学兵军空军。但那个时候他却不具备这个能力，而现在，似乎条件已经成熟了。 　　日军航空部队高层里面，抱德川好敏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所以虽然中日双方航空部队在徐州战场的第一番交手以日军失败而暂时收场，却未能令他们认清形势，动摇他们的信心。于是，所有有份参与这场大决战的日军航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在接到德川好敏的命令后都坚决的予以了执行。于是，徐州空战的规模变得越来越大，渐渐的喧宾夺主，取代地面部队成为了这一场战事的主角。 　　重庆，铁林飞和周至柔接到前线战报，确认日军出动了规模空前的航空部队前往徐州战场，两个人皆紧张兴奋得站了起来，从此，屁股就再也没沾过座椅。他们意识到，如果能够打赢这一场空战并且重创日军的话，那么将会起到推动战事进展的作用。想通这一点，饶是他们对麾下部队信心十足，却也不禁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第2379章 王牌 　　将近两千架战机在不足一万平方千米的空域中厮杀，其惨烈程度还有出现意外的几率，较之一般战斗值勤，那就是天壤之别。战斗值勤，有地面雷达站提供预警，能够提前侦知来袭敌机的数量甚至机种。所以打起来，在有友机提供护卫的情况下，飞行员只要盯住自己的目标就行了。而这种大混战，即使还存在战术上的安排，但是因为四面八方都存在敌人，所以飞行员基本上都处于孤机奋斗的状态。这对他们的个人技术和心理素质，那将是空前的考验。 　　周至柔的学生，曾被交换到学兵军现在又光荣返回重庆的陈冲，此时已经是一个金雕战斗机大队的大队长了。他也是同一批学员里面晋升速度最快，目前军衔最高的一位。而在其座机驾驶舱左侧标涂着的十一架小飞机，更标榜着他不仅是一名王牌飞行员，而且其击落敌机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两位数。和当初靠运气于初战中就击落三架日机不同，他后来击落的八架日机，那都是靠技术和经验取得的胜果。在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陈冲就幻想过自己成为一名王牌飞行员，架银鹰翱翔长空、戍卫祖国空域的英姿。而现在，他的理想已经不只限于此。他现在的追求是，带出全国航空界第一个王牌飞行员大队，让手下每一个兄弟都成为王牌飞行员。 　　看似是一个不可企及的目标，然而却也并非就没有可能。因为中国空军界第一个王牌飞行员中队已经诞生了。而他们目前保持的战绩记录是，一个中队十二名正选飞行员再加两名候补飞行员，一共击落日机九十三架，平均每人六点五架还强。该中队因为已经有两名王牌飞行员在帝汶海海战中殒落，其他飞行员也有六人被分去其它部队，等若意味着这个记录已经不可能更改了。在陈冲想来，要是只破这个记录的话，因为实际上竞争对手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有胜之不武之嫌。“我陈冲不占这个便宜，所以我们的目标不是王牌飞行中队，而是王牌飞行大队！兄弟们，有没有信心？！”曾经，陈冲在一次全体会议上如此说道。当时，他手下的兄弟们齐声高答：“有！” 　　陈冲发出上述吼声以后，就一直积极向上峰要求战斗任务，而在他看来，这一次的徐州大空战，那就是日本人为他圆梦送上门来的机会。 　　“都给我精神一点，我部能不能成为全世界第一个王牌飞行大队，就看今天了！”登机前，他对兄弟们如此说道。 　　有份参与徐州大空战的空军各部一线指挥官，不止陈冲野心勃勃，这些人里面，许空战又是一个典型。 　　许空战，广州空军学院二期毕业生，至今已经服役三年，在去年年底的时候成为了福建航空兵团下属战斗机部队的一个大队长。学兵军系统出来的航空部队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但凡大队长级别以上的军官，几乎都已经取得了王牌飞行员称号。这里之所以用几乎，自然是因为也有人并没有取得这一称号。而许空战，正是这极少数人里面的一个。 　　这在许空战看来自然是一个耻辱。而在他的教官、同学还有上司们心中，许空战居然到现在还不是王牌飞行员，这也算是一个意外。这和许空战在校和在部队的一贯表现有关。在广州空军学院，许空战第一次试飞，就曾经引起空军学院校领导们的高度关注。当时，正好在那里的铁林飞甚至放言，他将是下一个“王海”。王海，现如今学太平洋舰队航空部队的司令官，他以击落二十六架敌机的傲人战绩，已经成为学兵军空军的旗帜性人物。如此可见铁林飞对许空战的评价之高。 　　刚到部队时，许空战在训练中同样表现出了超人一等的驾驭技术，乃至于一些老资格飞行员反过来还要向他请教一些技术上的问题。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几乎被所有人看好的空军精英，在他升任大队长的时候，居然还不是王牌飞行员，这就让人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运气太差。曾经，铁林飞专门调他的战斗录像来看，看完以后却是苦笑连连，然后做出这样的评语。 　　迄今为止，许空战出战斗任务已经不下二十次，而每一次，无论对上何种对手，他都是牢牢掌握主动，自始至终压着对方打。可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的绝大部分对手都好像有神灵附体一样，每每在间不容发的时候总有出神入化的机动动作。然后，在他人看来必中的打击，现实中偏偏差之毫厘。 　　对此，许空战没少做总结，然而却无济于事。因为这根本不是他的问题，真要找原因，那还就是运气因素。这，也是他虽然不是王牌飞行员，依旧被提升为大队长的原因。 　　论飞行技术，许空战绝不比陈冲差。但是比运气，许空战却望尘莫及，乃至于，当陈冲在为“王牌飞行大队”而努力的时候，他的理想也仅限于成为一个王牌飞行员。 　　德川好敏集中日本驻华航空部队的全部力量赴徐州空战，其中自然不乏王牌飞行员。而作为王牌飞行员，无论中日，其共同点是，在他人看来是畏途的大规模空战，在他们看来却是表演的舞台，是他们创造传奇的机会。 　　日军航空部队出战的飞行员里面，有两个人值得一书。这两个鬼子皆已经获得王牌飞行员称号，其中一个名叫中村晓三郎，乃是关东军直属航空部队下面一个战斗机大队的大队长。而他最出名的战例在“诺门坎事件”时取得。是役，他带领一架僚机在六架苏机的包围下，一人击落四架敌机，最终因为燃油将告罄这才撤出战斗。另一人叫做稻本正泰，军衔为少佐，但是却没有职务。而他的战绩就略显夸张了，计算进他在日本海军时的战果，至今他已经击落三十九架敌机，乃是仅排在岩本彻三之后的日本航空界的第二张王牌。 第2380章 零战醉虎 　　这种大混战，固然增加了运气的成分。但同时，对于陈冲、许空战还有中村晓三郎、稻本正泰等人而言，却也更能体现他们的技战术水平。 　　日军方面，德川好敏自知战机性能是已方的硬伤，所以，虽然实战证明特攻战术是毒药，特别在对手是学兵军时，这一战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典型得不偿失，但是他除了指望通过这一战术来弥补战机性能上的差距，却没有其它办法可想。鉴于此，在做战前动员的时候，他捏着鼻子对麾下各航空部队提出要求，要求他们向神风特工队的那些前辈学习，要时刻做好玉碎的准备，而唯有如此，他们才可能有获胜的机会。 　　前面讲过，日军战斗经验最丰富、心理素质最好的老资格飞行员几乎都开五十特攻机去了。所以，虽然日本陆军航空部队一直以来都是军国主义泛滥成灾，但是其狂热程度较之以前却要弱上许多。也就出现了双方第一轮交锋，日军在损失二十几架战机以后就发生溃败的场面。相关战报延迟了大约半个小时被送到了德川好敏面前。此时，老鬼子已经命令所有部队出击，所以，他并没有立即对那支航空部队做出处置，而是致电各航空部队最高指挥官，命令他们必须战至最后一机一人，敢不听命令擅自撤离的，则以叛国罪论处。 　　“你们是想做帝国的英雄，亦或是成为帝国的耻辱？大和民族，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等的民族，单凭这一点，我们怎么可以败给卑贱的支那猪？” 　　客观而言，德川好敏并不是一个极端的民族主义者。但是这一战关系太过重大，日军根本就败不起，稍有不慎他就可能成为民族罪人。这种背景下，却是不容他不使出吃奶的力气，拿出一切手段来争取胜利。而日本人本来就是一个容易走极端的族群，他作为总指挥摆出这样的姿态，立刻就带出了群体效应。于是，徐州大空战，日军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极为疯狂。乃至于中国空军在刚开始的时候显得准备不足，一度被日军压着打。 　　战斗打响之初，中国空军这边还按照序列保持着严整的阵形，而日军那边则是一窝蜂的就扑了上来。中国空军这边，薛长空驾驶一架空中堡垒担任战场最高指挥官，他是第二批赶到战场的，而在抵达战场不久，他连位置还没调整好，便发现雷达屏幕上满满的都是蓝色光点，他知道，自己这架预警机事实上是不可能起到作用了。 　　薛长空临战指挥经验丰富，知道这种大混战状态下，过度的干扰低层指挥官的指挥只会事与愿违，所以他很明智的选择放权，命各级指挥官根据实际情况自主调整战术。他这道命令相当及时，彼时，在日军优势战机的冲击下，中国空军首当其冲的一个白鳍豚大队调整不及，被日机集群生生用数量给淹没了。接战时，该大队尚有六十二架战机，而等其它各航空部队完成战术调整增援上去，该大队已经只剩二十六架战机，其中还有三架战机负伤不得不撤出战场。 　　日军用四十五架战机换取了三十六架白鳍豚，数字上看似乎吃亏了，可是考虑进战机性能以及双方战机数量比，日军反而算是胜利一方。 　　发明并落实这一轮机海战术的，正是中村晓一郎。而率先打破僵局，冲开中国方面白鳍豚大队阵型的，则是稻本正泰。稻本正泰之所以贵为少佐衔却还是普通一兵，和他嗜酒如命有关。但是因为他的飞行技术和战绩实在惊人，所以他屡屡立功屡屡受罚，渐渐的就沦落到了如今的地步——空有高军衔，身上却无一官半职。稻本正泰最出名的战例发生在澳战对美太平洋舰队时的一战，其时，他还是日海航部队的一名中队长。据说，当其所在的福缘号航空母舰已经拉响防空警报，他的手下都已经坐到驾驶舱里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瓶酒，然后，居然就盘腿坐在自己那架零式下面喝了起来。而等地勤人员发现飞行甲板上只剩下他那架战机并在战机下面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喝得满脸通红满嘴酒气。恰塚原二四三就在福缘号上，老鬼子看见气疯了，冲到他面前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命令他立刻出战。当时，稻本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福缘号航母的舰长等人见状，便帮着求情，说稻本这个状态，不用美国人来打，他自己就能开到海里去。塚原确实气坏了，他当时的回复是：那就让他去死好了。塚原严令，其他人只好将稻本扶进驾驶舱内并帮他将战机发动。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稻本将铁定有去无回，然而结果却是他不仅安全返回，而且还取得了击落三架美军战机的骄人战绩。正是因为这件事，稻本才被赶出了海航。不过从此以后，他零战醉虎的名声也传开了。 　　加入陆航，稻本依旧开零战，依旧嗜酒如命。而似乎，从徐州空战开始，他将又要谱写一则传奇了。 　　同为日本航空界的知名人物，中村晓一郎见证了“醉虎稻本”冲开中国空军白鳍豚大队的全过程。在稻本的操控下，稻本的那架零战就好像前后左右皆长了眼睛一样，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做出合适的机动。然后，在中村看来支那飞行员们势在必得的一击就被避让了开去。 　　被中村和稻本联手欺负的白鳍豚大队的大队长名叫鹿泉斌。稻本杀进所部集群不久，他就意识到了其危害性，并调集麾下对其围歼。然而，稻本驾驶的那架零战就好像一条泥鳅一样，即使后来鹿泉斌本人加入追歼，却依旧拿其无可奈何，反而被其它日机偷到了机会。而如果不是友军增援上来，那么鹿泉斌本人也将难逃覆灭命运。 　　鹿泉斌本人也是一名王牌飞行员。本来，他对自己的飞行技术还是挺自负的，不过，在和稻本针尖对麦芒对抗了一回以后，他不得不承认：格老子的！这个鬼子确实有一套。 第2381章 王牌对王牌 　　半个小时的战斗，稻本至少击落了四架鹿泉斌大队的战机，且差一点就击中了鹿泉斌本人的白鳍豚。鹿泉斌在战斗中程注意到他，然后就亲自驾机对其进行压制，只是，结果非但未能对其形成压制，反而差点命丧其手，这自然令他对稻本正泰印象深刻。友军增援上来，鹿泉斌立刻提醒所有人：“兄弟们注意了，215，编号215的零战，大家一定要小心！” 　　中村晓一郎和稻本正泰二人，中村晓一郎在保证自己有不错的火力输出的同时，还兼顾着大局。在他的号召下，日军赖战机数量优势，前赴后继的发起只顾头不顾腚的自杀式攻击。此种战术，在日机普遍速度远较白鳍豚逊色的情况下，其实得不偿失。然而，因为能够同时三心二意兼顾进攻和防守的中国飞行员毕竟在少数，所以乍开始，还是被日军讨到了便宜。确实是日军占了便宜。论战机造价，日军最先进的新式零战也只及得上白鳍豚的一半，而再计算进飞行员的价值的话——日军方面，新丁占绝对多数，不少鬼子甚至刚从航校毕业；鹿泉斌大队这边情况却正好相反，刚刚从航校分配来的一线飞行员只有一名，其他人都有丰富的战斗经验，正值当打之时。一个有丰富实战经验的飞行员的培养，其成本并不比制造一架飞机便宜多少，难度和时间的跨度上更是天壤之别。所以，于日军而言，别说用一架零战加一个新丁换一架白鳍豚和一个老鸟了，便是以两倍三倍的代价换之，那也赚大了。 　　首战告捷，日军一线指挥官们倍受鼓舞。日军战场临时最高指挥官为第三飞行师团本田航空联队的联队长本田庆。本田庆一边命令中村晓一郎继续指挥，一边号召其它各部向中村大队的官兵学习，调集他们撒开大网，以较为密集的阵型向支那空军发起进攻。 　　薛长空此时已经占据了一个有着良好视野的位置。他将鹿泉斌大队被日军围攻的后半段看在眼里，马上识出了日军战术的特点及其犀利之处。原本，他是想放手各部指挥官自由发挥的。但是现在，在意识到如果继续这种集群碰撞，那么已方战机的速度和性能优势将得不到发挥，反而给了小鬼子实施特攻战术的机会。于是他通过话麦向全军将士喊话，让他们不要急着歼灭敌人，而是先将阵型拉开，为自己争取尽可能广阔的活动空间。鹿泉斌的警告传入他的眼中，他放眼寻找，很快便在成百上千的敌机中发现了一架特别活跃的零战。“鹿泉斌，东北方向，机动能力超强的，是不是他？”他大声问。得到鹿泉斌的肯定回答，他凝神望去，果然在那架零战尾翼上看到了“215”这行数字。此时，稻本正泰正驾机轻巧的躲过一枚空空导弹，然后近距离击中一架白鳍豚，将那架白鳍豚打得临空起火。看到这一幕，薛长空不禁热血冲脑，吼道：“陈冲，陈冲呢！” 　　薛长空一看到比较难缠的敌机便想到了陈冲，这对于陈冲来说，绝对值得自豪。陈冲当下大声应“到”，然后关照手下兄弟两句，随即招呼僚机顺着薛长空指引的方向冲了过去。 　　薛长空在呼喊陈冲的时候，许空战恰好就在稻本正泰西南方向大约十千米处。稻本正泰以出神入化的驾驶技术躲过空空导弹的追击并顺势击落一架白鳍豚，这给了鬼子航空兵们以莫大的信心。登时，便有一些人兴奋的大叫起稻本的绰号来：“醉虎！醉虎！” 　　本田庆听到手下们的呼声，左右顾盼，看到了“215”的英姿，他嘴角一咧，暗道：“塚原将军这一次可真正失策了，居然将稻本这样的航空精英拱手相送。或许，这是天照大神的眷顾吧，知道我们要和支那人进行生死决战。嗯，有稻本这样的勇士在，此战，皇军必胜！”这样想着，他喊道：“诸君，让支那人看看，我大日本帝国航空部队可不止只有一个醉虎，杀啊！” 　　中日双方战场最高指挥官甚至于双方官兵同时高度关注稻本正泰，稻本正泰本人却没意识到。如果此时有人坐在稻本正泰身边的话，会发现他正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他的脸涨得通红、口鼻不时喷出粗气，就好像喝醉了似的。但是他的眼神却清澈见底，四肢也显得特别的稳健。他手上的小动作特别多，而在他连贯的动作下，215就好像被赋予了灵魂一样，每每在间不容发的状态下做出调整，然后，一颗颗炮弹就贴着它的机身掠过，差之毫厘的落了空。 　　许空战战场嗅觉特别灵敏，当215成为战场关注中心的时候，他马上就察觉到了。他一边驾机躲避敌机的攻击一边抽空观察215，然后忽然驾机脱离原战圈，向215东南方向疾掠过去。 　　许空战驾机出现在稻本正泰东南方向的时候，稻本正泰正视若无人的追逐着一架金雕。零战的速度比之金雕差得太多，按说只要金雕飞行员保持直线飞行，那零战就不可能追得上。只是现在满天空都是战机的情况下，金雕想要保持一定时间的直线高速飞行状态却几乎没有可能。所以这架金雕还是被稻本正泰追了上去，而且不管其飞行员如何努力，居然都无法摆脱被锁定的状态。 　　许空战观察215的时间并不长，但却硬是凭敏锐的洞察力发现了稻本正泰的一些操作特点。那就是稻本正泰一旦咬定一个目标那就会一味穷追猛打，哪怕中途遭到干扰不得不先将袭扰敌机先行击落，也不会放弃最初的目标。 　　这其实是优秀飞行员都具备的一个特质，那就是在作战中会表现得特别的专注，通俗点讲，就是习惯从一而终。而稻本正泰和许空战与其他人不同之处在于，稻本正泰中途不怕干扰且有能力对袭扰者还以颜色，而许空战则能够至始至终保持对周围环境的敏锐洞察力并保持足够的耐心，以等待最佳的发动时机。 　　“01045，只管逃！不要想着还击——”许空战一边驾机靠近215，一边给被215咬住的那架金雕支招。 　　01045的飞行员忠实的按照许空战的指导去做，终于，他逮到一个机会，从几架战机中间穿插出去，并朝战场外空域逃去。 第2382章 掌握节奏 　　如许空战所预料的那样，稻本正泰果然追了上去，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 　　稻本正泰名声够响，而且脾气够臭，所以他从来都是单人单机出战从无僚机跟随。且在战斗过程中最忌别人帮忙，因为在他看来，“那帮蠢蛋只会碍手碍脚”。以上种种，当他被01045勾引出去，渐渐脱离主战场的时候，其他鬼子航空兵非但没有跟上去提供掩护和支援，甚至连出声提醒的都没有。 　　超过一千架战机碰撞在一起，且此时日军士气正足，敢战敢死的勇气还没丧失，所以几乎每分钟都有战机被击中，有的拖着黑烟坠向地面，有的则临空爆炸……不过饶是如此，稻本正泰和许空战还是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重点。 　　陈冲一直盯着215呢，自然能察觉出许空战的意图，同为中国空军的骄傲，他对许空战并不陌生。“许队长已经缠住215了。”他向薛长空报告道，然后主动放弃215，回归本大队。 　　薛长空也已经注意到了许空战。他对许空战更熟悉，所以对许空战迎战215无任何意见。“小许，看你的了。”他给许空战打气。 　　许空战没有答话。因为此时他已经用机炮准星锁住了215且随时准备射击。 　　作为日军航空部队王牌中的王牌，稻本正泰的战场洞察力同样敏锐，此时，他已经获得了射击前面那架金雕的机会，但就在他准备开火的时候，他却感到背心一寒，然后，他几乎本能的做出左滚翻机动，然后又一个大角度的S形机动，尝试摆脱锁定的同时也发现了许空战那架金雕的身影。 　　许空战却没有开火，同样出自本能，他觉得现在开火未必就能击中215，所以他的手虽然按住了射击按钮，却没有揿下去。215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高速机动想要脱离锁定，他一边操控战机继续保持锁定，一边对前面的01045大声喊道：“加速脱离！” 　　01045的飞行员此时已经熟悉了他的指挥，闻言油门一轰，登时，01045好似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一下子将和215之间的距离拉大到了五千米以上。如此一来，纵然稻本正泰的射击提前量掌握得再好却也不可能对其造成威胁了。 　　自己只是做了个S形机动，01045就脱离了掌握，这对稻本而言，等若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小鬼子脸上的红色又深了两分，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怒了。猛然，他一个大角度的前滚翻，等他恢复水平飞行状态，他已经驾机越过许空战出现在许空战僚机的前方。稻本正泰能取得如今傲人的战绩，自然不乏战场智慧。敏锐的察觉到许空战的难缠，自家座机的性能和对方的又完全没得比，他聪明的没有如许空战所愿进入对方的节奏，而是决定先攻击许空战的僚机，希望藉此来干扰许空战的心神并掌握主动。 　　稻本能够察觉来自身后的威胁，这并没有令许空战感到惊讶，毕竟，这是绝大多数优秀飞行员都具备的素质。而其如此快的脱离自己的锁定，却令他小小吃了一惊，心中对其评价也不禁高了一层。等他调整好飞行状态，发现稻本的意图，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意识到此鬼子将可能是自己从军以来最难缠的一个对手。他没有急着立刻介入215和僚机的战斗，而是先扫视四周一眼以观察一下周边环境。发现周边空域就他们三架战机，他轻轻咬牙对僚机说道：“小周，你离开这里。” 　　“头？！”小周表示抗议。能被选入空军的，谁不是天之骄子，谁没有属于自己的骄傲。215主动找上自己，正是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抛弃长机不战而逃，那自己成什么了？ 　　时间紧急，许空战却没有时间给他解释，厉声道：“小周，这是命令！” 　　“是！”这一次，小周二话没说就应了，然后驾机左转弯，向主战场告诉飞去。 　　而在小周掉头离开的时候，许空战高速向215靠拢上去，然后在距离215还有五千米的时候将两枚导弹发射了出去。 　　小周刚刚掉头时，稻本正泰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正好将背部卖给了许空战。许空战也不客气，两弹齐射。薛长空此时距离战场又近了一些，恰好看到这一幕，他右手成拳，不禁大声喊道：“中，中！” 　　有稻本正泰参加的战斗，自然会引起本田庆的高度关注。同一时间，他也情不自禁的喊道：“稻本，小心！” 　　学兵军霹雳系列的空空导弹，此时已经成了鬼子航空兵最为畏惧的武器。这种能拐弯会追踪的“炮弹”给小鬼子心中种下了深深的阴影，乃至于很多鬼子航空兵在战斗中一旦发现有白色烟柱朝自己冲过来便会方寸大乱，甚至于不战而逃。 　　德川好敏之所以要保证空战中已方战机数量必须占据绝对优势，为的就是抵消中国空军这一款武器的优势。因为小泉敏一郎的存在，日本人很快就对空空导弹有了全面的了解并掌握了其性能特点，然后就针对性的想出了针对办法。这个办法就是通过数量优势进行压迫造成混战场面，使得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让空空导弹的热寻的系统失效，从而让支那人不敢随意发射这种导弹。 　　本田庆作为战场最高指挥官，自然不乏对空空导弹的认识。而从目前战场局势看来，机海战术显然是正确的，确实能够压制中国空军的空空导弹优势。 　　而正因为对空空导弹有着深入的了解，所以当本田庆发现许空战向稻本正泰发射空空导弹的时候，便自以为洞悉了“支那人的阴谋”——以为许空战将稻本正泰诱出主战场，就是为了给发射空空导弹创造合适的机会。稻本正泰通过之前的表现，已经确定了自己“军心”的地位。不夸张的说，日军目前之所以还表现得如此悍不畏死，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稻本榜样在前，正是在他的感染下，鬼子航空兵们才看轻生死，表现得特别勇猛和自信。如此一来，如果稻本陨落的话，那对日军士气的打击将是致命的。本田庆察觉到这一点，对稻本的安危便格外的关注，他自知想要让稻本返回主战场只会适得其反，只会令稻本战意更坚定。所以他只得要求靠近稻本的鬼子前去支援，不要让大和民族的英雄倒在支那人的鬼魅伎俩下。 第2383章 报捷 　　本田庆也好，还有薛长空，他们都错误的解读了许空战发射导弹的用意。许空战根本就没指望靠导弹就能将215击落，那两枚导弹瞄中的目标，其实是215身后三四千米处的另一家零战。他这么做其实只是向稻本正泰发出挑战信号，挑逗稻本与自己进行单机决战。这就是许空战的高明之处——他和稻本正泰虽然是首次照面，但是通过对其作战手段的观察，却已经一定程度上洞悉了其性格特点。日本人性格本就容易走极端，再加上此时日本国内军国主义泛滥，所以许空战笃定，一旦自己发出挑战，那么稻本正泰就铁定会上钩。 　　“霹雳III型”空空导弹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且通过大量的实战坐实了五十特攻机“克星”的称号。所以饶是稻本对自己的飞行技术相当自负，面对空空导弹的打击时也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如同教科书般的各种机动出现了，只是落在他人眼中，这些机动虽然漂亮，但却似乎出现的时机不对——稻本在做一个侧滚翻时捕捉到了许空战那架金雕的身影，正憋着劲想要翻到他前面去，耳中却响起了爆炸声。他眉头微微一蹙，循声望去，然后肺都快气炸了。两枚导弹一前一后击中了原本在他身后的那架零战，而该零战的飞行员连跳伞的机会都没获得，直接被炸成了齑粉。现在他也闹明白了，原来这两枚导弹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他被支那人给耍了。他再回头找到许空战，却见对方已经出现在自己的东南方向，而其座机银光闪闪——不知道什么时候，许空战居然抢占了背对太阳的有利位置，且机头正对着他。被太阳光晃花了眼睛，稻本咬牙骂一声“八格”，根本不敢保留现姿态，赶紧驾机爬升，然后转弯，开始争抢背对太阳的有利位置。 　　稻本稍显急躁，许空战此时表现得反而越发沉稳，他右手大拇指牢牢按在射击按钮上，好几次都逮到了射击机会但就是没有揿下去。而事实证明，他没有开火是正确的，因为215紧接着就作出了规避机动动作。 　　主战场，随着中日双方战机大规模接触，此时已经呈现如火如荼的状态。枪炮声不绝于耳，几乎每一分钟都有战机或临空爆炸起火，或者拖着浓烟怪啸着向地面上砸去。饶是如此，许空战和稻本正泰之间的较量还是吸引了足够多的眼球。而许空战和稻本正泰也没有辜负观众们的期待，奉献了一出精彩的飞行表演。两个人就在那一块空域辗转腾挪，其机动动作的连贯性还有速度之快，都令旁观者叹为观止，不禁心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感。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薛长空等人开始感到兴奋起来，而本田庆等人的心却揪紧了。 　　这场王牌对王牌的空战，许空战从一开始就掌握了主动。许空战细腻的驾驭技巧，令金雕的性能优势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于是，尽管215的动作更加花哨也更好看，但是性能上的差距，却让稻本一直无法改变被锁定的状态。原先，许空战即使的金雕虽然能跟上215，但是距离却被拉得比较大，乃至于虽然能获得射程，但是却在最佳射程之外。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许空战的金雕将与215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在薛长空和本田庆等人看来，他那架金雕就好像黏在215身后一样，任215如何挣扎，却依旧无法摆脱。 　　“好，开火，揍下来！”薛长空兴奋的大喊。 　　本田庆也沉不住气了，他的目光在靠近许空战和稻本争雄的战场附近巡弋着，终于发现了一个他认识的王牌飞行员——小岛兼寸，赶紧点名要求其为稻本提供掩护，他道：“我们的战机性能不如支那人，但是我们有数量优势。一架换一架不行，那我们就两架换一架，总之，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这番话本田庆乃是说给稻本听的，就怕他犯英雄主义情结。但是他显然不了解稻本的性格，所以他的做法虽然无可指摘，但是却因此加速了稻本的陨落。 　　在稻本看来，需要他人提供战术指导那就是对他的侮辱。而如果楞要他在战败身亡和忍受这份屈辱之间选择一项的话，他却一定会选前者。且在他心中，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正处于劣势。如此一来，小岛兼寸的介入反而令他大怒，在已经被许空战逼近的情况下，他不是继续机动闪躲，而是转向向小岛兼寸飞去，一边打手势一边大喝：“滚！” 　　小岛兼寸也是一名经验老道的王牌，他切入的时机和角度掌握得非常好，此时如果稻本和许空战继续保持之前的飞行态势的话，那么他就能半途截击住许空战并顺势发动攻击。而不管他能否击中许空战，稻本都将获得摆脱许空战纠缠的机会。于稻本而言，这意味着他将获得和许空战重新站到起跑线上的机会。然，稻本却好像忘记了许空战紧咬着自己似的，居然反过来截击小岛兼寸，等若是放弃了抵抗。 　　许空战什么人？这样的机会他岂会错过。 　　于是，在十几个人的齐声惊呼声或叫好声中，许空战的金雕机头两侧各喷吐出一条火舌。瞬间，两条曳光带将许空战的金雕和215连接了起来，然后，215就被一个硕大的火球给包裹了起来—— 　　本田庆和小岛兼寸耳中，稻本正泰喊出的“滚”字还未绝于耳，稻本正泰已经连同他的零战变成了四溅的火球。本田庆目瞪口呆，醒悟过来心里懊悔得要死。而小岛兼寸则狂吼一声“八格牙路”，加速冲上去，对着许空战的金雕就是一连串炮弹打了过去。 　　许空战的耳麦中犹在响着各种叫好声、欢呼声，不过他并没有受此影响就放松警惕。他轻巧的一拉机头，然后左转弯，随即再次按下射击按钮。 　　他的座机和小岛兼寸的零战瞬时间上下交错而过，不同的是，他的金雕毫发无损，小岛兼寸的零战却冒起了浓烟。 　　短短十秒钟不到，许空战便击落两架零战并杀死日军两个王牌飞行员，其中包括晓谕日本陆海航空部队的“零战醉虎”。而再加上他之前击落的那架零战，此时他手上已经有了七架敌机的战果。如此一来，他不仅正式步入王牌飞行员行列，而且，势必会成为日军惦记的对象。这一下，他是想不出名都难了。 第2384章 做好准备了吗？ 　　“零战醉虎”稻本正泰就这么死了，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而随着他的陨落，日军的士气似乎也耗尽了，渐渐的，金雕和白鳍豚的性能优势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这场超级重战的胜负天平，也开始向中国空军一方倾斜。 　　这场被历史定名为“徐州空战”的超级空战，就此基本上确定了胜方和败方。虽然，日军具备数量优势，参战官兵也不乏决死之心，但是，随着稻本正泰的陨落，鬼子航空兵们好像忽然变得不会打仗似的，而随着一架又一架零战从战场上消失，日军渐渐的从进攻一方变为防守一方，乃至于只能苟全求活，连发起特攻战术的勇气也没有了。 　　东条英机和本田庆都特别重视这一场空战那是有原因的。自学兵军入渝以后，日军航空部队不仅失去了在重庆上空耀武扬威的机会，甚至于每次进行例行训练之前，都必须派出足够的侦察机侦察中国空军动向，以防备遭到中国空军偷袭。这种背景条件下，集中所有航空部队，与中国空军进行一次决战，其实是日军黔驴技穷之下的唯一选择。此战，日军若能获胜，那么，他们就能获得充裕的发展时间，赖本土强大的军工业生产出更多的战机，从而让皇军继续保持对支那战场的空中优势。 　　为了这个目的，东条英机和本田庆可谓连吃奶的力气都拿了出来。可惜的是，战机性能能上的巨大差距，并不是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可以弥补的，于是，尽管日军拿出了十分的力气，徐州空战的结局，却依旧以他们大败亏输而告终。稻本正泰的陨落，等若是宣判了日军的死刑。接下来的战斗中，日军表现得小心翼翼，相反，年轻的中国空军飞行员却表现得特别的勇猛。于是，交战空域，只见一架接一架的零战和其它各型日机发生临空爆炸或者拖着浓烟砸向地面，徐州空战的局势，开始进入利于中国空军的频率。 　　徐州空战并不是孤立的，同一时间段，太平洋珊瑚海海域，中日双方海军又发生了一次猛烈碰撞。是役，塚原二四三派出三艘航母为主力的舰队对攻略瓜岛的学太平洋舰队分舰队发动突袭。双方在靠近瓜岛的珊瑚海海域一带发生激战。最终的结果是，虽然日军掌握了主动并且成功的发起了突袭，结果却反而以失了两艘航母和一艘重巡而告败，不得不狼狈的逃离了战场。 　　学太平洋舰队方面，建功的依旧是齐明浩的导弹快艇部队。这是日本人始料未及的，他们明明占据了空中优势，然而，在导弹快艇的攻击下，其航母和重巡却缺乏自保能力，不得不逃离战场。于是，纵然其空中部队暂时掌握了主动权，却不得不随舰群移动，乃至于眼睁睁的看着学太平洋舰队分舰队驶入海平面之下，也不敢轻易发动进攻。 　　瓜岛于日军和盟军而言，其重要性在于，谁能掌握瓜岛谁就掌握战争主动权，所以，日军旦有一丝可能，便绝不会放弃。而于盟军而言，但凡能守住瓜岛，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欧阳云应该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在学太平洋舰队攻占瓜岛以后，他以学太平洋舰队需要休整为名，将瓜岛防御完全托付于盟军，令学太平洋舰队进入蛰伏状态。 　　前面就说过，美国的军工体系非常完善，战争潜力巨大。学太平洋舰队和学兵远征军主动放弃瓜岛防御，于美国为首的西方盟军而言，这正是他们展现自身存在，表现的一个机会。所以，美国人和澳洲人当仁不让的接过了瓜岛防御权，并以此为基础，开始谋划反击。美国号称二战盟军发动机，盖因为它承担了盟军百分之六十的军备供给任务。曾经的历史上，盟军得以最后战胜轴心国，和美国强大的军工产能不无关系。这个时空，这些因素却发生了变化，其转折点在于，虽然美国具备强大的军工生产能力，但是其军工技术却不再具备领导素质，所以，虽然美国为盟军生产出了大量的军工产品，但是因为这些军工产品所起的作用也就仅仅能起到针锋相对的作用而已。于是，在德军的导弹攻势下，苏俄政府各种抵抗皆告徒劳，甚至于连莫斯科也丢了。 　　美军以澳战联合指挥部的名义接掌瓜岛攻略的指挥权，这确实是伟大的外交胜利，足以证明美国在同盟国中的中坚地位。但是，事实证明，单就陆军战力而言，美国人比之日本人还是差许多的。就在中国联合政府重庆通讯社发出“徐州空战大捷”通报的同时，瓜岛，日军发起了一次反攻。结果，美军空自具备兵力优势，居然未能阻挡日军这一次反击，不仅导致万五美澳联军被日军饱了饺子，且导致美太平洋舰队一艘航母和两艘航母被击沉。 　　保有澳洲乃至太平洋战局的主动权，这是美国政府对麦克阿瑟提出的基本要求。凭心而论，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麦克阿瑟没少付出努力。只是，在美太平洋舰队被日联合舰队击败以后，美国人事实上已经失去了主导太平洋战局的能力，所以，不管美国人愿不愿意，他们在太平洋战争中都必须看中国人脸色行事，这就决定了，实际上他们已经失去了太平洋战争的主导权——美太平洋舰队还有美澳联军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这其实取决于中国指挥官的态度。 　　欧阳云也好，陈师昌也罢，他们的想法，其实更希望学太平洋舰队的实力能力潜藏于水下，在最关键的时候才显现出来。不过，美太平洋舰队和美澳联军不堪一击，却让他们不得不提前亮出实力。如此一来，虽然学太平洋舰队凤头出尽，但相应的，中国需要承担的战争责任似乎也增加了——一个军事联盟，总是需要一个领导者的，在美国丧失这份权益之后，欧阳云当然不介意接过来。 　　只是，中国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第2385章 无奈的选择 　　重庆，最高统帅部的待客室内，美国总统特使范宣德和史迪威徘徊其间，一脸的焦急。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了。他们是为递送国书而来，邀请欧阳云在近段时间访问美国。美国人忽然来这么一出和太平洋战局有关。本来根据中美协议，中国远征军将拥有澳战和太平洋战场盟军一方的最高指挥权。法国志愿军、美澳联军甚至于太平洋一些岛屿上的英国军队都将接受中国远征军的指挥。但是，在瓜岛被彻底拿下来以后，美国人却变卦了。瓜岛战役前后经历两个多月，盟军在付出将近八千人伤亡的代价下这才将岛上的日军和印尼民族解放军完全歼灭或驱走。瓜岛之战的残酷，令本来对介入太平洋战局、为反攻本土做准备十分热情的昂波斯态度大变。他虽然没有要求复国军退出澳战，但是却也不肯再增派部队。此时，美国人再背着中国远征军搬出理应撤销的澳战联合指挥部，又令驻防瓜岛的部队自行其事，拒绝接受陈师昌的命令。如此一来，顾恋云手上兵力吃紧，不得不暂缓军事行动。而这却给了美国人增兵瓜岛的机会。 　　美国人突然背约，自有他们的考量——为了澳战和太平洋战争，美国人几乎拿出了一半的家当，当然不希望临了被中国人摘了果子。所以在日军显露出颓势的时候，以麦克阿瑟和金为首的美军高层，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掌握战争主动权，从而为接下来的大举反攻奠定基础，以光明正大的“收复失地”。 　　这场旷世大战，不管结局如何，世界格局都必然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说得通俗一点，也就是地球这块肥美的蛋糕，将会被重新瓜分。美国人为什么甘当盟军军火库而毫无怨言，这里面固然有值得褒奖的所谓正义和精神，但是根本原因，还是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是在吃了一战的甜头以后，又开始磨刀霍霍了。 　　而欧阳云之前做那么多准备工作，甚至于在国内战局还处于糜烂状态的时候就开始打造远洋海军，所图和美国人其实是一样的。所以，在美澳联军在澳战和太平洋战争中处于不利局面的时候，他才会慷慨应诺出兵增援。有曾经的历史做参考，欧阳云知道太平洋战争并不好打，但是，只要能够在太平洋上收获几座岛屿，为中国获得几个海外海军基地，他觉得，那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孙立人的远征第三军此时又给了他惊喜，这让他的胃口不禁变得更大，开始考虑捞取更多的实地利益。这种背景下，美国人忽然背约，在战争势态还不明朗的时候就举起刀子准备分蛋糕，对欧阳云来说，这等于在动他的蛋糕，他自然不会妥协。 　　最高统帅部内，陈诚、白崇禧等人已经跟上了欧阳云的步伐，眼界从国内扩展到整个亚洲甚至世界。所以，当美国人背约一事传回，他们表现得比欧阳云还要义愤填膺，极端如白崇禧，甚至建议让学太平洋舰队放弃澳洲战场直接攻打大马和苏门答腊，先将日本人的奶断了再说。从当前的局势来说，这一着确实是迅速击败日本的良策。不过，欧阳云却不准备采纳。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认为日军并没到穷途末路之时，这个时候如果全面进攻大马和苏门答腊，那么势必会引发和日联合舰队的全面对抗——“学太平洋舰队固然取得了帝汶海海战的胜利，可是我们必须认识到，就整体实力而言，日联合舰队还是要强过我们。我们此时真的集中兵力进攻大马和苏门答腊的话，我想只会便宜了美国人。美国人既然想要主导太平洋战事，那我们就高风亮节一回，让给他们好了。” 　　“那岂不是便宜美国人了？日武威号航母舰队的实力已经被我太平洋舰队消耗得七七八八，其地面部队实力也大损，美国人一定会取得胜利的。”白崇禧道。 　　欧阳云笑：“我看未必。你要不信，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美国人的印象里，欧阳云奸诈狡猾不肯吃亏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所以，麦克阿瑟和金在决定重新设立联合指挥部、强取瓜岛控制权的时候，他们心里其实是怀着忐忑的。如是，当中国方面保持沉默，一声抗议没有就将部队撤到了澳洲西北部，麦克阿瑟和金愕然之后不禁大喜过望。然后便集中力量快速发动了马莱塔岛攻势。 　　不得不承认美国军工的强大，美国取得金雕的全套技术图纸时间并不长，但迄今为止，其金雕拥有量却已经超过了两百架。这正是麦克阿瑟和金敢于独自发动马岛攻势的倚仗。麦克阿瑟和金有全程观摩学太平洋舰队攻取瓜岛的过程，而在战后做总结的时候，他们采取对比法得出结论，以美军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取代学兵军打出同样质量的一仗。 　　美澳联军攻略马岛的前半程，几乎就是瓜岛攻略的翻版。只是，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学兵军之所以能够快速完成登陆并建立滩头阵地，一方面盖因为有足够的情报支持，再一方面，顾恋云的海军陆战队，那是欧阳云专门为太平洋战事训练的，针对性极强。反观美军，这两个因素都不具备，于是，从麦克阿瑟下令陆战队抢滩开始，美澳联军的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马岛之战以美澳联军大败亏输而告终。于美国人而言，没能攻下马岛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大可以整军再来。但是刚刚恢复一点生气的美太平洋舰队再次惨遭覆辙，直接导致澳战再次进入日军节奏，这却是他们绝不愿意看到的。 　　“真奇了怪了，那些南洋猴子和东洋鬼子对上中国人的时候就好像绵羊一样，为什么对上我们就变成狮子猛虎了呢？”此战过后，驻澳美军中开始流传这么一个疑问。 　　对于麦克阿瑟和金决定收回澳战主导权，罗斯福虽然并不看好，但是也没有反对。罗斯福这么做自有他的苦衷，美国在太平洋战场投入太大，是必须取得一定的回报才能弥补损失的。抱着就让他们试试的念头，他在这件事上保留了意见。而现在看来，他真的判断错了。 　　罗斯福已经不是第一次帮麦克阿瑟等人擦屁股了，现在已经“擦”出了经验，知道这回难免再次大出血了。“哪怕是为了早日实现和平，我们就再向中国人妥协一回吧。”私下里，他如此宽慰自己，然后打点起精神，命令范宣德和史迪威代表自己向中国政府递交国书，邀请欧阳云访美。 第2386章 称霸 　　这场旷世大战进行到现在，不仅完全偏离了曾经的历史预设的轨道，也超出了欧阳云的预期。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欧阳云有时候会回忆那个时空的种种，特别在想到进入穿越舱之前陈老将军的那些嘱咐时，便会产生十分强烈的不真实感。当他孤身一人降落在燕京大学围墙外的时候，他是绝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的——历史，居然可以真的像游戏一样，通过存档然后调整策略来改变结果。即使在学太平洋舰队取得帝汶海海战胜利，掌握印度洋和澳洲周边海域制海权的时候，欧阳云心中多少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真实的欺骗，担心会在下一个睁眼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未来。正因为这种不真实感，他一改之前显得有些儿戏的作风，开始严谨的对待每一件事，苛求一切都在掌握。 　　中国完全取代苏美，不仅成为二战最大的赢家，而且取代苏美战后的地位，成为世界主导。这想法，在穿越前，也就在中国驻南大使馆遭到美军导弹轰炸的时候曾经为欧阳云臆想过。而现在，这却不仅是一个想法，而是真实摆在欧阳云和中国面前的机会。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基于对那个时空历史的了解，欧阳云便会经常产生怀疑，这个机会究竟是一个将要实现的未来，亦或只是一朵盛开的昙花，前方，是不是还会有什么灾难正在等待着中国，否则的话，难道中国从此就真的成为世界主宰，开始踏上称霸之路吗？ 　　称霸，是的，虽然最高统帅部内还没人将这个词说出来，但是他们的言行已经将之写在了脸上——中国虽然还没战胜日本，连国土都没能完全光复，但是现在国家面对的，确实就是一条称霸之路。 　　历史，似乎被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涂鸦得不成样子。而现在回头看看两人的所作所为，似乎，小泉有为欧阳云做嫁衣的嫌疑。难道不是吗？曾经那个时空，同盟国之所以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和美国作为盟军的发动机不无关系。英国就别说了，他们之所以能在德军的狂轰滥炸下守住英吉利海峡，就因为他们能够从美国源源不断的获得军备补给。另外，同盟国其它几个主要国家，澳大利亚、中国、法国，甚至于苏俄，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有美国的援助这才得以支撑下去并在美军进入欧洲和太平洋战场以后迎来胜利的曙光。这个时空，等待美国的却是完全另样的一条道路。一方面，因为小泉敏一郎的出现，再加上学兵军的刺激，日本军工技术比那个时空有了长足的进步，所以，美国出产的武器装备虽然放在世界上依旧能排入前列，却不再具备秒杀日军械的能力。于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哪怕是傲慢的英国人也不得不向学兵军寻求更先进的武器，这自然降低了美国政府的影响力；另一方面，因为日军特别是日本海军的战术思想没有再固步自封，而是跟上了世界潮流，开始奉行航母制胜论，再加上其对珍珠港发动的偷袭不再是好看不中用，而是毕其功于一役，一下子就让美太平洋舰队回到了解放前——美国的起跑线无疑被降低了许多。这个时候，如果美国人暂时采取守势，在国内图发展以积蓄力量的话，那么他们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但是，美国人却没有这么做，他们如期介入澳战，和日军争夺太平洋战争主动权，结果，不仅自身被拖入了战争的泥沼，甚至连本土的安全都保证不了了。太平洋战场拖住了美军，美军便不再具备肆无忌惮出兵欧洲的能力，于是，英国本土被德军攻占，再而，北非战场，本来属于盟军的胜利也迟迟不肯出现。此消彼长，盟军对德战线全线处于被动防守的态势，令德军得以持续保持对苏俄的兵力和装备优势。然后，这个时空最大的异数出现了，苏俄非但没能扭转战局，反而被德军压着打，终于，在丢失了军事工业基地以后，只剩下还手之力…… 　　曾经的历史上，中国战事得以终结，那是沾了美国和苏俄的光，受益于日本被迫无条件投降。而现在，中国人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光复国土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于，太平洋战场何时结束，以哪种方式结束，现在也得看中国人的“脸色”——随着美国主导的马岛战役以失败告终，本就式微的美太平洋舰队雪上加霜，恢复战前规模几乎遥遥无期，美军高层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这也是罗斯福没受到什么刁难就得以做出邀请欧阳云访美决定的主要原因。 　　细阅中美合作整个过程，可以清晰的看出，虽然美国人一直没放弃要求太平洋战场的主导权甚至盟军的最高指挥权，竭力从战后出发，阻止学兵军一家独大，但是基于残酷的现实，如今，加深对中国的依赖，却已经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既然在蝴蝶效应影响下，连世界上几个主要大国的命运都改变了，那么如史迪威这类个人，其命运的改变也就不足为奇了。曾经的时空，身为中国战区总参谋长的史迪威因为老蒋的不配合，甚至敢唆使政府动帮助中国人民更换领导人的念头。现在呢，他和范宣德乖乖的等在中国最高军事机关的待客室内，却是连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终于，又过去半个多小时以后，陈佳瑶走了出来，邀请他们去会客室，称总理现在有十分钟时间，让他们有什么事请抓紧办：“总理今天的日程本来安排满了，因为考虑到和罗斯福总统的私谊，这才百忙之中挤出点时间。十分钟，只有十分钟。” 　　欧阳云今天的行程确实已经安排满了，其中令他比较头大的一件事便是有份参与联合政府组建的各民主党派对具体职务的要求。通过军事上的连番大捷，现在联合政府已经完全站稳了脚跟。同样因为此，一度比较配合国务院工作的各民主党派的头头们看到了光复国土的希望，开始谋求具体的参政权。民主执政，这是欧阳云在和各民主党派代表商量组建联合政府时答应了的。他当时为求尽快入主重庆，所以开了一些空头支票，而现在，他显然作茧自缚了。 第2387章 内乱 　　比如在执政党中能排到第三的青年党，他们不仅要求财政部长和中央银行行长这两个具体的职务，且还要求国务院将政府组建以来的资金走向交代清楚并撤销学兵军特区。青年党背后肯定有高手支招，否则断然提不出最后一个要求。要知道，联合政府从原国民政府手中接手的时候，非但没得到一分存款，甚至于欧阳云不得不以政府税收为担保从广州的银行借钱以挽救法币信用危机。联合政府自组建来，一应支出其实都赖广州财政提供。而广州财政的收入来源，则主要依赖学兵军控股企业。这些企业，百分之九十，欧阳云和原学兵军系统的各色人等都有股权在手，所以，这段时间联合政府运转所花的说白了其实都是欧阳云等原学兵军人的钱。欧阳云的行为，标准的就是自己花钱赚吆喝。 　　学兵军所辖厂矿企业发展至今，早就积累了惊人的财富。所以，别说欧阳云这个最大的股东了，便是狐十三、王长运等原学兵军的中层军官，他们手上的财富也已经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国难当头，或者说一切为了国家，欧阳云等人连命都可以不要，自然不介意财富这类身外物。但是，偏偏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看不到学兵军崛起的过程，看不到欧阳云等人打拼的过程，却只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欧阳云一开始从善意的角度考量青年党的要求，所以还能心平气和的给他们解释学兵军的历史，以及学兵军特区的历史和存在的必要性。但是，随着一个青年党代表提出学兵军所辖企业都属于国家，学兵军人入股其中根本就是盗窃国家财产，他怒了，冷笑两声盯着那个提问的青年党代表道：“格老子的！我道为何国家事务一切都正在向上走的时候你们这些狗日的怎么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原来是为了这个。好，那我们今天就好好说道说道。那个谁谁，你张口闭口国家财产，我问你，国家财产的定义是什么你知道吗？站起来，回答我！” 　　欧阳云经年戎伍生涯，身上早就培养出了浓烈的征伐气息，再加上他这些年久居上位，身上自有一份上位者的气质。所以，在被他盯着时，那个谁谁便不复之前的从容淡定，再被他这一番逼问，那个谁谁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心里已经乱了，哪里答得上来。 　　欧阳云冷哼一声，扫视众人，道：“那就由我来为你普及一下，所谓国家财产，又可以称做‘国有财产’、‘全民财产’，特指国家专有的矿藏、流水等自然资源；依法属于国家的土地、森林、山岭、草原、荒地等自然资源；国有企业事业单位、国家机关经营管理的财产；国家所有的建筑物、铁路、公路等设施；国家所有的历史文物、文化传统等；国家在国外的财产……”有关国家财产的名词解释，恰欧阳云在那个时空曾经在政治考试中考过，所以他印象深刻，乃至于现在都可以随口道出。解释完了，他问道：“诸位，我解释得可有偏差？” 　　青年党人面面相窥，无人接话。 　　欧阳云：“我放话在这里，你们今天就可以组团去广州市政府或者学兵军特区其它地方政府盘查，但凡学兵军控股的企业，是否有霸占国家财产的现象。我在这里答应你们，无论查出多少，无论查出来是哪个企业，只要有这种现象的，那么立刻收归国有，如何？！” 　　依旧无人答话。欧阳云敢说这种说，那么说明他自然早有防备。而既然查不出来，那岂不是白白成全了他和学兵军的名声？青年党领导层想到这一点，自然没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联合政府组建以来，欧阳云没少和其它民主党派的人接触，这却是他第一次发火。正因为有这么一出，所以当他出现在范宣德和史迪威面前的时候，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善，令范宣德和史迪威两人在会谈开始前心中不禁就犯了怵。 　　有些沉闷的开始，欧阳云接过《国书》看了看，然后将它交给陈佳瑶，对两个美国人道：“十分感谢罗斯福总统的邀请，不过这段时间我真的没有时间。两位想必清楚，我国空军刚刚在徐州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想我得高度关注远东战事。” 　　“前线战事，不是有一线指挥官吗？”范宣德道：“我国总统先生发出的可是最诚挚的邀请。” 　　欧阳云的目光聚焦在范宣德脸上，道：“打仗可不仅是军队的事情，况且是几千公里的远征，后勤、各部分之间的协调，这些事情，我可不敢假手他人。好了，十分感谢罗斯福总统的邀请，我想，在合适的时间，我会前往美国拜访他的，但是近段时间不太可能。”他说完，站起身就准备让陈佳瑶送客了。 　　范宣德急了，他赶紧站起来道：“总理先生，请听我说，总统先生让我务必当面向您表示歉意。我军——” 　　欧阳云没容他把话讲完，便摇头道：“特使先生，不用解释了，站在国家的立场上，我以为麦克阿瑟将军和金将军并没有做错什么。换做是我，我也会那么做的。” 　　“可是，澳洲人民真的需要贵国远征军。”范宣德道。 　　“我们的第一、第二远征军还有太平洋舰队并没有离开澳洲。特使先生放心，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撤离的。”欧阳云笑。 　　范宣德额头上的汗下来了，这个年轻的总理先生显然话中有话哪。硬起头皮，他道：“可是，前线更需要他们。总统先生认为，让指挥有素的陈上将负责盟军在太平洋的作战指挥，这应该可以遏制日军对澳洲的反扑，也，也符合盟军的利益。” 　　欧阳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可是，我军在太平洋的最高指挥官却是楚上将。” 　　学兵远征军高层中广为西方熟知的共有三人，分别是陈师昌、郭奎，再就是顾恋云。前两人之所以名声远扬，和他们傲人的战绩有关。而顾恋云则是因为她女人的身份。三人中，陈师昌风头最劲，乃至于援澳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明明是楚天歌，但是美国人却只知有陈上将而不知有楚司令。 　　一直没有开口的史迪威开口了，他道：“总司令，总统先生的意思是我军愿意让出澳战最高指挥权——”他话没说完，对上欧阳云犀利的目光，一怔，不自禁的住嘴没能说下去。 第2388章 陷阱 　　“战争是儿戏么？或者，在你们心中，我们就是贵国的跟班，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在保持了大约三分钟的好脾气之后，如范宣德和史迪威所预料的那样，欧阳云还是发飙了。两人对视一眼，反而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欧阳云的地位，美国情报部门早就针对性的为他建立了专门的档案。而在这份档案的描述中，有关欧阳云性格的记载便有这么一条，称欧阳云性格比较暴躁，属于肚子里藏不住话的那种。再加上，他又比较狡猾，所以，如果他对某人某事有看法却不当面表达出来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他有了更大的图谋，将更加的难搞。 　　瓜岛之战过程看似简单，但是学兵军为之付出的牺牲却不轻。如是，在欧阳云特别好说话的让出战争主导权，令援澳军团所属包括法国复国军撤出瓜岛之后，实际上美国人心中就开始打鼓了。无它，欧阳云不好说话是出了名的，而现在却突然变得极好说话，所谓反常必妖，就难免美国人浮想联翩了。本来，如果美国人能够打赢马岛之战，并稳住防线的话，美国人是可以不在乎这些的。但事与愿违，学兵军主打的时候，那些南洋猴子还有东洋鬼子就好像纸糊的老虎一样，中国人手指轻轻一捅就破了。但是轮到美国人自己主打，纸老虎却变成了真老虎。“前后判若两军”，这是麦克阿瑟和金在做战后总结的时候对日军和印尼民族解放军的评价。如果不是中国人为瓜岛之战也付出了不小的牺牲，美国人甚至要怀疑日本人和印尼人有分别对待学兵军和美军——实在是他们败得太稀里糊涂了，根本没找到和学兵军之间的差距。 　　“阁下严重了，贵我两国乃是平等的盟友关系。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也有着共同的目标，我们对于贵军一直是尊重的……”范宣德经欧阳云一发飙，人倒似乎活转了来。而恢复常态以后，他的口才便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就在他吐沫横飞的时候，陈佳瑶很不合时宜的站出来，亮出手表提醒他：“现在还剩五分钟。” 　　范宣德一惊，赶紧打住话头，然后很诚恳的对欧阳云说道：“总理先生，总统先生邀请您这个时候访问我国，乃是为了商量贵我两军接下来的合作事宜。我想，也许您并不需要和总统先生会面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欧阳云眉头一蹙，抽出烟来点着，然后狠狠的抽了一口，喷出来道：“不，我以为我们并没有违背当初的约定。我援澳军团并没有离开澳洲，而且还继续承担着法国复国军的开销。倒是贵军一些前线指挥官的做法，实在是太让人胆寒了。特使先生，您没去过战场，也许无法体会，但是史迪威将军应该清楚。一名勇敢的战士在战场上最害怕什么，敌人再凶猛都不会吓到他们，但是，如果被战友出卖，如果后背得不到安全保障，再勇敢的战士也不会继续坚守战位——您懂我的意思吗？或许，您可以向史迪威将军请教一下。” 　　范宣德额头上的汗再次下来了。欧阳云这番话太诛心了，分明就是公开承认他不信任美军。 　　史迪威的脸上却涨得通红，作为军人，涉及本国军队的荣誉，他没办法保持冷静。他站起来盯着欧阳云道：“总司令，您的话我不敢赞同，据我所知，迄今为止，在澳洲战场，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 　　欧阳云和史迪威对视着，冷冷道：“在澳洲是没有发生，但是在缅甸，在菲律宾，我军至少两次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史迪威将军也是带过兵的，当知道这种事对部队士气的打击。而作为他们的总司令，如果我不能将这种事情扼杀在萌芽之前，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在菲律宾确实发生过这种事情，当然了，因为当时郭奎处理得当，加上日军配合，所以并没有给学兵远征第二军造成多大的损失。但是诚如欧阳云所言，这种事情对士气的打击太大，而士气直接与战斗力有关，所以不管欧阳云表示怎样程度的重视都说得过去。 　　“我们保证在澳洲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急之下，史迪威叫道。 　　“保证？！请问您如何保证？”欧阳云毫不掩饰的反唇相讥。 　　史迪威的脸涨红了。 　　范宣德赶紧打圆场，道：“总理先生，前面我们说过，我们愿意让陈，不，楚司令全权指挥在澳洲的盟国军队。” 　　“这倒是一个解决的办法，但是我想问，这个全权，其权限究竟多大。且，包括海军吗？” 　　范宣德被问住了。罗斯福给他的指示里根本就没提海军什么事。 　　史迪威对军队的事务比较了解，接话道：“总司令，我国的太平洋舰队现在已经失去了活动能力，我想——” 　　“那就是不包括海军？”欧阳云咄咄逼人。 　　史迪威咬牙移开视线，无话可说。 　　陈佳瑶适时的插入进来，提醒欧阳云：“总理，时间到了。” 　　欧阳云点点头，斜睨范宣德和史迪威一眼，道：“我想，还是等你们问过华盛顿以后我们再谈吧。佳瑶，你帮我送送。”然后转身离去。 　　美澳联军攻略马岛失败在欧阳云意料之中，美国政府不得不再次向中国方面求援也在他意料之中，这甚至令他产生忐忑心理，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掌握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而间歇性的忐忑之后，取而代之的则是勃勃的野心。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既然一条称霸亚洲甚至世界的康庄大道已经摆在面前，他还不敢往前走的话，那岂不是白白穿越了这一回？！完全取代美国，完全掌控太平洋战局，这已经成为一个唾手可得的目标。而具体怎么做，怎么做才比较彻底而且于战后外交有利，开始成为欧阳云智囊团这段时间工作的重点。 　　欧阳云智囊团，这是木剑蝶应欧阳云的要求整出来的一个非官方组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欧阳云真到了如今的地位，他才发现自己相关专业知识方面的匮乏。在陈佳瑶的建议下，他遂有了组建一个智囊团的想法。欧阳云专业知识上的空白，主要体现在国际事务和与西方有关的外交事务，所以这些智囊团成员大多具备留学经验，对西方有着一定的了解。而他们的工作，就是为欧阳云在涉外事务上提供参考并谋划具体的方案。而正是因为智囊团的存在，所以当麦克阿瑟和金在谋夺澳战和太平洋战局主导权的时候，欧阳云才会特别好说话。而这事实上就是智囊团给美国人设下的一个陷阱。 　　现在看来，这个陷阱是成功的，达到了智囊团的预期目的。 第2389章 第三次武汉会战 　　国务院和青年党之间的谈判，最终以青年党放弃所有要求而暂告一段落。欧阳云开始变得蛮横无理的时候（青年党内部报纸上云），林森，前中华民国总统，这个已经重病缠身的老人站出来当和事佬，指出现在前线战事正紧，一切都应以军事为重，远没到重新划分权益的时候；又说如果青年党人真正爱国的话，那就应该放弃成见一心一意的辅佐现政府打好接下来的战争，以期早日驱逐日寇、光复河山——这才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党该有的态度和胸襟。 　　徐州空战的胜利，可以视之为一支标杆。在此之前，虽然中国军队已经开始了反攻并光复了不少地区，但是日军的实力还在，所以，这场中日之间的世纪大战中日两国究竟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其实尚在五五之数。此战过后，虽然日军地面部队实力还在，但是随着中国广阔的天空悉数为中国空军掌控，但凡是有点军事常识的人便不难看出，胜负天平此时已经朝中国一方倾斜了。 　　徐州空战结束一个星期后，薛岳的远东远征军首先传出捷报。在克复成都以后，该部趁势拿下了西安，至此，日军参与秦岭攻略的部队虽然还有编制两个师团并一个独立旅团，但是其兵员总额实际上不超过一万，已经不再具备袭扰中国大后方的能力。而就在薛岳所部乘胜向内蒙古开进的时候，第三次武汉会战打响了—— 　　在侵华日军酒井隆的二十三军在徐州被李铁书所部围歼大部以后，武汉及周边地区的横山勇的十一军实际上已经成为孤军。而随着日军航空部队遭到毁灭性打击，十一军别说突围了，实际上连负隅顽抗都失去了资格。偏偏，日军东京大本营在十一军的是战是突围的问题上居然又犯了迟疑，于是，在李铁书所部完全掌控徐州及周边地区以后，回过神的日军大本营再想让十一军撤退，却已经迟了。 　　事实证明，石原莞尔对东条英机的评价是十分贴切的。这个上等兵独掌一军打区域性战役还成，但其能力也就仅限于此了。缺乏战略眼光也就算了，要命的是，在考虑军国大事的时候，东条不是首先以大局为重，居然还有暇考虑个人得失。如此一来，别说十一军全身而退的几率本来就低，就是十一军本来有这个机会，也等若被放弃了。东条英机在十一军的问题上会犯如此严重的错误，和他力图在中国战场有所建树从而稳固自己的首相职位有关。只是，还沉迷于武士道无敌，对先进武器和军事技术知之寥寥的东条仅凭感觉胡乱下命令，结果自然是事与愿违。 　　横山勇，曾经那么雄心勃勃的一个人，就因为东条的一已私念，结果他的人生便完全成了一幕悲剧。因为在江西所受的耻辱，于横山勇而言，执掌十一军就是他雪耻的机会。这份执念，他不止一次的通过各种方式传达给十一军的将佐们。“就是死，我们也要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们从此绝不敢轻视我们！”这是他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也是他在徐州空战之前，毅然配合东条命令四处主动出击的最大动力。然而现在，坐在汉口的指挥部内，听着各条战线传来的战报，他脸色木然，却好似已经忘记自己说过这番话似的。横山勇表现得悲观绝望是有原因的，本来，十一军虽然三面皆敌，但是只要徐州还在日军控制之中，那么大不了，他可以选择往东北突围。但是现在，随着徐州这扇大门被关死，他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难逃一死了。横山勇并不怕死，只是一旦考虑到未必有能力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他的心就不禁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主动出击遭挫之后，十一军加上所辖朝鲜共荣军和和平军，总兵力不过十五万人左右。反观中国军队，东边是张少帅的学第八集团军出两军零一师，一共八万人；南边则是何正降所部一个独立军，一共五万人；北面，李家钰的十五万大军密密麻麻，战线已经推及孝感。 　　兵力上的巨大差距是令横山勇胆寒的一个原因，而装备上的差距，则令他完全心灰意冷了。成团建制的火箭炮、成旅建制的重炮、成师建制的战车部队，再加上几乎每一场战斗，中国空军都会派出战机协助，而十一军的战力却又江河日下，往往，战斗才开打，中国军队的地面攻势还没正式展开呢，日军阵地上便已经没人了。 　　忽然，一则战报引起了他的关注——“阁下，仙桃的桥本大队集体输诚……” 　　“什么？！”他站起来，一拳狠狠擂在桌子上，拳头上鲜血淋漓也没意识到。成大队建制的投降，这在皇军战史上似乎还是第一次发生。当然了，大阪第四师团除外。 　　“桥本少佐亲自发来的电报，他说，他说他们已经为帝国尽力了，但是帝国已经抛弃了他们……”参谋念着，声音越来越低。 　　“桥本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他！”横山勇吼道。然后他赶紧下令，道：“电告前线各部，绝不容许此类事件发生，倘若，倘若再有类似事件，那么就追究直系上司的责任。” 　　十分钟过后，重庆最高统帅部，欧阳云也获悉了这个消息。陈诚亲自来向他报告这个消息，并给出建议：“如此可见日军士气的低迷，我以为没必要再执行战场纪律了，优容俘虏，也许可以彻底瓦解日军的抵抗之心，如此也能减少我军的伤亡。” 　　欧阳云想了想，却没有全盘接受他的意见，道：“分类对待吧，41年之前来中国的，单独关押，其他鬼子，可以给他们战俘的待遇。” 　　陈诚看着他，问：“是正式命令吗？” 　　欧阳云笑了，道：“当然是正式命令。” 　　“那么就以统帅部的名义签发吧。” 　　“不，单独以我的名义就够了。” 　　陈诚摇头：“总长，我要求署名权。” 　　欧阳云看着他，又笑，不过这次的笑容却阳光得多了。“就按你说的去办吧。”他道。 　　陈诚没有笑，但是再和欧阳云对视的时候，两个人却都觉出了前所有有的默契。 第2390章 制空权的重要性 　　第三次武汉会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内蒙乌兰察布地区，一场空地大战正在上演着。交战双方，空中的是中国空军总司令部下辖的第一歼击师和第三、第六远程航空师各一部；地面上的，则是日军的远东军团和华北方面军各一部。 　　内蒙特殊的地势，其实已经注定了这种对抗的胜负结果。不过，因为胡力和张自忠所部正在猛攻呼和浩特，上月良夫和矢野政雄已经连续发给梅津美治郎和冈村宁次不下十封求援电报，所以，即使知道前面是中国军队早就编织好的空中陷阱，梅津美治郎和冈村宁次依旧只能硬起头皮往里面钻。 　　徐州空战，日航空部队大败亏输，在相关战报送到冈村宁次和梅津美治郎手中以后，两个人便已经意识到，先苏俄远东之前解决内蒙问题已经不现实了。两个人皆果决之辈，权衡之后遂作出如下决定，内蒙攻略继续进行，但是远东军团不再担任主力，主力由华北方面军担纲；而远东军团主力则转往天津，从那里坐船前往旅顺，以改走东线攻略苏俄。两人原先制定的内蒙攻略目标是完全掌控，现在目的有所改变，转为保持现状，然后在稳定住现在的战线以后，再攻略外蒙。 　　日军的兵力调动未能瞒过胡力，胡力和江铁掌进行计算以后，认为在有空军支援的情况下，再加上张自忠和傅作义的部队，完全可以在远东远征军入蒙之前解决内蒙问题，遂联系张自忠和傅作义，决定主动发起进攻。西北地区三支中国军队，西北集团军（原学兵军西北军团——集团军这一军事）走的是全民皆兵策略，是以现在规模最为吓人；而傅作义属于地头，虽然部队规模不如西北军团，但是其正规化程度却要高过一些，且因为一直牢牢掌握着绥远和察哈尔部分地区，所以算是发展比较稳定的，算是成功嵌入日军腹地的一枚钉子；张自忠部的情况和胡力部还有傅作义部又有不同，在国民政府时代，该部虽然能通过西北军团从学兵军获得部分补给，但是绝大部分都需要自给自足，所以其发展路子颇有点像共产党游击队，以打游击为主，所以其兵员损耗也是最大的。兵员虽少，但因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其单位战斗力却是三支部队里最高的。这不，在从重庆获得补给以后，该部立刻异军突起，成了冈村宁次的心腹大患。 　　大草原上行军无遮无掩，超过一定规模便不可能隐匿行踪。是以，从张自忠进入内蒙始，其行踪便为日军所掌握。当时，冈村宁次就判断出了他们的意图，但是因为中国战机从没断过对他们的滋扰，他却没办法派出大军拦截。直至张自忠部和胡力汇合，并开始攻略四方，他才意思到了他们联合在一起的危害，然后就只能被牵着鼻子走了。 　　日本从德国引进88毫米高射炮以后，现在自主生产已经上了规模，所以，无论是远东军团还是华北方面军，都装备有大量这类高效能的防空炮。日本人小聪明还是有的，他们制造不出类似学兵军的那种陆空战车，就将88毫米高射炮装到军卡或者装甲车上，于是，日军比较精锐的部队中便都出现了这样的奇景，在严整的队列中，总是夹杂着一些怪模怪样的卡车或者装甲车。 　　大量的实战已经证明了德制88毫米高射炮的防空高效性，但是正如盾与矛之间的较量，矛从来都是利好的一方一样，中国战机在与日地面防空部队的较量中还是占据有牢牢的优势地位。且，空中堡垒可以在八千米的高度进行水平轰炸，这恰恰是88毫米高射炮的防空高限。所以，虽然88毫米高射炮虽然对中国空军的飞行员们带来了相当的困扰，但是却根本不可能起到影响战局走向的作用。 　　周至柔负责对远东远征军提供空中支援，他很聪明的将空军总司令部直辖的航空部队分为若干个小组，每组搭配一定的战斗机和轰炸机，每组相隔一定时间起飞，如此一来就保证了轰炸的延续性。 　　于华北方面军和远东军团的鬼子兵而言，往往，前一批中国战机还在他们头上盘旋呢，下一批中国战机又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就好像没完没了似的，这对他们的士气自然是沉重的打击。华北方面军经过冈村宁次的调教，已经成长为驻华日军精锐中的精锐，其战斗力比之侵华之初的常备师团也不遑多让。但是，在这种本来就不对称的战斗中，日军本来就有有力无处使的尴尬，且绝大多数时候只能闪躲逃避却无抵抗之力，其战斗力再高也是枉然。 　　这一场空地大战，从上午十点钟开始一直打到下午三点多钟，最终，日军在所有88毫米高射炮悉数被摧毁以后，不得不分散撤离，而随着他们的撤离，驻蒙军的覆灭也就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 　　晚上九点多钟，张家口西面的怀安县，冈村宁次见到第一批撤回来的部队，目睹麾下们失魂落魄的惨象，老鬼子神色恻然，目视东方夜空恨恨骂道：“这就是失去制空权的恶果啊！愚蠢的上等兵东条！” 　　徐州空战之前，日航空部队在华虽然不占优势，但是尚能针对性的迎击中国空军的远程突袭部队，也能向地面部队提供有限的空中支援。现在呢？以华北方面军为例，其所有战机加起来不足百架，别说前往内蒙为地面部队提供支援了，甚至连帮助当地驻军守卫本地空域都成了问题。在此之前，冈村宁次一直在大力改造地面部队。按照他的估计，倘若再发生长沙会战那种规模的战斗，华北方面军绝对可以与数量相当的学兵军战个平手。在改造华北方面军一事上他投入了太多的心血，自然对它也寄予厚望。可是一天之间，他猛然发现，因为完全失去了制空权，地面部队战力再高也只是炮灰的命运，也就是说他这些年的辛苦都成了无用功，这让他如何不对徐州空战的始作俑者东条英机心生怨恨？！ 第2391章 苏俄人的新要求 　　徐州空战造成的后继影响，却绝不止冈村宁次所想的这些。便是欧阳云也没有想到，苏俄政府在获悉相关消息以后，居然动了邀请中国空军入境帮助其抗衡德军的念头。从斯大林的角度，他其实并不愿意走出这一步。要知，曾经，苏俄政府还派出航空志愿队帮助中国抗击日军。但是苏俄战场恶劣的局势，特别是德国空军给其后方带来的滋扰，却让他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在中苏双方达成《重庆协议》以后，苏俄就在重庆派有常驻联络官，当苏俄联络官将苏俄政府的要求呈交给最高统帅部，欧阳云讶然以后意识到这未尝不是一个将生米煮成熟饭的机会。 　　《重庆协议》的签订，虽然苏俄政府承认将之前所有通过各种协议割去的土地都归还给中国，但是考虑到这些土地很大一部分都有苏俄人定居，所以即使苏俄政府真愿意在战后履行这份协议，但中国方面想要全面接受却也面临着诸多遗留问题。而现在，如果中国军队能够先期进入这些地区，以参战之名行接受之实的话，无疑，对将来解决这个问题将有莫大的裨益。在最高统帅部为此专门召开的会议上，欧阳云提出这样的构想，那就是以协助空军为名，要求同时派出地勤部队。而这些地勤部队在本职工作之外，将负责对协议内的土地和居民情况进行摸底。“我还是那句话，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所以绝不容放弃。诸位可以选择保留意见，但是只要苏俄人同意我们派出地勤部队，那我们就答应他们的要求。”最后，欧阳云斩钉截铁的道。 　　“可是，万一真和德军发生交战怎么办？我的意思是，我国和德国虽然同为宣战国，但是并没有实际接火，这会不会打破德我两国之间已经形成的默契。”尽管欧阳云有言在先，宋子文还是道出了不同的意见。因为涉及外交，所以这一次最高统帅部的会议，他这个外交部长也获邀参加。 　　这其实是绝大多数人的担心。国防军还有学兵军虽然目前风头正劲，事实上已经稳压日军一头，但是德军可是目前世界上的第一强军。这就让他们不得不产生忧虑，要是因此引起和德国的全面交恶，甚至引起德军东下进入中国战场，那风险可就太大了，简直得不偿失了。 　　所有人都看向欧阳云。欧阳云咧咧嘴道：“默契？国家之间有什么默契，倘若德军真能铲平苏俄到了与我国交界处，你们以为他们不会趁势南下吗？国家之间的关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才是真谛，想靠别人的怜悯存在，这只会自毁长城。” 　　宋子文坐了下去。 　　会议主持陈诚道：“那么就不需要投票表决了。” 　　白崇禧笑了：“那可不行，这可不是总长一个人的决定。”看向欧阳云，他笑着道：“总长，可不能什么好事都只让你一个人得哪！如此意义深远的决定，当然有我一份子。”说着，他举起手来。 　　在他之后，其他人也相继举起了手，包括宋子文。而欧阳云看着他们，神色中渐渐带上了暖色。正如白崇禧所言，诚然这将是一个意义深远的决定。但是最终是让决策者被载入史册亦或是背上历史的骂名，这却在两可之间。而从宋子文虽然心里持怀疑态度但是依旧投赞成票的举动可以看出，现在中国的最高决策层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凝聚力，特别在重大涉外事务上，众人已开始习惯劲往一处使了。 　　当中国政府的回复被苏俄联络官电回国内，斯大林面对中国方面提出的要求，没考虑太久就同意了。斯大林表现得有些心灰意懒是有原因的，曾经，中苏之间，苏俄才是馈赠者，而现在——着巨大的反差，自然让他难以一下子适应。可是为了不至于被消灭，他除了妥协还很没有其它办法。 　　十天后，第一批中国志愿航空兵携一百五十架白鳍豚和五十架金雕、四十架空中堡垒开始飞赴乌兰巴托，同一时间，刚刚将日本驻蒙军全歼于呼和浩特的西北集团军还有张自忠的国防第二十九集团军也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外蒙大草原。而在他们离开的当夜，广州起飞的九十六架空中堡垒搭载着万余学兵军伞兵在呼和锡林郭勒盟完成了伞降，直接堵死了日本远东军团西线兵团北上外蒙之路。 　　广州起飞的空中堡垒从日本远东军团西线兵团官兵头上飞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鬼子兵们刚听见战机引擎轰鸣声，上至兵团司令百武晴吉中将下至普通士兵，皆以为这是中国空军连夜轰炸，当下，也不用长官传令，所有人立刻关闭发动机、熄灭一切灯光并趴下了。而等空中堡垒从他们头上飞过并没有抛下炸弹，日本人又集体迷惑了。 　　“支那人的战机？” 　　“肯定的，应该是空中堡垒。” 　　“他们不是来轰炸我们的吗？” 　　“奇怪！” 　　百武晴吉同样感到奇怪，而在空中堡垒返航时又受了一回惊吓以后，他以为这些战机乃是去轰炸内蒙东北部战略目标的，还特地致电关东军总司令部，向他们打探消息。关东军总司令部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发现。于是直到第二天有士兵发现了学兵军伞兵没处理好的几只伞包以后，他才算搞清楚了昨晚那些空中堡垒出现在内蒙草原的原因。老鬼子当时就惊呆了。日军自己不是没整过伞兵部队，所以他清楚训练伞兵的难度。而中国军队一下子出动百架空中堡垒，又是在晚上实施伞降，那难度就更高了。百武晴吉之前还没有和学兵军正面打过交道，所以虽然知道学兵军不好对付，却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而现在，通过这件事，他才算了解到自己的敌人有多么的可怕。 　　老鬼子刚反应过来，意识到这批中国伞兵的伞降地点就可能在锡林郭勒一带，先锋部队传回战报，称他们遭到了中国军队的伏击。而等他弄清楚中国伞兵部队的规模，老鬼子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中国军队一次伞降行动就空投下来上万的军队，那说明他们的伞降战术已经相当成熟，而且更要命的是，很显然，已方行动意图已经完全被对方掌握。那么，他们此行还有胜利的希望吗？ 第2392章 丁一的新计划 　　日军大本营决定配合德军行东西夹攻覆灭苏俄之初，目的还比较单纯，只是希望以此从德国换取更多的军事技术和武器支援而已。然而，短短半个月时间，远东军团还没整编完毕，中国战场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栗林忠道的秦岭攻略部队就不说了，在学兵军入渝以后，该部实际上就已经被判了死刑，覆灭实际上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令日军大本营最为焦头烂额的是，因为徐州空战的失利，驻华航空部队损失惨重，这直接导致其位于华中和华东的地面部队将不得不在中国空军的压制下进行作战，作战环境空前恶劣。于是，曾经骁勇善战的皇军，世界第二强军突然变得好像不会打仗似的，败仗一个连着一个，且，败的程度一场胜似一场。二十三军就会全军覆灭，十一军以及附庸朝鲜共荣军、和平军岌岌可危，华中华东，日军三年多的苦心经营貌似有一夜崩溃之虞，东条英机沉不住气了。一度，老鬼子甚至动了调华北方面军、甚至关东军南下救急与中国军队进行决战的念头，然而，在呼和浩特被中国军队攻占，上月良夫的驻蒙军全军覆灭以后，老鬼子意识到没有航空部队的支援，再多的地面部队进入华中和华东地区都与送死无异，这才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得不考虑参谋本部一帮年轻参谋们的建议，尽快打通远东交通线，以迎接德军南下。 　　东条英机做出这个决定有点晚，好在梅津美治郎和冈村宁次还算给力，虽然没能和他想到一处去，但是分百武晴吉一路欲从外蒙入苏，却等若是做好了准备工作。如果是打通远东交通线这个目的，走外蒙自然比走海参崴快得多。只是，百武晴吉这一路本来算是支路，兵力比较薄弱，要想实现快速突进似乎难度不小。当然了，于百武晴吉而言，这却是他战事才华的机会，所以接到命令以后，他只字不提困难，非常痛快的就应了。百武晴吉并不是盲目自信，他在担任关东军直属特务机关哈尔滨机关机关长的时候就以擅长侦破敌方密电闻名，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令他掌握了大量有关苏俄和外蒙的情报，所以，他有信心以五万之数击破外蒙超过三十万的国防军，再来一次九一八事件。 　　为了达成奇袭效果，百武晴吉下令部队加快行军速度，同时尽量避免与内蒙和中国军队接触。“总有一天，我们会从原地打回来，届时，就是支那军的亡国之日！”在下达这道命令的时候，他担心后面的避免与内蒙和中国军队接触会让士兵产生误解，从而打击士气，如此说道。 　　怕什么来什么，尽管他尽量避免，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确定只有万余人？”他问前来报讯的通讯参谋。通讯参谋给予肯定回答，并道：“小山少将请求本部立刻提供战术指导，阁下，还请您速做决断。” 　　百武晴吉看向前方，忽然用力的一挥手道：“传令，全军加速前进。支那人万余人就敢阻挡我五万大军，支那人如此轻视我等，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哈伊！”其麾下将佐大声答，随即，相同的命令传达下去，很快，日军整体快速开动，向前锋部队所在地区冲了过去。 　　距离百武晴吉所在地大约三十千米的地方，一座临时搭成的帐篷里，丁一坐在一张可折叠的小马扎上，正和几个部下就着一张地图讨论着战局。 　　丁一会出任伞兵部队的司令官，和伞兵部队骨干悉数出自狼牙有关。当伞兵这一兵种才刚刚出现的时候，狼牙的训练科目里就有伞降这一项。所以，欧阳云在决定组建伞兵部队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从狼牙中抽调骨干组建教官团和搭建伞兵部队的骨架。狼牙出身的学兵，任意拉一个出来都可以充作花样跳伞选手，让他们担任伞兵部队的教官并负责指挥，可谓量身打造。 　　欧阳云刚开始决定动用伞兵，主要目的是弥补远东远征军兵力上的不足，在空军的配合下，用伞兵的机动性对零星敌军进行分割歼灭；次要目的则是想练兵，希望伞兵部队能够经过战争的考验成为常备正规军事力量。而现在，因为日远东军团主力已经改走海参崴进入苏俄远东，伞兵部队的实战练兵对象，自然着落到了百武晴吉部身上。 　　原本，出于谨慎考虑，欧阳云还想远程遥控指挥，以确保伞兵部队不会出现大的战损，影响到这支部队的正常“发育”。现在，因为西北部地区中国军队的数量实际上已经超过日军，他没了这份担心，便完全放手，授意丁一放手指挥：“不要怕牺牲，但是牺牲一定要有价值。伞兵是不同于传统步兵的一个全新兵种，你们这一次的任务不是歼灭多少鬼子，而是搞清楚伞兵部队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扮演好锋刃的角色……” 　　“锋刃”无疑是对伞兵最恰当的形容了，丁一对此心领神会。他废除了原定的作战计划，将部队一分为二，自己带一部先一步进入内蒙，并正好堵在百武晴吉部的必经之路上。 　　伏击日军先锋部队，这正是丁一亲自参与制定的新作战计划的第二步。这一步的目的是引诱日军主力进入更大的伏击圈，而如果日军一旦上当，那么第二批部队就会在日军背后实施伞降，来一出前后夹击。 　　百武晴吉如期上当，丁一又带着手下参谋重新核实了一下作战计划中的细节，随即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视线转向百武晴吉，他刚带着主力告诉前进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前方小山少将传来报告，称伏击他的支那军逃跑了，并询问是不是趁势发起反击。 　　刚接到这份电报，百武晴吉出于常年搞情报工作的本能，立刻意识到中国军队有派侦察部队监视本部的行动，然后，他在致电放出去的侦察部队，核实周边地区就这一支中国军队以后，回电小山，令他就地展开反击，且反击的力度越大越好：“……主力部队正在赶来途中，所以放心大胆的打，不要担心支那人反击！” 第2393章 向啸天的反击 　　日军自己也有伞兵部队，且多次进行过伞降作战，只是结果比较糟糕，乃至于日本人羞于启齿，也就造成了日本伞兵的默默无闻。不过，这也令日军绝大多数军官对伞兵都有着一定的了解，所以，百武晴吉在核实敌人只有万余人以后，才会放心大胆的决定大干一场。伞兵，优点是机动性强，但缺点也同样明显，那就是缺少重武器。百武晴吉部虽然非远东军团主力，且刚刚遭到过中国空军的蹂躏，但是却依旧保留有不少的战车和火炮。所以，在没有中国空军参战的情况下，他再三计算，都以为自己铁定可以击败当面之敌。 　　小山支队，百武晴吉部的前锋，该部兵力一共五千人左右，包括一个三三制联队的步兵和两个大队规模的战车部队。因为曾经吃了丁一麾下伞兵第一旅向啸天部的埋伏并在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就被歼灭五百余人，这令小山长雄少将吃不准向啸天所部的真正实力。同时，他为了推卸责任，便夸大了向啸天所部的实力，向啸天所部本来只有三千人不到，经他一夸大就成了万余人。 　　向啸天今年二十八岁，乃是狼牙的后起之秀，此刻，他正骑在一匹马上用步话机和侦察连的连长张宝阁通着话。根据丁一的指示，他将负责诱敌任务，即要保证将日军诱入伏击地点，同时又要保证自身不能被鬼子咬住。伞兵的高机动性，靠的是运输机，在成功伞降以后，因为所携带的装备比较多的原因，所以其机动性反而不如普通的步兵部队。所以于向啸天而言，丁一的这道命令其实有强人所难之嫌。不过，狼牙最讲究服从性，所以虽然心中有疑虑，向啸天还是不折不扣的执行起来。 　　向啸天和张宝阁通话毕，意识到如果就这么简单的“撤退”的话，那么迟早会被鬼子的战车部队撵上，届时，即使动用火箭筒都未必可以避免被鬼子咬住。他虽然今天才空降到这里，但是因为胡力等人之前做了大量的工作，有他们提供的详细地域标识为参照，对这一片地域的地形并不是一无所知。“去5号地区！再打鬼子一个伏击！”他下令道。 　　半个小时以后，放开马力的小山支队的战车部队就一头扎进了向啸天所部精心布置的埋伏圈。冲在最前面的，是小松战车大队，该部鬼子原本装备有将近一百辆新九九式坦克和大约五十辆九五式中型装甲车，不过在中国空军的持续轰炸下，现在还剩总共一百架左右的坦克和装甲车。“支那人没有重型武器！”该大队大队长小松次郎牢记这一点，再加上对地形的了解，认为支那军根本无法借到地形之利，所以冲锋起来有点肆无忌惮，决意要抢夺此战“一番功”。 　　最后一群支那士兵消失在前方千米远的一座土包后面，小松嘿嘿笑了两声，按下送话键喊道：“诸君，支那军就在前面，冲上去，彻底消灭他们！” 　　“哈伊！”“杀啊！”“让支那猪见识一下皇军的武勇！”…… 　　战车部队天然就是纯步兵的克星，对面的支那军又明显缺乏重武器，那么，已方只要一窝蜂的冲上去，支那人即使有反战车武器，那么也无法有效遏制已方的钢铁洪流——所有鬼子战车兵几乎都这样以为，他们大张着嘴巴叫嚣着，士气一时膨胀到极点。 　　小松大队后面，是同样规格的池田大队。与小松大队相比，池田大队虽然也有参加与中国空军的战斗，但是因为该部指挥官池田筱昇为人比较谨慎，所以其战力保持得还要完整一些。小松大队放肆的冲了上去，池田大队的几个中队长沉不住气了，在他们看来，小松大队只要能够撵上支那军，那么取胜是毫无疑问的。如此，眼睁睁的看着小松大队夺取一番功，对他们来说就有点难以接受。 　　“少佐阁下，我们也冲锋吧！”有人向池田恳求。 　　池田不为所动。要求冲锋的声音多了，他解释道：“诸君，别忘了，对面的支那军可是从广州过来的学兵军精锐。对手是学兵军，你们的明白？”言外之意，学兵军是这么容易击败的吗？皇军势头最劲的时候对上学兵军，往往必胜的仗都会打输，况且皇军现在已经江河日下了呢？池田这样的想法似乎有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之嫌，但却也是不争的事实。纵观日军与学兵军之间的较量，日军虽然也有取得胜利的时候，但却大多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胜。而一旦吃败仗，那么就势必会危及根本。这样的战例出现得多了，渐渐的，“学兵军”这三个字于现在的鬼子而言就带上了魔力，只要出现便能凭空给鬼子兵增加三分压力。 　　池田大队请战的呼声被池田压了下去，池田正不紧不慢的稳稳跟上，前面，就从那座山包后面忽然传来了持续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辆九五式装甲车在池田大队众鬼子仰视的目光中被一团火光掀上半空，众鬼子勃然失色，不少人不禁“啊”声出口，踩着油门踏板的脚不自禁的松了松。 　　向啸天为小松大队准备的陷阱其实很容易识破，就是一些散置在草丛中的无线电起爆炸弹而已。如果小松在冲上土包以后派人首先派人侦察而不是立刻发动进攻的话，他就有机会避开这个陷阱。只是，从来没经历过这些的小松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于是，他也就成了中国伞兵部队这种战术的第一批实验品。 　　欧阳云并不是鲁莽的人，在学兵军刚起家时，他倒是没少做顾头不顾尾的事情，但是现在，随着中国战事大局已定，他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谨慎，又怎么可能犯轻敌冒进的事情？伞兵部队缺少重武器，这是受技术限制，目前根本没有解决之道。因此，欧阳云便通过其它途径来改善这一状态。而火箭筒还有无线电起爆炸弹便在这种背景下成为了伞兵部队的主力装备，实际上成为了伞兵部队为数不多的可以提供团级火力支援的“重武器”。 　　向啸天在第一次伏击小山支队的时候，主要靠地雷和局部火力优势，而现在，则轮到无线电起爆炸弹和反器材狙击步枪登场了。 第2394章 伞降战术 　　吃一堑长一智，按说，在吃过一次亏以后，小松次郎应该会保持高度警惕，不会重蹈覆辙。可是，因为向啸天第一次伏击小山支队的时候使用的地雷中并没有出现反坦克地雷这个品种，所以在似乎唾手可得的胜利面前，小松头脑一发热，结果就悲剧了。 　　汉威型无线电起爆炸弹炸弹作为塑胶炸弹的一种，个头虽小，但是威力却极为巨大。据学兵研发所提供的实验数据，一枚实施定向爆破的汉威型无线电起爆炸弹，破甲厚度在三十毫米左右，而如果是两枚甚至三枚捆绑在一起的话，那破甲厚度可以达到五十毫米。一枚汉威型无线电起爆炸弹的大小也就和一盒烟差不多，而接受无线电讯号的距离却在五千米左右，这就保证了该型炸弹用于实战的“突然性”。该型炸弹自身威力已经足够巨大，再加上向啸天等狼牙出身的伞兵又具备相当强的爆破知识，他们再加以改造，比如搭载一枚手雷什么的，其威力便更进一层，别说对付鬼子的九五式装甲车和新九九式坦克了，便是对付其最新型的零式重型坦克，也能形成相当的杀伤力。 　　汉威型无线电起爆炸弹之外，又有云式1943型这款最新型的反器材狙击步枪为辅。该型步枪在1941型的基础上，随着学兵研发所开发出了新型的火药配方和破甲技术，威能又有所增加。两种不算重武器的破甲利器联手，小松大队因此碰得头破血流也就在所难免了。 　　刚刚遭到汉威型炸弹攻击的时候，小松次郎拿下一番功的心犹不死，尖着嗓子下令继续冲锋，称要将当前的支那人碾成碎片。他这边喊声才毕，就在他的视野尽头，一道米把长的火舌从草丛中喷吐而出，然后，随着类似发炮声的枪声响起，小松乘坐的九五式装甲车车身猛的一颤，小松只来得及从窥视孔移开目光，视线就被一片火红遮蔽。彻骨的疼痛瞬间迷糊了他的意识，他的世界就此跌入黑暗中—— 　　向啸天在3号地区组织的反击式伏击，时间很短，前后持续了不过五分钟，但是给小松大队带来的却是灭顶之灾。小松大队超过一半的战车被他们的塑胶炸弹加重狙的联合打击摧毁，小松次郎本人战死，登时，小松大队就陷入了行将崩溃的状态——所部之前如长虹贯日的追击气势也一下子跌倒了谷底。 　　土包那边传来激烈爆炸声的时候，池田筱昇反而一改之前的稳健，下令全军加速冲上去。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还是晚了一步。等他率部登上土包顶的时候，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狼藉景象，曾经不可一世的小松大队就好像丧家之犬一样，所部幸存军官围着胸腹部被打得血肉模糊、焦黑一片的小松次郎的尸体，不少人肝胆沮丧，很没男子气的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如果说在池田刚下令不得冒进的时候，其麾下军官还多有怨言，觉得他胆子未免太小了的话，现在，他们对池田有先见之明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看向池田的目光，敬畏的成分也多了三分。 　　池田抬头朝前方望去，苍黄色的草原上，一些学兵的身影摇曳其中，似乎他们一个冲锋就能追上去。不过，在低头查证了一下小松大队的损失情况以后，池田摇摇头，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山支队的战车部队再次遭到支那军伏击，小松大队直接被打残的消息传到百武晴吉耳中，老鬼子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在和小山长雄通过电话以后，老鬼子眉头紧锁，目视前方，心中不禁产生了动摇。小松大队的遭遇，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一者，这部支那伞兵并不缺乏针制战车的“重武器”；二者，这部支那伞兵的战斗力极为强悍，擅长打逆风仗。这令百武晴吉不禁产生怀疑，敌我双方兵力比虽然是一比五，但是他们就一定能稳操胜券吗？就是他们能够获胜，但要是兵力折损太大的话，他们还能如期完成大本营的任务吗？或许，应该请本部主力提供战术指导。只是如此一来，他的仕途必将就此停滞不前不说，时间上也会延误不少，其后果…… 　　百武晴吉没敢深思下去，因为这个结果实在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电告小山长雄，让他保持稳健式行军，以待与本部会合。如果支那人袭扰的话，可以进行有限反击。” 　　日军改变战术，不再穷追不舍而是转走它途，向啸天接到报告不禁有些傻眼。“看来刚才的反击力度太狠，把鬼子吓到了！”他对手下道，然后开始苦思对策。 　　相关战报送到丁一那里，丁一显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不禁一边叹息日军今非昔比，一边考虑更改包围地点。 　　有参谋提出是否让第一旅进行袭扰，再引诱日军上钩，丁一直接否决了。“第一旅打得鬼子太痛，他们还有这个胆子吗？我有感觉，百武晴吉应该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样，原定计划不变，但是时间往后拖延两个小时，地点改为10号地区。小鬼子除非绕行，否则9号地区将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时间和地点的更改并不妨碍原计划的施行，因为对于参谋长张全思率领的伞兵第二序列而言，他们只需要晚起飞一定时间就行了。当然了，难度肯定会有所增加，毕竟，夜间伞降的难度要远超过白天，时间拖得越晚，对伞兵第二序列带来的难度也就越大。 　　锡林郭勒草原正上演着一出新型“空地大战”的时候，胡力的西北集团军还有张自忠的第二十九集团军已经开进了外蒙普音山达一带。在这里，他们遭遇了外蒙国防军的一个师，双方并差点发生误会。 　　苏俄人迫于国内紧张局势，已经顾不得外蒙这个小兄弟的感受了。外蒙民众对于是否回归中国其实并不排斥，但是其领导层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并不甘于乖乖就范。外蒙对中国的印象，还停在晚晴和民国初年时期，所以，虽然其苏俄主子对中国政府表现得相当客气，他们却不太当回事，有些顽固分子甚至想要连日抗华，以维系外蒙的独立。 第2395章 打了再说 　　外蒙国防军驻普音山达的这个旅，恰好属于外蒙排华势力掌控，所以面对长途跋涉至此的中国军队，他们非但没有好酒招待，反而荷枪相向，一开始就摆出了一副为了戍卫国土安全甚至不惜粉身碎骨的姿态。 　　胡力和张自忠还有江铁掌在西北混迹多年，和蒙古人没少打交道，所以对蒙古习俗风情都有着一定的了解。基于此，他们对这一次行动还是有十足的信心的。如张自忠，他甚至以为，过境外蒙，他们一定会受到当地百姓热烈的欢迎。“外蒙自古就属于中国，蒙古人也属于华夏民族的一份子。外蒙之所以脱离中央，那是苏俄人居中捣鬼，现在苏俄人自保不及，正是政府将外蒙收回的最佳时机。外蒙百姓里面，希望回归中国的大有人在，我想，他们一定会箪食壶浆欢迎王师的。”张自忠在和胡力、江铁掌聊到入苏前景的时候如此说道。 　　事实证明张自忠太过乐观了，外蒙人确实有列阵欢迎，不过用的却不是佳肴美酒，而是枪炮。西北集团军走在前列，当担当前锋的江铁腰的西北第三师向联合指挥部报告，称外蒙人严阵以待，要求他们原路返回的时候，张自忠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肯定哪里出了问题，或许，这支外盟军还没接到命令。我们是不是等苏俄人过来再说？”他以商量的口气对胡力说道。 　　为了这一次行动，苏俄人有派出专门的军事团体充当中国军队与苏俄地方的中间人。而欧阳云为抢时间，没等苏俄人与西北集团军和第二十九集团军汇合就下令他们先一步行动，所以张自忠才会这么建议。 　　胡力看向江铁掌，问：“小江，你怎么看？” 　　江铁掌看看他再看看张自忠，道；“是不是外蒙人对我军实力不放心，这是存心考究呢？也许，我们应该展示一下獠牙。” 　　胡力看向张自忠：“张老总，您看呢？” 　　短短一瞬，张自忠已经将江铁掌的话反复咀嚼了好几遍，然后他看向江铁掌的目光便有点不一样了。张自忠并不是一个喜欢倚老卖老的人，但是江铁掌实在是太年轻了，且又是猎户出身，所以他之前虽然没有歧视江铁掌，却也没太将他当回事。“我同意小江的建议，要不，我们就展示一下獠牙？”他答道，顿了顿又道：“蒙古人比较现实，既然他们信奉草原法则弱肉强食那一套，那我们就入乡随俗。” 　　胡力笑了：“张老总这番话精辟，那就这么决定了。” 　　张自忠对蒙古人的评价确实很中肯，如现在呈兵他们面前的蒙古国防军，其旅长巴拉之所以在接到上司命令以后什么准备都不做就毛毛躁躁的将部队拉了出来且摆出一副下一瞬就要擦枪走火的姿态，就是因为他对中国军队的了解还停留在晚清和民国初年时期。“中国人居然有胆子到草原来？好，那就让他们见见我们草原汉子的骁勇！”在做动员的时候，他对手下的军官如此说道，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 　　不怪他轻敌，单从外表来看的话，西北集团军还有第二十九集团军实在没有强军的样子。两支部队加起来虽然有将近十万人，可是衣服皆都破破烂烂，不像是军队，倒像是一支难民大军。 　　胡力和张自忠分别动员下去，让麾下兄弟打起精神做好打仗的准备的时候，巴拉正在等着中国人识趣的退兵。 　　外蒙古信息闭塞，一向以来都是通过苏俄人了解国际局势，所以，在苏俄人为防止他们心生异志而刻意阻止相关情报进入外蒙之后，他们便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变成了怎样。 　　此时，巴拉身边正围着几个外盟军的团长。这几个团长和巴拉一样，对国际局势也是一无所知，所以对吓跑中国人都持乐观态度。“一千日军就能吓跑三十万中国军队，我们现在有将近五千人，中国人还不立刻变成没腿的兔子？”一个团长说道，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奇怪，中国人这个时候跑来草原干什么？不会是中国已经被日本给灭了吧？”又一个团长道，然后他的话立刻引来了一群人的附和，他们皆以为这个可能性极大。巴拉便道：“中国人真是太懦弱了，他们可有四万万人呢，如果我们有这么多人，也许我们已经像成吉思汗一样打到欧洲去了。” 　　成吉思汗当然是蒙古人的骄傲，乃至于他的后人至今依旧不忘其“丰功伟绩”。 　　一种蒙古军官正心态轻松的说笑着，忽然一个营长骑着快马跑到了他们面前。不等马停稳，这个营长便气喘吁吁的吼道：“大事不好，中国人非但没有撤军，反而加快了行军速度。旅长同志，我们打还是不打！” 　　巴拉愣住，迟疑了一秒钟这才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中国人反而冲了过来？！” 　　“是的。” 　　巴拉看看众人，眼睛眯起，脸上神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他收到的命令虽然是坚决阻止中国人继续进入外蒙纵深，可是，他事实上并没有做好打仗的准备。诚然，在他心目中，中国军队不堪一击。可是外蒙国防军也好不到哪里去，要知道，他们除了三年前曾在苏俄人的率领下和日本人打了一仗，除此之外平时可是连抢都很少开的。巴拉能当上旅长，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有的，所部本就缺少实战经验，平时又缺少训练，再加上装备落后，不少士兵手上拿的还是苏俄人淘汰下来的水连珠步枪，真打起来，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何种状况。 　　他这边正苦思对策，又一骑风尘仆仆的赶到，这次却是一个连长。他径直报告道：“旅长同志，中国军队要求与您通话，他们还说，如果五分钟之内见不到您，那就只能打了再说了。” 　　听了这话，巴拉脸上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打了再说——中国人比他更野蛮哪！ 第2396章 外蒙回归 　　巴拉在一众手下的簇拥下出现在两军阵前，直面中国军队的时候，被中国军队的气势吓到，差一点没从马上直接摔下去。出现在他视野中的中国军人并不是很多，也就五千人左右，他们身上的衣服依旧破破烂烂，可是他们的装备，虽然巴拉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但是凭着对苏俄军备的了解再一对比，他便知道根本不是自己的部队能够抗衡的。 　　在如何展示獠牙一事上，张、胡、江三人商量以后，决定还是直观点比较好。那么，什么算是比较直观呢？很简单，集中展示武装越野车和机枪、迫击炮就够了。西北集团军和第二十九集团军的武装越野车都来自前些日子重庆方面的空投补给，所以数量并不是很多。不过用于震慑外蒙这帮还将水连珠当宝贝的家伙却是足够了。而超过五百挺的机枪和多达三百门的迫击炮，更增加了这种威慑力。张、胡、江三人本来已经做好了先兵后礼的准备，不介意制造一出流血事件以达到威慑效果的，不过，再看到对面的蒙古人一个个面无人色，两腿打颤以后，他们交换个眼色，然后各自摆摆手，意思是按兵不动，等等再说。 　　巴拉还有他的手下已经完全被吓住了，距离近了，他们才发现，这群中国士兵包括他们的将军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是眼神却很犀利，精神也很饱满，通俗点而言，就是士气十分高昂。士气和战斗力之间是划等号的，巴拉也算是个老行伍，自然能理清其中关系。于是，他一改之前的目中无人，就好像对面的张自忠等人是苏俄人一样，在距离张自忠他们还有五十米的地方就下马，然后满脸微笑的迎了上去，老远的喊道：“长官，你们好，你们辛苦了！” 　　巴拉挂少将衔，从军衔上，张自忠他们便判断出了他的身份。张自忠面上不动声色，嘴巴微张道：“看来还是獠牙管用。” 　　江铁掌嘿了一声道：“曾经的草原雄鹰看来已经被苏俄人修理成了看家犬了。” 　　三个人就站在那里等巴拉一干人上来，等他们再次敬过礼后，胡力看向张自忠，张自忠眼睛眯了眯，回礼之后自报家门，然后很尖锐的道：“少将先生，贵军之前让我们原路返回，我想请问，你们想干什么？我们中国军队在中国的土地上行军，这有问题吗？” 　　“中国军队在中国的土地上行军”——巴拉听见这话不由一怔，而在对上张自忠不怒自威的目光之后，他再看看张自忠左右发着森冷寒光的机枪和迫击炮，嗓子发紧，赶紧笑道：“误会，纯属误会，同志们之前没能识别出你们的身份。”然后，他心一横，顿了顿道：“张司令，请问，贵军此行苏俄政府知道吗？” 　　张自忠眼睛再次一眯，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苏俄政府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巴拉嗓子更紧，他硬起头皮道：“张司令有所不知，我国和苏俄政府有联防协议，任何针对苏俄和我国的军事行动，苏俄红军和我国防军都会互相提供军事援助。” 　　“哈！”张自忠冷笑，忽然大声道：“巴拉少将左一个‘我国’，右一个‘我国’，我倒要请问了，外蒙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吗？如果外蒙是一个独立的国家，那么又置我中国中央政府于何地？！中国政府从来不承认外蒙是一个独立国家，所以，任何敢于分裂外蒙的行为，在我们看来都是叛国行径，都是不能容忍的。巴拉少将，你想当一个叛国者吗？” 　　张自忠咄咄逼人，巴拉脸上的汗登时就下来了。巴拉当然不是一个叛国者，不过这却是相对于外蒙而言的。也就是说，此时他应该回答张自忠自己是一个叛国者。可要是那样一来，只怕对面的中国军队立刻就会大开杀戒。而如果他回答自己并不是一个叛国者，实际上他却真成了叛国者了。这个问题本就有点饶人，再加上迫在眉睫的威胁，巴拉脑海中乱成一锅粥，已经失去正常思维能力了。 　　“蒙古自古就只有一家，中央联合政府从来不承认什么外蒙内蒙之分。而且我坚信，蒙古人民只有在中央联合政府的领导下才可能过上好日子！巴拉少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军从蒙古草原进入苏俄，正是应苏俄最高统帅部的邀请帮助其抵抗德军侵略的。现在我宣布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巴拉少将，你及贵部，现在被我第二十九集团军收编了！”张自忠的声音越发高亢，而这一次，不仅巴拉汗如雨下，其麾下军官们的脸色也开始发白。巴拉手下并不缺乏骁勇善战之辈，不少人都将手伸向了枪套，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他们才有动作，张自忠等人左右的机枪枪口就调向过来瞄准了他们。眼见那些个机枪手已经将枪机拉了上去，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在巴拉的示意下，还是将手放下了。 　　对巴拉部的收编完全是张自忠自作主张，不过在他上报统帅部以后，却受到了欧阳云的表扬，欧阳云称之为神来之笔。 　　事实确是如此，对外蒙军队而言，连巴拉旅这样独立色彩最严重的部队都被“中央军”给收编了，那些本来就属于混口饭吃的当然不愿意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去做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勾当。于是，西北集团军和第二十九集团军在之后的征途中再没有遭到其它阻碍，似乎真的在国内行军一样。 　　而随着苏俄政府正式向全世界发表通电承认中国对外蒙的所有权并宣布放弃外蒙的驻军权，外蒙回归中国实际上已经成了铁板上钉钉的事情，再也无法更改了。 　　外蒙顺利回归中国，这算是联合政府成立以来在外交上所取得第一个实打实的胜利，联合政府和欧阳云等人在国内的威望登时再上一层楼。而张自忠因为在处理这一场军事冲突中的上佳表现，不仅收获大刀勋章一枚，且被任命为远东远征军第一集团军的总司令，其人生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第2397章 覆灭可期 　　国家收回外蒙，这对中国的民心士气乃是巨大的鼓励。全国各地，包括日统区，这几日都出现了酒水脱销的现象，而在国统区，鞭炮声则不绝于耳，几乎所有人都加入了欢庆的行列。中国的老百姓们当然有理由高兴，在此之前，如果说他们因为信息闭塞的原因还不清楚国家现状的话，现在，他们已经可以清晰的感受得到自己国家的实力正变得越来越强。 　　民众们兴高采烈，国务院的主会议室内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闷。外蒙回归诚然可喜，可是挑战也随之而来。外蒙实施的是苏俄那一套，和中国现有体制格格不入，那么该如何对外蒙实施治理权呢？有人提出中央直接派人，重新搭建外蒙军政班子，认为只要抓住军政这两个重中之重，那么事实上就有了行使治理权的基础；也有人提出如学兵军特区一样，给予外蒙一定的自治权，中央则将军事和外交等权益抓在手中……上述两条，欧阳云都不同意，他认为要想治理好外蒙，还是必须依赖蒙古人自己，但同时，又不能给分裂者可乘之机。“外蒙不同于学兵军特区，学兵军特区没有民族问题，但是外蒙，民族问题如果处理不好的话，那会出大事的，且遗患无穷……所以自治是必须的，但是却不能简单的将外蒙单独立为一个特区，我的意思是，将外蒙、内蒙合并，再加上远东地区，重新划分以设立省级行政单位……”欧阳云在所有人都发表完自己的意见以后，如此说道。 　　“外蒙加上远东地区，其面积要大过我国现有面积吧，乖乖，那得再增加多少省份？”宋子文道。 　　“怎么、宋外长嫌地方太大？”欧阳云笑了。 　　“土地这东西哪有嫌多的，我只是在想，外蒙还有远东地区人口密度很低，真要按照中原一带的标准划分省级行政区域的话，那岂不是会出现一省总人口不足万人的现象？” 　　“当然不会按照这个标准划分省级行政区域，人口因素我们必须考虑进去。宋外长，外蒙代表团本来由你负责接待，这件事也就交给你办好了。先组织一个班子去外蒙和远东进行一下实地考察，弄清楚当地民俗和地理，再和蒙古人谈这件事吧！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接下来我还要去统帅部。丁一好样的，两万出头的部队就敢围剿五万日军，哈哈，我们又多了一员虎将哪！” 　　“丁一？是那个伞兵部队的丁司令吗？”有人问道。 　　“是啊！我正在等他的好消息呢！” 　　丁一并没有让欧阳云等太久便送来了捷报。于中国方面是捷报，于日本而言自然是噩耗了。五万远征军团精锐被将将两万出头的中国伞兵部队包了饺子并歼灭大半，此消息传回日本国内，直接引起一片哗然，也成了导致东条英机下台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怜的上等兵，他就任首相之初还在做着凭一己之力改变日本现状的春秋大梦呢，孰料正是因为他的胡乱指挥，反而加快了中国战事的进程。当然了，这个进程只对中国方面有利。 　　三天后，就在日本新一届内阁上台之时，进行了一个多星期的西安之战有了结果。残余的五千余日军连同他们的司令官栗林忠道被薛岳部围歼于渭南。而随着栗林忠道部的溃灭，不仅象征着日军投入重资的秦岭攻略以失败告终，且意味着中国重新获得了稳定的大后方。而薛岳的远东远征军在解决了栗林忠道部日军以后，因为内蒙和外蒙已经在中国军队的掌控之中，这将意味着他们可以发挥机械化行军的优势，长驱直入进入内蒙。 　　目光投向武汉战场，在李宗仁完全肃清四川境内的日伪军和朝鲜共荣军，提二十万大军加入武汉战场以后，武汉战场中国一方的兵力超过了五十万，对日军实际上已经形成了压倒性优势。因为李家钰之前已经将从四川到湖北的道路完全打通，所以李宗仁部挺进得格外迅速，当该部军旗出现在汉川城外，接到报告的横山勇知道，11军还有自己都完了。成为独掌一军的高级指挥官，主导某个区域的战事，这本来是横山勇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日本大本营命他接替阿南惟几的11军司令官之职，不像是褒奖，更像是一种惩罚。因为此时的11军已经完全不复往日骁勇，而中国军队，哪怕是装备最差劲的川军，现在也已经鸟枪换炮不可同日而语——此消彼长，且别说兵力还处于劣势，便是兵力相当，横山勇也未必有信心打赢。打不赢本来并没什么，世上哪里又有长胜不败的将军呢？但是，因为已经没有了退路，战败的下场就是覆灭，横山勇因此变得歇斯底里似乎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11军乃日军精锐，也是日军在华中地区仅余的生力军，11军只要还能呆在武汉，那么，皇军就有可能凭借这一颗钉子，重新杀回华中——这是日军大本营一些佐级参谋们的想法。都到这一步了，这些疯狂的参谋们依旧看不清事实，依旧在做着皇军无敌梦。和这些参谋们相比，日本大本营的高层则要理智和务实得多，他们此时已经不做大东亚共荣梦了，而是务实的想要将11军救出来。只是，制空权完全在中国空军手中，长江水道因为江阴要塞和马当要塞重回学兵军手中，日军舰艇根本过不去。所以，他们虽然务实，却也只能空着急，实际上却无计可施。 　　11军与中国军队打到现在，还有兵力七万余人，再加上两万余人的朝鲜共荣军，总兵力尚有十万人左右。兵力已经远远逊于中方，再加上长时间得不到补给，枪弹供应不上，这导致日军有的大队全大队子弹加起来不足万发……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11军的覆灭将只是时间问题。 第2398章 近卫文麿 　　日本国内在东条英机之后成为新一届内阁首相的系在米内光政之前就担任过首相的近卫文麿。近卫之所以获得二次上位的机会，一方面因为其贵族政治家的身份，再就是其非军人的身份。这让他能够在陆海军之争中保持中立立场，并被陆海军人视为可以兼顾到各方利益。近卫上台签发的第一份命令，便与11军有关。他命令军部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11军从武汉这个泥潭中捞出来，甚至提出，如果有需要，可以暂时放弃太平洋攻略，而集中全部力量与中国进行决战。近卫会有这番作态，和裕仁天皇亲自过问中国战事有关。11军所辖师团或者旅团，悉数为日军精锐，那么，11军一旦被学兵军全歼的话，则不仅仅是损失十余万部队的问题，关键在于，这将会严重打击到日军的士气。 　　奈何，因为军部实际上已经放弃了11军，也就是说，日本人自己已经判了11军死刑。所以近卫这道命令表演的成分更多一些，实际作用却等若零。如果说近卫发布的第一道命令更像是为了应付裕仁而不得不故作姿态的话，其第二条命令就务实得多了。该命令就是对德外交策略的调整，这实际上也是东条英机当首相时对德关系的延续。略有不同的是，东条英机当时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将一线希望寄托在德国人身上，而近卫却属于主动出击，希望通过具体的协议将德日紧紧绑在一起，从而保证德国不会抛弃日本，能够更加主动的参与支那事件的解决。苏俄政府派出代表团造访重庆希望中国出兵远东以狙击日远东军团，以及后来又要求中国派出空军直接对德开战，这些情报，在中国情报部门的放纵下，已经为日本的情报部门所侦获。近卫接到相关报告以后大喜过望，认为这是说服德国进入中国战场的绝佳理由，遂通过两国高层之间的专用联络通道向德方传递这一消息，并提出建议，认为中国已经成为轴心国击败盟军最大的阻碍，所以有必要专门对待，以彻底摧毁同盟国的心理防线——“……通过分析这些情报我们不难发现，支那实际上已经成了盟军坚持顽抗的旗帜性力量，所以，无论是北非还是苏俄，亦或是太平洋，我们想要获胜，都必须先击败支那……” 　　近卫以为只要提供给德方足够翔实的中国和苏俄“狼狈为奸”的证据，那么以希特勒的脾性，他就一定会对中国动武。事实却不似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单从军事角度来看，德国现在完全控制了欧洲，又在北非和苏俄连战连捷，似乎前景一片大好，实际上呢，德军内部却矛盾重重，希特勒的统治，绝不似外人看来那么顺利和稳固。 　　就好像日本国内不是所有人都被军国主义给洗了脑，出现了反战联盟这一反战组织一样，此时的德国国内也存在着不少的反战组织和个人，这些人里面，施陶芬博格因为他将要进行的事业，绝对值得大书特书。 　　写到施陶芬博格，就不得不提到法肯豪森，而写到法肯豪森，那就不得不提到欧阳云。作为穿越者，欧阳云虽然洞悉历史进程，知道德军内部曾有人想要谋杀希特勒并且差点就取得成功，但是他并不清楚究竟是谁发起了这次行动。不过，因为他对法肯豪森有着足够的了解，知道这个人并不赞同纳粹政策，所以，在法肯豪森第二次造访广州的时候，他便开始未雨绸缪，看似随意实际上用心良苦的下了一手脱先棋。法肯豪森在广州的时候，欧阳云曾连续两个晚上和他彻夜长谈。那两个夜晚他们究竟谈了什么，外人是无从得知的。而直到法肯豪森过世后，他的后人在整理他的日记时，才知道，原来就是因为和欧阳云有过两次长谈，法肯豪森才毅然决然的选择与纳粹分裂，从此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针对纳粹德国或者说针对希特勒，欧阳云未雨绸缪的手段并不止这一道，比如说大力扶持昂波斯的法国复国军、派狼牙指导法国游击队打游击等等，但是论起效果来，却属这一手最为直接和犀利。 　　因为法肯豪森暗地里的帮助，施陶芬博格的活动能力和影响力大大增强，于是，在德军内部，一个成熟的反希特勒团体慢慢的成了气候。这个团体在施陶芬博格等人的领导下虽然目前尚无威胁希特勒的能力，但是却开始在方方面面发挥反作用。结果就是，随着德军的战线越拉越长，其补给能力越来越差，且国内的反对声音也越来越大，已经开始成为希特勒继续施行纳粹政策的阻碍。按照希特勒的计划，苏俄战争必须在今年8月份之前结束，如此一来，德军才能避免在严寒环境下作战，也才可以集中力量解决北非的英法联军。这也是当初他们竭力要求日军进军远东，东西夹击苏俄的主要原因。但是现在，时间已经进入了十月，苏俄战争却依旧没有结束的迹象，而随着严寒季节降至，可以肯定的是，苏俄战争将铁定会延续至明年。 　　去年德军打莫斯科战役的时候，就差点被严寒气候打败，吃一堑长一智，希特勒自然不可能再犯这个错误。再加上他以为国内不和谐的声音已经大到足以动摇其统治基础的地步，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所以现在他对苏俄战争的关注度反而大大降低，其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内部事务上。 　　这种背景下，近卫文麿哪怕危言耸听的程度再严重一些，希特勒也未必听得进去，况且，他身边自有高人一语道破日本的险恶用心：“我们老早就让日本出兵远东夹击苏俄，日本人那个时候在干什么？现在他们在中国战场全面失利，开始想到我们了。我们德意志难道是救火队员吗？元首，出兵中国并没有什么，但也得等我们解决了苏俄以后……” 　　近卫文麿满怀希望的向德国人贴过去热脸蛋，结果碰上的却是德国人的冷屁股，老鬼子的一颗心登时变得拔凉拔凉的。 第2399章 英国人受到惊吓 　　但是近卫文麿并不死心，一计不成他又心生一计，而这一次，被他用作诱饵的却成了英国。英国在本土沦陷以后形势并不妙，但是因为其在北非和中东还有印度都还存在着相当数量的部队和仆从军，所以虽然在与德军的较量中总体处于下风，同时却也是北非战场和中东战场抗击德军的绝对主力。曾经的历史上，因为中南半岛被日军占领的原因，英国被迫与日军开战，结果是丑态百出，最后是赖中国远征军的帮助，才得以在印度苟延残喘。这个时空，英国的命运完全发生了改变。与那个时空相比，一方面，英国本土沦陷，似乎境况更糟；但同时，因为中南半岛实际上被学兵军控制着，所以其得以避免和日军交战，再加上因为政府流亡到了印度，对印度的控制力大为增强，似乎，英国反而获得了一个更加稳定的大后方。英日之间自日军将攻略重点转移向澳洲，英国又将澳洲战场的主导权让给美国以后，双方之间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发生武装冲突了。英军作为北非战场和中东战场盟军主力，正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如是，英国人已经没有余力与日本人算陈年旧账，所以在他们心中，似乎已经忘记了日本这个死敌的存在。英国人“不记仇”，日本人却不愿意息事宁人——当英国情报部门破译出东京发往柏林的密电，获悉日军想要和德军行东西夹击先将英军从印度赶出去，英国人气急败坏，不得不再正面看待日本这个死敌。 　　英国人反应如此强烈和现在印度于英联邦的重要性有关。英军现在之所以还能在北非和中东坚持抵抗，和印度的地理位置以及稳定不无关系。本来，英国人可以源源不断的从美国获得武器装备甚至粮食，所以只要心无旁骛的打好仗就行了。然而现在，且别说美国因为自身深陷太平洋战场不得不减少对英国的援助，便就武器装备性能而言，因为现在能够抗衡德械的武器装备只有中国能够生产制造，英军实际上是靠从中国买入的武器才支撑住了防线。而英军之所以能够比较便利的获得中国制造的学兵军制式武器，就因为沾了印度紧靠中国的光。可想而知，一旦英国人失去印度这个大后方，那么，在北非和中东，英军必然再难抵御德军的攻势。 　　日军现在实际上并不具备出兵印度的条件，近卫文麿发出这份密电其实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但是英国人可不敢这么想。于是，就在近卫文麿还在患得患失的等待希特勒的回音时，丘吉尔的特使西蒙子爵已经乘空中堡垒赶到了重庆。 　　西蒙这是第二次来重庆，而中间相距不过半年而已。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于西蒙而言，当他在空中堡垒开始向小龙坎机场俯冲的时候，他透过舷窗看向地面，几疑自己将要光临的不是重庆而是另外一座城市。 　　半年之前的重庆给西蒙最深的印象是那些衣着褴褛、面有菜色的难民。而如果非要他用一组词语来形容那时的重庆的话，那么就只有“脏、乱、差”这三个字。曾经，从空中鸟瞰重庆，所见只有蚂蚁般的人群，再就是残垣断壁。现在呢，人群的密度降低了，取代残垣断壁的，则是一幢幢青灰色的房屋。而最令他惊讶的是，随着飞机降低到一定高度，令他可以看见地面上行人的脸，曾经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迷茫、僵硬和无动于衷等等神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朝气、爽朗和积极。 　　从机场出来上到重庆市的主干道，西蒙感触更深了。道路不再是坑坑洼洼，而上面行走的也不再仅仅是行人，小轿车、公交车……这些战前在伦敦街道上才能看到的繁华景象，居然在重庆再现了。 　　西蒙来到重庆的日子很巧，因为就在这天中午，武汉会战中方有捷报传回——何正降所部在激战四昼夜以后，全歼了被该部包围在荆州的日军一个师团又一个独立旅团的朝鲜共荣军，并活捉了日军两个少将。 　　当一个妇女挥舞着报纸，高喊着“荆州大捷”从其车前跑过去的时候，西蒙下令停车，然后买了一份《学兵军时报》增刊。“中国人又打胜仗了？”他的身边，其助手瓦莱探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道。 　　西蒙慢慢的看完，然后抬头看着窗外道：“难怪感觉重庆不一样了，原来是胜利消息洗涤了的原因。” 　　瓦莱显然对这一次出使信心不足，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子爵阁下，您觉得我们能说服中国人吗？” 　　西蒙看他一眼，一字一句的道：“必须说服！为了我们的祖国！” 　　瓦莱肃然，道：“是。” 　　西蒙并没能立刻见到欧阳云，联合政府首先接见他的是外交部长宋子文。西蒙用来说服宋子文，认为中国必须帮助英国破坏日德东西夹击印度计划的理由有两条。一者，他认为印度对中国而言，实际上是阻止德军从西面进攻中国的壁垒，只要印度还在英国手中，那么，中国西南就绝对安全；二者，他认为日军若要进攻印度，就必然会集结重兵攻击现在的中国远征第三军，提出英军愿意配合远征第三军抵御日军进攻或者主动发起攻击，破袭日军的丹佛防线。最后，他抛出杀手锏，含蓄的提出愿意承认中国军事力量在中南半岛的合法地位，称只要中国能够阻止日军北下，那么英国政府就不再坚持对缅甸的宗主国权利。 　　西蒙在陈述中国必须帮助英国破坏日德东西夹击印度的理由是，宋子文表现得十分绅士，只是凝神听着，并没有发表意见。而在西蒙眼睛一眯说出最后那番话的时候，他笑了，立即反击道：“宗主国权利？子爵先生，我没听错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贵国政府居然还在做着殖民美梦。哈，我看您也无需去见我们总理了，我们总理可是最讨厌强权政治的。嗯，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其它公务，今天就到这里吧！” 　　宋子文说完，站起来转身就走，根本不给西蒙改口的机会。 第2400章 嫦娥一号 　　宋子文反应如此激烈，而且言辞强硬得极为自然，最后又一点余地不留，这是西蒙始料未及的。在宋子文离开会客室以后，他和瓦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个人皆一脸尴尬。半晌，瓦莱小声问道：“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西蒙转头朝门口走廊看了一眼，没看到人，他苦笑道：“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求见欧阳云了。只是，宋子文这一关都过不了，我想欧阳云未必就肯抽时间接见我们。” 　　“中国人越来越高傲了。” 　　西蒙摇摇头，脸上的苦涩神情更重：“我们曾经比中国人还高傲。” 　　瓦莱不吱声了。 　　英国人向来以绅士自居。而绅士的气质里面，他们所谓的“高贵”（其实就是高傲）是必不可少的。瓦莱在英国外交部虽然地位不高，但是却有幸见证了二战以来中英外交发展的全过程。曾经，英国是高高在上的一方，乃至于英国一个小小的驻华武官都敢跑到老蒋面前去指手画脚。后来，即使英国在大马和新加坡战败不得不退向缅甸，英国人在心理上依旧处于优势。而在学兵军进入中南半岛乃至菲律宾，开始主导南亚战局的时候，英国人依旧没放弃自己的“高贵”气质。于是，当欧阳云很有诚意的提出香港问题的解决时，英国人可以不屑一顾用一种斜睨的姿态冷面对待。此一时彼一时，随着英国本土沦陷，英国人终于败给了残酷的现实，至少在中国人面前不敢再端架子。然后，就有了英国主动提出解决香港问题以交换中国肯提供学兵军制式武器装备。现在，学兵军制式武器装备已经成了英军得以在北非和中东抵御住德军攻击的关键因素，而就西蒙的理解，这对英国而言既是好事也是坏事。他之所以这么认为，盖因为随着对学兵军制式武器装备的依赖程度越高，英国在对华外交上将处于全面被动局面。 　　丘吉尔在派出西蒙之前，对他交代过底线，那就是必须说服中国军队将日军挡在丹佛防线以南，以避免印度英军真遭遇东西夹击。而只要中国方面愿意，那么一切都好商量。 　　缅甸问题，曾经是中英外交上的一道坎。英国至今都没有放弃要求对缅甸的管辖权，当然了，因为现实需要，丘吉尔原本是打算战后再算帐的。而现在，迫于紧张的局势，丘吉尔已经做好了完全放弃缅甸的心理准备。 　　西蒙和瓦莱正在唉声叹气的时候，宋子文正通过专线向欧阳云汇报会见情况。欧阳云此时人在西昌。西昌，这个后世中国的“月城”因为欧阳云的关系提前被启用了。而欧阳云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盖因为学兵研发所无线电三所历时两年半时间，终于成功的研制出了一枚卫星。没错，就是卫星。该项目在学兵研发所里的代号为“嫦娥登月计划”，和“超级炸弹计划”一起被列为学兵军的最高机密。“嫦娥登月计划”依旧由侯德榜负责，在无线电三所从广州搬到西昌以后，该项目终于开花结果，结出了一枚大约两百余公斤的“金属果实”。欧阳云刚刚见证了侯德榜等人对卫星的再次“体检”，得到了一切超过预期的满意答复，所以此时心情相当不错。宋子文的处理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在听了汇报以后十分满意，授意宋子文全权负责：“宋外长，现在主动权在我一方，所以您无需着急，慢慢和他们谈就是了……” 　　欧阳云接电话的时候，侯德榜就在他的身边。侯德榜和几年前相比衰老不少，也是，常年废寝忘食的科研工作，对他的身体还是造成了一定的损害。所以虽然现在他才五十四岁，但是头发却已经掉光了，看起来更像是个过了六十的老人。 　　侯德榜算得上是受欧阳云穿越影响最大的人之一，曾经的化学家，现在成了一名科技全才。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学兵军在军工、电子等领域才能永远先世界一步，欧阳云也才能心无旁骛的只负责军政。侯德榜对军政并不热心，不过因为和宋子文相熟，所以他在欧阳云挂断电话以后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是宋子文打来的？” 　　欧阳云也不瞒他，如实相告。 　　侯德榜听了有感而发：“真令人欣慰！几年前，中国在国际上还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弱小呢。现在，连英国这样的传统强国也得看我们的脸色了。” 　　“这里面有您的功劳，没有你们，我们哪来的先进武器装备。国家之间，拳头硬的一方才具备话语权。” 　　侯德榜点头，然后看着面前自己心爱的科研结晶，道：“欧阳，给它起个响亮的名字吧，我相信，一旦它真能遨游太空，世界上将再无一个国家敢轻视我们。” 　　“不，不，这个名字该您来起，您才是它的父母。” 　　侯德榜笑了：“没错，它就是我的儿子。那么，作为父母，我请您为它起个名字，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哈哈。”欧阳云大笑起来，然后没有再推辞，想了想道：“那就叫‘嫦娥一号’吧！”然后他解释道：“我们将来肯定还要发射更多的卫星，而嫦娥登月，乃是我国先祖就有的梦想。叫它‘嫦娥一号’，再贴切不过了。” 　　侯德榜寻味一下，高兴的点头，道：“这个名字不错，那就叫它‘嫦娥一号’了。” 　　将承担“嫦娥一号”发射任务的火箭，侯德榜等人早就准备好了，系由“鹰击III型”地空导弹改进而来的“夸父II型”运载火箭。 　　迄今为止，学兵军虽然没有将地空导弹用于实战，但是并没有延误此种类导弹的研制和更新换代。地空导弹和空空导弹、舰空导弹、舰舰导弹一样，都是学兵研发所无线电二所的成熟产品。而前者与后三者最大的不同在于其射程和功率都要远胜之，所以，侯德榜只是略微对“鹰击III型”地空导弹做了些改进，便令其成功转变成了具备相当射程和推力的运载火箭。 第2401章 世界震惊 　　欧阳云从西昌回去重庆一个星期后，“夸父II型”运载火箭搭载着“嫦娥一号”卫星进行了人类历史上开天辟地的首例发射。中国方面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截止发射当天，不仅国际上其它国家对此一无所知，便是联合政府高层，知情者也寥寥无几。 　　西蒙是幸运的，因为他入住的宾馆高级客房配备有电视，而其时他恰巧就正在观看电视，所以得以亲眼见证了整个发射过程。具体的时间是九点五十左右，西蒙正津津有味的观看着中国中央广播电视台军事频道播放的一则纪录片，忽然，屏幕整体转黑，而等再有画面出现，出现在屏幕上的已经是西昌火箭发射场。当天，主持实况直播的是梅岚书。梅岚书接到主持任务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而因为给她下达任务的李子文也语焉不详，所以直到抵达西昌火箭发射场，她才明白今天将要主持的是一档什么节目。“今天，注定将是中国全体人民的节日！”梅岚书用这样一句话给这一场实况直播定性。随即，就着无线电三所提供的资料，她开始向人们介绍身后耸立的巨大发射架和高达二十余米的“夸父II型”运载火箭以及装载在火箭顶部的“嫦娥一号”卫星。 　　单从性能而言，“嫦娥一号”卫星其实并不具备实用价值，但是因为发射本身就有着特别的意义，是人类科技史上的一次突破，昭示着一个新的时代的来临，从这一点而言，这一次发射又注定是意义非凡的。 　　这一次实况直播，对李子文领导的中国中央广播电视台同样是一次挑战，为了做好这一次直播工作，李子文一共调集了九台摄像机和多达三套的转播设备。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周到细致的准备为这次发射增色不少，电视画面在发射现场和指挥发射中心之间来回切换着，在梅岚书还有其他三位主持人、记者的共同主持下，电视机前的人们得以身临其境的体验了整个发射过程。 　　发射总指挥当然是侯德榜，在他接到监测组的报告，做出“‘嫦娥一号’已经进入预设轨道”的断语之后，西蒙尚在体会这句话的含义，窗外，重庆街头已经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一次没用政府出面，重庆还有东南五省的中国百姓就自发的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庆祝活动。在连续不断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西蒙站起来怔怔的看着电视上犹在兴高采烈说着什么的梅岚书，心里面忽然产生了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畏惧之情。 　　“现在您听到的就是‘嫦娥一号’传回地面的歌声，同胞们，如果您家里或者手边有收音机的话，请您调到某某赫兹，那么，您就能听到‘嫦娥一号’从太空传回的歌声……”梅岚书拿着一只学兵牌收音机大声说着，而在她的左上角，屏幕上正在回放着“夸父II型”火箭腾空而起的景象。 　　“中国人成功的将一颗人造卫星送入了太空，这意味着，中国有能力从本土向一定范围内的敌对国家实施地对地攻击……” 　　“我们的盟国中国在航空事业上又取得了一项伟大的进步，他们在四川西昌火箭发射场成功的发射了一枚人造卫星。据权威人士称，在这颗卫星飞临头顶的时候，只要您拥有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并调到特定频道，那就能收听到这颗卫星播放的歌曲……” 　　……以上，是美国、法国、英国等国报纸对中国成功发射“嫦娥一号”所作出的报道。而在日本，近卫内阁则加强了新闻管制，因为担心有收音机的人家或者个人会误打误撞收听到“嫦娥一号”发出的声音，从而产生不良影响，近卫内阁甚至发布了一条野蛮法规，命令有收音机的人家或者个人必须向当地政府报备…… 　　近卫内阁草木皆兵也是没有办法，因为在帝汶海海战和瓜岛防御战还有徐州空战、内蒙攻略相继失败以后，日本国内的民心士气已经低迷到一个危险的程度。这让近卫文麿心力交瘁之余，开始担心民众情绪失控。因为这个原因，断绝民众获得外来消息的渠道，就成了他无奈之下的不得已之举。 　　中国成功的发射了一枚人造卫星，这对日本人而言自然是沉痛至极的打击。拜学兵军所赐，日本军政高层早就意识到了日本和中国在科技上的差距并开始积极追赶。一度，似山本五十六还有小泉敏一郎，还曾提出要以时间换取胜利，认为凭借日本强大完备的军工体系，在一定时间以后一定能赶上学兵军，从而具备与其决战的实力。山本五十六和小泉敏一郎这个策略经过时间的检验已经被证明是错的，但是，因为联合舰队这一强大的存在，再加上日本牢牢控制住了苏门答腊岛这一战略资源要地，所以他们心中始终存有侥幸，总觉得还有一搏的机会。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于山本和小泉而言，学兵军之前的科技水平他们还没达到呢，学兵军在这方面又上去了一个台阶，这自然令他们心中产生许多的负面情绪，如小泉敏一郎，差点没被这个消息击倒。 　　小泉敏一郎深受刺激与他和欧阳云同样的身份自然不无关系。所以难免他就想不通了，为什么同为穿越者，且他的起点远比欧阳云高，为什么自己就一直处于下风呢？ 　　中国能造出卫星并将之成功的送入近地轨道，在小泉敏一郎看来自然是欧阳云的功劳。欧阳云的目光都开始投向太空了，他呢？这是一个小泉不愿意面对但是却逃避不了的问题。小泉对日本的贡献其实并不小，单就军事上的发明创造而言，五十特攻机、富士山超级战机、联合舰队偏重航母的发展策略，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才得以实现的。本来，这些也是了不得的成绩了，可是和欧阳云一比，这些却非但不是成绩，反而成了他的耻辱了。 　　小泉当前还在考虑如何破解学太平洋舰队的舰对舰导弹战术，欧阳云却已经将卫星送上了太空。正如西方国家的媒体人所言，“中国人成功的将一颗人造卫星送入了太空，这意味着，中国有能力从本土向一定范围内的敌对国家实施地对地攻击……”这怎能不让小泉心乱如麻？ 第2402章 地区领导者 　　“嫦娥一号”上天三天后，西蒙终于又见到了宋子文。不知道是不是受“嫦娥一号”发射成功的影响，和上一次见面相比，西蒙觉得，宋子文的气质又有所改变，似乎变得更加自信和“跋扈”了。跋扈，没错，就是跋扈。见面寒暄过后，宋子文很不客气的直接道：“西蒙子爵，我只能给你五分钟时间，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西蒙是在和新德里通了若干电报以后，才敢再次请求会见的，本来他以为以现在英方能够开出的条件，绝对能够说动中方，但是在见到宋子文，领略了他气质上的变化以后，心中却打起鼓来，不复自信满满。“是，是。外长阁下，是这样的，我们上次会谈过后，我致电内阁，丘吉尔首相对我提出了批评。首相先生的意思是，缅甸，乃至整个中南半岛的未来将会怎样，我们都愿意听从贵国政府的安排——” 　　他话没说完被宋子文打断了，宋子文摇头道：“西蒙子爵，此话差矣，我国政府并没有插手别国内务的意思。所以，缅甸乃至整个中南半岛的未来将会怎样，这将由各国人民自主决定。” 　　西蒙一愣，心中暗骂嘴上却赞道：“这样啊，贵国的外交主张真令人钦佩。不过，现在中南半岛国家并无能力抵御日军侵略，我以为，中国作为地区性大国，是有义务为维系地区稳定和秩序做些工作的。所以，我国政府希望贵国能够承担起地区领导者的责任，领导周边国家抵御住日军侵略。” 　　如何才能说动中国帮助英国挡住日军西进，丘吉尔为首的英国决策层没少费思量。而因为现在手上已经没有什么拿得出来的实利，丘吉尔遂动了用虚名给中国人编个笼头的想法。英国高层不乏对中国人情、国情有所了解的所谓“中国通”，在他们眼中，中国人重虚名有的时候甚至重过生命，往往就能做出令人费解的打脸充胖子的事情。正是在这些人的影响下，丘吉尔才算找到了对付中国政府的办法，而西蒙觉得可行，于是就有了这一次新的会见。 　　英国决策层的“中国通”们有这样的认识，自然得自历史经验。历数中国各个朝代，在外交上似乎都不乏打脸充胖子的例子。而在清末之前，中国人更习惯以天朝上国自称，更似乎坐实了中国人好虚名的名声。 　　只是，以欧阳云为首的联合政府的高层们，他们也是这样的人吗？大错特错。要知道，在开罗会议期间，欧阳云给丘吉尔留下的印象，可是和流氓无赖差不多的。试想，一个在外交上都能做出流氓无赖姿态的人，他又怎么会在乎一些虚名呢？而欧阳云作为中国目前实际上的最高元首，其外交风格，自然会起到标杆作用。好了，宋子文本来一谦谦君子也，然受了这种影响，现在可也学“坏”了。于是乎，西蒙这好大一顶帽子砸下来，宋子文非但没有欣然接受，反而义正词严的给拒绝了。 　　习惯了以欧阳云那样的方式对待外交事务，宋子文心中或许还有着历史荣耀感，但是却绝不会为这些虚名晃花了眼睛。西蒙说完，他笑了。笑着和坐在身后的翻译对视一下，他看着西蒙正色道：“西蒙子爵，您说得不错，中国作为地区性大国，确实有义务维系地区稳定和秩序，但是这也得分情况。现如今，我国自己尚有大把的领土没能光复，这种情况下，即使欧阳总理有心，可是力有不逮，又当如何？！我国政府并不稀罕什么地区领导者，当然，这不是说我们就不会管周边国家的事。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我们当然会帮助周边国家抵御外国侵略。但是，现时段，我想，我们肯定会心无旁骛的先光复本国被占领土！”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手表，然后做惊诧状，道：“呀，五分钟有了！”说完站起来，似乎下一刻就会离去的样子。 　　宋子文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西蒙还心中窃喜，然而，在宋子文说出后一句以后，他一惊，满腔喜悦登时化为无形，再等宋子文说出但是，他的心高高悬起到嗓子眼，然后就再也沉不下去了。眼见宋子文欲走，他赶紧站起来道：“阁下，请再给我五分钟！就五分钟！” 　　宋子文眉头一蹙，看着他道：“西蒙子爵，我刚才说了，非我国政府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实在是力有未逮哪！”说完看着他，一副怪他“你怎么纠缠不清”的表情。 　　“我知道贵国政府有很多困难，丘吉尔首相在昨天给我的电报中有提到，中国方面有什么困难，只要我们有能力帮助解决的，我们决不推辞。阁下，在对日作战问题上，我们是有着共同利益的啊！且，贵国如果能够在中南半岛给予日军重压，也能缓解国内压力是不是？阁下，我们是抱着虔诚的态度来谈这次合作的，贵国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就是！” 　　西蒙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宋子文看清这一点，心中窃笑，面上，眉头却皱得更深了。“那我就再给你五分钟好了。”他道，然后装模作样的喊一边端坐着的秘书，对他道：“小张，你去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就说我迟到五分钟。” 　　小张会意，应了一声起身出去。 　　宋子文重新坐下，装出一副焦头烂额的表情抱怨道：“西蒙子爵，我国政府现在的状况，想必您也有所耳闻。在联合政府组建之前，中国其实处于破产状态。不怕您笑话，联合政府组建时，非但没能从前政府得到一毛钱，反而得到了一大摞的债务。您知道的，打仗打的其实就是钱。况且，我国中原地区又遭遇了百年难得一遇的饥荒。救济难民要钱，武器装备要钱……” 　　宋子文的话匣子一打开，西蒙额头上便开始冒汗了——他觉得自己之前的话说得太满了。不过，想到丘吉尔的交代，他还是咬牙忍住了。 第2403章 世界性大国 　　西蒙不知道的是，关于是否要借这个机会狠狠的敲英国人一笔，宋子文曾和欧阳云深入的探讨过。宋子文多此一举，其实是怀了小心思的，就怕自己处理得不能令某人满意，从而对自己的仕途产生不良影响。而他真正的想法，并不以为从英国人身上还能敲诈出什么。他不过是一种态度，到了欧阳云这里，可就成了英国人的噩梦。作为穿越者，英国价值几何，欧阳云自然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宋子文以为英国人在香港问题以后已经拿不出什么了，在他看来，英国人身上值钱的东西还多得多呢。 　　“燃料，柴油、汽油还有航空煤油，我们的部队机械化程度太高，需求甚大，英国人这方面恰好有积累；军费，中国贫瘠，凭一己之力支撑偌大部队，财政上吃不消哪！告诉那个西蒙，只要英国人能解决军费问题，我们未尝不可以像帮助法国人一样帮助他们光复本土……” 　　欧阳云一席话让宋子文茅塞顿开的同时又冷汗涟涟，他熟悉外交行规，对国情也有基本掌握，所以在他看来，欧阳云这就是赤裸裸的讹诈啊！而他再看西蒙，内心深处略带同情的同时，便觉得西蒙好像金子浇铸的一般——要不，怎么会全身金光闪闪呢？ 　　对于中国方面将提出何种要求，西蒙因为丘吉尔给出的底牌，心里本来是有底气的。只是，中国人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所以饶是如此，等宋子文将话说完，他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样？您能做主吗？我国军队的实力您是知道的，不谦虚的说，我们现在不怕任何敌人。只是受国际财政积弱的影响，这才不具备全部发动的能力。而只要有人帮我们解决掉这个问题，我想别说增兵中南半岛了，便是出兵欧洲也是有可能的。”宋子文最后道。 　　而听了他最后一句话，西蒙忽然激动了，结结巴巴的道：“您，您说，贵，贵国可以出兵欧洲？”说完，紧张的等待宋子文的回答。 　　宋子文：“作为同盟国重要的一员和世界性大国，中国人民并不会逃避该担的责任。” 　　“世界性大国！”西蒙先是一怔，随即还是怦然心动了。 　　欧阳云有野心，这已经是西方国家领导人的共识。本来，英国人和美国人对此都是嗤之以鼻的，但是现在，哪怕他们心中依旧保持这份想法，面上却是绝不敢露出一丝了。 　　西蒙和宋子文的第二次会面依旧没打成具体的协议，但是基于中国方面明码开出价格，所以于西蒙而言，成果还是颇丰的。 　　当天会见结束后半个小时，他亲自起草的一份电报便被摆到了丘吉尔面前。而丘吉尔再看完这份电报以后，如西蒙所料，一下子也变得激动起来。 　　英国人当然想光复本土。只是，北非和中东都在勉力维系，现在称得上英国最后堡垒的印度又将遭遇德日东西夹击，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把目光投注于面前，而不敢做长远的打算。宋子文称条件允许的话，中国甚至可以出兵欧洲，这等若给了英国人一个希望。用溺水者来形容当前的英国政府或许有夸大其词之嫌，但英国政府当前面临的局势，却也不比这个好多少。如此，宋子文的这番表态，于英国人而言，和能将他们捞上岸的救命稻草实际上并无区别。当天晚上，丘吉尔便因此召开高层会议。而在经过长达七个小时的磋商以后，丘吉尔内阁决定组建以外长艾登为首的高规格代表团赴渝，以探讨中国出兵欧洲的可能性。当天散会后，丘吉尔留下艾登，两个人又谈了三个多小时，最终拿出了一套具体的方案，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中国方面的各种狮子大开口情况。 　　中英之间开始进入一种“蜜月”状态的时候，新加坡，小泉敏一郎在苦思无策之后，终于走入了极端。 　　在苦思冥想三昼夜以后，小泉不得不苦涩的接受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日本单凭现在的条件，想要追赶上中国脚步，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既然这一条正常渠道走不通，那么，继续日本特色的道路，也就成了日本挽救当前危局的最后一根稻草。 　　与国内大本营的那些参谋们相比，小泉比他们高明之处，一在于对局势看得更清楚；二者，因为穿越者的关系，他的一些手段更具针对性。小泉做出这个选择，也是无奈之举。学兵军现在已经出现的新式武器，甚至于正在研究的超级炸弹，小泉并不是没有想到，也不是没有付诸行动。只是因为他并不具备欧阳云一言九鼎的条件，再加上日军整体固步自封，导致在某些技术上远远落后于世界平均水平，而似导弹这类高端武器，本就不是一蹴而就就能研制出来的，所以，他虽然足够努力，却根本不可能在短期间内实现那些宏伟的目标。 　　在特攻战术为学兵军的金雕加导弹的战术给挫败以后，在徐州空战之后，小泉一度反思这一战术的优劣，曾有幡然醒悟的趋势。但是现在，基于严峻的现实，他却顾不得这些了。 　　“不能完美的实现理想，那就轰轰烈烈的毁灭吧！”这样的念头在他心中产生，体现在他的脸上，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多了一丝狰狞神色。 　　三天后，东京军部山本五十六的办公室，山本手捧小泉敏一郎发过来的电报，脸色在阴晴之间转变不停，良久，忽然重重一拳擂在了桌子上。 　　小泉发过来的是一份计划书，在这份计划书中，他提出组建特种战术部队。该部队将分成三个部分，分别为人控鱼雷部队、人控飞弹部队和人控炸弹部队。 　　“电子技术再先进，其灵活度和敏感度也不如人。而帝国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就是有着多达上百万的敢死武士！要不上天堂，要不就下地狱好了！一切为了帝国的未来！”在这份计划书的最后，小泉如此蛊惑道。 　　山本本来就是个赌徒，小泉这最后一番话可谓正好激发了他的赌徒性格。“天堂或者地狱！”他重重一拳擂在桌子上，心中大喊：“赌了！” 第2404章 财政危机 　　关于特攻战术，山本五十六和小泉敏一郎都曾做出深刻反思。但是基于严峻的现实，他们却不得不抛弃心中仅存的理智，以求最后的一丝胜机。偏偏，现首相近卫文麿在军事上是个门外汉，不得不借重山本五十六的意见，虽然没达到言听计从的程度，但是在一些重大决策上，却基本上以山本最后的意见为主。以上种种，决定了小泉这一疯狂的建议很容易的就得到了实施，这也意味着，日本彻底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日军在鱼雷和飞弹上之所以迟迟取不了突破，关键在于电子技术落后，以至于制导技术跟不上。制导技术，说白了就是为武器安装一个电子脑，使其具备一定的识别和跟踪能力。而正如小泉所言，电子技术再先进，其灵活度和敏感度也不如人。所以，用人脑来取代电子脑，自然可以获得更高的精确度。当然了，因为无论是鱼雷还是导弹，都属于消耗性武器，所以，只要是正常的人，心中尚存一丝对生命的敬畏，便不可能视之常态化，当做一种常规战术来使用。日本人的服从性极高，山本一条军令下去，登时，军方所属以及和军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企业纷纷开始重点生产各类型的特攻战术武器及配套零部件。同一时间，涉及日军全体的一次选征行动也开始了。这种残忍的战术能否成功，人的因素乃是重中之重，所以山本五十六完全不敢大意，指派井上成美负责此事。 　　日本人开始了最后的疯狂，中国，在学兵军和国防军连番大捷、国家在军事技术上又有新的突破之后，民心士气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高度，欧阳云和联合政府的威信也再上层楼，真正获得了全中国人民的拥戴。于欧阳云等中国军政领导人而言，这自然是好事。只是，因为同时，民众对政府的期望越来越大，要求尽快驱逐日寇、光复全部失地的呼声也越来越响亮，欧阳云等人因此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甚至于在一次例会上，一贯急进的冯玉祥也不禁质疑：我们的步子是不是太快了？冯玉祥会这么说，盖因为连番大型军事行动，已经让本就拮据的政府不堪重负，乃至于又出现了拖欠军饷的现象。虽说联合政府现在威信极高，军官们相比以前也要奉公廉洁得多，短期拖欠军饷并不至于激起兵变。可是，考虑到长此以往会影响政府威信，稍有不慎就会弄出个乐极生悲，便是冯玉祥也不得不唱起了反调。 　　冯玉祥都能想到这个问题，欧阳云自然不可能意识不到。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长胜不败的军队，现在前线胜仗越多，也就意味着，民众对败仗的容忍度就越来越低。那么，一旦出现败仗，其后果将是极为严重的。道理他懂，然而基于长远的考虑，他却必须坚持现在的进攻节奏。因为清楚历史走向的他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一旦战争结束，中国还能像现在一样满世界追逐利益吗？绝对不可能，因为中国的底子实在是太弱了。 　　中国当前风光无限并不仅仅局限于军事，外交上同样如此——在英国派出以外交大臣艾登为首的代表团进驻重庆以后，现在世界上同盟国一方的主要国家英法美苏，已经全部有代表团常驻重庆，而且全部都是重量级的。此现象同样引起了中国民众的欢呼，中国实在是积弱太久，外交上也吃亏太多了，所以，民众们才会对此事格外敏感，好像中国已经站到世界领导层面似的。 　　民众们有理由为国家现在的“强势”欢呼雀跃，欧阳云等人却不能简单的看待这些问题。自家人知自家事，对国家各个方面知之甚深的他们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都拜战争所赐。偏偏，战争又是最难掌握的。所以，一时的胜利真代表不了什么，而抓住这个机会将之转变成国家实力，这才是明智之选。 　　英法美苏，放在战前，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斜睨中国并且鼻孔朝天。正是因为这些国家的态度前后迥异，民众才欢呼鼓舞的吧。只是，如果他们知道，军队已经一个月没发饷，政府官员已经三个月没领薪水，国家军火库中的弹药储备已经只能保证前线部队的供给，想来他们会有所收敛自己的情绪。 　　当然，欧阳云是不会将这些窘况公诸于众的。 　　曾经，包括陈诚、白崇禧在内，不止一个人提出发行国债以缓解财政危机，但是却都被欧阳云否决了。欧阳云的理由简单而又中肯：维系政府运转那是我们的责任，政府如果真的破产，那只能说明我们无能，我们就集体引咎辞职好了；老百姓何辜？是他们没纳税吗？别跟我提什么前任，我们既然敢坐上现在的位置，那么就要有这份觉悟！说这番的时候，在最后他还加上这么一句：……在广州我已经错了一次，不会再犯了。 　　欧阳云这番话，严重违背了中国官场千百年以来形成的规矩，所以一度被不少人以为是作秀，认为他也就是死鸭子嘴硬而已。 　　但事实证明，欧阳云并不只是说说。在他的任期内，虽然联合政府也接受了不少募捐，但这些捐款人却都是自发的，他还真就做到了。 　　言归正传。中国现在的局势，事实上属于明面上光鲜，而底子却是空的。这个时候，艾登一行做好挨宰的准备来到重庆，结果可想而知。 　　学兵军还在广东的时候，国内就有知名人士指出学兵军特区的政策有穷兵黩武之嫌，欧阳云因此甚至被骂为“军阀”、“国贼”，而现在事实证明，欧阳云当初采取这个策略，却是押对了宝——在战争年代，军事投资的回报率，那是真正的暴利啊！ 　　不仅是英国，美国还有法国也成了欧阳云解决政府财政危机的“冤大头”。英国人担心会遭到德日东西夹击，所以不得不做出姿态，准备大出血。相比英国而言，美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在中英政府达成协议，英国将承担中国远征军若干军费并让出了在中东地区拥有的几家炼油厂以后，美国人也坐不住了，同样许诺承担驻澳中国军队和法国志愿军的军费以希望换取中国完全接手澳洲和太平洋战事。 　　联合政府的一场财政危机，就在英美两国政府的慷慨解囊中得以渡过，而相对应的，在盟军各个战场，中国军人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普遍起来。 第2405章 鄂木斯克事件 　　时间是1943年10月8日；地点是苏俄南部鄂木斯克地区。事件起因：中方一架金雕遭遇德方两架风暴鸟，德军飞行员想当然以为遭遇的苏俄空军，遂主动发起攻击；结果：中国飞行员进行还击，击落一架风暴鸟。 　　风暴鸟，系德产“梅塞施密特-262A2”型喷气式战机的绰号。与那个时空的同一型号喷气式战机相比，这个时空的风暴鸟技术已经相当成熟，这也是德空军得以长期掌控苏俄战场制空权的主要原因。 　　此事件一经曝光便在同盟国和协约国世界引发强烈反应。同盟国方面，苏俄人和美国人还有英国人皆是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中。苏俄人会作如此反应很正常，实在是因为他们为这一天付出太多了；至于美国人和英国人会有此反应，则和中德之间曾有的亲密关系有关——这让他们始终担心中德之间存在暧昧，甚至于在最后关头携起手来。而现在，既然两国之间正式开战，他们自然不再担心这个问题了。协约国方面，德国人的反应有点偏离同盟国各国领导人的预料，希特勒自然是雷霆大怒，怒骂中国人忘恩负义的同时，叫嚣要十倍报复中国。但是，除了他还有他那帮死党以外，德国民间和军队中却存在着其它的声音，他们以中德之间曾经存在的友谊为理由，认为这起意外由德国飞行员挑起，责任在德国一方，所以有可能的话，应该通过外交途径解决，而不该简单的诉之于军事报复。德国人对此事件的看法居然存在着两种态度，这也算是对欧阳云常年交好德军高层一些人的回报。而在日本人看来，这却是天大的利好消息。要知道，近卫文麿本来就正在千方百计的邀请德军加入中国战场呢，此时中德之间发生军事摩擦并且死了人，这不等于间接的帮了他大忙吗？ 　　当事一方德国官方做出强硬反应，这引起了中国官方高层一些人的担忧。恰逢财政问题得到解决，拖欠的军饷发放了下去，政府的信用得到了维护，陈诚便提出增兵远东和新疆，以未雨绸缪，防备德军真的东进。 　　“看来我们要准备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了。”在随后的高层会议上，陈诚陈述完自己的意见以后如此说道。 　　中国如果同时与德日开战的话，军队勉强够用，但是军费却势必成为问题。偏偏，因为这是履行《中苏重庆协议》，中国政府为收回远东地区该付出的代价，还不能似对待英美一样让苏俄承担军费。那以政府现在的境况，还真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陈诚这番话一说出就引起了其他与会者的共鸣，悲观情绪登时蔓延会场。 　　“关键在于补给路途太远，导致成本直线上升。偏偏，空军离开燃油还不行。”周至柔道。说完这番话，他看了坐在左手边的铁林飞一眼，见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愣之后凑过去低声问道：“小铁，你就不急？” 　　铁林飞看他一眼，然后朝欧阳云努努嘴，道：“总司令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有他在，怕什么？！” 　　周至柔一愣，看向欧阳云，见他脸色平静，再看看铁林飞，也镇定下来。 　　惯例，在其他人都发表完意见以后，欧阳云这才开口。而他一开口，登时就让众人心定不少。只听他说道：“你们说的这些困难都客观存在，但是，现阶段我们就一定会和德军发生大规模交火吗？”抽了一口烟，他继续道：“别忘了，现在苏俄东北部可是寒冬，而德军，曾经在气候方面吃过大亏。所以，即使德军真要对我大肆报复，那至少也得等到来年开春以后。再考虑到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等苏俄加盟国还没被德军占领，就是德军来年放弃远东战线改而走中亚以图进攻我们，我想也得是夏天的事情了吧？还有足足半年时间，难道还不够我们将小鬼子完全打败吗？” 　　没人说话了。半年时间解决日本，在座的除了欧阳云，还真没人敢放这个狂话。 　　众人不开口，欧阳云也不说话，只顾抽烟。 　　终于，冯玉祥沉不住气，说道：“半年解决日本，没这么容易吧？别的不说，日本海军的战力可还完整，而我们并不具备迅速击败其的能力。” 　　木剑蝶接话道：“小长官，我也觉得您太过乐观了。日本人现在正在疯狂的生产各型特攻战术武器，我并不认为日本人能够凭此翻盘，但是却势必会令我军伤亡大增。我海军底子本就不厚，如此一来，单单太平洋战局，估计就会拖延很久。而如果不能解决日本海军，那我们直接攻击其本土的风险可就太大了。” 　　日本人重新祭出特攻战术这种残忍战术，此情报已经由昔日“刺杀小组”成员发回，与会者除了宋子文等非军事领域的大都知晓。日军的特攻战术虽然已经被证明是可以挫败的，但是在发动之初却着实给了学兵军航空部队重创，是以众人对之印象深刻。木剑蝶的话说完，不少人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然后，他们看向欧阳云，担心之余不禁又暗怀期待。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众人对欧阳云也算是有了一定了解，知道他从不无的放矢，皆以为他早就想出了解决之道。 　　不过欧阳云这一次却让他们失望了。他倒也没有一下子就断绝众人的念头，但是回答却也着实不能令人满意。 　　“大规模特种攻击确实很恐怖，但是如果小鬼子想凭此打败我们，我得说——痴心妄想！好了，小鬼子已经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了，咱们言归正传。短时间内，我们和德军之间发生大规模交战的概率是很低的，但是，空军之间的对抗肯定会很频繁。所以，我觉得应该增加援苏航空部队的规模。林飞、周老，你们是空军当家人，该再增加多少战机才能保证我空军能在远东立足，同时补给也能满足需要，这件事你们负责。我希望你们在这个星期内拿出具体的方案——散会。” 第2406章 天灾行动 　　欧阳云在陈述中德之间近期无重大战事时，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提及两个关键因素。而事实上，这才是他断定中德之间不会发生倾城倾国大战也不怕发生这种级别对抗的最大凭仗。中国现在具备抗衡德国的能力吗？显然不具备。要知道，现在德军虽然四处征战，但是兵力还有财政上并不吃紧——现在的德军，其兵员总数已经超过一千万。一千万，这是什么概念？而中国现在的军队才多少？加上所有的游击武装、民间武装，不超过三百万。三百万对抗一千万，且德军在武器装备上并不弱于中方，即使德国扈从军战力有限，可就好像蚂蚁多了能咬死大象一样，如果希特勒真发神经将举国之兵推向中国，那么，耗也能将中国军队给耗光。 　　这两个关键因素，一是希特勒的统治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牢固，德国内部反战力量已经相当强大；再就是，在超级炸弹的研究上，欧阳云在借日本人之手成功拖延住美国人的脚步以后，事实上已经走在了世界前列。他相信，一旦超级炸弹能够成功研制出来，那么，中国就无惧德国军队的数量优势，从而具备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威慑力。 　　有意思的是，此时已经意识到中国将是德国全面统治西方世界最大阻碍的希特勒，他必胜的信心同样来自本国的超级炸弹计划。于希特勒而言，中国本来并不够资格被他视为威胁。因为七年前曾经为中国提供军事援助，所以在对华关系上，希特勒其实是具备先天性心理优势的。只是，考虑到在导弹技术还有喷气式飞机技术上，中国实际上都走在德国前列，希特勒还是强迫自己采取审慎态度来重新看待中国，以免出现阴沟里翻船的事情。关于超级炸弹的研究，德军要比学兵军开展得晚一些，不过，因为战前德国乃是世界物理学中心，更是量子力学和相对论的发祥地，所以，单从基础而言，德国却要远远在中国之上。这也正是希特勒的信心来源。在鄂木斯克事件发生五天后的一次会议上，希特勒就“中国威胁论”发表意见，认为单从常规力量而言，中国确实具备给德国制造麻烦的资格，但是也就仅此而已罢了。“只要我们的超级炸弹研制成功，那么什么金雕、山魈、霹雳火、导弹，这些中国人所依赖的武器，必将会成为炮灰。” 　　以德军现在的势态，希特勒确实具备如此豪言壮语的资格。只是，洞悉历史走向的欧阳云，会任由德国顺利的完成超级炸弹的研制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于是，就在希特勒讲出上述大话半个月后，挪威发生的一起事件直接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盟军方面，英美两国早就注意到了德军的“超级炸弹”计划，美国更因此启动了曼哈顿工程。当然了，因为两个核心人员被杀，美国的曼哈顿工程现在实际上处于烂尾状态，何时能够完成超级炸弹的研制也就变得遥遥无期。美国自家的超级炸弹研究陷入停滞状态，自然更不敢坐视德国人继续进行研究。于是，美国发起，英法等国抵抗力量参与的破坏行动也就应运而生。 　　曾经的历史上，盟军对德国设在挪威的核试验场进行破坏，那是在军事上取得优势并借助于空中力量实现的。而现在，因为盟军在军事上处于被动防守状态，并不具备实施空中打击的能力，所以破坏活动也就只能依赖地面部队。只是，在整个欧洲都为德军掌控的情况下，要想通过地面渗透进行破坏，其难度可比动用空中力量难了不止十倍。好在，洞悉历史的欧阳云在这方面早有布置，早期进入法国指导法国游击队的狼牙，他们同时身背诸多秘密任务，而破坏德国的超级炸弹计划，正是其中一项。 　　欧阳云派入欧洲的狼牙，迄今为止一共三批，总共为九十七人。这九十七人里面，就有一个专门的小队负责这个项目。该小队队长是曾无敌，他在欧洲的公开身份是援法志愿军的一个少校教导员，而在学兵军狼牙特种大队的档案室内，有关他的陈述，其中等级最高的一项则是“天灾行动”的指挥官。 　　英美方面，美国海军陆战队上校密特朗任指挥官负责这一次“排雷行动”，其麾下核心成员悉数来自英美，一共有二十六人。另外，密特朗还掌握有一个外围组织，该组织成员则主要来自挪威和瑞典。 　　密特朗等人潜伏在挪威已经有一年半了，而他们这个时候特然发动，则是因为得到了一个情报，以为德国人的超级炸弹将要开始第一次实弹试验了。 　　没错，这份假情报就是曾无敌送给他们的。曾无敌之所以这么做，盖因为他得到了国内的最新指示，已经不敢再拖延下去了。 　　夜长梦多——因为历史已经发生重大改变，所以欧阳云不敢再以那个时空的重大事件时间表为参照来统筹全局，而中德之间已经发生交火，那么他以为是到了先下手为强的时候了。 　　先下手为强，但是先出手的却未必就一定能够取得成功。密特朗等人先期出手，结果却似乎正好落进了德国人的圈套，而就在德国人以为计谋得逞的时候，曾无敌带人杀了出来。 　　当德军的核试验场变为火海，基地测量核辐射的警报器开始发出凄鸣声的时候，德国人才恍然大悟，不过却已经迟了。 　　相关设备还有重水是曾无敌一行的爆破重点，而学兵研发所新研制出来的塑胶炸弹没有让他们失望。虽然出击的十三人最后只有两人成功的逃离，但是其他九人的牺牲却是值得的。他们以生命为代价，不仅将德军用于超级炸弹研制的设备几乎损毁干净，而且令德国人千辛万苦生产出来的一吨余的重水也全部挥发一空，这等若宣布德军的超级炸弹研究一夜之后又回到了起点。 第2407章 国家安全 　　希特勒一个小时以后接到了相关报告，他当时就暴跳如雷，差点没将面前的办公桌给掀了（不是他顾惜财产或者故意克制，而是他没掀得动）。希特勒此时已经察觉到了国内和军中所存在的反对力量，而在他想来，这股力量之所以会出现，和自己出尔反尔对苏俄动武不无关系。他便希望能够尽快的解决苏俄问题，然后才具备解决反对力量的先决条件。苏俄战场，德军诚然占据绝对优势，但是受气候、地理等种种因素的影响，实际上缺不具备速战速决的条件。如是，他便寄希望动用超级炸弹来恐吓苏俄人，迫使苏俄人投降。德国的科学家们最先认识到了核能的威力，希特勒听说得多了，对超级炸弹的研制和声场以及性能便也有所了解。而现在核试验场遭到破坏，设备和重水损毁殆尽，等若是煮熟的鸭子又长上翅膀飞上天空，这让他如何不怒？ 　　欧阳云知道这个消息比希特勒稍晚一些，在接到相关报告以后，他当时就兴奋得双手用力一握，然后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对陈佳瑶道：“打电话让木剑蝶和侯老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交托他去办。” 　　木剑蝶很快就到了，欧洲传回的相关报告，就是他呈给陈佳瑶的，见到欧阳云以后，他第一句话就问：“小长官，是不是因为‘超级炸弹’的安保问题？” 　　欧阳云笑：“你都想到了？” 　　木剑蝶嘿嘿两声。 　　欧阳云：“从现在开始，想关安保工作你来负责，狼牙、狐瞳，只要你觉得有必要，尽管调集。喏，这是我的手令。” 　　“是！小长官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渣滓洞基地。” 　　欧阳云又交代他两句，这才放他离开。木剑蝶离开大约一小时以后，侯德榜行色匆匆的到了。侯德榜作为“超级炸弹计划”的总负责人，掌握着研制进度还有其它相关的一切核心信息。而因为他同时还兼任着其它项目的总指挥，所以，欧阳云为确保其安全，亲自点名为他组建了一支专门的警卫小队。见到侯德榜以后，他先是亲自为他斟茶，然后老话重提，再次强调了侯的安全问题：“……从现在开始，除非统帅部的要求，其它公务或者社交活动，您都不要参加。邹嘉辉，侯老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了，他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就不要再来见我了。”欧阳云关照了侯德榜以后，又对负责他安全工作的负责人邹嘉辉交代道。 　　邹嘉辉在参加中南半岛的特种行动导致身体致残以后，一度在狼牙基地担任教官。而当侯德榜的安保问题开始上升到国家安全高度，欧阳云不再放心其他人，便点名让他总负责。邹嘉辉也没让他失望，接手侯德榜的安保工作以后一直做得很好。 　　欧阳云交代毕，他肃然敬礼，答：“小长官，请您放心，不管是谁想要对侯老不利，那都得踏过我和兄弟们的尸体才行。” 　　欧阳云点头，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对侯德榜道：“侯老，您也别嫌麻烦。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在欧洲的战友刚刚成功的破袭了德军设在挪威的核试验场，将德国人苦心造诣打造出来的核心设备还有一吨余减速剂全部捣毁了。现在，在超级炸弹的研究进度上，我们已经排在世界第一位。超级炸弹涉及国家安全甚至国家以后在国际上的地位，所以容不得一点马虎，还请您能够体谅，配合小邹他们的工作。” 　　侯德榜在科研一途取得的成就越大，欧阳云对他便越发的愧疚。因为这些本来应该是他的工作，而因为亲自参加过科研工作，所以他也能理解其中的艰辛。如果不是因为他出现并且将本属于自己的一些工作强推给侯德榜的话，后者的人生将完全是另外一副摸样，根本就不用如此辛苦。 　　“一切为了国家，再说，辛苦的是小邹他们，我没意见。”侯德榜先是爽快的表态，然后皱眉问道：“欧阳，超级炸弹计划非搞不可吗？”见欧阳云眼神中透出疑惑，他解释道：“超级炸弹威力太大了，我担心这会改变人类历史进程。如果，我说如果，这项技术被一些居心叵测者或者野心家掌握的话，那么对人类乃至于地球来说就是个灾难。所以我觉得，这种武器，还是让他永不面世为好。” 　　侯德榜正因为对超级炸弹的性能有着深入的了解，所以才有这样的担心。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科学家，他更愿意看到经自己努力研究出来的新技术能够改善人类的生活质量，而不是成为毁灭人类文明的元凶。 　　“站在人类的高度，我当然希望超级炸弹永不面世，可是站在国家和民族的层面——侯老，请恕我直言，便是我们不研究不发展，但是您能保证其它国家不开展这方面的研究吗？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为了个人野心无视人类文明的败类存在，所以作为正义的一方，我们更应该提前将之掌握。如此，才具备抗衡的实力，也才能够在以后争取建立相关的条约法则，将之囚禁起来。而且，侯老，难道您没看到这项技术背后的民用价值吗？世界已经进入工业化时代，而工业化时代的一大标志，就是对能源的需求将成倍增加。我们国家自然资源虽然还算丰富，可是别忘了，我们同时也是一个人口大国。所以，我们现在就必须考虑替代能源的问题。我以为，核能，正是可以取代煤炭、石油等自然能源的一种新能源，利用得好的话，绝对利国利民。” 　　侯德榜作为超级炸弹计划的总负责人，自然有考虑到核能的民用价值，而科学家对于学术、科研问题总是特别敏感的，欧阳云提出这个话题，立刻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随后，他便和欧阳云就这个问题展开研究，暂时性的将超级炸弹的危害性给揭了过去。 　　欧阳云在这个时候突然考虑到加强超级炸弹计划的安保工作是有原因的。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一贯以来，这方面的安保工作他都要求极严，但是他却没信心真能瞒过全世界。而考虑到德国人那么严密的安保工作都存在漏洞，都能被曾无敌他们成功渗透进去，所以，本着无过就是功的态度，他还是绝对强调一下。而事实证明，他这个担心还是有必要的。 第2408章 破云计划 　　因为狐瞳的存在，日本特务机关在国统区的活动能力虽然有所削弱，但是，因为日本人之前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且中央政府大员里面从来一直存在着“投降派”，所以，他们还是在重庆甚至广州留下了足够多的情报人员。这些情报人员，其机密等级虽然不及死菊，但是因为潜藏的时间够久、潜伏得够深，反而能够更加便利的收集情报。而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努力，日本情报部门才得以从中剖析出与“超级炸弹计划”有关的内容。 　　德国在挪威的核试验场遭到盟军特工的破坏，德国的核研究因此一夜回到解放前，日本作为德国的盟国，有幸分享到相关情报。而正是根据这份情报中出现的一些专业术语，梅机关的机关长中岛良子结合以前获得的种种情报，分析得出一个可怕的结果，那就是学兵军也在进行着类似的研究。中岛良子得出这个结论以后自己先被吓了一跳，然后她不敢隐瞒，立刻上报大本营。因为小泉的原因，日本也曾动过制造超级炸弹的想法，只是因为日本自身实在缺乏这方面的人才，而从美国虏获核研究方面的专家又以失败收场，所以虽然大本营早早就设定了相关计划，却一直没能得到实施。计划没能展开，但是似山本五十六等高层，却因此对超级炸弹有了一定的了解。如是，当中岛的分析报告送到国内，山本翻阅以后，老鬼子不禁悚然心惊。“不行，绝对不能让中国人首先开发出这种武器！”山本当时心中便产生这样的念头。然后在他的亲自过问下，日本海军省单独成立了一个特工部门，开始专门针对中国的超级炸弹计划。 　　新加坡，小泉比山本晚了两日看到了中岛的分析报告，在这份报告上看到“超级炸弹”四字，他的头皮立刻就炸开了。作为穿越者，又是一个日本人，对于核弹自然印象深刻。况且，现在首先有可能掌握这项技术的还不是美国，而是日本的死敌中国，这怎不令他肝胆俱丧。那个时空，日本为何会最终战败？诚然，大势所趋是一个因素，但是就小泉看来，关键还在核弹上。如果不是核弹，日本将具备本土狙击盟军的能力，届时，相当有可能凭借特攻战术给美军还有苏军造成巨大杀伤，从而将盟军挡在国门之外。如此一来，虽然日本最终肯定也会投降，但是却无须做到无条件这种程度，也就能为国家保留一丝元气，为国家以后的发展保留一个殷实的家底。连着几日，小鬼子再次失眠。而在接到山本的电报，获悉山本已经针对中国的超级炸弹计划建立了一个专门的部门，他联想到现如今正集举国力量进行的特攻战术计划，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泉当时就联系山本，而两人在通电十余封以后，山本接受小泉的建议，调集海军省骨干，开始实施所谓的“破云计划”。 　　“破云计划”涉及“云”字，小泉和山本的意图不言而喻。这源于小泉的“以为”。同为穿越者，比常人更清楚穿越者的可怕，所以小泉在惊悉中国已经开始超级炸弹的研究以后，立刻意识到其中的“欧阳云因素”，随即，在时隔两年之后，再次动了“擒贼先擒王”的心思。他以为，当前的中国联合政府，实际上就是欧阳云政府，既如此，那么，只要能够杀掉欧阳云，现中国必然会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也就是说，只要能够杀掉欧阳云，那么中国现在的大好局势就会付诸东流，而日本将重新获得机会。 　　当前的中国社会，其实是清政府倒台以后国人凝聚力最强的时代，不过，在小泉敏一郎眼中，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后中国时代其实是共产党和国民党并存的时代，所以他从未忘记GG之争，并认为这是日本从中揩油的最佳时机。 　　老蒋为首的中央政府被欧阳云为首的联合政府取代，在小泉看来，中国的现状，也就是从GG共存变成了G学并存而已，甚至于他坚持认为，共产党和学兵军之间迟早必有一战，而正是他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同为穿越者，正如欧阳云意识到了小泉敏一郎的威胁并策划刺杀行动一样，小泉敏一郎也早早的意识到了欧阳云的威胁，也曾针对性的发起刺杀行动。历史却似乎诚心开他们的玩笑，两个人虽然先后针对对方发起刺杀行动，却都没能获得成功。于是，两个穿越者之间的较量便一直存在着，而且有越演越烈之势。 　　从现在的态势而言，两个穿越者之间的较量，显然是小泉居劣势。而令小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他的起点要比欧阳云高得多，可是偏偏，他处处处于被动局面，纵然心有不甘，却只能紧随欧阳云的步伐前进。就这个问题，小泉曾经认真的思考过，曾经，他以为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局面，和两国的政治环境以及欧阳云先打造出狼牙和狐瞳有关。这一度让他产生自暴自弃的心理，不敢再动刺杀欧阳云的心思。小泉实际上已经准备通过正常途径来战胜欧阳云了，只是，欧阳云主导的学兵军其发展速度却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好像，他一觉醒来，猛然发现欧阳云已经坐镇重庆，成了全中国的最高领导人了。 　　“或许，欧阳云在某些方面确实存在着过人之处吧。”曾经，小泉用这样的借口安慰自己，以鼓励自己继续按照既定的路线奋斗。只是，因为深谙超级炸弹的威力，现如今，他却不敢再自欺欺人了。 　　“……我们不得不承认，支那局面之所以会发展到如今地步，就因为欧阳云的存在。同为穿越者，只有我才最明白穿越者的危害。阁下，现如今还想顺利解决支那事件，卑职以为，只有先铲除欧阳云！”小泉在发给山本的电报中如此说道。 第2409章 重庆会议 　　“欧阳云的危害性”——日军大本营没少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也先后发动了好几起刺杀计划。只是，因为狼牙和狐瞳的存在，日方甚至出动了雪藏多年的死菊，却依旧未能奏功。时至今日，欧阳云早已成为日本的头号大敌，不过因为之前失败的经验，日本人却不敢再轻言刺杀，欧阳云也就好像一根死死卡在日本人喉咙口的刺一样，持续的让日本人不痛快着。 　　近卫文麿上台以后，因为他对山本五十六的信任，山本的权势又得以恢复到米内光政当权时的巅峰。权威性得到保证，他再调集力量策划“破云行动”，效率便高效得多。于是，仅仅两个星期以后，一份详实可行的“破云计划”的行动方案便被呈送到山本面前，且其先头部队已经成功的渗透进了重庆，开始监控欧阳云的行动。 　　对于日军方面的这一次刺云行动，狐瞳这一次的反应却显得有些迟钝。倒不是木剑蝶和常根出现间歇性懈怠，而是他们目前手上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在政府和苏俄还有美国、英国、法国都达成积极协议，开始全面介入这场世界大战的时候，宋子文提议，欧阳云在召集军政高层召开会议以后决定，近期内在重庆召集一次盟国高层会议以协调盟国之间的军事行动。宋子文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建议，盖因为他觉得，既然中国已经全面介入这场战争，事实上已经成为盟军在世界各个战场抵抗邪恶轴心的主力，那么，在外交上获得对等的国际地位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我们必须让全世界知道，是因为我们中国的牺牲和付出，盟国才得以保持不败。根据国际惯例，既然我们为世界和平付出了这大牺牲，那么在其它方面索求回报也是应景之举。” 　　借军事上的胜利谋求更高的国际地位——这件事欧阳云还真没有想过，倒不是说他有多么的谦逊，而是他没精力顾及这些。从这方面来说，宋子文这个外交部长是尽职的。宋子文的话让他想起了那个时空的雅尔塔会议。正是在这次会议上，在斯大林的要求下，外蒙彻底脱离了中国。另，美、英、苏三国做主，完成了对战后世界新格局的势力划分。“绝对不能让历史重演，自己的命运，当然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欧阳云如此想道，然后让陈佳瑶将宋子文请来，就这个问题和他进行了探讨。 　　雅尔塔会议召开时，同盟国胜券在握，所以这次会议与其说是探讨接下来的布局以及协调各国对德日的军事行动，莫如说是一次“分蛋糕大会”。就背景而言，似乎现在并不是召开类似会议的最佳时机。毕竟，德军在欧洲还有北非还有苏俄战场都牢牢的控制着局面。但是，考虑到中国对日已经占据全面优势，美、英、苏三国又正有求于中国，这个时候召开这种会议，对中国却是最有利的。 　　对欧阳云的这一观点，宋子文表示赞同。作为外交官，他看待国际事务的眼光还要比欧阳云犀利一些。在他看来，这个时候召开会议，不仅能够因为主导对日战争而主导对日本的处置权，且还能坐实和美、英、苏三国达成的若干协议，使之明朗化、程式化，以防止他们反悔：“亚洲在日本之后，苏俄必将会成为我国的潜在敌人，所以我以为，借这个时候最大程度的削弱苏俄，这完全符合我们的利益。另外，我以为总理可以乘机提出太平洋问题——亚洲，只能是中国的亚洲，美国也好，英国也罢，他们都应该从太平洋远东地区退出去……” 　　基于历史，欧阳云对宋子文本来并无多少好感，甚至以为他并不具备成为一个外交家的潜质。而随着这段时间接触的增多，他却惊讶的发现，原来宋子文就是现中国需要的外交部长，原来他在外交事务上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夺取太平洋及远东地区的控制权，主导亚洲事务”，这或许是中国现政府高层所有人心中都有想却又不敢深思的一个问题。而他们在这件事上之所以表现得信心不足，和中国之前的国际地位不无关系——中国实在是积弱太久，在国际事务上吃委屈太多了，就好像一个做惯了马仔的，一夜过后忽然成为老大一样，不自禁的便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 　　这个话题，欧阳云有和学兵军高层谈过，而在联合政府当中，截止目前，还就只有宋子文主动挑起了这个话题。这自然令欧阳云对他刮目相看，同时又暗暗惊喜。 　　远东问题、彻底驱逐日寇光复河山、完全掌控太平洋局势，这些事情牵扯了欧阳云大量的精力，所以在其它事务上，他便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也就更渴望能够得到其他人的帮助。本来，他还准备让吉星文或者李铁书前来帮他呢，而现在，宋子文似乎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在针对性的高层会议结束以后，他再次找来宋子文，明确的将筹备“重庆会议”的任务交给了宋子文，并承诺他，如果他能办好这件事情，那么会考虑让他在联合政府内承担更重的责任。 　　召开有美英苏法国家高层参加的国际会议，这些同盟够国家领导人的安保工作自然是重中之重，木剑蝶和常根因此无力他顾也就情有可原了。而于日本人而言，这确实是他们发动“破云计划”的最佳时机。 　　1943年12月25日，就在美国总统罗斯福的专机从新德里开往重庆的时候，得到相关情报的山本五十六一声令下，上海外海停着的福祥号航母上，十二架五十特攻机和三十六架零式战机腾空而起，全速向重庆飞了过去。同一时间，重庆多条街道的一些不起眼的建筑里，有全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人混进了外面的人流，然后或坐车或步行，向各自的潜伏地点开了过去。 第2410章 王友良 　　中午十一点半左右，小龙坎机场南边的一条街道上，一家取名叫做胖子饭店的小饭店临街的大堂内，王友良正就着一碟黄瓜还有一盘花生米饮着小酒。王友良三十岁左右年纪，中等身材，中等面相，身上的衣着同样偏于大众化，为一袭藏青色的棉袍。王友良这样的相貌打扮，如果将他扔到门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的话，保管三分钟就会失去踪迹。倒不是说他多么的善于影藏影踪，而是他的相貌和打扮太普通，很容易就会让跟踪者产生混淆然后失去目标。王友良这顿酒喝了已经将近一个小时，而令胖子饭店的老板娘相当不满的是，这长时间了，他不仅没再叫过一盘菜，甚至连杯子里的酒都没有少过。 　　老板娘曾经关注过他一段时间，不过，她的观察注定无果，所以，在一刻钟之前愤愤的撂下一句“神经病”以后，她转移开了视线。 　　自学兵军入渝以来，老板娘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忐忑不安甚至莫名恐惧，总体而言，心情阳光明媚的时间要远远多过阴天。因此，当和街坊邻居之间闲聊，谈起重庆新的主人的时候，她有时便会接上一句：“我看，这个新大帅要比老蒋有能力。”老板娘会发出这样的感慨，盖因为自学兵军入渝以后，饭店的生意好了许多，且，吃白打的人急剧下降，乃至于现在已经很久没出现这种现象了。 　　联合政府的成立究竟给中国带来了什么？或许，透过胖子饭店的变化便能够窥出端倪。当然了，因为抗日战争远没结束，国际局势于盟国而言更是一团糟，所以是没有媒体人会闲得蛋疼关注到这一点的。 　　老板娘几乎已经无视了王友良的存在，但是王友良却依旧在坚持着。看到这里，肯定有人会对王友良的身份产生怀疑。那么，王友良究竟是何许人也？ 　　王友良当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风云际会，今天，他却必然会大大出名。 　　学兵军入渝同样给王友良的生活甚至人生带来了影响。学兵军入渝之初，木剑蝶开始整合军统和中统的时候，作为军统的一名小特工，王友良一度以为自己将在劫难逃，并开始努力的影藏自己，想要逃过这场危机。然而，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树倒猢狲散的心理准备，甚至准备入狱了，结果却偏偏出乎了他的意料。他非但没有遭到清洗，反而因此升了官，成了一个小组长。算得上是戏剧性的变化，可是因为在黑暗世界行走的时间长了，久而久之对一切充满怀疑，所以他依旧充满警惕，担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墙角射出的暗箭。王友良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源于他的自知之明。作为一名特工，而且是长期从事见不得光任务的，王友良已经不敢去想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个问题了，他更多思考的是如何熬过眼下，如何才能完成上峰交代的命令。这本是一个特工最正常的生活状态，然而因为心中并没有因此失去是非判断力，所以他以为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好，总有一天会死在某个阴暗角落或者莫名其妙的暴毙家中。正因为是局中人，了解黑暗世界的规则，所以在他想来，高层一旦出现大的人事变动，那么就必然会引发中低层的全面换血。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然后又一个月，三个月过去，王友良其间也接到新上峰布置的几桩任务并不折不扣的完成。然这依旧没能抵消他心中的惶惧感。因为就在这个期间，他认识的好几个军统的前同事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他们被清洗了。”在心中，王友良如此定义这些人的失踪，再联想从前所作所为，便以为自己迟早也会被清洗。 　　王友良的心态出现转变，源于一次特别任务。那一次，他被带到一个秘密地点以后，被要求去辨识几个人是否参加过某次锄奸行动。而在完成任务过后，他被告知，正是因为有他的证明，这几个人才得以“净身出户”而不是被动失踪。“不管他们之前做过何种错事，毕竟，他们曾经为抗战服务过……”这是主持这次任务的军官无意中说出的一番话。而在听了这番话以后，王友良才敢确定自己真的不在清洗之列，也才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新身份，然后就有了今天的“守株待兔”。 　　十一点五十左右，胖子饭店的老板娘在热情的送走一拨客人以后，不经意的扫视大堂，先是感觉有些不对，然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个小气的客人终于走了。“格老子的，狗日的还没结账呢！”她心中本能的骂道，再看到饭桌上摆放着的一块学元，这才心神一松，转头看向街面，想知道王学良什么时候离开的。 　　王学良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而就在她准备移开目光的时候，忽然，她的眼睛瞪圆了，本能的惊呼出声—— 　　王学良忽然扑向了他身前的一个汉子，两个人随即摔倒在地，那个汉子的棉袍被扯开，露出了胸口绑着的一捆炸药。 　　老板娘的惊呼声中，王学良双手死死的拽住那个汉子的双手，那个汉子则怒瞪着他吼道：“王学良，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欧阳云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我们军统的人都被你丢光了！” 　　“忘恩负义总比卖国求荣的好！我倒要问你，小鬼子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能让你连命都不要了？！”王学良同样怒吼。 　　王学良和那个汉子语速都很快，老板娘隔了十几米的距离并没有完全听清他们说什么，但还是听清了“欧阳云”和“小鬼子”这两个耳熟能详的词组。怯懦的老板娘登时就觉得一股热血冲脑，然后振声喊道：“有汉奸，打汉奸啊！”顺手操起身边桌子上的一只酒瓶就冲了出去。 　　此时胖子饭店里还有大约七八人在用餐，这些人中有老人也有少年，而在老板娘发出“打汉奸”的吼声以后，他们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操起身边的凳子、酒瓶、碗碟就冲了出去。 第2411章 欧阳云，瓜娃儿 　　老蒋成立军统的初衷本就谈不上大公无私，再加上戴笠执掌军统以来，又视军统为满足个人权欲和野心的工具，如此一来，上梁不正下梁歪，军统整体风气不正，其人员素质也就可想而知。军统一度作为老蒋的御用修脚刀，已经习惯了作威作福，现在国家变天，军统不仅遭到狐瞳的吞并，且还遭到清洗，这自然激起了强烈的反抗。 　　讽刺的是，在此之前，军统也算是抗日地下战线一把锋利的匕首，和日本人本是死敌。然而现在，相当一部分军统人却为日本人收买，甚至愿意为日本人“赴汤蹈火”。被王学良盯住的肖春林，正是这群军统败类中的一员。作为原广西地区军统组织的负责人，肖春林因为手上沾染了好几个学兵人的鲜血，所以从联合政府正式宣布成立之日起，他便选择武力对抗，并坚持认为老蒋和戴笠还有再次出山的机会，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将来都会是累累的功勋。曾经那个时空，军统可是有着世界第一特务组织的实力，现在，军统虽然被学兵军狐瞳抢走了太多的风光，但是却依旧是一个地下世界的庞然大物。军统之前发展的二线、三线成员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哪怕木剑蝶能够从军统总部获得相关资料，却依旧不能保证将军统中的阴暗角落完全的清理干净。而这些漏网之鱼的存在，此时就成了对欧阳云的安全构成威胁的最不确定因素。 　　好在，军统中还有王友良这样的良心未泯之士。而且，欧阳云等人通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已经在民众心中树立起了联合政府的合法性和权威性。 　　肖春林为了这一次行动，那是花了相当的心思，并为此吃了不少苦头的。而因为有之前策划刺杀行动的成功经验，他本来以为，只要日方提供的情报无误，那么他们就一定能够成功刺杀欧阳云，而他也将为老蒋的复出立下擎天之功。行动过程中有可能遇到之前的同事或者熟人，这方面，肖春林有考虑到，为此，他也做了不少准备。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王友良这些以前的同事和熟人，他还要面对茫茫多的重庆民众。 　　肖春林的左右，有他的三分死忠在为他提供掩护，这三名死忠中有一名快枪手，而他的责任就是在肖春林遭遇意外的时候适时出手，狙杀可能干扰肖春林行动的人。 　　王友良刚刚叫破肖春林的身份，这个快枪手就将怀里的手枪枪机被扳开了，只是，他正要出手的时候，胖子饭店的老板娘还有一众客人还有街上的行人却蜂拥而上，一下子将他的射击路径给挡死了。快枪手正要上前，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提前暴露身份的他的两个同党再加上肖春林，这三个身手都相当不错的老资格特工，在一群拿着砖头、凳子的市民的围殴下，居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肖春林直接被砸碎了脑袋，而另外两个人则被揍得鼻青眼肿，然后被绑成粽子的似的被扭送进了随后赶到的警车里。 　　警察们来得非常快，快枪手正苦思对策呢，警笛呜呜声中，两辆三轮警用摩托还有一辆警用武装越野车已经出现在街道的西头。然后，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肖春林他们被热心的市民押上警车，再然后，他看到被一个女人扶起来的王友良开始巡视四周，他警觉的躲入了附近的一家茶馆内。 　　快枪手依旧没放弃行动，在他看来，只要他时机选择得好，未必就没有击毙欧阳云的机会。“肖组长未能完成的任务，就让我来替他执行吧！”快枪手如此想着，心里已经做好了“就义”的准备。 　　肖春林等三人被带离大约一刻钟以后，欧阳云的车队出现了。当多达三十余辆一模一样的汽车出现在快枪手面前，快枪手傻眼了。 　　此时，王友良已经坐进了中国中央情报局的一辆工作车内。再发现并捕获肖春林之前，王友良虽然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是并没有敢上报。而在发现肖春林并成功将其及其手下制住以后，他立刻就向自己现在的上司做了汇报。 　　鉴于肖春林乃是中央情报局要犯名录上排位比较靠前的，王友良的上司丝毫不敢大意，立刻越级向木剑蝶报告。前面说过，对于日本方面发动的“破云计划”，中国方面完全没有察觉，所以，木剑蝶接到报告以后，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而在惊魂初定以后，他立刻安排补救措施。好在，自学兵军入渝以来，欧阳云的安全保卫工作就被学兵军人视为头等大事，木剑蝶和常根还有丁一等人之前就有关于突发事件的备案。于是，先后两支足以以假乱真的车队紧随欧阳云真身车队之后从其它地方驶向小龙坎机场，并在欧阳云抵达这条街道之前成功的会师。 　　外面发生的事情以及木剑蝶对其安保工作的临时安排，欧阳云并不知道。此时，他正坐在一辆长城牌防弹轿车内批阅着几份文件。 　　总理的车队从王友良的面前驶了过去，他听着饭店内人们对车队的议论，见人们并不知道这是总理车队，不禁微微一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成功的阻止了一起对欧阳云的刺杀行动，然后就代入了进去，现在，王友良已经可以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的以“我们总理”来代指欧阳云。 　　王友良只是会心一笑，他却没想到，他这份笑容落在胖子饭店老板娘的眼中，立刻令后者产生了联想。 　　老板娘此时已经多少猜出王友良的身份，而因为王友良刚才的表现，她已经不再觉得他是个小气的家伙而面目可憎了。相反，好奇心令她对王友良充满了兴趣。也令她在王友良再次坐进来以后再也没有将目光从他脸上挪开。 　　“先生，您笑什么？” 　　王友良装傻，回视老板娘，很无辜的问：“我笑了吗？” 　　“我看见了，你看见外面的车队，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你看错了。” 　　“不对，外面的车队应该是哪个大人物的吧？哈，我知道了，格老子的，肯定是欧阳云这瓜娃儿的！”老板娘忽然兴奋的叫道。 　　“欧阳云”、“瓜娃儿”——王友良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称呼欧阳云，难免诧异且觉得难以接受。 　　老板娘却以为自己猜中了，自豪的对左右道：“诸位，外面是总理的车队，大家一起去看喽！” 　　“是吗？” 　　“是不是真的？” 　　“出去看看出去看看！”饭店里的人们立刻变得兴奋起来，然后叫嚷着就冲了出去。 　　王友良的额头上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第2412章 蘑菇云 　　欧阳云来重庆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是除了在入城当天还有宣誓就职当天有公开露面，其它时候基本上都在公众视线之外。当然了，在广播中和电视中，他出现的频率还是挺高的。所以似老板娘这类小市民，他们对欧阳云也不觉得陌生。学兵军入渝，接受的等于是一个一穷二白的重庆。好在，学兵军人在南方这些年已经积累起了相当的建设经验，而重庆等若一张白纸的基础状况，却似乎反而给了他们肆意泼墨的机会。于是，随着大量的工程公司还有军营、民营企业大举入渝，重庆的面貌就好像一个新生婴孩一般，一天一个样的变化着。 　　学兵军特区这些年，不仅军事工业因战争的原因在快速发展着，电子工业、医药工业同样如此。而因为是战争时代，一切军事优先，所以，电子工业，特别是与媒体有关的，在满足了自身所需以后，渐渐的，企业的产能就出现了很大的剩余。曾经，在一次特区工业规划会上，主抓这一块的范旭东提出要削减这类企业的产能，让它们将多余的产能投入与军事有关的项目。他这份规划报到欧阳云那里，却遭到了欧阳云的否定。那个时候，学兵军还不具备入主“中央”的能力，欧阳云也没有这个野心，不过因为对未来有着穿越者特有的前瞻性，欧阳云还是坚持保持这类企业的产能，提出：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而到了那个时候，电视机还有半导体收音机就会成为热销产品；中国这么大，这方面的需求该有多少？现在各企业剩余的产品，已经足够全国所需了吗？在学兵军特区，欧阳云的话那就是最高指示。于是，即使存在这样那样的困难，这些企业依旧坚持了下来。而现在，随着学兵军入主“中央”，他们的坚持终于得到了回报。 　　重庆通讯事业的发展和广东有所不一样。从欧阳云的本心，他倒是希望政府大包大揽，以给民众现实的优惠，这也利于帮助联合政府迅速赢得人心。只是当前中国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有心无力的情况下，对这一块的建设他只能采取政府定规矩、企业承包的方式，放手让相关的企业去做。现在看来，他这一决定是正确的。这不，仅仅两个月时间，重庆就搭建起了完整的通讯干路，也有了公营和私营的电视台。而这对于联合政府迅速占领舆论阵地是有好处的。 　　闲话少说，转入正题。 　　最高统帅部之所以减少欧阳云在公众面前曝光的概率，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需要处理的事务太多，时间紧张，另一方面却是从他的安全角度出发，担心旧政府在重庆的潜伏势力不甘心失败而铤而走险。但是于民众而言，正因为他在公众面前出现的几率太低，反而令人们对他更加的好奇。于是，就有了现在胖子饭店里的人们在听到他的消息以后，忽然爆发出极大的热情，蜂拥而出以求一睹为快的事情。 　　中国人从来就有盲从和猎奇心理，很快，居住在这条街道或者正在这里办事的人们便都冲上了街面。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出一句：“总理好！”然后，人们便自发的大声齐喊起“总理好”来。 　　车里，欧阳云抬起头，他诧异的朝外面看了看，问一边的陈佳瑶：“什么情况？” 　　陈佳瑶皱着眉头道：“我让刘奎看看。”然后拿起话麦，要通刘奎，让他下去看看情况。欧阳云受民众拥戴是陈佳瑶乐于见到的，只是因为之前中央情报局打来的报警电报，现在却令她充满了怀疑。 　　刘奎很快回话，称不知道是谁泄露的消息，令这里的人知道了总理在车里，这是人们自发的问总理好呢。最后他道：“我已经劝说人群散开了，车队的行动将不受影响。” 　　车队没有丝毫停留便继续前行，这令人群中等待机会的快枪手很是失望。“欧阳云不是好大喜功的吗？他怎么会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难道说他并不在车队中？”他这样想着，然后抬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扫视了一下人群。 　　人群并没有因为刘奎的不通情理而热情有所衰减，他们继续热烈的讨论着，目送着车队离去。快枪手忽然感觉到一道有些异样的目光，他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一眼，看到一个穿着长袍戴着副墨镜的汉子，心中一凛，下意识的缩进了人群里。 　　五分钟后，当车队驶进小龙坎机场的时候，距离机场大约五百余米的一条街道上忽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轰隆隆”的巨响声中，刚走下车的欧阳云循声望去，看见了一朵蘑菇云，他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 　　“日本人这是提醒我要给他们一朵蘑菇云吗？”他自语道，语气森寒。 　　剧烈的爆炸声同样惊动了刘奎等人，没用刘奎发令，一帮身着中山装、戴着墨镜的狼牙便上前来将他围住了，然后也不等他发话，簇拥着他走向了航空楼。 　　恰在此时，罗斯福的座机在中国空军三架金雕的护卫下已经开始向跑道俯冲下去，从罗斯福的角度，他正好看见了地面上的蘑菇云，他倒没有什么，只是稍微看了两眼便移开了目光，而他身边的其他美国人却变得紧张起来。 　　“你们不是保证重庆绝对安全的吗？” 　　“你们中国人就用这种方式来迎接我们的总统？” 　　……飞机刚刚停稳，便有美国人致电中国外交部负责接待的官员，厉声要求中国方面给出解释。 　　宋子文有陪同欧阳云前来接机，接到手下的报告，他汗流满面，本就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有些神经质起来。他找到欧阳云，向他建议是不是调集狼牙主力前来护卫。 　　欧阳云表现得很从容，他对宋子文道：“要相信我们的军官，他们绝对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爆炸为什么发生在机场外面而不是里面，就是因为日本特务渗透无望，这才采取发泄性的行动。好了，随我去迎接罗斯福总统吧，我们可不能让美国人看笑话。” 　　“总理，我是担心您的安危。” 　　“哈，杀我的子弹还没造出来呢！” 第2413章 空中警报解除 　　欧阳云的推断大体正确。常根和木剑蝶以及麾下的狐瞳们这些年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日本特务确实不具备渗透进机场内的能力，不过，欧阳云据此说杀他的子弹还没造出来却有些盲目乐观了。有过前几次失败的经验，山本五十六从一开始就没寄希望于地面刺杀，他真正准备的杀手锏，乃是福祥号航母还有新加坡起飞的战机。其中，福祥号放飞的十二架五十特攻机和三十六架零式战机又是一道障眼术，真正的杀招则来自新加坡起飞的那架富士山超级战机。山本之所以做这种布置，是为了蒙蔽中国强大的地面雷达预警网。所以，他不仅给出足够分量的诱饵，而且还将那架富士山超级战机装扮得和中国空军用于向卡拉奇军事基地运送补给的空中堡垒几乎没有两样，以期能够瞒过中国地面防空部队。 　　罗斯福的专机在跑道上缓缓降落，滑行一段以后，在中国地勤人员的指引下停在了铺就红地毯的三号跑道上。这是罗斯福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不过，对于即将踏上的这片土地他并不感到陌生。因为从他意识到中国在这场世界大战中的作用开始，他便有密集关注重庆，之前，已经通过照片具体认识了这个城市。和手下官员因为地面上的爆炸事件而神情紧张甚至愤怒不同，他的心情却丝毫没受到影响。专机曾在机场上空盘旋了一段时间，这让他得以近距离的认识这座城市，因此，对于和照片上截然不同的新重庆，他感慨颇深。“照片上的重庆好像不是这个样子。是因为学兵军吗？看来学兵军作为一个武装组织并不只擅长破坏，还擅长建筑哪！”他对坐在身边的夫人埃莉诺说道，过了一会，表情有些复杂的道：“我现在开始怀疑，当初建议欧阳云入主中央究竟是对是错了。我们会不会为美利坚树立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埃莉诺作为美国第一夫人常年陪伴在罗斯福身边，其眼力见识自然不差，闻言劝慰道：“世界现在离不开中国不是吗？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现在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击败轴心联盟，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我想，一定的牺牲是值得的。” 　　罗斯福也就是心里面感慨一下，闻言微微一笑，这个话题也就揭过去了。 　　欧阳云亲自来迎接罗斯福，这令罗斯福的随从官员心情好了不少。美军在澳战中糟糕的表现，一定程度上挫伤了美国人的自信心，让这些官员们也就越发重视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从这一点而言，欧阳云倒是相当给美国人面子。 　　开罗会议过后，时隔两年多，欧阳云和罗斯福再次会面。当两个人一个站在舷梯下面，一个被埃莉诺推到机舱门口，隔着大约七八米远的距离相视，他们不禁同时产生眼前有云烟迅速飘过的感觉。时隔两年多，自己的身份地位没有丝毫变化，欧阳云却从一个伪中国政府代言者变成了真正的中国代言人——罗斯福一念及此，再看欧阳云，便越发觉得看不透对方了。欧阳云却已经竖起了右手，脸上和煦的笑着，用标准的美国英语道：“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嚓！”“咔嚓！”……闪关灯响成一片，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中国还有美国几家主要媒体的记者纷纷按下了手上相机的快门。 　　罗斯福此行不仅将以美国总统的身份参加重庆会议，还将以美国总统的身份对中国进行正式访问，他因此也成为第一位对中国进行正式访问的美国总统。如此，这一刻堪称历史性时刻。擅长捕捉焦点的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 　　欧阳云和罗斯福在小龙坎机场互致问候的时候，中国最高统帅部防空办公室内，气氛却极为紧张，以铁林飞为首的一帮防空部队和空军的高级军官们紧盯着面前的一块电子屏幕不是交谈着什么。同时，一道道命令飞快的下达了出去。 　　日军从福祥号航母上起飞的战机群被中国地面防空部队发现了。值此敏感时刻，它们自然引起了中国方面的高度关注。而随着这支机群的路线渐渐清晰，其作战目的也渐渐明朗，铁林飞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也就不足为奇了。 　　涉及到罗斯福的安危还有国家颜面，别说让日军成功实施空袭了，便是让它们进入重庆领空都将是中国防空部门和空军司令部的严重渎职。 　　“优先攻击零战，绝对不能让一架零战突破武汉领空！”铁林飞第一道命令发给了庄后重。联合政府时代，庄后重升任学兵军空军司令部的总副司令官，而因为铁林飞和薛长空皆上调中央，王海则负责太平洋舰队下属的航空部队，现在的广州空军界，实际上以庄后重为首。学兵军入渝以后，不仅原本的建制发生适应性转变，部队的配比也发生了变化。比如陆空分离，比如海军脱离学兵军体系归属最高统帅部。之所以发生这些变化，自然和欧阳云现在的地位有关，而除此之外，避免学兵军一家独大，给国防军中央军的待遇，也算是欧阳云为入主中央作出的让步。 　　五十特攻机航程有限，所以虽然其破坏力远胜零战，但是却不可能攻击到重庆。相反，零战如果不考虑退路的话，那么不仅可以攻击重庆，甚至攻击更西段的云南都不成问题。 　　学兵军入渝以后，学兵军直辖的空军部队规模有所缩减，不过在徐州大空战过后，却依旧牢牢的掌握着东南方的制空权，是以，如果从一开始庄后重就全力以赴的话，日机集群根本就没有机会。 　　事情的发展正如铁林飞所预想的那样，一个半小时以后，当欧阳云和罗斯福已经在最高统帅部的一号会客厅内就座，开始亲切会晤的时候，庄后重发来电报，称来袭敌机悉数被击落，可以解除防空警报。 　　铁林飞又发电确认，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位。然后，他给刘奎去电话通报情况，很肯定的称来自空中的威胁已经解除。“让小长官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出漏子的。”电话里，他最后如此说道。 第2414章 等得起 　　按照中方的安排，罗斯福在抵达重庆的当日，将会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宋子文如此安排，乃是根据罗斯福的身体状况，算是比较贴切的一种安排。然，罗斯福出于现实的需要，却没有接受中方这善意的安排。在他的坚持下，在他下机以后，中方就安排了高级会晤，让他与欧阳云见面并启动国事访问之旅。 　　“我相信，中美两国政府和人民，现在是以后也必然会是最亲密的朋友，他们一定可以携手度过时艰，迎来一个光明的明天……”罗斯福如此定义中美之间的合作关系。 　　面对罗斯福如此乐观的对未来的展望，欧阳云的表述则更加侧重于现实：“中国人民不会忘记美国人民在中国最困难的时候给予的帮助，华夏民族，从来都是一个知道感恩的民族。所以，不管时局如何变化，中国人民都会用看待朋友的眼光来看待美国人民。不过，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尚任重道远，正需要中美两国人民团结一心，力往一处使，所以我以为，当前只要对反法西斯有利的，我们都应该表示支持，反之亦然！” 　　开场白显得有些程式化，乃至于双方随从人员都以为这将是一次程式化的会晤，然，仅仅过去一刻钟左右，矛盾还是出现了。 　　矛盾自然来自太平洋和澳洲战局。美国方面，罗斯福希望中国方面能够尽快的接手澳洲和太平洋战局，拿出一个地区性大国该有的姿态。而欧阳云自然不满足于此，他根据中美双方之前达成的协议，明确要求澳洲和太平洋战局的最高指挥权，认为当前情势下，只有集合盟军力量，方才能够彻底扭转澳洲和太平洋战局局势。他明确的指出，中国目前的主要任务依旧是光复国土，将日寇完全驱逐出境，所以，中国并无能力保证两个战场同时运转。 　　中美之间有矛盾吗？当然。同样的问题，如果询问两国百姓，他们大都会说，因为中美两国存在着共同的敌人，所以共同作战便是理所应当的。至于军费及其它相干问题，他们则肯定考虑不到。普通民众可以如此简单的考虑这个问题，罗斯福和欧阳云却不敢。于美国政府而言，虽然现在的情况是，日本的富士山超级战机已经威胁到美国本土并给美国造成了相当的损失，然而因为并不存在本土沦陷的情况，所以这种情况其实是可以忍受的。这就让美国政府中相当一部分产生这样的想法，美国现在所做的一切，依旧是在世界和平作出牺牲，那么，获取一定的利益回报也就是理所应当的。美国政府高层存在的这样一种声音，从道德层面其实是无法自圆其说的。可是，因为美国政府本就是资本家的代言堂，这就是资本家阶层的思维习惯，所以，盟国高层也无法说什么。 　　于中国政府而言，自家尚有大片领土没能光复，却要出大力帮助其它国家戍卫国土甚至收复失地，这未免有点强人所难。这个时候，再提什么自承军费等问题，那么，别说联合政府内部了，便是学兵军内部，欧阳云的这一决定都未必能够通过得了。 　　罗斯福和欧阳云基于种种原因，都不愿意动摇自己的统治基础，如此一来，矛盾也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双方意见出现分歧，罗斯福首先抛出自己的观点，尖锐的提出：“欧阳将军，贵国政府的要求未免强人所难，澳洲，并不是美国人的澳洲，太平洋，也不只是我们美国的太平洋。贵国政府既不想承担军费，又想要求最高指挥权，这种便宜事，您扪心自问一下，贵我两方的立场对调一下，您会答应吗？” 　　欧阳云之所以亲往机场接罗斯福的机，一方面是想借此机会表示自己对罗斯福的钦佩，另一方面其实是为了表示一种姿态。学兵军还有国防军在各个战场皆取得胜利，这令政府内部出现了盲目乐观的情绪。不少急功近利的家伙甚至提出，中国全面击败日本的时机已经成熟，认为应该扩大反攻规模，一举将日寇驱逐出境。当家人才知油米贵，欧阳云深谙自家实力，知道真这样做的话，那么联合政府绝对撑不到胜利，努力的想要消除这种观点，所以便想通过接机罗斯福来强调外援的重要性，进一步说明当前的国家并不具备独自击败日本的能力。 　　欧阳云用心良苦，可惜不为国人理解。罗斯福不知道这些，他只以为欧阳云是想从太平洋获利，在一众幕僚的蛊惑下，便有了这样的观点提出。 　　客观而言，罗斯福这番话倒真言中了欧阳云心中真实的想法。只是，罗斯福想不到的是，相对于他们对欧阳云的了解，欧阳云更清楚他们的想法。单从表面来看，美国出兵澳洲、出兵太平洋，似乎真是从盟国的立场出发，在尽一个盟国的义务。如果欧阳云不是穿越者，对曾经的历史有所了解的话，还真可能被美国人的大公无私给欺瞒了。好在他知道这段历史，早就洞悉了美国人心中的真实想法，所以，他根本不为所动。 　　“澳洲确实不是美国人的澳洲，太平洋也不只是美国人的太平洋，可是总统先生，澳洲更不是中国人的澳洲，太平洋更不是中国人的太平洋。总统先生，您应该知道我组建太平洋舰队的初衷。我并不是想要称霸太平洋，实在是中国的海疆太辽阔了，必须有一支相匹配的海军力量戍卫。嗯，您看这样好不好？澳洲和太平洋，我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但是这得等我们先完全光复国土再说。总统先生，恕我直言，我以为，虽然日本人现在在澳洲和太平洋似乎还很强势，但是我以为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欧阳云侃侃道，一副完全不把澳战和太平洋战局放在心上的态度。 　　他这番话说完，罗斯福却苦笑起来。 　　自以为对欧阳云有一定了解的罗斯福当然不以为这是欧阳云的肺腑之言，问题在于，中国方面等得起，美国呢？ 　　美国为什么急他人之所急，在日本侵略澳洲一事上表现得如此急公好义，不就是担心日本在取得澳洲以后会方便对美国本土用兵么？美国人之所以愿意在澳战上不惜血本的投入，那就是希望借此将战火阻隔在本土之外。在澳战中美国已经投入了多少，罗斯福心中是有数的。问题在于，现在继续为了这个目的，美国又要付出多少呢？国会会同意吗？ 第2415章 紧急情况 　　堪称莫大的讽刺——中美两国现在的处境，与37年左右相比，等若是双方对调了一下位置。彼时，中国政府渴求美国能够站在公正立场，对日本进行谴责，能够避免这场战争，将一腔希望都寄托在欧美等传统强国身上。美国人当时是怎么做的呢？美国政府虽然也有发表谴责或声明，但是却照样和日本保持着正常的经贸和外交关系。现在的美国，情况并没有当初中国恶劣，但是，国情不同，以罗斯福为首的美国政府高官们，其日子并不比当初老蒋为首的中央政府官员们好过多少。日本在成功研制出富士山超级战机以后，就没有停止过对美国本土的轰炸。这种轰炸其实并没有给美国带来多大的实际损失，但是却在美国民间引起了相当程度的恐慌，渐而影响到了美国社会的安定，也使得美国政府煞费苦心经营起来的全民总动员大好局面一去不复返，渐而影响到了美国社会的各个方面。半年前，美国尚是盟国最主要的武器装备和后勤物资输出国，现在呢？排除技术因素，美国也已经无力再承担如此规模的物资输出了。再加上，美军在澳洲和太平洋甚至大西洋的部队并不给力，其左右世界战局的能力相对削弱。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美国，早不复二战刚开始时的风光。相反，走高科技路线的学兵军及背后的中国政府现在却形势一片大好，实际上已经成了盟军抵抗轴心国武装力量的中流砥柱。 　　美国人因为珍珠港遭到日本的突袭这才决定全面参战，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美国加大了援助盟国的物资输出量。只是现在看来，美国人的付出不仅没能得到预期的回报，而且似乎有自找麻烦的嫌疑。难道不是吗？就拿澳战来说，澳洲本属于英国传统上的势力范围，美国实际上是通过大量的对英援助这才获得了澳洲的支配权。这本来应该被视为一种利益交换，算是英国人回报美国人慷慨解囊给出的红利。然现在的真实情况是，美国倒是如愿的得到了澳洲的支配权，但是却远远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澳洲非但没能成为美国本土的防火墙，也没能成为美国全面入主太平洋的前进基地，美军反而因此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等若是平白无故的多了个负担。美国在澳洲战场上陷入如此窘境，是美国政府高层始料未及的。因为为澳战实在是付出太多了，这令美国政府高层不少人在让出澳战主导权一事上便本能的产生抗拒。然后便有了瓜岛战役之后，美澳联军夺取战事主导权，结果，却是美国人自取其辱，飞弹没能改善自己在澳战中的处境，反而丢掉了仅有的一点资本。 　　美国人在澳战中几乎输得只剩底裤，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但是却也没有严重偏离事实。就拿瓜岛战役之后的瓜岛防御战来说，经此一役，美太平洋舰队刚刚从本土补充来的力量几乎损耗殆尽，且，地面部队的损失超过了三个师将近两万人。瓜岛防御战之前，美国人尚具备配合中国远征军发动瓜岛战役的能力，该战事之后，美国人却连维系基本防线的兵力也不够了。这，其实也是罗斯福不得不应邀前来重庆的现实原因——因为现在的澳洲和太平洋，实在离不开中国远征军和学太平洋舰队哪！ 　　从欧阳云的角度，他其实是希望优先解决日本的海上力量，然后再徐徐图之的。中日战争打到现在，于中国而言，不仅仅是必须打胜的问题，还必须考虑到战后重建。那么，国内战场收复一部分重建一部分，等到战争结束，令国力也能恢复到一定程度，以匹配那时的国际地位，这其实是比较理想的一种进程。日本特殊的地位环境，决定了其一旦失去海军的护卫，那就等若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一只鸡，届时，中国政府想要怎么玩它都可以。不过，站在现在的高度，欧阳云却不能总是理想化的去考虑问题。作为现政府的最高首脑，他还必须兼顾到人心向背和历史趋势，必须分清主次，认识到什么时候最该去做什么。基于这样的想法，他便不能忽略国内战场和苏俄战场的重要性。国内战场理所当然的放在第一位，因为《中苏重庆协议》，苏俄战场的重要性提升，被排到了第二位，接下来才轮到澳战和太平洋战场。当然，这么排位不是说澳战和太平洋战场不重要。因为这两个战场关系到一个日本战争潜力的问题，中国要想以比较小的代价赢下中日战争，最大程度的挤压日本的生存空间，这也是符合中国利益的。所以，虽然中国政府当前关注的重点在国内和苏俄，但是，条件允许的话，同时在澳洲和太平洋上用兵也未尝不可。 　　欧阳云和罗斯福的首次会晤足足进行了三个小时，而就在双方总算弄清了对方的底线，开始进入正式谈判的时候，刘奎带着一干狼牙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总理，总统先生，你们必须立刻转移。”刘奎一进来就危言耸听，然后也不等欧阳云和罗斯福做出表示，和一干狼牙簇拥着他们就往紧急安全通道走去。 　　会谈正进行到最紧要的时候，刘奎忽然来这么一手，欧阳云大为光火。“发生什么事了？日本人打到重庆来了？”他厉声质问。 　　陪同罗斯福参与会谈的范宣德同样表示了强烈不满，认为中国的安保部门太不像话了，如此重要的会谈，怎么可以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倒是罗斯福表现得比较通情达理，他一句“我们还是听专业人士的吧”，算是默许了刘奎的操作。 　　罗斯福表现得豁达大度，欧阳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向罗斯福诚恳的表示歉意，道：“总统先生，对不起，让您受惊了。” 　　“战争年代么，我已经习惯了！”罗斯福笑笑。 　　欧阳云点点头，然后转对刘奎说道：“你告诉木剑蝶，一刻钟以后，我必须和罗斯福总统重新回到会客厅！” 　　刘奎赶紧应下。 　　“我希望是虚惊一场。”罗斯福又道。 第2416章 虚惊？ 　　“破云计划”的关键，就是那架从新加坡起飞的富士山超级战机。日本人为了能够瞒过中国防空部门的眼睛，煞费苦心的对这架富士山超级战机进行改装，改装以后，虽然速度有所下降，但是单从外表来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学兵军飞机制造一厂和二厂生产的空中堡垒，目前共有三个型号。这三个型号按照定型日期的先后顺序，依次被编为I、II、III三个型号。而日本人这架富士山装扮的，正是II型。三种型号的空中堡垒，机身整体外观变化并不大，不同之处在于发动机还有承载能力以及自卫武器。其中，从II开始，空中堡垒便配备有空空导弹，II配备有两枚，III则配备有四枚。空中堡垒发展至今，已经成为远程轰炸机和大型运输机中世界知名的优秀战机。这也就令它至少在外观等方面不存在什么秘密，日本人也才能够进行“仿造”。 　　这架富士山从新加坡一路飞来，在进入中国境内之前顺风顺水，甚至都没有引起经过国国家安全部门的注意。而在进入中国境内以后，虽然当地防空部门立刻给予关注，但是因为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空中堡垒承担补给任务，往来于卡拉奇和崇左，所以，这种关注也就仅仅限于关注而已。于是，这架富士山便得以一路向东北，飞越广西和贵州以后，出现在重庆西南上空。驾驶这架富士山的鬼子飞行员一共五人，都是小泉敏一郎亲自挑选出来的海航部队的精英，其中机长为山部川三键曾经的僚机驾驶员木下庆，不仅驾驶技术相当高超，而且能够讲一口流利的汉语。山本五十六为了确保这一次行动能偶获得成功，不仅动用了梅机关等军部所属的特务机关，而且动用了海军省特高课埋在中国大后方的诸多暗子。这些暗子本来应该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现在却全部被要求用来为这架富士山指明航向。山本五十六的诸多布置，仅从现在来看确实起到了作用。在地面无线电信号的指引下，这架深入中国大后方的富士山在进入中国境内以后，便一直保持着正确的航向。 　　“前面就是重庆了，诸君，实现我们人生价值的时候就快到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木下庆在负责通讯的船本三郎报告再次收到地面无线电信号，飞机将要进入重庆领空以后，对其他四人如此说道。 　　“哈伊！”其他四人齐声应道，一个个都精神一振的样子。 　　忽然，船本三郎手捂话麦说道：“阁下，支那人要求与我们通话，您看？” 　　“接给我！”木下庆道，然后将通话频道调到一号线路。立刻，他的耳麦里便响起了这样的声音：“……X125，请报告你们的任务代号，以方便地面导航站对你机进行指引！完毕！” 　　木下庆心中一凛。之前他们所做的准备工作里，并没有涉及这一条，这令他多少有点慌乱。不过，他反应很快，马上回答道：“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我听不清楚！请再说一遍。” 　　此时与这架富士山通话的是国防军空军总司令部重庆航空局所属的遵义航空站值班人员薛彩铿。薛彩铿他们的任务并不涉及军事，而是负责维护贵州境内的航空秩序。这也是联合政府组建以后空军总司令部多出来的一个职能。 　　薛彩铿通过地面雷达观察到这架富士山，然后他对照上面发下来的日常航空计划表，没能找到对应的机号和航空任务，这才出声询问。因为战争时期总有一些特殊情况发生，所以他其实是出于尽忠职守，并不是说他对这架富士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然而，他这例行公事在心中幽鬼的木下庆等鬼子看来，却是不妙的讯号。木下庆一边以通讯不畅为借口糊弄着薛彩铿，一边加大油门，加速向重庆城飞去。 　　薛彩铿又喊了好几遍，却依旧只能得到“再说一遍”的回答，他依旧没起疑心，只是摇摇头，将情况通报给了贵州航空站的上一级单位重庆航空局，请那里的值班人员帮忙查一下是否存在特殊任务，并询问这架战机的终极目的地。 　　重庆航空局当天值班的是一个名叫顾浩翔的副局长。身份地位的不同，加上地利原因，顾浩翔是知道日机突袭重庆这回事的，所以，他表现得远比平时谨慎。他接到薛彩铿的报告以后，先是在雷达屏幕上找到这架飞机，然后令手下去查航空日志表。这种排查当然没有结果，他一开始也没多想，以为这是临时增加的航空任务，遂按照规程去电空军总司令部作战计划室询问情况。他这番询问自然无果，放在平时，他也许就马虎过去了，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他一点不敢大意，于是直接向空军总司令部报告。 　　铁林飞正坐镇空军总司令部呢，他得到相关消息，二话不说立刻下令起飞两架金雕查探一下情况，并给出指示，如果这架“空中堡垒”不具备进入重庆领空的资格的话，那么就让他先飞到昆明去。 　　南坪军用机场的两架金雕才刚刚升空，木剑蝶的中央情报局反而先识破了这架“空中堡垒”的真实身份。中央情报局反谍特二室的一辆无线电侦测车在国务院办公大楼一带侦听到了可以的无线电信号，木剑蝶接到报告以后，立刻联想到这可能是潜伏的日本特工在给同伙发信号，于是，他立刻通知刘奎，让他加强小长官的安全保卫工作。 　　欧阳云和罗斯福被要求进入地下掩体的时候，木剑蝶尚不知道日本人是否有能力对国务院办公大楼发起袭击，而随着那架X125在接到重庆航空站的通知，被要求去昆明机场降落以后不管不顾的继续向重庆市区飞去，其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木剑蝶接到相关报告，破天荒的骂了一句“格老子的”，然后抓起帽子就冲出了办公室。 　　铁林飞同样坐不住了。作为中国空军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却让一架可疑战机长驱直入大后方纵深，于情于理，他都有不可逃避的责任。他给两架金雕的命令也立刻修改为“不管哪个部队的，立刻击落”。 第2417章 撞 　　从南坪机场起飞的两架金雕的驾驶员，一个名叫王小虎，一个名叫张国仁，都是刚刚从广州航校毕业还没多少飞行经验的新晋战斗机飞行员。之所以会这样，盖因为有经验的飞行员都被编入了战斗部队，而在徐州大空战以后，日军航空部队实际上已经不再具备威胁重庆的实力，似乎，有他们护卫大后方领空已经足够了。铁林飞在X125的敌意已经十分明显的情况下这才想到这一情况，当时，他脸上的汗立刻就下来了。铁林飞现在还不能确定这架充满敌意的空中堡垒究竟是已方飞行员叛变或者是其它什么情况，不过无论是哪种，一旦任其完成空袭的话，且别说会否伤到罗斯福和欧阳云，只要让它成功投弹，那么其带来的恶劣影响都将是空前恶劣的。中方发起重庆会谈，结果却连与会各国领导人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这岂不是开国际玩笑？铁林飞恨不得自己现在能够立刻驾驶一架金雕亲自执行拦截任务，坐进车里，他也不管现实情况，直接对身边作战计划室的主任顾云桥说道：“拦截的两个飞行员是谁，把他们的资料调过来。”顾云桥犹豫了大概半秒钟，二话不说拉开车门跳下车跑进了空军总司令部。五分钟以后，他通过无线电向铁林飞通告了王小虎和张国仁的个人情况。就这短短五分钟时间内，铁林飞已经命令空军总司令部所属的通讯部门连接上了王小虎和张国仁的指挥频道。他在听取了两人的资料以后，略略沉吟，便直接用无线电喊话，要求王小虎负责指挥这次拦截作战，让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制止这架“空中堡垒”对市内目标进行攻击。“值重庆会议召开在即，现在总理又在接见美国总统，可以说全世界的目光都在关注着重庆。王小虎，你们要明白，你们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代表着全体中国人民……我知道整个要求比较苛刻，但是为了国家的荣誉，我希望你们能够超常发挥，坚决的完成它！” 　　王小虎和张国仁刚接到命令的时候，心中还将这架“空中堡垒”定义为已方战机，所以情绪成分里更多的是兴奋，根本就不紧张。而在接到新的指示以后，通过观察也发现了这架“空中堡垒”的异常之处，他们一下子都变得高度紧张起来。在铁林飞说出上述那番话之前，王小虎和张国仁私下商量，还决定通过喊话来消除这番误会。现在听了铁林飞这番话他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两个人的心弦立刻绷紧了。 　　两架执行战备任务的金雕都没有挂载导弹，这令他们的拦截能力大打折扣。要知道，空中堡垒的抗打击能力乃是学兵军所产各型战机里面最高的，且其具备一定的自卫能力，金雕如果只靠机炮与之作战，那么就得近距离作战，如此一来，等若是和空中堡垒进行同等条件下的战斗，胜负成分两分。铁林飞的指示来得很及时，他确认了王小虎的指挥权，王小虎也就不再客气，他给张国仁下令，要求他负责二段拦截，然后自己仗着速度优势，先一步抢占拦截位置，并在五千米左右的距离上喊话，要求木下庆立刻掉头前往昆明。“空军总司令部要求你们立刻前往昆明机场降落——重申一遍，空军总司令部要求你们立刻前往昆明机场降落！”他连喊三遍，X125却依旧置若罔闻，王小虎咬咬牙，加大油门的同时按下了射击按钮。 　　中国航空部队的反应自木下庆的预料之中。山本五十六等人之前的准备工作不是白做的，他们计算进了各种可能性，而现在这种情况在预案里面还不是最糟糕的。有各种预案打底，木下庆表现得很沉着，一方面他在闪避的同时坚持不开火反抗，同时却加大了油门，朝着最后收到的无线电信号指明的方位飞了过去。 　　就事论事，富士山超级战机的防护能力不如第二代的空中堡垒，不过，山本五十六和小泉敏一郎却充分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这架富士山前面的装甲却是加强了的。所以王小虎虽然有击中目标，却未能造成致命伤。于是，在地面观察人员的眼中，便见这架“空中堡垒”在王小虎的轰击下机身上虽然烟火缭绕，却依旧不屈不挠的向国务院办公大楼方向疾冲过去，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铁林飞原本想赶往最近的防空阵地亲自指挥地面防空火力进行拦截的，但是后来见场面有失控之嫌，他只得下令停车，就在原地指挥起王小虎和张国仁起来。 　　王小虎和张国仁还是稚嫩了一些，他们居然被木下庆打不还手的假象给蒙蔽，出现了一时手软的现象。而他们这边一停止开火，木下庆就趁势冲了过去。 　　单论速度，金雕远胜富士山，可问题是，木下庆等人自登机始就心存死志，而王小虎和张国仁这个时候依旧不想误伤“友机”，一方果决一方迟疑，结果，性能占优的一方反而处于速度劣势，居然被对方形成了突破。 　　目睹此景，铁林飞不禁气得脸色铁青。他之前之所以要顾云桥调两人的资料，就是希望通过这些资料了解他们的性格特点，选择比较强硬的一个来负责拦截行动。相比较而言，王小虎的性格要硬朗一些，但是现在看来却依旧缺少力挽狂澜的气度。铁林飞无奈，只得亲自口头指挥。 　　“王小虎、张国仁，我重申一遍，现在你们对面是一架敌机！敌机，你们明白吗？我要求你们，哪怕用撞也要给我把它撞下来！” 　　来自铁林飞事后的回忆，他当时说上面一番话确实是急了，但是并没有真让他们将“空中堡垒”撞下来的意思。他却忘了，在视执行命令为军人天职的学兵军，他作为空军第一副总司令说出这样的话，在王小虎和张国仁听来那就是死命令。于是，就在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下，王小虎驾驶者他那架金雕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撞了上去—— 第2418章 十倍奉还 　　铁林飞的命令，木下庆等人同样听在耳中，对于这种情况，小泉敏一郎亲自为木下庆等人准备的预案中同样有考虑到。山本和小泉为了搞死或者搞垮欧阳云，无所不用其极，当下就听见木下庆用中文喊道：“航空站的人听着，我们是卡拉奇海军基地特勤部门的，我们来重庆是为了向总统伸冤的，欧阳云任人唯亲，纵容他的小老婆在卡拉奇为所欲为，已经快将卡拉奇整垮了……” 　　木下庆的中文说得很流畅，完全听不出外来味，铁林飞听到，心中咯噔一声，然后咬牙忍住没有更改命令。 　　日本人准备的阴险手段还不止这一手，忽然，X125的机舱打开，一个包裹样的东西空中解体，然后洋洋洒洒的白色纸片就飞洒下来。传单？铁林飞马上意识到这一点，然后他眉头紧锁，真的犹豫起来。他不得不担心，如果这些人真是什么卡拉奇海军基地特勤部门的，那么自己贸贸然下令将其击落将会带来怎样的恶劣影响。不过，只是一瞬，他反而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就算是真的，那么从保护小长官的立场出发，自己也该毫不犹豫的将它击落。“一切为了大局！”在心中找到这样一个理由，他的目光清澈了许多。 　　下达命令者曾产生犹豫，执行者同样不例外。小泉行这种阴险手段，其实就是寄希望能够混淆中方视听，那么，无论是铁林飞还是王小虎只要出现犹豫，手脚上慢上几拍，这个策略就算成功的了。因为这个时候，木下庆距离信号发出地国务院办公大楼也就几分钟的行程而已。 　　王小虎确实犹豫过，不过，他犹豫的时间却比铁林飞还要短。之所以会这样，两个原因。一者，作为广州航校出来的飞行员，对于欧阳云，王小虎这类“学兵”有着盲目的崇拜，他根本就不相信木下庆的造谣；二者，王小虎的政治嗅觉比较迟钝，没想太多。以上，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木下庆的话只让王小虎感到气愤，非但没影响到他的行动，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果决。于是，就在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下，王小虎以一个极为拉风的方式给自己短短的人生画上了一个感叹号。 　　以金雕的速度，金雕要想撞击富士山，富士山根本没有机会逃脱。且，这架富士山孤机深入，也没有僚机、友机帮他照看身后。于是，就在木下庆等人以为诡计得逞，一个个因为即将到来的伟大的玉碎而血液开始沸腾的时候，一身巨响在他们耳中炸开，直接将他们炸懵了。 　　金雕和富士山相撞，两架战机自带的燃油不说，富士山还带着大约两吨的烈性炸药，那必定会引发更加强烈的殉爆——铁林飞的视角里，就见两架战机狠狠的撞在一起，那种金属闷响让他心脏不禁一阵收缩，然后，他就见一团火光迅速弥散开来，眼睛马上被强烈的闪光给眩花了。等他恢复正常，便只见原来两架战机所在的天空中竖着一朵硕大的蘑菇云，而在蘑菇云的四周，则洋洋洒洒着各种战机碎片。 　　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朵庞硕的蘑菇云，铁林飞心中不禁暗呼侥幸。这种规模的爆炸，别说直接命中国务院办公大楼了，便是发生在周围一千米范围内，估计也会危及欧阳云和罗斯福的安全。单凭这一点，不管这架“空中堡垒”的真实身份如何，将它在高空击爆都是正确的。 　　铁林飞距离爆炸点的直线距离超过了十五千米，所以受这次爆炸的影响极小。而对于直处爆炸点正下方的人们来说影响可就大了。据事后重庆市政府的统计，受这次爆炸的影响，重庆市一共有超过一千幢房屋受损，平民死了七人，受伤者则超过了六百人。而根据专家们的说法，如果这架“空中堡垒”距离地面再近一些，进入三千米的高度，那么损失情况将会成倍增加，甚至于都能对国务院办公大楼所在地段形成大的冲击。 　　“破云计划”就这么结束了，不过其后续影响却依旧存在。时隔一个月以后，还是有人利用木下庆散发的传单向欧阳云发难了——这是后话，以后再说。 　　言归正传，没用一刻钟，欧阳云和罗斯福就重新回到了地面。刘奎已经掌握了第一手资料，虽然这算是家丑，不过因为情况太恶劣，欧阳云还是当着罗斯福的面接收了报告，然后下达指示：“第一件事，遭难民众的抚恤和安置；第二件事，找出这架‘空中堡垒’的真实身份。其它的以后再说！” 　　刘奎应下，然后自出去传达。 　　等刘奎离开后，欧阳云换上一副表情对罗斯福道：“总统先生，您看，我们的商谈让某些国家感到恐惧了。您放心，今天您受到的惊扰，我会十倍的予以奉还。” 　　欧阳云这个说法很巧妙，罗斯福微微一笑道：“总理先生，请允许我代表美国人民对受灾的中国民众表示慰问。您说得对，对于一些流氓国家，就应该以牙还牙，美国政府会从道义上支持贵国政府的报复行动。嗯，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希望美国空军也能参加这一行动。” 　　欧阳云和罗斯福什么人？虽然日本人巧做装扮几乎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但是事情一发生，敏锐似欧阳云和罗斯福，他们立刻就猜出了背后黑手真实的身份。 　　会谈重新回到正轨，不知道是不是受这次袭击的影响而产生惺惺相惜之情，接下来的会谈，不仅气氛比较融洽，且欧阳云和罗斯福都变得特别好说话起来。于是，在又两个小时的讨价还价之后，双方达成共识，澳战和太平洋战局，双方的合作将回到菲律宾战役时，由中方负责盟军军事上的行动，美方则负责提供后勤补给。同时，双方还将加强其它方面的合作，比如外交立场，比如军事领域的科研，又比如民间的文化交流。总而言之，中美关系将上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也真正成为全面合作伙伴。 第2419章 震撼 　　罗斯福之后赶到重庆的是英国首相丘吉尔，丘吉尔抵达重庆的第二天，斯大林也到了，于是重庆会议正式开启。曾经的时空，同一年召开的同盟国高层会议，中方没能获邀参加，于是会议就成了美英苏的分蛋糕大会。它们不仅罔顾中国利益，直接无视中国同为战胜国的事实，且毫不客气的将外蒙从中国版图上切了出去。现在，中国不仅是会议发起者，且还是主持者，历史却是绝对不会重演了。 　　丘吉尔、斯大林和罗斯福一样，都是第一次来到中国，第一次来到重庆。两个人之前都有通过手下们的描述对当前的中国和重庆有大致印象。于是，当他们看到一个完全崭新的重庆，一个气质完全不同的民族时，两个人和罗斯福一样，心中都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崭新的重庆还好理解，重庆在日军持续的空袭中损毁得厉害，反而适合于重建。至于重建资金，学兵军发展这么多年，积累相当雄厚，且欧阳云又长袖善舞，从英美法三国身上盘剥了不少——这种说法，丘吉尔和斯大林当然不会拿到公开场合，不过欧阳云也没法让人家心中不这样想。毕竟，这其实就是事实。民族的气质，这种属于高屋建瓴层次的东西有点不好形容。当然非要形象化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联合政府一脉相承于学兵军特区政府，所以联合政府的执政理念基本上照搬自学兵军特区。事实已经证明学兵军特区存在着并且越来越红火自有其倚仗，就比如“该政府承担的责任绝不转嫁于百姓”这一条，这算是在学兵军特区政府已经形成传统的执政理念。欧阳云推行之初一度还受到姜树人等财经专家和官员的强烈反对，因为在他们看来单凭政府的力量根本就无法保证抗战的资金供给。现在，姜树人是断然不会苏红这样的话了，学兵军凭借医药工业起家，然后上马电子工业、汽车工业、飞机工业，结果愣是单凭政府的力量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期。而且，事实证明，中国的百姓是有爱国心和历史责任感的。政府这边想要独自承担抗战责任，不愿意给民众增压，民众支持抗战的热情反而更高。 　　会议日程是欧阳云授意宋子文拟定的。第一天为四国元首讨论当前时局并必须达成共识，给出一个清晰明了的认知；第二天，联合政府将邀请美英苏三国元首参观重庆的兵工厂并检阅中国国防军，其中，老蒋将作为国家最高元首全程陪同罗斯福、丘吉尔和斯大林完成参观和检阅。第二天的行程在国务院开会讨论的时候曾经遭到冯玉祥和白崇禧的强烈反对，冯玉祥认为由老蒋出面会混淆视听，让外国友人无法弄清中国现在真正的权力中心。白崇禧反对的理由差不多，认为名不正言不顺，应该由欧阳云亲自出面陪同。冯玉祥大炮脾气，当时就吵吵起来。白崇禧要阴沉一些，最后，他劝谏欧阳云，认为这会让某些人觉得是一种信号，不利于国家的团结。欧阳云却坚持。欧阳云坚持的理由只有一条，联合政府作为战时政府，在完成它的使命以后肯定要解散，所以，让民选最高元首出面是恰当的。 　　欧阳云通过联合政府成立以来一系列的表现，已经坐实了最高权威的交椅，他坚持，冯玉祥和白崇禧虽然心存异议，最后也只能表示服从。 　　没有人理解欧阳云为何要多此一举搞什么参观和检阅活动，欧阳云也无法言说，一者，现在谈未来政局还为时过早；二者，他总不能明说是为了卖装备发财吧？毕竟发战争财这种事实在不好公开的说。 　　第三天开始，会议将进入核心阶段，与会四国将具体分配战场任务。相对应的，也会就任务量的大小和难度将国与国之间的一些协议明朗化、公开化。这么安排，欧阳云还是不相信苏俄政府的人品，所以需要英美两国做证人以防止苏俄战后反悔耍赖。最后，则是讨论对德日的处罚，现在谈这个话题似乎嫌早，毕竟胜负未分，但是欧阳云考虑到之前的“卖岛事件”，却不得不未雨绸缪先将丑话说在前面。不然的话，钱也收了，收据也开好了，届时兑现不了怎么办？ 　　第一天的会议进行得有些沉闷，这和战局有关。澳战、太平洋战场、苏俄战场、中国战场、北非战场、中东战场，现在就中国战场盟军占优，其它几大战场则全面处于劣势。作为各自国家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从战局的角度出发，自然没有人高兴得起来。 　　第二天的参观和检阅，于罗斯福、丘吉尔和斯大林来说，则绝对是一次心灵震撼之旅。中国军队实际上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身的强大，可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证却又是一回事。就规模而言，重庆的兵工厂要比广州少得多也小得多，可是如果计算进科技成分的话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重庆导弹一厂”、“重庆飞机制造厂”、“重庆兵工一厂”……不仅是罗斯福、丘吉尔和斯大林，便是事先有了心理准备的老蒋也被震撼了。这也是老蒋第一次参观这些工厂。作为中国政府名誉上的最高元首，他平时其实是完全可以下来走走的。不过，因为一直觉得这个身份是欧阳云对自己的戏辱，再加上又对众多前心腹的背叛相当怨愤，所以老蒋干脆自闭起来当了宅男，一心等着看欧阳云的好戏。 　　好戏迟迟没有上演，反而是捷报频传，老蒋失落之际，也不得不基于现实考虑自己的未来。这也是他愿意出来当“导游”的原因。 　　在“重庆导弹一厂”，隔着一道栅栏看着林立的地地导弹，所有第一次看到的人都震撼到无以复加。 　　四个人里面，反而是老蒋内行一些，当然，这和他之前翻阅了相关资料也有关系。“这种导弹，射程在一千五百公里左右，也就是说，如果从上海发射的话，最远能打到日本的名古屋。”老蒋戴着副老花镜，一副学究的样子为罗斯福介绍着。 　　罗斯福相当聪明，马上说道：“这就是说贵国已经具备了对敌对方进行非接触打击的能力？” 　　老蒋听了翻译，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立刻道：“没错，就是具备这个能力。” 　　罗斯福和丘吉尔还有斯大林对视一眼，三个人的神情一下子都变得十分复杂。 第2420章 切中要害 　　罗斯福的说法其实并不准确，准确而言，地地导弹的出现，应该说是令中国政府具备了非接触超远程打击能力。地地导弹的概念，中国并不是首倡者，而将地地导弹用于实战，德国早在去年就开始了，并且已经收获红利。不列颠岛为何沦丧，英国女王政府为何被迫远走印度，不就是因为英国人拿德国人的V2火箭没办法么？陈列在罗斯福等人面前的导弹，弹身上只有编号并无名称，老蒋的解释是名字尚未确定。名字未定没有关系，关键在于，与德国人已经取得威名的V2相比，这款地地导弹的尺寸更大，射程更远。现在中国联合政府其实就是学兵军政府，这一点，不管中国人自己如何诠释，似罗斯福和斯大林还有丘吉尔，心中却早早的认定了这一点。学兵军推出的第一款武器是卫青式突击步枪，然后是去病式通用机枪，接下来就不得了了，又是坦克又是飞机的。纵观这一系列武器的推出，美国人也好、英国人也罢，还有苏俄人，现在早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学兵军无论推出何种武器装备，一旦定型，那么其性能就必然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有了这样的认识，虽然这款导弹连名字还没有，具体的技术参数也处于保密，但是在罗斯福和丘吉尔还有斯大林看来，已经认定它的威力要远远强过V2。 　　中国和苏俄达成一揽子协议，以废除历史条约为条件出兵远东，虽然中国政府和苏俄政府做得很隐秘，但美国人还有英国人还是察觉到了。察觉之初，罗斯福先是窃喜，然后却产生了隐忧。窃喜，和美国不希望看到中国在盟军系统一家独大有关。基于这个出发点，那么中国四处出击其实是符合美国利益的。中国实力损耗得越厉害，岂不是美国就多了机会？隐忧，缘于麦克阿瑟和金的不争气。本来指望着他们能够替代学兵军在澳战和太平洋战场的主导权的，孰料偷鸡不着蚀把米，没能趁机扩大战争优势不说，反而将之前的积累都丢光了。澳战和太平洋战场需要中国，远东却分了中国的心，这让罗斯福不得不担心，中国在确保国内战场和远东战场优先的情况下，还有余力兼顾澳洲和太平洋吗？丘吉尔的反应没这么复杂，不过当时心中对欧阳云这种做法也有点不以为然，认为后者还是太年轻了，贪心不说，还好大喜功，迟早会有苦果子吃。他们这样想的时候距离现在并不遥远，所以都还清楚的记得，这个时候，面对这么多的地地导弹，他们才算是弄明白了欧阳云当初敢招惹德国的原因。原来，欧阳云是有倚仗的；原来，中国人也掌握了“火箭”（彼时，导弹的概念还不成熟，人们还习惯于呼为火箭）技术。 　　V2火箭在那个时空，充其量就是一个充门面，能够吓唬到人并拥有广阔发展前景的东东。而在这个时空因为欧阳云的出现，其精确度却有了极大的提高，相对应的，实用性也就得到了大幅提升。于是，英国人被赶出了本土，苏俄人也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失利，更在后来的较量中失去了军工业基地，全面处于颓势。罗斯福和丘吉尔还有斯大林之所以现在表现得自信心严重不足，似斯大林，更和历史记载完全判若两人，V2火箭居功至伟。没有能够抗衡V2的武器，在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斯大林看来，和德国之间是没法打的。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人家是尖刀利刃，自己却是空手两只拳头，这架还怎么打？送死吗？V2火箭既然如此厉害，美英苏三国自然有想过仿制或者自己研究生产。可是，美国先不说，就英国和苏俄而言，一个本土丢了，一个军事工业基地丢了，根本就不具备条件。美国呢？各方面条件倒是满足，可是基础太差，所谓一步差步步差，现在再迎头追赶，迟早倒是能够整出来，但是却根本不可能跟上德国的脚步，等于于事无补。 　　接下来的参观项目还有好几个，但是对着林立的地地导弹，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斯大林却都有点迈不动步了。英国和苏俄目前根本就不指望自己能够研制出同类武器，偏偏，英苏两国又是受V2伤害最大的。斯大林直接沉不住气，问老蒋：“总统先生，请问，贵国能够向我国输出地地导弹吗？我们实在是太需要了。” 　　罗斯福和丘吉尔的目光登时都转移到了老蒋脸上。 　　今天参观的很多项目，老蒋也是第一次见，所以他心中的震惊并不亚于三位外宾。罗斯福他们震惊，源于中国军事工业的强大和先进。老蒋却是看到了原中央军和学兵军巨大的差距，并感觉到什么正离自己越来越远。对于地地导弹，老蒋虽然比罗斯福等三人了解得多，但是对其功用和意义，他却明显准备不足，所以，听翻译转译了斯大林的话，他一时根本做不出回答。 　　总统显得失态，旁边陪同的陈果夫见状立刻站出来救场，他对斯大林说道：“总书记，抱歉，这尚属于我国最高机密，我想您的要求可以在明天正式会谈时向我国最高统帅部提出。涉及军事，他们才是权威。” 　　斯大林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过因为心中对地地导弹实在是太渴望了，所以他根本没觉得尴尬和突兀，闻言点头道：“我会的。” 　　有地地导弹这样的“大杀器”在前，之后的参观，罗斯福和丘吉尔还有斯大林便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乃至于心不在焉。而在当天晚上，他们便相继向欧阳云发出举行私人会晤的请求。 　　欧阳云接到报告，笑了。他让宋子文安排这一行程，目的正是用地地导弹吊起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斯大林的胃口，然后才好掌握主动，将会谈进程导入利于中国的节奏。现在看来，这一策略显然是成功的。 第2421章 重要 　　对于这次会谈，欧阳云最担心的莫过于斯大林是否肯同意将《中苏重庆协议》公开化。《中苏重庆协议》一旦公开化，也就意味着将受到国际舆论的监督，届时，即使斯大林耍流氓，死皮赖脸不承认，中方大义在手，也能保持深究的权利。为了让斯大林妥协，欧阳云没少费心思，而地地导弹便是他首先拿出的足以吸引眼球的一道诱饵。 　　美英苏三方相继发出要求私下会晤的请求，欧阳云出于现实考虑，却都没有正面给出回应。不过因为他也没有将话说死，所以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斯大林虽然心中焦急，却依旧抱有希望，这就保证了次日正式会谈气氛的浓烈。中方主导的会议，中国战场自然排在第一位。而作为中国战场盟军最高统帅，欧阳云按例就中国战局向美英苏三方做了介绍，最后并充满自信的放言：最多再有一年时间，中国必能彻底击败日本，将日军驱逐出中国领土，光复全部失地。中国战场这种状况，并不需要其它盟国的援手，中国战事也就在欧阳云单方面的阐述后告一段落，进入澳战和太平洋战局。澳战和太平洋战局现在由美国人负责，罗斯福当仁不让的接过了话语权，不过因为澳战和太平洋战局现在盟军一方糟糕的局势，这对于罗斯福来说却不是个好差事。不同于欧阳云的侃侃而谈，罗斯福的表现颇让人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作为一个政治家，罗斯福的基本功已经修炼到家，所以自始至终，虽然他的阐述中几乎没有多少胜利的消息，相反是困难重重，好像澳战和太平洋战局随时都会崩溃似的，他的脸色却始终没有发生变化。讲述完澳战和太平洋战局糟糕的局势以后，罗斯福接下来分析了这两个战场的重要性，提出，值轴心国中德国风头正劲之时，盟军对德日意三国的态度有所区别，当前应该优先解决三国中相对势弱的一方日本。而只要优先解决掉日本，那么盟军就能够集中力量对付德意，也才能赢得这场世界大战的最后胜利。罗斯福话没说完就遭到了斯大林的强烈反对。斯大林的理由也很充分，他认为日军在中国战场的表现已经证明日本根本根本就不具备威胁世界和平的能力，相反，德国，才是世界和平最大的敌人——“我们应该看到，在北非、中东还有苏俄，德军都掌握了主动，德军只要在这三个战场中取得任意一场胜利，诸位，届时世界格局将会怎样你们有想过吗？”斯大林有备而来，说到这里令手下取出一副世界地图，然后就着这幅地图进一步阐述放任德军不管的危害性。最后他说道：“为了世界和平，苏俄人民愿意做出牺牲，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任由德国发展下去，我们还能击败它吗？欧阳总司令，我承认，贵国国防军现在的战力相当强，可是请问，您觉得单凭贵国能够击败德国吗？” 　　中国现在具备击败德国的能力吗？这个问题欧阳云当然有想过，而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现在的德国，称其为军事怪物也不为过。正规军就有一千万，而再加上占领各国的扈从军，总兵力在一千八百万人左右。中国现在有多少军队？学兵军一百二十万足有，国防军三百万左右，再加上共产党和晋绥军，兵力刚刚五百万左右。兵力对比是一个方面，再看看武器装备，德军的战机和坦克保有量一直在五千架“辆”以上。中国呢？学兵军和飞机和战车工业发展算迅速的了，产能也不低，但是截至目前，其保有量也就在千架“辆”左右，可以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选手。当然，数字始终是死的，德军兵力虽优，先进武器装备也多，可是其要兼顾的战场也多，平摊下来，中国就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且，在核心军事技术上，中国其实是走在德国前列的。这算是欧阳云不惧德国的底气，不过正如斯大林所说，一旦放任德国不管，任其先解决英国和苏俄，届时中国还真不具备单独面对德国的能力。 　　斯大林的这个问题十分尖锐，欧阳云一下子似乎被问住了。在这个问题上，英国人和苏俄人是有着共同立场的，所以，虽然罗斯福频频以目示意丘吉尔，后者却好像没看见似的，始终保持着沉默。 　　欧阳云沉思了一会，慢慢道：“当前的德国，我们四国任何一家，都不具备和其单打独斗的能力。如斯大林总书记所言，我以为，我们确实不能坐视德国一家独大。在这一点上，我们中国已经做出表率，诸位想必已经看到，虽然我们国内战场局势依旧紧张，但是我们依旧组织了相当规模的远东远征军远征苏俄……我以为，当前盟国战略重心，应该对有德国参与的战场有所偏重。当然，这不是说我们就可以忽略澳洲和太平洋战场。事实上在我看来，这两个战场于盟国而言同样重要……” 　　欧阳云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斯大林和罗斯福心中都翻起了白眼。欧阳云太狡猾了，他在苏俄战场重要还是澳洲和太平洋战场重要这个问题上根本就没给出具体的立场。他们知道，欧阳云这是在等待他们开出价码呢。从斯大林的角度，他之所以在这样的场合强调苏俄战场的重要性，自然是希望以《重庆会议》的名义定下中国国防军出兵苏俄这件事，令此议更具合法性。由此可见，时至今日，他依旧不想放弃远东那大片已经牢牢掌握在手中的领土。从罗斯福的角度，他其实并不是太在乎再付出多少军费和援助，可问题是，欧阳云其人贪得无厌，他必须借这次会议定好价位，以免他再临时加码。毕竟，他这个总统还是要兼顾到纳税人，特别是那些纳税大户的利益的。 　　与会四方各存心眼各有所求，这自然难免发生矛盾。于是这一天的会议进行的时间虽长，最终却没能达成任何实质性决议。这似乎昭示了，重庆会议必然将是一次时间超长的扯皮会议。 第2422章 许可证 　　哪个战场更重要，必然将分得更多的资源。这场世界大战进行都现在，于盟国而言实际上已经到了存亡时刻，所以已经到了无法再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了。与会四国领导人对此严峻形势应该都有相当深刻的认识，而相比较而言，就为“世界和平做出贡献”的程度上，美国政府无疑排在了最前列。可以说，之前几大战场之所以能够在轴心国猛烈的攻击下苦苦支撑，就因为有美国源源不断的提供着战争物资。而现在，这一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美国人依旧还是盟军最大的战争物资提供方，但是其重要性却下降了。中国，一度是美国重点援助的对象，但是现在，因为在先进武器技术上远远走在了其它国家的前面，部队战力也相应的得到提高，中国却成了除美国之外另一个重要的资源输出国，甚至于在英国人和苏俄人心中，其重要性犹要胜过美国。 　　曾经，因为资源都在美国人手上捏着，所以美国人说哪里重要，哪里就能分得更多的战争资源。而且那个时候，美国人一只手就将太平洋战局给掌握了，本土安全也没有遭到威胁，所以美国人在保持同盟国身份的同时，其实又保持着一种超然态度，可以相对平淡的看待其它盟国战场。现在这一情况同样发生改变，本土遭袭，特别是引以为豪的武器装备不再足以压制德军和日军的同类型的武器装备，这让美国人心中充满失落感的同时又有深深的恐惧，不知道这场战争将会将国家带往何方。 　　相比美国，中国的处境却好似掉了个个。没错，中国还有大片的领土被日军占领着，而且中国的贫穷已经出了名。可不同的是，现在的中国正走在胜利的路上，不仅国内战场掌握主动，便是在海外战场也同样保持了优势地位。再者，实战已经证明了学兵军制式武器的先进性和前瞻性，客观而言，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中国一定能够取得中日战争的胜利。至于中国和德国之间的交锋将会是何种结果，英美苏三国哪怕是出于自身目的，也只能希望中国能够获胜。 　　正式会谈进入第五天，当天晚上在重庆的南山温泉，欧阳云、罗斯福、丘吉尔并斯大林，欧阳云和罗斯福居中，丘吉尔和斯大林分坐左右，四个人围着一张条形茶几，在四个翻译官的陪同下，终于就主次战场的问题达成了共识。 　　这份共识认定，中国战场、北非战场、苏俄战场和太平洋战场为第一主要战场，澳洲及中南半岛、菲律宾、新几内亚等则并入太平洋战场，盟军当前的任务是确保这几个战场能够维持当前战线，同时寻求突破。四大主战场之外，中东、欧洲则被定义为次要战场，中东，盟军将会分阶段放弃目前防线，同时在伊朗和阿富汗构建防线，以防止德军继续东进；欧洲，以破坏德军战争潜力为目的，依旧实施游击战。 　　主次战场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战争资源的分配了。说是分配，并不是说受益国就可以不给钱。钱照样得给，而之所以用上分配这个词，盖因为现在整个同盟国中，有军工生产能力的就中美两家，而实战已经证明，美国的武器装备并不能适应新的战争形势，问题就来了。中国出产的武器装备性能没得说，问题是中国的军工产业规模就这么大，僧多粥少根本不够分，矛盾也就产生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亲眼看到了性能比V2先进的地地导弹，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斯大林对中国武器的先进性有了充分的认识，学兵军制式武器也就成了香饽饽。本来，美国虽然有从中国买进武器的想法，还仅限于飞机，现在，美国人猛然发现坦克、导弹甚至枪支、火炮，中国生产的都比本国的要高一个档次，他们顾不上矜持，也开始出手争抢。 　　中国的军工业说白了就是学兵军的军工业，学兵军的军工才发展几年？就从35年算起也不过才8年，8年能干什么？似乎能干很多事，可是联想到学兵军什么都是白手起家，发展的又都是规模军工，那能发展到如今规模已经足以让国人引以为傲了。关键在于这依旧解决不了问题哪！ 　　会谈再次陷入僵局。中国方面勒紧裤腰带能拿出来的金雕也就一百八十架、山魈坦克也就两百二十辆，别说三家分了，在罗斯福看来，这个数字再翻三倍都不够单单武装澳洲美军。罗斯福不客气，丘吉尔和斯大林同样不示弱。北非战场，英军乃是主力，而因为缺乏可以匹敌德军战机和坦克的同类型武器，英国人举步维艰，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英国人老牌殖民帝国，资本雄厚，争执到最后，丘吉尔咬牙加大价码，称愿意在原来价格的基础上加价三成，请欧阳云务必考虑到北非英俊的艰难处境，将这批武器优先供应英军。为了这次会议，主要是为了将来的国际地位，欧阳云这一次也下了本钱，这一次拿出来充作分配资源的武器装备，其价格要比平时低三成左右。而在丘吉尔和罗斯福心中，欧阳云贪得无厌乃是出了名的，丘吉尔来这么一手也算是投其所好。 　　丘吉尔放出这样的话，欧阳云反而不好意思了，摸着鼻子道：“这不好吧？！” 　　英美苏三国，苏俄的经济情况最糟糕，当然，这不是说苏俄人没钱，问题在于那都是公共财产，哪怕是斯大林这个总书记，也不敢轻易动用。听了丘吉尔这番话，斯大林来火了，他拍着桌子道：“首相先生，这是战争资源，不是黑市交易，你这么做居心何在？难道说英国不是同盟国成员吗？” 　　丘吉尔正要反唇相讥，罗斯福对欧阳云道：“总理先生，您看能不能这样？贵国以许可证的方式向我国输出这些技术。”说着他看了其他三人一眼道：“我们美国的军工企业有大量的剩余产能，如果我们美国军工企业都转型生产学兵军制式武器，我想一定能够满足盟军所需。” 　　罗斯福的这个建议，欧阳云有考虑过，可问题是牵涉面太广，他却不敢贸然开这个口。而现在罗斯福先提出，他就好讨价还价了。 　　丘吉尔和斯大林听了罗斯福这番话，立刻意识到这么做的好处，登时都不说话了，转而看着欧阳云。 第2423章 流星天降 　　许可证制度，这是因为美苏冷战才有的产物，美苏两国为了拉拢各自阵营中的国家，特别允许某些国家可以生产本国独有的高端武器，从而给这些国家学习甚至窃取高端技术的机会。欧阳云沉思了一会给出答复：“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如何保护输出国的知识产权呢？与这些武器装备相关的专利，并不完全归联合政府所有，我们总得给其它持有者一个交代。” 　　知识产权，这同样属于一个后世才有的名词。欧阳云提出这方面的要求，罗斯福等三人非但没感到不快，反而面露喜色——倒不是罗斯福还有丘吉尔、斯大林“犯贱”，实在是他们太渴望得到中国的高端武器了，而欧阳云既然肯提出这个问题，那至少说明，他是赞同许可证制度的。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斯大林都不是第一次和欧阳云打交道，再加上三国情报部门早早的就建立了有关欧阳云的个人情报档案，所以对于欧阳云也算是有着一定的了解。欧阳云自己不知道的，在三国情报部门为他设立的档案中有关他的评价，那真是一个惨不忍睹。实在是三国政府在与学兵军打交道中吃亏太多了，乃至于虽然三国情报部门负责这项事务的官员并无交集，却心有灵犀的得出一致结论，认为欧阳云个性当中有贪婪性，而且擅长捕捉机会，很擅长雁过拔毛。 　　许可证制度还有知识产权的问题相对之前主次战场的划分还有战争资源的分配而言算是一个比较愉快的话题，最少罗斯福还有丘吉尔包括斯大林都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不知不觉间，又三个小时过去了，而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斯大林皆无睡意，相反精神还不错。他们有理由高兴，因为在罗斯福一而再再而三的蘑菇下，欧阳云就导弹技术问题终于让步了。美英苏三国里面，美国因为金雕技术的转让，其实已经掌握了一定的导弹技术，不过这和射程可达一千五百千米的远程地地导弹技术而言，却实在是不堪一提。而或许正因为已经尝到了导弹的可口滋味，罗斯福对地地导弹技术也最渴求。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下，加上后来丘吉尔还有斯大林都加入进来，欧阳云表示，转让地地导弹不可能，但是可以考虑出售一部分。 　　“这项技术我们也没完全掌握，所以抱歉，我们并没这个能力提供全套技术。1500千米的射程，想要确保一定精确性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我以为远程地地导弹的实用性并不大，其投入实战的意义，更体现在威慑性上。”欧阳云很诚恳的指出地地导弹的不足，并善意的提醒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斯大林犯不着花这个冤枉钱。 　　欧阳云这回说的还真是心里话，毕竟这事关国家声誉。然而奇了怪了，他越是如此，罗斯福和丘吉尔还有斯大林越发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而欧阳云最终也吃不消他们的轮番轰炸，无奈同意先向美国支付一百枚，向英苏各支付五十枚。 　　这件事情谈妥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左右，当陈佳瑶带人端上点心和稀饭的时候，欧阳云对罗斯福道：“总统先生，我曾经承诺过，要日本人为滋扰您重庆之行付出十倍的代价，请您拭目以待吧，今天白天，我会给日本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罗斯福来了兴趣，问道：“总理阁下，您准备这么做？” 　　欧阳云微笑：“就让日本人来帮我们验证一下‘流星’地地导弹的威力吧！” 　　欧阳云用英语回答，罗斯福和丘吉尔没用翻译就听懂了，两个人眼睛一亮，罗斯福说道：“流星地地导弹？” 　　“是，我决定命名该款地地导弹为‘流星’，明天，我们就看看流星的远程打击能力。” 　　身为中国实际上的政府和军方最高决策者，欧阳云的话，现在足以当得上“君无戏言”一说。罗斯福闻言再无怀疑，他凝重的点点头道：“好的，那我就拭目以待。” 　　当天上午九点多钟，浙江象山县东郊，王老根正字啊地里劳作，忽然感觉到地面有强烈的震感传到脚面，他本能的以为地震了，心中大惊，脱口就喊：“不好啦，地震啦！”喊着，他就想往家里跑，然而，他这边才直起身就听见了沉闷的“打雷声”，他循声望去，眼睛里就多了一个正在迅速爬升的火球。“那是什么？”他惊呼道，看向不远处的同村村民王天峰。 　　王天峰比他胆大，见识也广一些，马上就联想到了前几天经历的一件事情，道：“也许是学兵军又在试验什么新武器吧？” 　　“什么新武器？这动静也太大了！” 　　“东京越大越好，才能早打败鬼子！” 　　两个王姓村民看到的正是流星地地导弹发射的情景。流星地地导弹，速度每秒钟5.6马赫，最大射程1500千米，而这一次运到象山县的一共有51枚，由最高统帅部直属特炮部队第一独立旅负责具体操作。这正是欧阳云兑现十倍报复日本人的具体行动。 　　受技术条件限制，现在的流星地地导弹尚不具备远程精确打击能力，那么以距离象山大约1400千米的日本城市大阪为打击目标，也就成了不得已的选择。51枚流星，点火成功的有46枚，其中，只有31枚成功的砸中了大阪。成功率有点低，不过考虑到此乃流星地地导弹的首秀，这已经堪称一个不错的成绩了。 　　1400千米的距离，于每秒钟速度达5.6马赫的流星而言，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十分钟后，大阪，随着第一枚流星成功的击中一座钢铁厂并发生剧烈爆炸，短短五分钟时间内，先后又有三十枚流星从天而降，大阪，五分钟内一共腾起了三十一朵蘑菇云。 　　第一枚流星爆炸的时候，大阪城内的日本人大多不明所以，只以为发生了地震。日本多震，所以熟悉了被震的日本人普遍不以为怪。而随着超过十枚流星在大阪周边炸开，大阪市的政府官员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第2424章 流星的威力 　　受军国主义者所拜，日本国内的战争气氛相当浓烈。之前名古屋遭袭，虽然日本官方严密控制，却依旧在日本民间传得沸沸扬扬。日本本土受天照大神保护不受侵犯的神话就此破灭，日本军国主义者掌权者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开始在全国推广战争意识。于是，日本人并非但没有因此感到惶恐或者畏惧，相反，男女老少，在东北大米、山东苹果、江南丝绸等等的诱惑下，皆拿出了十分的热情投入这场举国战争。日本本土遭遇袭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其中最惨的莫过于长崎等造船基地和海军基地遭到学兵军空军的毁灭性打击。日本人现在对本土遭袭已经不再敏感了，而在军国主义掌权者的刻意策划下，在他们心中，“本土遭袭”和“邪恶的学兵军”之间实已经划上了等号。 　　“流星”从天而降并发生爆炸的景象，和陨石落地产生的视觉效果还真有相同之处，这令心中根本就没有导弹这个概念的日本人在亲眼目睹了这一过程以后，还真以为遭到了流星的袭击。一枚“流星”导弹弹头部分装药三百余公斤，目前用药都是常规的TNT。三百余公斤的TNT爆炸是什么概念？弹着点方圆千米范围内都会受到波及，而中心地带则一切瞬间皆成齑粉。 　　一团火球猛烈膨胀开来，随即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伴随着一声巨响，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同时，弹着点中心，猛烈的气浪形成暴虐的气流向四周肆虐。日本民居大多为木质结构，爆炸立刻引发大火，大火起，被吓到的日本人高声尖叫着四处奔逃，弹着点附近，登时一片末日景象。 　　关于这次遭袭，日本政府在第一枚“流星”着落前五分钟有受到中国官方的人道主义通告：“中国联合政府正式通知日方，为了报复日军在美国总统罗斯福访华期间对重庆发起的袭击行动，将会动用新式武器对日本城市大阪进行报复性打击……” 　　第一枚“流星”爆炸五分钟以后，山本五十六和近卫文麿同一时间接到了报告获悉了这份通告，山本当时就致电内阁，要求内阁立刻准备救援行动；近卫文麿却不太当一回事，因为他心中根本就没有远程打击这个概念，在他想来，支那政府如果想袭击大阪，那么就只能通过空军执行，而在长崎等地遭到袭击以后，本土已经加强了防空力量，支那人的战机根本就不可能悄无声息的飞到大阪上空。 　　这份人道主义通告，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斯大林都有在电视上看到，三个人的反应出奇的一致，都立刻给手下布置任务，让他们去最高统帅部盯着，一有最新消息立刻报告。 　　欧阳云当时发誓要十倍报复，而事实上，31枚“流星”给大阪带来的是三十倍于那架日军富士山超级战机给重庆造成的伤害。这次袭击，令大阪一共有六千余栋房屋倒塌或焚毁，另，被炸死或者烧死的日本人多达万人，伤者则不计其数。而因为三菱重工的一家炼钢厂和一家飞机制造厂有被“流星”直接命中，引发殉爆造成这两个大型工厂瞬间被夷为平地，给日方造成的损失就无法估量了。 　　大阪受损的具体数据很快就被整理出来上报内阁和军部，近卫文麿还有山本五十六获悉以后皆面无人色，前者犹不相信这是真的——接到通告之前，本土防空部门没有任何发现，怎么才五分钟过去，大阪就会受到如此程度的攻击？支那人的新武器，又究竟有着怎样恐怖的威力？后者此时已经通过小泉敏一郎对“新武器”有了一定了解，而越是了解，心头的无力感便越强，乃至于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报告，居然产生了心死的感觉。 　　日本人在处理善后事宜的时候，一份经过修饰的袭击效果报告也被送到了罗斯福、丘吉尔和斯大林面前。从欧阳云的角度，他因为十分清楚“流星”的性能，知道凭目前的技术资料根本无法左右袭击效果，这次袭击能取得多大的成果其实更多取决于运气，因此饶是他有意夸大其词以壮国威，却也不敢太过夸大，以免将来真实情况一旦曝光而被贻笑大方。中方提供的袭击数据因此只及真实情况的三分之一，算是正好“十倍以还”。饶是如此，在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斯大林看来，“流星”的表现依旧超过了预期，因此他们对于获得“流星”也就更加热切了。 　　这个插曲过后，会议重新开始，签署正式协议被提上日程，于中方来说，重头戏登台了。不出所料，欧阳云刚刚提出要将盟国之间签订的所有协议全部公开化，立刻遭到了斯大林的反对。斯大林反对的理由也充分，认为这会影响苏维埃政府的威信，会导致苏维埃政权失去民心军心，其结果就是，就是中国愿意大举增援苏俄，可是苏俄内部先乱了，届时这仗还怎么打？ 　　欧阳云用心良苦，罗斯福和丘吉尔这两个政场老狐狸岂能不明白，不过出于某种目的，这一次他们却不约而同的紧闭嘴巴，对此事不发表任何看法。 　　这种情况欧阳云有料到，斯大林敢这么做，不就是借苏俄战场的重要性想绑架这次会议，借大义之名耍赖皮么？他应对的办法也简单，那就是不在任何协议、决议上签字，同时命令铁林飞和周至柔让空军远东部门停止一切活动。 　　欧阳云也耍起赖皮，斯大林那边还在死撑，罗斯福和丘吉尔却先吃不消了。时值冬季，受气候因素的影响，苏俄战场的德军被迫暂停军事行动，所以斯大林尚等得起。可是在中东和北非还有太平洋，那些地方的气候正是一年里面最“宜人”的时候，德军和日军的行动完全不受影响，罗斯福和丘吉尔哪敢继续扯皮下去？ 　　罗斯福和丘吉尔无奈，只得主动站到欧阳云一边附和他的建议。四个人开会，三个人一伙的，斯大林纵是真理在握，可除非他不想继续谈下去，否则又能怎么办呢？于是，在重庆会议进行到第九天的时候，盟国国与国之间协议公开化这条建议还是得到了实施。 第2425章 西方记者们 　　同盟国主要国家领导人都有参加的高层会议，当然有资格吸引全球媒体人的眼光。媒体人一词同样出自学兵军，之所以是媒体人而不是记者，盖因为就在这次会议上，专业的电视访谈节目主持人出现了。如梅岚书，在众多头衔里面，比较醒目的便有这样一则：资深军事评论员。重庆还有中国对于美英苏三国政府高层来说绝对是陌生的，而对于来自这三个国家的知名记者来说，亦然。在西方民众眼中，因为这些记者或者学者的功劳，中国一度和野蛮、落后、贫穷之间是划等号的。而现在，因为中国在军事上的非常表现，似乎再用这三个词来形容有点过时了。那么，现在的中国究竟是何种模样？作为中国事实上的行政中心的重庆又是什么样子？这自然引起了三国民众强烈的好奇心。这些记者里面，不乏到过广州和学兵军特区其它地区的，他们早就惊诧过了，质疑过了，所以相对那些再次或者从未来过中国的同仁们而言，他们的态度要平和得多。和广州甚至宁波相比，无论是基建还是市面的繁荣度，重庆都算不上什么。因此，当面对同仁们强烈质疑的眼神，往往，他们便如此回答：“我想你应该去广州看看，去过广州，你就不会对中国的一切感到质疑了。” 　　不少西方记者出于惯性思维，刚到重庆的时候还是用老眼光看待中国，于是，当他们看到中国的同行，看到他们新式的相机还有一直追随左右的采访车，他们那种惊讶，无异于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样。 　　形势使然，美英苏三国官方的目光都仅仅着落在中国先进的军事科技上，而事实上中国的先进是全方面的。而其中足以影响一个时代的，便是学兵军研发所领衔的电子工业革命。时至今日，电视机、电影及配套的播放设备已经不足为奇了，录像机、录音机等可以随身携带的个人娱乐设施才是中国青年们所热衷追求的。这些技术的发展，欧阳云并没有过多干涉，而因为其中牵涉到巨大的利益，所以，即使政府不干预，也自有一帮子民营龙头企业去发明创新，舍得在新技术上的研究上砸入巨量资金。重庆街头上，大一点的百货商场里面便有各种新颖的电子产品出售，而其中很多商品别说英苏了，便是在美国也不多见。 　　学兵军在美国有多家企业，其中就有和美方合资的电视机厂、收录机厂，而作为美国社会潮人一族的代表，美国记者们虽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但是他们绝对不缺少这方面的见识。然而在重庆，他们还是看到了很多叫不出名字或者不知道用途的电子产品。 　　藏富于民、发动民间的力量，这算是学兵军特区的一项执政传统，曾经，在最困难的时候，这一政策有受到学兵军高层的普遍反对。而现在，这一政策却开始开花结果，成为引领学兵军特区社会乃至中国社会积极向上的主力。 　　当前重庆给西方记者带来的震撼远不仅此。曾经的中国，轿车绝对是稀罕物，现在呢？就拿重庆来说，抛开军车、政务用车不谈，民间私人拥有的轿车也在五千辆以上。而如果是广州，这一数字还将成几倍的增长。西方记者来到中国，最担心的无外乎出行问题。而现在，只要在重庆的公交车线上，他们即使达不到的士，那最多登上半个小时，也就能搭乘到公交车。 　　这一切的一切给了西方记者们太多震撼，乃至于再有人说看到什么新鲜事物，他们都麻木了，浑然没有刚开始那种好像鲨鱼闻到血腥味的疯狂劲。 　　记者们适应环境的能力向来是一等一的，来到重庆一个星期以后，他们不再动辄就大惊小怪，终于开始心无旁骛的投入本职工作。而这个时候他们所服务的各国报纸也早就对连篇累牍的报道中国的新气象失去了兴趣，开始要求他们捕捉更有价值的新闻，比如说学兵军的新式战机、新式武器、会议的最新进展…… 　　事情有点巧，记者们刚刚稳定了状态，焦点新闻来了。先是发生在宁波的中国政府针对日本的报复行动，然后是与会四国终于要正式形成会议决议了。前一条新闻，因为距离遥远而且没能获得更多的资料，所以各国记者虽然有向国内发回报道，但基本上都是一个标题了事，并没有太多噱头。后面的就不得了了——这些记者既然有资格随政府代表团行动，自然具备相当的政治嗅觉。《重庆会议》决议，这在一般人眼中或许没什么，但是在这些记者眼中，却与国家利益甚至民族未来息息相关，而第一时间获得第一手资料，甚至发掘出一些幕后，就成了考究他们工作能力的一次挑战。 　　《重庆会议》决议的签署，四国领导人刚开始并不同意将会议进程向记者开放，然而，因为中美英三国记者联合起来向会议方施压，认为这是一个提升同盟国民心士气的绝佳机会，与会国人民有权利了解会议进程，故，最后还是决定容许有限记者进入。 　　技术限制，西方的记者们还局限于笔记、照相这几种传统的报道方式，其中国同行却已经具备了现场报道的能力。为了这一次报道活动，李子文抽掉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于是，当西方记者们还捧着照相机和笔记本在为寻找一个合适的旁听席而烦恼的时候，其中国同行已经站在摄像机前面向电视观众和广播听众解说会议情况了。 　　会议正式开始，担任主持的中国外交部长宋子文先进入会场，他在向四国记者问好并介绍了这次会议的议题以后，开始邀请四国领导人入场。四国领导人，欧阳云和斯大林皆身着戎装，罗斯福和丘吉尔则一身西服。随着四国领导人及他们的翻译步入会场，镁光灯和电子闪光灯的亮光登时亮成一片。 　　于中国而言，一个历史性时刻开始了。 第2426章 尖锐 　　会议方最终定稿的决议分三个部分，首先是对当前世界局势的分析，也就是四国政府对当前战局的共识。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同盟国和轴心国对峙的几大战场，除了中国战场中国国防军和学兵军压倒日军占据优势，其它几大战场，盟军都处于劣势。而如果再计算进完全沦陷的欧洲的话，于盟国而言，当前形势怎一个惨字了得？这部分一经宋子文公开，立刻将会场气氛带入一种肃穆的状态。德国人还有日本人已经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他们对待占领过的态度，那么，这个局面得不到改变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与会四国也有一天会沦落到被占领国的地位，到那个时候，与会者又将是怎样的生活的状态呢？ 　　宋子文念完了这部分的内容，先是用西方记者习惯的语气说道：“令人沮丧，不是吗？”然后语气一转，又道：“不过，诸位大可不必为之悲观，我相信，这场胜利必定是属于我们同盟国家的。诸位可以想想，1937年前后，我们中国有多惨？那个时候，日本叫嚣要三个月灭亡中国，现如今呢？我们并不想灭亡日本，但是对于那些挑起这场非人道、非正义战争的罪魁祸首，我们绝不放弃追究的权力……就这个问题，我国总理欧阳云先生的简洁颇为精辟。他是这么说的——首先，我们并不缺乏一颗抵抗的心，其次，我们的领导人和政府并非昏庸无能之辈，所以我们坚持了下来，并开始仰望胜利。这些条件，美英苏都不缺乏，那么我相信，迟早一天，美英苏也能像我们中国一样扭转当前令人沮丧的局势，最终迎来胜利……” 　　这个部分之后，是盟军高层对世界战事的布局，也就是主次战场的划分和同盟国家之间的战争资源分配问题。因为这涉及到军事机密，所以宋子文只略提了提便以这个理由略过不提。当然了，因为能够随本国政要来到重庆的各国记者都拥有一定的知情者，所以他们真想获知真相并不存在问题，问题是，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呢？难道还能公诸于报端？只要这个记者没有叛国的意思，或者脑子没被烧坏，肯定不会这么做。 　　这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特别对于美英苏三国民众而言，因为他们实在是太需要外力援助了。在这个部分之后，各国记者们最关心的来了。 　　秘密协议公开化，这是私人场合的说法，而其官方说法则是为了更好的协调各同盟国之间的关系，所以要废除原先各国之间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以使同盟国这个集体不受历史的羁绊，能够更加“团结友爱”。 　　有关这个部分，有资格进入会场的记者接有所耳闻，而他们因此也表情各异，不少人甚至显得有些愤慨。愤慨者自然是苏俄人，毕竟，涉及中苏之间历史条约的可是神圣的领土，而且其面积不是几千平方公里这么简单，而是几百万平方公里。苏俄人大国心态惯了，猛然之间要做回小媳妇，他们难以适应也是情理之中。 　　因为斯大林的要求，宋子文并没有当众宣读哪个国家与哪个国家之间废除具体的什么条约、协定，不过饶是如此，斯大林的脸色依旧黑得吓人，在宋子文发表这部分会议方准备的说词时，他不停的抽着烟，短短一刻钟时间，一包大刀特供就下去了一半。 　　知道内情的美国记者还有英国记者，其实是希望能够完全公开这部分的内容的，所以他们在聆听时都表现出一副很期待的样子，而在发觉没有这个项目以后，不少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失望神色。 　　美英两国记者脸上的失望神色并没有维系多久，因为宋子文接下来就抛出了一颗绝对的重磅炸弹。 　　欧阳云曾经以为自己擅自做主的卖岛方案会遭到美英苏三国的一致反对，为此甚至做好了让步的准备。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在秘密协议公开化这个议题之后他提出这个问题，美英苏三国，不仅斯大林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罗斯福和丘吉尔也居然一口就答应了。为什么会这样，他刚开始有点想不通，而在接下来的会谈中，他算是明白了这三个政场老狐狸的心思。想通以后也没什么，美英苏三国，现在各自都有一个烂摊子等着收拾，且，日本连钢铁石油都要进口，能够入他们法眼的东西实在不多。现实的威胁，这或许算得上是一个问题，可是联想到日本距离这三个国家的中心地区比较遥远。于是在他们眼中出兵日本本土就成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既然他们都不准备出兵日本本土，中国方面如何处理日本，他们也就可以高高挂起了。 　　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斯大林三人不感兴趣，记者们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无它，这份《关于战后对日本问题的处理决定》实在是太狠了，日本拢共就那么大，中国方面不仅要保持战后驻军，还要将其周边岛屿全部割去，这和将日本圈养有什么区别？如果中国政府真能在战后如此处置日本，那么可以说，日本这个国家就没有未来了。 　　记者们积极的投入这次采访活动，不就是为了捕捉一些能够吸引人眼球的新闻吗？从这个角度，《关于战后对日本问题的处理决定》完全能够满足他们和观众的猎奇心，他们自然不肯放过。 　　于是，在稍后举行的联合记者会上，就这个问题，美英苏三国的记者纷纷向欧阳云问难，其中一个向来以深刻闻名的美国记者更提出这样的问题：欧阳总司令，我曾经听说您痛恨日本人到了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杀光的程度，请问，您这么做，是为了彻底灭亡日本吗？ 　　很尖锐的问题，不过并不存在生搬硬造，有关学兵军虐杀日本战俘的传闻早就传遍了西方社会，而在动辄标榜民主和人权的西方记者们看来，这当然是来自学兵军奠基者欧阳云的指示。战争年代，大家又是盟国，他们手上也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所以无法公开抨击欧阳云，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这样的场合对欧阳云提出质疑。 第2427章 不枉此回穿越 　　抛出这个尖锐问题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美国记者，她提问之前，混在几十位记者中间并不显眼，而在提出这样的问题以后，其立刻上升到万众瞩目的高度。这个时候，与会者才发现，原来记者当中居然存在着这么一位美人。欧阳云也不例外，他循声望过去，看见一张精致绝伦的西方女性面孔，再对上那蓝色眼眸散发出来的自信眼神，心中的一丝戾气烟消云散。没用翻译转译，他直接拿起面前的话筒答道：“女士，从实事求是的角度，我可以拒绝回答你这个问题。听说，做记者的，能够听说吗？”语气一转，他继续道：“不过，冲着您是位美丽的女士，我想，哪怕是为了展示我们中国男人的睿智大度，我也必须回答您这个问题。我当然有理由痛恨日本人，美丽的女士，您是第一次来到中国吗？条件允许的话，我建议您到中国的乡间走走，那么，您会明白我会为什么如此痛恨日本人。华夏民族从来都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民族，我们中国人信奉的为人处世之道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乃是基本准则，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懦弱可欺。朋友来了有好酒，而如果来的是豺狼的话，对不起，迎接它们的将是猎枪！这场战争，自始至终都是日本人强加给我们的。日本人打破了我们平静的生活，日本人让我们亲人失散，让我们流离失所——杀光所有日本人？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如果所有日本人都是军国主义中毒者的话，那么我不介意帮助他们改变这一害人害己的信仰……作为战争发起者，当然有义务承担战争所带来的一切恶果。美丽的女士，以您的理解，日本人现在犯下的罪行还不够吗？” 　　“美丽的女士”不愧是能够随罗斯福出行的记者，反应相当敏捷，固然她有被欧阳云这一番长篇大论弄得昏头转向，可是在欧阳云反问诘时，她却迅速的反应过来，针锋相对道：“总司令，您的观点我不敢苟同，挑起中日战争这场不道德战争的，乃是日本的决策阶层，日本人民作为被胁迫者，他们同样属于受害者。” 　　“被胁迫者？哈，美丽的女士，您真是太天真了。您今天的话我记住了，有机会，我会让您看到真相的！”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已经回答过了，听说？美丽的女士，以后还请您慎用这个词语！” 　　欧阳云和“美丽的女士”之间的交锋只是一幕插曲，这幕插曲固然精彩，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趣，可是会议方却不可能容许它扰乱正常秩序。宋子文适时的插入进来，打断了欧阳云和“美丽的女士”之间的争论，他邀请四国领导人在决议书上签字，而在罗斯福、丘吉尔、斯大林和欧阳云分别签上名字以后，也就意味着这份会议决议书正式生产，具备了相应的法律效应。 　　《重庆会议》进行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大的方针经讨论产生以后，还有诸多的细节问题等待协商解决。此外，比如由欧阳云和罗斯福共同提出的在“世界范围内废除殖民制度”的建议还有欧阳云提出的《联合国家宣言》也有待讨论。 　　在“世界范围内废除殖民制度”，这已经是罗斯福和欧阳云第二次在这种国际会议上提出了，而毫无例外的，它再次遭到了丘吉尔的强烈反对。 　　《联合国家宣言》，在那个时空乃是属于罗斯福的历史荣誉，而在这里，因为中美地位相当于发生了置换，所以这份荣誉也被欧阳云剽窃，相应的，中国也取代了美国的地位，成为了联合国的发起者。 　　丘吉尔之所以反对废除殖民制度和英国政府当前处境有关，殖民制度不废除，那么于英国政府而言，他们从不列颠岛来到印度就属于撤退，而一旦殖民制度不合法，那么他们就不是撤退而是逃跑了，而他们在印度也就成了借居他国，英国女王政府也就成了流亡政府。筹备重庆会议的时候，欧阳云曾有提出邀请战斗法国领导人参加，但是却遭到了丘吉尔的强烈反对。而丘吉尔反对的理由，就是战斗法国属于流亡政府，不具备代表全体法国人民的资格。如果实事求是的话，丘吉尔坚持的这个理由其实根本不成立。但是，他却赖此死死咬定“英国乃欧洲唯一还保持独立的国家”这一点，而欧阳云还真不好撕破脸皮进行揭穿。 　　早先在开罗时就遭到丘吉尔的反对，欧阳云和罗斯福这一次老调重提当然有防备到。而英国政府当前的情况，也不具备死硬到底的条件，于是有关殖民问题在经历了两三个会议日后，也就顺理的得到了解决。 　　相对于殖民问题，《联合国家宣言》的签订要容易一些。这份宣言，大的框架欧阳云都是照抄的那个时空罗斯福起草的那份，而罗斯福那时的初衷就是为了建立世界反法西斯同盟。前后两个时空，出发点一致，所以这份宣言很容易就得到了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斯大林的认可，很顺利的就签署了。 　　这两个问题顺利价额之后，欧阳云和斯大林进行了一次会晤。时机和条件都成熟了，欧阳云也就不客气的提出了具体执行《中苏重庆协议》的问题。对此，斯大林本能的排斥，可是形势比人强，中国空军援苏部队这段时间的偃旗息鼓，直接导致苏俄又有一家重要的兵工厂遭到德国战机的轰炸而被摧毁，无奈之下，斯大林只得一边捏着鼻子猛抽烟，一边在执行书上签字。 　　《重庆会议》前后一共召开了23天，而随着中英政府、中美政府、中苏政府和中美英苏政府联合声明的发表，于欧阳云而言，他算是完成了一项历史任务，也算不枉此回穿越了。 　　1943年阳历的最后一天，当罗斯福的座机在六架金雕的护卫下消失在西南方天空的时候，欧阳云对天长舒一口气，心头就好像一块石头被挪开了一样，顿生豁然开朗之感。 　　“中国，从此算是真正站起来了吧？！”他如是想。 第2428章 日本和平军 　　重庆会议进行期间，中国最高统帅部并没有因此暂缓对日军事行动。欧阳云要忙于重庆会议，陈诚接过了武汉围歼战的指挥棒。在他和白崇禧的指挥下，横山勇和他的11军再又顽抗了一个月以后，终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曾经，日军以战至最后一人而凶名远扬，现在，好像投降也会传染的，自桥本大队在仙桃集体投降以后，投降于11军的鬼子官兵而言，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被接受了。蔡甸一战，一个联队的日军和两个大队的朝鲜共荣军在何正降所部两万余人的围攻下只坚持了两个小时不到就全面崩溃，然后，面对密密麻麻围上来的鸭嘴兽水陆两用坦克还有最新型的“扬子鳄”中型坦克，衣着褴褛的鬼子兵还有高丽棒子们战意全无，跪得到处都是——日本人现在不止成大队的投降，成联队投降的现象也出现了。而这些部队的番号，可都是所谓的常备精锐，曾经号称可以以一当十的。 　　11军兵败如山倒，这在陈诚等人的意料之中。参与围攻11军的三支中国军队，其中两支是学兵军。这是个什么概念？虽然张少帅的第八集团军属于学兵军中的后来者，可是其装备水平还有技战术水平却也要比曾经的中央军如今的国防军强得多。至于何正降所部，那可是学兵军中老牌的装甲劲旅，这样的配置，别说11军现在早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便是其全盛时候，陈诚以为速度全歼也不是问题。 　　国防军的装备问题，陈诚当然希望一次到位。但是考虑到学兵军军事工业的规模就那么大，而确保远征军的供给理所当然应该排在第一位，所以，他还是很体谅的接受了部分部队先使用美械装备这个事实。 　　武汉围歼战的最后一役发生在罗斯福离开重庆五日后，是役，铁林飞亲自指挥一个师规模的轰炸机和战斗机混编机群对日军阵地进行了战略轰炸。然后，何正降率先开火，他先动用将近一百门火箭炮对汉阳日军阵地进行饱和炮击，然后以大约两个师的战车部队为先导，向日军阵地发起了蛮不讲理的碾压式冲锋。“蛮不讲理”，这是气急败坏的横山勇在一次战前会议中用来形容何正降发明的这种战车战术的，被何正降所部无线电侦测小组监听到并破译以后，深为何正降“赏识”，因此被延用了下来。 　　战车集群冲锋，这种战术确实蛮不讲理。规模战车部队不带一个步兵，直接碾压日军阵地，依靠炮火的密度和战车的速度出其不意的摧毁日军前线阵地上的火力点，凿穿其防线，切断日军前线阵地与本部的联系。这么做，固然会因为日军的特攻战术而出现一定的战损，好处却是可以速度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从而最大程度的打击日军的士气。仙桃一战，正是因为何正降动用了这一战术，结果桥本大队的鬼子兵在发现后路被断的情况下，才不得已集体投降。 　　武汉围歼战进行到现在，11军及附属朝鲜共荣军固然还有兵员将近四万人，可是因为弹药补给不上，实际上只有万余人能保持正常战力。拿汉阳阵地的守军来说，一个旅团的朝鲜共荣军、一个联队的鬼子，兵员加起来有七千余人，但是子弹加起来才四万发左右，榴弹加起来勉勉强强三百余枚，手榴弹加起来不足千枚，其它的战术武器为零，这让他们拿什么来对抗武装到牙齿的何正降所部两万余人？ 　　11军事实上已经失去了抵抗之力，因此，张少帅和何正降还有李家钰在会战前夜的碰头会上曾达成一致意见，认为可以尝试不战而屈人之兵。时至今日，张少帅已经安于当前的地位。所以对内对外，他都自诩为学兵人，所考虑问题，也一切从学兵军的利益出发。欧阳云在国防军之外还保留学兵军的编制，这是他最受那些民主人士抨击的地方。那些民主人士据此认为他军阀之心不死，就是想凭借学兵军强大的实力来保障自己现在的地位，有人更据此妄言：放眼看吧，中国没民主了，等击败日本，欧阳云铁定还会赖在总理的位置上。 　　张少帅和何正降会产生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心思，盖因为在广州，由学兵军扶持，日本反战联盟出面组织的军事组织“日本和平军”正在招兵买马，而似11军中的那些新晋鬼子，在张少帅和何正降看来，正是和平军最好的兵源。 　　“日本和平军”的创意来自高桥良子，曾经的美女特工酒屋纯子现在已经完全完成了身份的置换，成了日本反战联盟的一员主力干将。而作为一个真正的爱国者，对欧阳云和学兵军又有着全面的了解，她心中早就有了日本必败的觉悟。日本必败，国家未来将何去何从，她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日本反战联盟，刚成立时不过十几人，现在，因为越来越多罪行轻微的新晋鬼子俘虏的加入，规模已经膨胀了几百倍。而因为学兵军特区政府早就有言在先，不会帮助人类公敌日本政府养闲人。这些人的生存也就成了问题。高桥思忖良久，成立“日本和平军”的念头在她脑中应时而生。 　　为这件事，高桥曾经专门去找欧阳云征求他的意见。两个人深谈四个小时后，欧阳云大笔一挥，赊给反战联盟一百万学兵币，并赠予大约五千支缴获的十五式半自动步枪，于是，“日本和平军”得以顺利成立，并且开始成为广州城内的一道风景。 　　风景者之一，日本和平军军装为白色，他们每天的训练科目之一就是在广州各个街头进行演讲，叙述自己对这场非人道战争的反思，最后必然会深深鞠躬，真情的呼唤中国围观者：请唾弃我吧！求您了！风景者之二，身着白色军服的日本和平军排着整齐的队列行走在广州街头，齐声高呼“打倒法西斯、打倒军国主义、我们需要和平、中日世代友好”等等口号。 第2429章 11军覆灭 　　“日本和平军”因为以上种种在广州人心中就是个笑话，身着白色“丧服（广州市民语）”的日本和平军刚出现时，如他们所愿，广州人开始还以臭鸡蛋烂菜帮浓痰招呼。渐渐的，他们也就习以为常了，再看到顶多当作一道风景—— 　　“日本人的花样就是多！”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日本人还真贱哪！” 　　……这一度是广州市民对日本和平军最多的评价，而渐渐的，随着日本和平军始终如一的坚持了下去，且真正能做到真诚的唾面自干，有智者无法坐视下去了。“日本人如此反省自己，诸君在开怀一笑的时候可有想到？如果换做你，你能做到吗？某窃以为，单单一个‘贱’字不足以形容日本人的这种行为了，我们更应该看到日本人的忍辱负重。没错，日本是战争发起者，该承担一切责任，可是诸君，如果不是我们自身羸弱让他们觉得可欺，如果我们的政府和国家足够强大，日本人敢发动这场战争吗？今天，我们在军事上领先。可是，明天，未来，我们就一定能够保持这种领先吗？纵观中日两国历史，中国明清之前一直都是日本的学习对象，但是为什么在明清之后，日本这个学生反而超过了中国这个老师，并且敢轻易挑起战争呢……” 　　这篇因为日本和平军的反思而产生的反思，在《学兵军时报》上刊登出来以后，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特别是那些学者们的共鸣。关于这场战争，关于中日两国关系，自九一八以来，中国的学者和政客们就不乏这类比较和思考，但是却少有这样一针见血的，所以其一旦问世，立刻引发了一场全社会的大讨论。中国内部，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中日关系，从九一八开始就存在着两种极端态度，其一，是一贯标榜儒家以德报怨的温和派，其二，是彻底灭亡日本的激进派。这种争论从未停止过，而在中国实际上取得军事优势的今天，一度失声的温和派再次抬头，有关相互攻讦的文章也开始常见报端。从欧阳云的角度，现在谈论这些问题真的为时过早——“这些人标准是吃饱了撑的”。然而，因为这事实上甚至影响到了大后方社会最底层的贩夫走卒，乃至于他们在闲聊的时候也会为此争辩得面红耳赤，他却是不敢等闲视之了——内部问题解决不了，怎能保证全民一心共同抗日？而作为政府，当然应该对此因势利导，以求形成一种健康的思想氛围。 　　“国人从来就有大国、天朝心态”，这是那位智者的原话，而这正是温和派以德报怨的立论根本；与之相比，激进派的理论根据，则更源于残酷的现实。 　　战后究竟如何处置日本？欧阳云以前就有决定。这其中，驻军是必然的，因为不如此无法保证阻止日本军国主义思想死灰复燃——最省事的办法，当然是彻底灭亡日本，可是，这天下并不是只中国一家，所以这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其实不用那个“美丽的女士”提醒，欧阳云也已经意识到了战场纪律的不合时宜。对于在战场上对日军实施战场纪律，哪怕这会使自己背上侩子手的恶名，甚至被押上海牙法庭，欧阳云也从不后悔。当然了，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再将战场纪律常态化显然过了。毕竟，如今在华日军中相当一部分鬼子都是新加入的，他们很多人手上并没有沾染中国人的鲜血。是不是可以就此放过他们？欧阳云的心中断然没有这个概念。惩戒措施必须有，不然不足以形成威慑，那么具体该如何做呢？对此，欧阳云早有安排。这时，就可以看出穿越者的前瞻性优势了。没杀过人就等于没犯过罪？错。只要你曾踏上中国的土地，那么你就犯下了战争罪。那么，接受惩罚性劳役也就理所当然了。只是，随着俘虏的增多，这似乎又带来了一个问题，这些人服完劳役后如何处置呢？总不成放虎归山吧？或者白白帮日本政府养着？此时，日本和平军的出现就太及时了。 　　还在山本五十六发动海南攻略的时候，欧阳云就曾动过假日本人之手组建一支掺杂中国因素的日本军队的念头，现在，高桥良子主动提出这件事，他自然乐见其成。 　　欧阳云即使身在重庆，对学兵军依旧保持着最高的影响力，张少帅和何正降正是受他的影响，这才动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念头。 　　报告送上去，欧阳云只看到上面呈报的日军和朝鲜共荣军的兵力数便立刻否决了。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构想不错，至于朝鲜俘虏，既然已经有了日本和平军，那么再组建一支朝鲜和平军也不是问题。可问题是现在国内粮食紧张，需要等到中南半岛新的收获季上来以后才能解决，所以，这些鬼子和高丽棒子，留下个五分之一就够了。 　　当然，批示上欧阳云不会这么写，他的批复是：战略上轻视敌人是正确的，但是切不可因此小觑了敌人的战力！ 　　不战而屈人之兵遭到欧阳云的否决，武汉围歼战按照原定方案执行，而对于11军及附属朝鲜共荣军来说，这就意味着他们将经历一场生存竞赛。他们需要在中国空军和炮兵、战车部队还有步兵部队的四重洗礼下成为活到最后的那五分之一。 　　何正降所部向汉阳发动猛攻的时候，李家钰还有张少帅同时向后湖、青山、洪山、花山发动了猛攻。面对中国军队的陆空立体攻击，缺乏防空武器和反战车武器的日军完全没有抵抗之力，至当天下午三点多钟，这几个地区便相继被中国军队攻占。而随着这些周边地区被攻占，这也就意味着，横山勇和他本部五千余人成了最后的困兽。 　　当天晚上十点多钟，在汉口11军司令部内，横山勇在能够清晰的听见中国式的喊杀声以后，带领司令部内大约三十余位佐级以上军官集体剖腹自杀。至此，11军全军尽墨，武汉围歼战终以中方大获全胜而画上了句号。 第2430章 犹太复国组织和碧瑟琳 　　即使有徐州大空战和徐州围歼战在前，武汉围歼战告捷，全歼日军老牌劲旅11军，依旧称得上是一次辉煌的胜利。所以照例，也不用政府政工部门出面，重庆民间自主发动的祝捷活动铺天盖地地上演了。值阳历新年到来之际，重庆会议又刚刚结束，中国就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巩固了自己盟军唯一优势国的地位，无论是升斗小民还是动辄以复兴国家为己任的学者，没有理由不感到欢欣鼓舞，与有荣焉。重庆在重庆会议之后，俨然已经成为一座国际都市。这不仅在政治上，在工业上、军事上同样如此。重庆会议之前，源于中法之间达成的协议，已经有大批的法国技工和专家还有学者来渝工作，现在，又有大量美英苏三国公派军事和外交人员常驻重庆，现在的重庆街头，蓝眼睛高鼻梁白皮肤黄头发的外国人不再成为难得一见的风景，而是好像重庆街头密布的茶馆一样，开始变得普遍起来。 　　中国战场捷报频传，后方民众整日价处于狂欢中，从盟友的角度，美英苏三国在渝人士自然乐见其成，而在此主流情感之外，他们也不免感到一丝失落，为本国的命运感到担忧。比如说那位“美丽的女士”。 　　因为其在重庆会议最后的决议发布会上对欧阳云的刁难，“美丽的女士”现在已经成了世界级名人，她这个由欧阳云首先叫出的称号也不胫而走，为世人熟知。决议发布会上，欧阳云比较绅士的称其为“美丽的女士”，实际上，“美丽的女士”和他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就在欧阳云第一次访美的时候，他们就打过交道，甚至于一段时间，欧阳云一行住行都是她亲自安排的。她就是犹太复国组织理事长达索的千金碧瑟琳。 　　曾经，学兵军和犹太复国组织之间有过密切而愉快的合作，犹太复国组织也曾真诚希望能够借力学兵军实现复国愿望。不过，因为这几年以波恩父子为首的中国犹太商会决策上出现失误，在学兵军如日中天的时候反而反其道而行之，受此影响，学兵军和犹太复国组织之间的关系也几乎回到起点。这，正是碧瑟琳来到重庆的原因。 　　欧阳云认出碧瑟琳没有，当然认出来了。可是他还是称呼对方为“美丽的女士”，这在碧瑟琳看来就不是什么好兆头了。对于欧阳云，她自诩有一定的了解，所以认为对方刻意生疏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在决议会上问出那样的问题，而是他根本没有原谅犹太商会的意思。犹太复国组织是通过犹太商会才与欧阳云搭上线的，而犹太商会也可视为犹太复国组织的一个分部，这就决定了，如果欧阳云不肯原谅犹太商会的话，也就意味着他不会再与犹太复国组织保持密切关系，那么，他之前的承诺也就有毁诺的可能。碧瑟琳中国之行，身份双重，扮演的角色同样如此。从记者的立场，她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报道呈现给国人特别是旅美犹太人一个真实的中国；从犹太复国组织副理事长的角度，她则希望带给族人复国的希望，希望欧阳云是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的盟友，而中国能够成为未来的犹太国的守护国。提到后者，不得不提到犹太复国组织的复国计划，这份计划里，原先，美国被犹太人视为能够帮助他们复国的唯一希望。不过现在，随着美国在太平洋一系列战事中一败再败，连曾经纵横太平洋的太平洋舰队也屡吃败仗，犹太复国组织的立场不禁动摇了。恰在此时，中国异军突起，犹太复国组织开始重新郑重考虑依托于中国，也就成了因势利导的事情。 　　生活在中国的犹太人，目前一共有三个社团性组织，分别是犹太商会和犹太军官联谊会，再就是犹太学者联席会。其中，犹太商会和犹太军官联谊会影响力最大。犹太军官联谊会，是欧阳斯特恩在和犹太商会意见相左时在军队中创建的一个类似于之前学兵军士兵委员会的军事组织。该组织虽然历史远不及犹太商会，但是因为其理念更加务实，更拥有枪杆子这一犹太商会无法比拟的优势，所以发展势头相当迅猛，目前不仅在犹太藉军队中拥有崇高威望，且对在华犹太青年保持有相当影响力，实际上已经足以与犹太商会相抗衡。 　　以上这些，碧瑟琳有一定了解，所以，在重庆住下来以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尝试和欧阳云接触，而是先去了一次广州，拜会了犹太商会的一帮犹太老头并军官联谊会的一帮年轻军官。目前生活在中国的犹太人大约有六百万，这些人里面，绝大多数都是早些年直接从欧洲辗转过来或被学兵军从德国人手中赎出来的，极少部分，则是近一年从美国迁移过来的。在日本开始对美国本土实施空袭以后，美国变得的不再那么安全，美藉犹太人在广州有亲朋好友的，他们打听到广州并不受日军滋扰，便不远万里迁移过来。中国由此也取代美国，成为犹太人首选居住国。 　　在华犹太人已经超过美藉犹太人，但是因为历史原因，犹太人的财富却集中在美国，这正是犹太复国组织赖以存身的根本，也是碧瑟琳自信可以说服欧阳云，让双方关系重新回到最密切时期的最大倚仗。 　　碧瑟琳在广州停留了九天，期间正好武汉围歼战告捷，她有亲身体验犹太人的“与有荣焉”，又切身体会了一把普通犹太人在广州的生活，感觉到并没有歧视现象发生，这才打定主意，要和欧阳云好好谈谈合作的问题。 　　就在武汉围歼战告捷的第二天，她随同几个西方记者搭乘军机先飞武汉，对李家钰、何正降、张少帅进行专访，履行了自己记者的责任以后，坐船上溯重庆，以犹太复国组织副理事长的身份，向中国国务院递交了请求拜访欧阳云的外交拜会函。 第2431章 战后重建和军人 　　欧阳云此时并不在国务院。事实上，国务院和最高统帅部，他在统帅部的时间更多一些，而在国务院的时间不仅相对少很多，而且大多都是在晚上。统帅部的大会议室内正在召开一场大型会议，称之为大型，盖因为在重庆的军长以上的军官都有出席，其中还包括一些特殊部门和军队的负责人。学兵军入渝时间并不久，但是取得的成绩带来的变化却是有目共睹，这种情况下，即使曾经是老蒋的死忠打定了主意不事二主的，现在态度也开始出现软化，于是，破天荒的，这一次会议还真将所有人都召集齐了。 　　会议由陈诚主持，核心内容就一条，光复地区的重建工作。先是浙江，后来是江西、湖南、四川和陕西，接着是江苏、安徽和湖北，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河南还有山东都将会被编入此列。重建工作，按说应该是政府部门的事，欧阳云却首先召开部队负责人会议，自有他的考虑。 　　中国还是太穷了，现在虽然南方五省发展势头较好，但是因为一直有战事负累，所以并没有多少积累。而重建所需要的资金，单就个别省份的话，政府咬咬牙或许就能挤出来，但是现在，政府需要面对的却是将近十个省份的重建，而且，将来还会更多，这就不是咬咬牙所能解决的问题了。资金紧张，重建工作必然缓慢，如此一来，人为因素就至关重要了。欧阳云在和陈诚他们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如此说道：“我们没能力立刻给刚获自由的百姓以物质上的温暖，那么就多给他们一个微笑，帮他们把房子修好，帮家里失去壮劳力的人家抢抢农忙，这是不是会让他们心里好过一些？军队，是人民的军队。没有他们种粮食，没有他们缴纳税款，我们哪来的吃穿，哪来的武器装备？是因为我们无用，这才导致国门告破，这才导致他们宁静的生活被小鬼子袭扰。我想，哪怕出于赎罪心理，我们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是不是会让我们心里好受一些？” 　　让军队参与重建，在浙江、广西还有赣西北等地区，学兵军特区政府执行得很给力，学兵们也争气，这些地区的重建工作效率也就格外的高，也才能够迅速完成从破败不堪到强劲发展的转换，开始为抗战贡献热量。现在的重建工作，因为资金上存在太大的缺口，导致政府只能先抓重点工业、民生问题，和当时这些地区的重建其实是不一样的。但是，军队的作用，在欧阳云看来，如果实施到位的话，那么绝对可以在相当程度上起到温暖人心，传递正能量的作用。 　　欧阳云早在广州的时候就提出了人民子弟兵这个概念，当时，似陈诚等人，都觉得他是在作秀，为的就是收买人心。而今天他老调重提，因为身份的置换，陈诚等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有关中国的未来问题，欧阳云在公开场合曾不止一次发表看法，认为，国家是所有人的国家，所以每个人都有参与国际大事的权力，具体一点，就是每个人都有选举权利——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为国家选出最合适的领导人甚至政府成员……欧阳云的这个论点，在这次会议上又得到进一步的诠释，在陈诚介绍完这次会议的内容和目的以后，他发言道：“诸位，大家应该看到，中日之间这一场旷世大战，我们获得胜利将是迟早的事情。那么，一旦仗打完了，我们怎么办？中国这样的国家，保持三百万军队足够了吧？现在谈这样的话题似乎为时过早，而且会打击到大家的积极性和抗战激情。但是，我愿意把丑话说在前面，就是希望大家能够从现在开始就有所准备。我们将日本人赶走以后，肯定要重建建设我们的国家，届时，地方政府肯定会大量缺人，而这，我相信应该是我们中相当一部分比较理想的出路。在部队，一切靠战绩和带兵能力说话，诸位肯定不怵。在地方呢？能力和专业性固然是一方面，民众的信任，我觉得是另外一个决定性因素。老百姓不信任你，怎么敢让你们当他们的主官？我以为，这次军队投入地方重建的工作，正是大家表现的机会。嗯，这话不能让国务院的人听到，否则他们会觉得我偏心。我不否认，作为当兵的，我当然会照顾当兵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机会给你们了，你们自己不争气，那可怪不得其他人……” 　　将国防军改造成又一支学兵军？这是统帅部整编原中央军和地方军队的时候引起的最大猜疑。现在，这份猜疑因为前线取得的胜利正在慢慢失去市场，但是，基于历史的教训，原中央军和地方军队出身的将领却始终有这样一份担心，那就是战后会被清洗。联合政府组建以来，欧阳云和以他为中心的学兵人已经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为学兵军模式。这种模式固然是行之有效的，是适合当前中国的，可是因为这牵涉到自身利益，所以固然赢得了百姓的拥护，却不能令这些曾经尝过权力美味的人轻言放弃。 　　从这个角度，欧阳云此时召开这样的会议，其实是以最高统帅部的名义给依旧享有一定兵权的这些实力派一个忠告，清晰的告诉他们中国将来会走什么模式，他们的命运真正掌握在谁手中。 　　“军队要发挥表率作用，军人必须成为战后重建的主力；战争时代，军人是国家的长城，和平年代，军人也应该成为社会稳定的磐石！”做总结时，陈诚最后如此说道。 　　在他之后，自告奋勇担任战后重建办公室主任，总负责战后重建工作的冯玉祥用自己的方式再次向与会将军提出忠告：国防军的荣誉已经通过一系列的胜利成功的树立起来了，统帅部绝不容许它毁在战后重建这种小事上——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荣誉，无论是谁，胆敢给统帅部，给中国军人这个称号摸黑，老子绝不放过！ 第2432章 民心 　　国防军组建以后，官方并没有所谓的主力、王牌和炮灰之说法，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国防军待遇都是平等的。就拿留守重庆的军队和远征中南半岛的远征第三军来说，前者，除了兵饷以外，便无其它津贴；而后者，在兵饷之外，还有防暑降温费、前线津贴、国外补助等等，而再加上按人头拿钱的战功奖励，那可就相当可观了。这些，有被敏锐的记者捕捉到并报道了出来，自然立刻引起了重庆留守军队官兵“强烈的兴趣”。 　　联合政府借用了学兵军特区的若干政策，比如说《舆论管制办法》。《舆论管制办法》是李子文和梅岚在时学兵军特区政府的指导下完成的，虽然条条框框很多，实际上在规定之内，可以发挥的空间很大。说得简单一点，只要不危及国家机密和安全，不无中生有，那就什么都可以报道。所以，有关大后方留守部队和一线部队士兵收入差距这样的报道才能问世。 　　远征第三军的士兵每个月究竟能拿到多少钱，相关的报道中，记者并没有提供数字，不过似这些留守部队的军事主官，却能轻易的计算出来。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远征第三军中哪怕是一个下等兵，其月收入居然达50学元之多——要知道，在留守部队里面，一个连长的月收入可只有45元。得出这个比较，留守部队的军官们立刻不干了。他们倒也不敢直接闹，毕竟，人家那钱是用血汗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但是这不妨碍他们有想法，而且在一些小事小非的问题上做文章。 　　这一情况，在重庆会议召开期间就引起了欧阳云的关注。而本着涉及军队无小事的观念，他也开始考虑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保证一线部队的主观能动性当然是必要的，可是战争年代，留守部队的重要性也无与伦比，因为这涉及到一个国家持久战力的问题。提高留守部队的待遇？名不正言不顺且不说，似乎还有惯坏他们的嫌疑。那么如何具体解决，恰战后重建问题提上政府工作日程，借鉴学兵军特区政府的战后重建模式就成了欧阳云理所当然的选择。 　　出任务就有专项津贴可拿，这是学兵军经过实践被证明行之有效的保持军队高昂士气的办法，将此延伸到国防军的管理应该不成问题。且，国防军由原中央军和地方军队组成，其中的官僚主义太严重，也是到了让他们体察民情、了解民间疾苦以及清除自身优越性的时候了。 　　让军队参与战后重建，欧阳云还有一重不足为人道的居心。这涉及到当前联合政府中的第三党共产党。共产党走群众路线，在根据地享有崇高的民望，因为这些根据地的存在，根据地所属地区一旦被光复，共产党的影响力瞬间就会发酵，因此他们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夺得该地区的控制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武力对抗显然不行，国民党的教训还不够吗？破坏坑日统一战线？坚持抗日统一战线，这可是联合政府的立身之本。武力对抗不行，那就只有加强自身建设了。说白了，就是对民心的争取。这方面，作为政府其实是有着先天性优势的，毕竟有着官方名义，所以只要完善法律法规，并加强监督，那么就能第一时间赢得百姓的支持。说起来很简单，执行起来呢？有老蒋失败的经验在前，难度虽然存在，可是有学兵军这一强大的军事力量打底，欧阳云却有信心对官员监督到位。这一问题真能得到解决，那么保证政策从上至下不走样也就成了可能。而且作为穿越者，欧阳云对一些现地方政府官员，脑子里现成就有客观评价，所以，他也能第一时间拾遗补漏，将那些有历史贪渎名声的官员换掉。 　　战后重建问题提上联合政府工作日程，必然需要大笔的资金，在这次会议以后，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欧阳云案前，那就是是否要增发战争债卷。增发战争债卷曾经是原中央政府解决财政危机百试不爽的压箱底手段，而源于学兵军特区政府“政府能解决的，绝不假手社会，增加国民负担”这一施政理念，联合政府组建以来，虽然屡屡有人向欧阳云建议要发行战争债卷或者发动全民捐款，欧阳云却从来没有同意过。 　　迫于压力，这一次，欧阳云决定破例。 　　他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和常根提供给他的一份资料有关，这份资料是狐瞳广州总部花费一年半时间调查得出的，具体内容就是学兵军特区民间的闲置资金量。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原中央政府动辄发动捐款、义捐，并强行增派战争债卷，结果非但收益浅薄，有等于无，而且令民间贫富差距越发扩大。其恶果就是，民间财政力量一再被挤压，社会发展失去动力，工商业越发萎靡，社会阶级对抗也变得更加严重。反观学兵军特区，政府从来不以官方名义组织这类活动，但是，民间的热情反而高涨，结果，非但此类捐款所得要比原中央政府官方组织的多出许多，且社会发展依旧动力十足，工商业也越发繁盛。 　　欧阳云的幕僚里面不乏经济学专家，他们给出的建议是“以高于银行同期利率的利率发行战争债卷，只要控制好数量，那么非但不会损伤到国民经济的发展，反而有刺激作用”。专家们认为可行，加上欧阳云自己对此也有一些正确认识，又有狐瞳提供的资料为指引，欧阳云终于同意发行一定数量的战争债卷。 　　碧瑟琳被请进欧阳云的办公室的时候，后者正在相关文件上签字。“请坐，马上就好！”欧阳云对她道，又让陈佳瑶给她上茶，自己则抓起笔在几份文件上龙飞凤舞的署上名字。 　　碧瑟琳道声谢，就在他办公桌左手边的沙发上坐下了，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目光从他面前的文件上扫过，微微沉吟，对接下来的谈话心中有了定数。 第2433章 战争债卷 　　碧瑟琳此行身负使命太过重大，甚至可以说事关犹太能否复国，所以，哪怕她因为记者的正义感和独立性在某些事情上不吐不快，却也不能因此影响到她的另一重身份。犹太复国组织从与学兵军和欧阳云打交道开始，就为欧阳云建立了专门的档案，与这些资料提供参考，碧瑟琳对欧阳云也就有了一定的了解。在碧瑟琳的概念中，欧阳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所以要想赢得他的帮助，那就必须拿出一些实际东西。犹太复国组织有什么？钱而已。当然了，因为对象是一国政府，而且带有明显的“军阀”性质，这花钱就有讲究了。在美国，犹太复国组织可以通过资助某个总统候选人，帮他赢得选举，从而在该总统候选人上台以后换得利于他们的政策。在中国，这却行不通。至少目前是行不通的。 　　二战进行到现在，在绝大多数人眼中，给世界带来的只是灾难。而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眼中，这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盖因为他们的诉求在和平年代想要实现的话，或者根本没有机会，即使有机会也会困难百倍。犹太商会和学兵军刚刚闹矛盾那会，老达索还能拭目以待，盖因为那个时候美国依旧是盟国的中坚，中国的局势，至少是学兵军的局势也不像现在这么明朗。复国组织的根还是在美国，美国有现成的大腿可以抱，那么何苦还要漂洋过海，去抱中国的大腿。且，事实已经证明，欧阳云贪婪成性，他的大腿可不是那么好抱的。当时，老达索怎么也没料到中国局势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更没料到学兵军不仅在日军的围剿下可以坐大，且可以入主中国中央。时不我待，等老达索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斯特恩成立了军官联谊会，这直接导致犹太商会在中国籍犹太人的心目中威信大减，也就导致复国组织在中国失去了绝对权威。中国自联合政府组建以后，发展势头便如同脱缰野马狂奔向前，终于，面对残酷的现实，老达索不得不承认他错失了一次和学兵军打好交道的绝佳机会。老子犯的错，那就交给女儿来弥补吧。好像，欧阳云对碧瑟琳观感不错。嗯，为了复国大业，如果非要有牺牲的话，那就牺牲碧瑟琳吧—— 　　老达索这里用到牺牲这个词语，盖因为在复国组织所掌握的欧阳云的资料中，关于其人评价，便有极度好色这一条。事实上，欧阳云拥有多达五个女人，这正是他受西方上层社会诟病最多的地方，也成了他品行中最大的瑕疵。当然了，现在于复国组织来说，这却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弱点。于是，碧瑟琳被派了出来。 　　欧阳云终于忙完，他将钢笔放下，端正姿势朝碧瑟琳微笑着问道：“碧瑟琳小姐，怎么忽然当上记者了？还是这一直就是您的职业？” 　　碧瑟琳放下手中的茶杯，接话道：“当记者是我的理想，不过您知道的，因为种种原因，这实际上成了我的副业。” 　　“我看您挺专业的，不然问不出那样的问题。”欧阳云笑。 　　“总司令说笑了，当时冒犯了。” 　　“不存在，我们国家对记者还是很优容的，只要不违反国家的法律法规，你们尽可以问也尽可以报道。” 　　“总司令，不，我还是叫您总理吧。” 　　欧阳云摆摆手：“不必执著于这些，您也可以叫我欧阳。在美国承蒙关照，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不是吗？” 　　碧瑟琳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意：“能有您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总理先生，我的来意想必您已经清楚了？” 　　“正职还是副职？”欧阳云问。 　　碧瑟琳一怔，然后脸上的笑意更浓。接触得多了，她发现欧阳云居然还是一个富有幽默感的人，这令她心中对他的一丝反感也不禁烟消云散。“我现在犹太复国组织的理事长，您说呢？”她道。 　　“那看来是为了大事了？” 　　“是的，我们希望总理先生还能兑现当初的承诺。”碧瑟琳慢慢的说道，和欧阳云对视着，眼睛一眨不眨。 　　“当初的承诺？”欧阳云的表情却冷淡了下来了，当然，也许只是冷静。 　　碧瑟琳心中变得紧张起来。 　　“听说您去过广州了？” 　　“是的，我刚从广州回来。总理先生，我为犹太商会的事情向您道歉。波恩父子在那件事上做错了，他们没能贯彻复国组织的指示……” 　　犹太人，欧阳云脑海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个词语了。一者，事情太多，还真没精力去想这些旁枝末节；二者，他对犹太商会太失望了，而犹太商会的重要性也一再下降，再加上，犹太藉官兵事实上已经自成系统，而且很听话，所以——他摆摆手没让碧瑟琳继续说下去，道：“道歉没这个必要，毕竟，我们之间并不存在具备法律效应的协议。且，我以为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就改变对犹太民族的观感。您知道的，斯特恩他们为我国的抗战事业付出很大，我对他们完全一视同仁……” 　　欧阳云第一句话说出来，碧瑟琳的心就沉了下去。不能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心中这样想道，耐心的听欧阳云说完，然后转换话题道：“总理先生，我刚才看到您在批示发行国债的文件，如果我记得不错，这应该是您当政以来第一次做这种决定吧？” 　　这个犹太妞看得懂中文？复国组织对我有研究？欧阳云略感意外，他看了碧瑟琳两眼，脑海中有什么电光一闪，眼球转了转道：“没错，理事长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不过我觉得，也许我们可以为贵国政府提供一点助力。” 　　欧阳云微笑：“请说。” 　　“我记得，在中日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日本有在欧洲和美国发型战争债卷。贵国现在在盟国中享有崇高声誉，为何不借鉴一下呢？” 　　欧阳云眼前一亮。于金融，他其实就是个门外汉，对这些“国际骗术”，更是知之寥寥。 　　感觉到了他眼神的变化，碧瑟琳的心终于回到原位，她以更加自信的语气说道：“如果总理先生信任我们复国组织的话，我想，我们能接手这份代理工作。” 第2434章 借鸡生蛋 　　一个国家富裕亦或贫穷，和之前的历史是息息相关的。做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好像这个世上有高富帅也有矮挫穷一样，高富帅之所以能成为高富帅，就因为父辈甚至祖辈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财富的产生必然有一个积累的过程，从这一点而言，虽然学兵军特区发展迅速，学兵军特区的人民也迅速的富裕了起来，但是学兵军特区毕竟只有那么大一点地盘，如果平摊到每个中国人头上，那和那些底蕴深厚的西方国家还真没得比。要想迅速发家致富，从国家的层面也不是没有捷径。而所谓的在他国发行本国的战争债卷，就是行之有效的方法之一。当然了，这不是说任何国家都可以这么做，很关键的一点，这个国家必须在某方面最好是在军事方面具备一定的优势。再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拥有一技之长的人总是能够比其他人获得更多机会一样，而武功高强者更可以强取豪夺，应用到国家层面，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你富有是不？那没能力守住场子有什么用？这个场子就交给我来看，不过，你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碧瑟琳说得婉转，用声誉什么可以上得台面的词做出暗喻，欧阳云不是傻瓜，或者说，哥也在江湖上混过，当然能够理解其中真正的意义。中国现在最缺什么？两个方面，一者启动资金，二者人才。启动资金，完全可以借人家的母鸡来生蛋嘛！人才，法国大量技工的东流，不就是一种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么？而且，犹太复国组织在美国底蕴深厚，欧阳云开始考虑，是不是借此机会到美国大开工厂，用先进的技术垄断美洲市场。当前，美国人口素质要远高于中国，那么，一些对专业有所要求的工厂，在中国也许因为招不到合适的工人根本无法开下去，但是在美国却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碧瑟琳倒没想到自己一个建议居然引发欧阳云如此多如此广泛的联想，当欧阳云在接下来的谈话中讲出来的时候，犹太姑娘对他不禁刮目相看。军人，某些时候固然是一个可爱的名词，但同时，和军人有关的，似乎又都是粗鲁、低俗、暴虐等等贬义词。而在体现这些贬义词方面，欧阳云还真没少留下相关事迹。因此，碧瑟琳心中，欧阳云就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彻头彻尾的霸权主义者，一个粗鲁庸俗的男人。有这些形容词在前，五大三粗、缺乏睿智的思维能力也就应景而生。 　　学兵军之前不是没尝试过在美国开办工厂，迄今为止，郭慕仪领导的驻美办事处，以顾氏企业的名义，依旧掌握着不下十家工厂。然，在美国民族主义泛滥的今天，这些工厂却经常招不到工人，而且动辄就被政府要求配合生产这个军用品，生产那个紧急用品。欧阳云在美国开办工厂是指望它赚钱的，既然赚不到钱，那开着还有什么意思？替美国的竞争对手培养技术人才吗？如果有犹太人参与其中，甚至可以考虑让犹太人坐大股东，欧阳云相信，那绝对会是另外一种景象。 　　欧阳云这番话颠覆了他在碧瑟琳心中的形象，让后者有一阵失神。欧阳云的名声随着学兵军早就为西方社会所熟知，因此，与他有关的正面新闻，无一不与军事有关。“军事上确实是个天才”，这是西方社会对欧阳云公正而普遍的看法。而现在，他忽然表现出其它方面的才能，至少在碧瑟琳看来，这就有点大智近妖了。经济金融、企业管理和军事，前面两个和后者可是完全不搭界的两个概念，这个中国男人要如何妖孽，才可能同时都有涉猎，而且都很精通似的？ 　　欧阳云不知道碧瑟琳心中想什么，他也不会无聊到去猜一个犹太妞的心思，见她定定的看着自己，他轻轻咳嗽一声道：“碧瑟琳小姐，您放心，我们完全可以签下可以公诸于众的协议以保证双方既得权益。” 　　“不错的建议。”碧瑟琳终于缓过神来，再看欧阳云，她的眼中便多了点什么。顿了顿，她问道：“那么，我们之前达成的协议？” 　　“这要看我们今后的合作了。”欧阳云淡淡的笑。 　　现在的情势不一样了，彼时，学兵军急需外力援助，所以欧阳云可以表现得主动一点、大度一点，但是现在，在中国政府事实上已经成为盟国中流砥柱的情况下，他表现得矜持一点似乎才合乎情理。 　　如他所料，他这样的态度并没有引起碧瑟琳的不满，她认真的道：“我们会认真考虑的，我想，随着贵我双方合作的深入，您会发现我们犹太人绝对是值得交往终生的朋友。” 　　“您现在是复国组织的现任理事长？”欧阳云忽然问了一个似乎不太礼貌的问题。 　　碧瑟琳点点头。 　　“你父亲呢，我可是听说达索先生现在的健康状况很不错。” 　　碧瑟琳也是聪明人，立刻听懂了她的意思，道：“您放心，我能做主。” 　　欧阳云笑了，道：“那么，我们似乎可以深入的谈一谈。” 　　“我也是这么想的。” 　　欧阳云和碧瑟琳此后又交谈了大约两个小时，最后，两个人在一份谈话记录上郑重签字，随即，欧阳云让顾恋云替自己出面招待碧瑟琳，开始谈合作细节。 　　大约半个月以后，回到华盛顿的罗斯福接到了欧阳云的一份电报，电报上欧阳云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在美国发行中国的战争债卷，战争债卷分三年期和五年期两种，其利率平均高出美国各银行同期存款最高利率大约两个点。 　　“美国人民和中国人民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我想，在我国因为日寇入侵财政状况遭遇空前危机的情况下，友善的美国人民肯定愿意拉我们一把……”在这份电报的最后，欧阳云如此说道。 　　事涉重大，罗斯福不敢擅专，直接将这份电报交给国会讨论。美国国会在召开了三次专门的听证会以后，最后投票以百分之六十几的赞成率予以通过。 　　于欧阳云和年轻的联合政府而言，一只生金蛋的母鸡借到了。 第2435章 中东远征军 　　从美国本土遭到日本富士山超级战机轰炸起，美国国内的犹太人还有华人便出现了一波避难中国潮。如今，随着犹太复国组织和联合政府签下合作协议，更多的犹太人开始涌往中国。中国现在的国籍政策，同样延续自学兵军，作为外籍人士要想成为中国公民，最简单便利的方法是进行投资，投资超过一定的数额便可以获得一份为时三年的定居权证，而如果这三年时间内，持定居权证者没有违法犯纪行为，信誉良好，再有三个以上的中国本土人士作保，那么就能获得永久居民的身份。除此之外，拥有一项专业技能，能通过中国政府设置的专业考试并取得技师以上称号，同时并具备中国境内某企业员工的身份，同样能取得定居权证；又有，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科学方面的大家，或曾对中国的国防安全及其它方面做出贡献并得到官方承认的，本人有这个意愿，同样能取得定居权证…… 　　总体而言，中国的国籍政策于想成为中国公民的外籍人士而言还是比较人性化的，这一政策因为之前的犹太人移民事件早就为国际上所熟悉，值美国国内安全形势恶化的情况下，大批的犹太人开始涌向中国，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前的中国，最缺的就是各行各业的专业技工，这批犹太人的到来，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一状况。于是，就在国防军和学兵军势如破竹的杀向华北和北方，开始准备光复全境的时候，学兵军特区还有重庆，新一波的军工企业兴建热开始了。 　　同一时间，美国北大西洋沿岸，犹太人也开始了一波工厂企业兴建热，而这些企业的一大共同特征是，出资方或者合作方里面都有顾氏企业的身影。顾氏企业也许只占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可是考虑到顾氏企业不出一分钱一个人，只提供技术，这样的分成方案足以说得过去了。 　　1944年元旦，中国政府发行的三年期和五年期战争债卷正式在美公开销售，负责销售和管理的，正是犹太复国组织下属的两家银行和三家保险公司。犹太人如期兑现他们的承诺，欧阳云这边也开始帮助犹太人实施可期的复国计划。帮助犹太人复国，在学兵军成立之初，欧阳云就给过波恩父子承诺。当时他的想法是在日本现有岛屿中划出来一个成立犹太国或者犹太人特区。他这个想法或许能满足犹太商会，但是却不能令复国组织满意。成立于1897年的犹太复国组织，早在成立之初就明确提出，要在巴勒斯坦原以色列王国故址上实现复国大业。而这一次发生在世界范围内的大战，对犹太人而言，既是一次惨痛的教训，同时又不失为一次机会。教训在于，他们深深体会到了没有国家的苦楚。机会在于，值此世界格局重新划分之际，实在是他们实现复国愿望最好的机会。弄清楚这一点，也就不难明白犹太复国组织为什么会对中国政府如此慷慨了——要知道，双方合作开办工厂企业，犹太人尚有利可图，可是在发行战争债卷这件事上，犹太人虽然未必就一定会亏本，但是需要承担的风险却是相当巨大的。因为不管他们能够销售出去多少，他们都必须在半年时间内按照全额交付给中国政府。如此一来，中国政府最终能够成为战胜国还好说，一旦战败的话，于犹太人而言，他们投入的这笔钱可就等于全部打了水漂了。 　　犹太人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欧阳云也立刻开始兑现承诺。首先，他命令斯特恩从犹太独立军体系中分出了大约三个师的军队，以此为基础组建犹太复国军。然后，他将大约五个师规模的犹太复国军的建制纳入了中国远征军，并成立了一个专门的中东远征军司令部。顾名思义，中东远征军，当然会进入中东作战。中东盟军现在以英军为首，而鉴于英军目前在中东战场完全处于守势，急需外援加入，丘吉尔的英国战时内阁对中东远征军的成立表示了欢迎并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源于欧阳云的信任和斯特恩的全力付出，犹太藉军队在中国战场上已经赢得了世人的尊重。至少在英国人看来，斯特恩的第六集团军的战力完全可以匹敌学兵军，那么如果投入中东战场的话，那么一定会改变当前的态势。 　　中东远征军司令部的成立，不仅意味着中国开始插手中东战局，且还意味着中国远征军实际上已经成为一支跨地区、跨种族、跨国家的真正意义上的同盟军。中国远征军成立之初，完全由中国官兵组成，仅下辖学兵远征军和东北远征军。现在，其体系下面不仅有太平洋舰队和第一第二第三远征军、远东远征军、中东远征军，还存在着完全由法国人组成的法国复国军和完全由美国人组成的菲律宾方面军。另，白流苏发起、顾恋云发展壮大的中南半岛殖民国家独立运动也开始见到实际效果，在中国第一远征军麾下，目前就有大马民族独立解放军、印尼民族独立解放军、缅甸民族独立解放军和巴基斯坦民族独立解放军各一个军的建制。这四支军队，虽然前两个才仅仅搭起个框架，后两个实际上也仅有一个旅的规模，但是随着中国对周边国家的影响力与日俱增，可以预期的是，很快，它们就会名副其实。 　　另外，源于中国最高统帅部的压力，暹罗目前也已经组织了一支远征军。暹罗军队虽然战力低下，可是用于当地为远征第三军作后勤补给还是很合适的。孙立人目前之所以能够在丹佛防线保持对日军的高压，正因为有泰国人为他们充当民夫并负责运送弹药补给。 　　欧阳云当初不顾军内反对毅然出兵中南半岛，如今，终于开始进入了全面收获季。穿越者的先见之明，如此可见一斑。 第2436章 小泉的疯狂 　　军事上，国内战场形势一片大好，国外，中国远征军正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相对应的，中国的国际地位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国家现在实际上的首都重庆因此也日益有国际化的趋势。有时候，欧阳云乘车下工厂或者去部队，看到重庆街头日益繁华的市面，感觉着人们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和喜悦，不自禁的，他心中便会由衷产生自豪感和欣慰感。陈老将军当初布置给他的任务，现在不敢说绝对完成，但是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如果国家真正因为自己的原因提前大半个世纪进入强国之列，那无论从哪一点来说，自己都有骄傲的理由吧？！在1944年1月15日这一天，值南岸机场建成之时，欧阳云再次前往西昌，乘坐着一架海东青，在四架海东青的护卫下，他从重庆上空经过，隔着千把米的高度看着地面上的建筑还有人群，这一刻，他心情格外的放松，想得也就多了一些。 　　一国总理，特别是中国这么大的国家的总理，威风不必说，但却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总理总理，国家的大小事务，几乎都要他做出最终的决定。国家虽然还有将近一半的土地在日本人手中，可是要处理的事务依旧不胜其数。乃至于他现在每天的睡眠时间绝不超过五小时，就是如此，第二天醒来，办公桌上的文件依旧堆积如山。 　　“也许，政府部门可以划分得再细一些，毕竟，中国并不缺乏人才……”欧阳云正这样想着，陈佳瑶转身将话麦递给他，道：“大哥，陈副总的，说是紧急情况。” 　　赖于电子技术的进步，现在，欧阳云每到一处，只要地面上有无线电通讯基站的，便能保持与国务院办公室和统帅部的联络通畅。最高统帅部，他不在的情况下，向来由陈诚坐镇。那么，是什么事情让陈诚在欧阳云离开不到半小时就打来电话呢？ 　　日本人终于开始了反击。 　　军国主义笼罩下的日本，和纳粹德国有一点是相同的，或者可以这么说，这一次世界大战中，所有参战国，无论是同盟国还是轴心国，都存在着这样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皆倾举国之力来进行博弈。倾举国之力，说得直白一点，那就是一场豪赌，赢了，则从此拥有天下，而输了的话——成王败寇，其下场可想而知。同为穿越者，欧阳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中国的命运，小泉敏一郎何尝不是如此。只是，自小泉出现在这个时空开始，两个穿越者之间的较量，他却是一败再败。有一点上，小泉是值得称道的，那就是尽管一败再败，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放弃，而是连败连战，决不放弃。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小泉现在显然就是这种状态。同为穿越者，欧阳云可以说抓住了穿越者的优势，自始至终都将发展科技放在第一位。从这角度而言，小泉其实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主持的科技发展却始终落在了学兵军后面。落后就要被动挨打，于是，学兵军越战越勇，而日军却是日薄西山，甚至连大阪这样的古城也难逃厄运，成为学兵军新式武器远程地地导弹的轰击目标。 　　大阪遭到学兵军导弹的攻击，这令小泉心痛无比，他甚至以为，正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令欧阳云如此猖狂，才会让大和民族的古文化中心遭到羞辱。是的，就是羞辱。在元朝以后，日本人可是以中华正统自居的。他们为什么敢这么想，不就是因为元朝对中华文化破坏极大，而日本却一定程度上保留了华夏文化吗？ 　　“自明治革新以来，无论是社会生产力还是科技创新能力，大日本帝国一直都走在中国之前。那个时空，即使日本战败，但是在科技创新上还有社会发展上，日本依旧排在中国之前，乃至于中国国内因反日情绪屡屡发起抵制日货运动却总是无疾而终。难道说，就因为自己的无能，这一历史将会发生改变吗？不，绝不容许！”曾经，小泉脑中不止一次的出现这样的想法。正是在这个想法的支配下，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太监的他变得更加的极端。东条英机下台以后，因为新任首相近卫文麿极为倚重山本五十六，而山本最看重的恰恰是小泉。受小泉的影响，日本的特攻战术在一度因为受挫于中国而有所收敛以后，开始进入一个疯狂的发展阶段。日本军部一声令下，日本所有军工企业开足马力，加快了特攻战术武器的研制和生产。于是，大量的特攻战机、特攻鱼雷、特攻潜艇等特种战术武器被制造出来。同时，日军开始了新一轮大范围的特种战术士兵的证选工作。军国主义作祟，日本人上至六七十的老头，下至十几岁的少年，无不以效忠国事、效忠天皇为荣，很快，在日本海军联合舰队体制内，一个新的军种出现了。这个变态的军种，因小泉的建议被命名为“神风特种战术部队”。不同于之前的“神风敢死队”，“神风特种战术部队”规模更大，涉猎更广，而其编成之初，便拥有超过五百架的新型五十特攻机和大约一千枚特攻鱼雷、将近五十艘的特攻潜艇。 　　重庆会议召开后期，小泉就想用凌厉的攻势给欧阳云一记耳光。可是，因为中美之间尚未就澳战和太平洋战局达成正式协议，学太平洋舰队依旧处于休整状态，小泉也不敢主动攻入完全由学太平洋舰队掌握的澳洲北部海域，无奈之下只得另觅战机。 　　随着重庆会议决议形成，中美之间就太平洋战场上的权力分配达成正式协议，学太平洋舰队再次进入珊瑚海，于小泉而言，打欧阳云耳光的机会终于来了。小泉早就在等待这一天了，于是，学太平洋舰队的前锋部队才进入瓜岛海域附近，就遭到了日军特种战术部队的疯狂攻击。 第2437章 最后的机会 　　距离帝汶海海战已经过去半年时间，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已经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日本人这里犯了个错误，受南云忠一的大和号航母舰队几乎全军覆灭的影响，日本人对学太平洋舰队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极端藐视演变成了深深的畏惧。这种心态上的改变不仅发生在山本五十六等日本海军高级将领身上，在那些日本水兵和低级军官身上，对于学太平洋舰队的畏惧感，更是与日俱增。乃至于只要听到对手是学兵军，他们内心就会产生畏惧感，因而，本来必赢的战斗也会打输了。帝汶海海战开始前，中日海军力量对比孰强孰弱？便是欧阳云，他也以为，学太平洋舰队固然成长起来了，但是并不足以挑战日联合舰队。而即使在帝汶海海战之后，日联合舰队真的完整集结起来的话，依旧能够对学太平洋舰队牢牢形成压制。要知道那个时候，学太平洋舰队配备的新型武器舰舰导弹和空舰导弹已经所剩无几，如果日本人真倾联合舰队之力寻学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的话，即使无法取胜，那也必定能够给予重创。而只要形成重创，以当时中日双方的舰船建造能力，日本人最多两年时间便能完全恢复联合舰队战前规模，两年时间，学兵军能干什么？顶多建设成功四支航母舰队。 　　十一年后，在联合国为庆祝二战胜利十周年的庆典活动中，曾有美国的一个军史学家提出这样的疑问，立刻就引起了广泛的讨论。美国人有理由想不通，如果那个时候日联合舰队和学太平洋舰队拼得两败俱伤的话，那么美太平洋舰队肯定会得到浴火重生的机会。“日本人走了一记昏招，其结果就是，中国人开始成为太平洋的主宰。如果，我说如果，历史还会重演的话，日本人还会这么做吗？”这个军史学家在自己撰写的《太平洋战争》一书的序言里如此写道。 　　日本人放过了最后的机会。而半年时间对于学太平洋舰队来说，意味着舰队的储备仓库里多了多了将近两千枚的舰舰导弹和将近五百枚的舰空导弹，意味着他们又有了抗击日联合舰队的资本。在重庆，美国人、苏俄人和英国人看到的，不过是一些初具规模或者正在建设中的兵工厂；在广州，在白云山的地下掩体里，他们的视野之外，这类工厂中的任意一家，员工规模都在三千人以上。赖于狐瞳的功劳，学兵军对核心机密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乃至于，直到战争结束，西方国家都不清楚中国军工究竟具备多大的生产能力。于是，在二战结束后的第一个大阅兵上，当成千上百的各型导弹和各种战机、各种新型战车从主席台下面经过的时候，罗斯福、斯大林、丘吉尔还有昂波斯，他们都完全被震惊了。 　　学太平洋舰队在帝汶海海战中之所以能够击败强大的日大和号航母舰队，陈师昌领导的学太平洋舰队的决策层自然功不可没，而最大的功劳，当然属于导弹快艇部队。此战中，导弹快艇部队击沉了多少日舰还是其次，其最大的作用在于完全打乱了日军的布置，令大和号航母舰队出现了混乱。那么，是不是导弹快艇战术就无法战胜了呢？事实绝非如此，至少在欧阳云心中，就有三套成熟的针制这一战术的手段。手段一，潜艇战术；手段二，潜艇加鱼雷快艇战术；手段三，高压战术。 　　潜艇战术和潜艇加鱼雷快艇战术都比较廉价，只要提前在战场布设规模潜艇和鱼雷快艇部队，那么就能够在敌方导弹快艇部队进入战场的时候进行拦截。高压战术，成本比较高昂，但是以日联合舰队目前实力依旧可以做到。这三种针制性战术，同为穿越者，小泉敏一郎也有想到，不过在具体实施的时候，因为他心中已经将联合舰队定义为弱势方，这导致他直接放弃了前两种战术，而主攻高压战术。山本五十六也好，小泉敏一郎也罢，人前人后，他们依旧以蔑视的目光看待学太平洋舰队，但是内心深处，他们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态度。这种表里不一的态度，决定了他们在实施高压战术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步入了歧途——特攻战术，说得好多一点可称为战术，实际上就是自杀，至于能不能同时对敌人形成杀伤，这就得看运气了。中肯的说，因为日本人的性格特点，特攻战术或者说自杀战术是适合他们的。但是，因为这种战术本身就是一种示弱战术，是弱者不得已情况下才会采取的自保手段，故从一开始就落了下乘。 　　落了下乘也不要紧，只要能杀伤敌人换取胜利就成。可是技术上的差距，战术理念上的差距，并不能通过这种战术完全抵消，所以，当学太平洋舰队强到一定程度，具备反制这种战术的能力时，日本人再采取这种战术，那就不是杀敌，而是自取灭亡了。 　　偃旗息鼓半年以后，日本人挟特攻战术再度气势汹汹而来，一开始果然对学太平洋舰队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学太平洋舰队打前站的依旧是卞经道指挥的北京号机动舰队，卞经道志得意满的率领舰队再次远征瓜岛，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一次轻松的胜利之旅，所以心情有所放松。这一定程度上也加大了北京号机动舰队的损失，在第一波日潜艇出现的时候，他还以为日军实施的是潜伏战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北京号机动舰队，本就承担着为主力舰队清理航道，驱逐敌潜艇的任务，所以该部的反潜能力还是十分强大的。只是，这种反潜战力对于常规潜艇或许有用，对于这种二话不说就一头撞上来的特攻潜艇，其作用却微乎其微。 　　小泉敏一郎亲自设计的特攻潜艇分为两种，一种是负责投放特攻鱼雷的大型远航潜艇，再就是自身承担特攻任务的特攻鱼雷型爆破潜艇。其中，爆破潜艇特别加强水上航行速度壳体强度，其壳体坚硬程度足以在千米距离内抵御一百八十五毫米的炮弹轰击。这就造成了，一旦被该型潜艇咬住并上浮到海面，似学兵军的轻型驱逐舰和导弹快艇，实际上就只剩下逃跑一条路。 第2438章 瓜岛海战之殇 　　战斗过程很惨烈，即使在日军的特攻战术暴露以后，北京号机动舰队的官兵们依旧表现得十分勇敢。包括那些法国籍的军官，面对日本人这种“近身肉搏”，他们用一切可能得到的武器予以还击。《学兵军时报》有记者随北京号机动舰队行动，他用摄像机如实的记录下了整个战斗过程。 　　这份影像资料，一个月以后被送到了欧阳云的案头。当即成了中国军方应对日军这种新型战术最佳的参考资料。当天晚上，就在统帅部内就进行了播放。 　　北京号机动舰队在日军特攻战术攻击下损失惨重，欧阳云接到陈诚的电话以后立刻终止西昌之行，返回总司令部。然后，他就开始思考如何破解日本人的这种战术。 　　灯光灭去，随着播放机的咔咔声响起，屏幕亮了—— 　　一开始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艘敏03级特攻潜艇，巨浪挟裹之中，这艘敏03好像一头巨鲨一样露出了森森牙齿，伴随着这艘潜艇的出现，画面之外有人喊道：“0145！速射炮！用速射炮进行拦截！” 　　速射炮，是舰艇进行近身防卫最有力的武器，不仅可用于舰艇互射，而且可以阻截鱼雷、炮弹、战机。“咣咣咣……”炮声轰鸣声中，那艘敏03不知道被多少炮弹击中，然而，它依旧冲了过来。 　　镜头切换，0145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一艘排水量在两千吨左右的驱逐舰，这艘舰由法国远东舰队的老旧型号驱逐舰改装而来，最大的特点就是近卫火力十分密集，可以为北京号这类主力战舰提供反鱼雷和防空护卫。0145舰首部分，不下十门速射炮在轰鸣着，而在甲板和船舷上，一些穿着水兵服和海军军官作战服持着各种轻型武器也加入了战斗。 　　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包括欧阳云在内，观影者的心无不悬了起来。0145的火力固然凶猛，可是却奈何不得这艘敏03。因为之前已经得知敏03就是一种特种战术武器，了解其攻击特点，他们知道，一旦被这艘敏03撞上，那么等待0145的将只余覆灭一途。 　　两艘舰艇还是撞上了，一个庞硕的火球在0145舰艏部分迸发开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0145直接被撕碎了…… 　　镜头再次切换，这一回出现在镜头里的是几十架日机。这些日机刚出现在镜头里时还只是小麻雀，很快就变成了秃鹫。 　　“五十特攻机！”立刻有人喊道。 　　“是新型号！”周至柔接话，微蹙眉头道。 　　这次受到攻击的是北京号战列舰。卞经道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他光着颗脑袋，右手握成拳，不时的对着左手话麦喊话。镜头切换，一艘艘护卫舰、驱逐舰出现在北京号的周围，然后，是密集的火网交织在镜头里。单单从摄像机提供的角度，日机似乎根本没有机会。然而，令不少人惊呼出声的是，那些日机明明被防空火力击中机身冒火，但是却依旧势不可挡的冲了下来。终于，一艘日机被打得凌空爆炸。但是，更多的日机却拉近了距离。忽然，一架日机的双翼忽然脱落，然后，这架只剩下机身和尾翼的日机以更快的速度冲了下来…… 　　《学兵军时报》的这个随军记者很专业，镜头捕捉感极好，然而还是没能跟上这架日机的速度。摇曳不清的镜像中，一个火球腾升开来，稍后，镜像稳定下来，几个水兵拖着水龙妄图扑灭大火的景象出现在众人眼中…… 　　纪录片终于播放结束，工作人员将灯光打开，看到的是所有高层都正襟危坐、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约过去五分钟，欧阳云站起来道：“走，去会议室。” 　　众人鱼贯出去，左转，进入会议室。自有工作人员进来倒茶，等他们离开以后，欧阳云问道：“诸位，你们怎么看？” 　　“必须想出破解之道，不然的话，接下来的战斗很难打。”冯玉祥首先发言。这个老人，从来不甘寂寞，也不肯放弃任何可以展示自己的机会。 　　“五十特攻机，单对单或者一对二的话，金雕和新型空空导弹可以完爆之。”铁林飞道：“可是很显然，日本人察觉到了这一点，现在，他们更注重集群优势。日军新型五十特攻机的参数我们还没有拿到，成本应该不会比老式超过多少，这意味着，即使我们的生产能力相仿，我们生产出一套金雕作战系统，日本人就能生产出八架甚至十架五十特攻机。我觉得，我们的攻击重点，应该放在人身上。特种战术最大的弊端就是每攻击一次，就必须有人陪葬。而飞行员作为高端兵种，培养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总司令，让丁司令回来负责这件事吧！” 　　丁司令就是丁一，作为原狼牙的负责人，现在伞兵部队的司令官，他最擅长的就是进入敌境对日军的核心设施进行毁灭性打击。铁林飞以为，日军要维系特攻战术部队的战斗力，必然有专门的培训基地。那么，只要找到这个基地并且击破之，那就能事半功倍的挫败日军的特攻战术。 　　客观而言，铁林飞的这个建议最具针对性。可问题是，如果日本人的这个基地在国内呢？马上，陈诚就提出个这个质疑。 　　欧阳云的脑海中也有思考过这个办法，正因为这样的原因，他却没有深思下去。学兵军固然在日本本土保持着活动能力，但是这些人的用途更多体现在战后，所以，只要还有一丝其它办法，他便绝对不会动用。这个办法行不通，那就只能加强战场上的反击能力了。毫无疑问，导弹战术具备很强的针制能力，但问题是，以现在的导弹技术，却并不具备完美防御的效果。怎么办？重庆会议刚刚结束，国家正需要前线将士拿战场表现来巩固盟国中坚这一角色，所以，消极避战是不恰当的。硬扛？学太平洋舰队又经得起几个瓜岛海战的失败？欧阳云点起一颗烟，慢慢的抽着，脑中念头犹如电转。蛙跳战术！忽然，这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的脑际，他眼睛一眯，身子坐正了。 第2439章 避其锋芒 　　广阔的太平洋上星罗密布的分布着太多岛屿，这些岛屿里面，不乏军事意义重大的战略要地，日本作为太平洋目前事实上的掌控者，自然不可能不加以利用。而对于盟军而言，如果要逐个岛屿的进行收复的话，那么，不仅工程浩大、费时颇长，且必然会增加伤亡率。重庆会议之后，美国人倡导建立的盟军太平洋战区司令部终于得以正名。根据重庆会议四方达成的共识，作为太平洋战场的绝对主力，中国远征军总司令楚天歌将出任总司令官，麦克阿瑟和陈师昌则出任副总司令。另外，昂波斯出任总参谋长，白流苏任海军陆战队司令官，将统一指挥来自中美法三国将近三十万的海军陆战队官兵。 　　盟军太平洋战区司令部制定的作战计划是先新几内亚，然后再逐个的清理周边海域的岛屿，接着进军印尼，与英军和远征第三军南北夹击，将日本在这片地区最大的军事基地新加坡和最大的石油橡胶资源基地苏门答腊岛拿下。这么做的好处有三，首先是可以最大限度的削弱日本的持续作战能力；其次，这些地区存在着大量的类似印尼民族解放军、大马民族解放军这样的伪军，拿下这些地区以后，可以就地将这些伪军转变为盟军，如此一来，能在一定程度上加强盟军声势和实力；最后，盟军现在并不具备对日军的压倒性优势，采取蚕食策略比较稳妥。这份作战计划首先得到了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认可，然后战斗法国的军事委员会也表示赞同。太平洋地区的盟军，中美法三家兵力最多，美法都同意了，中国统帅部便没有插手。 　　看似稳妥的战术，真正实施起来，刚开始却就遭遇了挫败，学太平洋舰队的不败神话也就此终结——这还是其次，因为学太平洋舰队就两支机动舰队，现在北京号机动舰队就剩下北京号战列舰这一光杆司令，陈师昌再排兵布阵时，选择的余地可就少了。源于帝汶海海战的胜利，现在陈诚等人都已经意识到了远洋舰队的重要性，这也是他在接到报告以后第一时间转向欧阳云汇报的原因。不比学兵军刚入渝时，因为军事上的胜利，因为国家面貌确实在向好的方向转变，陈诚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最高副统帅这样的角色。不仅是他，冯玉祥、李宗仁、邓锡侯、李家钰、李宗仁、白崇禧，甚至于一直在山西当土皇帝的阎锡山，对于现在新的身份，他们都已经熟悉并适应了。 　　“太平洋战场的主导权肯定要争取，但是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好像上当了似的？”在欧阳云眼睛眯起的时候，陈诚说道。这样的想法，从接到陈师昌的报告时，他心中就有了。而现在经过影像资料加深了对“挫败”的认识，他心中上当受骗的感觉越重了。“我们是不是帮美国人背了黑锅？”他看向欧阳云问道。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白崇禧接话道：“美国人之前三番两次的想要谋取太平洋战场的主导权，他们现在为什么又乖乖的拱手相让了？我可不认为美国人这是出于正义感和大局观，或者什么自知之明。我听说美国总统因为要考虑到民意，最怕打仗死人，所以才不惜花重金让其它国家的军人为其卖命——我知道，这样说美国有恶意中伤的嫌疑，可是——”嘴里“可是”着，他摇摇头闭上了嘴巴。 　　源于历史原因，白崇禧和陈诚一向不对付，但是现在，两个人却似乎尿到一个壶里去了。 　　陈诚的话解开了其他人心中的疑惑。美国人之前争抢瓜岛控制权，这件事影响比较恶劣，在场的都印象深刻。借这件事，再联想到他们在这一次重庆会议上拱手让出太平洋战场主导权，似乎，美国人的居心还真值得怀疑。在座的对美国人的秉性都有所了解，美国固然富有，但是，美国人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自中国组建远征军、援澳军团进入菲律宾和澳洲以来，至今为止已经有将近七千余华夏儿女葬身异国他乡。对于有着庞大人口基数的中国来说，七千多人并不算多，但是，考虑到他们是为了保护美国人的利益才牺牲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难道说获得太平洋战场的主导权根本就是得不偿失吗？有人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不过他们却没敢说出来。太平洋的重要性，他们都心知肚明，而最为关键的是，这件事是欧阳云坚持的。难道说，他们要当面质疑最高统帅决策的正确性吗？且，还是在事后？ 　　会议室内的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沉闷。 　　“这个话题以后不要讨论了，没有意义。”欧阳云开口了。顿了顿，他又道：“太平洋，我们必须掌握在手中，因为这事关国家的未来。大家还是开动脑筋想想如何对付日军的这种新战术吧。我还是以前那个态度，日本人这种战术看似可怕，但是这一战术本身就是势弱的表现，所以，我们可以担心，但是绝不要害怕。当然，为了太平洋，为了国家的未来，我们绝不能坐视这种状况持续下去。我们的造舰能力只有这般，而基于战后国家利益，太平洋舰队必须在战争结束时保持相当的规模，才能对一些居心叵测的国家起到威慑作用。” 　　欧阳云这番话说完，继续眯起了眼睛。蛙跳战术，他脑子里还没思考周详，需要再花费一点时间。 　　然，他等了半天，却再没有人发言。 　　铁林飞的建议算是可行性比较高的，都被否定了，那还能有其它什么办法呢？ 　　“避其锋芒怎么样？”欧阳云再次睁开眼睛道。 　　众人看向他。 　　“他打他的，我打我的，他想要集中力量形成集群特攻，那我就躲；他在南太平洋防守，那我就先打他的本土；他回撤本土，那我就转战南太平洋……”欧阳云缓缓的，一字一句的道。 　　众人凝神倾听，然后集体若有所思。 第2440章 战争让女人走开 　　时间太短，欧阳云还是没能想周全，不过，总体方案，战术思想却成型了。直白一点，那就是决不让日军猜中盟军的作战意图和进攻路线。你以为我要从南太平洋往东北沿路打过来，我偏偏先打菲律宾、先打琉球。在台湾光复以后，攻打菲律宾或者琉球，学兵军都具备了条件。而且，因为地地远程导弹已经形成战力，又可以就近得到台湾集团军的支援，打这两个地方相对还要容易一些。再者，真能打下菲律宾的话，那么就等若掐断了日军本土和南亚资源殖民地之间的海上通道，日本再想从南亚获得资源补给，成本和风险都将成几倍的增加；而如果能打下琉球的话，以琉球为前进基地，再进一步就能威胁到日本本土。届时，日军作何反应？是继续保持中国战场、本土、南亚战场三方面的平衡，还是收缩兵力用于本土防卫？不管日军作何选择，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必定因此方寸大乱，那么于盟军而言，可选择的策略就多了。 　　在座的都是久经战场的，并不缺乏这样的战略大局观，故想了一会以后，他们的眸子便越来越亮，偶尔看向欧阳云，难掩钦佩之情。这样的策略，倒不是说他们想不到，只是，想得到和有实力做到并不是同一回事。而且，国家之所以能取得如今的国际地位、军事实力，欧阳云和学兵军居功至伟。他们不止一次的以为这其中有运气成分，现在，欧阳云却再一次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前瞻性和大局观。其中有人就不免想了，或许，这才是学兵军能够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吧。 　　欧阳云指明了战略方向，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简单了。且不说在座的有白崇禧这样的“小诸葛”，便是陈诚，甚至于冯玉祥，在策划细节上，他们都具备相当的功底。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很快，一份比较周详的计划方案就成型了。有了这份计划，再由总参谋部的参谋们进一步丰富细节内容，进行兵棋推演论证，要不了多久，可投入实施的作战方案便能产生。 　　蛙跳战术，熟悉历史的对它肯定不会陌生。欧阳云这里是否又无耻的剽窃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真正具备遏制日军集群特攻战术的可能吗？答案，将在1944年5月5日揭晓。而这一天，也是学兵军的建军节。 　　第三次瓜岛战役还是开打了，在中国国防军和学兵军光复河南、山东、山西，兵逼平津的一个半月后，因为美英法三国政府表示了强烈质疑，楚天歌辖美学太平洋舰队、将近五万的海军陆战队，再次向瓜岛发动了进攻。 　　第三次瓜岛战役开打之前，盟军太平洋部队并没有闲着，在白流苏的指挥下，中美法澳三十万的海军陆战队官兵在澳洲东南部与日军展开了长达一个月时间的鏖战。日军在集群特攻战术取得初战胜利的情况下，信心大增，产生了在澳洲保持存在并等待再起机会的想法。小泉敏一郎持续增兵澳洲，一度让澳洲的日军达到了二十万、扈从军五十万。 　　因为小泉敏一郎的坚持，日本在南亚的殖民政策算是进入了收获季，印尼、大马、菲律宾超过一亿的人口，让其得以选拔出足够多的“民族解放军”。有其在新加坡建立的兵工厂源源不断的提供武器装备，“民族解放军”的规模越来越大，一度达到了将近三百万。从这将近三百万的军队中，小泉又挑选出将近一百万人仿日军建制成立南亚和平军并加强训练，然后，他就有了固守澳洲既得利益的野心。 　　盟军太平洋战区司令部方面，由白流苏出任海军陆战队部队的司令官，一度遭到了以麦克阿瑟为首的西方高级军官的强烈抵制。“战争不应该让女人走开吗？”好几次，在公开场合，麦克阿瑟都如此评价这一人事任命。而在私底下，他更是肆无忌惮的称欧阳云应该早点把白流苏的肚子搞大，那样的话，盟军太平洋战场的未来会早一点迎来黎明。 　　麦克阿瑟的这些话，还是传到了欧阳云耳中，对此他也不生气，但是在写给白流苏和楚天歌的信里，他认为应该给白流苏展现军事才华的机会，不如此的话，有碍盟军的团结。“让美国人看看，我们的女人也比他们强。”在写给楚天歌的信里，他如此说道。而在写给白流苏的信里，他没提具体的要求，只是说：“我相信你能带领部队取得胜利，届时，捷报就是对麦克阿瑟最好的回应。嗯，你说美国老头到时会不会找块西瓜皮直接跳太平洋？” 　　不得不说，因为小泉的存在，日军发生了许多向上的改变。除了日本海军早早的就选择了争取的发展发向，再就是富士山超级战机的提前问世了。要知道那个时空，这一款战机虽然被日本人给设计了出来，但是却根本没有投入实战的机会。而在这个时空，这款战机不仅被生产出来且早早的投入了实战，而且在此后的岁月中，也成了困扰盟军最大的问题。 　　富士山超级战机第一次扬名源于对美国本土的轰炸，而其第二次扬名，则源于“撒豆成兵”行动。在1944年一月下旬至二月中旬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日本海军下辖的新加坡航空兵团，动用将近一百架的富士山超级战机，向澳洲一共投送了将近三十万的军队并将近两万吨的军事设备。日本的战争机器一旦全力运转还是相当可怕的，自日本海军组建西征舰队进入南亚以来，历时不过三年，日本人却在新加坡和苏门答腊还有印尼建立起了可怖的军工设施。在有南亚资源支撑的情况下，源源不断的武器装备被生产出来，于是，小泉得以从零开始，一下子就武装了将近三百万的南亚土著，并且将其变成了一支可怖的军事力量。 　　对于本国士兵，小泉都敢于让他们动辄采取特攻战术，对于这些扈从军，小泉当然更没心理负担了。而令后来的军史学家感到不解的是，那些印尼人、大马人还有菲律宾人，他们之所以愿意为了日本死战，居然是为了获得一个或者几个日本公民的身份。从这一点来说，小泉为了让南亚土著卖命付出的酬劳可谓十分的廉价。 　　小泉短短时间就在澳洲集结了将近八十万的大军，他真的能占领澳洲这座充满各种矿藏的宝岛吗？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他的对手是白流苏。 第2441章 决战纽卡斯尔 　　政治从来都是残酷的，战争年代犹是如此。日本国内的陆海军之争，虽然最终体现在对战争的掌握程度上，归根结底却源于高层的斗争。一直以来，日本陆军强调的都是中国战场的重要性，或者可以这么说，日本陆军人目光比较狭隘，目光还仅仅局限于亚洲这一块。亚洲，谁才有资格成为日本国的敌人？当前，除了中国还真找不出第二家。再者，日本要想摆脱海岛国家的命运，要想改变上天赋予的“小受”地位，只能向亚洲大陆延伸。如此，中国又必然会成为其“绊脚石”。当然，日本陆军人自己是不会认为的，他们在诠释这一理念的时候，以“更加务实”来形容自身，并借以表示与海军人的不同。曾经的时空，日本陆军人始终稳压海军人一头，但是现在，这一情况却发生了变化。日本海军因为小泉敏一郎和山本五十六这两个妖孽的存在，不仅战术思想走在了陆军人前面，而且似乎更懂得势的运用。近卫文麿再次上台，为海军人重新执掌军部，甚至于垄断军方资源提供了机会。最关键的是，日本陆军人最后的努力，在欧阳云的运筹帷幄下非但没能收到效果，反而白白又葬送了将近十五万大军。远东战略，虽然梅津美治郎率领的远东方面军成功的在海参崴登陆，可是因为外蒙已经并入中国版图，中国远东远征军也同时进入了苏俄远东地区，该战略实际上已经失败了。日军参谋本部制定的东西线双线出击计划看起来可行，但是在西线全面失败以后，日本人真想主动完成从东线完成当初的战略目标，实际上已经不存在可能。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德国人打过来。曾经，山本五十六受小泉的影响，对中国战场或者学兵军的态度，一度相信能够通过时间解决。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他们这一策略的错误——中国或学兵军远比他们想象中强大，至少，其发展势头完全不逊于他们。于是，在中美这两个对手之间，似乎，美国更好欺负一些。本来，因为这一关键性失误，山本有理由对小泉敬而远之。不过，因为小泉主导的南亚军事体系彗星般崛起，似乎具备了主宰南亚的能力，再加上，德国人离中国似乎已经近在咫尺，而美国人又羸弱可欺，山本经过慎重考虑，还是决定延续之前的方针，先南后北，干脆将中国或学兵军留待最后解决。 　　以上，是小泉敏一郎得以再次成为南亚军事主宰的原因。在南云忠一率领的大和号航母舰队几乎全军覆灭以后，在小泉敏一郎和塚原二四三之间，理所当然，小泉也更具备统领全局的资格。而在再次获得了证明自己也别是与欧阳云博弈的机会以后，小泉也没理由不全力以赴。而他经营多年的南亚民族解放军体系一旦全力运转，立刻焕发出强大的能量。 　　对于扈从军的应用和对占领区的管理，冈村宁次算是最有心得的。但是和小泉相比，受时代的限制，他那套却明显落伍了。小泉的理念，来自于成熟的日本企业管理理念，就是以家族方式对手下的军队进行管理，强调感情，强调“坐在同一条船上”这一观念。小泉比冈村另一个高明之处在于，哪怕他心中对南亚土著实际上是始终斜睨着的，在面上，他也能端出一副尊重、和蔼的神情。“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一份血汗一份回报”——他对南亚土著实施这一政策，曾经被认为是荒谬和对牛弹琴，但是，在他需要南亚人的忠心的时候，这一策略的优势却凸显了出来。比如，在成立南亚共荣军的动员会上，他坦白的对与会的各民族解放军的军官说：共荣军的危险性要远胜民族解放军——“简单的说，就是共荣军执行的任务会更加危险，牺牲的几率会成倍的增加。当然，付出就有回报，共荣军获取荣誉和奖励的机会也会成倍的增加——你们还有勇气参加吗？” 　　七十万的大军，其中还有二十万武装到牙齿的日军，再加上海航特攻战术部队的增援，小泉以为，即使不能取胜，最少也能保持澳洲战场现在的局势。那么，自己就能源源不断的投入部队，“拖也要将美国人和支那人拖死”。美国本土和中国距离澳洲都比较遥远，距离新几内亚和印尼却几乎近在咫尺，也就是说，日本的补给能力要远胜于中美两国。从这一点而言，在澳洲战场，小泉确实具备拖死中美两国的能力。他却不想想，从一开始他就将这一次战役定义为时间久远的持久战，心态上先就示弱了，如果中美两国采取狂风骤雨般打法的话，他做好准备了吗？ 　　第一战发生在纽卡斯尔。美澳联军兴建的纽卡斯尔防线虽然屡经战火而已经变得破败不堪，但是其军事价值依然存在，自然成了盟军和日军持续争夺的目标。是役，日军出动了五万日军和二十万的南亚共荣军，动用了将近三百辆的战车和超过五百架的战机。盟军方面，白流苏的海军陆战队之外，陈师昌支援白流苏四个航母编队，美澳联军空军提供了大约一百五十架的各型战机。 　　战争的前奏，当然是空战。日军方面，山部川三键亲自指挥战斗，盟军方面，王海统一指挥中美澳三国空军。空战进行了三个小时左右，日军用大约五十架常规战机和三百架五十特攻机的代价，换取了盟军大约三百三十架左右的战机。其中，美澳联军的战机几乎损失殆尽，而学太平洋舰队的海航部队也因为折损超过了四分之一，不得不暂时退出战场。 　　空中决战结束，地面部队登场，双方首先投入了战车部队。 　　战车作战，是盟军各国一向的强项。其中有必要重点指出的是，美军在这一战中动用了一种新型坦克。综合该坦克的各项系数，其装甲防护能力和炮火打击能力虽然不如学兵军的新型山魈和日军的零式战车，但是其山地爬坡能力却超强。在一个叫做格拉斯的地方，白流苏正是利用了该型坦克的超强机动性，完成了对日军将近一个师团的战车部队的包围。这也成了这场战役的转折点。 第2442章 厚此薄彼 　　美军参与这场战斗的一共有六个师将近五万人，其中最著名的为骑兵第六师。名为骑兵，实际上这支部队却是标准的机械化步兵建制，下辖两个作战大队和一个空中支援大队。明明是步兵却叫做骑兵，这源于英美国家的传统。比如英军中就存在着某某骑兵师，某某龙骑兵团、枪骑兵团，但实际上，这些部队中根本就不存在马，部队的机械化程度相当的高。这支美军的最高指挥官系曾经在台湾接受过学兵军特训的温赖特四世中将。在这一人事任命上，中方最中意的其实是和郭奎长期合作过的夏普。不过，正因为夏普和学兵远征军高层有着不错的私谊，这引起了麦克阿瑟的猜忌，麦克阿瑟坚持，最终温赖特反而因此得以上位。 　　二次瓜岛战役战败，并因此促成学兵军真正主导太平洋战局，这在麦克阿瑟看来自然是个耻辱。而从此以后自己将听命于一个中国女人的指挥，这在他看来更等若是被直接扇耳光。这也是他为什么私底下牢骚满腹，认为女人应该远离战争的原因。大男子主义作祟，令麦克阿瑟在这件事上迟迟转不过弯来，于是，只要是白流苏制定的计划下达的命令，他便都本能的对着干，好像不这样，无法体现自己的高明似的。 　　格拉斯之战的作战计划，因为是白流苏提出来的，自然再次遭到了他的强烈质疑。而他对这份计划最感到怀疑的地方，在于白流苏命美军骑兵第六师负责包抄，却令中国远征军的海军陆战队第一军第三师坚守一个离格拉斯很远、貌似无足轻重的地方。争论到最后，他同意骑兵第六师担任包抄任务，同时又指出单单一个骑兵第六师兵力似乎薄弱了点，建议将第三师也用于包抄：“毕格拉有守的必要吗？我不相信日本人会选择从这里突围！” 　　盟军太平洋战区司令部的高层远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和睦，中美高级军官之间的争锋几乎从来没有停止过。偏偏，在个性上，麦克阿瑟和白流苏有着相同之处，很多时候都表现得很固执。于是，往往，本来是一个小的争议，到了他们这里却往往就会放大化。甚至于欧阳云和罗斯福一度不得不扮演调节者的角色，频频的或批评或安慰或劝解麦克阿瑟或白流苏。 　　毕格拉远离珊瑚海，而且往东去的地形十分复杂，并不适合于部队运动，所以在麦克阿瑟看来，即使日军最终要从格拉斯突围的话，也会选择走沿海路径。他认为自己是掌握真理的一方，然而，他碰到的却是一个似乎有点蛮横无理的上峰。他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通道理，结果却被白流苏用“你是总指挥还是我是总指挥”最后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白流苏才是总指挥，所以，她的话才最具备权威性。 　　战斗开打，因为麦克阿瑟和白流苏的这一番争论，美军骑兵第六师在进行包抄作战的时候，中低层官兵的牢骚就特别的多——“我说长官，中国女人凭什么这么做？她让中国军队在毕格拉看山景，却让我们长途跋涉包抄日本人的后路——难道仅仅因为她是最高指挥官吗？” 　　“让中国人，还是一个中国女人来做我们的总指挥，我以为这是国会对我们一线将士极端的不负责任。” 　　“婊子养的，为什么执行包抄任务的不是中国人而是我们，中国人不是战无不胜的吗？” 　　…… 　　骑兵第六师的师长名叫戴恩，四十岁左右的一个喜欢抽雪茄的胖子。他同样对这次任务赶到不忿，不过相对于中低层官兵，他显然更具备军人的荣誉感，所以，虽然他心中也有意见，却绝不会说出来。听见手下们的议论，他先是保持沉默，终于，在感觉到可能影响士气和行军速度的时候他出声呵斥道：“闭上你们的嘴巴吧，你们也知道中国人战无不胜？那么，等打了胜仗拿出成绩以后再来讥讽中国人吧。战场上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而现在中国人的战绩比我们好，所以我们只能听中国人的，而且要听一个中国女人的。” 　　白流苏这样的安排，确实很容易让人怀疑她的居心，会觉得她是厚此薄彼，欲保存中国部队而让美国人当炮灰。这种怀疑，在格拉斯之战打到第九天的时候尤甚。 　　白流苏以日军一个精锐的战车师团为饵，成功的引来另两个日军师团和五个共荣军师团入援，然后关起门来打狗，利用美军第六骑兵师超强的机动能力，对日军完成了包围。而盟军的战略意图一暴露，自然激起了日军的猛烈反击。在小泉的调度下，更多的日军和南亚共荣军扑了过来，欲先完成对骑兵第六师的围歼。至第九天，骑兵第六师东西方向受敌，面临的敌军总兵力一共将近十万人。骑兵第六师地面部队满编不足万人，等若是以一当十，自然打得极其辛苦。最危险的时候，戴恩都上到前线，当起了坦克炮手。 　　“我们需要支援！” 　　“我们最多还能坚持三个小时！” 　　“狗娘养的，援军在哪里？” 　　……戴恩都上到前线了，骑兵第六师的求援电报自然不会少。要知道，美国大兵“热爱生活，珍惜生命”在全球可都是出了名的。 　　而从战略角度而言，骑兵第六师一旦覆灭，那么格拉斯之战就等若宣判盟军一方失败了。如此，麦克阿瑟哪能不急。他先是询问白流苏是否立刻执行二套方案，在得到否定回答以后，他直接发电报到白宫，要求罗斯福向欧阳云施压，以挽救可能全军覆灭的骑兵第六师。“让一个女人担当盟军太平洋战场陆军最高指挥官，这根本就是个错误！”在电报的最后，他不忘带上这么一句。 　　麦克阿瑟用有色眼镜看人，所以他根本不能理解白流苏的苦心。白流苏为什么要让骑兵第六师担纲包抄任务，不就是看中该师超强的山地行军能力吗？至于，这么做会不会让骑兵第六师先被吃了，也许存在这样的危险，但是如果不冒一点风险，不让日本人看到希望的话，又怎么能骗得日军持续增兵？麦克阿瑟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白流苏就打算要打一个漂亮的围歼战，从而一战成名的。她要用一场超级漂亮的胜利为自己正名，也会天下女人正名。 　　女人，不仅能上战场，而且还能比大多数男人做得更好。 第2443章 蒙海地和毕格拉 　　第二套方案，就是动用航空部队为骑兵第六师开辟突围道路。这套方案，是在麦克阿瑟的坚持下，白流苏为了息事宁人才加入进去的。麦克阿瑟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白流苏就根本没想过需要启动这一方案。换种说法，此战，白流苏势在必得充满了信心。白流苏的信心来源，和打入原大阪第四师团中的学兵不无关系，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可以为她提供第一手的情报，她才能从一开始就知己知彼，从而根本就不担心会吃败仗。 　　毕格拉看似远离格拉斯战场，目前看来貌似和格拉斯之战毫无关系，实际上，因为小泉在毕格拉以东地区埋伏了大约十万的日军，这个地方实际上成了决定格拉斯之战胜利归属的决定性地区。从白流苏的角度，她之所以让骑兵第六师负责包抄，而让第三师负责坚守毕格拉，还真不是想让美国人当炮灰，实际上，她是因为不信赖骑兵第六师，这才做出这样的选择。而小泉之所以敢主动进攻挑起格拉斯之战，潜伏在毕格拉以东地区的十万日军精锐，正是他最大的倚仗。 　　毕格拉地区地形复杂，很适合隐藏兵力，别说小泉在这里藏下十万人了，便是多藏个十万二十万都不成问题。而一旦格拉斯之战陷入僵局，潜伏在毕格拉以西的日军能够实施突袭的话，那么，格拉斯之战还真可能成为盟军澳洲战场的滑铁卢。 　　潜伏在毕格拉以东地区的十万日军，是小泉早就埋下的暗子。这一情报，别说麦克阿瑟无从得知，便是日军高层里面，知情者也寥寥。小泉在菲律宾之战中吃了败仗以后，深谙情报保密工作的重要性，开始加强这方面的力度。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早在两年半前，学兵军就已经打入了大阪第四师团，而且因为他的赏识，其中一些人还当上了师团、旅团级的军事主官。 　　格拉斯之战进行到第十天，美军骑兵第六师终于支撑不住。在这最关键的时候，白流苏出动了远征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直属的直升机部队，动用大约三百架直升机一举粉碎了日军和南亚共荣军对骑兵第六师的攻势。 　　直升机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二战战场，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无论是盟国还是协约国，哪怕是曾经在直升机手上吃过大亏的日本，他们都没有对这种新型战机给予足够的重视。这也就给了直升机一鸣惊人的机会。 　　戴恩作为骑兵第六师的师长，亲眼见证了这一新型武器的犀利。美国大叔完全被震惊了：“……直升机所过之处，日军人仰车翻，立刻发生了混乱。至于所谓的南亚共荣军，他们因为缺少装甲部队，在直升机的打击下更是毫无还手之力……我以为自己这一次铁定会去天堂了，孰料，前后不过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日军就完全溃不成军——”这是战后戴恩在给麦克阿瑟的报告中的一段话。 　　直升机，美军高层对它并不陌生，但也没太当一回事。美国人此时满脑子的都是金雕还有雷霆导弹、地地导弹，根本就看不上这种航程有限、航速有限、载弹量有限，似乎作用也有限的新型战机。而经过格拉斯之战，美国人这才醒悟过来。于是，没过多久，罗斯福便亲自给欧阳云发电，诚恳的请求中方提供相关技术。 　　这是后话，回到格拉斯战场——中国远征军直升机部队的出现不仅立刻挽救了美军骑兵第六师覆灭的命运，而且也迫使小泉敏一郎使出了杀手锏。 　　当超过十万的日军在毕格拉以东地区现出身形的时候，美国人集体失言，他们此时才清楚了白流苏派中国远征第三师前往比拉个的真正用意。原来，中国女将军不是想要保存实力，原来在中国女将军早就料到了日本人的这一后手。 　　毕格拉成为新的斗争中心，刚开始，以戴恩为首的美国人还不以为然。学兵军战力比美军强，这已经是世界公认的，那么，美军骑兵第六师能够以一当十抵挡住十万日军和南亚共荣军的围攻，中国远征第三师理所当然也应该可以抵挡住十万日军的进攻。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这里，美国人将日军和南亚共荣军之间划了等号，而且绝口不提中国远征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直属的直升机部队为骑兵第六师提供支援的事情。 　　“地狱！”“绞肉机！”“还有比这更惨烈的战斗吗？”……以上，是美国和英国的战地记者对“蒙海地之战”的评价。“蒙海地”，正是美军骑兵第六师抵御日军和南亚共荣军围攻的那个小镇的名字。从媒体语言而言，这已经算得上是最高层次的评价了。 　　“还有比这更惨烈的战斗吗？”以这句话为题目对“蒙海地之战”进行报道的是美国的战地记者布瑟尔。这个题目，是布瑟尔苦思一昼夜才得出的。为此，他还沾沾自喜了好久，认为在战争报道中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创意了。然而，当他在格拉斯之战结束三天以后赶到毕格拉战场的时候，面对累累的，交织在一起的中日双方官兵的尸体，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残酷的战争，原来还真有比蒙海地之战更惨烈的战斗。 　　“人类的语言，已经不足以形容毕格拉之战的惨烈”——这是布瑟尔在再次敏思苦想三昼夜以后为报道毕格拉之战想出的题目。这一次，在想出这个题目以后，他丝毫没有沾沾自喜的意思，而是神情极为肃穆的朝东方望了一眼——毕格拉正在那个方向。 　　毕格拉之战究竟惨烈到何种程度？蒙海地之战，美军骑兵第六师的伤亡率是百分之四十，日军和南亚共荣军的伤亡率是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骑兵第六师此战共伤亡四千人左右，而他们换得的战果是打死打伤将近两万的日军和南亚共荣军，这其中，还包括中国直升机部队歼敌的数目。毕格拉之战呢？战后统计，中国远征军第三师一共伤亡八千两百二十五人，另有一百零九人失踪，而被他们击毙击伤的日军则高达三万八千余人。要知道，从始至终，中国远征军第三师可一直是孤军战斗，没有得到任何支援。 第2444章 最可爱的人 　　小泉敏一郎在毕格拉以东地区早早的埋伏下十万精锐，如果真能如期实施突袭的话，确实是一步好棋。从毕格拉，他们既可以选择包抄格拉斯盟军部队的后路，也可以选择直接支援正面战场。而无论怎么做，只要这支精锐能出现在格拉斯，对于盟军而言都将是灾难。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的对手，那个据说是欧阳云众多情人之一的女人，居然能够早早的洞察这一点，且在毕格拉设下了口袋。 　　中国远征军第一军第三师的师长是费冷铁，白流苏任学三师师长时独立战车团的团长。这也是白流苏敢将这个任务交给第三师的原因，对自己的老部下，她是相当信任的。从结果来看，费冷铁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毕格拉之战从始至终，费冷铁都没有向白流苏要求过援兵，哪怕在最后几天，他们其实都是在用缴获的日军武器进行战斗。布瑟尔为什么会给予毕格拉之战那么高的评价？作为随军多年的战地记者，他深谙日军和南亚共荣军的差距。他和同行们一致认为，就战斗力而言，一个日军士兵，抵得上三个南亚猴子。这么一换算的话，美军骑兵第六师和中国远征军第三师虽然面对的敌人数量差不多，实际上，双方遭遇的压力，后者是前者的两倍。美军骑兵第六师在伤亡率超过百分之三十的时候，戴恩就开始哭喊着向总司令部请求援兵了。而中国远征军第三师即使在伤亡率超过五十的时候依旧在默默的坚持，从这个层面，美军骑兵第六师差中国远征军第三师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毕格拉之战，对小泉敏一郎也是个沉痛的打击，其力度甚至超过了格拉斯之战。南亚的日军和共荣军，都是小泉一手打造的，正如欧阳云对自己的嫡系学兵军抱有十足的信心一样，对这两支部队，他同样满怀信心。七十万自己亲手打造的嫡系精锐，小泉原本以为，除非欧阳云再从国内战场调三十万军队投入澳洲战场，否则的话，支那人将不再具备抗衡的能力。可是，从中国到澳洲是那么好走的吗？三十万大军的调集，怎么也需要半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吧？半年，澳战还需要再打半年吗？ 　　日军同样有随军记者更随一线部队行动，这些日本记者用他们手中的相机和摄像机，忠实的记录下了格拉斯之战各个战场的各种镜头和影像。 　　格拉斯之战结束半个月以后，小泉敏一郎得到了这些从澳洲辗转送回的影像资料。小鬼子连夜看完，当时心就凉了半截。 　　就拿毕格拉之战来说，在那个名叫酒井一郎的日本记者拍摄的纪录片中，有这样一组镜头让小泉如坐针毡，中途连续骂了不下百声“八格牙路”。 　　一个高度只有两百米左右的小山包，上面的支那士兵最多只有百十人，而且，他们的重武器只有几门火箭筒和几挺通用机枪。可是，整整一个旅团的日军（小泉事后调查得知），动用了野炮和坦克，打了整整一天一夜，居然愣是没能拿下。最后，眼看着布满尸体的山包上支那人只剩下不到十个人，日军这边大约一个大队的士兵发起集群冲锋的时候，屏幕的左上角，支那人的战车部队出现了——步兵的集群冲锋遇到敌人的战车，那就是送死——看到这里，小泉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心中剩下的只有深深的疲倦和万分的不解——为什么？为什么支那人可以表现得这么顽强？为什么？为什么同为穿越者，自己只能扮演失败者的角色？ 　　相关的影像资料同样有送到欧阳云案头，和小泉独自欣赏不同，欧阳云组织国务院和统帅部所有人等一起观看，然后，这份时长三个半小时的影片才放了十分钟，幻灯片厅内，啜泣声就响了起来。 　　当一个断了右手的士兵左手抱着炸药包，用嘴费力的扯掉雷管引线大喊着“祖国万岁”冲向密密麻麻的鬼子的时候，观影者没办法不掉泪；当一个被鬼子包围的士兵在被几支枪刺刺进身体，微笑着拉响怀里的光荣弹的时候，观影者没办法不掉泪；当一个断了一条腿的上尉突然跳起来抱起一个鬼子，拥着对方一起滚落山下的时候，观影者没办法不掉泪…… 　　纪录片放完了，幻灯片厅内，灯光亮起，可是所有人，包括欧阳云，他们都安坐不动——厅内，静的可以听见一根针掉路的声音。欧阳云也泪流满面——这样的战斗，他不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可亲身经历是一回事，事后看影像资料又是一回事。一股气在他胸中荡气回肠着，这让他想起了一句话：有我们在，中国就绝不会灭亡！组织国务院和最高统帅部的官员和将军观看一线战场传回来的影像资料，欧阳云有两个目的，一个目的是提醒这些位于大后方身居高位的人战争远没结束，其次，他希望藉此太高军人的地位，让那些为国决战疆场的英雄不再流血之后还要流泪——联合政府时代，军队的抚恤政策虽然因为有学兵军特区政府的相关政策为榜样而显得很合理，可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居于后方没有战争体验的人们却掌握着一线血战将士的身后荣誉决定权，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好在，有先进的电子技术，可以将一线战况如实的记录下来，能够看到一线将是浴血奋战的真实场景，相信，没有人再会吝啬手中的权力，给他们最高的奖励。 　　欧阳云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站起来道：“我要嘉奖这个记者，大家都看到了，这样宝贵的镜头他都能捕捉到，说明他当时就在一线，距离鬼子绝不会远！” 　　“有这样的士兵，我们焉能不胜？”冯玉祥大声道。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宋子文道。 　　欧阳云看向他，心中一阵恍惚——可爱的人，这一名词现在就出现了？ 第2445章 饮鸩止渴 　　格拉斯之战相对于整个太平洋战争而言，算不上是决定性战役，然，因为这一战盟军解决掉的都是小泉敏一郎的嫡系，等若是帮小泉瘦了身，对于整个太平洋战争而言，其积极意义却是非同小可的。日本海军内部本就存在资格派和新锐派之争，而作为新锐派的代表，小泉因为已经享受了太多的优惠政策，所以向来是资格派眼中头号“大敌”。随着南亚军事工业形成规模，新加坡实际上已经成了日本海军除国内之外最大的造船基地，苏门答腊岛更是成为日本国石油和橡胶这两大紧缺军需资源的最大供应地——从某个角度而言，可以说，掌握了新加坡和苏门答腊，就等若掌握了日本海军的未来，甚至是整个日本的未来。因此，日本海军资格派中的老人，怎会不将目光聚焦过来。 　　作为日本海军第一人，山本五十六对此心知肚明，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却似乎没有插手新锐派和资格派之争的意思。或者，他是以为有竞争才有进步吧。只是，本来就是一群倭瓜，再怎么竞争，难道还能结出个西瓜？当然了，因为新加坡造船工业还有苏门答腊军工业基地都是小泉一手打造出来的，所以在政策上，他还是向小泉倾斜了，比如说再次给他统帅南亚军队的机会。只是，小泉似乎实在是不争气，之前屡屡失败还好，毕竟是败在郭奎、陈师昌这样的名将手上。这一回离谱了，居然败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上——三十万精锐海军陆战队，加上五十万的南亚共荣军，本来是气势汹汹的发动澳洲反攻的，结果不仅以失败收场，而且连之前苦苦据守的澳洲东南沿海地区都丢了。这种局面下，山本再偏心，也不可能只是一顿通电训斥就可以交代得了的。至少，裕仁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日本海军发生内讧，美国中央情报局不知道采取的什么手段，居然得到了相关情报。再加上中国国内国防军和学兵军今天收复这座城市，明天收复那座城市，好像日军已经成了土鸡瓦狗似的不堪一击。于是，盟军内部，以美国人和英国人为首，要求太平洋战场发动大反攻的呼声越来越高，迫于压力，欧阳云不得不授意楚天歌如期执行瓜岛攻略。 　　第三次瓜岛战役，在中国方面开始筹备蛙跳战术的时候，如期开打。 　　经过过一败一胜两次瓜岛之战后，日军方面已经深刻体会到了瓜岛于澳战和太平洋战场的意义。用塚原二四三的话说：瓜岛在，则皇军依旧可以保持对澳洲的威慑力；瓜岛失，那么皇军不仅失去威慑澳洲的能力，且占领的太平洋上的诸多岛屿，等若是失去了屏障，随时都可能遭到盟军的围攻。曾经，塚原二四三是那么的看不起学太平洋舰队，然现在，在帝汶海海战之后，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他不得不承认，学太平洋舰队虽然成立的时间较短，但已经是联合舰队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对手。 　　第三次瓜岛战役，日军的最高指挥官正是塚原二四三。当然，这仅限于官方的任命。实际上呢，因为小泉和塚原良好的私交，再加上他对南亚共荣军、南亚各民族解放军保持着远超他人的影响力，所以，小泉才是实际上的决策者。 　　没错，瓜岛守军的主力，正是当地人，也就是日本人口中所谓的南亚共荣军和南亚各民族解放军。会出现这种情况，乃是小泉和塚原商量之后的无奈之举。澳洲反攻，小泉偷鸡不着蚀把米，令海军陆战队元气大伤。在兵员得到补充之前，小泉认为必须留下足够的种子，于是，一度被视作炮灰的南亚本地部队被推到了一线。 　　南亚本地部队为主，皇军特攻战术部队为辅——这就是塚原和小泉商量以后拿出来的瓜岛防御战战略，也是他们认为可以守住瓜岛的最佳方案。 　　不知不觉之间，特攻战术部队已经成了日军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小泉和塚原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么做，其实与饮鸩止渴无异。 　　开战第一天，美太平洋舰队实施的突袭被日军识破，塚原二四三亲自指挥的武威号航母舰队用一百五十六架新型五十特攻机和二十三艘特攻潜艇、三十七枚特攻鱼雷击沉了两艘美重型巡洋舰和六艘驱逐舰，并重创一艘美航母。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美国恐怖的造船能力。前面提到过的，美太平洋舰队在和日联合舰队的较量中，自珍珠港事件开始就一直没有获胜过，然而，往往每次大型海战过后，美太平洋舰队哪怕受创再深，最多半年，美国人便能拼凑出一支新的太平洋舰队来。对此，不仅日本人感到头疼，便是欧阳云为首的中国军方人士，他们也感到十分震惊——美国人的战争潜力实在是太巨大了。 　　第二天，轮到学太平洋舰队出阵，有美太平洋舰队的前车之鉴，陈师昌没有再次发动突袭，而是排开阵势，以五艘航母为中坚，护卫着大约三十余艘大型登陆舰稳步向瓜岛挺进。 　　日军方面，塚原二四三似乎早料到陈师昌会这么做，也没有在藏着掖着，将武威号航母舰队的主力早早的排了开来，正好堵在盟军选择的登陆海滩前的海面上。 　　双方舰队还隔着大约两百千米呢，双方的海航部队先杠上了。日军方面，除了大约一百架的新式零战，其它的为清一色的五十特攻机。武威号航母舰队共有六艘航母参加了这次海战，六艘航母搭载的战机加起来，超过了五百架。既然意识到了孤岛独一无二的战略意义，日军这一次也下足了本钱。别的不论，就拿新式五十特攻机来说，日本人就足足准备了将近四百架，几乎把小泉的老底都搬空了。 　　美太平洋舰队担纲首攻任务，这是金上将主动要求的。而在再次遭到失败以后，金也没有气馁，而是登上了黄帝号航母，想要看看陈师昌怎么对付日本人的这种无耻战术。从这一点来看，金似乎还挺谦虚好学的。 第2446章 排兵布阵 　　陈师昌已经从最高统帅部那里接到了有关下一阶段实施“蛙跳战术”的命令，而第三次瓜岛战役，占领瓜岛，正是实施这一战术必不可少的一个先决条件。“蛙跳战术”，具体一点，中国远征军将不会再试图先行收复新几内亚和印尼以及菲律宾、大马这些巨型陆地，他们的目标将是关岛、帕劳群岛、琉球群岛等散布在太平洋中的岛屿，以断绝日本本土和南亚的联系。如此一来，如果不能将瓜岛掌握在手中，帮助澳洲构建一道坚固的防卫线，那么，便无法给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澳洲人一个交代，也就无法集中力量实施“蛙跳战术”。最高统帅部在最终通过“蛙跳战术”的决议以后，欧阳云特别提出，鉴于美国人和英国人现在实际上已经放弃了太平洋，所以指望他们的帮助是不现实的。不仅如此，在实施蛙跳战术之前，还必须安美国人的心，帮助澳洲解除威胁，只有这样，远征军才有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想做的事情。 　　北京号机动舰队为日军特攻战术部队重创，陈师昌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憋了一口恶气。战争么，有胜有负乃是常理，毕竟，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常胜的军队和将军。然而，因为之前有过成功挫败特攻战术的经验，所以在陈师昌看来，北京号机动舰队的失败便是学太平洋舰队的耻辱，是必须用更加辉煌的胜利才能抹去的污迹。自上一次成功挫败日军的特攻战术以后，对于这种所谓的特攻战术，陈师昌便以为它是原始的、落伍的、残忍的、端不上台面的，是能够再次击败的。这种情况下，突如其来一场失败，他当然不能接受。在一次高级军事会议上，他如此说道：“特攻战术，说得好听一点是种战术，说得不好听一点，日本人就是在和我们比狠。我承认，在某些方面，日本人确实比我们凶狠。不过，现在这个社会，什么才是王道？我以为是科技！这科技不仅代表着先进的武器，还代表着先进的战术思想。兄弟们，日本人还妄图用拼狠威慑我们，我们就用科技狠狠打还他一记耳光！” 　　科技制胜论，这是在学兵军高层已经流行开的一种战术观点。对此观点，金和麦克阿瑟也有所耳闻，不过，他们都有点不以为然。因为在他们看来，武器固然重要，可是却绝不可能取代人的作用。美利坚为什么打不过小日本，是武器不如对方吗？当然不是，是因为日本人根本就不是人，他们披着人的外衣却长着一颗禽兽的心，所以，善良的美国大兵在对上凶残的日本人时就败了下来——这样的理由似乎有点荒谬，但是，这确实就是美国人在珍珠港事件和菲律宾战役失败后总结得出的经验教训。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太阳早早的就升上了海面，海上虽然有风但是不大，米把高的浪头，对黄帝号航母这样的大舰一点影响都没有，即使是千把吨的驱逐舰，在这样的风浪中依旧可以稳健的前进。 　　在金的眼中，学太平洋舰队黄帝号航母舰队排出的阵型有点怪异。航母战术，美国人研究颇深，也早早的得出了一整套的战术理念。举一个例子，美太平洋舰队出阵，各航母舰队之间泾渭分明。参照比较，黄帝号航母舰队的阵型就显得散而乱——航母簇拥在一起不说，驱逐舰、潜艇还有巡洋舰彼此交错，看上去完全不成章法。放在以前，金看到这一幕，即使能够忍住不出声讥讽也肯定会嘴角撇起以宣泄心中的轻蔑。但是现在，在刚刚遭遇一场大败以后，他更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看着绝不外露内心的一丝真实情绪。 　　身为黄帝号航母舰队的总指挥，陈师昌此刻很忙。他的手上捏着一支话麦，真在大声说着什么，而在他面前的指挥台上，还有三支话麦并排挂着。 　　金带有翻译，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少尉军官。根据金的要求，少尉翻译如实的将陈师昌每一句话都翻译了出来，渐渐的，金的神情便凝重起来，再看向陈师昌，便感到了一阵压抑。 　　陈师昌还在美国的时候，金就听说过他。当时，他的态度是完全不屑一顾。“中国人真是异想天开，他们以为航母是什么？坦克还是装甲车？随便送个人来花点功夫就能学会操作。哦，不，不是操作，是指挥……”曾经，在和诺克斯的一次谈话中，谈起陈师昌，金做出这样的评价。 　　陈师昌太年轻了，而且还是陆军半路转来；中国海军又是那么的羸弱——难怪金会发出这样的质疑。然而，就如同他预言学太平洋舰队只是欧阳云的一个超级玩具一样，对陈师昌的这一预言，他再次以失误收场。 　　陈师昌确实年轻，中国海军也依旧羸弱——至少相对于日本和美国海军是如此，但是，现在总是打胜仗的偏偏还就是他们。 　　在金的眼中，至少场面上，陈师昌的排兵布阵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就是这看似乱七八糟的阵型，却牢牢的遏制住了日海军的特攻战术。 　　日军发起的新一轮的特攻攻势，经过美太平洋舰队和北京号机动舰队的体验，现在已经为盟军熟知。因为有过失败的经验，所以在战后的总结会上，金有资格说出这番话：日本人的新型五十特攻机虽然犀利，但是只要我们的海航官兵有一颗勇敢的心，并不是不能战胜；我们真正应该警惕的是日本人的特攻潜艇和特攻鱼雷。金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无的放矢——新型五十特攻机虽然王八壳子更硬，装载的炸弹更多，破坏威力更大，可是有金雕和新型空空导弹存在，盟军飞行员只要敢于应战就能遏制住；特攻潜艇和特攻鱼雷就不同了，受反潜技术的限制，想要完全防住对方的潜艇根本不可能，而一旦能够用肉眼看到，那么也就意味着进入了对方潜艇的攻击范围，也就意味着，接下来被锁定的舰艇除了逃避就只能被动挨打。 　　美太平洋舰队在离瓜岛还有三百千米的时候就遭到了日海军特攻部队的进攻，并因此损失了一艘重巡和两艘驱逐舰，现在，学太平洋舰队距离瓜岛已经不足两百五十千米了，为什么日海军的特攻部队还没有出现呢？难道说陈师昌这种乱七八糟的阵型真能遏制日本人的这一战术？ 　　金表示怀疑。 第2447章 战术 　　天空中，正发生着小规模的火星撞地球。可不就是火星撞火球？从布瑟尔的视角，一架架高速飞行的战机忽然两两撞在一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变成一个燃烧的灼热火球。“我想，日本人已经疯了。因为是敌人，他们有理由杀死我们盟军的任何一个人，可是，他们却同时杀死自己，还有比这更残忍、更愚蠢的战斗方式吗？教唆他们用这种特攻战术作战的，我认为他应该下地狱——因为这是对生命赤裸裸的蔑视！”布瑟尔因报道格拉斯之战出名，借这股东风，他开始以日记的方式在自己所服务的报纸上对太平洋战争进行持续报道，这正是当天他发回本土的日记中的一部分。 　　金因为失败的经验，认为特攻潜艇和特攻鱼雷比五十特攻机更难对付，但是在陈师昌心中，五十特攻机才是黄帝号航母舰队最大的威胁。所以，在一系列的作战命令中，他特别强调的要求王海，绝不允许放一架五十特攻机突破航母集群的防卫线。如何破解特攻战术，特别是日海航部队的特攻战术，这个课题，学太平洋舰队的参谋们通过研究认为，最好的办法是避其锋芒，用时间和空间来抵消这种战术的威胁，而如果非要对抗的话，那么，获得足够的纵深是必须的。纵深够大，金雕速度和继航上的优势就能体现出来，而且，也能减少空空导弹受干扰的几率。理论上可行，真正执行起来却有相当的难度。金雕的速度诚然比五十特攻机要快上一点，可是要想获得纵深就必然要频繁机动，而这却是最耽误时间的。改变飞行状态，战机加速都是需要时间的，这等若给了五十特攻机拉近距离的机会。王海作为学太平洋舰队海航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他没有参与这一课题的研究，但是通过大量的实战，他总结得出的办法反而是最有效的。“兄弟们，你们记住，第一，我们的战机比小鬼子的快，第二，小鬼子的攻击手段就那么一招。所以，主动权肯定会在我们手中。日本人想得美，他们的五十特攻机才多少钱一架？一架五十特攻机换一架金雕？那也得我们愿意才行。我们不会轻易给他们所谓‘玉碎’的机会，但是，我们也绝不怕和他们比狠。胆大心细，不击则已，一击必中，这就是我对你们的要求！”战前动员会上，他如此关照手下的兄弟。乍听起来，王海所谓的办法似乎根本谈不上是办法，然而却真的具备针对性。 　　空战战场距离黄帝号航母还有点远，所以布瑟尔用镜头捕捉到的都是一些模糊的影像。镜头里，他只看到一架架战机爆炸起火，更多的是两机相撞产生壮观惨烈的火球。他不知道的是，在那片战火肆虐的天空中，年轻的学兵海航人正通过他们的努力，一点点的改善着战局。 　　在这一次空战之前，学太平洋舰队的海航部队与日海航部队已经交手两次，这两次空战，虽然数字上看来日军的损失更大一些，可是计算进战机的价值等其它因素，却是学兵军吃亏更多一些。五十特攻机的生产工艺比较简单，金雕的生产工艺却极为复杂，如果再考虑到这一点，学兵军这方就不是吃亏更多，简直可以说是吃了大亏了。这也是最高统帅部最终决定实施“蛙跳战术”的原因，如欧阳云所说，他们现在不仅要考虑眼前，还得考虑战后。 　　王海亲自指挥，在他的调度下，出击的学兵军战机共分为五个梯队，第一梯队，是大约一个中队的白鳍豚。这批白鳍豚，它们的目标是日机集群飞在最前面的零战。第二梯队，规模依旧是一个中队，机种换成了金雕，它们的战略目的，则是冲散日机的阵型。第三梯队依旧是金雕，规模多了一些，大约为六十架。这批金雕，它们负责和日机鏖战。而在第三梯队之后的另外两个梯队，它们则负责拦截漏网之鱼，防止他们突破航母集群的防卫线。 　　科技的进步，改变了很多东西。比如说，那个时空，零战是日本人的骄傲。而在这个时空，零战从诞生开始，失败和耻辱就伴随左右，乃至于，日军航空部队的新晋飞行员在选择部队的时候，宁愿选择特攻部队也不会选择零战部队。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是驾驶五十特攻机的话，虽然最终下场只有战死，但是好歹还有机会能击落一架敌机。而如果是驾驶零战的话，战死也是最终下场，而且肯定无法获得战果。那样的话，似乎就死得太无价值了。零战处于如今的尴尬地位，这是小泉敏一郎始料未及的，他也想过研发新型战机或者从德国输入喷气式战机替代零战。然而因为技术上的问题，德国政府又始终不肯松口，他这一想法却始终没能实现。 　　白鳍豚和零战之间的较量，当然是白鳍豚掌控优势。日军迎战的零战部队的指挥官是松本偲茂少佐，松本偲茂原本还想着死撑一阵，为五十特攻机部队争取更好的机会的，然而双方才一接触，已方就有三架零战被击落，松本一看形势不妙，只得屈辱的发出了请求战术指导的呼叫。 　　特攻战术，这一不能称其为战术的战术，无论是盟军方还是日军方，对它的态度都极为复杂。盟军方面，一方面，盟军将领极尽揶揄嘲讽之能事，认为这就是日本人黔驴技穷的表现，更像是泼妇骂街而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术；一方面又碍于其强大的破坏力而深深畏惧着。日军方面，因为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本质，日军将领们内心其实是本能排斥和厌恶的，但是因为它现在就是日航空部队对抗盟军航空部队唯一拿得出手的手段，他们又不得不慎重对待，好像这真是一种多么高深的战术似的。 　　日本人这种复杂的心态，在中低层一线指挥官中尤甚。最讽刺的莫过于，其中一些家伙居然煞有介事的进行什么战术研究，每逢战事，战前都要召开所谓的讨论会，好像只要他们稍作改变，就能改变什么似的。 　　这支迎战的五十特攻机部队的指挥官宗村一郎，正是这些鬼子里的一个代表性人物。在出击前，他就召集小队长以上军官开会讨论，最终还煞有介事的拿出了三套作战方案。 第2448章 以少战多 　　双方这才接触，宗村一郎就请求战术指导，这并没有出乎宗村一郎的预料。在他看来，这既是帝国的悲哀，同时又是他们的骄傲。小鬼子眯眼朝前方战场看了看，煞有介事的下令：“执行第一套作战方案！”然后他尽量的将战机拉高，以求能够获得更加广阔的视野。第一套作战方案，就是所谓的分割围歼战术，也就是在局部形成数量优势，务求将包围圈内的敌机消灭干净，然后再考虑其它。在第二次瓜岛战役中，日军正是凭借着这一手抵消了美澳联军的空中优势，为重新夺取瓜岛控制权打下了基础。 　　日军原来是密集阵型，这一变阵，反映到黄帝号航母的防空雷达屏幕上，便只见代表着日机的绿色光点开始向两边散开，然后呈倒八字向冲在最前面的一群红色光点包抄过去。 　　王海的身边，同样站着的几个美国人。曾经，美空军败于日海航部队，美国人还能找到战机性能不如对方的借口，现在，在同样装备了金雕和白鳍豚之后，美国人没了借口，也只能承认中国空军在对付日本航空部队上确实有一套，渐而摆出一副谦虚好学的姿态。王海拿起话麦先呼叫第二梯队的指挥官陈高亮：“陈大头，五十特攻机出动了，加速进入战场！”然后他呼叫第一梯队的指挥官雷晓生：“雷子，拉开，把距离拉开！” 　　电子通讯技术的进步，令王海能够随时保持与一线部队的联系，也能更好的介入战事，为一线指挥官提供最新的敌情。学兵军空军的编成方式，金雕和空中堡垒就不说了，每架战机都会装备机载雷达，而如果是白鳍豚或者是虎鲨、中华鲟，中队以上的单位，中队长和副中队长的座机也会配备机载雷达和无线电指挥系统。这项技术，美国也有，但是通话距离还有通话质量都远远不如学兵军出产的。这令几个美国将领看得眼热，有人也不顾身边学兵军官的白眼，直接掏出记事本记下了产品型号。 　　陈高亮人称陈大头，想当然的，他有一颗大脑壳。有大脑壳的人天生都比较聪明，陈高亮也不例外，这也是王海让他指挥第二梯队的原因。五十特攻机的战术看似十分原始，就是横冲猛撞这一招，可是因为正面对抗只有空空导弹能够破它驾驶舱的防御，那就要求对战的飞行员必须有足够灵活的头脑，能够通过调整飞行姿态来获得有效的射角。而这种集群战术，飞行员的个人技巧固然无法忽视，同时，指挥官的“首脑”作用将是关键。王海给陈大头的命令很简单，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拖住对手，不给它们靠近航母集群的机会。至少，不能让他们轻松的靠近航母集群。实战已经证明了金雕加空空导弹组合对五十特攻机的针对性，可是，计算进“每架金雕一次只能挂载两枚导弹，且大量的实战已经证明了，空空导弹的命中率能达到五成就算超常发挥了”这些因素。在不具备压倒性数量优势的情况下，空空导弹发射完了怎么办？按中国现在的经济条件，根本无法保证前线部队能够肆无忌惮的使用这种高端武器，那么，金雕接下来就只能返航或者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吗？当然不能。这时，就看陈大头的本事了。 　　陈大头没有让王海失望。公共频道里面，只听见他用极快的语速发布出一连串的命令，然而，第二梯队的金雕几乎同一时间作出了机动。再然后，前一刻还聚集在一起的第二梯队，紧接着就四散开来，看似散漫实际上自有章程的迎着包抄过来的五十特攻机集群突了进去。 　　宗村一郎妄图形成局部以多打少，陈大头主动拆散阵型，似乎拱手送上了机会。 　　事实果是如此吗？非也。前一刻，宗村一郎还面露冷笑，骂着“愚蠢的支那人”，下一刻，在一架五十特攻机被机炮击爆并击伤一架友机以后，他的脸色变了，“八格牙路”脱口而出，接下来“愚蠢的支那人”也变成了“狡猾的支那人”。 　　打一个比喻，如果说五十特攻机是一往无前的飞刀的话，那么金雕就是刀与盾的组合。从这个角度而言，似乎飞刀多了的话，刀盾组合就会处于被压迫的地位。曾经，这也是日军神风、雄风敢死队赖以制敌的手段。一者，他们早就抱有玉碎的决心，所以空有肆无忌惮的进行攻击；二者，混战状态中，视角相对狭隘的他们反而更容易找到目标。可以这么说，对于驾驶五十特攻机的鬼子而言，他们最不怕的就是混战了。 　　但是现在，当又一次混战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反而觉得束手束脚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宗村一郎很快发现了端倪，然后他就骂出了“狡猾的支那人”这句话。在学太平洋舰队的海航部队的第三梯队还有其它两个梯队没有加入战场之前，五十特攻机的数量足足是第二梯队的四倍还多。以多打少，看似对日军有利。可是，因为学兵军的金雕只是一个劲的往日机的阵列里面钻，结果，反而让五十特攻机的飞行员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五十特攻机和金雕相比，金雕的绝对速度要快一些，机动性能更是超过不知凡几，这就造成了，如果金雕存心闪避的话，那么五十特攻机还真的很难撞到它。而且，因为目标少，往往的，鬼子飞行员们一个不注意就会两架甚至更多架盯上一个目标，结果呢，因为速度追不上，不仅撞不到目标，反而差点就撞到友机。 　　陈大头设计的这种战术，就好像将几只豹子扔进了野牛群，而野牛群除了冲撞并没有其它的攻击手段，于是，在豹子全力闪避的情况下，野牛群的数量优势反而成了其发挥冲撞攻击手段的阻碍，稍有不慎，发起冲锋的野牛非但没撞到豹子，反而撞到了“友牛”。 　　“日机阵型乱了！”王海从雷达屏幕上发现了这一点，他紧绷的面皮因此有所放松。 　　雷达屏幕乍看上去，一群绿点和一群红点就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飞，而细细观摩的话，却会发现红点的飞行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上却保持着一定的规律，比如说两两红点之间的横向距离始终不变。至于绿点，因为绿点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给人的感觉除了乱还是乱。 第2449章 崛起论 　　随着又有两架五十特攻机撞到一起变成一个硕大的火球，宗村一郎无法保持淡定了。大脑里有点混乱——支那人的这种战法，他是第一次遇到，他想不通的是，已方明明占据数量优势，士兵们也表现得足够的英勇，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能将优势变成真实的胜利果实呢？战术上出了问题？也只有这个解释行得通了，他端正心态，沉声下令：“执行第二套作战方案！”本质上而言，第二套作战方案和第一套作战方案大同小异。实在是五十特攻机的攻击手段太单调了，反正是撞，至于是两架撞一架还是三架撞一架，又或者几架掠阵，一架主攻，实际上并无多大的区别。当然，宗村一郎不这么看，不然，如何体现大和民族对支那人的优越性呢？日机集群变阵了，不再是所有的五十特攻机都一股脑的发起进攻，而是部分发起进攻，部分继续前突。这种战术，理论上似乎可行，但是因为陈大头和他的兄弟们已经突入了日机集群，此时，有日机不顾他们继续前突，等若是将后背卖给了他们。前面讲过，金雕攻击五十特攻机的手段其实很有限，除了正面用导弹射击，再就是从侧面或者后面用机炮进行攻击。王海给陈大头的命令，就是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拖住五十特攻机集群，这个时候，宗村一郎想要用部分战机拖住他们然后向前突进，陈大头自然不肯答应。“兄弟们，小鬼子不敢和我们打了，进攻！”陈大头先是喊出这一句，然后就视力所及，开始调度其它金雕。 　　之前，陈大头所部虽然也有主动进攻，但是大多靠发射导弹建功，现在，随着宗村一郎将绝大多数五十特攻机的后背卖给他们，金雕上安装的机炮终于有了一展身手的机会。此时不比后世，后世，战机之间的较量，导弹对抗才是主流，而靠机炮近距离缠斗，基本上不会出现。后世，一架战机动辄搭配远中近三种空空导弹最少各两枚，往往，双方还没照面，战斗就结束了。这个时代，导弹作为新生事物，别说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鬼子飞行员对之一知半解，便是驾驶金雕的学兵飞行员，也依旧习惯用机炮进行战斗。出现这种情况，倒不是说学兵飞行员战术素养不行，跟不上科技前进的脚步。而是因为学兵军目前并不具备相应的训练条件，所以，因为平时训练都是操作机炮，所以真正打起来，他们不自觉的也会更依赖于机炮。于陈大头部的学兵飞行员而言，战斗这才算是正式开始。陈大头的指挥细致，这正是他的特色，也是王海最看中他的地方。而因为有先进无线电通讯设备提供助力，所以，他能够做到将战斗命令下达到每一个人。而反映在实战中，这种指挥风格就太恐怖了。 　　作为一个中队长，麾下每一个兄弟的名字甚至性格、战术特点，陈大头都耳熟能详。正因为这充分的了解，所以他下达的命令，也更加理性和细致。在他的调度下，其麾下的金雕看似杂乱无章的插入日机集群，实际上却各司其职，开始了对宗村一郎所部的狙击和拖延。 　　远距离的直线加速飞行，突然机动，然后瞄准一架五十特攻机猛烈开火——如果宗村一郎有这份心情有这个时间细致观察的话，他其实能够找到陈大头所部金雕作战的共同特点。可惜，小鬼子在发现麾下五十特攻机短短五分钟时间内又损失了三架的情况下，非但没能变得更加冷静，反而怒火中烧，所以，直到所部被王海派出的第三、第四、第五梯队完全包围，他也没能发现这一点。 　　五十特攻机也好，金雕也罢，便是最不堪的零战，其速度相比黄帝号航母，那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日军的作战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用五十特攻机对黄帝号航母舰队进行第一轮特种攻击，给其造成一定战损。所以，尽管不时有五十特攻机和零战被击中凌空爆炸或者摔入海洋，日机集群都没有放弃向黄帝号航母舰队上空突袭。而他们这种带有垂死挣扎性质的进攻方式，也给学太平洋舰队的海航部队造成了相当的困扰。理论上是一回事，真正应用于实战又是一回事。从理论上来说，王海制定的战术对特攻战术确实很有针对性。可是，因为要兼顾到航母集群的安全，所以在一定的时候，学兵飞行员们也只能用牺牲战术来阻滞五十特攻机的突袭。 　　战场距离黄帝号航母越来越近，渐渐的，黄帝号航母上的人已经能够用肉眼分辨出空中战机的敌我性质。当一架金雕奋不顾身挡在一架五十特攻机之前，然后双双被一个硕大的火球吞没的时候，布瑟尔不禁惊呼出声：“上帝啊！”布瑟尔只是一名记者，对军事并不在行，可即使如此，他也能够看出，刚才那架金雕其实完全能够避开那架五十特攻机。那么。他为什么不避开呢？为了保护航母，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也就是说，为了航母，为了他们，他主动舍弃了生的机会。作为一名战地记者，而且是美国的战地记者，布瑟尔没少参与对美太平洋舰队的实战报道。自然也不乏见识美海航部队与日军五十特攻机部队之间的较量，然，他认真的想了想，还真没能从脑海中找出相应的画面。美利坚的海航飞行员同样勇敢，但是却绝无人肯做出这样愚蠢的举措。想到这里，他看了王海一眼，心中若有所思。然后，就有了这样的一篇战地日志：“世界上不乏质疑学兵军崛起速度的，曾经，我也是其中一员。现在，在亲眼见证了这样的一幕以后，我这才明白，原来学兵军的崛起并不是偶然的。反过来想想，有这样忠诚于国家和军队的士兵，学兵军，不，是中国，又怎会不崛起呢？！” 第2450章 反潜效率 　　作为屡战屡败的美太平洋舰队的现任司令官，从五十特攻机出现在战场上开始，金便开始了相关的战术研究。凭心而言，对于特攻战术，金是鄙夷和极端看不起的——“特攻战术？自杀而已，有何战术可言？”而且，因为东西方对生命的看法不同，对于日本人，他更加有理由表示厌恶和痛恨——“一个不知道尊重生命的民族，理所当然应该遭到历史的唾弃和淘汰，我们，就忠实的完成历史赋予我们的使命好了！”算不上是什么豪言壮语，但是却也透出十足的信心。然而，展示的进展，却没有如他所料的那样呈两极分化。特攻战术固然是一种极为原始和愚蠢的战术，特攻战术固然体现了日本人对生命的极端不尊重，可是，美太平洋舰队还有美澳联军却偏偏拿它没办法，不仅没办法，而且因此处于被全面压制的局面。金的豪言壮语却是完全没有兑现的机会。为了克制日本人的特攻战术，金没少动脑筋，可是无论他想什么办法，结果却都是一样。这让金一度十分沮丧——明明是原始而愚蠢的战术，但是日本人就是能靠它屡屡获胜，这不符合规律啊！瓜岛被日军重新占去，甚至，之前的澳战大好局面也因此一夜回到解放前。终于，金不得不地下他高傲的头颅，主动向参谋长联席会议建议，还是让中国人来吧，同为亚洲人，中国人才能遏制日本人的这种疯狂攻势。 　　特攻战术变成了疯狂攻势，若小泉敏一郎得悉，小鬼子一定会从睡梦中笑醒。从穿越过来开始，美国就是他脑海中第一位假想敌。现在，虽然这一位置早就被学兵军所取代，但是能够打得美国佬束手无策，小泉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当然了，他绝对不会想到的是，他这么做，不过是帮了同为穿越者的欧阳云一个大忙而已。没有日本将美国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欧阳云哪里有机会介入澳战和太平洋战场？又怎么可能有染指太平洋的借口？ 　　和空战有点类似，黄帝号航母舰队的排兵布阵，给金的感觉同样是一个乱字了得。所部大约五十艘舰艇，除了航母集群保持着规格编队，其它的完全撒开，就好像赶集似的一窝蜂的向瓜岛涌去。然，偏偏是这种杂乱无章的阵型，日海军的特攻部队，偏偏没法突入进来。在持续观摩了大约三个小时以后，金终于看出了端倪，然后，他对那些飞在舰艇前方的直升机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要想遏制日海军的特攻战术，反潜是重中之重，对此，金心知肚明。可问题是，美太平洋舰队的反潜能力虽然不弱，效率却似乎太低了。乃至于，金明明觉得已经堵住了所有方位，却依旧被日特攻部队突袭进来。而等他们能够看到特攻鱼雷的身影时，做什么都已经迟了。两支舰队的反潜作战方式其实大同小异，都是驱逐舰和巡洋舰护卫着航母，其中驱逐舰扮演反潜主力，它们拖曳着声纳航行在舰队周边，最大限度的为舰队主力提供反潜防护。只是，论进攻和反击手段，美太平洋舰队的手段似乎单一了些。黄帝号航母舰队与美太平洋舰队在反潜上有所不同的，就是多了那将近三十架的反潜直升机。直升机，美军现在也有，但是将之用于反潜，美国人还没这个觉悟。金刚刚看到那些驱逐舰和巡洋舰将直升机放飞的时候，还以为它们扮演的是水上侦察机的角色。现在，在发现战斗进行了三个小时，黄帝号航母舰队依旧没有遭到日海军特攻部队的攻击时，他这才意识到了那些直升机的重要性。随军翻译将陈师昌的每一句话都翻译了出来，金不是蠢人，通过这些语言，他终于明白了直升机的作用。然后，他再看黄帝号航母舰队，便发出由衷的感叹：学太平洋舰队能够取代美太平洋舰队成为太平洋上的事实霸主并不是偶然的，中国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哪！ 　　驱逐舰和巡洋舰提供反潜参数，直升机携带深水炸弹巡航，在驱逐舰和巡洋舰的指挥下进行反潜作战。此反潜作战方式，驱逐舰拖曳的声纳能够令反潜作战半径最大化，而直升机的飞行速度，则成几倍的提高了反潜效率。于是，在主动声纳的照射下，日海军特攻部队的特攻潜艇根本就不敢靠近…… 　　“高明！”“最有效的反潜方式！”金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也不再吝啬褒奖之词。在残酷的事实面前，美国人的傲气早就被打没了。而事关澳洲的安全，也决定着美国能不能保住澳洲这个前进堡垒，金哪怕心中其实是希望学太平洋舰队战败，令中国人吃上一个瘪的，现在也只能由衷的表示欣慰。 　　金露出了笑脸，陈师昌的眉头却始终紧皱着。日海军特攻部队到现在都没能发起进攻，这诚然是他设计的这种反潜作战方式的胜利，但同时也意味着，接下来他们将会迎来日海军特攻部队更加猛烈的进攻。在美国人眼中，中国部队似乎从没有在日军的特攻战术下吃过大亏，但是在陈师昌他们眼中，日军的特攻部队依旧是阻碍他们前进的最大障碍。 　　“王司令，找到武威号航母舰队了吗？”陈师昌拿起话麦呼叫王海，然后提出这个问题。 　　黄帝号航母舰队之所以保持这种缓慢推进的风格，就是因为没能确定武威号航母舰队的方位。瓜岛如此重要，日本人没理由轻易放弃，且现在日本人有了抗衡导弹战术的手段，所以，武威号航母舰队舰队断然不会像第一次瓜岛战役一样避而不战。以现在的侦察手段，在如此广阔的海洋上想要找到一支大规模的舰队其实不难，可越是如此，陈师昌反而更加担心，因为他不确定日本人是准备了什么阴谋诡计正在等着自己。 第2451章 焦躁 　　在投入足够火力对日军近岸防御工事发起进攻之前，武威号航母舰队肯定是黄帝号航母舰队必须解决的最大潜在威胁。格拉斯之战已经证明，小泉敏一郎倾力打造的日海军陆战队还有所谓的南亚共荣军，也许比之日海军之前的海军陆战队战力有所增强，但依旧不是学兵军特别是学兵远征军的对手。且，黄帝号航母舰队还拥有舰舰导弹这样的打击近岸防御工事的利器，所以，哪怕日军号称将瓜岛经营得如何如何的固若金汤，在陈师昌心中，此战能够给他们造成麻烦的对手其实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武威号航母舰队。他如此重视武威号航母舰队还有一个原因，为了之后的蛙跳战术，他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武威号航母舰队的战力。航母舰队为何越来越受到世界各军事大国的重视？原因在于航母舰队就是一个可移动的军事平台，进可攻退可守。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倘若此战不能削弱武威号航母舰队，那么即使能够顺利拿下瓜岛，那么也难保瓜岛的安全。倘若在中国最高统帅部全面发动蛙跳战术的时候，武威号航母舰队再进行夺岛战役，届时，美澳政府再向中国政府求援，学太平洋舰队又该如何处理？了解学兵军高层的人都知道，在学兵军高层中，陈师昌以稳健著称。但是现在，稳健若他，事关第三次瓜岛战役能否达成战前制定的目标，他的心情也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加大搜索范围，两个小时内，我要知道武威号航母舰队的位置！”给王海下达了这个命令，然后，陈师昌看着离黄帝号航母越来越近的空战战场，眉头微蹙，开始想是不是把推进速度放慢一拍。 　　空战局势，在黄帝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后继梯队相继加入战场以后，胜负已经没有了悬念。对于金还有他的手下而言，这是一次令他们豁然开朗的观摩经历——原来还可以这样对付五十特攻机，原来，日本人的特攻战术也不是不可战胜的。陈师昌没有因为空战取得优势而加快战斗进程，反而下令海航部队加强对武威号航母舰队的搜索力度，金对此深以为然，因此他也再高看陈师昌一头，觉得此人虽然年轻，但是却不乏一个名将应该具备的战略眼光和意识。“他还三十岁不到啊！”他随即想到这个问题，然后就很敬佩欧阳云——陈师昌刚入主学太平洋舰队的时候才25岁，25岁成为一个规模远洋舰队的最高指挥官，金设身处地的想，觉得自己肯定不具备这个魄力。因此不仅由衷的佩服欧阳云看人的眼光以及敢于用人的胆略。“学兵军能够迅速崛起还真不是偶然的，这和欧阳云的知人善用不无关系，可是想想他才三十岁出头，这是不是太妖异了？”他心中这样想着，神思一度跑题，脱离了面前的战场。 　　陈师昌为发现不了武威号航母舰队而感到焦躁，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对手，武威号航母舰队的司令官塚原二四三，此时比他还要焦躁。帝汶海海战之后，塚原二四三傲气不再，变得更加的务实。事实上，这也是日海军高层一种集体的转变。大和号航母，那是日本的骄傲啊！可就是这样一艘号称永不沉没的巨舰，居然在与年轻的学太平洋舰队的对抗中被击沉了。大和号航母舰队的失败，不仅仅是南云忠一等日本老资格海军人的骄傲，同时也是日本海军发展策略的失败。似山本五十六还有米内光政，在偷袭珍珠港取得胜利以后，他们本来以为走在了世界前列，抓住了航母时代这个发展契机，日本即使不能长期称霸太平洋，最少也能保持两到三年的优势。大和号航母的沉没，他们才意识到，原来航母之外还有导弹，原来螺旋桨战机之外还有喷气式战机，原来，原来日本在军事技术竞赛上已经败了。 　　吃一堑长一智，帝汶海海战的失利，让日本人重新拾起了特攻战术。特攻战术毛病再多，可是只有它能够抗衡支那人的技术优势哪！似山本五十六还有塚原二四三，他们不是不知道使用特攻战术其实就饮鸩止渴，可是，为了眼前这场已经堵上国运的战争，他们除了硬起头皮坚持，却根本没有其它办法。从效果来看，特攻战术并没有辜负日本人的期望。于是，从放弃到加强，日本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在一条注定毁灭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乃至于现在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特攻战术，实际上已经成了日本人坚持下去的最后凭仗。而如果对手是支那人的话，没有特攻部队，日本人简直不知道这仗该如何打了。特攻部队三大兵种，五十特攻机部队因为在学兵军手上吃了太多败仗，塚原二四三对之已经不敢抱太大期望了。所以才会让宗村一郎先行发动进攻，希望藉此分散支那人的注意力，让特攻潜艇和特攻鱼雷来一个出其不意。战斗已经开打三个小时，特攻潜艇部队却迟迟没能发起突袭，塚原二四三接到报告，原本心中的一点信心完全化为戾气，使得他在短短半个小时时间内连续给特攻潜艇部队的指挥官石井春觇大佐去了四封电令，严词责问。 　　石井春觇有苦自知。三个小时的时间内，他没少进行尝试，然而却没能找到一点缝隙。相比五十特攻机发现目标就能够利用速度扑上去不同，特攻潜艇和特攻鱼雷受限于速度和射程，必须有一个靠近的过程。而在此过程中如果被敌方声纳发现的话，那么除非改变攻击目标，将目标由那些具备战略意义的大舰改为千把吨左右的小舰，否则的话，就只能选择逃离。在此之前，石井也不是没和学太平洋舰队较量过，而且成功的击败了北京号机动舰队。正是因为这一例成功的经验，战前，石井对完成塚原二四三下达的战斗任务还是很有信心的。然而现在，在接连两艘特攻潜艇遭到黄帝号航母舰队的反潜直升机轰炸被击沉以后，他却是连继续尝试渗透都不敢了。 　　有反潜直升机的存在，黄帝号航母舰队的反潜作战半径扩大了好几倍，乃至于石井投入进攻的特攻潜艇就是想要临时改变攻击目标对那些拖曳着声纳的驱逐舰动手都没了机会。石井不蠢，既然明白在对手声纳的监视下进行突袭和送死无疑，他怎么还会继续实施下去。 　　“不是我军无能，实在是敌人太狡猾了！”现在，石井最想对塚原二四三说的就是这句话。不过，习惯了服从和执行，他也只敢在心中想想而已。 第2452章 特攻还是自杀 　　打仗，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然而对于塚原二四三而言，虽然现在的战场情况是他对黄帝号航母舰队的情况了如指掌，而陈师昌还在忙着寻找武威号航母舰队的踪迹，但是他却完全没有必胜的信心。日本人的学习能力很强，当然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日本人很识时务。帝汶海海战过后，见识了导弹的威力，塚原二四三便千方百计的想要避免在同一个坑上倒下。于是，特攻战术部队就被他寄予厚望。他希望特攻部队最少能够将黄帝号航母舰队的阵型扰乱，或者多击沉一些导弹快艇部队，为主力舰队进入战场夯实基础。而再不济，击沉一些登陆舰总没有问题吧？三个小时的漫长时间，还有空中特种部队吸引支那人的视线，在塚原想来，石井春觇即使不能发回捷报，最少也已经组织了攻势，令黄帝号航母舰队阵型大乱了。此时，他再将剩余的战机全部放飞，主力舰队再趁势杀出，那么胜利将是必然的。人算不如天算，或者，他高估了特攻战术的威力。他怎么也不肯相信，都过去三个小时了，石井春觇居然都没找到机会发起进攻。 　　等不到石井的肯定回答，塚原耐心终于用完，他强忍怒气给自己的副官下令：“告诉石井，立刻发起进攻！半个小时以后，我会下令剩余的海航部队悉数升空！” 　　这道电令被石井接收到，小鬼子将它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闭上眼睛沉默了大约三分钟，忽然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歇斯底里的喊道：“传令，进攻！” 　　不得不承认，论对命令的执行性，日本人称第二的话，世界上其它国家便无人能称第一。况且，能入选特攻战术部队的，谁不是军国主义的死忠？石井这道命令传达出去，很快，散布在黄帝号航母舰队东南北三个方向的日军特攻潜艇便纷纷深潜，然后好像看见了灯火的飞蛾一样，一鼓作气的扑了上去。 　　石井的指挥艇是一艘排水量在两千八百吨左右的敏03B型特攻潜艇，该潜艇作为敏级潜艇的第三代，不仅装备有十六枚特攻鱼雷，而且还装备了两艘小型的特攻潜艇，特攻能力，不，也许该叫做自杀能力，是日军所有特攻潜艇里面最强大的。命令下达以后，也许是意识到了这道命令的残忍，石井跌坐在椅子上，一度一声不吭。这艘编号0304的敏03B的舰长小村检束走过来，恭声问道：“阁下，我们怎么办？”0304虽然是指挥艇，但因为其本身就是特攻潜艇，所以肯定也要参战。当然了，因为承担着指挥任务，就是要投入战斗，它也会排在最后一位。 　　被小村的话惊醒，石井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坚定而缓慢的道：“上浮，进攻！” 　　“上浮？”小村吃了一惊，然后善意的提醒道：“可是阁下，我们现在距离支那人的舰队主力还有不小的距离。” 　　石井冷冷的瞪他一眼，道：“这是命令，执行吧！” 　　小村不敢再多嘴，“哈伊”一声，将上浮命令传达开去。 　　0304的艇身剧烈的抖动起来，石井双手扶住面前的桌子以稳住身形，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既然注定是死亡，作为指挥官，就让我做大家的榜样吧！只是希望，司令官知道以后能够有所触动！” 　　小泉敏一郎作为一个穿越者，还是给日本带来了很多积极的变化，比如说日海军的潜艇部队。曾经那个时空，论技术性能，日本人的潜艇并不比美国的差，但是因为操艇官兵战术素养太差，结果，就好像一把宝剑落到了小刀手的手中一样，日本潜艇部队的出现，结果只是一个笑话。这种局面在小泉的努力下有大的改善，日联合舰队偷袭珍珠港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这一因素就占了很重的比例。石井春觇是小泉培养出来的新一代潜艇指挥官中的典范人物，战术素养和指挥能力都不差，所以，他才能够识破陈师昌布置的反潜陷阱，迟迟不肯自投罗网。石井其实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只是，因为五十特攻机部队并没能打破僵局，武威号航母舰队又缺乏其它的制敌手段，在塚原的严令下，纵然他明白贸然发起进攻就等于自杀，却也没得其它选择，只能求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前方三四千米处，就有一架反潜直升机在搜索飞行着，小村从潜望镜里早就发现了这一点，而因为之前已经见识过反潜直升机的威力，所以他丝毫不敢小觑这种怪模怪样的飞机。在他想来，此时如果上浮到海面的话，那么那架战机都不需要投掷深水炸弹，直接用火箭弹就能够解决掉他们。受眼界影响，小村领悟不了石井的苦心。现在，这似乎也不重要了，踏上0304以后，他就做好了玉碎的准备——反正是死，至于是死在舰炮的轰击下还是被火箭弹炸死，只有区别吗？ 　　武威号航母舰队的踪迹依旧没有找到，日军的潜艇部队却主动现出了身形。陈师昌接到报告，先是感到诧异，然后是惊喜，再接着就陷入了沉思。诧异也好，惊喜也罢，沉思……这些都影响不了他下达正确的命令：“反潜部队，进攻！” 　　“日本人疯了吗？”金的身边，一个美海军少将喃喃道。 　　在黄帝号航母舰队如此严密的反潜网前，日本人的潜艇部队不继续退避三舍却主动发起进攻，这和送死何异？难道说这就是学太平洋舰队能够赢得帝汶海海战的原因——日本人下出如此昏招，中国人想不赢都难哪！ 　　金摇了摇头，轻声道：“应该是塚原二四三沉不住气准备决战了！” 　　少将想了想，幡然醒悟，然后他轻声问：“我们是不是要提醒一下陈司令？” 　　金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道：“陈司令没你这么蠢！” 　　少将大囧。 　　陈师昌确实不需要他的提醒，作为学太平洋舰队事实上的最高指挥官，如果他连这一点也窥不破的话，他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全体做好战斗准备，我们的老朋友应该就在不远处了！”他冷静的声音经无线电波传递到黄帝号航母舰队所辖每一艘舰艇的舰长室。下一刻，各个舰长们的回应就反馈了回来：“是！”“哈！收到！”…… 第2453章 决战开始 　　武威号航母舰队究竟藏在了哪里？一刻钟以后，陈师昌终于得到了答案。“应该就是这里。”他指着海图上的诺曼比岛的天然海湾，对金说道。此时，黄帝号航母上的防空雷达已经在西北方向侦测到了新的敌机群，陈师昌也第一时间向王海下达了迎击命令，让海航部队全体出动。防空雷达监视屏上，密密麻麻的绿点刺激着金等人的视觉神经。武威号航母舰队现在一共辖有八艘航母，其中武威号还是超级航母，载机量超过了一百架。就算瓜岛上起飞的五十特攻机也是武威号航母舰队的，那么武威号航母舰队现在依旧保有超过四百架的战机，这其中，应该还有不下两百架的五十特攻机等特攻战术飞机。如此多的特攻战术飞机，饶是金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禁为之直吸冷气，因为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日本人无所不用其极，看来对这场战斗是势在必得啊！陈司令，贵军大意了，贵军就不应该在这关键时候重新编组舰队。”他对陈师昌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金司令官，请放心，我们会获得胜利的。” 　　武威号航母舰队从西北方向气势汹汹的杀来，陈师昌立刻调整阵型，先命令登陆舰部队移动到舰队右侧，然后命令反潜部队加快攻击速度，再然后，他开始调度巡洋舰、导弹艇的位置，快速而稳健的调整着阵型。 　　主力舰队终于发起了总攻，作为日军第一批升空的五十特攻机部队的指挥官，宗村一郎终于松了一口气。作为曾经的神风特攻队的一名小队长，从入选神风开始，宗村一郎就做好了随时随地玉碎的准备。所以，死亡在他看来真没什么。而既然已经看破了死亡，他以为，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自己。然现在，他心中却产生了疲倦、不甘、恼火、颓丧等诸多负面情绪。特攻战术，其特点就是速战速决，瞬间分出胜负，不，是瞬间同归于尽。而作为进攻方，五十特攻机部队肯定会自始至终掌握主动，就是死，也是主动求死——这是宗村一郎在诸多战斗后生存下来总结出的经验。然，今天的这场战斗却颠覆了他这一惯性认知。没错，他和手下特攻队员是主动发起进攻的一方，只是除了一开始掌握主动以外，然后就被牵着鼻子走，然后，心中的别扭感就越来越严重，乃至于昂扬的斗志渐渐消散，再发起进攻的时候，心中满满的都是别扭感。宗村一郎这是第三次升空了，而现在，所部已经只剩下五十余架战机，就是想再突袭黄帝号航母舰队的舰船也已经力不从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宗村一郎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么个状况。 　　宗村部损失惨重，黄帝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这边损失也不小。不过因为始终掌控着局势，士气方面，学兵们要高昂得多。“兄弟们，鬼子的主力舰队出现了，赶快干掉这些苍蝇，不然就没机会去攻击鬼子的航母啦！”陈大头在指挥频道里大喊，然后驾驶着自己的金雕，向宗村一郎扑了过去。 　　陈大头关注宗村一郎很久了——这架五十特攻机在几次交锋中都是走在最后，已经暴露了他指挥机的身份。陈大头有理由相信，如果能先将这架五十特攻机击落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战斗会轻松得多。 　　宗村一郎因为同样的原因也注意到了陈大头，察觉动了陈大头的意图，他看了看左右，发现身边的已方战机越来越少，轻轻咬牙将战机拉高，然后保持一个均衡的加速度向陈大头的金雕扑了过去。 　　双方从两只“麻雀”变成两只“鹰”，紧接着，宗村一郎便看见了陈大头座机两侧机翼下悬挂着的导弹。导弹是五十特攻机的噩梦，而相对于其它几个陆航部队而言，学太平洋舰队海航部队因为战斗任务比较多的原因，获得了更多了的实弹操作机会，所以对导弹战术的掌握应用要更强一些。宗村一郎部之前不下五十架战机被导弹击落，这让他看到那两枚头部尖尖，涂着红色防锈漆的导弹时格外的眼红。“如果不是有飞弹存在，支那人早就被我们撵得像狗一样了！”这句话，是日军五十特攻机部队的鬼子最喜欢挂在嘴上的。说这种的鬼子，其实很自卑很无奈。支那人按按发射按钮就能完成一次“特种进攻”，他们却得连人带机把命豁出去才成。偏偏，论攻击效率，已方这种方式还要稍逊一些。肯加入特种战术部队的鬼子兵普遍不太在乎性命，可是他们也不会愚蠢到去比较自己的命和一枚导弹相比谁更值钱。于是，在看到导弹的时候，他们便会格外眼红，总觉得自己被支那人作践了。 　　当两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千米时，宗村一郎吼一声：“支那猪，去死！”一下子将油门加到了最大。 　　对面的陈大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举动，笑着摇头骂一声“愚蠢”，然后一前一后按下了左右两个导弹发射按钮。 　　时速超过了一千千米，这种高速飞行状态下，饶是五十特攻机的驾驶舱采取了增压等手段，宗村一郎依旧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血压蹭蹭蹭直上，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这让宗村的脸孔变得相当的狰狞，同时，也抵消了部分死亡带来的恐惧。 　　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个人，又有谁会真的不怕死。所谓不怕死，不过是特殊情况下，因为特殊的原因，让他们可以视死如归而已。 　　宗村一郎原来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而且还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自己的死对大日本帝国称霸世界有帮助，对天皇陛下实现大东亚共荣有帮助，那么就是了死了，也能够进入神国，享受万世香火的供奉。然，真到了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还是怕死的，不然为什么会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呢？ 　　隔着不足三千米的距离，两弹齐发，别说五十特攻机机动能力极差了，便是机动性能优越的零战也根本别想逃脱死神的亲吻。 　　而随着宗村一郎的战死，日军第一批升空的五十特攻机部队，也迎来了他们的团灭之时。 第2454章 陈潇 　　今天对于陈潇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今天正好是他20岁的生日。因为有战斗任务，陈潇原本不指望过生日了，或者，战事结束以后回去补过一下也行。然而，就在今天早上，舰长李亮亲自端着一碗面条走进了他的舱室，带着舰上的其它几个不值班的军官送来了生日祝福。“小陈，生日快乐！”当李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潇的眼角湿润了。不久前，陈潇曾经接受过一个老美记者的采访，当时，那个记者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你觉得学兵军和其它军队有何不同之处。”很遗憾，性格内向的陈潇当时没能答得出来。这一刻，陈潇脑中却有了答案。学兵军与其它军队有何不同之处？也许就在于它更有人情味吧！像一个大家庭。为了这个大家庭的荣誉，他们都愿意去死。 　　作为一名才入伍半年的水兵，只会两手狗刨式的陈潇对于海洋的感情十分复杂。从年轻人的角度，他是喜欢这种海上漂流生活的。但是，基于残酷的现实，他又有着一点点畏惧。“我们的使命就是，哪怕用命去填，也不能让鬼子的潜艇和鱼雷靠近航母。驱逐舰，就是航母的装甲和盾牌。而我们，就是驱逐舰的灵魂！”这句话，是陈潇刚到丹阳号上的时候，李亮对他所说的话。而他之所以印象深刻，因为从此以后，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他就会默念这句话。曾经，他是很反感这一行为的。作为一名清华大学的肄业生，他认可为国捐躯的荣誉，但同时却讨厌人为的限制自己思想上的自由。强迫性的意味太浓，这让他自然而然的产生逆反心理；而常年的行伍生涯，每天不是训练就是战斗，这令他的思想变得有些机械，乃至于很多时候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现在，他忽然主动想起这番话，那是因为，他切身的体会到了这番话里面的荣誉感和使命感。 　　在欧阳云、陈师昌等大佬级别的人物眼中，日军的特攻战术本身就是个笑话，所以他们虽然足够的重视，却也不会因此改变心中固有的对海战发展方向的理解。而对于陈潇这样的普通水兵而言，特攻战术，因为直接对他们的生命形成足够的威胁，所以要说他们心中不怕那绝对是假的。 　　对于小鬼子的特攻战术，盟国各个国家的士兵最普遍的评价是：“日本人疯了！”这句话，陈潇同样经常挂在嘴边。但是今天，当看着那没特攻鱼雷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时候，他虽然说出了同样的一句话，心中却没有一点恐惧感。可以说是顿悟，也可以说无畏，但这就是此时此刻陈潇真实的心理活动写照。 　　日海军的特攻部队，真实威胁性绝不似陈师昌在战前动员会上提到的那样微不足道。因为，只要有一个细节出现问题，那么就可能给黄帝号航母舰队带来意想不到的损失。从这个层面而言，黄帝号航母舰队虽然对石井春觇部保持着压制，但是这种压制却不是绝对的，稍有不慎就有被翻盘的可能。比如现在，陈潇所在的丹阳号就面临着覆灭的危险。 　　丹阳号并不处于反潜阵线的第一线，但是这枚特攻鱼雷却突破了反潜直升机和另外几艘驱逐舰构成的第一第二道反潜防线。而如果丹阳号不能将它拦截下来的话，那么这艘特攻鱼雷就有可能对后面的航母集群造成破坏。基于此，丹阳号的舰长李亮哪怕清楚航母集群具备一定的近身反潜和防卫能力，但是却根本不敢考虑这个可能性。李亮亲自操舰迎了上去，同时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下这枚特攻鱼雷的命令。 　　驱逐舰拖曳声纳加反潜直升机构建成的反潜网，反潜效率相当的高。这也是石井春觇一直避而不战的原因。战斗一开始就证明了他的先见之明，不到一刻钟，所部便有三艘特攻潜艇被直升机投掷深水炸弹炸沉，其中包括一艘敏03B这样特攻战术母艇。潜艇，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够在敌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发起进攻，一击中的以后又能潜出战场。而冒着被声纳照射进行进攻，以潜艇的脆弱性而言，其实和送死无疑。黄帝号航母舰队的反潜部队早早的编织好了反潜大网，石井部此时一头撞进去，其实就是自杀。当然了，如塚原二四三所希望的那样，现在石井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进行殊死一搏了。在塚原二四三想来，黄帝号航母舰队的反潜作战能力再强，可是同时面临几十艘特攻潜艇以及更多的特攻鱼雷，他们总不可能面面俱到吧？而就是十中其一，对于武威号航母舰队来说也足够了。 　　很显然，塚原二四三想当然了。相比潜艇，直升机的机动能力实在是太强了，于是，正如石井春觇所担心的那样，在发起进攻以后，他的特攻潜艇部队就好像一群扑向火焰的飞蛾一样，在深水炸弹的攻击下一艘接一艘的被击沉，成为这片海域一块人造的礁石。 　　前方有反潜直升机进行拦截，中间有第一阵列的驱逐舰发射深水炸弹进行狙击，这种情况下，这枚特攻鱼雷能够被特攻战术母艇发射出来并且突破了第一道和第二道反潜网，一方面证明了该型鱼雷的性能相当不错，另一方面也说明操纵它的鬼子技战术高超、运气够好。当然了，这也成全了陈潇，让他有了为自己的二十岁生日收获一份大礼的机会。 　　此战之前，陈师昌有组织全体官兵观看录像以增强反潜意识和对抗特攻战术的手段，所以对于特攻鱼雷及其攻击手段陈潇并不陌生。当然了，影像资料毕竟和现实不同，比如说代入感。所以，在观影时，陈潇能够做到平静客观，而现在，哪怕他心中已经无畏生死，可还是紧张了。相对于巡洋舰和航母乃至于导弹快艇上的学兵而言，陈潇他们的生活要枯燥单调一些。因为现在海上作战主要是海航和大型舰炮之间的较量，所以作为舰队的外围部队，他们虽然分担着反潜和警戒任务，实际上很多时候都不会有接火的机会。没有参加战斗的机会，也就无所谓战斗经验的成长。虽然平时训练时并没少开火，但是死靶子和敌人的概念是不一样的。陈潇因此有些紧张，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深呼吸，瞄准，然后计算提前量，下一刻，陈潇按下了射击按钮。 第2455章 李克正型速射炮 　　李克正型速射炮，口径三十毫米，射程一千八百米，射速每秒钟十八发。这就是陈潇现在正在使用的武器。李克正，学兵研发所兵器研发三所的副所长，少将衔，年仅二十七岁。用研发者的名字命名武器装备，李克正型速射炮是首例。而他之所以得以享受这一殊荣，实在是李克正型速射炮的性能实在是太优越了。且，这才是学兵研发所组建以来，一款真正意义上的自主研发产品。卫青式突击步枪、继光型坦克、白鳍豚战机、金雕战机、明级和宋级潜艇、霹雳火火箭炮……单就性能参数以及意义，这些武器装备不输于李克正型速射炮。但是，这些武器装备的诞生，或多或少都有着“掌上电脑”的影子。而李克正速射炮，从设计到生产，全部系李克正负责的小组自主完成。这才是欧阳云亲自下令，命名这款速射炮为李克正型的原因。欧阳云为什么要设立学兵研发所？针对抗战局势无需多说，然后呢？中国的军事工业底子实在是太单薄了，所以哪怕有掌上电脑的帮助，使得在军事科技领域能够暂时性的走在世界前列，但是却不足以保证国家从此就成为真正的军事强国。一个真正的军事强国，始终保有一支强军是必然条件。那么，如何才能保证这一条件的实现呢？在军事技术上保持领先，拥有相当的军事科技发展能力，这才是王道。在这一点上，掌上电脑现在的实际掌控者侯德榜和欧阳云有着共识。也正是在他的推动下，李克正型速射炮刚刚完成实战验证，欧阳云便知道了。然后才有了这一段佳话。 　　“科技是没有止境的，所以，我们永远不能满足于现状。我们需要的不是模仿大师、山寨大师，而是真正的设计大师、创意大师……所以，参照后世的资料设计出先进的武器装备改变现状固然重要，对人才的培养也同样重要。唯有如此，我们才能保证在以后的军事技术竞赛中立于不败之地！”这是欧阳云将掌上电脑交给侯德榜的时候曾说过的一番话。现在，侯德榜总算是能对欧阳云有一个交代了。 　　相比美国、德国，中国的军事工业还是规模太小了。所以，即使李克正型速射炮已经通过实战验证证明了自身的价值，短时间内，欧阳云也无法保证一线部队的普遍列装。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学太平洋舰队事关国家的未来，向来是学兵军诸部队中优质武器的第一列装对象。于是，在国防军和学兵军各集团军还在使用老式的机关炮时，黄帝号航母舰队已经有超过一半的舰艇换上了李克正型速射炮。磨刀不误砍柴工，虽然这批速射炮的换装占去了陈潇他们相当的训练时间，不过从使用效果来看是完全值得的。 　　“咣咣咣……”陈潇一旦按下按钮，他操控的李克正型速射炮就好像打开龙头的水管一样，开始向外持续不断的喷吐出火焰。为了提高准确性，李克正型速射炮使用的炮弹，每十发普通炮弹里面加入有一发曳光弹。而其每秒十八发的射速，保证了曳光的连续性。陈潇正是借着曳光适时的调整射角，于是，成百上千的炮弹先是击中特攻鱼雷翻起的浪花，然后向前延伸，很快便和特攻鱼雷发生亲密接触，然后将之炸得粉碎。 　　战斗毫无悬念。尽管驾驶特攻鱼雷的鬼子及时的做出应变，但是却根本没能改变覆灭的命运。在距离丹阳号还有五十米的时候，眼看着就能完成这次进攻，小鬼子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而就在这只有他听见的吼声中，特攻鱼雷被打爆发生了殉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巨浪夹杂着火焰冲天而起，淋了陈潇一身。不足十秒钟的战斗，陈潇却好像负重跑了五千米一样，全身都汗湿了。被冰冷的海水淋湿全身，他双手扶住速射炮的装甲板，大口的喘着气，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 　　这枚特攻鱼雷被击爆，吹响了石井部全军覆灭的号角。在深水炸弹、速射炮和各型舰炮的伺候下，石井部包括石井所在的那艘特攻鱼雷母艇没有一艘特攻潜艇和一枚特攻鱼雷能够完成攻击目标就被一一击爆和击沉。在双方战机于黄帝号航母舰队西北方空中五十千米处发生剧烈碰撞时，石井部完成了自己的自杀使命。 　　“报告，可疑水下目标已经全部清除！” 　　“报告！二次搜索没有发现可疑水下目标。” 　　……相关报告集中到陈师昌这里，陈师昌适时作出调整，命令反潜部队留下两个小型舰队继续进行反潜预警，然后其它舰艇向航母集群靠拢。然后，就着海防雷达确定了武威号航母舰队的方向，他命令导弹快艇部队主动出击，迎击日军的机动舰队。 　　塚原二四三比南云忠一聪明，或者说更明白航母战术的特点，在一次性将所有战机悉数放飞以后，他将武威号航母舰队分成三部分——命令各航母舰队以较慢的速度向战场靠近，战列舰战队和重巡洋舰战队则以较快的速度向战场突进。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以战列舰战队和重巡洋舰战队来吸引陈师昌的注意，引诱他动用海航部队和导弹快艇部队或者机动舰队进行攻击。如果陈师昌真这么做的话，那么已方的海航部队就有了突袭黄帝号航母舰队主力的机会，而如果陈师昌不上当，那么战列舰战队和重巡洋舰战队就趁势靠近，主动挑起炮战。 　　黄帝号航母装备的防海雷达，监测半径超过三百千米，这也是武威号航母舰队一从藏身地驶出来陈师昌就能及时捕捉到的原因。通过海防雷达，陈师昌能够及时的掌握日军新的动向，于是，如塚原二四三所愿，他派出了导弹快艇部队。 　　“日本人恐怕是有意为之吧？”金看着海防雷达屏幕，忽然道。 　　决战在即，塚原二四三却兵分三路，如果不是他傻的话，那么肯定是在酝酿什么阴谋。 　　金善意提醒，陈师昌却没有感谢的意思。在找到武威号航母舰队以后，他恢复了原先自信的神色，他右手在海防雷达屏幕上日舰队所在方向点了点，自信的道：“管他是有意还是犯蠢，他敢出来，我就敢将他灭了！” 　　金沉默了。 第2456章 承认失败 　　有资格陪同金登黄帝号航母观摩这场战斗的美国军官，很多人之前都有过与中国军官打交道的经验，似美太平洋舰队的副参谋长布莱克，在进入美太平洋舰队之前就是美国驻华大使馆的武官，认识的中国军官不知凡几。在布莱克眼中，中国军官不管是哪一种类型的，身上绝不会出现和自信有关的气质。布莱克甚至进行过研究，认为这和中国的历史有关。中国，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度确实曾经辉煌过，但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自清末以来，中国在国际上一直是受欺压的对象。于是，纵然中国军官当中不乏骨头硬的，可是，国家实力不足，骨头硬只是志气，却不能让它转变为自信。而自信，这一气质对军人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对于陈师昌，布莱克并不陌生。美国中央情报局不是吃干饭的，学兵军如今如此强势，似陈师昌这类云党中坚，美国中央情报局自然不可能不进行情报方面的备案。再加上这段时间的接触，布莱克心中，陈师昌已经被定义为中国式的儒将，属于那种生气也会散发出书香的人物。但是现在，陈师昌的表现打破了这一认知。自信，甚至有些霸气，但是，布莱克不得不承认，这正是处于战斗中的军队最需要的领袖气质。而陈师昌也确实有这个资本——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咦！”忽然，一个负责监视防空雷达屏幕的大校参谋惊呼出声。 　　陈师昌看过去。只见那参谋手指雷达屏幕左上方道：“日军战机忽然少了一些。” 　　所有人都看向陈师昌，而金心中更产生了暗松一口气的复杂感觉——对嘛，这才是日本海军的真实实力，虽然出于盟友的身份，这么想有点小人有点龌龊，但是金却依旧不由自主的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如果这一次中国人能够摧枯拉朽般的击败武威号航母舰队，那么，美太平洋舰队之前的失败算什么？自己就真的那么无能吗？美太平洋舰队就真的那么一无是处？这场世纪浩劫，真的只能由中国人来拯救吗？无论是从个人角度还是从国家层面，这都是金无法接受的。 　　“五十特攻机，日本人的五十特攻机应该是脱离大部队单独行动了！”金说道。或许是因为刚才出现那样的龌龊心思心生愧意，金善意的提醒陈师昌。五十特攻机，美国人和中国人一样鄙视这种武器和战术，但因为其破坏性，同时却又不得不表示高度的关注。 　　陈师昌却没有说点什么做点什么的意思，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将目光头像了防海雷达屏幕上。或许是觉得自己正确的建议受到了忽视，金心中有点不爽，他强调道：“陈司令，您不担心日军特攻部队的突袭吗？五十特攻机一旦被其近身，对于航母集群来说就是场灾难。” 　　“防空又王司令负责，我相信他的能力！”陈师昌道。 　　金沉默了两分钟，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可是，贵军的海航部队都派出去了吧？” 　　陈师昌没有再接他的话，他的注意力已经被王海的一番话给完全吸引了。王海已经注意到了日机集群的异常并且想出了针对措施，他向陈师昌要求接管航母集群及护卫舰的防空指挥权。陈师昌想了想，同意了他的要求。 　　陈师昌身边的一个参谋或许是怕金会尴尬，轻声道：“金司令，请拭目以待吧！我们司令从不打无把握之杖。” 　　如黄帝号航母的防空雷达所侦测到的那样，日机集群确实酝酿有阴谋。在双方战机发生接触的时候，在一个名叫秋山豪杰的中佐的指挥下，大约八十架五十特攻机改变飞行姿态开始贴着海面飞行，不管不顾的向黄帝号航母舰队的航母集群所在海域飞了过去。 　　陆基海航部队和特攻潜艇部队相继失利以后，塚原二四三认识到了黄帝号航母舰队的强大，有点屈辱的降低了战略目的，不再试图全歼敌军，而将打击目标聚焦在对方的航母集群身上。陆基海航部队和特攻潜艇部队也不是一点作用没有，消耗了黄帝号航母舰队的部分战机和反潜战力是一部分，再就是，他们通过近距离侦察，弄清楚了黄帝号航母舰队的列阵情况和航母集群的所在方位。 　　太平洋战争打到现在，日本人在帝汶海海战失利之后，终于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已经不再空洞的想着全歼学太平洋舰队了。相比东条英机，山本五十六要务实得多。在远东作战计划遇挫以后，他虽然没有动用影响力要求陆军放弃这一计划，却已经承认了中国战场将要全面崩溃的事实。他在和米内光政、小泉敏一郎等人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提出暂时放弃中国战场，认为这样可以集中资源进行太平洋作战，而只要能够在太平洋战场获胜，那么依赖南亚和澳洲的富饶资源就能保持战争潜力，从而反攻中国战场。 　　“学兵军，不，现在应该是整个中国战场，这已经成了帝国最大的困扰——虽然承认这个事实令人沮丧，但是我们不能掩耳盗铃。现阶段，帝国甚至不具备全歼学太平洋舰队的能力。但是好在我们还保有优势地位。既然不能一战而决，那我们就依赖南亚的资源和帝国强大的军工发展潜力和支那人打长久战好了。太平洋战场，决定最终胜利走向还是航母，而支那人的航母制造能力要远远逊于我们……打败仗没什么，但问题的关键是，牺牲是否有价值。那么，哪怕是三比以，甚至五比一，只要每战我们都能消耗掉一两艘支那人的航母，我以为，这仗就值得继续打下去。” 　　山本五十六的上番话，不，在塚原二四三心中就是教诲，正是支撑塚原二四三在局面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依旧固执的挑起决战的原因。 第2457章 谁上当 　　三个月灭亡中国？半年灭亡中国？三年灭亡中国？日本人一次又一次的夸下海口，可如今，六年就快满了，日本非但没能灭亡中国，反而从最开始的优胜局面跌落到了如今的劣势地步。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中日之间的较量，不，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日军和学兵军之间的较量，在还掌握主动的时候，日本人还能自欺欺人的找以时间换发展的借口来对待学兵军这个威胁。然现在，随着学兵军入主中央，主导中国的抗战事务，随着中国国防军和学兵军四处出击，开始与日军决战于太平洋和远东等多个国际战场，以山本五十六为首的日军新一代决策者，也终于不得不自揭疮疤，承认学兵军的强大和之前对华策略是错误的。不得不承认日本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这种自揭家丑的事情，本来应该对士气乃至于民心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但是现在，日本人依旧敢提出消耗战、持久战这样的策略，可见单就坚韧性而言，大和这个民族其实是有可取之处的。 　　只是，坚持就一定能获得胜利吗？又或者，中国能够通过持久战迎来如今的利好局面，日本人通过持久战就一定能够夺回之前的局面？这个问题如果由欧阳云来回答的话，他肯定是嗤之以鼻。学兵军，不，现在可以扩大为整个中国，它的崛起速度虽然有悖常理，但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一者，从一开始，欧阳云就是顺应历史潮流而动，所以才可能从英美法借力；二者，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欧阳云都不忘大力发展军工科技、坚持现代化建军理念。于是，在渡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以后，现在，中国实际上已经进入收获季，这才有了接下来在国内和国际战场上一连串的胜利。 　　反观日本，因为小泉敏一郎的存在，其军事理念和相关的军工科技倒是跟上了时代潮流甚至领先于世界平均水平。然而，因为没能掌握核心技术，比如说电子技术，日本人所做的改变，其实只是在拾学兵军的牙慧而已。一不差、步步差，起步就落后了，接下来再想赶上谈何容易。这不，非但没能整出白鳍豚、金雕、山魈这样的经典武器，结果还走入误区，弄出了五十特攻机这样先天性弱智的东东。 　　对此，山本五十六应该是有所感觉的，不然，他也不会有违一贯作风的说出上面的话，做出如此有悖其处事原则的战略调整。能一手策划珍珠港事件，葬送美国人的骄傲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只是，技术上的落后，让他不得不从大局计，赌上整个国家的命运来行此险招。 　　山本五十六疯狂，他的手下也不遑多让。比如说塚原二四三。 　　武威号航母同样装备有防空和防海雷达，不过受电子技术的限制，其性能和学兵军出产的却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是塚原二四三选择后发制人的原因，预警距离只抵得上敌人的一半，为了避免被先发现从而失去主动，就只能通过牺牲来吸引黄帝号航母舰队的注意力，然后再伺机决战。 　　日本人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个不好的现象是，无论是特攻战术部队，还是武威号航母舰队这样的常规部队，上至塚原二四三，下至一个普通的水兵，他们都怀着壮烈的心情来对待与学兵军之间的较量。事实上，从心态上而言，他们已经输了不止一筹。诚然，牺牲精神，无关国籍职衔大小，都是军人必不可少的品质。一个不敢牺牲的士兵绝对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士兵，同理，一个不具备牺牲精神的部队，也同样不是一支合格的军队。只是，未战先有了牺牲的觉悟，这就不仅仅涉及品质了，它还决定着部队的士气。就这一点而言，我们其实可以这样理解，武威号航母舰队的鬼子未战而先有了牺牲的觉悟，等若放弃了必胜的信念。 　　塚原二四三通过“牺牲”换取了防海和防空雷达的视野，他不以为吃亏反而沾沾自喜以为赚到了。老鬼子实在是被学太平洋舰队的先发制人式打法给打怕了，当然了，另一个原因是，或许在他心目中，原本就没对这两支特攻部队抱以希望吧？他却不会去想这对宗村一郎和石井春觇及其麾下鬼子是否公平。单从这一点来说，塚原二四三其实称不得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官。因为谁知道接下来出战的鬼子会不会触景生情，从而产生逆反心理二消极怠战呢？ 　　就着防海和防空雷达的预警屏幕，塚原二四三得以清晰的作出判断，黄帝号航母舰队的鱼雷快艇部队和海航部队都悉数出动了，他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帝汶海海战以大和号航母舰队大败亏输告终，这给日本人的打击太大了。日本人在分析此战的时候，不考虑其它的因素，一股脑的将战败原因归结于导弹快艇的出现。甚至于一些个佐级参谋在公共场合大言不惭的称：支那人知道比拼武勇不如皇军，所以只能在新式武器上下心思，这正说明了支那人的懦弱。于是，导弹快艇名列金雕之后，成了日本海军人最忌讳的学兵军又一海战利器。现在，这两支最具威胁性的部队都被成功的调虎离山，塚原二四三便觉得，实现山本阁下的策略，给支那人一个沉痛打击的机会来了。 　　“陈师昌狡猾狡猾的，但是今天，他上当了！他上了我塚原二四三的当！”塚原二四三在给秋山豪杰传达完命令以后，少有的以无比自信的口吻对身边的众鬼子说道。 　　“阁下英明！” 　　“是该给猖狂的支那人一个教训了！” 　　“就让支那小儿见识一下阁下的神机妙算！” 　　……塚原二四三为人比较刻板，原本就极少露出笑脸，而在帝汶海海战过后，迫于严峻局势，他更是整天黑着张脸，乃至于其麾下的军官有事向他汇报，都会惴惴不安好长时间。现在，塚原难得的露出开朗好爽的一面，其麾下军官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第2458章 发现 　　日本人高兴得太早了。因为就在秋山豪杰率部脱离主力机群，开始向黄帝号航母舰队航母集群所在方位疾掠过去的时候，陈大头部等迎战宗村一郎部的五个梯队正梯次在各自的航母上降落。秋山豪杰率部贴着海面飞行确实瞒过了黄帝号航母舰队的诸多防空雷达，只是，他们却没能逃过徐凯部潜艇瞭望兵的眼睛。学兵军现在的航母建造能力虽然还很单薄，乃至于半年才能完工一艘，但是驱逐舰、护卫舰和潜艇的建造能力却已经不输于美日等国。从明级开始，到宋级，学兵军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现在，单是学太平洋舰队，就拥有超过二十艘宋级潜艇，其中还包括最新型的“宋III”。“宋III”，排水量两千七百余吨，继航能力为七千余公里，除了标准配置十六枚大口径鱼雷，还装备有六枚海神舰舰导弹。潜艇部队，现在已经成了学太平洋舰队中仅仅排在航母之后的第二主力舰种。当然了，因为日本人迄今为止尚没有在潜艇部队手上吃过亏，所以他们并没有产生警醒。 　　学太平洋舰队对潜艇的使用和日美两国有些类似又不尽然相同。相同之处在于，潜艇的编制也下放到具体的航母舰队，不同之处在于，除了航母编队训练，更多时候，潜艇自成体系，单独进行训练。而作战的时候，这一点更加明显，比如现在，黄帝号航母舰队所辖的二十六艘潜艇就被分为三部分，少数几艘被编入反潜部队和护卫舰队，其它的则单独组队，编成了一个突击舰队。王海的海航部队的侦察机在四处寻找武威号航母舰队的身影时，徐凯领军的突击舰队也没有闲着，他们分成三个小集群，巡弋在主力舰队左中右三个方向，寻找着战机。武威号航母舰队刚刚现出身形，徐凯便一声令下，下令第二和第三舰队向自己靠拢，然后亲自带着第一舰队向西北方向潜行过去。 　　在学太平洋舰队中，陈师昌是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王海则是相对应海航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而徐凯在担任舰队副总司令的同时还主管潜艇部队的工作。可以说，这三个人在学太平洋舰队领导层的地位，就是一二三把手。为了第三次瓜岛战役，学太平洋舰队的一二三把手同时出动，这足以说明中国最高统帅部对这次战役的重视程度。而对于徐凯来说，因为帝汶海海战中潜艇部队并没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让他觉得愧对总司令对潜艇部队的期望，所以他将这次战役定义为潜艇部队的发声之仗。“总司令投入如此多的资源来打造潜艇部队，他是希望我们能起到定乾坤的作用哪！兄弟们！是时候让总司令听到我们的声音了！”战前动员会上，徐凯对部下如此说道。在他的激励下，突击舰队的艇长们从一开始就憋了一口气，对他们来说，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突击舰队悄无声息的向武威号航母舰队潜行过去，他们距离武威号航母舰队还有大约一百千米呢，先发现了贴着海绵奔袭过来的五十特攻机部队。徐凯听到手下的汇报，不顾危险，下令所在潜艇上浮，然后，就着潜望镜亲自观察，掌握了日机的数量以后，他立刻向陈师昌报告，并提醒他们做好防空准备。 　　“失踪的鬼子战机找到了。”陈师昌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向王海转述这一发现，要求他：“不惜一切代价拦住！” 　　王海本有意让迎击部队分出战机找出消失日机的方位，接到陈师昌的命令，他直接给陈大头他们下令，让他们必须在五分钟内再次升空，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拦住突袭航母集群的日机集群。 　　王海新的命令下达时，陈大头刚刚从战机上下来，接到命令，他二话没说再次爬进了机舱，打开电源开关，检查一下油表盘，然后就向指挥塔报告，称可以立即升空迎敌。他的座机下面，几个地勤人员本来正准备给他装上导弹，指挥塔的放行命令过来，他们赶紧推着装有导弹的小车让开。须臾，陈大头便在领航员的指挥下再次升空。在他身后，他的兄弟们一一重新登上机舱，然后梯次滑翔升空。 　　不足五分钟的时间，航母集群上空便聚齐了一支三十架左右的战机集群，金看到这一幕，总算明白了陈师昌处变不惊的原因。如果自己麾下的海航部队也能有如此效率，想必自己也会像这个年轻的中国将军一样，什么时候都能保持泰然的态度吧。可惜，明明美国的海航部队历史更悠久，战术素养更高，可是却不具备这个能力。 　　在徐凯下令指挥艇上浮以方便他识别突袭日机集群规模的时候，秋山豪杰也看到了这艘“宋III”型潜艇。小鬼子根本不知道中国现在已经有能力生产这种大型潜艇，所以当时很是吃惊，而在扫视附近海面，发现了好几根潜望镜和天线以后，他心中咯噔一声，意识到塚原二四三轻敌了。 　　特攻战术部队，特攻潜艇部队也好，五十特攻机部队也罢，因为其有去无回的特殊作战手段，其官兵待遇要比普通部队高得多。相对应的，似秋山豪杰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指挥官，其地位也比同等职衔的普通部队军官为高。用小泉敏一郎的话来说，“武士们连命都不要了，他们活着的时候，多享受一些物质和尊重有错吗？”因此，即使塚原二四三是武威号航母舰队的司令官，在面对秋山豪杰时，他也给予足够的尊重。 　　秋山下令机群放慢飞行速度，然后呼叫塚原二四三，接通以后语气不善的说道：“阁下，我们发现了支那人的潜艇部队，它们的目标应该是舰队主力，我请求改变突袭目标！” 　　“潜艇？哈，秋山君，你们的目标是支那人的航母！”塚原二四三却没有引起重视，他坚决的回道。 　　“阁下！”秋山还要坚持，却听见塚原二四三说道：“秋山君，请不要忘了山本阁下的教诲！” 　　山本五十六乃是日本海军人心中的神，听见塚原这么说，秋山愣了一下，然后沉声下令：“加速，突击！” 第2459章 制敌与先 　　和时间赛跑是战争不变的永恒主题之一。制敌与先、后发制人等等叙述的都是这个道理。迎战宗村一郎部的五个梯队，完全由白鳍豚组成的第一梯队损失最大——白鳍豚在速度上被五十特攻机压了一头，所以一旦被五十特攻机咬上就很难逃脱。相比白鳍豚，金雕的情况要好很多，但是也出现了一定的战损，比如陈大头部，该部战损就接近三分之一。这样的战损比，放在英美等国航空部队身上，等若是直接宣判了该部队的死刑。接下来，不管指挥部有无命令，该部队都会自动进入休整程式。而对于学兵军的航空部队而言，别说损失还不到三分之一，就是战损比超过了百分之五十甚至更多，在新的战斗命令下达时，他们依旧会义无反顾的升空迎敌。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学兵军的起点太低了，在最开始的时候，无论是哪个兵种哪个部队，他们想要在和日军的斗争中生存下来，就只能靠以命搏命。这一点，欧阳云其实是反对的，特别是航空部队。但是残酷的现实却让学兵人早就熟悉了这种坚韧的作战方式，于是，哪怕现在学太平洋舰队面对日联合舰队时实际上并不处于下风，学兵们却依旧会如此坚持。这，其实已经成了学兵军的灵魂。 　　秋山豪杰率部在徐凯的潜艇编队上空并没有停留多久，充其量依旧分把钟的时间。然，相对于时速动辄上千千米的五十特攻机和金雕来说，别说一分钟的时间了，哪怕是一秒钟也会改变很多东西。于是，等秋山豪杰能够看到黄帝号航母在内的航母集群时，在他面前，不仅天上出现了严阵以待的敌方战机集群，海上，众多护卫舰、驱逐舰、巡洋舰构成的防空网也成型了。 　　偷袭变成了攻坚，秋山豪杰恨恨的骂出一句：“八格！”然后想了想命令道；“分散，目标航母，单位小队，攻击！”命令传达完，他调整飞行方向，同时将战机尽可能的拉高。在他身后，原本保持严密阵型的其它五十特攻机纷纷开始机动，六架一组，好像爆开的烟花一样分散开来。 　　秋山豪杰调整战术的时候，王海再次给迎战的已方海航部队下令：“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决不允许一架五十特攻机完成突破！” 　　重新升空的金雕，只有十架完成了导弹的重新挂装，也就是说，绝大多数的金雕，他们将只能靠机炮和自身来狙击五十特攻机的进攻。考虑到航母集群就在他们身后不足十千米的地方，以五十特攻机的速度，几秒钟的功夫就能完成突破，那么要想完成正面狙击，机炮的作用等若被最大限度的减弱，也就是说，陈大头他们现在最可靠的武器反而是金雕本身。 　　黄帝号航母上，陈师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表情，终于变得严峻起来。对于日军的特攻战术他并不陌生，而正是因为熟悉，所以他才能自始至终表现得信心十足。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日本人在这一战中确实有了逆天改命的可能。舰队五艘航母，日本人想全部击沉是不可能的，但是哪怕只击沉一艘，对于黄帝号航母舰队而言，第三次瓜岛战役就称不上完胜，而只能算是惨胜。“我命令，所有战斗人员立刻做好战斗准备，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刻进入安全舱……”先是下达了这个命令，然后，陈师昌看着金道：“将军，请带你的人去安全舱。抱歉，我低估了日本人的决心。” 　　陈师昌确实低估了日本人的决心。黄帝号航母舰队第一批次派出去的战舰，因为拥有导弹快艇这样具备快速和毁灭打击的舰种，在他想来，塚原二四三为了避免这些导弹快艇舍弃前面的重巡战队、突击舰队而突袭航母集群，肯定要预留足够的海航部队以保证安全。而五十特攻机，无疑是首选。谁曾想，塚原二四三作出的却是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不，不是两败俱伤，而是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打法。 　　双方海航部队战机数量比，本来是日军占有优势。武威号航母舰队的九艘航母，一共搭载有大约六百架战机，这里面扣除大约一百五十架左右没有空战能力的鱼雷机和侦察机，还余四百五十架左右。而秋山豪杰带过来突袭黄帝号航母舰队航母集群的五十特攻机在一百五十架左右，也就是说，现在双方海航部队发生战斗的地方，日机集群具备空战能力的战机只有三百架左右。三百架，依旧超过了黄帝号航母舰队派出去的两百架。可是考虑到这三百架日机里面绝大多数都是零战甚至新九九式这样对金雕完全不具备威慑力的战机，现在的空战局势，反而是数量处于绝对劣势的黄帝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占据压倒性优势。 　　之前太多的空战实例已经证明，零战还有新九九式，哪怕是日军飞行员同样具备武士道精神，敢于发动特攻战术，但是在金雕绝对的速度优势面前，这种勇敢的作战方式却等同于自杀。 　　而如果空战失利的话，那么塚原二四三拿什么来阻止黄帝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和突击舰队对武威号航母舰队的攻击？ 　　陈师昌虽然要求王海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五十特攻机的靠近，可是，面对超过一百五十架的五十特攻机，距离又如此之近，他心中真不敢抱这个奢望。牺牲也许在所难免，但是却必须尽可能的减少美国人的伤亡。 　　陈师昌的善意却没有得到金的认可，他摇摇头道：“不，陈司令，我们是盟友，我们现在应该站在一起！” 　　陈师昌再看金一眼，和他对视一会，点头道：“好的，不过，接下来我可能无法照顾到你们。” 　　金笑了，道：“我们也是军人。如果有日本人冲上来，我想也许我会起到一个战士的作用。”说完，他掏出了身上的手枪，并煞有介事的检查起弹仓起来。 第2460章 防护屏障 　　世上从来都没有百战不殆的将军，战争的魅力和可怕之处在于，在最终一刻到来之前，谁也不知道结果将会是怎样。或许，这正是在帝汶海海战之后，塚原二四三依旧能够鼓起勇气来挑战学太平洋舰队的原因。当然了，因为现在他所需要面对的仅仅是学太平洋舰队下面的一个分舰队，似乎，他取得胜利的几率要更高一些。 　　首批发动进攻的特种战术部队未能达成战略目的，这个时候，塚原二四三其实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只是，他中山本五十六的毒太深了，将山本的只是奉若神明，在开局不利的情况下依旧决定赌上一把。而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因为秋山豪杰部成功的瞒过了黄帝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主力的眼睛，突进了黄帝号航母舰队的绝对防御圈，那么，以现代航母有限的防空火力，塚原有理由相信，一百五十架多的五十特攻机绝对可以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阁下，我们已经看到了支那人的航母，一共五艘！”听到秋山的报告，塚原二四三心中产生了难以遏制的快感。“吆西！”他赞一声好，然后沉声道：“秋山君，您果然没有辜负山本阁下的厚望。请听我说，击沉两艘以上就算是胜利，如果能够击沉三艘甚至全歼，我相信，天皇陛下会亲自为您授勋的！” 　　经过和美太平洋舰队的较量，塚原知道，在没有足够战机护卫的情况下，航母对上五十特攻机机群那就是现成的靶子。而以五十特攻机的威力，只要能够成功击中，那么平均十架就能摧毁一艘航母。秋山部现在可是有着一百五十架还多的五十特攻机呢，别说五艘航母，就是再多五艘，只要秋山部的武士不犯错误，就能全部击沉。 　　“阁下——”秋山本来还有意报告一下他们遭到了狙击，但是耳麦里却传来了忙音。此刻，他和塚原之间的距离将近一百五十千米，这已经是他们使用的这款无线电通讯设备的通话极限。比较大的差距，要知道，学兵军出产的同类产品，最大通话距离可是三百千米。 　　“阁下，怎么打？”一个名叫岗村正雄的小队长通过无线电询问秋山。 　　为了这次作战行动，秋山事先准备了三套方案。岗村正雄问话的目的，正是想确认执行第几套方案。秋山眯眼看了看不远处正高速扑过来的金雕和白鳍豚和正有序后退的航母集群，咬牙道：“执行第二套作战方案。” 　　“哈依！”岗村正雄高声答，然后开始给麾下鬼子传达命令。 　　第二套作战方案，简单点来说就是无视敌方战机和防空火力的拦截，不管不顾的向航母发动进攻。这算是三套作战方案里面风险最大的一种，当然了，因为五十特攻机的攻击手段本来就是以自身为武器，所以，所谓的风险最大，也只是相对而言。 　　所有的五十特攻机都开始爬升机动，然后，飞在最前面的在爬升到大约四五千米的高度以后，机头向下一压，就朝航母集群俯冲下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陈师昌和王海此时都不再借助防空雷达的帮助而是通过望远镜直接观察日机集群。毕竟是专业人士，王海比较敏锐的先发现了日机阵型的变化，他的神情立刻变得更加的严峻，拿起一只话麦就喊道：“都注意了，日机的攻击目标是航母！注意拦截，我要求你们不惜一切代价！”然后，他又拿起一只话麦，呼喊护卫舰群，要求他们加速向航母编队靠拢，并且立刻打开所有防空火力。放下这只话麦，他拿起第三只，这一次却是与陈师昌通话，请示立刻启动防护屏障系统。 　　陈师昌也看出了情势的紧迫性，立刻就同意了。于是，王海拿起了第四只话麦，给各艘航母的防空部门下达了立刻启动防护屏障系统的命令。 　　五十特攻机速度加起来的话，时速可以接近一千千米，对此，饱受五十特攻机蹂躏的金印象深刻。前一刻，他还在掏出手枪声称自己也是一名战士，这一刻，眼看着那些本来蚊子般大小的五十特攻机已经变成了苍鹰，金淡定不再，开始考虑是不是立刻进入安全舱。“中国人太大意了，陈师昌还是太年轻了。”他这样想着，再看向陈师昌，心中不觉有点失望。他带领着美太平洋舰队的众多手下登上黄帝航母舰队，本来是抱着讨教的心思来观摩学习的，可没想过要为中国人殉葬。“我可以死，但是我没有权力决定布莱克他们的生死。”他正在心中找着进入安全舱的借口，却听见了几个手下的惊呼。他循声望去，不禁一呆。 　　当王海下令启动防护屏障系统的时候，布瑟尔正在抓拍着一个五十特攻机和金雕碰撞在一起的镜头。 　　实战已经证明，金雕对上五十特攻机，除非有空空导弹，否则的话就是老虎碰到了刺猬。时间紧迫，容不得陈大头他们再次装载上导弹。于是，为了狙击五十特攻机对航母集群的进攻，他们只能赌上自己的荣誉和生命。 　　陈大头并不缺乏和五十特攻机战斗的经验，所以他知道，如果一架五十特攻机铁定了心思要想进攻一个近在咫尺的目标的话，金雕如果没有导弹，那么除了堵上去便别无他法。训练的间隙，心情好的时候，他曾经想过这样的问题，如果自己是五十特攻机的飞行员，那么在锁定目标，下一刻就能撞上去的时候，自己会想些什么呢？ 　　现在，他所驾驶的金雕，其实和五十特攻机没有区别。因为，在一架五十特攻机就要突破他们这个中队的防线时，他毫不犹豫的就堵了上去。而他这个时候会想起这样的问题，因为他脑海里正出现一个奇怪的念头：“自己算是为国牺牲，应该不会下地狱的吧？！” 　　陈大头他们起飞得还是晚了一些，乃至于没能获得足够的纵深，也就不能运用金雕的速度优势对五十特攻机进行迂回打击。这也是秋山豪杰选择动用第二套作战方案的原因。金雕没有迂回的时间，那么要想狙击五十特攻机，就只能采取和他们一样的攻击手段。而即使支那飞行员的攻击有效，一架五十特攻机能换掉一架金雕，对他们来说也是赚了。 　　秋山豪杰打得好算盘。 第2461章 机会来了 　　陈大头和他的战友相比是幸运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各和一架五十特攻机成功的撞在了一起，他的战友立刻就被巨大的火球给吞没了，而他则因为没有发生殉爆所以只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加得了重度脑震荡而已。布瑟尔用他手中的摄像机忠实的记录下了这一幕，前一刻，一架金雕和一架五十特攻机撞在一起，惊雷般的爆炸声中，两架战机皆被高压气流撕得粉碎；下一刻，又一架金雕和一架五十特攻机猛烈的撞在一起，五十特攻机就好像失去翅膀的鸟儿一样一头栽下，那金雕在打了两个滚下降了大约两千米的高度以后，居然奇迹般的重新翱翔了起来。作为一个记录者，本来应该对任何事情都能够处变不惊的，但是布瑟尔这一次还是惊呼出声：“上帝保佑！” 　　金没能看到这一幕，因为他被手下的惊呼声吸引，目光的焦点落在了五艘航母发射的烟雾弹上。用烟雾迷惑敌方，为已方装备、部队提供掩护这并不是什么高新战术。比如美太平洋舰队就拥有类似的战术和装备，然不同之处在于，黄帝号航母舰队的航母不仅发射有烟雾弹，同时似乎还启用了其它的烟雾设备。也就两息之间，金的视野所及便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然后，他不得不借助灯光才能看清身边人的面孔。 　　“这会不会影响到防空武器的准头？”布莱克在烟雾弥漫开的时候，问王海。 　　王海点点头：“当然。”防护屏障系统就是柄双刃剑，在干扰日军飞行员视野的时候，也会对防空部队的士兵产生影响。可是，因为日军的五十特攻机多达一百五十架，而黄帝号航母舰队能够派出去进行狙击的战机只有八十架左右，所以，深思之后，王海还是决定启用防护屏障系统。防护屏障系统，其实是学兵研发所为学太平洋舰队可能遭遇大型海战专门设计的。在已方舰队遭到敌方舰队突袭的时候，有防护屏障系统的存在，就能减少已方舰队在敌军第一轮打击中的战损，从而为已方舰队进入战斗状态争取时间。 　　山本五十六将攻击目标定位为航母，确实抓住了欧阳云乃至于中国海军的命脉。而为了在战争中尽可能多的保存航母，让中国在战后继续保持相当的远洋威慑力，欧阳云也是无所不用其极。防护屏障系统，正是在这一背景条件下才迅速进入学太平洋舰队作战序列的。另外，比如李克正型速射炮、“霹雳火IV”型近防火箭炮……这些新装备之所以得以迅速推向一线军队，也与此有关。 　　王海给出肯定的回答，布莱克越发不解。在他想来，这不是自废武功么？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却听见王海再次下令：“近防火箭炮全体注意了，三分钟后三连发！”“耿彪！陈大头……近防火箭炮将要投入战斗，注意位置！” 　　在布莱克向王海提出自己的疑问时，金也向陈师昌提出了同样的问题。陈师昌给出的解释要比王海详尽一些，他指出：防护屏障系统并不是单一的，它是为了配合火箭炮部队进行壁垒防卫。 　　“壁垒防卫？抱歉，我不明白。” 　　“您马上就能看到。” 　　陈师昌和王海共事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彼此间的配合已经相当默契。海航和防空这两块悉数归王海指挥，鉴于对他能力的理解，虽然当前局势比较急迫，陈师昌却依旧显得十分镇定。 　　黄帝号为首的五艘航母上同时喷涌出烟雾、发射起烟雾弹的时候，秋山豪杰先是一怔，然后嘴角一咧露出了讽刺的笑容。“愚蠢！”他嘲讽道，然后命令麾下加强攻击力度：“不要管支那人的战机，把五十特攻机的速度优势发挥出来，诸君，只要我们能够将支那人的航母击沉，我们就是帝国的英雄！” 　　航母集群开始施放烟雾之前，秋山豪杰虽然心怀必胜信念，但是面对海航学兵殊死的狙击，心中却也被震撼得不轻。作为一名前零战飞行员，秋山豪杰一直固执的认为，皇军之所以无法在空中战胜支那人，非他们能力不济，而是金雕的性能实在是太卓越了。“在武勇和战术素养上，支那人是远远逊于我们的。”在小泉敏一郎找到他，问他是否愿意加入特攻战术部队的时候，他还特别的提到了这个问题，并认为五十特攻机正好可以发挥他们这一长处。即使在后来的训练和作战中，他意识到五十特攻机这个平台并不足以让他淋漓尽致的发挥自己的技战术水平，甚至有所限制，可是他依旧坚持武勇才是最重要的，而五十特攻机能够追上金雕的速度，那么，皇军在空中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就只能由他们讨回来。 　　现在，见多了金雕义无反顾的扑上来，和自己麾下的五十特攻机撞在一起的场面，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支那人的技战术水平或许不如皇军，可是，在武勇方面，他们还真是一群值得尊敬的对手呢。再考虑到支那人的防空部队战力一向不弱，他不得不降低一下要求，觉得：“想要全歼支那人的航母看来不可能了，那就争取尽可能多吧！” 　　从任丘开始，日本人的航空部队就没少吃学兵军防空部队的亏，所以，秋山才会充分考虑这一因素。然偏在此时，黄帝号航母舰队居然自废武功，走出了这么一记昏招。在秋山看来，启动防护屏障系统当然是昏招。他们在空中，支那人的防空部队却在水上，且，五十特攻机的速度和航母的速度相比不知快了凡几。他们还能根据记忆找到航母集群的大致位置，支那人的防空兵却如何向他们瞄准？原先因为顾忌舰上防空火力，所以为了防止遭到上下夹攻，他还不敢无视黄帝号航母舰队的海航部队，现在，支那人的防空部队完全是不辨敌我的盲射，他还担心什么？支那飞行员赶追上来的话，那么，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好了。且，金雕机头部分的装甲防护能力要远逊于五十特攻机吧？！ 　　这怎不令秋山觉得机会来了？ 第2462章 壁垒防卫 　　壁垒防卫，单单从这个词语所表达出的信息，金就充满了期待。矛和盾的较量，矛占有先天性优势，这是攻和受所决定的。那么，什么样的防御才有资格被称为壁垒呢？金不禁充满了期待。答案很快揭晓，因为烟雾的遮蔽，金并没能亲眼见证壁垒防卫系统的启动过程，然，通过对声音的判断，他知道，壁垒防卫无愧于这个名字。 　　学兵军还在任丘的时候，欧阳云就曾经在张家口摆过日本陆航部队一刀，通过那些巨型的炮仗不仅粉碎了日军的轰炸企图，且给小鬼子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显然，日本人是极容易好了伤疤就忘了痛的种族，比如秋山豪杰在率部向航母集群发起进攻的时候，就完全的忽略了这一点。秋山居高临下，清晰的见证了壁垒防卫从启动到立威的全过程，从他的视角，只见烟雾中流星一样忽然升腾起一道道的火球，火球有的直接与向下俯冲的五十特攻机撞在一起，也不见惊天巨响，五十特攻机立刻就被密密麻麻爆开的小火球给淹没了，然后就是五十特攻机的殉爆；更多的火球在距离海面大约两千米的高度爆炸开来，然后便是流星四溅，而无论是哪种规模的“流星”，只要碰到五十特攻机那立刻就能引发小规模的爆炸。“火箭弹？！”秋山豪杰脸色变得铁青，心中这样想着，嘴上脱口骂道：“八格！” 　　时至今日，在日军也装备有火箭炮的情况下，火箭炮已经算不上是什么稀罕武器。而将火箭炮应用于防空，有两次新年攻略惨败的教训，日本人也并不陌生。不过，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证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秋山豪杰并不知道的是，壁垒防卫和单纯的火箭炮防空其实是两个概念。火箭炮防空，因为火箭弹装载困难，所以基本上只有一次机会。而壁垒防卫，却是在单位时间内可以持续的提供防空火力。 　　“阁下，支那人的防空火力太猛了，是不是——”有一个小队长向秋山喊话，短短五分钟时间内，他麾下就有六架五十特攻机被防空炮火击中，这让他沉不住气了。作为一名特攻战术部队的军官，他固然悍不畏死，但是却也不愿意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去。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秋山打断了：“八格！这才刚刚开始！鹿野，这才刚刚开始，你就怕了吗？” 　　“阁下，我不是害怕——”鹿野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的话随即被近在咫尺的巨大爆炸声给淹没了。在壁垒防卫启动的时候，几架冲在最前面的金雕聪明的绕到了日机集群的东边，随即向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给了日机集群拦腰一刀。鹿野首当其冲，被一架金雕的机炮击中油箱，他还没反应过来，座机就发生了殉爆。 　　秋山的座机就在鹿野的后面，见证了鹿野的遇难，小鬼子心头不禁产生了大势已去的颓废想法。截止现在，超过六十架五十特攻机对航母集群所在海域发动了高空突袭，但是，在金雕和火箭炮还有速射炮的联合防卫下，却只有不到十架成功的突进了烟雾中。有烟雾遮蔽，秋山根本无法判断这十架五十特攻机究竟取得了怎样的打击效果。而如果按照这个比率计算，还剩下的五十特攻机，也许都无法保证击沉一艘航母。 　　“支那人不是愚蠢，而是一整套战术体系哪！”秋山想通这一点，心就抽搐得厉害。忽然，他目光扫了烟雾海边缘上的敌军护卫舰队一眼，吼道：“全体注意了，跟紧我，我们集中攻击一个目标。” 　　秋山终于醒悟了过来，只是已经迟了。没错，烟雾遮蔽下，航母集群确实无法分辨敌机方位，但是，雾海边缘的护卫舰队却可以充作他们的眼睛，所以，王海才能掌握好启动壁垒防卫的最佳时机。残酷的现实面前，秋山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一次行动实际上已经失败了。不过，因为五十特攻机的特性，他们却未必没有拼死一搏的本钱。“全歼支那人的航母看来是不可能了，那就集中力量摧毁一艘吧！怎么也得个支那人一店教训！按道理，支那人的旗舰应该在雾海中央吧？！”秋山心中这样想着，下达了上面孤注一掷的命令。 　　战至此时，日军的五十特攻机还有六十架左右。五十特攻机的自曝威力，和黄帝号航母舰队装备的舰舰导弹相当。学兵研发所的实验数据，五枚以上舰舰导弹正中目标的话，就能摧毁一艘两万吨以上的大型舰船，那么，这六十架五十特攻机哪怕只有五分之一正中目标，击沉一艘航母也不在话下。 　　秋山孤注一掷，以为绝对可以击沉一艘航母，却还是盲目乐观了。当然了，在他的座机冲进海洋，溅起偌大的水花的时候，他依旧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而是痛骂：支那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六十架的五十特攻机统一行动向一个方位发动进攻，最终虽然有超过三十架突破了金雕和防空火力组成的狙击网，只是，因为秋山锁定的方位根本就不存在航母，所以这三十余架五十特攻机有超过二十架一头扎进了海洋里，剩下的虽然击中了目标，却因为撞着点并不是航母的核心部位，所以也只是对这些被击中的航母造成了一定战损而已。 　　五十特攻机和金雕等常规战机不同，后者如果掉进海里的话，因为容积够大，密封性够好，所以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沉下去的。五十特攻机不同，其机身太紧凑了，也就造成单位密度比过大，再加上是高速俯冲下来，结果就是，一头扎进水里就再也上不来了。 　　陈大头驾驶着战机摇摇晃晃的升上天空的时候，尚不知道战斗已经结束了。他扫视四周，没找到一架五十特攻机，还有点懵，问道：“怎么回事？鬼子呢？” 　　“头，你没事？” 　　“头，战斗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我们的损失大不大？” 　　“应该算得上是完胜吧？” 　　“完胜！？” 　　“是，完胜！”这句话，因为是王海的声音，学兵们终于欢呼起来。 第2463章 焉能不败 　　凄厉的火警警报声中，五艘航母上的学兵蜂拥冲上甲板，开始灭火。烟雾依旧笼罩着航母集群，黄帝号航母的舰长室内，陈师昌背靠椅子坐下，掏出一包烟四下散发。然后，他右手颤巍巍的掏出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着。 　　金握着手枪的右手已经汗湿了，这让他醒悟到这一点以后不禁有点羞愧。不过，在发现陈师昌这一异状以后，他心里平衡不少，想道：“这才对嘛，这么惨烈的战斗，他怎么可能不紧张？他才多大个人？！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中国海军是真正崛起了。” 　　相比陈师昌，王海要镇定得多，他在确认空中已经不存在五十特攻机以后，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然后便开始联络出击的海航部队询问战况。 　　“日军开始有序撤退，不过，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和他通话的是出击部队的指挥官毕胜。日机虽然占据数量优势，可是因为塚原二四三将五十特攻机主力用于突袭，所以，毕胜率部还是轻易的夺取了战场主动权。在优先解决掉日机集群中的五十特攻机以后，日军实际上已经处于完全被动挨打的局面。塚原二四三此举本就是为了给秋山豪杰作掩护，目的达到，自然不愿意多做无谓的牺牲。只是，他这个时候下令撤退却有点晚了。不仅是海航部队，日军的机动舰队此时也跑不脱了。 　　日军的机动舰队以战列舰和重巡为主力，在吨位上和火力上貌似完胜学兵军导弹快艇等小型舰艇。然，因为舰舰导弹这种远程打击武器的存在，真实实力对比却远不是这样。黄帝号航母舰队装备的新型海神舰舰导弹，射程超过了一百千米，而日军即使是战列舰，其主炮射程也就在五十千米左右。且，导弹快艇的速度要远胜于战列舰和重巡。所以，从一开始，真正掌握主动权的便是学兵军一方，日军固然拥有巨舰大炮，但是射程和机动能力不够，所以只能沦为活动的靶子。 　　日军机动舰队的司令官是木村进少将。小鬼子出发前专门接受塚原二四三的训诫，对自己的使命已经有了清醒的认识，知道自己这次率军出去就是挨打的。“据小泉阁下提供的情报，支那人的飞弹产能有限，也就是说，支那人不可能没完没了的使用这种武器。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多的吸引支那人的飞弹，代航母受过！”因为塚原的这番直白的教导，木村进心中已经做好了遭受蹂躏的心理准备。不过，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做出了冲动的决定。 　　双方还隔着一百千米呢，木村进才通过防海雷达监测到学兵军导弹快艇部队的存在，下一刻，海神导弹的打击就来了。海神舰舰导弹的命中率并不高，也就在百分之三十左右，可这也不是机动舰队能够承受的。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打了一刻钟，损失了一艘重巡，另有两艘重巡和旗舰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木村进激怒之下，不肯再束手挨打了，下令舰队全速突进。“只要能追上这些支那舢板，我们就是撞也能将它们给撞沉了！”木村进如此鼓励手下的鬼子。他却不想想，战列舰和重巡的最高时速只及导弹快艇的三分之一左右，他又怎么能追得上。于是，本来应该是猫捉老鼠的游戏，结果反而变成了老鼠戏猫。 　　相比机动舰队，日海航部队倒不是全无还手之力，只是，零战的速度比之金雕慢了将近一半，哪怕是日军祭出特攻战术，可是速度跟不上，所以，这注定又是一出猫戏老鼠的游戏。 　　海航部队和机动舰队的遭遇在塚原二四三的预料之中，开打之前，他就将这场海战定位为消耗战，已经做好了迎接任何噩耗的准备。“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秋山了，希望秋山能够尽可能多的击沉支那人的航母。”塚原相继接到木村进和海航部队指挥官传回的不利战报，心中这样想道。塚原清楚，不管秋山部能取得怎样的战果，武威号航母舰队都将会遭遇支那人的疯狂反扑。不同之处在于，如果秋山能尽可能多的击沉支那人的航母，那么支那人海航部队的反扑就将是一波流——没了航母，支那人的战机就失去了补充的机会。那么，只要机动舰队能够尽可能多的消耗掉支那人的导弹，那武威号航母舰队就应该能逃过全军覆灭的命运。至于徐凯的潜艇部队，一方面，因为他并没有意识到学兵军潜艇部队同样拥有不俗的战力，另一方面，因为武威号航母舰队的特攻潜艇部队还保留有相当的编制，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 　　抽了几颗烟，静待烟雾散去以后，陈师昌开始下达命令，命令舰队如期展开登陆作战。然后，他联络徐凯，问他到了什么位置。 　　徐凯在秋山的五十特攻机部队从舰队上空掠过以后，大胆的预测日军已经没有多余的航空部队能够用来遏制他们，所以下令全体上浮，全速向武威号航母舰队所在海域突进。接到陈师昌的电话时，他刚好计算出舰队与武威号航母舰队之间的距离，报告道：“我们距离鬼子舰队主力还有大约六十千米，一个半小时以后便可以进入攻击位置。” 　　“好，恭祝你们旗开得胜！” 　　“是，我们一定不辜负总司令的期望！” 　　塚原二四三有所不知的是，陈师昌因为考虑到五十特攻机的威胁，所以改变了黄帝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的常规战机配比。原本，单位海航部队的标准配置，战斗机和轰炸机、鱼雷机之间的配比是二比一比一。陈师昌和王海另辟蹊径，取消了鱼雷机，于是，现在黄帝号航母舰队的海航部队战机配比是，战斗机三，轰炸机一。这样的战机配比率，使得海航部队的对舰作战能力大为削弱，但是，考虑到黄帝号航母舰队对舰打击武器主要为海神舰舰导弹和各型鱼雷，这一削弱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这场海战，从一开始，塚原二四三其实就落进了陈师昌的算计之中，焉能不败？！ 第2464章 一面倒的空战 　　正如塚原二四三将攻击重点设定为黄帝号航母舰队的航母一样，陈师昌同样将武威号航母舰队的九艘航母设定为重点攻击目标。受技术限制，塚原二四三只能依赖特种战术部队，陈师昌的选择却要多一些。海神导弹当然是首选，日军根本就没有相匹配的抗衡武器；导弹不行，还有鱼雷，潜射鱼雷，这项技术日军同样没能掌握；如果鱼雷还不行的话，没关系，还有轰炸机呢。本来，轰炸机是陈师昌的第一选项，毕竟，中华鲟的速度快过宋级潜艇不知凡几。但是，塚原二四三却选择将五十特攻机部队主力用于偷袭黄帝号航母舰队的航母集群。两方的海航部队实力原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塚原二四三如果集中海航力量的话，那还有和黄帝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一拼的本钱，现在，他却连保存海航部队实力都做不到了。 　　互相对攻的时候，日军有特攻战术傍身，尚能苦苦支撑，但是现在，随着五十特攻机被消耗干净，空战却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戳——零战的速度差距金雕实在是太远了，乃至于零战就是有心发起特攻战术，却因为根本追不上金雕的速度，结果非但撞不到目标，反而让自身露出了更大的空档。 　　机动舰队和导弹快艇部队之间的较量情景要好一些，但是距离塚原二四三“尽可能多的消耗掉支那人的导弹”却还为时尚远。塚原二四三知道，别看现在是机动舰队占据主动，压着学兵军的导弹快艇部队在打，但是，随着机动舰队距离黄帝号航母舰队的主力越近，机动舰队生还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小。 　　太多的战例已经证明，现代海战，巨舰大炮战术已经严重落伍了，等支那人的海航部队将已方海航部队消灭干净，届时就将是机动舰队的死期——塚原二四三联想到诱敌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自己最该做的就是最大程度的保存舰队实力，他向机动舰队下达了撤退命令，要求它们以最快的速度与主力舰队汇合。同时，他开始重新编组舰队，准备用密集防守来应对即将到来的支那人的疯狂反扑。“支那人的反扑越疯狂，那就说明秋山豪杰取得的战果越大。嘿嘿，如果是五艘航母尽没的话，我们陪葬两艘也没什么！”塚原二四三在布置妥当以后，对身边的副官相宇次而等人说道。 　　塚原二四三对秋山是寄予厚望的，不亲眼见到，他也绝不会相信，一百五十架五十特攻机组成的特攻战术狂流，居然，居然连学兵军的一艘航母都没能击沉。 　　发生在塚原视野内的空战此时已经临近尾声，最终，日军只有大约七十五架战机逃了回去，这七十五架战机里面，还有三架是拖着浓烟摔落在甲板上的。这令塚原二四三的脸色一度变得极为难看——没错，事先他就知道，已方的海航部队和学兵军的根本就没法比，可是，他何曾想到差距会如此巨大？本来，士兵的素质、武勇是他引以为傲的地方。就好像两家孩子比胜，虽然别人家的孩子个子高、相貌漂亮学习又好，可是，自家孩子也不是没有优点，比如更加听话，比如老实。这个比喻也许不贴切，毕竟，中日之间现在是世纪大敌，双方的命运注定是不死不休的。但，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士兵素质、武勇，这些本来塚原可以引以为傲的东西，经过这一场近在咫尺的空战，却好像暴晒在阳光下的肥皂泡一样，一个个的被掐灭了。空战进行到最后，塚原要求的有序撤退已经变成了溃败。一架又一架零战还有其它日机就好像比赛似的往舰队防空火力构建的防空网内扑来，完全丧失了正面面对金雕的勇气。于是，金雕得以轻松的坠在后面，一个突突就打下一架，再一个突突又打下一架。 　　黄帝号航母的舰长室内，陈师昌接到王海的报告，获悉日军海航部队已经被完全击溃，他和徐凯通话，确认了徐凯部距离武威号航母舰队的距离，然后要求王海，让一线的海航部队对日军进行骚扰性袭击，以防止日军轻松逃脱：“徐凯他们还有40分钟就能赶到战场，让海航的兄弟们一定要拖住鬼子！”因为掌握了制空权，所以黄帝号航母舰队司令部能够通过一线海航部队随时掌握日军新的动向。当陈师昌听说塚原采取刺猬防守战术，将所有军舰聚集在一起以防御已方海航部队的空袭，他笑了，对金说道：“金司令官，您和塚原二四三打过交道的吧？一直以为塚原堪称名将，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前线但有新的战报送回，便立刻有参谋在海景沙盘上进行调整，借助海景沙盘，日军的刺猬防御列阵一览无遗。这种阵型，用于防空确实很据针对性，黄帝号航母舰队之前也是这么做的。但是如果对上潜艇部队的话，这种阵型，实际上等若是主动增加了敌方鱼雷的命中率。 　　徐凯的潜艇部队位置已经在海景沙盘上标了出来，金此时也已明白，这支潜艇编队才是陈师昌用来对付武威号航母舰队的杀手锏。 　　潜射鱼雷及相关技术，美国人已经通过利益交换成功的将之引进国门，不过却没有引起足够重视。有着大西洋舰队成功破解德国狼群战术的经验，美国人虽然足够重视潜艇战术，但同时又武断的认为潜艇部队的作用有限，所以并没有将之当做主力舰种进行发展。金是个比较固执的人，心中一旦认定某种理念便会坚持到底。之前他就奇怪为什么黄帝号航母舰队不搭载鱼雷机，现在算是明白了原因。虽然明白了原因，但是他并不准备盲从。他认真的道：“陈总司令，我觉得还是不能大意，作为一支老牌海军劲旅，我想日本人并不缺乏对反潜战术的认知。塚原，不怕您笑话，我和他交手三次，败了三次，这个人还是有一定能力的。” 　　陈师昌了解金的个性，闻言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那就用事实说话吧，徐凯，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他心中这样想道，看着前方，心情放松不少。 　　只要解决了武威号航母舰队的威胁，第三次瓜岛战役便再无疑念。当然了，如果能够重创甚至武威号航母舰队的话，那最好了，这样的话，接下来的蛙跳战术会更加的保险。 第2465章 正常的逻辑 　　双方海航部队较量的结果，在塚原二四三预料之中又在他期望之外。知道已方海航部队会输，但是却没想到会输得这么惨，损失会这么大。一面倒的空战？即使塚原不愿意承认，但是在残酷的事实面前，他也只能捏起鼻子消受。航母为主力的海战，海航部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于中华鲟的对舰作战能力，塚原二四三并不陌生。已方海航部队既然失利，早早的，他就针对性的下达了若干命令。正是在他的调度下，武威号航母舰队的本队开始变幻成刺猬阵型，以应对黄帝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的反扑。 　　驱逐舰在最外圈，然后是巡洋舰，巡洋舰后面才是航母。如果说在山本五十六刚提出航母制胜论的时候，日海军军官多少还有些疑虑的话，经过这段时间频繁的海战，他们已经通彻的认识到，现代海战，那就是航母之间的较量。基于此，日本人对航母格外的重视，每逢大战，都会将航母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这一次海战，武威号航母舰队其实是被迫应战的一方，然，因为联合舰队上下皆抱有一雪帝汶海海战战败耻辱的想法，皆时刻想着“击败学太平洋舰队，为大和号航母舰队报仇雪恨”，所以塚原二四三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组织突袭行动，然后又不惜以一切代价的组织绝对防御圈，想要尽量保全已方的航母。 　　在王海的调度下，黄帝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对武威号航母舰队发起了攻击。支那人的攻击手段十分的无耻——至少，塚原二四三是这么认为的。往往，他们总是先用一架战机激发日军的防空火力网，然后，再集结优势战机利用防空火力网的漏洞对武威号航母舰队发起突袭。矛与盾之间的较量，矛注定占据先天性优势。即使，塚原二四三能够及时识破阴谋并进行战术调整，却还是无法形成有效狙击。一艘艘驱逐舰还有一艘艘巡洋舰就在这种打击下变成火海，然后被烧成白地。 　　每每有一艘战舰受损，塚原二四三都会心痛得直抽抽。每多损失一艘战舰，都意味着他获取的战功都将被削弱一分，也意味着他以后的仕途都将会遭遇更多的坎坷，他怎么还能保持平常心？学兵军海航部队的反扑越有力，塚原心中便越发笃定，秋山豪杰所部确实给予了支那人重创。这个时候，已方能够少损失一些，那就是硕硕战功啊！他根本没意识到，“支那海航部队”现在卖力的进行空袭，只是为了拖住他们而已。 　　倒不能说是塚原二四三目光短浅，所以没有意识到潜艇的威胁。实在是徐凯他们隐藏得太深了。学太平洋舰队成立也有一段时间了，航母、战列舰、导弹快艇等等都已经通过战斗体现出了自身的价值。然，徐凯他们迄今为止却还没有什么太出色的表现。而小鬼子自己对于潜艇部队的应用，也只限于特攻战术部队而已。所以，塚原二四三根本就没这样的概念：潜艇战术会是一种威胁。 　　当最后几架金雕和中华鲟从塚原二四三眼中消失的时候，老鬼子笑了起来，谓左右道：“看来，秋山君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之前，黄帝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的反击，在塚原二四三看来是十分激烈的，据此，他得出结论，认为这是支那人的泄愤之举，也就说明，秋山豪杰所部确实重创了黄帝号航母舰队。“是一波流！支那人现在也许正在海上挣扎呼救吧？”他这样想着，心情大好，大声下令：“现在我命令，全体撤退！”只要能够击沉几艘支那人的航母，在塚原看来，这次瓜岛战役已方就算是取得胜利了。接下来，瓜岛即使被支那人夺去，可是只要过上一段时间，等武威号航母舰队补充完航空部队，他们就能够轻松的夺回来。 　　塚原撤退的命令才传达下去，他面前的一支耳麦中就传出了一声疾呼：“警报！警报！某某方位发现了不明身份的潜艇！警报！警报！不是一艘，是一群！” 　　塚原记忆力不差，他马上联想到之前秋山向他汇报的那支潜艇部队。他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现在可以确定了，秋山君他们确实给了支那人重创。看看，支那人现在黔驴技穷，连潜艇都派出来了。诸君，听我说，支那人纯心送死，那我们就满足他们！” 　　塚原自诩有敏03特攻潜艇傍身，所以在他想来，要打潜艇战的话，支那人就是送死，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在他的指挥下，大约十余艘潜艇迎了上去，其中包括大约十艘的特攻战术潜艇。 　　几乎同一时间，徐凯下达了潜航命令。在他下达这个命令以后短短五分钟时间内，所部潜艇便纷纷潜入了水中，然后开始进入攻击状态。主动声纳，被动声呐纷纷启动，声呐兵们全神贯注的听着耳麦中传出的声响，同时，鱼雷兵们做好了战斗准备，只挨一声令下。 　　武威号航母舰队的潜艇、驱逐舰和巡洋舰开始根据声呐兵的指令主动出击，而它们刚刚表现出脱离舰队主力的趋势，天上巡弋着的金雕和中华鲟便呼啸着扑了下来。塚原二四三见状不禁冷笑出声，说道：“看来支那人还真将潜艇战术当回事了，哈！难道支那人的航母真的全被秋山豪杰它们给炸沉了？” 　　怪不得塚原二四三对潜艇战术有偏见，德国的狼群战术被美大西洋舰队挫败以后，日本人据此总结潜艇战术的利弊，得出了潜艇战术不适于大型海战的结论。故塚原以为，在已方严阵以待的情况下，敌方发动潜艇战术，那就等若是放羊入狮群，根本就毫无胜算。 　　明知毫无胜算却依旧执拗的发动突袭，说明什么？要不就是指挥官愚蠢，要不就是因为指挥官受到了什么重大的刺激。支那人愚蠢吗？有帝汶海海战在前，塚原肯定不会这么想。那么就只有后一条原因能偶解释的通了。 　　于塚原而言，这倒也算得上正常的逻辑。 第2466章 刺客 　　日本海军潜艇技术的发展曾经走过歪路，比如说装备舰炮、搭载战机。按说，小泉敏一郎出现以后，在他的影响下，日本海军的潜艇技术应该会走上正常发展的轨道并且有质的提升。事实上，小泉也确实有往这个方向努力过。但是，因为学太平洋舰队的迅速崛起并且赢得了帝汶海海战的胜利，迫于现实压力，小泉却没能坚持下去。没能坚持正确的道路也就算了，偏偏，他还画蛇添足，整出了敏02。客观而言，从性能技术参数和实用性来看，敏02堪称潜艇史上一款经典设计。只是，在学兵军发明了潜射鱼雷并且开始朝静音化方向发展的时候，敏02的异类性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 　　敏02也好，敏03也罢，因为可以搭载五十特攻机和特攻鱼雷，看似攻击力十分强大。然而，这些不专业的武器搭配却严重影响了这两款潜艇的航行速度。再加上，在照射声呐领域，学兵军的技术远远领先于日军，结果就是，一点点设计理念上的差距导致双方战力天壤之别。 　　细究起来，日本人在学兵军潜艇部队手上没少吃亏。比如加贺号航母就是被徐凯率两艘宋级潜艇给击沉的。至于沉没在明级和宋级潜艇手上的日本商船更是不知凡几。 　　按说，在吃了这么多的亏以后，日本人应该会引起警惕。事实上呢？因为帝汶海海战学兵军一方亮出了舰舰导弹这一更加现代化的武器，而学太平洋舰队的潜艇部队在这一战中也没太出色的表现，再加上大和号航母舰队的潜艇部队在此战中的作用也就是个打酱油的。于是乎，不仅山本五十六忽略了这一因素。便是小泉敏一郎，这个应该对潜艇重要性有足够认识的人，居然也没产生足够的警惕心。 　　山本和小泉现在在日本海军中的地位，那就相当于欧阳云和陈师昌在学太平洋舰队中的地位。受他们的影响，塚原二四三自然也不会对学太平洋舰队的潜艇部队太过重视。他在接到手下反潜部队指挥官中村野宇郎少佐的报告，获悉支那人的潜艇部队距离已方只剩下不足五千米的时候，终于正眼看待这一威胁，给中村下令，让他率部组建狙击线，并让他不要顾惜深水炸弹。 　　塚原二四三对潜艇战术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清楚潜艇的威胁就在于其具备潜伏和发起突然袭击的能力。同样的，他也知道正确的应对办法。只要已方反潜部队给予足够的重视，将它们狙击在鱼雷的射程之外，那么即使不能重创对方，也能消弭这一威胁。现在，他考虑最多的便是最大限度的保存舰队实力，所以自我认为能做到这一点也就足够了——支那人没了航母，将来还怎么和自己争太平洋的控制权？等已方恢复元气以后，解决这些潜艇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倒也不能说塚原这个认知和安排是错误的，他注定要吃亏只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学兵研发所开发出了大容量蓄电池，使得宋级潜艇现在具备了静音潜航能力。 　　徐凯为什么有信心要打一场让所部扬名世界的突袭战，就因为他知道可以凭借静音潜航突破日军的封锁，从而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非要做一个比喻的话，潜艇部队就好像后世某一款经典网游里的刺客，虽然血量少、防护弱，但同时攻击力也十分吓人。所以只要能够潜行到目标附近，那就能够一击中的，给予敌人致命的打击。 　　几乎就在中村野宇郎的手下发现他们的时候，徐凯用主动声纳照射向麾下下达了攻击命令。攻击命令传达下去，一艘艘宋级潜艇梯次的关闭发动机，启动电力推进系统。于是，在武威号航母舰队的声呐世界里，鬼子声呐兵们突然惊讶的发现，他们前一刻还监测到的敌方目标忽然消失了。相关报告立刻传递到了中村耳中，中村同样百思不得其解。他在亲自监听了大约五分钟以后，摘下听筒向塚原报告，称失去了支那潜艇的讯息，也许支那人察觉到不对开始逃跑了。当然，也不排除支那人集体停机在原地钓鱼的可能。 　　潜艇的核心战术之一，就是先于目标抵达某个海域，然后停机潜伏在那里，依靠被动声呐等待目标自己上钩。对这一招，中村和塚原都相当了解。塚原也想不出其它可能性，于是认可中村的判断，命令道：“继续监视，支那人想钓鱼，那就让他们钓好了。哼，等挨过支那航空部队的进攻，我们可以考虑给他们一点惊喜。” 　　塚原原先就没将徐凯部视作威胁，现在，舰队上空还存在着的大量金雕和中华鲟才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为了掩护徐凯部，王海和麾下的海航学兵表演得十分的尽力，为此甚至发起了几次强攻，不惜牺牲了将近二十架的中华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塚原二四三又为学兵军海航部队的新一轮攻势所吸引的时候，徐凯部的潜艇开始进入攻击状态。悄无声息的，一枚又一枚鱼雷弹射出去，然后飞速的向各自锁定的目标突去。徐凯部的学兵们相当的大胆，他们依靠被动声呐锁定日军主力建群所在位置，然后保持较深的深度向目标靠近，在进入最佳射程以后，这才突然上浮，然后发起了突然袭击。 　　宋级潜艇装备的电力推进系统的欺骗性极强，再加上学兵研发所新研发出来的外壳蒙皮又具备相当的吸纳声波能力，所以，直到徐凯他们开始发射鱼雷，中村所部的鬼子声呐兵这才侦测到异常。登时，日军反潜部队公共频道里就乱成了一片，有所发现的鬼子声呐兵纷纷向上报告，中村的耳朵里登时被一片惊慌失措的声音给填满了。 　　“报告，某某方位侦听到异常响声，怀疑是鱼雷推进器！” 　　“报告，某某方位出现异响……” 　　……中村也慌了，作为老资格潜艇兵，他太清楚再这个距离上侦测到鱼雷推进器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了。顾不得礼貌和上下尊卑自分，他在话麦里气急败坏的对塚原大喊：“大事不好，支那人的潜艇突进来了，注意闪避……” 第2467章 日薄西山 　　刺客的进攻，胜在奇和快。中村野宇郎发现得其实并不晚，可是相对于已经离鞘的剑来说却还是晚了。之前，塚原摆出刺猬阵型，倒是起到了很好的防空效果，但是现在对上宋级潜艇，对上潜射鱼雷，却等若排好了队等着挨揍一样。徐凯他们平时长年累月的艰苦训练此时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短短五分钟时间内，所有的潜艇便将能够发射出去的鱼雷全部发射了出去。一艘宋级，哪怕是最老的型号，也能够搭载八枚鱼雷，也就是说，五分钟时间内，徐凯和他手下的兄弟们，一气向武威号航母舰队发射了超过一百五十枚的鱼雷。宋级是远洋大型潜艇，这种潜艇装备的鱼雷都是超过500MM的重型鱼雷，这样的一枚鱼雷，如果正中目标的话，足以击沉一艘万吨级以上的巡洋舰。一百五十枚的重型鱼雷持续的进行打击，其破坏力是极度惊人的。首先是外围的驱逐舰和中型巡洋舰，这些舰艇本来是潜艇的克星，但是前提是它们能够先敌发现，主动发起进攻。现在，虽然所有舰艇的主机都没有关闭，似乎随时都能够进入机动状态，可是，从静止到全速行驶这是需要一个时间量的。而这些舰艇在鬼子轮机员的操控下才将主机从待机状态调整到额定状态，徐凯他们发射出来的第一批鱼雷已经欢快的扑了上来。 　　熟悉塚原二四三的都清楚，虽然他个人脾气十分暴躁易怒，行为粗鄙，但是上下尊卑观念极重的他，却不允许自己的下属身上存在这种现象。所以，似中村这类老部下，平时与他打交道的时候便十分注意这一点，生怕一个不慎就会形成冒犯，然后被他狠狠的训斥。但是现在中村却顾不及了。哪怕是为了个人小命，他也必须立刻向塚原汇报，或者，他以为塚原还有什么妙策可以抵消这一灾难吧！ 　　就是灾难！密集的阵型在面临密集鱼雷齐射的时候，处于阵型中心位置的航母集群避无可避，航母上的鬼子所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外围的舰艇足够的坚硬，能够帮他们将所有的鱼雷都挡下来。很明显，他们一厢情愿了。且别说那一千吨甚至两三千吨的驱逐舰还有那一万吨、两万吨的巡洋舰能够吃得消几枚鱼雷的齐射。关键的问题在于，吃上一两枚甚至更多枚鱼雷以后，哪怕它们暂时还没有被击沉，却也失去了机动能力。 　　超过一百五十枚的鱼雷，呈扇形向武威号航母舰队主力舰队袭来，如此一来，本来就被视为航母护甲的驱逐舰还有巡洋舰失去机动能力，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些鱼雷从舰前舰后溜过去，然后轰隆一声撞上航母。 　　在第二天下午，当瓜岛登陆场成功建立起来以后，陈师昌有时间来处理这一处海战战场的时候，要求随军采访的布瑟尔乘坐一艘驱逐舰抵达这片海域，美国人面对那些日舰残骸，不禁悔得直是跳脚，连称自己错过了一个历史性时刻。“以为跟着黄帝号航母才有可能抓到最精彩的战斗场面，谁知道，这场战役的焦点却在这里！”在当天发回美国的报道中，他如此写道，并根据事后对徐凯等人的采访再加上自己的臆测对这场海战进行了描述：“……数以百计的鱼雷向日武威号航母舰队扑过去，所过之处火光冲天，雷声阵阵。不计其数的日军舰艇被撕成碎片，其中包括五艘航空母舰……” 　　布瑟尔无疑是一个十分尽忠职守的记者，同样，金也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将领。和布瑟尔一样，金也没想到第三次瓜岛战役的焦点会在这里。潜艇以及相关的装备，美国也有啊，可是，他怎么就没想到可以用潜艇战术来制衡日军的航母集群战术呢？由此他不得不由衷的发出感慨：亲眼见证了年轻的陈师昌和更加年轻的黄帝号航母舰队摧枯拉朽的击败了日本人的武威号航母舰队并重新夺回瓜岛战役的主导权，我才知道，原来于军事领域，真的存在着无师自通的天才……中国人能够从劣势状态走来，掌握中日两国之间这场世纪大战的主动权，真不是偶然的。他们敢想敢拼，或许，这就是他们能够屡屡创造奇迹的原因吧。我甚至想，我们国家是不是太注重资历，乃至于扼杀了很多军事天才…… 　　这场被后世军史学家定义为“所罗门海海战”的大海战，以耗时短和集群潜艇战术的首次应用而闻名于世。正如徐凯战前就期待的那样，经此一战，他还有他麾下的潜艇部队成了学太平洋舰队中除了导弹快艇之外又一眼球部队。 　　值得指出的是，因为塚原二四三的“努力”，武威号航母被保存下来，而且只损失了五艘航母，和黄帝号航母舰队损失的航母相当，所以，塚原战后非但没有遭到任何惩罚，反而获得了日本大本营的嘉奖，并被任命为联合舰队的第一副司令官。 　　当然了，以上说法，完全是日本军部的一面之词，也仅限于在日本国内流通。用山本五十六的话来说，民众脆弱的心灵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失败的讯息了，而塚原君在这一战中指挥得当，之所以战败，完全是因为实力差距太大的原因。 　　很具讽刺性！曾经，山本是最讨厌谎报军情的，但是现在，在各个战场噩耗频传的情况下，他却不得不主动站出来主导虚假舆论。从这一点也不难发现，日本真的是日薄西山了。 　　视线回转瓜岛。黄帝号航母舰队在成功的建立起登陆场以后，陈师昌并没有急着发动夺岛战，而是进行休整，在海航部队恢复战力以后，这才开始军事行动。陈师昌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一者为蛙跳行动争取时间，转移日本人的注意力。再者，现在的瓜岛完全被日本人建设成了一座防御堡垒，如果不进行足够的火力准备的话，海军陆战队强攻之下必然会出现大的伤亡。为了给蛙跳战术预留足够的陆战队兵力，在已方掌握主动权的情况下，用弹药抵消人员伤亡，此乃上策。 第2468章 没有我们，他们将什么事也干 　　第三次瓜岛战役，因为发动者为盟军太平洋司令部，所以，虽然海军只有中国的黄帝号航母舰队参战，金为首的美国人只充当观摩嘉宾的角色，实际上却顶着盟军海军的名义。盟军在太平洋上的海军力量，目前主要来自四个国家，分别是中国、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而事实上，因为澳大利亚自身军事力量薄弱，一直以来又惟英美马首是瞻；英国的远东舰队也失去了远洋作战能力，所以，真正还具备和日联合舰队一较高下的，实则上只有中美两国的太平洋舰队。美国人其实是愿意一肩担起太平洋战事的，这从他们迫不及待的接手瓜岛防御便能够看出。只是他们空有美好的愿望却缺乏相对应的实力，于是，美太平洋舰队才再次崭露头角，下一刻就遭到了日本人的痛击，乃至于不得不再次进入休眠期。美国人再吃一次大亏，终于认清事实，真正变得低调起来。于是，不管欧阳云愿不愿意，现在，学太平洋舰队都只能独自挑起对抗日联合舰队的大梁。 　　当然，从欧阳云的角度——为了蛙跳战术，为了早日彻底击败日本，好将战略中心西移，为了战后……他觉得中国也不能在藏着掖着了。“是进一步让世界认识我们实力的时候了”——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一改之前逢外交事务和国际大战就斤斤计较的作风，开始变得勇于担当，开始变得慷慨，几乎什么条件也没提就主动让陈师昌将海战事务给接收过来。 　　欧阳云这种异类风格的表现，罗斯福有猜到其真正的居心，但是，前线部队不争气，他纵然心有不甘，为大局和长远计，却也只能选择配合。毕竟，澳洲现在还是美国人的澳洲，是欧洲人的澳洲。再加上，所罗门海战黄帝号航母舰队摧枯拉朽的大败日武威号航母舰队，让第三次瓜岛战役前景变得相对明朗，罗斯福便给麦克阿瑟下令，让他全力配合白流苏进行夺岛作战。 　　麦克阿瑟原本就有派海军陆战队配合中国远征军进行第三次瓜岛战役，只不过在他原先的安排中，这些部队看客的身份要远超战士，他们此行主要目的更在于学习而不是流血牺牲。“这会是一场空前惨烈的血战，我敢断言，即使中国人最终能取得胜利，那也是惨胜。”曾经，麦克阿瑟信誓旦旦的对手下心腹如此言道。而他藏在腹中没有说出来的一句话是：一旦中国人损失惨重，失去坚守瓜岛的能力，我们正好顺理成章的接收过来。麦克阿瑟打得好主意，只是，在所罗门海海战结束之后，情势却似乎发生了变化。武威号航母舰队惨败，失去再战之力，这也就意味着瓜岛的制海权和制空权都被黄帝号航母舰队掌握。而制空权和制海权在手，以麦克阿瑟的理解，等若是宣判接下来的夺岛战进入中国时间，中国人只要舍得付出炮弹，瓜岛日军的覆灭将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第三次瓜岛战役刚开打的时候，他虽然口头上言之必称我们和盟军，但实际上却在等着看中国人的好戏。现在，眼见胜利唾手可得，他却不这么想了。我们还是我们，盟军还是盟军，性质却完全不一样了。又有罗斯福的虎皮可借，他不仅一改之前的口吻，斗志昂扬的命令前线部队务必要表现得更加勇猛，还紧急新增五千兵力，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运往瓜岛前线。 　　陈师昌和白流苏都不是傻子，特别是前者。美国人前后态度迥异，他们自然不可能感觉不出，也不可能不知道美国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补给舰队还在瓜岛前线和后方之间来来往往的时候，陈师昌等到后来赶到的白流苏，专门就这件事开始商量对策。 　　这场登陆战，陈师昌原本并不想惊动白流苏的大驾，白流苏自己也觉得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毕竟，后者是盟军太平洋司令部海军陆战队这一块的总指挥，而如果单由中国远征军和法国志愿军完成夺岛战的话，有无她坐镇其实并无区别。而他们忽然不约而同的改变看法，盖因为他们同事察觉到了美国人的异动和居心。 　　黄帝号航母上一间比较隐秘的会议室内，陈师昌、王海还有白流苏围坐在一张小方桌边，陈师昌首先开口问白流苏：“小长官也知道了吧？” 　　白流苏点点头道：“他的意见是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楚总呢？” 　　“大哥和他通过电报了，楚总让我们自由发挥。” 　　“你有方案没有？” 　　“有一点想法。美国人太需要胜利的消息了，特别是有关海军的。海军陆战队也隶属于海军，麦克阿瑟和金肯定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之前的格拉斯之战已经证明了，美国人虽然名义上让出了盟军太平洋司令部的最高指挥权，但是他们并没有落实于行动的意思。夺岛战肯定会相当惨烈，我们正好向美国人证明一下，没有我们，他们将什么事也干不成。” 　　白流苏这番话说得相当的隐晦。她也是没办法，有关偷天换日计划的内容乃是国家最高机密，涉及国家未来对日政策，根本容不得半点马虎。据她所知，盟军太平洋司令部中方高层中，只有楚天歌享有一定知情权，而她，也是因为战争的需要才被授予一定知情权。陈师昌和王海，他们在盟军太平洋司令部中地位固然重要，可是因为保密级别等原因，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陈师昌之前有和欧阳云沟通过，欧阳云给他的指示是一切听白流苏的。闻言，他和王海对视一眼道：“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我绝对配合。” 　　陈师昌之前久在欧阳云身边，所以即使没能获得知情权，却能够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察觉出点什么。所以，他虽然心中有强烈的好奇，却也能强行忍住。 　　王海就不同了，他对此确实一无所知，加上他性格比较直爽，所以他根本就没往其它方面想。“我没意见，我们牺牲这大，如果什么都得不到那不成了傻子？太平洋，只能是我们的，我支持小长官的一切决定。” 第2469章 我们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如白流苏所料，不，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如欧阳云所料。金和麦克阿瑟特别是前者对胜利的渴望实在是太迫切了（对于后者来说，毕竟还有不久之前的格拉斯之战的胜利能够拿出来炫耀一下）。如同日联合舰队是日本人的骄傲一样，美太平洋舰队同样是美国人的骄傲。这使得美国人尤其容忍不了美太平洋舰队的失败，偏偏，从日联合舰队偷袭珍珠港开始，美国人收到的有关美太平洋舰队的消息却全部与失败有关。一败再败，且不说这对美太平洋舰队的美国大兵们造成了何等恶劣的影响，让他们出现了严重的自信心问题；要命的是，这引发了美国民众的信任危机，甚至于他们开始怀疑政府对日宣战和出兵太平洋是否正确。就郭慕仪收集到的情报中，就记录有不止一位美国国会议员在公共场合向政府发难，质疑国家花费巨量资金重建太平洋舰队是否值当。用这些美国国会议员的话来说：国家花费巨资打造太平洋舰队，那是希望他们能够捍卫国家利益，给民众安全感和幸福感的，可是，太平洋舰队的那帮家伙都做了什么？他们只会让民众更加沮丧和恐慌，这样的太平洋舰队不要也罢…… 　　陈师昌和白流苏、王海在开碰头会议的时候，黄帝号航母为美国人提供的一个舱室内，金和布莱克也正讨论着白流苏突然到来的事情。 　　如果说白流苏刚被任命为盟军太平洋司令部海军陆战队总司令的时候金和布莱克对她还可以不假以颜色，并因为她的女性身份而嗤之以鼻的话，经过格拉斯之战，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收起了小觑之心，不敢再用一样目光看待她了。白流苏是女人不假，但是这个女人身上隐藏的能量可绝不输于男人。战役开始之初白流苏没有过来，现在，美澳联军准备增兵的时候她却突然出现了，金和布莱克不动脑子都知道，她就是为弹压美国海军陆战队来的。作为名义上的盟军太平洋司令部海军陆战队总司令，她完全具备对美国海军陆战队指手画脚的权力，而经历过格拉斯之战，美海军陆战队中哪怕再桀骜不驯的家伙，在她面前也只有俯首听命的份。“陈师昌显然洞察了我们的用意，他调白流苏过来就是为了钳制我军。如果白流苏以总司令的身份下令，我们的人只有尊令去做。如果她让我们的人充当预备队，那我们最终将寸功不得。不，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金皱着眉头道，右手一边敲着桌子，苦思对策。 　　“只能让怀恩他们主动请缨了，夺岛战之初肯定都是脏仗、苦仗，白流苏如果考虑伤亡因素的话，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布莱克道。 　　金想了想然后点头：“你说得多，如果我们要求担纲先锋，白流苏也许会让我们上场。可是，如果打不赢怎么办？付出了牺牲却拿不到胜利，那只会更架糟糕。” 　　布莱克笑了，道：“将军，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取得前进阵地以后，中国人为什么要进行休整而不是立即开打？他们是担心支援火力的不继啊！您想想，现在担任火力支援任务的只可能是黄帝号航母舰队。只要怀恩他们足够聪明谨慎，他们完全可以要求更多的火力支援。当然，中国人也有可能出于争功的目的而只提供有限的火力支援，那我们就向他们抗议。我们抗议不中用的话，我们就请总统先生向欧阳云抗议。中国人不是想做盟军老大么？他们要考虑其它盟国国家的感受，我想，他们只会全力配合！” 　　金又认真的想了想，这才认可了布莱克的分析。 　　麦克阿瑟为了保证自己的命令能够不受白流苏的影响得到名副其实的执行，调集的军队主官都是后来从美国本土辗转来到澳洲的，其中，总指挥怀恩中将更是他在西点军校担任校长期间的学生。盟军用于夺岛战的海军陆战队原有五万人，其中美国海军陆战队为五千人，澳大利亚军队三千人，现在，他又增调过去五千，等若是怀恩手上一共有一万三千兵力。有过前几次的战役经验，麦克阿瑟觉得，靠这一万三千人即使不能完全夺取瓜岛，但是取得一两场大胜还是不成问题的。而如果是在近海地区进行作战的话，因为有黄帝号航母舰队提供的航空和舰炮火力支援，困难程度还会低一些。 　　有了麦克阿瑟和金还有布莱克的支持，怀恩中将便在澳洲支援部队抵达的当天晚上正式向白流苏上交请战书，请求担任先锋任务。 　　白流苏是一个话比较少的人，接到请战书以后，她只问了怀恩两个问题。她首先问怀恩是否争得了麦克阿瑟的同意，得到肯定回答以后又问他们是否做好了准备。“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日军在再次夺取瓜岛之后重新构建了防御工事。怀恩将军，这将是一场苦战，伤亡也许会让人难以接受，你们做好足够准备了吗？” 　　“是的，白总司令，我们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为了盟国的胜利，我们愿意付出我们的一切，包括生命！”怀恩慷慨答。 　　白流苏紧盯着他看了大约半分钟，然后似乎艰难的作出决定，点头同意。 　　当天晚上，瓜岛波波玛纳秀山的一个山洞里，江一戈，不，佐佐木正太正就着一盒美国产午餐肉喝着小酒，忽然，他面前的一个金属盒子里发出了滴滴声。佐佐木眉头一动，将手上的酒杯放下，走过去将盒子打开，取出耳麦戴上，然后在几个按钮上有规律的按了按。过了一会，他抬头看向洞外，用日语道：“美国人真是找死啊！好，我就成全他们。”然后他坐回去继续喝酒，将小半瓶酒完全喝光以后，他走出去直奔附近的参谋部所在洞穴，进去让一个参谋帮他要了前线部队的电话，问道：“山下君，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话筒里传出“哈依”的声音，他嘴角咧了咧道：“放心吧，我会为你们请功的，我保证，你们联队所有人都会进入靖国神社。” 第2470章 谨慎 　　江一戈扮演的佐佐木正太还有汪明城扮演的古贤一都属于小泉敏一郎的人。原大阪第四师团中，这样的角色最少还有十个以上，因为他们替换下来的角色原本就是军官，所以他们晋升得都格外的快，如佐佐木正太，更好像坐上了火箭一样，短短两年时间就从大佐升上了中将。会发生这种奇迹，当然和大阪第四师团之前被称为皇军耻辱和笑谈的天下第一窝囊废军团有关。身边所有人都是窝囊废，也就意味着根本没有竞争对手，如此，出人头地实在是太容易了。于是，借着在第四师团中的卓越表现，佐佐木正太还有古贤一先后被调出第四师团，并且在海军陆战队中成为独当一面的军事主官。 　　第一次瓜岛战役的失败令佐佐木正太遭遇了小泉的信任危机。不过好在当时他并非军事主官，所以小泉对他产生怀疑，却还是对他解释道：“支那人的火力打击如此精确，难道仅仅是运气吗？我敢断言，他们一定得到了我们的瓜岛防御图，而且是完整的。”瓜岛防御图就是佐佐木正太提供给的，当然，这个秘密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更别说小泉敏一郎根本没有掌握一丝一毫的证据。当时，他给小泉的答复是：“阁下，我想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徒劳，我只希望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将瓜岛完整的夺回来，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陆军系统一直是小泉敏一郎的罩门，现在，他虽然通过后天的努力获得了海军陆战队的支配权，但是却缺少像佐佐木正太这样能够独当一面又死忠于他的将才。算是迫不得已，当然，归根结底的原因在于他根本没意识到佐佐木正太会是学兵军的人。于是，佐佐木正太获得了率军夺回瓜岛的机会。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美国人兴冲冲的从学兵军手上接过了瓜岛控制权，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佐佐木正太率部击溃，不仅丢了瓜岛还被趁势杀上澳洲……佐佐木正太用第二次瓜岛战役中出色的表现再次赢得了小泉的信任，于是得以成为瓜岛守军的最高指挥官。 　　如果是中国海军陆战队担任前锋的话，佐佐木正太也许还要挠挠头。他也好，汪明城也好，他们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其作用已经不仅仅限于军队了。如果能让他们活到战后并逃过惩罚，那他们肯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届时，他们如果能够建立起自己的家族的话，那意义将是无与伦比的。欧阳云在和他们的联络中已经透露出了这个意思，他们也心领神会。于是，在对上自己以前的战友时，他们反而陷入了两难境地。 　　好在白流苏获得了知情权并且和佐佐木正太取得了联络，有白流苏进行指导，佐佐木正太作出任何决定心理上的负担都会弱化不少。而现在，忽然传来将由美国人担纲前锋任务，他笑了。 　　江一戈和汪明城还有其他很多偷天换日计划的执行学兵，他们之所以能够以火箭般的速度崛起，就因为有美国人源源不断送上来的战功。甚至于汪明城扮演的古贤一因此获得了“美利坚克星”的称号。 　　“先胜后败，小泉敏一郎那里也交代得过去。如果能够因此被召回东京的话，正好可以完成转型。”江一戈心中打定这样的主意，对接下来的战事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 　　清晨四点五十左右，瓜岛南部沿海地区一个叫切乌鲁的地方，在几十个官兵的护卫下，怀恩中将进正借助望远镜观察对面的日军阵地。 　　因为之前黄帝号航母舰队给予了这片地区足够密度的轰炸和炮击，怀恩目光所到之处只见一片被熏得漆黑的树木和光秃秃的山石。“派出侦察分队没有？”怀恩放下望远镜，问身边的中校团长约翰。 　　“派出去两拨，一支回报没有发现敌情，还有一支正在向纵深渗透。” 　　“他们出去多长时间了？” 　　“凌晨一点钟出发的，现在应该已经进入纵深超过十五公里。” 　　怀恩怀疑起来，右手一指远处依旧莽莽森森的丛林道：“中校，难道你觉得日本人会放弃这片区域吗？” 　　“是不符合军事常识，但是日本人非常狡猾，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是佐佐木正太中将。” 　　“让中国人再提供一次饱和轰炸，让他们一定将前面的密林全部摧毁！还有，让侦察人员仔细一点，我需要详实的报告。” 　　“是！” 　　黄帝号航母的飞行甲板上，一架正在接受机械师检查的中华鲟驾驶室里，肖乐天和张毅锋一边抽着烟，一边交谈着。这种中华鲟是学兵研发所飞机研究一所新推出的改进型号，其与老型号不同之处在于增加了一个乘员并增加了一个可以进行对地和对空攻击的火箭弹吊舱。 　　“我们是不是下去喝杯热茶？”张毅锋道，“连续两轮饱和轰炸，蚂蚁都炸死了，美国人不会再要求支援了吧？” 　　肖乐天嗤笑道：“真不知道美国人哪里来的勇气，他们明显被小鬼子打怕了。”顿了顿他又道：“还是老实呆着吧，美国人肯定还会要求提供火力支援。”他后一句话刚刚说完，耳麦里便传来了指挥塔的呼叫。他转头看了看张毅锋，笑道：“看看，来了。”然后下巴朝左边微微一偏打开送话键，说道：“收到，我们等检查完立刻出发。” 　　黄帝号航母的指挥塔内，金、布莱克站在王海的身后，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讪讪。王海直脾气——短短一个小时，美国人连续要求了三波火力支援，他已经忍受不了了，毫不客气的道：“这个怀恩搞什么？不敢打就退下来！磨叽！” 　　金和布莱克其实也看不惯怀恩的太过谨慎——谨慎过头，那就是怯弱了。不过因为事关重大，他们已经完全输不起了，所以他们还是选择了理解。 　　战机引擎的嘶鸣声响了起来，黄帝号航母开始放飞中华鲟，紧随其后，另外两艘航母也开始执行同一动作。一架接一架的中华鲟呼啸着升空，然后向切乌鲁飞了过去。 第2471章 溃败 　　天亮以后，佐佐木正太便离开了自己栖身的洞穴，带着司令部的三千余人赶往五十公里外的一处秘密营地。日本人吃斩首的亏吃多了，于是小泉敏一郎严令前线部队主官必须不间断的更换指挥场所。佐佐木正太作为他的心腹自然严格执行。正行走间，前线有战报传回，他让参谋当场读出，然后咧嘴对四周笑道：“诸君，看来美国人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四周皆笑，有人不屑一顾的说道：“短短一个小时，一枪未发却发动了三轮空袭，难道美国人不知道我们修筑了地堡工事吗？” 　　“不，山田君，你说错了，也许美国人以为轰炸可以摧毁我们的地下工事呢？”佐佐木正太接话道。 　　“哈依，哈依！”山田赶紧点头答。 　　“八格！”佐佐木正太一巴掌抽在他头盔上，打得他直接矮了一头，骂道：“如果轰炸真摧毁了我们的地下工事，那我们还打个屁？！” 　　佐佐木正太当初之所以得以迅速在大阪第四师团建立起威信，就因为他这变幻莫测的脾气。山田是他的老部下了，对此了然，挨了打也不敢动色，反而笑得更加灿烂的道：“支那人的轰炸摧毁不了我们的地堡，地下工事防御体系可是您亲自设计的。” 　　佐佐木笑笑，顾盼左右那是相当的意气风发，道：“美国人就是属狗的，好了伤疤忘了痛。本来，如果是支那人主攻的话我还有些担心，毕竟，我搞的这一套都是从支那人那里学来的。现在么，就让山下君好好的教训一下美国人吧！” 　　又是持续一刻钟左右的轰炸，爆炸声停息下来以后，切乌鲁被山下独夫大佐标记为三号高地下面的一个宽敞的地堡内，山下大声下令，让手下部队检查工事和人员损毁情况并令各个瞭望口保持警惕，一有异常立刻报告。稍后，他对身边一个叫小野清的参谋道：“可以让那个美国鬼子和他们的人进行联系了。” 　　小野清“哈依”一声跑了出去。在一个散发着恶臭的洞里，他在两个鬼子兵的陪同下走到一个全身血肉模糊的美国少尉面前，用不熟练的英语说道：“里克，你赎罪的机会到了，给你的上官去电，告诉他你没发现敌情。” 　　“给我水，我要水，医生，我需要医生。”里克的神智应该不太清楚了，他似乎根本没听懂小野的话，而只是语无伦次的喊着。 　　“给他喝水。”小野道。一个鬼子兵拧开身上的水壶，喂里克喝了两口。他还要喂时却被小野一把抢了过来，小野半蹲身子盯着里克的眼睛道：“照我说的去做，我给你水，并让医生来给你治疗。” 　　怀恩之所以迟迟不肯下达进攻命令，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前线侦察分队一直没能传回确切的敌情讯息。在第三轮轰炸结束的时候，侦察分队的队长里克及时的传回利好消息，怀恩再无怀疑，右手一挥下达了进攻命令。 　　即使面对空无一人的山头，美国人也没有放弃火力准备。几十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野炮同时发威，数以百计的炮弹相继炸开，将阻挡美军前进的最后一点树木和突兀的山石给炸得粉碎。紧随炮雨之后，十几辆坦克轰隆隆的碾压过去，再然后则是几辆装甲车，装甲车后面，才是成群的步兵。 　　“约翰，随时报告情况！”怀恩手拿步话机话麦，大声喊道。 　　“是将军！”怀恩在一辆装甲车里答，他透过窥视孔看着外面，心里想：“日本人应该放弃这里了，这里距离海洋太近了，只要日本指挥官还有点脑子，他们当然不会冒着随时可能遭遇舰炮轰击的情况进行狙击。” 　　五百米，一千米，随着前面开路的坦克分队距离登陆场越来越远，约翰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只要能够登上前面那个山头，这第一步就算坚实的迈出去了。抢占这个山头以后，他们的重型武器装备就有了落脚之地，接下来以此为依托，他们就能够夺取整个切乌鲁。 　　他心中才产生这样的想法，毫无征兆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被这声巨响惊得心中一颤，他还没能作出反应，持续的爆炸声响起，然后，他才开口吼出：“敌袭！就地反击！”身下一股大力传来，他整个人飞到了半空中——烧灼一般的疼痛让他情不自禁大吼出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声中他低头看去，看到了下面支离破碎的车身还有四周持续腾起的烟火。够娘养的！我们踩上了反战车地雷——这是约翰在意识消失之前脑中最后的想法。 　　日军的打击来得如此突然，不仅约翰还有麾下美军没能作出反应，便是怀恩也是始料未及。第一朵蘑菇云升腾起来的时候，他眼睛瞪得溜圆，心中犹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开路的坦克，可是有着移动堡垒之称的新型潘兴重型坦克。该型坦克借鉴学兵军山魈重型坦克的设计理念，强调装甲防护和山地爬坡能力，特别适应复杂山地地形的攻坚战。怀恩想不通的是，之前的侦察明明没有发现反坦克地雷，也没有发现潜伏日军，那么这爆炸是怎么回事？他正百思不得其解，持续的爆炸声响起，一辆又一辆潘兴被炸飞，美国大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完全懵了。 　　“撤退，撤退！”终于，他醒过神来按下手上话麦的送话键大喊起来：“约翰，立刻撤退！” 　　不用怀恩下令，约翰团的士兵也开始了撤退。不，准确点来说是溃逃。身为当事人，约翰团的美国大兵同样搞不清楚袭击来自何方，这加剧了他们的恐慌心理。再加上约翰失声，使得整支部队失去了统一指挥。于是，约翰团兵败如山倒，幸存的士兵连滚带爬的逃下山来。 　　金和布莱克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睁大眼睛张开大嘴，然后齐声骂出一句“Shit！”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了还不知道原因。美国人现在遭遇的就是这样一种情景。这个时候再回想之前多达三次的空中火力准备，美国人脸上便产生了火辣辣的感觉。 第2472章 尊重生命还是贪生怕死 　　袭击来得快去得也快，爆炸结束之后并没有出现日军，这令怀恩在赶到羞辱的同时又大松了一口气。如果日军趁势发动反攻的话，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为了建立这个登陆场，中国人和法国人牺牲了将近两千人，现在如果被日本人重新夺回去的话，这个责任谁来承认？八百余人的约翰团，伤亡并不是很大，只死伤一百余人，可是考虑到所有的坦克和装甲车都被留下了，这个损失可就大了。这还是次要的，关键在于经此一战，约翰团的团长战死，剩下的官兵也一个个失魂落魄的样子，这意味着这个团实际上已经失去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了。第一次冲锋就交代了一个团，偏偏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怀恩回头朝黄帝号航母看了一眼，心中忽然产生了异常沉重的感觉——接下来怎么办？难道要要求换中国人或者法国人上吗？那可不是丢面子的问题，而是美国可能从此失去在盟军中现有的地位。“Shit！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怀恩狠狠的揉了揉鼻子，心说为了美丽坚，拼了！然后他要通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向白流苏再次请求火力支援。 　　白流苏这一次没有再有求必应：“怀恩将军，找到日军的踪迹之前，空中火力支援有用吗？或者，我们直接将无名高地铲平？但是那样的话，接下来的战斗怎么办？你应该清楚无名高地对我们的意义。怀恩将军，如果你们不行那就撤下来吧，我让王老虎的人上！” 　　怀恩的脸涨得通红，他心中愤愤的骂着“Shit！Shit！”嘴上缓缓的道：“日本人建立了地下工事，我们没有重武器撕开地下工事，只要帮我们撕开一个口子，我们就能干死小鬼子！” 　　“你确定吗？” 　　“是的。” 　　“我，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你们退到安全区域吧！” 　　黄帝号航母舰队的机动舰队等装备有大型舰炮的舰艇早就一字排开做好了炮击准备，白流苏征得陈师昌的同意以后，亲自指挥这些舰艇对无名高地及周边区域进行炮击。这一轮炮击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将无名高地的海拔削低了不下三米。炮击停止以后，白流苏对怀恩道：“怀恩将军，舰队存储的弹药已经消耗掉了三分之一，我希望你们能够在天黑之前拿下无名高地，如果你做不到，对不起，我只能让王老虎和史蒂夫的人上了。” 　　王老虎是中国海军陆战队的一个师长，史蒂夫则是法国复国军跟随黄帝号航母舰队行动的最高指挥官，两个人之前都踊跃请战，希望由所部担纲先锋任务。怀恩是知道这些的，他听白流苏这么说，也知道如果接下来还拿不下来的话，他也无颜再强占先锋位置了。将所有校级军官召集到一起，他面色严峻的对众人说道：“诸位先生，想必你们都清楚，我们在澳洲的不作为已经引起了总统先生和国内民众强烈的不满。来之前，麦克阿瑟将军特别找我谈话，他说政府为了太平洋为了澳洲已经投入了海量的资金，现在是我们回报以一场胜利的时候了。如果我不能给他一场胜利，那么瓜岛就将是我军旅生涯的终止点。所以我想对诸位说得是，要不胜利，要不就永远的留在瓜岛吧！我们美国人不是输不起，但前提是我们尽力了，我们为了军人的荣誉做出了最大的努力……白流苏将军刚刚给我下达了最后通牒，限我天黑之前必须拿下无名高地。现在，按照序列先后，一个团一个团的上。放心吧，如果你们都不能取得胜利，最后还有我！”说到“最后还有我”，怀恩用手拍了拍胸脯紧接着大声道：“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我们也绝不言败！” 　　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出现了重大伤亡，这比当面被击败还要让人难以接受。而现在听怀恩的语气，他是准备豁出去了。“哪怕战至最后一人”，这既是怀恩的态度也是他的决心。 　　相同的敌人，为什么学兵军对上就能摧枯拉朽，美军对上却举步维艰。这个问题麦克阿瑟和怀恩也曾经深入探讨过。曾经他们以为是装备上的差距造成的，战术，美国人可不认为他们的战术素养和指挥水平比中国人差。后来，见证了太多美澳联军的失败和学兵军的胜利，他们终于承认，他们败在战斗意志不如学兵军上。直白点说，就是美国士兵不如中国士兵不怕死。对生存权理解上的不同，或者说对生命的态度不同，美国人虽然不怕牺牲，但是却更追求有意义的牺牲。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所谓有意义的牺牲和逃避牺牲两者之间实在是太容易混淆了。于是，尊重生命往往就成了他们逃避硬仗、惨仗的借口。 　　世界上所有国家军队的惯例，战事无论胜败，之后都会总结经验。曾经，美国人总结对日屡战屡败的主要原因是日本人漠视生命的态度，再加上手上有足够多的南亚土著炮灰。于是，“我们的指挥官不想做无谓的牺牲”就成了推卸责任的借口。他们却不想，真正从尊重生命的角度，美国人就一定比南亚土著比日本人高一等吗？ 　　终于，在大量的残酷事实面前，麦克阿瑟不得不承认：相比中国士兵，美国士兵在英勇无畏上确实有所欠缺。然后他又找原因，认为或许是因为不是本土作战，士兵的国家使命感不高，这才导致他们在战场上患得患失，不肯做殊死搏斗。 　　原因找到了，如何改进却成了问题。毕竟，人灵魂深处的有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而从国家尊严以及士气的角度，麦克阿瑟也不愿意承认他们之所以打不赢日本人是因为士兵们更“尊重生命”——说得好听点是尊重生命，但是谁又能说不是贪生怕死呢？ 　　作为麦克阿瑟的得意门生，怀恩清楚老师正面临的这方面的困扰，一度也积极的帮忙出谋划策，想要帮忙解决这个问题。而现在，在白流苏的最后通牒下，在国家尊严面前，他不再走温吞吞的理论路线，横起心决定采取粗暴策略！或许在他想来，论不怕死精神，美国大兵并不输于任何国家的士兵吧！ 　　事实真是这样吗？ 第2473章 又是一个措不及防 　　依旧是炮火准备，然后坦克开道战车跟上，再然后，以排为单位，荷枪实弹武装到牙齿的美国大兵猫着腰摸了上去。和之前约翰团的有所不同，也许是忌惮那突如其来的爆炸，美国大兵们显得特别的谨慎，不少人走一步看三步，在军官的催促下这才继续前进。突如其来的爆炸确实给美国人带来了相当大的困扰，便是怀恩中将到现在也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反坦克地雷的嫌疑最大，但是，难道日本人研制出了新型产品，否则的话怎么解释那放大了的破坏力还有爆破范围？不是反坦克地雷的话又能是什么？电子遥控炸弹？时间不容许怀恩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终于，他摇摇头放弃了追根问底。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在他的授意下，这一次担纲进攻的昂克斯团战车和步兵之间拉得很开，战车在前进过程中还不时的朝可疑地点进行射击。同时，喷火兵也调到了一线，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日军隐蔽射击孔。 　　无名高地的海拔高度在六千米左右，坡度在十五度到二十之间，并不存在攀爬上的难度。当然，因为是仰攻，所以进攻一方难度要大一些。之前约翰团遭遇突袭的地方距离前进阵地大约两千米左右，故，当昂克斯团缓慢的前进到这个点的时候，怀恩也好，后面黄帝号航母的舰桥上拿着望远镜远距离观战的金和布莱克也罢，他们的心都悬了起来，就担心之前的一幕会再次发生。 　　后方观战者都悬着一颗心，前线指挥作战的昂克斯的心弦更是崩得紧紧的，乃至于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就在这种令人压抑的气氛中，昂克斯团近千余人缓慢的又向前趟出了五百米左右。怀恩见状心弦不禁为之一松，然后他正欲命令二线部队跟上，突兀的强生响起，然后是剧烈的爆炸声。“Shit！”他脱口骂道，赶紧循声望去，却见昂克斯团所在的地方已经为烟火所笼罩，从他的视角，原本毫无异样的山体上忽然多出了若干个射击孔，这些射击孔朝外喷吐着火舌，在它们前方或者下方，昂克斯团的士兵们或直接被打倒或主动趴在地上，前进的势头一下子就被遏制住了。怀恩立刻将话麦举到嘴边，按下送话键吼道：“昂克斯，用喷火器招呼日本人！注意保护战车，各排之间注意掩护。” 　　“日本人果然没有放弃无名高地的意思。”他的身后，参谋长薛思兰说道：“早一点发现敌踪也是好事，至少我们的士兵清楚接下来将要做什么。” 　　怀恩没有接话，而是拿起了望远镜。此战干系太大，哪怕是为自身前途考虑他也绝不容许失败。因为之前约翰团败得太快，所以他的心中对此战的难度已经重新进行了估测。在他的潜意识里，昂克斯团还允许失败，但是必须给他时间找到日本人的罩门。 　　和薛思兰的反应一样，当日军隐蔽射击孔暴露出来以后，金和布莱克也松了一口气。之前约翰团遭遇到突袭虽然伤亡不大，但是因为日军的攻击手段太过诡异，因此更能打击士气。而现在，日军终于现出端倪，战争算是走上了正轨，虽然不能确定已方就一定能取得胜利，但是因为是他们所能理解的正常的战争方式，所以他们反而会产生如释重负的感觉。 　　在第一次瓜岛战役中，学兵军先是用饱和轰炸和炮击摧毁日军构建的地面工事，然后又灵活应用喷火坦克和喷火兵，让日军辛苦构建的地下防御工事无法发挥作用，从而摧枯拉朽的取得了胜利。对这一战，美国人印象深刻，麦克阿瑟并组织参谋人员进行学习，将之消化吸收为己用。所以现在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建制中，喷火兵种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存在。此战之前，怀恩的第114师没少进行喷火作战方面的训练，所以，他的命令才传达下去，昂克斯立刻坚决的予以了执行。 　　“火力掩护！”昂克斯挥舞着冲锋枪大叫，美军大兵们缩在坦克和装甲车还有一些石头后面，开始向日军现出来的隐蔽火力点疯狂射击。“上！”昂克斯又朝身后的喷火兵小队挥挥手。该小队的指挥官，一个名叫亚瑟的连长应一声，带着几十个喷火兵开始对最前方的几个日军射击孔进行喷火作战。 　　几道火舌喷吐出去，立刻，几个射击孔里面就传来了不似人声的惨叫声，紧接着，这几个射击孔便不再有火舌喷吐。 　　“Good！”昂克斯赞一声，又朝右手边一指。 　　亚瑟心领神会，他正欲转身，其左手边传来了枪声。距离他不过十米左右的一处山地上忽然裂开了一道小口，一支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枪口伸出来，“突突突……”他胸口中弹，惨叫一声倒在了血泊中。与此同时，他左手边的一个喷火兵背上的喷油桶被击中发生了殉爆，“轰”的一声巨响，这个喷火兵还有他身边的几个战友一同被点燃，有一个更是被气浪直接掀飞。 　　昂克斯见状不禁睚眦欲裂，大吼一声：“狗娘养的！”冲锋枪指过去就是一通狂射。此时他与那个射击孔的角度在三十度左右，这样的射击当然毫无效果。就在他疯狂的进行射击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地方，日军更多的隐蔽射击孔露了出来，而每新增加一个，对美军来说就意味着又要有几个人被措不及防的杀死。在昂克斯上方大约二十米处忽然暴露出一个射击孔，一个士兵为了掩护他将他扑倒自己却被射成马蜂窝以后，昂克斯终于冷静下来。他呼喊通讯兵，让他讲话麦递过来，要通怀恩，大吼道：“将军，我们陷进日本人的陷阱了！到处都是隐蔽射击孔，日本人已经将这座山给挖空了！” 　　对美国人来说又是一个措不及防，更惨的是，昂克斯团最终撤下来的时候只余三百人不到，坦克和装甲车同样一辆未能安全撤回。 第2474章 山下的诡计 　　经过又一轮失败以后，怀恩终于确认，无名高地上确实存在着日军，而且人数还不在少数。这是个令人沮丧的结果。因为已经可以清楚的是，无名高地的日军在之前那么猛烈的轰炸和炮击中都能安然无恙，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还想依赖轰炸和炮击进行清除，那么除非使用非常大的量，那么基本上不存在这个可能。非常大的量？这个极限在哪里？值盟军各个战场都陷于苦战，弹药补给都只能勉强够用的情况下，别说支援部队来自中国，便是美国人自己的，怀恩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够说服。换一个角度思考这个问题，参战的美军数量并不是很多，便是这些人全部战死，对澳洲美军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再者，他们打不下，后面还有中国人和法国人。 　　也许，现在最明智的选择是主动退出让中国人接手，可是真这样做的话，往小了说自己的前途就此玩完，往大了说，这对美国的形象将带来极为恶劣的影响——怀恩这样想着，不禁回头朝不远处停着的黄帝号航母看了一眼。美国政府愿意为英国、苏俄、中国等国家积极提供援助，愿意加入大西洋战场和太平洋战场，一者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再就是有一战成功的例子在前，罗斯福为首的美国军政高官觉得这将又是一个机会。怀恩的政治觉悟不低，他自然能够想到这些。只是，因为德日的强大，因为学兵军的异军突起，现在情况却偏离了政府预设的轨道。怀恩知道，白宫已经在着手应对战后中国的崛起，而麦克阿瑟总司令之所以迫切的想要抓住机会打一个翻身仗，应该正是受到了来自白宫的压力。所以，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坚持到底。 　　昂克斯和约翰一样，出战前虽然心中略有忐忑，但更多是充满了野望，希望借此一战能成为美利坚的英雄。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太过残酷了些。带着几百个伤痕累累的手下撤下来，昂克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将军，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觉得，我们也许应该考虑在半山腰炸出个洞来，找到日本人地下工事的入口！”他冥思苦想以后，想到一条对策，向怀恩求战。 　　昂克斯的话让怀恩回到了现实。昂克斯的建议确实具备一定的可行性，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试一下似乎也未尝不可。怀恩和薛思兰商量了一会，联络陈师昌，再次请求定点火力支援。“总司令，我现在可以确定，日本人已经将无名高地挖空了。我们决定进行定点爆破，找到一个入口，和日本人进行巷道战。”有求于人，再加上为已部表现感到羞愧，怀恩语气十分客气，不再称呼陈师昌将军，而是尊称其为总司令。 　　陈师昌似乎很好说话，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于是，十分钟以后，在昂克斯的指引下，黄帝号航母舰队的三艘重巡的主炮同时对无名高地半山腰上的一个地区进行了密集炮射。炮击持续了大约一刻钟，然后，昂克斯带着大约一个营的美军带着大约半吨的炸药箱那片地区发起了冲锋。 　　日军在面海这一面布置有大量的瞭望哨，所以美军的这一行动并没有能瞒过山下独夫。接到报告，洞悉了美国人的打算，山下嗤笑道：“痴心妄想！那就正式开始吧！”然后他拿起电话，下令道：“全部都有了，把美国鬼子给我赶到海里去！” 　　怀恩说无名高地上下全部由日本人的射击孔，这本是他的夸大之词，然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似乎验证了他的先见之明。当然了，从怀恩的角度，他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嘴巴好杜绝这种猜测成为事实。 　　和前两次不同，这一次枪声一响，昂克斯所率领的那个突击营就被日本人给包围了。上下左右，突击营的四面同时响起枪声，结果就是，昂克斯在组织爆破兵强行爆破了部队所在地区的十几个射击孔以后不得不收缩兵力进行防守，然后就被日军火力封锁在那片地区进也不得退也不是。 　　这一次，怀恩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派出兵力增援。日本人忽然暴露出了全部的实力，在已方意图已经十分明朗的情况下，怀恩不禁走入了一个误区，以为定点爆破战术确实能够破坏日军的防御布置。在他的严令下，美国大兵还有澳洲大兵前赴后继的向突击营所在的地区冲了过去。同时，一个又一个日军射击孔被炸开或者被喷火器烧成死地。不过一个小时，在前进阵地通往突击营所在地区的山地上，美国人和澳洲人就丢下了不下一千具尸体，而日本人的射击孔也被破坏得七七八八，乃至于山下独夫不得不下令炸开一个隐藏的出兵通道，派出一个中队的鬼子进行反冲锋。 　　山下独夫这么做，让怀恩对之前的判断更加深信不疑。日军主动炸开的出兵通道在他看来就是日本指挥官的昏招，是他们的机会，于是自以为抓住日军命脉的他孤注一掷，下令全军发起冲锋，战斗登时进入白热化。 　　战斗进行到这个时候，美国人和澳洲人的血性和民族荣誉感也被激发了出来——这是战场常态，不管是多么懦弱的人，在习惯了杀戮和死亡，在对鲜血产生免疫力以后都会变得极端无畏。一个个美国和澳洲大兵端着武器冲出前进阵地，他们喊着：“为了美利坚！”“为了澳大利亚！”向暴露出来的出兵通道发起了前赴后继的冲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金和布莱克在黄帝号航母上看到这一幕，两个人即使不精通山地战，心中也不禁产生了疑惑。“如果日军不止这么一点兵力的话，那怀恩他们要付出多大的牺牲才能完全消灭敌人？巷道战，守军熟悉地形，战斗力肯定要比进攻一方高。”金心中这样想着，问陈师昌：“将军，怀恩中将此种做法正确吗？” 第2475章 表演过头 　　金很聪明，或者应该这么说，作为一名老行伍，哪怕一直从事的都是与陆军不搭界的海军指挥作战，但是对于陆战的理解还是能具备相当的眼界。 　　陈师昌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沉思了一会才说道：“您应该问白总司令，她是这方面的行家。” 　　白流苏就站在他们不远处，金转头看向这个身材苗条戴着副宽大墨镜一脸坚毅的女将军，想到不久之前自己对她所说的一些怪话，左脚迈出又收了回来。让一个女人来指挥盟军太平洋司令部的海军陆战队，如果不是白流苏已经用出色的表现对外界和内部的质疑进行了有力的抨击，金会固执的认为这是欧阳云的任人唯亲，是这个中国传奇将军军旅生涯甚至人生中的败笔。自己抹不开这个面子，他看向身边的布莱克。 　　布莱克心领神会，走过去先是由敬礼又问好，然后谦虚的问道：“白总司令，如果由您来指挥的话，您觉得如何才能打破僵局？” 　　白流苏的表情风轻云淡，她淡淡的道：“怀恩中将的策略是正确的，但是很显然，他高估了麾下部队的执行力。” 　　布莱克嘴角一抽抽，心说古人诚不欺我，女人得罪不起啊，看看，这损人损的都不带一丝烟火气。什么高估了执行力，不就是美国陆战队不堪大用么？心中争胜心起，他道：“114师作为一支新组建的队伍，战斗力差强人意在所难免。总司令，如果是您的部下的话，您需要多少人才能拿下无名高地？” 　　白流苏显然听出了他言外之意，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撇道：“一个旅足矣！” 　　“什么？一个旅？我没有听错吧？”布莱克很夸张的叫起来，如愿的引来了众人的关注。金很有默契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便将白流苏的话转述出来。 　　陈师昌听了眉头一皱，知道美国人是想抽身了，很明显，布莱克给白流苏下了个套。现在，布莱克趁势提出让白流苏接手的话，她可不好拒绝。 　　陈师昌低估了白流苏的政治智慧。诚然，白流苏书读得不多，逢事也不喜欢多动脑筋，但是在欧阳云身边呆了那久，陪他经历了那么多军政上的阴谋阳谋，她便是再不热衷，看啊看啊的却也见多识广。所以，布莱克那点小心眼根本就瞒不过她。“布莱克将军，是不是怀恩中将打不下去了？据我估计，114师的伤亡率还没超过两成吧？这种攻坚战，伤亡率五成以上乃是常态。才两成的伤亡率就承受不了了，贵国的军队还真是娇气！” 　　没错，布莱克确实是想借白流苏的表态然后好趁势帮怀恩搭下台梯子的，只是，在白流苏说出这番话以后，哪怕他还有一点军人的荣誉感，他都无法肯定的答复白流苏。 　　无名高地临海一面的山坡上，随着又一个中队的日军从出兵通道冲出来，战斗呈现白热化状态。在日军冲出地面之前，美澳联军的攻击重点是阻拦在前进阵地和突击营所在地路上的射击孔。在喷火兵和喷火坦克的帮助下，美澳大兵虽然往往需要付出伤亡三个甚至一个班的代价才能对一个日军射击孔完成破坏，但是毕竟，他们在进步，在向突击营靠近。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在这个出兵通道出来的日军对美澳联军进行狙击和反冲锋的情况下，美澳大兵已经无法再心无旁骛的对射击孔进行破坏和爆破，而怀恩似乎也抓住了这个日本人主动送上门来的机会，改而指挥部队全力向出兵通道发起进攻。 　　“阁下！美国佬上当了！”山下独夫的指挥所内，他的副官佐佐木格岛听了前线传回的报告，兴奋的对山下说道。 　　山下独夫右手食指在地图上显示出来的出兵通道上一按，嘴角一咧道：“这里将会成为美国人的坟场。”顿了顿他又道：“传令龟田，可以让战斗变得更惨烈一些。怀恩这个愚蠢的家伙，龟田大队的抵抗越惨烈的话，他一定会以为这个出兵通道时必争之地吧！” 　　“哈依！”佐佐木格岛兴奋的答，然后拿起了电话。 　　出兵通道后面的一个洞穴内，龟田接到电话以后，让身边的副官清水一郎出去传令，要求出去的两个中队发动最强力度的抵抗。于是，特攻战术再次被日本人给祭了出来。纵观日军特攻战术的发展史，就是从人肉炸弹开始的。值各个战场面临颓势的时候，日本新兵入伍受训的第一个科目便是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人肉炸弹。有点类似于学兵军的光荣弹，日军士兵每人也会在腰上绑一个小地瓜以便在最后时刻进行自爆。之前，龟田大队已经有不少鬼子展示了他们特攻战术素养的一面，不过那些鬼子都是伤重频死者，所以并没有给美澳大兵带来太大的心理冲击。在龟田下达了这个命令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一个个活蹦乱跳的鬼子先是抱着十五式半自动步枪横扫一气，然后就往美澳联军比较集中的地方扑去，毫不犹豫的拉响身上的手雷或者其它爆炸物。龟田大队的这种作战风格，不仅给美澳联军带来了重大的人员伤亡，更关键的是给美澳大兵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乃至于有些美澳大兵但凡看到穿浅绿色军装的，不管是活人还是尸体，非要突突一阵子这才敢从旁边通过。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成为战场的主旋律，美澳联军终于撑不住了。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崩溃转身逃跑，然后就带动了一群。而等一线指挥官反应过来想要维系住战场纪律的时候，全军溃败发生了。 　　如山下独夫所猜测的那样，在他令龟田大队发动残忍的特攻战术以后，怀恩先是眉头紧锁有点担心前线部队是否撑得住，然后他就越发重视出兵通道这个突破口，再次加大了兵力投入。只是山下没想到美澳联军如此不堪一击，龟田大队表演过了，直接造成了美澳联军的大溃败。 第2476章 认输 　　战局主动权因为美澳联军不够坚挺落到了日本人手中，一个问题摆到山下面前，“要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吗？”山下要考虑的问题正是怀恩需要积极面对的。最前沿的部队败得太快了，乃至于后面增援的部队非但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反而放大了失败的规模。混乱一旦产生再想平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怀恩急得满头大汗，他一边严令各级军官发挥作用整束部队，一边狠心划定撤退底线，让宪兵部队结成散兵阵型以准备对溃兵进行镇压。做好这些，他要通昂克斯，要求他像个男人一样的去战斗，为捍卫美利坚的荣誉要敢于堵上自己的一切。 　　黄帝号航母的舰桥上，金和布莱克只觉得眼睛一眨，战场上攻守双方的角色就发生了变化，日军如狼似虎的发动反攻，而114师则全面溃败下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再也无法保持淡定。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白流苏说114师的伤亡率还不足两成，又说这种攻坚战伤亡率超五成都算是正常的，他们知道，她是有资格下这个结论的，因为学兵军的战史上从来不乏这样的战例。原本他们还以为这是学兵军在弱势情况下的不得已之举，是被日本人逼的，现在他们才知道，学兵军选择这么做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击败日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句古老的中国谚语，金也知道，他觉得，将这句话用于总结对日作战态度，实在是太贴切了。而在这方面，美军显然做得不够好，不，是根本就没做好准备。所以他们才会屡战屡败，才会被貌似羸弱的日军和南亚土著武装打得抬不起头来——承认这一点对金和布莱克是个不小的打击，因为这对他们传统的军事观念是完全的否定。甚至于，现在他们即使明白了这一点，心里却十分的不舒服。因为他们依旧不能理解的是，美军的武器装备明明优于日军，士兵战术素养也不比日军差，为什么在日军这种原始野蛮的打法面前就不能取得胜利呢？想不通，现在也没时间想了。金和布莱克是聪明人，他们知道白流苏所推崇的标准并不适用于美军。114师的战斗力在美国海军陆战队里面算是强的，可是别说伤亡达到五成以上了，他们可以断定的是，只要超过三成，114师就会溃不成军。 　　“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只能交给我们的盟友了。”布莱克轻声道，面孔扭曲，很显然这个建议对他来说是个艰难而痛苦的决定。 　　金的表情同样纠结而痛苦。本来指望取得一场辉煌的胜利好振奋一下民心士气摆脱只能依赖学兵军的阴影的，谁知道临了还是个败仗，还是得指望中国人救场，别说他一贯心高气傲，便是换做其它任何一人，也是很难接受的一个决定。114师虽然属于陆军，直属麦克阿瑟指挥，但是金的职衔在这里，在麦克阿瑟还在遥远的大后方的时候，作为战场美军最高级别的军官，他还是能够影响到怀恩促使后者作出正确的决定的。金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对白流苏说道：“白总司令，没想到日军在无名高地布置了这么多兵力，看来单凭114师这点兵力是难以拿下了。您也看到了，怀恩中将和他手下的孩子已经尽力了，但是很显然，他们无并不具备拿下无名高地的能力。白总司令，现在只能请您出马了。” 　　白流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毫不客气的道：“金将军，我觉得以114师的兵力还有舰队能够提供的支援是足以拿下无名高地的。日军在临海面重重设防，怀恩将军为什么不绕开正面从被海面发动进攻？日军的地下工事肯定存在着入口，只要找到入口，那么凭借喷火装备，歼灭里面的日军夺取无名高地并不存在问题……” 　　白流苏的话让金心中一动，不过他想到114师的士气已丧根本再经不起一败，最终还是咬牙厚起脸皮道：“白总司令，对于陆战我不是太在行，不过我看出来了，114师的锐气已丧，让他们继续打下去只是徒增伤亡而已。要不，让他们休整一个晚上？” 　　白流苏给怀恩的期限是到明天天亮前，金为他们争取休整一晚上，也就是说白流苏如果同意的话肯定要延长期限。如他所愿，白流苏听他说完以后皱了皱眉头道：“夜长梦多，既然114师无法完成战斗任务那就让他们撤下来换我的人上。金将军，布莱克参谋长，你们好好看看，看看我们中国的战士是如何破敌的。” 　　撤退命令送达，114师的军官们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最后时刻，哪怕怀恩出动了宪兵队却依旧未能止住颓势，好在日军也没有乘胜展开反击，不然的话，怀恩根本不敢想象最终结果会是哪样。 　　登陆舰和登陆艇开始忙碌起来，去时满载中国海军陆战队官兵，回来时则满载美澳联军。在此期间发生一出插曲，当白流苏颁布命令，宣称将接管无名高地攻坚战后，她手下的师旅长们纷纷请命，几个脾气暴躁的更差点没动起手来。看到这一幕，金和布莱克老脸发烫的同时又不禁羡慕嫉妒恨——为什么美国就没有这样的将军呢？ 　　白流苏最终点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充作前锋，一个担当后备。如果前锋失败的话，则由后备顶上。担纲前锋的是海军陆战队第一军第二师第五旅，旅长龚开桥。第五旅登艇前，白流苏特别留他问话，问他：“怎么打心里有数了吗？” 　　龚开桥点点头道：“114师在打的时候我们几个就在讨论了，大家一致觉得最好的办法是找到日军在被海面的通道入口，用火攻。” 　　“这个办法不错，但是耗时不会短。我给你提个醒，想想总司令当时在马当要塞如何破日军的山体工事的！” 　　龚开桥听得眼睛一亮，立正敬礼道：“谢谢白总，我知道怎么做了。” 　　白流苏酷酷的摆摆手。 第2477章 火攻 　　单单从服装和装备上来看，第五旅的学兵和114师的美军有很多相同之处。迷彩布套包裹的钢盔、迷彩服、丛林作战靴、多功能战地背包、自动步枪……但是两支军队又有着截然不同之处——美澳士兵的个子普遍要比学兵们高，但是因为刚吃了败仗的缘故，他们一个个低着头，精气神明显不如学兵，看起来要比学兵们矮了不止一头。怀恩坐在一艘返回舰队的登陆艇上，看着擦肩而过的另一艘登陆艇上安静坐着的学兵，面色阴沉着，心中却若有所思。开战前，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而在接到金的撤退命令时，他还不甘心的顶撞了两句。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撤也就宣布着他的军旅生涯走到终点了，也许以后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都无法再有一点提高。此战之前，他知道美军不如学兵军，但是却搞不清楚具体究竟差在哪里，这让他不是太服气，于是执拗的认为是因为中国人运气太好的原因。而现在，近在咫尺的感受到了那些普通学兵们上散发出的杀气和强烈的自信心，他才明白，原来美军和学兵军之间的差距是这么大，双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或许是为了安慰怀恩，金和布莱克亲自迎接他上了黄帝号航母，金并安慰他道：“一次失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看看中国人是怎么做的。” 　　怀恩的艰难的挤出笑容，然后点了点头。三个人便在十几个校级军官的簇拥下站在黄帝号航母舰桥的一侧，默默的观看起第五旅的表演来。 　　“直升机！”一个上校忽然惊呼道。直升机对于美国人来说还是稀罕物。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黄帝号航母左侧的一艘航母和几艘重巡上起飞了大约十架直升机，这些直升机各吊着一个满载装备的网兜在前进阵地临海的一片空地上缓缓降落。然后，他们便看见第五旅的旅长龚开桥带着几个人走了过去。 　　龚开桥和直升机部队的指挥官付军永在埋头商量着什么的时候，金沉吟一番问怀恩道：“中国人是准备用直升机提供火力支援吗？这和用轰炸机进行轰炸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怀恩想了想以后谨慎答：“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中国人的具体想法，如果如您所言，我觉得作用作用不大。无名高地究竟潜伏了多少日军我们根本就不清楚，如果数量接近一个联队的话，我觉得中国人即使能够拿下，那么也最少会付出一个旅的代价。第五旅应该是先锋部队吧！”怀恩有句话藏在心中没有说，他其实是希望学兵军也能败上一次最好是伤亡能大一些的，那样的话，比较而言，114师的失败也就不那么突兀，似乎也能成为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前进阵地。很快，龚开桥就用实际行动为他们解开了谜底。 　　没有呼叫舰炮火力支援，一个团的学兵在大约三十辆战车的掩护下就发起了冲锋，他们一路有惊无险的冲到了日军暴露出来的出兵通道附近，随即和日军展开了惨烈的阵地争夺战。这时，怀恩发现了一个细节。第五旅的学兵在冲锋过程中，并没有让战车冲在第一位，而是先用喷火兵对前进通道进行喷射。而在喷火兵的持续喷射下，日军预先埋伏下的不少地雷和炸药纷纷爆炸开来，还有一些隐蔽射击孔连同里面的鬼子射手则连开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烧成了绝地。看到这里，怀恩总算明白了约翰团遭遇到的突然爆破是怎么回事，不禁悔不当初。 　　山下独夫主动暴露半山腰的一个出兵通道，本意是设了个圈套让美国人钻的。然因为他麾下的鬼子表现过头而美国人又太不经打，结果没能骗美国人钻进来，却将美国人给吓跑了。现在，中国人主动钻了进来，山下开始还十分开心呢，然，在出兵通道下面的射击孔和预设地雷炸药被相继烧爆烧废以后，他笑不出来了。中国人是上当了不假，可是他们准备工作做得足，却让他之前的苦心埋伏泡了汤，这下，出兵通道就不再是诱饵，而真正成了罩门了。山下此时还不知道龚开桥另有打算，不得不从其它地方抽调兵力过来参加防守。于是，双方就围绕着出兵通道不亦乐乎的打了起来。 　　龚开桥的行动不仅成功的迷惑住了山下独夫，将怀恩等人也骗过了。 　　怀恩等人眼见着杀到出兵通道边的学兵军分出大量的人手进行土木作业，煞有介事的对金和布莱克说道：“看来龚开桥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不过，日军的地利优势太明显了，这将是一场持久消耗战！” 　　怀恩话才说完，前进阵地临海空地上的直升机出动了。 　　九架直升机，三架是信天翁运输直升机，其它的则是海东青武装直升机。三架运输直升机各搭载有十余个学兵又吊挂一个装满油桶的网兜在六架海东青的掩护下向无名高地山顶飞去，它们刚刚飞过出兵通道，便立刻引起了山下独夫和怀恩他们的密集关注。 　　“支那人想要用火攻！”山下没费什么事就猜到了龚开桥的用意，他脸上的神情立刻变了。此时山顶附近的鬼子大部都被他抽调到了出兵通道附近，山体通道里面运动不易，他知道自己上当了。他立刻呼叫山顶附近的鬼子现身狙击，同时带着一直紧随自己的宪兵队向山顶冲了过去。 　　山顶的鬼子执行命令很迅速，只是他们的兵力太少，又缺乏有效的克制直升机的武器，所以山顶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落入学兵军节奏，学兵军的直升机突袭部队没费什么事就占领了山顶。 　　到了这一步，金和布莱克还有怀恩再愚钝，也猜出了龚开桥的意图。三个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火攻！”然后怀恩狠狠一巴掌甩在脸上，恼恨道：“我怎么就没想到？” 第2478章 蛙跳开始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当超过三吨的凝固汽油被倾泻到无名高地的坑道中，山下独夫不得不下达了突围命令。可是，有直升机环伺在侧，这围却不是这么好突的。在海东青攻击直升机的压制下，等第五旅主力支援上来，最终，山下联队将近三千人只有不到千人成功突围，其他人则全部被击毙在坑道和背海一面的山坡上或被烧死、窒息在坑道中。 　　当无名高地四处由内往外飘出刺鼻呛人的浓烟，山体里面间或传出一两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时，距离第五旅登岛不过只过去了两个半小时左右。金、布莱克还有怀恩看着山顶上挥舞着枪支欢呼胜利的学兵，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神色。一个联队的日军哪！又占据有地利，学兵军不过出动了同样多的部队，结果就一面倒的完成了“屠杀”——就是屠杀，当金、布莱克和怀恩戴着防毒面具登到山顶，他们看着无名高地背海一面山坡上累累的日军尸体，不禁齐齐惊呼出声——纵使他们已经清楚了直升机的威力，可是他们依旧不敢相信，那么凶残的日军，一个联队的日军，居然被同样规模的学兵军摧枯拉朽般的就击溃了。 　　“龚将军，恭喜了！”怀恩主动迎上龚开桥，敬礼祝贺并给了他一个熊抱。 　　龚开桥憨憨的笑，露出一口白牙，心有不甘的道：“可惜没能全歼。” 　　怀恩听到，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下山去——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 　　让美国人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战果统计出来，第五旅只战死六十五人，重伤者不过十三人，而他们击毙的日军数量不下一千五百人，其中包括四个佐级军官。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应用到人身上同然。在残酷的事实面前，美国人最后的一点矜持也被撕破了。 　　无名高地拿下，盟军在瓜岛就有了足够坚固的前进阵地，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重复第一次瓜岛战役那样的历程，将日军和南亚共荣军全部赶下海。因为114师在攻打无名高地的时候表现差强人意，部队士气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接下来，怀恩没有主动请战，白流苏也没有借重他们的意思。于是，第三次瓜岛战役便完全进入学兵军节奏。 　　历时一个月零九天，经历大小战斗五十余次，第三次瓜岛战役终以盟军胜利告终。此后的战斗中，白流苏再次表现出了高明的指挥技术，并且拯救出了大约五百名左右的美军战俘。这些战俘是第二次瓜岛战役时被日军俘虏的，因为这个原因，战役结束后，麦克阿瑟和金和共同向白宫建言，认为鉴于白流苏在太平洋战场上卓越的表现以及对美军提供的巨大帮助，应该授予她功绩勋章。麦克阿瑟在私下写给罗斯福的信中也第一次公开承认，认为自己当初以性别原因反对白流苏入主盟军海军军陆战队司令部是错误的，“白流苏女士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女人也能在战场上生存，而且还能左右一场战役的胜负”；并指出如果美国政府能授予白流苏功绩勋章的话，那么肯定能推动国内女性的参军热情，“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战场需要女性，我想，哪怕从性别学的角度，如果我们的军队中存在着女性士兵的话，那么男兵们肯定会表现得更加的勇敢”。 　　第三次瓜岛战役结束两个星期以后，也就是1944年4月13号，随着欧阳云在一份作战计划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蛙跳行动”正式展开。首先，中国海南岛的琼州机场，随着铁林飞一声令下，整整三百二十四架各型金雕和一百五十九架各型空中堡垒分从九条跑道开始滑翔上天，然后迅速编组成三个集群，在薛长空的指挥下向西南方向疾掠而去。其后，一直在印度洋中巡弋的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在陈远洋的指挥下开始向马六甲海峡驶去。同一时间，孙立人的远征第三军加强了对日军丹佛防线的攻击力度。 　　自“沉没吧”行动之后，山本五十六为首的日海军将领就开始对学兵军的轰炸机集群作战充满警惕，为了防患于未然，也是出于保护黄金航道（即日本本土与新加坡之间的水上通道）的安全，日联合舰队不仅在沿线沿海地区修建了足够多的防空雷达，而且还安排有足够的巡逻艇、潜艇进行防空巡查。所以，薛长空指挥的战机群才刚刚飞到越南芽庄市附近，便被日军察觉了。 　　相关报告很快被呈递到小泉敏一郎手中，小鬼子只注意到其中有关敌机数量的描述是非常多，再联想到这段时间频繁出没在印度洋临近马六甲海峡附近的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心中马上得出结论，知道这是欧阳云准备全面发动南亚战争了。他即刻给在缪内群岛附近海域活动的武久号航母舰队去电，让他们即刻退往古普，然后再发通电，要求南亚各地的防空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最后，他给山本五十六去电，汇报的同时提出要求，建议大本营立刻在南亚除外的各条战线发动反攻，以缓解南亚压力。 　　山本五十六此时正在长崎为一艘大和级航空母舰的下水做剪彩。放在以前，实干家山本是不屑参加这类活动的。但是因为现在日本国内民心士气比较低迷，为了激励民心士气，他却只能听从米内光政的建议，配合做新闻宣传工作，以使国民对国家恢复信心。副官将小泉的电报呈上来的时候，山本刚刚戴上白手套。看完电文，老鬼子一脸阴沉，也顾不得接下来的剪彩了，立刻回到车上并召集其他随行参谋人员来共商对策。 　　小泉在电文中并没有具体说明来袭敌机的数量以及袭击目标，但是经历过“沉没吧”以后，心中已经留下阴影的山本却宁愿相信小泉的推测而不敢掉以轻心。不愧是日本海军的定海神针，虽然情报不全，山本还是做出了最明智的判断和决定。一刻钟以后，他让手下通讯参谋给小泉回电，首先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保全武久号航母舰队的航母，然后又让他警惕印度洋和中南半岛的敌人，“要防止支那人搞突然袭击”。 第2479章 真正目的 　　两个半小时以后，几架金雕出现在日军位于山口洋市的一座防空雷达屏幕上，该雷达站的站长早接到上司命令，此时正亲自守在雷达屏幕前，见状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向上报告。很快，相关情报就被上报到小泉敏一郎那里，而此时，山口洋市的那座防空雷达的监视屏幕上战机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一百架。小泉本就先入为主的以为学兵军出动规模航空部队就是奔武久号航母舰队来的，现在更认定了这一点。于是，他一边下令让武久号航母舰队做好战斗准备，同时调集大马和菲律宾还有新加坡的陆基海航部队前往增援。 　　出现在山口洋市北方空域的战斗机群自然是学兵军故意放的烟雾，薛长空他们真正的打击目标其实是位于马六甲海峡西边喇叭口咽喉处众多的日军岸防工事。半个小时以后，当日军设在大马瓜拉登嘉楼的防空雷达站新发现一个敌机集群的时候，小泉开始有所怀疑学兵军的作战目的。不过，因为山本一再强调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全武久号航母舰队的航母，所以他虽然心生疑虑，却根本不敢拿武久号航母舰队做赌注。所以他只是要求瓜拉登嘉楼及周边地区的雷达站密集监视，却没有更改防御计划。 　　小泉这一命令下达不过二十分钟，山口洋市的那座雷达站最先捕捉到的学兵军战机集群在缪内群岛上空一个华丽的转身，高速向新加坡方向飞去，他先还十分不解，随即恍然大悟：“不好，支那人的目标是马六甲！”小泉醒悟得倒不算迟，然而因为他之前下达的一系列命令已经将新加坡和苏门答腊的陆基航空部队悉数调到了古普附近，而日军战机无论是新式零战还是新九九式、新隼式，速度都远远追不上金雕，等若意味着他自己放弃了马六甲的防空。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性，不，应该是马六甲海峡对中国的重要性小泉是知道的。不错，学太平洋舰队是强，可是，只要皇军能够守住马六甲海峡这条西线通道，那么依赖太平洋中众多的岛屿，皇军就能够封锁住学太平洋舰队通过太平洋回归本土之路。只要学太平洋舰队出不了印度洋，那么就对帝国本土产生不了威胁，帝国也就能依赖于南亚这个资源基地持续不断的增长军力……马六甲海峡的防御是小泉一手打造的，因此，他曾经信誓旦旦的向山本保证，称只要他在新加坡一天，那么学太平洋舰队别说航母了，便是一艘潜艇也别想通过马六甲海峡。距离他说出这样的话时间过去并不久，然而现在——一念及此，小泉忽然有狂喷鲜血的冲动——再一次的，他又被欧阳云耍了。同为穿越者，为什么他总是被耍的对象？这个世界何其不公也？！ 　　“不，绝对不能让支那人打穿马六甲海峡！”稍后，强行凝定心神的小泉如此自语道，然后拿起电话开始更改命令。一连串的命令传达下去，他也知道效果有限。再次定了定神，他让通讯参谋给山本五十六去电，汇报新战况的同时向他请示，是不是可以出动武久号航母舰队对学太平洋舰队进行拦截。 　　当薛长空指挥着若干空中堡垒和金雕开始对莎阿南、蒲种、雪邦、亚兰、邦科等地的日军岸防工事进行狂轰滥炸的时候，山本收到了小泉新发的电报。山本此时已经回到车上，正往机场行去。没用参谋念，他自己接过来，只扫了一眼脸色便变了。再认真细读一遍，他一巴掌狠狠拍在前面的椅背上，恨恨骂道：“狡猾的支那人！”稍后，他又自言自语道：“不行，绝对不能让学太平洋舰队进入南海，那样的话南亚就丢了，南亚一丢——”“南亚一丢”这个念头才起，他全身便不禁一哆嗦，根本没敢继续想下去。曾经的那个时空，南亚对日本来说固然重要，但是因为日军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是中国战场的掌控方，所以，南亚并不是唯一的。然这个时空，虽然日军高层死不承认，但是真实情况是，日军在中国战场举步维艰，失败似乎已经不可避免。如此一来，南亚的唯一性就凸现出来，更勿论南亚现在事实上已经成了日本这辆战车能够继续前行的唯一动力源泉。山本忽然觉得需要静静的想一下，于是喝令停车。车队停下，随他出行的海军省的几个高级军官察觉到不对，赶紧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山本此时心乱如麻，也需要借鉴其他人的意见，便将小泉的电报交给众人传阅，然后似征询意见又似自言自语的道：“支那人的目标会不会是丹佛防线？支那人希望一战拿下马来半岛？”说着他又摇了摇头：“就是为了丹佛防线，也肯定是为学太平洋舰队进军黄海做准备。只能出动武久号航母舰队进行狙击吗？” 　　能够随山本出行的无一不是他的心腹，其中一个名叫中村强的大佐接话道：“阁下，我觉得我们需要更加详实的情报，比如说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的方位还有支那远征第三军近期的活动。” 　　“没时间了，我以为应该立刻赋予小泉阁下临机决策权，允许他动用帝国在南亚的一切力量狙击支那人。阁下，决不能让支那人的航母舰队回归本土，否则的话，丢失南亚还是小事，我们在太平洋上的军队怎么办？支那人想让航母舰队回归本土肯定是为了对我本土用兵，届时……”一个名叫高沛一郎的少将道。 　　高沛一郎的话正是山本最担心的问题，老鬼子静下心想了想，然后沉声下令，让通讯参谋如此回复小泉：“绝不允许支那的航母舰队通过马六甲海峡，为了这个目的，必要时武久号航母舰队也可以牺牲。另，请密集关注支那远征第三军，要防止支那人从陆上夺取马六甲海峡！” 第2480章 毒 　　不愧是能够颠覆历史成功偷袭珍珠港的男人，山本五十六在军事上的大局观和远见是一般人所不能企及的。马六甲海峡在一般人心目中也许仅仅只是一条水上通道，但是在他眼中，却是能够帮助帝国抵挡学太平洋舰队的最有力屏障。 　　相比山本，小泉其实并不缺乏这样的远见卓识，毕竟，穿越者的优势在那里。然而因为武久号航母舰队现在已经成了他的立身之本，甚至于关系着他的前程性命，所以他才会敏感过头乃至于判断失误。 　　苏门答腊、新加坡和马来半岛上的陆基海航部队悉数被他调往山口洋市附近空域，这让他在学兵军的航空部队暴露出真正的作战意图以后没能立即展开反击。似莎阿南、蒲种、雪邦、亚兰、邦科等咽喉要地，并不乏地面防空部队，有德军提供的88毫米高射炮技术，这些防空部队的战斗力还不弱。可是，它们的对手却是空中堡垒。空中堡垒能够在五千米甚至八千米的高度上进行水平轰炸，这个高度，哪怕是德古原装的88毫米高射炮，防空效果也十分有限。于是，小泉在接到山本新的回电之前脑袋完全被前线的求援电话和电报所充斥，小鬼子完全陷入凌乱状态。 　　小泉敏一郎正心丧若死的时候，重庆，最高统帅部四层下楼位于三楼的一间办公室内，他命中注定的克星欧阳云负手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春意盎然的景色，却是一副悠闲悠哉的神态。薛长空的战况报告会第一时间送到他这里，眼见着铁林飞他们撒出去的烟雾弹成功的迷惑住了小泉敏一郎的视野，欧阳云便知道“蛙跳战术”的开门红跑不脱了。他这么多天的付出，也算是获得了可观的回报。当然，他也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没错，中日如今的局势，中国已经完成华丽转身，从被动挨打的不利局面中脱身，开始掌握主动权。君不见中国战场，中国国防军和学兵军四处出击，曾经号称天下第二强的日本陆军只能疲于招架；太平洋战场，中国远征军所到之处日军望风披靡？是什么时候开始，这风向就转变了的呢？有的时候，欧阳云半夜里醒来，往往会产生不真实的感觉。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当初接受陈老将军的任务并且成功的穿越过来，实际上自己根本就不抱希望——他更多的时候只是以一个仇日愤青的姿态是努力去奋斗。当然了，现在因为他成功了，所以在一些人蓄意造势下，渐渐的他便变得无所不能起来，好像只要有他存在，中日之间的这场旷世大战，中国便一定是获胜方。当然，欧阳云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自信能够赢得这场胜利，但同时，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不管外界如何评论，他心中自有清醒的认知。至少他知道胜利还遥遥无期，日本百足之虫，至少还有五十条节肢依旧充满活力。比如太平洋和南亚。虽然是生死大敌，但是并不妨碍欧阳云某些时候对山本和小泉表示嘉许。曾经的太平洋战场是日军的坟场，但是现在，在这一老一小两个鬼子的努力下，太平洋居然成了美国的滑铁卢，而日本反而从中收获了足够多的红利。欧阳云也知道有些想法太小人，要不得，但是这依旧不能阻止他脑中去偷偷的想，甚至为之窃笑。是的，这正是他对山本和小泉表示嘉许的理由——如果不是他们一败再败美国人，学兵军哪来机会入主盟军太平洋司令部，而且开始成为盟军的救星。这又是一个他选择“蛙跳战术”的原因——在中国国力没能积累到足够程度的时候，在中国战场大局未定之前，先在太平洋开打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为他人做嫁衣的愚蠢行为。欧阳云可不认为因为自己帮了美国人大忙，美国人就会感恩戴德就会出让太平洋利益。国家和国家之间，利益和成王败寇才是永远的主题。 　　欧阳云正在浮想翩翩，敲门声响了起来。“请进！”他说着，转身回到座位上。 　　门开了，陈佳瑶捧着文件夹走了进来，轻声道：“铁总的电报，日军的武久号航母舰队出动了，他猜测，日本人是想动用武久号航母舰队封锁马六甲。” 　　欧阳云从她手上接过电文仔细的看了看，然后道：“看来山本和小泉已经意识到了我们真正的意图，回电前指，那就改执行第三套作战方案。” 　　“蛙跳战术”成功的关键条件之一是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顺利通过马六甲海峡。而马六甲特殊的地理条件决定了，如果日军出动规模舰队封锁航道的话，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就是能够取得海战的胜利但是导致航道被沉船堵塞的话，那这次行动就失去了意义了。 　　第三套作战方案正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其具体行动计划就是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不再强行通过马六甲海峡，而是先依托印度洋对苏门答腊发动进攻。苏门答腊对日军的意义，就相当于其机械化部队的发动机，欧阳云敢肯定的是，日本人绝对不会坐视苏门答腊有失。届时，他们就只能主动出击进入印度洋寻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决战，到了那时，中国远征军的机会就来了。 　　琼州机场航空楼内的一间会议室改成的作战指挥中心里，铁林飞收到了欧阳云的最新指示以后，先是和众人探讨一番，然后开始逐一给各参战部队下达命令。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完，他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硕大的海景沙盘，摇摇头道：“没想到小鬼子这一回倒大方起来了，他们就不怕我们给‘武久号航母舰队’也来一个‘沉没吧’？” 　　白崇禧奉欧阳云的命令协调远征第三军和海空军之间的联合作战，他闻言回应道：“如果山本五十六想不通这一点才让人失望，只是苏门答腊是他们的必救之地，最终他会痛苦的发现，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其实只是起到了拖延的作用而已。啧啧！总座的这一手实在是太毒了！” 第2481章 进攻 　　小泉敏一郎当然怕再遭遇一次“沉没吧”，所以在山口洋市的雷达站发现敌情的时候他才会立即让武久号航母舰队避往古普沿海。而现在，因为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性，哪怕心中痛得滴血他也只能按照山本的意志将武久号航母舰队拉往新加坡近海。为什么是拉往新加坡近海而不是直接开进马六甲海峡？因为马六甲海峡的航道太窄了，所以即使爆发海战的话，那也无法进行规模对决只能几艘几艘往上面填。同样的原因，只要岸防工事足够多足够坚固，就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也是小泉在接到警报以后根本不担心马六甲海峡而重点防范第二次“沉没吧”的原因。只是现在看来，欧阳云成功的窥穿了他这一心理，所以才能轻轻松松的就摧毁了他辛苦两年多才打造出来的马六甲海岸防线。 　　随着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现出身形，随着孙立人率远征第三军加强了攻击力度，小泉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他开始向南海还有越南近海放出足够多的侦察艇，同时致电山本，请求从梅机关获得更多有关中国军方的第一手情报。都到这个时候了，小泉即使已经明白了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性，但是他脑子里首先想的却依旧是尽量保全武久号航母舰队。 　　小泉这么想也是无奈。所罗门海海战过后，武威号航母舰队元气大伤，已经失去了参与一场规模海战的能力。这样算来，武久号航母舰队就成了联合舰队旗下唯一还具备相当战力的远洋舰队。如果武久号航母舰队再出事的话，那么在太平洋上，日军将全无主动出击之力而只能被动挨打。 　　三天后，凌晨四点钟左右，天色才蒙蒙亮，苏门答腊岛的司马威临海的一座日军防海雷达站内，站长山田宋一郎本正处于极度嗜睡状态而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忽然，他朦胧的目光扫到雷达屏幕左上方，不禁惊呼一声，睡意立消。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雷达屏幕左上方已经出现了一片方块蓝影。“敌情，有敌情！”他立刻大声吼道，然后就去拿桌边的电话。便在此时，他身后的门“呯”的一声被踢开了。他拿着电话转身看去，对上一双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眸子正欲惊呼出声，咽喉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呀依”两声，丢掉话筒双手捧住咽喉倒了下去。 　　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眸子属于一个穿着水靠戴着防水面罩名叫向一天的学兵。向一天顺利的解决掉了山田宋一郎，伸手在门上拍了三下。然后他走到山田身边，开始翻查其面前桌子上的笔记等文件。 　　几秒钟以后，两个和他同样装束的学兵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个子略高的问道：“没让他发出警报吧？” 　　向一天低声应是，问：“头，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个子略高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身上掏出一副地图看了看，稍后抬头道：“左边五百米处就是鬼子的军营，驻扎有大约一个中队的鬼子宪兵，我们去端掉他。” 　　其他两人点点头，然后三个人先后走出这间屋子。 　　学兵军在苏门答腊等地的活动能力虽不如日军，不过赖于欧阳云当初棋招先走一步，他们还是在南亚各地建立起了隐蔽的情报系统。这条线原本归白流苏掌控，顾恋云回归以后则由她负责，而现在，值“蛙跳战术”发动之际，出于现实需要，这条线又回到了白流苏手中。 　　狼牙和狐瞳，是学兵军体系里面最神秘的两支部队。出于需要，狼牙往往需要展开雷霆行动，因此也更多的暴露在世人面前。相对于狼牙，狐瞳的曝光率要低一些，但是似山本五十六这类能够接触到高级机密的日军高层，他们却一点也不敢小觑狐瞳的威力。对于狐瞳，日本人也算是严防死守了，只是现在看来却没能收到效果。 　　没错，正是因为有狐瞳新加坡小组提供的情报，白流苏才能够对司马威的这座日军海防雷达站实施偷袭，并且一举取得了成功。 　　负责这次突袭行动的乃是学太平洋舰队麾下的“夜叉”特种部队。作为学兵军体系下特种部队里面的后起之秀，“夜叉”当然同样由狼牙的部分队员衍生而来，而因为他们更专注于与海战相关的特种作战，所以“夜叉”成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却也在军方享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司马威的这座雷达站，小泉敏一郎虽然安排有一个中队的宪兵驻防，但是这些留守后方的鬼子兵十之八九都是后来从国内的日本青年中征召而来，其战斗力和意志和那些老兵相比实在是天差地别。于是，向一天等十九名夜叉本来还以为要流点血付出点牺牲的艰苦战斗，结果却是一面倒的屠戳。 　　“这就完了？”当最后几个鬼子被击毙在床上，向一天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问一边冷酷站着的队长张海祥。 　　“不堪一击！如果苏门答腊日军都是这种水平，我们陆战队就能够完成夺岛任务。”张海祥道，然后他命令负责通讯的张昊给舰队发电，报告斩首成功。 　　几分钟以后，直线距离司马威大约一百二十千米的武掉天王号航母的舰长室内，陈远洋和白流苏接到报告都站了起来，而一边哈欠连天的德古则完全傻眼了。法国老头嘀咕道：“不会搞错吧？十九个人不到半个小时就解决掉了三百个日军，不会是南亚本地猴子吧？” 　　陈师昌担心陈远洋指挥规模远洋舰队经验不足，特地让德古留下帮助他。法国老头因此也得以参详机密，只是现在看来，正因为了解得比较详细，他反而被震慑了。 　　没有人答他的话。陈远洋毕竟是第一次担纲这种规模战斗的总指挥，所以显得有些紧张，白流苏则是性格使然。 　　“那就发信号？”陈远洋道，看了看白流苏。 　　白流苏目光下垂：“我只管登陆战。” 　　德古接话：“当然，现在时机已经成熟。” 　　陈远洋就深吸一口气，拿起手边的话麦道：“现在我命令，进攻！” 第2482章 最大的危机 　　自欧阳云在卡拉奇成功的建立起学兵军在海外的第一个军事基地，日本人就意识到了其威胁。新德里特务机关也正是应此而生。从那个时候起，小泉敏一郎就开始针对性的加强马六甲海峡和苏门答腊的防务，以防止学兵军从印度洋攻略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只是，随后将近两年的时间内，这种事情却从未发生。小泉固然还保持着高度警惕，可是他却左右不了那些一线的将军们。于是，虽然单从军事地图上来看日军的防卫十分严密，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这也是张海祥他们能够凭19个人就灭掉一座海防雷达站的原因。而失去了防海雷达站这个耳目，小泉以司马威为中心布防的军队就成了瞎子和聋子。于是，等日军的防空雷达发现敌情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一共辖六艘航母，每艘航母载机量以七十计，其海航部队的规模为四百架战机左右。虽陈远洋出于稳妥起见，只派出一半的战机参与空袭。但是因为距离极近，只有一百千米左右，以中华鲟的速度也只需要十分钟左右就能抵达，而对于金雕来说，时间还要减半，所以对于苏门答腊司马威附近的日军来说，打击是突如其来的，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 　　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的首要打击目标是距离司马威大约六十千米处的阿切机场，当王匡率领武掉天王号战斗机大队出现在阿切机场上空时，驻防该机场的日军陆基海航小岛大队的飞行员才刚刚登上战机。“吁——吁……”金雕携带的重磅炸弹呼啸着从天而降，小岛大队的大队长小岛名山抬头望去，脸上浮现起绝望的神色。 　　“金雕，支那人的金雕！”他的一个手下在公共频道里喊道，下一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小岛的视线被火光遮蔽，他愤愤的骂出一声“八格”，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小岛大队没能起飞就连同阿切机场葬送在连绵的爆炸中，等若是向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的海航部队拱手让出了制空权。而随着司马威沿海的一些炮台被中华鲟梯次摧毁，不过半个小时左右，司马威一带驻防的日军就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在阿切遭到轰炸一刻钟以后，小泉敏一郎接到了报告。正在刷牙的他目瞪口呆的站在洗漱间里，愣了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匆忙漱下口，连嘴角的泡沫也没顾得擦去，小鬼子径直奔往通讯处。路上，他咬牙切齿的骂道：“相村这个混蛋，昨天才要求他加强防御，这是怎么回事？” 　　是的，小泉之前已经料到了学兵军也许会从苏门答腊寻求突破，为此他还专门准备了好几条对策。只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不管他想出的对策是否具备针对性，可是一线的军官和部队不顶事他又能如何？比如说被他寄予厚望的相村，相村中冶，此时他非但没有如小泉所要求的那样呆在第一线，反而正在正手忙脚乱的指挥着手下收拾他在司马威积累下的财富准备逃跑。 　　说起来会发生这种事还是拜欧阳云和单人雄策划的“偷天换日”所赐。因为“偷天换日”计划使得大阪第四师团出现了似汪明城、江一戈这类猛将，结果导致小泉对大阪第四师团军官团整体抱有好感和希望。于是，相村这个典型的大阪小贩的人生发生了改变，明明最是贪生怕死却偏偏被小泉赋予重任。 　　小泉还想着竭尽所能挽救局势，只是摊上相村这个一线指挥官，他便是有再好的计策又如何？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小泉就跑进了通讯室，然后，小鬼子的脸色便彻底的阴沉下来。通讯室的值班参谋在他的要求连续拨打相村指挥部的电话，结果却无一例外的无人接听。小泉又强迫自己等了十分钟，十分钟过后，他彻底绝望了。 　　“相村这个混蛋！”又愤愤的骂了相村一句，小泉一屁股坐在通讯室的一张椅子上，开始拧起眉头思考其它对策。十分钟以后，他抬起头要求值班的通讯参谋给山本五十六发电，报告这件事的同时附上自己的想法。 　　“……可以肯定的是，支那人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在马六甲海峡进行海战。他们算定苏门答腊是我军的命脉，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所以职下以为支那人此举真实目的是引诱我武久号航母舰队进入印度洋与其进行决战……” 　　山本此时已经回到了东京，在回东京的飞机上，老鬼子已经就学兵军接下来可能采取的行动进行了分析，也想到了学兵军接下来很有可能会打苏门答腊的主意，所以接到这份报告以后他并没有表示惊讶。当然了，心里虽然有了准备，可是他依旧被难住了。 　　“真是失策，当时夺取马来半岛以后，联合舰队就应该全力西进！”老鬼子先是事后诸葛亮的想到这一点，然后才开始便秘一般的开始思考善后之策。倒不是山本无能，而是欧阳云这一手太狠了。做个不恰当的比喻，苏门答腊现在对于日本来说就是他的卵蛋，卵蛋被人捏住了，想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可问题是，为了卵蛋真值得送上一条胳膊吗？将武久号航母舰队比作如今日本的一条胳膊，这个比喻一点也不浮夸。所罗门海海战过后，武久号航母舰队作为日联合舰队麾下唯一保持完整建制的规模远洋舰队，已经不仅涉及到日军的太平洋战略，甚至还事关本土的安全。因为一旦武久号航母舰队也被击败甚至团灭的话，日本不仅再无主动进攻的能力，甚至都无法阻止学太平洋舰队窥伺日本本土。至于主动出击印度洋的武久号航母舰队是否能在击败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以后还能全身而退，经历帝汶海海战和所罗门海海战以后，山本已经连这个想法都不敢有了。 　　“这将是帝国迄今为止面临的最大危机！”最终，苦思无策的山本不得不苦的涩得出如此结论，并不甘心的向近卫文麿报告，以请他决策。 第2483章 所谓军神 　　山本感觉快被欧阳云逼疯了，近卫文麿同样如此。作为一个有抱负的政治家，从东条英机手上接任之初，近卫文麿不是没想过好好创一番事业从而青史留名。只是现在看来理想有多美好失望就有越大。受到军部的太多掣肘不说，最严峻的就是中国事变极度恶化，大日本皇军不仅失去了之前的主动权，甚至于沦落到了落水狗的境地。中国事变恶化，军方颜面尽失，从近卫文麿的本心来说这是他所期望看到的，因为只有这样军方的力量才会遭到削弱，然后他才有机会正儿八经的行使首相权力，真正成为天皇以下的第一人。然，因为日本发动的这场战争根本就是倾举国之力，所以当局势糜烂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也被牵涉进来，不得不之前的疯狂买单。 　　日军掌握中国战场主动权的时候，内阁还有首相虽然要像小媳妇一样受着军方大佬的气，但是好在自己掌控的国民经济等等还算完善，所以一定程度上，他们也能成为战争红利的分润者，并以大日本皇军为荣。现在呢？为了弥补兵力上的不足，军部开始扩大预备役征兆范围。于是，不仅正在学校念书的那些十五六岁甚至十四五岁的少年被征召入伍，更可怕的是那些在工厂企业里担任技术骨干的青壮年也被征召入伍。于是，本来就艰难维系的国民经济和工业体系便变得岌岌可危起来。偏偏，因为军方将前线战事失利的原因归咎于武器装备不如敌人，据此要求政府加大科研力量和军工业企业的规模。好么，近卫文麿不仅成了替罪羊，而且要为军方毫无原则的征兆预备役擦屁股…… 　　之前，近卫文麿未尝没想过获得军事决策权，以彻底建立起首相的威信。但是现在，当山本真的如他所愿将相关权力拱手相让的时候，他却如避蛇蝎，恨不得片叶不沾身。听山本道明来意，近卫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连连摇手道：“山本君，我只是一个政客，哪里懂得军事上的东西？”然后提出建议：“听您说好像情况比较严重，我以为您还是直接向天皇陛下报告的好。事关国运，我们做臣子的可不敢妄下结论。” 　　近卫完全没有接手的意思，这让山本十分恼怒，心中先是暗骂：“奸猾的老狗！”然后一转念，如果自己真如他说得直接去向天皇讨说法的吧，只怕不仅自己的未来，海军的未来也完了。 　　中国事变雪崩一样发展到如今这一步，日本人当然要总结原因，而因为涉及陆海军之争，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当年的向北还是向南的争议上。而陆军因为当时一直积极要求向北，彻底灭亡中国，所以现在他们就有了将罪责推到海军身上的理由，认为正是因为海军省坚持要进军太平洋，结果导致帝国对驻支那的军队支援不足，这才让支那人不仅缓过劲来而且有了反制之力。而就山本所察觉到的，陆军省的一些中青年军官已经在秘密串联，想要迫他让出军部主导权。 　　“军部必须掌握在我手中，不然的话，帝国也许今年都挺不过去。”“帝国不是没有未来，帝国的未来就在南亚，就在太平洋上！”山本心中牢牢树立起这两个观念，然后他看向近卫，面色变得严肃起来，道：“阁下，支那人的援苏部队已经进入苏德战场前线，最迟下个月初，支那人便会和德国人正式开战，您以为支那人能打得赢支那人吗？” 　　近卫一怔，很显然没跟得上山本的跳跃性思维。让看着山本皱眉问道：“山本君，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山本僵硬的笑了笑，道：“我就是想说明一件事，目前确实是帝国的难关，但是这难关仅仅是一时的。德国人已经完全占据了苏俄战场的主动权，我相信他们不仅可以击败苏俄人，同样可以击败支那人。而只要德军进入支那，我们的处境就会发生变化。” 　　近卫眼珠子滴溜溜转动起来——他对军事并不是太在行，所以需要认真的思考才能判断山本这番话正确与否。 　　山本继续道：“既然是暂时的难关，那么对现在的帝国来说什么事不可舍弃的？我以为有两点，首先是本土的安全问题；其次则是帝国的持久战能力。而要想保证这两条，我以为都和一件事有关，那就是绝对不能放支那人的远洋舰队通过马六甲海峡。阁下想必清楚，帝国现在之所以还能正常运转，离不开南亚提供的海量资源。如果把南亚比成帝国的心脏，那么，苏门答腊就是心脏中的血液。所以，我们不仅不能让支那人的远洋舰队通过马六甲海峡，还必须守住苏门答腊。” 　　南亚和苏门答腊对国家的重要性，近卫自然是清楚的。他点点头道：“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那就让武久号航母舰队主动出击好了。这是一条正确的对策，而您是军部的最高决策者，您完全可以以军部的名义发号施令……” 　　近卫的回答和之前如出一辙，山本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难道说自己刚才那番口水都白吐了？“八格！”心中愤愤的骂一句，他深吸一口气道：“阁下，您应该清楚，武久号航母舰队如果主动出击的话，面临的肯定是如同大和号和武威号一样的结局。届时谁来承担这个责任？不是我怕担责，您应该清楚的。东条英机虽然从首相的位置上退了下去，可是他并没有完全退出军界。阁下，如果由东条那样的人执掌军部，您以为他们会将帝国带往哪个方向？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会将军事中心重新定位为支那，可是，您觉得我们现在还有能力和支那人继续进行生死对决吗？” 　　日本国内的陆海军之争由来已久，近卫文麿也正是因为和山本达成结盟关系这才得以坐稳首相位置。只是，近卫并不认为少了山本日本就铁定会失败，所以从山本吐露来意开始，他就重新给山本定位，将他定义为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当然了，正如山本所说，陆军省的人入主军部更加危险，所以在听了山本这番解释以后，他还是决定帮一帮山本，也是帮一帮自己。 　　“这就是万民景仰的所谓‘军神’？说起来还真是帝国的悲哀！”近卫心中这样想着，细细看了山本一眼，缓缓道：“山本君，那您的意思是希望由内阁出面提出这个建议？” 　　“八格！”山本心中又骂一声，面上赶紧低头鞠躬，道：“阁下，拜托了！” 第2484章 小泉的破局之道 　　近卫文麿和山本五十六都没想到，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想到了却都不愿意接受——那就是，即使为了保卫苏门答腊岛他们愿意让武久号航母舰队面临覆灭的危险，问题在于，这样就一定能够守住苏门答腊岛吗？而如果交代了武久号航母舰队同时又没能守住苏门答腊岛，那会导致什么样的局面呢？ 　　三天后，在日本内阁大佬终于达成一致以内阁的名义致电小泉，要求他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苏门答腊的时候，小泉却像一个刚刚涉入政坛的毛头小伙子一样，向内阁提出了这个问题。遮羞的窗户纸就这么被捅开了，在军部的几个年轻的佐级参谋的操作下，事情被捅到了裕仁那里。而裕仁的反应当然是震怒，并要求近卫给出解释。裕仁未尝就不知道日本当前面临的困境，但是出于政治需要，他一旦在公开场合露面，却只能表现出一副对未来对战局充满信心的样子。这固然有益于他巩固自己在国民心中神一样的地位，但相对应的，却也等于让日本在战争深渊里越滑越深。而现在，很显然裕仁绷不住了。 　　确实绷不住了。本来发动对华战争是为了摆脱岛国命运，成为亚洲老大好为子孙后代牟利。但现在的情况却好似反而激醒了中华这头睡狮。而只要对比一下中日两国的人口数量和资源，裕仁便会心慌意乱，再无天皇该有的风度。源于组训，也是希望保持自己天皇的形象，原本裕仁是不会太明显的干涉军政的。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如果自己在不强力干涉的话帝国的未来可能就没了，那皇家的未来也就没了——老鬼子慌了！ 　　值得注意的一个细节是，就在这个当口，石原莞尔，这个日本陆军界出名的智者和“和平解决支那事变”的提议者被召回了国内，并被裕仁提名为军议官。这一任命形成的当天，山本五十六怔怔的坐在军部自己的办公室里，好久没动一下。 　　日本陆海军之争由来已久，而陆军和海军内部因为立场问题同样也存在着派系。一直以来，陆军人石原莞尔都是“缩小支那事件规模以及和平解决”之论的坚定拥护者，正因为他所持的立场和东条英机格格不入，所以山本在和东条英机争军部掌控权的时候才会视之为盟友，并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拉了好几把。 　　曾经，山本也是和平解决支那事变提议的拥护者，不过现在，在入主军部将近两年以后，他这一想法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山本会有这番变化和两个因素有关，一者是他所处的位置不同，必须从全局考虑问题，二者则是强势崛起的中国让他越来越感觉到了威胁。第一个原因好理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第二个原因则纯属强盗逻辑——日本可以做初一，凭什么中国就不能做十五？ 　　石原已经不止一次被召回国内了。很可笑的事情，这个日本近代史上最出色的军事理论家在实践上却是个臭棋篓子，结果就是屡屡被授以要命却屡屡吃败仗。当然，因为他总是能够未卜先知，在大局上有先见之明，所以尽管屡屡吃败仗，却又总是被屡屡起复。不同于前几次被召回，这一次他回来不仅不再担任闲职，而且有了影响裕仁更进一步影响军部决议的能力。单单这个，山本还不至于深受打击。令他感到失望的真正原因是这一人事任命背后有小泉的影子。 　　没错，小泉和石原搭上线了。不仅搭上线，而且两人还找到了“共同语言”。小泉在等待命令的时候并没有闲着。他很清楚，武久号航母舰队一旦主动出击印度洋，那么覆灭是必然的。而武久号航母舰队一旦覆灭，帝国将再无阻挡学太平洋舰队进入黄海的能力。等到了那个时候，帝国就不再仅仅是丢失苏门答腊和南亚的问题，而是本土都将遭到学兵军的威胁。“不行，必须保住武久号航母舰队！”以这个想法为出发点，小鬼子昼思夜想如何破局，而似乎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想到了一条对策。于是，在山本找到近卫要求内阁出面担下“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苏门答腊岛”责任的时候，他联系上了石原莞尔，希望通过后者实施自己的计划。 　　石原当时还是名义上的华中派遣军的司令官，之所以冠以“名义上”，因为这时的华中派遣军所辖只有上海一地，而他之所以能够守住上海，那还是拜欧阳云不想太多平民遭遇无妄之灾所赐。不然的话，以学兵军和国防军目前的强势，别说华中派遣军兵力实际上只剩下五万多人，便是再多十倍，在完全掌控制空权的情况下，最高统帅部想要拿下上海最多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小泉破局之道的关键是德国。曾经，作为穿越者，小泉对德国人并不感冒。但是现在，在日本各个战场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而德国却在欧洲、北非、中东和苏俄取得节节胜利的时候，小鬼子也不得不开始重视德国这个盟友了。 　　“皇军死守上海、北京，然后集中兵力全力打通外蒙至苏俄的交通线，引德军南下！”小泉的计划说起来也简单，而核心就是德军南下中国。“我们要让中国人感觉到我们的决心，那样的话他们便不敢掉以轻心，只要欧阳云将远征军抽调一个军回去，我就能够集中兵力和支那人在苏门答腊打攻防战。届时，有马六甲海峡阻隔，武久号航母舰队就可以安全的为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 　　石原本就是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而理论上，小泉的这个方案确实有很高的可行性。于是他和小泉一拍即合，随即两个人各自发动，然后就有了裕仁的特别召见，再然后就有了石原回调国内任军参议一事。 　　只是，两个人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欧阳云既然敢主动增援苏俄挑战德国人，他还怕德军南下吗？ 　　小泉在想出这一破局办法的时候也想到过可能会得罪山本。但是，正如山本现在不再像以前那样倚重他一样，他对山本也产生了失望情愫。是的，他将大和号航母舰队和武威号航母舰队覆灭的责任算到了山本头上。 第2485章 擦屁股 　　互相埋怨推诿，这正是失败者的特质。现在，这样的情况发生在了小泉敏一郎和山本五十六身上。日本，真的到了大厦将倾的时候，曾经的东亚最强国现在却似乎连本土的安全都保护不了了。 　　轴心三国，实际上就是柏林和东京邪恶轴心。德意日，意大利太菜了。无论是军事实力还是经济实力，意大利都不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所以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而因为德日两国的战略目的不一样，战场取向也不一样，所以，这个所谓的轴心之间的同盟关系其实很有限。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日本这段时间被中国打击得太惨，太需要德国的军事技术，德日两国也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保持较为密切的同盟关系。 　　日本人总是在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时想到德国人，这一次也不例外。而如小泉所言，因为中国悍然出兵苏俄，干涉德苏战争，希特勒果然开始记恨上了中国。如果有打击中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当然了，就希特勒看来，德国下一阶段的目标依旧是彻底灭亡苏俄以及取得北非和中东对盟军的绝对胜利，所以，现阶段他并没有出兵中国的想法。 　　小泉不是不清楚这一点，即使不考虑现状，有穿越前的历史资料提供借鉴，他也应该清楚，即使德国真有出兵中国的雄心，但是在解决掉苏俄之前，在北非和中东完胜之前，希特勒不可能，德国政府也没这个能力重开一条战线。换种说法，出于现实目的，德军并没有进军中国的需要。然，因为这涉及帝国的未来，他却只能铁了心想方设法的来将德国人拖上中国战车。 　　石原莞尔不是穿越者，没有小泉的先见之明，所以，虽然他认识到这件事会有难度，可是现实需要让他只能咬紧牙关为之奔走。在他的运作下，先是裕仁亲自召见德国驻日大使提出加强德日合作。然后，他又得到裕仁授权得以从各部门挑选人手组建谈判团，开始正式和德国驻日大使商谈这件事，指望将之落实到纸上。 　　柏林，希特勒收到了驻日大使的电报，先是感到莫名其妙，然后细细的想了想，觉得这也是德国所需要的。中国政府悍然出兵苏俄，招呼不打一声就出动航空部队进攻驻苏空军部队，这一度令死要面子的希特勒勃然大怒，认为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行为，会对德国的声誉造成相当恶劣的影响。 　　这里必须提出一个背景。德国现在虽然完全控制了整个欧洲，但是统治却不似表面上看来那么牢固。各国抵抗武装层出不穷不说，令希特类最为光火的是帝国正在进行的几项高端武器的研究项目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甚至出现了核心科技人才被绑架或者逃走的事情。持续发生几起如此恶劣的事件，希特勒当然要进行彻查，然后，他居然发现其中有中国人的影子。 　　在一次绑架（其实是诱拐）从事火箭研究的科学家的行动中，学兵军的一个狼牙不幸遇难当场，虽然这个狼牙身穿当地抵抗武装士兵的服装，但是他贴身掩藏的一封家书却暴露了他的真实国籍。当时，希特勒就认为这是一种挑衅行为，必须进行报复。甚至指示各国占领军司令要加强对当地华人的监控。 　　这件事就已经完全破坏了希特勒对华人的好印象，后来又出了中国政府派军队入援苏俄的事情，希特勒的性格特点里可不存在宽宏大量一说，所以，有机会报复下中国人，他是肯定会伸手的。当然了，如小泉所希望的那样出兵中国，即使他有这个想法可是受条件的限制他也知道目前基本没可能实现。 　　而即使现阶段不可能实现，可是为了维护德国的国际声誉，希特勒认为倒是可以在外交和宣传上做一番文章。于是，他不仅将一干心腹召集过来，还将对中国国情比较了解的法肯豪森也特招回来，提出这是一个警告中国人的机会，可以让中国人领略一下第三帝国的怒火。“帝国的军队目前距离中国尚远，我想欧阳云敢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正是凭仗这一点。可是我想说的是，我们距离中国就真的那么遥远吗？哼哼！中国有多少军队，有多少飞机又有多少坦克？我们有多少……”希特勒的口才是出了名的，只要给他时间发挥，那么无论是什么样的问题他都可以滔滔不绝的说上一个小时甚至是半天。说着说着他的语气便有点愤世嫉俗、歇斯底里。而围坐在他身边的众人目光便渐渐的飘渺起来，法肯豪森更开始回忆起了最后一次去中国的情景。 　　希特勒这一番长篇大论一讲居然就是半个小时，而在他感到口渴停下来端起茶杯的时候，他最信任的手下戈培尔终于逮到个机会，赶紧问道：“元首，您是觉得应该答应日本人的要求吗？” 　　希特勒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不成熟的想法。当然了，因为他觉得目前没有实现的条件，所以还是希望听听其他人的意见。他喝了口水，扫视众人道：“召集你们看会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都说说吧。”然后他点法肯豪森的名，说他对中国比较了解，让他先谈谈。 　　法肯豪森有很深的中国情结，这一方面源于他曾经的付出，另一方面，后来的几次中国之行让他认识到了中国的潜在实力，所以潜意识里认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和中国开战都是不理智的。当然了，他同样知道欧阳云之前所做的一些事恶了希特勒，所以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说不定会被削。略整理了一下思绪，他开口道：“我一直都在关注中国战事，我敢肯定的是，日本方面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因为他们撑不住了。日本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如果说我们是厚积薄发并且一直注重发展的话，日本就是穷兵黩武。日本这种模式，一帆风顺时还好，如果一旦受到挫折或者某个中间环节出现问题，那么就可能一败涂地。日本现在的失利与其说是被中国人所迫，我觉得他们其实是败在自己手上。元首，我的看法是，您觉得我们有责任为日本人擦屁股吗？” 第2486章 南亚战局 　　虽然德日是盟友关系，但是对于这个亚洲盟友，包括希特勒在内，德国军政高层普遍是不正眼瞧的。这一次世界大战打了这长时间了，日本人还是最先挑起战端的，但是日本人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啊？先就具体的战事说事，德军是越打越强，部队越来越多，武器装备越来越先进。日军呢？越打越弱被中国军队翻过身来也就罢了，现在听说连正在读初中的娃娃和满头白发的老翁都弄上前线了。武器装备，提起这个，德国人简直要怀疑日本人的脑壳究竟是怎么长的。不然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日本在这方面居然还落后于中国这个一直被其压制的对手。不，落后于已不足以形容中日双方当前武器装备上的差距，准确点来说应该是远远落后于。还有战术，特攻战术那是什么玩意啊？没错，特攻战术富有牺牲精神，能够凸显一个国家和政府的向心力，可是反过来想想，一个连本国士兵性命都不尊重的国家和政府，它还有能力带领着国民走向最终的胜利吗？而日本悍然偷袭珍珠港，公然对美国宣战，这更是昏聩之至。美国人真那么好惹的话，第三帝国的大佬们还要等你们先挑起战端吗？第三帝国要是想对美国用兵的话，单单冲着美国肆无忌惮的对英政府提供援助就有理由了。 　　总而言之，在德国军政高层心中，日本就是那个猪一样的队友，是那个有可能坏了轴心国大业的搅屎棍。 　　因为这个背景，法肯豪森这番话讲出来还是有相当分量的。希特勒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有点懊恼的道：“亚洲特别是中国远东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太远了，而且我一直以来都认为帝国的根本是欧洲。但是，你的中国朋友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不然如何解释中国悍然出兵苏俄，且招呼不打一声就狙击我国战机？那个欧阳云是不是真把自己当亚洲的老大了？或者，他觉得我们愿意冲着过去的友谊无视这件事情？不，绝不容许！我们雅利安人固然宽宏大量，但那是对朋友。而对于那些敢于主动挑衅的，我们的回答将只有一个字，打……” 　　希特勒的口才很多时候确实能够起到蛊惑人心的作用，那时听他的演讲便是种享受，似乎能够洗涤身心。不过现在，在听了太多以后，即使是戈培尔这种纳粹死忠再听他的长篇大论也会产生不厌其烦的感觉，更勿论法肯豪森这类对他本就不太感冒的人了。 　　毫无疑问，当前的德军无愧于世界第一，德国军人也是当前这个世界上最职业化的。然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德国军人都热衷于战争，都愿意当一个战争狂徒。固然，现在的德国正如日中天。然在阳光背后，也不是不存在这种隐患。这些心中始终保持着一份冷静的德国军人，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恰好更够看到这阴影里的一幕幕，他们也就有了更客观的判断。 　　真要进军中国和中国全面开战吗？希特勒这番话让法肯豪森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这样的判断，然后就不禁一阵失神。他失神的原因，盖因为他想起之前先后两次前往广州中间相距时间并不长，可是看到的学兵军却完全两样，这让他不禁担心：经过这长时间的发展，学兵军又成长到了何种规模？欧阳云在获得全国资源以后，学兵军是不是已经成长为一头战争怪兽了？ 　　“……我们要让中国人知道，如果我们愿意，我们是有进军中国的能力的。我们应该向中国人展示我们的爪牙，让他们识相早点将爪子从苏俄收回去。哼！如果欧阳云执迷不悟，那么将来发生什么事情，这也算是我们最后的善意……日本人的要求可以答应，不过军队暂时不会有。为了让日本人相信我们的诚意，我觉得我们可以向日本人提供一批武器装备……戈培尔，这件事你要加强宣传，必须让中国人知道我们的态度……中国人可以理解为这是我们的警告……”希特勒应该是有演讲癖，讲着讲着长篇大论又来了。 　　德日之间还在谈判，马来半岛，孙立人的远征第三军在苦战五昼夜以后，以一万余人的代价攻破了小泉倾力打造的丹佛防线。而随着丹佛防线被洞穿，马来半岛也就好像敞开了大门一样，再也无法阻止远征第三军的进攻步伐。 　　北京，冈村宁次还在竭尽全力的调动军队。为了抵御中国国防军和学兵军的多路攻势，冈村之前不得不将部队撒到广阔的华北平原上。现在，纵使他坚决的执行了大本营的命令，可是一时半会却根本集结不起有威胁的部队。 　　鉴于此，小泉敏一郎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将武久号航母舰队拉到新加坡沿海，以对地面部队提供足够的火力支援，希望能够守住部分苏门答腊岛和马来半岛，不让战局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苏门答腊岛和马来半岛就此成了中日空军缠斗的战场，一场空军消耗战就此拉开帷幕。 　　重庆最高统帅部，欧阳云为首的国防军和学兵军高层面对这一新的情况，经过激烈的争论，修改蛙跳战术原定行动计划，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辽阔的太平洋。 　　小泉敏一郎在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这些年的经营没有白费，以苏门答腊岛为例，在苏门答腊岛偏东地区，小泉令南亚共荣军修建了足够多的地堡和碉堡。南亚共荣军的战力本来不堪一提，但是因为有这些地堡和碉堡为他们提供装甲防护，南亚共荣军的兵力优势一下子凸显出来，然后居然让白流苏的部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 　　中国当前的国力还是太弱了，并不足以让国家为每一次地面战提供足够的空中支援，而在精心组织的一次对武久号航母舰队的规模空袭失败以后，欧阳云不得不开始转变思路了。 　　而从这一点来说，似乎小泉真的破局之道还真的发挥作用了。 第2487章 德国人要打那就放马过来 　　“蛙跳战术”的第三套作战方案，目标乃是武久号航母舰队。小泉敏一郎难得的聪明了一回居然没有上当，不仅如此，他还将苏门答腊岛战局拖向了僵局。随着白流苏的战报上部队伤亡人数日益增大，欧阳云知道第三套方案只能到此为止了。“真没想到，小泉这家伙这一回居然没有冲动，可惜可惜！不过也不错，苏门答腊，白司令的部队已经打到了纳塔尔；马来半岛，孙将军的部队也打到了会尧。第三套作战方案虽然未能竟全功，也算是小有所得。主动权反正在我们手中握着，也许我们可以改变下思路……” 　　欧阳云所谓的改变思路，其实就是改变“蛙跳战术”的执行地点。“诸位请看，这里，如果我们能够拿下这些岛屿的话，那么新几内亚、印尼、大马还有菲律宾就成什么了？”欧阳云拉下世界地图，手在北太平洋临近南亚大陆的浩渺洋面上一圈，问众人道。 　　陈诚接话：“南亚于日军的意义，就相当于他们的资源基地，如果我们能够占领南亚大陆临海的诸多岛屿，就等于切断了其本土与南亚的海上通道。如此一来，我想也许有一天，日本人连飞机起飞得燃油都提供不了。”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眼眸都变得明亮起来。冯玉祥道：“这就叫釜底抽薪吧？” 　　苏门答腊岛和马来半岛上的中国军队忽然停止了进攻，转而开始巩固阵地，小泉敏一郎接到相关情报，先是揣度欧阳云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他小心翼翼的等了一个星期，不见这两部中国军队有新的异动，这才确定这一劫终于熬过去了，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肚中。 　　便在此时，德日之间的谈判终于见了成果，德日两国代表在东京高调召开新闻发布会，宣称要加强在对华作战上的协作并公布了一揽子协作条款。其中，德国代表更是发表了措辞严厉的演讲，指出德国政府之所以同意加强与日本在这方面的合作，一方面源于两国的同盟关系，而最重要的还是对中国军队的挑衅作出的回应——“第三帝国不会畏惧任何无赖国家的挑衅，事实证明，之前对第三帝国进行挑衅的国家都没有好下场，第三帝国的军人，会用血与火的教训回馈那些野心家……” 　　德国代表的这番演讲很快传到重庆，这令最高统帅部中本就不赞成对德开战的陈诚等人不禁忧心忡忡。欧阳云也不得不专门召开会议来回应这件事。会上他指出：“我知道大家担心什么，但是我问你们，倘若德国真的灭亡了苏俄的话，他们就一定不会进攻我国吗？别扯什么中德友谊，中德之间真有什么友谊，希特勒也不会召回军事援助团，也不会向日本提供那么多的先进武器。诸位，到现在大家还不明白吗？在这个世界上相信别人都是没用的，一切都只有靠自己。之前，大家寄希望于美国。可是怎样呢？如果不是我们参战，美国人甚至连澳洲都守不住。所以，与其等着德国人打上门来，还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将他们挡在苏俄境内。且，收回外蒙，收复远东，诸位，你们已经青史留名了知道吗？我们中国人从不怕威胁，德国人要打，那就放马过来……” 　　《德国人要打，那就放马过来》——第二天的《学兵军时报》就以欧阳云的这句话做标题发表了一篇长篇社论。随着这片社论的发表，中日之间迟早必有一战的说法登时喧嚣尘上，同时在光复区、大后方掀起了新一轮的爱国运动。 　　放在一年前，如果欧阳云说这番话的话，别说陈诚等军政大佬，便是中国普通民众听了，也会觉得他这是大放厥词，狂得没边了。但是现在，特别是在国内战场连战连捷已经光复华东华中大部分地区的情况下，欧阳云发出这样的呐喊，些许会有人觉得不中听，但是却绝对没有人会觉得欧阳云这是信口开河。 　　通过之前的整编和后来的一系列战斗，国防军已经完成了蜕变。这种蜕变不仅在士气和战斗力上，还在精神面貌上。国防军的前身原中央军，战斗力不论，在老百姓心中，那是官绅阶级的狗，和他们老百姓之间是存在鸿沟的。现在呢？根据最高统帅部的指示，军队在光复一地的同时还必须负责重建工作。而这重建即包括物质上的，同时还包括精神层面的。于是，那些老百姓心中的“总爷、兵爷”开始和泥瓦匠、大夫等等名词挂在一起。光复区的老百姓开始还不适应，但是随着这种现象变成常态，主要的相处下来，那些“总爷、兵爷”并不像以前那么难以接触，慢慢的，老百姓就认可了他们，并且打心眼里将他们当做了依靠。 　　光复作战行动和重建工作同时进行，军队不仅要打仗还要充当民夫、建筑工人，甚至有的时候还要当那些失去亲人的老人的孝子贤孙——欧阳云刚提出这些的时候没少遭到陈诚等人的诟病，也没少遭到下面军官层的阴奉阳违。只是世间万事就怕认真，欧阳云冷了脸将这件事当做基本国策来抓，并不介意冒着部队可能出现叛乱的风险处罚了几个出头鸟，让下面的人看到了他的决心，慢慢的，风气就转变过来了。 　　国防军的待遇并不差；而且，得到民众的认可和尊敬这滋味似乎也不错；再加上，军人的记录性本就要强一些，而服从久了也会成为一种习惯。所以，当初在陈诚等人看来要出大乱子的事情，现在居然就真的演变成了常态。 　　而随着国人对军队的认可，随着国人向心力的增强，欧阳云也才有胆说出这番豪言壮语。也才会有《德国人要打，那就放马过来》这一社论发表过后新一轮的爱国浪潮立刻迸发。 　　诚然，德国现在很强。但是中国在经历了涅槃以后，虽然和德国比还有相当差距，但是却绝对不会面临欺凌毫无抵抗之力。中国正在强势崛起—— 第2488章 中德正式开战 　　5月中旬，在苏俄南部地区迎来春天的时候，就好像火星撞地球一样，中国远东远征军和德国A集团军在莫斯科东部一千千米外的乌法擦枪走火。从这一天起，德苏战争也演变成了德苏中战争。这场遭遇战的规模并不大，德军方面只有一个营，中国方面规模更小，只是一个担纲先锋任务的侦察连。属于试探性质的战斗，因为双方都比较谨慎所以并没有给彼此带来多大伤亡，但是对当前世界战局来说，这却是具备划时代意义的。 　　盟国方面，罗斯福、丘吉尔都松了一口气——中国和德国终于卯上了，他们也不用再担心两国会私下媾和了。日本方面，以近卫文麿为首的军政高层就好像过节似的雀跃不已——在他们心中，从不认为中国能干得过德国，而现在两国直接开打，也就意味着双方都失去了外交斡旋的余地。 　　欧阳云下令远东远征军主动出击也是受情势所迫。苏俄政府虽然兑现了当初的《重庆协议》，承认了中国对苏俄远东地区的所有权，可是苏俄人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繁衍生活了几百年，联合政府想要对其实施管理权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于这些原住民，联合政府采取的是优惠的少数民族策略。当地人愿意搬回苏俄最好，不愿意的话只要向当地的中国部门登记就自然享有中国国籍，拥有中国公民的权利。此时的苏俄，切开远东地区，所剩没被德军占领的地方已经不大，且这些地方都处于战区。所以远东人当然不愿意搬回去。本来这并没有什么，可是因为他们同时又不愿意成为中国公民，矛盾就产生了。中苏目前是盟友关系，而且因为要考虑到国际影响，所以对这些原住民，联合政府还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战争年代，特别是蒙古还不太平，所以从内地搬迁人口过去也不现实。于是这段时间，欧阳云便被张自忠频繁的诉苦电报所滋扰着，偏偏还想不出对策。 　　“这会不会是斯大林早就埋下的手段，远东地区的苏俄人这种态度，我们根本没办法对当地实施有效统治。肯定是这样的，老毛子太坏了！”在一次例行会议中途，欧阳云提出这个问题，然后外交部长宋子文便说出了上面这番话。 　　欧阳云一想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问他：“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这种状况拖久了的话，对我们可不利。” 　　宋子文上一句话也就是有感而发，见欧阳云发问他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还真想出一个办法，双眼发亮的道：“远东地区的苏俄人既然不想归化我国，那咱们就给他们按一个难民的身份，同时给苏俄政府施压，迫使他们承认这一点。” 　　欧阳云也听得眼前一亮，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于是他立刻下令着手此事，然后就有了和苏俄政府之间的再一番讨价还价。而经过一番艰苦的谈判，最终，斯大林以中国远东远征军直接出兵苏俄前线为条件，同意了中国政府的要求。 　　从本心来说，欧阳云并不想和德国事实开战，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这个时空的历史已经完全偏出了他的认知，虽然这种偏出从目前的情势来看对中国是有利的。可是作为穿越者，在发现未来完全处于不确定的时候，他还是难以避免的惶惑了。 　　曾经那个时空，德军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呢？德军却是如日当天。从穿越使命和民族情结的角度，欧阳云是希望苏美英弱一些再弱一些的，否则的话，中国如何出头？但是同时他又担心，苏美英真的完全不堪一击的话，中国是否具备以一己之力定乾坤的能力。而如果导致盟国全面失败，世界沦为轴心国统治的话，那他就不仅是民族罪人的问题，还会沦为世界罪人。 　　因为上面的考虑，出兵苏俄一线，欧阳云这道命令下得是有些忐忑的。好在，张自忠、胡力还有江铁掌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乌法之后，远东远征军又先后在萨马拉、陶里亚蒂和德军打了两仗，都取得了胜利。其中陶里亚蒂之战，还是中德两国装甲部队之间的首次规模决战。 　　陶里亚蒂之战开打的时候，欧阳云因为担心，三天四夜呆在最高统帅部的作战室内没有闭眼。他不能不担心，德军出动的是王牌部队第一装甲集团军，而张自忠和胡力麾下的远东军的战车部队因为缺少实战的缘故，战斗力未知。 　　战斗从5月26日晚上开打，至30日凌晨三点钟左右，随着突进远东军东边阵地的一个团的德军装甲部队被远征军全歼，德军第一装甲集团军的前线指挥官不得已只能下令撤退，这场战役终以远东军获胜告终。 　　消息传回统帅部，欧阳云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回肚内，然后也不等具体数据了，立刻返回住宅补觉。31日上午，才睡了四个小时刚缓过神来他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作战室。这时，陈诚等人已经将前线传回的数据统计出来，正一脸严肃的做着事后诸葛亮。 　　是役，德军出动了三百四十九辆各型坦克和坦克歼击车，远东远征军则出动了全部的五百二十一辆各型坦克和装甲车，结果是德军一共损失一百七十三辆，远征军损失二百一十七辆。而如果再考虑到人员伤亡情况，远征军其实是惨败。 　　“德军还真不可小觑。”陈诚将相关数据交到欧阳云手中，一脸忧色的道：“幸好我们有反坦克飞弹！” 　　是个讽刺，远征军最终能够击败德军靠的不是山魈而是反坦克火箭。 　　欧阳云认真的看完，然后在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茶道：“确实危险，不过远征军之前也没有和德军对战的经验，能打成这样不错了。诸位别忘了，德国人可是我们的老师。现在学生能击败老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欧阳云是真的感到满意了，只是，张自忠和胡力还有姜铁掌却觉得受到了羞辱。他们不似欧阳云有穿越前的认知，深悉德军的可怕。张自忠、胡力还有姜铁掌，他们在国内可都是常胜将军，这让他们自然难以接受这严重打了折扣的胜利。 　　欧阳云不为所知的，三个人在战果统计出来以后，第一反应就是发下狠话：“下一次，绝对要全歼德国人！” 第2489章 炸沉楚克岛 　　中国最高统帅部对陶里亚蒂之战的结果是还能接受，纳粹德国高层则完全被激怒了。如果说希特勒将之前的空中冲突视为中国方面的挑衅的话，现在，他真正感受到了来自中国的威胁。如法肯豪森所讲的那样，德国在展开军事行动的同时并没有忽视新型武器的研究，所以德军才能越打越强。而现在真实的情况是，德国除了在海军事务上的发展落后于世界平均水平，在陆军和空军上那都是处于世界前列的。陆军，通过历次大战，德国战车的性能已经得到世界公认，由此，德国陆军也被称为世界第一强军；空军，继ME-109和FW-190之后，ME262系列的喷气式战机再次引领世界潮流（ME262定型机问世时间其实要滞后于学兵军的金雕，不过德国官方和民间都不承认这一点，所以在希特勒心中，ME262便成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斗机，足以支持德国完成这场旷世大战）。希特勒在民族问题上本就是个偏执狂，德国军事工业也确实有让他骄傲的表现，再加上一线部队足够争气，所以在他心中，纳粹德军即使不至于天下无敌，但是如果他称第二的话，那第一铁定还没有问世。这样的心理，导致他在德中空中冲突发生以后虽然觉得受到了挑衅很气愤，但是并没有将中国看做一个够资格的对手。所以，他才会慢条斯理的按照既定方针来处理苏俄战场事宜，而不是急着报复中国。但是现在经过陶里亚蒂一战，希特勒发现自家最推崇的装甲部队并不是真的天下无敌，中国人凭借着单兵武器就能够阻挡虎II式坦克前进的步伐，他开始感到不安，继而以自己独有的方式来宣泄这种情感。 　　首先，他严厉的批评了一线指挥官，第一装甲集团军的司令官古德里安。继而要求戈培尔尽快的搞清楚陶里亚蒂一战的真相（希特勒并不认为有哪种单兵武器能够对虎II式坦克构成威胁，所以对古德里安发回的战报中提到的中国新式反坦克武器持严重怀疑态度），并调查中国是否真研制出了新型单兵反坦克武器；最后他声色俱厉的叫嚣“必须给中国人一个教训，要让中国人知道我们德国人是招惹不得的”，并给苏俄战场前线的曼斯坦因去电，要求后者拟定计划，狠狠打击进入苏俄境内的中国军队。 　　因为陶里亚蒂之战引得希特勒大发雷霆并声言要报复中国，这些欧阳云并不清楚也不会关心，这一场世界大战进行到现在，因为他和小泉敏一郎的突兀出现已经改变了太多的东西，而中国的局势正前所未有的好，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能否善始善终，把握机遇一举改变国家的命运。 　　在陶里亚蒂之战结束一个星期以后，最高统帅部制定的“蛙跳战术”开始进入第二阶段，在南亚战局陷入对峙的时候，欧阳云亲自签发命令，命令陈师昌率黄帝号航母舰队出所罗门海进入太平洋，袭击日军位于所罗门群岛以北、马绍尔群岛西南的楚克岛。在楚克岛和所罗门群岛之间，辽阔的太平洋上还间杂着若干岛屿，这些岛屿现在悉数为日军控制，那么为什么欧阳云要求陈师昌首先袭击楚克岛而不是其它呢？原因在于自一战以后就被日本掌控的楚克岛现在于日联合舰队的重要性就相当于夏威夷的珍珠港，乃是日本在太平洋诸多海军基地中最为重要的一座。就欧阳云手中掌握的情报，他知道帝汶海海战和所罗门海海战中逃脱的日大和号和武威号航母舰队的那些日舰就停在楚克岛。 　　两大海战以后，日本人显然已经没了再与学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的勇气，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会放弃抵抗。日军通过之前的东侵西略还是积累起了大量的资源，正是赖着这些资源，日联合舰队才能获得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也才能继续成为日本人的“骄傲”和依靠。 　　因为是袭击，为了保证速度，黄帝号航母舰队这一次没有带上那些改造自英法两国的老式巡洋舰，这让黄帝号航母舰队的队伍看起来要比所罗门海海战时要单薄一些，不过，若是有谁因此就断定黄帝号航母舰队的战力会有所下降的话，那么铁定会被后面的事实狠狠扇上一节耳光。 　　现在的黄帝号航母舰队，舰只数量是少了，但是战斗力却不降反升。战斗力的提升，源于不仅那些导弹快艇还有驱逐舰装备了导弹，重巡和航母上，同样装备了一定数量的导弹。而以一枚舰舰导弹的威力等同于一枚重磅鱼雷计，黄帝号航母舰队多配备的一百余枚导弹，等于说多增加了十余艘宋级潜艇。 　　“日本人视楚克岛为他们在太平洋上的珍珠港，我们就让他们也尝尝美国人的痛楚。”舰队出航的第二天，陈师昌和徐凯还有卞经道等人在开完例行电话会议以后，站在黄帝号航母舰桥的甲板上，凝望着东方刚刚从海里探出半个脑袋的朝阳说道。 　　在他的身边，站在黄帝号航母的新任舰长庞克华。 　　山本在持续造舰，欧阳云也没有闲着。虽然限于底蕴，中国的造舰速度远远不及日本，但是就技术先进性而言，中国却要领先日本一筹不止。而随着下水的舰船越来越多，甜蜜的苦恼也来了。中国不同于日本，海军底子太薄，所以指挥人才就特别紧缺，于是，为了让新下水的舰船尽快形成战斗力，欧阳云不得不从一线部队往回调人同时向一线输入二线军官，一方面通过前者的实战经验让那些只接受过理论学习的新晋海军官兵能够尽快的适应战场，一方面希望通过实战加快那些二线军官的成长。 　　庞克华调任黄帝号航母舰长之前是海口舰队一艘泰山级重巡的舰长，并没有航母指挥经验，所以他十分重视这次实战机会，平时几乎与陈师昌形影不离，就是希望能够从他身上学到东西好尽快的掌握航母指挥作战技巧。也因为这个原因，陈师昌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深思三番并找到与战事有关的东西。 　　“总座的意思，如果我们能够炸沉楚克岛，那日联合舰队就会像美太平洋舰队一样一蹶不振？” 　　这个问题却不是陈师昌能回答的。欧阳云虽然也向他提供了一些有关楚克岛的情报，却不是很详细。所以他只能答道：“希望是这样。” 第2490章 轰回原始社会 　　准确的时间是6月14日凌晨三点二十，是时，楚克岛上的日本守军还有若干来自大和号和武威号航母舰队的海军官兵绝大多数都正在睡梦中，这些人里面，还括楚克岛守备部队的司令官立花壳野少将和武威号航母舰队的司令官塚原二四三中将。所罗门海海战，武威号航母舰队除了那些直接被击沉和失去动力的，艰难逃出来的航母和其它战舰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楚克岛海军基地拥有设备完善的维修船坞，没有选择的，塚原二四三只能率舰队赶赴这里。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003号瞭望台的执勤少尉小野邨泰。凌晨三点，正是人一天里最渴睡的时候，小野邨泰斜靠在瞭望台的柱子上，脑袋正一颠一颠的打着瞌睡，忽然感觉到一阵刺目的闪光，他下意识的朦胧开了眼睛。朦胧的视野中，十几道闪光正急速扑来——“流星？烟花？”他脑子里先是下意识的出现这两个词语，然后，他猛然惊呼出声：“飞弹！”眼睛就瞪圆了。 　　正是飞弹，隔着大约一百六十千米的距离，正好在日军的海防雷达监视之外，陈师昌借助一架水上侦察机提供的参数下达了发射命令。“嘭嘭嘭”声响起，早就竖在发射井中的超过五十枚的海神III型舰舰导弹便腾空而起，恍若火龙一般向楚克岛南边的军港飞去。 　　“敌袭！敌袭！”小野邨泰歇斯底里的嘶吼起来，连着吼了好几声才恢复理智，赶紧去摇警报。有点迟，凄厉的警报声才刚刚响起来，爆炸声也紧跟着炸响了。小野惊惶的目光中，一朵瑰丽的蘑菇云炸开，然后才是“轰隆隆”炸雷般的响声。爆炸声一旦响起便似乎再无停歇的时候，很快，那些停泊在港口中的航母还有重巡甚至于一些驱逐舰便纷纷被击中，然后变成一片火海。 　　日军现时代的航母，除了大和级采取钢铁材质的飞行甲板，其它航母的飞行甲板悉数为木制，而且，为了节约金属资源，舱内设施，日本人也是尽可能的采用木制，如此一来就导致一旦遭到轰炸，这些木质飞行甲板和设备就成为燃料，反而会助长火势。 　　塚原二四三作为武威号航母舰队的司令官，待遇比手下的将官们好得多，此时是缩在岛上的营房的。老鬼子被警报声惊醒，原本还在揣测发生了何种意外，听见爆炸声，他就好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只穿着裤衩就奔出了营房，双眼瞪圆朝码头方向看去。他所处的营房距离码头也就七百百米的距离，而此时天色还有点暗，所以在将天都烧红了的火光中，他得以看清码头上的惨象。正好看见一艘翔鹤级航母的舰桥被导弹击中，爆炸声中舰桥轰然倒塌，小鬼子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下意识的挥手喊道：“快，准备迎战！” 　　老鬼子还以为自己正在武威号航母上，所以他本能的以为遭到了空袭，本能的想要下令海航部队出击。 　　在他身后，更多的鬼子冲出了营房。他的手下有人赶紧上来将他团团围住想要保卫他，更多人惊恐的看着码头上的惨象，脸色苍白，两股战战。 　　在黄帝号航母舰队的第一波导弹打击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塚原终于恢复理智，他跑回去摇电话，接通武威号航母，下令他们立刻转移。武威号航母因为在所罗门海海战中受创较重，所以此时正停在楚克岛北侧的船坞中接受修理。“立刻放飞所有战机准备迎敌，舰队向菲律宾转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回头！”老鬼子也算是豁出去了，甚至不惜堵上自己的生命。 　　塚原的反应还算正确，但是他却忘了至关重要的一点，航母再快，难道还能快得过中华鲟和虎鲨？至于武威号航母舰队的海航部队，在失去所有五十特攻机以后，那些零战还有九七式舰轰，在金雕面前和野鸡野鸭又有何区别？ 　　立花壳野的反应同样迅速而准确，楚克岛的陆基海航部队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全员升空，只是，楚克岛的海航部队规模本来就只有一个中队，而且只拥有五架零战，所以对于黄帝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的威胁甚至还不如武威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 　　陈师昌下令发射导弹之前，王海的海航部队已经完成了起飞准备。于是，舰队的第一波导弹攻击还在进行中，一架架金雕和中华鲟还有虎鲨便腾空而起，然后仅仅用时一刻钟就完成了集结，随即就好像发现猎物的狼群一样，狠狠的朝楚克岛方向扑了过去。 　　一百六十千米的距离对金雕来说，也就是十分钟不到的航程，即使对于速度较慢的虎鲨，也仅需要二十分钟。四十分钟够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楚克岛日军守军干什么呢？也仅仅够他们将能放飞的战机悉数升空，防空部队进入战斗位而已。 　　战斗完全没有悬念。经历过所罗门海海战之后，武威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的鬼子飞行员已经变成丧家之犬。至于楚克岛的陆基海航部队，其飞行员十之八九都是新丁，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实战经验，对上如狼似虎的黄帝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的学兵飞行员，根本就是一群引颈待割的肥羊。 　　空战仅仅持续一刻钟，日海航部队便全面溃败，然后便是黄帝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中华鲟和虎鲨机群的表演时间。在中华鲟和虎鲨的攻击下，楚克岛码头和船坞里还有跑离楚克岛不足五十千米的一艘艘日舰被击中然后起火继而沉没——塚原二四三在一堆废墟中，在几个心腹的掩护下看着这一幕幕，睚眦欲裂，牙齿狠狠咬着嘴唇，将嘴唇咬破了也没觉出痛楚。老鬼子知道，经此一役，不仅大和号航母舰队完了，武威号航母舰队也完了。而这两个舰队完了的话，联合舰队就剩下一个武久号航母舰队，那还怎么制衡学太平洋舰队？ 　　这还没有完，又过去三个小时，黄帝号航母舰队施施然驶进到距离楚克岛不足二十千米的海域，然后便是比导弹袭击和战机轰炸更加迅猛的炮击。而经过这一轮持续四十分钟的炮击，楚克岛附近的海面上不仅再无一艘日舰飘着，且岛上再无一处立得起来的建筑，楚克岛，就此被轰回了原始社会。 第2491章 影响 　　爆炸声终于停止了，大难不死的塚原二四三跪坐在一堆废墟中，看着面前的景象，只觉得末日已经来临。岛上还有海面上，火焰还在燃烧着，条条黑色的烟柱腾空而起，是那么的刺激塚原的眼球，因为他知道每条烟柱的根部，必然是一艘正在剧烈燃烧着的大型舰船或者一座巨型建筑。通过一战获得楚克岛的管辖权之后，日本政府便开始持续投入，经过将近三十年的建设，这才将楚克岛打造成了“太平洋上的直布罗陀”和“日本的珍珠港”。几十年两代人的艰苦经营，一朝回到“解放前”，塚原二四三不敢想象这会给国内政坛和军界带来怎样的震荡。“我就不应该贪图享受住在岛上，要是在舰上的话，此时我已经玉碎了吧？”脑子里这么想着，塚原有点麻木的抽出腰间的指挥刀，面朝东京方向跪下，然后从衬衣上撕下一根布条，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再缠在刀刃上。稍后，他咬咬牙，双手握刀狠狠的朝腹部插入再狠狠朝左侧一拉…… 　　在他身后，成排跪着的十几个鬼子或者用指挥刀剖腹或者直接将王八盒子、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枪口塞进嘴里，纷纷“自杀谢罪”。 　　黄帝号航母的舰桥上，陈师昌和王海等人分别支起望远镜正在审视着打击效果。在此之前，他们都知道楚克岛是日联合舰队在太平洋上的一座重要的海军基地，但也就仅仅如此而已。现在他们才知道，楚克岛作为“日本的珍珠港”果然不虚。 　　“应该逃出去了几艘潜艇！”放下望远镜，陈师昌对王海道。 　　“要不要派陆战队上去？” 　　“还有这个必要吗？”陈师昌回道，然后和王海相视而笑。 　　重庆，当楚克岛一战的数据报上来以后，欧阳云裂开嘴巴，完全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他对楚克岛的印象，也仅仅限于“日本的珍珠港”。所以在制定计划前，他并不敢期待有多大的收获。于是，当他得悉黄帝号航母舰队在楚克岛一役中一共击沉了日军七艘航母和若干舰艇，完全被惊喜了。“下一个目标，关岛！这一回日军肯定会提高戒备，不过没关系，一下子少了七艘航母，除非山本五十六搞乾坤大挪移，将武久号航母舰队凭空调过去，否则日本人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占领关岛。”在决定“蛙跳战术”下一阶段作战目标的时候，欧阳云对陈诚等人如此说道。 　　东京，当楚克岛遭袭的报告呈到山本五十六面前，老鬼子如丧考妣，哇的一声就吐出了一口心头热血。没办法不吐血，即使不计算若干舰艇的损失，单单楚克岛被炸成白地，这就是当前日本承受不起的。楚克岛、关岛还有冲绳，这是日本控制太平洋的锁链哪！正是因为有这些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的存在，日本才能更好的掌控太平洋和南亚。而且，他不动脑子都能想到，学太平洋舰队接下来的目标肯定是关岛，而如果关岛也被炸成白地的话，那将意味着日本海军的远洋舰队在南太平洋上就成了无根之萍…… 　　因为小泉背叛一事，山本这段时间的心情本来就糟糕透顶，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情，联想到受此影响，海军铁定会失去在军部中的主导地位，而如果任由陆军省那帮人胡来的话，帝国指不定会被糟蹋成怎样，他便怎么也忍不住的吐出血来。 　　新加坡，小泉接到相关战报，他倒没有像山本那样气得吐血，但是那张本来就显得病态的脸却因此又白上三分，而眼神看起来就好像闪烁着鬼火一样，让他的手下们看到，都会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再不敢正视。小泉将电报捏在手中，目光在上面一系列的数字上跳跃着，愤愤想道：“八格！怎么可以这样？支那人还让不让人活了？”无奈、沮丧、愤怒……种种情愫纠结心中，他忽然很想大吼一通。 　　偷袭楚克岛，于中国最高统帅部来说，只是将蛙跳战术的方向做了调整，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打击日军在太平洋和南亚的立足基础、削弱日军的持续作战能力。但是，因为日海军在楚克岛集结了大量的舰船，结果意义就非同凡响了。 　　曾经的时空中，偷袭楚克岛的执行部队是美太平洋舰队。美国人为了报复日军偷袭珍珠港的行动，策划了这次袭击，并取得了成功。这个时空中，虽然美太平洋舰队当前并不具备这个能力，但是金和麦克阿瑟对楚克岛还是惦记上了。比如金在自己的日记里就有有关这一想法的记载——“……旦有机会，日楚克岛海军基地将是太平洋舰队的首要打击目标……日本人无耻的偷袭了我们的珍珠港，我们当一报还一报，楚克岛，所谓‘日本的珍珠港’正是最佳目标”。 　　日记里的这些词句金还历历在目，楚克岛就成了过眼云烟，这令美国人不得不心生唏嘘。金在瓜岛第三次战役胜负已分的时候变离开了黄帝号航母，而仅仅过去一个月，黄帝号航母舰队便再搅风云，这令他第一反应十分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在黄帝号航母上多待一阵子，那样的话就能亲眼见证这场战事。渐而，美国人又有些惶惑不安，他想的是，此战过后，太平洋上，还有谁能遏制中国人？在帝汶海海战过后，金已经开始用正眼看待学太平洋舰队了，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中国人的能量。学太平洋舰队不仅真正成长了起来，而且似乎还蹿出了高个头——对于一心想要借太平洋舰队的力量帮助美利坚掌控太平洋的金来说，这真是个苦涩而无奈的认识。最后，金则是感到疑惑。他有点看不懂中国海军的策略——所罗门海—马六甲海峡—太平洋，短短一个月时间内，中国海军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表演目的何在？ 　　楚克岛战役同样引起了纳粹政府的高度关注。海军本来就是第三帝国的短板，现在中国海军却强势崛起，这让纳粹的一些军政高层在考虑可能爆发的中德大战时，不得不将海军因素参考进来。 第2492章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 　　德国人开始正视中国这个对手，一些原本被他们忽略了的信息便变得重要起来。这些海量信息中，自然而然的，法国复国军及相关情报引起了他们的强烈关注。有关法国复国军，纳粹的六大情报部门（医疗委员会疾病调查局、监察部党卫委员会情报统计局、国防部军事委员会陆军调查局、航空部航行委员会空军调查局、财务部经济委员会金融调查局、外交部外事委员会侨居调查局）早早的就有备案，不过之前却没有哪个部门给予过多关注。远东距离德国太遥远了，第三帝国的作战计划中也没有在远东分一杯羹的意图，更重要的，当前的法国政府很温驯，所以他们并不觉得法国复国军会成为威胁。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从中国人身上感觉到了清晰的敌意，特别是威胁，学兵军扶植起来的法国复国军就成了卡在德国人咽喉处的一根刺——“欧阳云为什么要扶植法国复国军，看来他早早的就存在了与第三帝国为敌的念头。有了法国复国军，中国军队就能够顺理成章的进入欧洲——我知道，这看来有点荒谬。但是诸位将军，我要慎重提醒你们的是，这真有可能成为现实——诸位请看——”说这番话的乃是希姆莱，现任德国预备集团军司令，同时也是党卫队监察部部长。这是希特勒召集的又一次针对中国的部长级会议，而希姆莱正根据监察部党卫委员会情报统计局所提供的情报分析着欧阳云扶植法国复国军的居心。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希姆莱做足了功课，现在他请众人观看的乃是幻灯片。 　　刚开始出现的幻灯片清一色为中国地图，这些幻灯地图不同之处在于，上面特别用红笔圈出来的地方，先仅限于任丘，然后是广州，再然后是中国南方三省，最后则扩张到了中国江南和西南。而等幻灯地图变成亚洲地图和太平洋地区地图的时候，希姆莱的话也变得格外的有力量，对与会者形成了不小的冲击——“……诸位能想象吗？短短八年时间，学兵军就从一个团扩张成了一个拥有三百万军队的庞然大物，其触角还伸出了中国渗透进了太平洋和印度洋……所以我认为，中国现在已经成为了帝国事业最大的敌人，我们必须有彻底击败她的决心和准备。” 　　“真要出兵中国吗？可是我们现在和中国并不接壤。”戈培尔提出问题。 　　“是否出兵中国这由元首决定，至于不接壤，我觉得这并不是问题。A集团军现在就在哈萨克斯坦西北边境线上，元首一声令下，A集团军完全可以直接进攻哈萨克斯坦，然后一路向东……就不知道元首是如何打算的？” 　　众人的目光便都投注到希特勒脸上。 　　“中国人真有干涉欧洲事务的野心？他们不是将法国人当炮灰吗？”希特勒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变话题道。 　　“中国人很狡猾，欧阳云扶植法国复国军的真正居心，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空军总司令戈林接话道。戈林手上有着空军调查局这一情报部门，所以对法国复国军也有相当的了解。他继续说道：“欧阳云扶植法国复国军的时候，中国军队还未能占领中南半岛，而且日军全面占据优势，我想当时他未必没有找一个打手的意思。当然了，现在日本人已经完全被他踩在脚下了。之前的楚克岛一战，日本人一下子就损失了七艘航母——” 　　“日本人就是猪，不，比猪还蠢。学太平洋舰队组建之初总共才三艘航母，那个时候，日本人为什么不将它扼杀在萌芽之中？”门格勒接话道。 　　这又是一个情报头子，所以才知道得这么多。 　　“中国人41年的时候才有航母，之前，中国海军应该籍籍无名吧？这，这真是太夸张了！”戈林道，眉头皱了起来。 　　虽然在座的都不想承认，但是海军确实是第三帝国的弱项，如果第三帝国海军足够强大的话，第三帝国何须顾忌美国？大西洋也早在第三帝国的掌控下了吧？ 　　“谁知道中国人现在有多少航母？”希特勒忽然问道。 　　“十艘！”门格勒立刻答道。 　　戈林冷哼一声：“错，是十二艘！中国人在绿海海战中俘虏了两艘日本航母，这两艘航母已经形成战力！” 　　“也不对，十三艘，中国人自己还造出了一艘航母——” 　　希特勒眉头皱了起来，不悦道：“我需要真实的数据，究竟几艘？” 　　门格勒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说话了。他们各自负责的情报部门倒是一直注意收集与中国和学兵军有关的情报，但是这些情报都是从日本人那里拿到的，所以他们也不敢断定是真是假。 　　“我们真和中国全面开战的话，如何应对中国强大的海军力量？你们就没想过吗？学兵军的根基在南方三省，这些地区可都在海航部队的支援区域内，如果不能完全消灭学兵军，帝国有能力维系这么长的战线吗？”希特勒说着，眼中的怒气更重，嗓子尖了起来。 　　希特勒情绪失常是有原因的。德国人在大西洋上被美大西洋舰队收拾得实在是太惨了，因此，希特勒固然希望能够直接进攻美国本土以报仇雪恨，奈何大西洋阻隔在那里，美国就好像获得了一个天然的保护神。现在，他猛然发现中国的海军也同样的强大，这将会直接导致自己教训中国人的计划搁浅，自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元首，我觉得还是应该先解决苏俄，只有完全击败苏俄，我们才能从北方进攻中国。同时，我们应该向日本国提要求，让他们不惜代价削弱中国的海军力量……”戈林小心翼翼的道。 　　“日本国现在还有与中国进行海战决战的实力吗？” 　　“日本国的联合舰队还有一支武久号航母舰队，且，日本国制造航母的速度很快，听说又有两艘大和级航母快要形成战力了。” 　　希特勒眉头再次皱起：“日本国？我倒是想指望他们，可是……”话没说完，他摇了摇头，居然失去了往日最喜欢做的发表长篇大论的兴趣。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希特勒想表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第2493章 救命稻草 　　中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原本，希特勒未尝没有兴兵报复的意思。国家和人一样，当一个人处于人生最得意阶段的时候，自然也就格外的受不得委屈。现在德意志的境况可以说前所未有的好，这个时候，中国主动打上门来，德国人也就格外的没有忍耐力。如果不是楚克岛一战中国显露出了强大的海军实力，希特勒号令一下，也许A集团军下一阶段作战中心就会像中国偏移。之后会发生什么，则就难说了。最终，希特勒经过一番考量，决定接受戈林的提议，还是先解决了苏俄再说。“苏俄之后，A集团军就不会再受到其它方向的威胁，如果北非和中东局面稳定下来的话，那帝国就可以举倾国之兵攻击中国……”希特勒愿意与日本结盟，本就是从大局出发，在亚洲需要一个盟友，而如果苏俄还有北非以及中东局势都稳定下来，德国就具备了左右亚洲局势的能力，届时，这个盟友就不重要了。 　　归根结底，希特勒已经不再信任日本人了。 　　希特勒已经视日本为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但是该援助的还是要援助，他的出发点是，哪怕日本打不过中国，可是能够给中国制造一些麻烦，让中国人不能全力以赴的支援苏俄，那也是划算的。源于蝴蝶效应，这个时空的德国，军工产业发展格外迅速，先进武器装备层出不穷，这就造成了，德国正规军几乎每年都能集体更换一次装备，而那些换下来的装备就便宜了扈从军。从原本调拨给扈从军的装备中抽出一部分给日本国对于德国主导的战局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尽管德意志现在拥有不下一千万的扈从军，但是在北非中东还有苏俄，真正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的却只有德国军队。与其装备更多的打酱油的扈从军，不如扶植日军，让其更具战斗力，这样还能给中国制造一些麻烦。 　　希特勒别有用心的加大了援日力度，这对日本人来说乃是意外之喜。楚克岛之后，如山本和小泉算计的那样，黄帝号航母舰队果然驶向了关岛。到了这个时候，小泉因为穿越前的经验，已经确定学兵军这一手就是照搬的那个时空美国人的“蛙跳战术”。欧阳云的意图他算是识破了，可是因为大和号和武威号航母舰队几乎全军覆灭，而武久号航母舰队要用于协防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他根本没有反制的手段。 　　思前想后，期间不止一次的痛骂欧阳云卑鄙无耻就知道山寨，最终，小泉不得不低头向山本诚恳道歉，称之前不经过他就和石原莞尔达成协议是对他和海军的背叛，并保证以后此类事件绝不会发生。在获得了山本的原谅以后，他提议放弃关岛等太平洋上的小型军事基地，转而全力拱卫本土太平洋防线。“支那人这么做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进攻我国本土，在我联合舰队已经不具备与学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能力的情况下，进行近海防御已经成了唯一选择。支那人以为控制南亚至本土的航道就能让帝国陷入困境，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两地做文章呢？” 　　受楚克岛遭袭的影响，山本五十六的威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这个时候，小泉诚恳道歉的电报就太重要了。小泉赖山本的赏识才能达到现在的高度，有山本撑腰，他的战术思想和军事技术上的创新才能得以实现，也才能收获一大批的支持者。有这些人背后出力，山本也才能有惊无险的渡过这次危机，依旧牢牢掌控军部。 　　山本这段时间的情绪非常的糟糕，小泉的背叛，联合舰队的不堪一击……这让他开始强烈怀疑自己的能力，甚至产生这样的想法：自己根本就不具备从国家高度处理前线事务的能力，帝国之所以沦落到如今地步，就是因为自己的无能。难怪山本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无论是中国战场还是太平洋战场，皇军始终掌控主动权，怎么貌似一夕之间，这种境况就完全变了。皇军开始节节败退不说，现在居然连本土安全都保护不了了？ 　　山本心中一直存在着这样一个疑问：积弱的中国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强势了？欧阳云为首的中国人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这才营造出如今的局面？ 　　于山本来说，当前帝国面临的形势是严峻的，在他看来，如果自己被赶出军部，军部重新回到陆军人手中的话，那么帝国将会失去未来。这个时候，小泉忽然主动认错，对于他来说这不仅意味着他可以继续主掌军部，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小泉——帝国未来的代表者对他表示认可，那意味着他所做的一切决策依旧符合于帝国的未来利益——他山本五十六并没有被时代抛弃。 　　对于穿越者这一概念，山本因为小泉的原因早就有了透彻的理解，这也是他坚定地从各方面维系小泉的原因。虽然，小泉在先进武器装备的掌握上不如欧阳云，虽然，在战术思想上的较量中，小泉就没有领先过。但是至少，小泉清楚欧阳云的路数，也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帝国具备抗衡的能力。单冲着这一点，山本觉得自己就应该毫无原则的支持小泉。 　　一直以来，山本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小泉却没能对得起他寄予的厚望。 　　因此，山本也曾经对小泉失望过，只是现在，山本始料未及的是，小泉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力量，而他，居然还必须仰仗这股力量。 　　领悟了这一点，山本便不敢轻视小泉的建议，于是，不知不觉的，日本国的战略部署开始带有浓重的小泉因素。 　　大批德国装备涌入日本，放在以前，日本人因为强烈的民族自尊心肯定会有选择的利用。但是现在，经历了楚克岛战役后，日本人开始发现本土并不是那么安全，于是德械就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第2494章 人口换土地 　　楚克岛战役结束两个星期后，关岛之战打响。本来还可以更快一些，但是因为中国在附近一带并没有海军基地，舰队所需补给只能靠补给舰队从澳洲运来，于是突袭战就变成了常规攻防战。好在，在楚克岛之战后，日本人已经丧了胆，再不敢与中国海军搞什么决战。于是，当黄帝号航母舰队出现在关岛的时候，黄帝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派出去的侦察机没能发现一艘像样的日舰，日军居然好像放弃了抵抗似的。蛙跳战术打成这样，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美国人当初之所以施行蛙跳战术，就是因为日本人的抵抗太激烈了，让美军出现了相当大的伤亡。所以美国人才放弃常规的循序渐进的打法，改为“蛙跳”。 　　“日本人已经放弃了抵抗，很显然，这将是又一个楚克岛之战！”随军采访的布瑟尔在开打前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道，颇有点扫兴。然很快，他的神经就被调动起来。日军虽然放弃了海上抵抗，但是却没有拱手让出关岛的意思。陈师昌这个时候也犯了个错误，他没有像进攻楚克岛那样进行饱和轰炸和炮击。结果，当一个营的海军陆战队前锋攻上关岛的时候居然遭到了超过一个大队的鬼子的顽强狙击。 　　山本因为小泉的建议，已经准备本土和南亚共同发展共同防御，不和中国人争太平洋的控制权了。但是，他这一命令只对海军有效，却没能影响到山下奉文这类陆军大将。海军连战皆败还是对山本在军部的地位带来了不利的影响，最明显的一点是，似冈村宁次和山下奉文这类独当一面的大将不再惟军部命令是从。且，陆军人开始全面插手原本归海军陆战队守备的海岛和地区。 　　在关岛，就有直属山下奉文的一个支队，这个支队原本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但是在山本下达了放弃命令以后，山下奉文反其道而行之，又调了一个大队过来。山下奉文作为菲律宾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其麾下的部队因为长年累月的要和中国远征军扶植起来的当地抵抗武装进行战斗，所以战斗力相当强悍。于是，陈师昌派出的这个先锋营最终居然全军覆灭，成了学兵军海军陆战队成立以来第一个成建制被歼灭的营级单位。 　　通过望远镜看到最后一个学兵将营旗点燃，然后拉响怀中光荣弹，陈师昌脸色铁青，咬牙下达炮击命令：“打，给我狠狠的打！” 　　炮声震天价的响了起来，关岛随即变成了地狱。足足半个小时的炮击之后，陈师昌变得谨慎了许多，再派出一个团登岛，同时派出了一个中队的直升机提供火力支援。 　　“果然是让麦克阿瑟也感到头疼的军队，中国人的先锋营居然全军覆灭！天啊！”布瑟尔的记事本上多了这样一句话。布瑟尔随黄帝号航母舰队进行战时采访时间长了，对学兵军的战力已经有了相当的理解。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就中美日三国士兵战斗力而言，他甚至得出了这样一个公式：一个学兵=两个日兵=五个美兵。 　　而现在，关岛之战日军的表现显然突破了这一公式。 　　关岛是日军从美军手中夺过来的，所以日军经营关岛的时间远远不及楚克岛。但是，因为美军留下了完备的防御工事，所以关岛的防御强度并不弱于楚克岛。更关键的是，山下奉文的兵那都是常年处于一线的，和小泉敏一郎手下那些来自预备役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再加上学兵军一方明显轻敌，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关岛最终还是被陈师昌给拿下了。只是，看着那超过一千具的学兵遗体，陈师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一战定义为胜仗。在当天晚上发给欧阳云的战报中，他自承犯了轻敌的毛病，并认为最高统帅部应该重新考虑日军的抵抗决心。“可以想见的，随着战线向日本本土靠近，日军的抵抗将会更加激烈！”最后，他还点出了会发生这种状况的原因。 　　许是习惯了楚克岛式的胜利，最高统帅部其他人便难以接受关岛之战的结果，当天的例行军议会上，众人便都表现得忧心忡忡的样子。欧阳云倒想得开，毕竟，他脑子里有美日两军为争夺太平洋进行若干血战的现成战例。而和这些战例相比较，黄帝号航母舰队攻克关岛付出的伤亡代价简直不堪一提。当然了，考虑到众人的感受，这样的额话他不能直白的说出来。“……伤亡确实有点大，可是正如陈司令所说，随着战线向日本本土逼近，日本人的抵抗决心自然会更加坚决。所以，虽然我们要尽量的避免伤亡，但是也不能因此就放慢前进的步伐。诸位可别忘了，我们的战场可不仅仅在太平洋上，我们也不仅仅只要击败日本就可以了！德军兵锋已经逼近我国远东地区，我们必须将德军挡在国土之外……” 　　如果由更好的办法，欧阳云其实也不想用人命去填，可是因为超级炸弹还在研制中，还不能形成战力。偏偏时不与我，所以明知伤亡会增大，他只能咬牙坚持。 　　“告诉陈师昌，现在国家不差钱，所以能用炸弹解决的，那就坚决的用炸弹。当然，为了保证绝对掌控，该上海军陆战队的时候也不要畏首畏尾——”军议会后，欧阳云让陈佳瑶如此给陈师昌回电。 　　太平洋上，“蛙跳战术”稳步进行中；苏俄战场，继乌法之战后，在昆古尔，中苏联军和德国A集团军再次交锋，这一次，随着双方源源不断的增兵，直接导致该战从一场遭遇战上升到了决战的高度。 　　中国远东远征军小试身手便两番挫败德军，这让斯大林看到了击败德军的希望。老毛子也真是舍得下血本，居然提出了一份所谓的人口换土地的协议。该协议约定，中国每帮助苏俄光复一定的土地，苏俄政府就相应的从一半大的远东地区撤出所有当地人。 　　很残忍的协议，至少对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远东地区的苏俄人是如此。而欧阳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尽管中国政府大棒和胡萝卜双管齐下，但是却一直无法实现对远东地区的“国有化”。这个时候，斯大林的这个提议可就太及时了。 　　其实欧阳云也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手段，但是，他还真担心德军会如希特勒宣布的那样迟早会进入中国。既然远东地区已经成了中国领土，那么让战争发生在国门之外也是好的。 　　果然，非心狠腹黑之徒是当不了政治家的。而欧阳云现在似乎也成了一名合格的政治家了。 第2495章 昆古尔 　　昆古尔战役，注定会在这次世界大战的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因为这不仅是德国军队和中国军队的第一次规模交锋，而且还吹响了盟军对德军发动反攻的号角。没错，就是反攻。苏俄战场就不说了，北非还有中东，英国人还有法国人在挺过了最为艰难的时期，特别是法国的中非军队在承认了自由法国的领导地位由此获得了学兵军支援的大批先进武器装备以后，德国人一往无前的势头登时被遏制住了。 　　是役，德国A集团军共出动了三个装甲师和两个步兵师及一个航空师。中国远东军则是全体总动员，甚至最后，在欧阳云的强烈要求下，斯大林还派出了两个师的苏军增援战场。 　　中国远东远征军按照指挥序列分为陆军和空军两部分。陆军部分下辖张自忠的第三十八集团军和胡力的西北集团军，其中第三十八集团军为二十九军和三十八军，每军辖三个乙种师；西北集团军为任丘山地师和鹰崖山山地师，每军辖两个甲种师。空军部分以援苏空军志愿大队为基础，下辖两个航空大队，每个航空大队又下辖两个歼击机中队和一个轰炸机中队。 　　战斗首先在德军的第二十一装甲师和姜铁掌亲自指挥的鹰崖山山地师之间展开，双方在接到各自侦察机的报告发现敌踪以后，首先想到的都是占领昆古尔城城南的无名高地，然后双方就开始围绕着无名高地展开拉锯战。德军距离无名高地要近一些，而且德军的机械化程度更高，所以德军首先控制住了无名高地。不过，因为时间仓促，德军也未能在鹰崖山山地师赶到前修筑起坚固的防御工事。 　　姜铁掌正率部队朝前开进，忽然前面的侦察兵传回情报——无名高地已经被德军占领了。“可恶！居然被德国人抢了先！”姜铁掌的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然后他看向身边的苏俄向导，目光便很是不善。因为德军持续的轰炸，昆古尔老早就变成了一座废墟。因此，在接到最高统帅部要求他们伺机反攻的命令以后，张自忠和胡力商量以后，并没有将昆古尔当做第一收复目标。他们会作出这样的决定还有一个原因，远东远征军毕竟是异国作战，他们对于战区地理很陌生，所以并不能提前得知哪里是防御重点，哪里可以舍弃。苏俄政府倒是为他们派出了足够的向导，只是现在看来，这些向导或者因为资质问题，或者是得到了上面的特别关照，他们也就能起到一个向导的作用而已。 　　伺机反攻，最高统帅部的这道命令下得其实有点笼统。当然了，从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角度出发，最高统帅部给予他们更高的自主权也是因时制宜，是当前情况下最合适的。张自忠和胡力还有姜铁掌商量之后，觉得要想达成反攻目标，收复多少多少失地，关键还是在于最大程度的消灭德军。因为只有将德军消灭了或者打怕了，才有可能赶跑他们。而只要赶跑他们，那自然而然就能收复大片苏俄失地。 　　姜铁掌他们进入苏俄境内以后没少做情报收集，不过缺少苏俄军方的支持，这种工作却是又费力效率又低。当然了，因为斯大林始终垂涎远东远征军的指挥权，从安全角度考虑，张自忠还是决定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无名高地的重要性，在收到侦察机的报告以后姜铁掌才意识到，令他感到遗憾的是，德国人同样看出了这一点，而且似乎还抢在了他们前面。鹰崖山山地师现在虽然归姜铁掌指挥，但是该师师长却是他的三哥姜铁腰。姜铁腰也已经接到报告，此时正通过话麦向他征询：“老五，打不打？” 　　“打，当然要打，不拿下无名高地，我们就被堵在昆古尔以东了！”姜铁掌瞬间有了决断，然后下令：“谢作古，收到请回话。” 　　谢作古是鹰崖山山地师自行火炮炮团团长。他立刻回应收到，并请示行动命令。“轰狗日的德国鬼子，狠狠的轰！”姜铁掌下令，然后又要了远征军空军司令部的电话，向空军部队的总指挥顾天耀请求支援。经历过乌法之战，姜铁掌他们已经基本上摸清了德军的战斗规律。从总体上来说，德军的作战方式和侵华日军早先依赖的飞机加大炮再加坦克这三板斧很类似，不同之处在于，德军的活力更猛，而且是贯穿于整个战役过程，除非某个兵种消耗干净。 　　姜铁掌的预测很准，鹰崖山山地师的炮团才开始轰击无名高地，德军战机便出现在了战场西南方向。而他正要下令炮团转移，顾天耀派出的战机集群也赶到了战场。 　　A集团军方面，曼斯坦因自收到希特勒的命令，要求他制定计划狠狠打击进入苏俄境内的中国军队以后，便召集麾下将领讨论这件事，然后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中国人是来援助苏军的，只要我们加强攻击力度，让苏俄人惶惶不安，那么斯大林肯定会要求中国军队加强增援。届时，就是我们完成元首任务的机会。” 　　远征军要进行反攻，A集团军要加强进攻，于是毫无疑问的，双方最昆古尔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曼斯坦因通过乌法之战对远征军的战力也有了一定的理解，认为就战斗力而言，远征军与A集团军相比差得不是太远，遂决定为了能够一战打痛中国人，就必须拿出全部的力量来。于是，他不仅特地挑选参与“加强攻击力度”的军队，还亲自主持拟了一份十分详细的作战计划。 　　该计划中，因为他认识到了空军力量的薄弱正是远征军的软肋，所以对空军特别寄予厚望。认为可以通过空军来削弱远征军装甲部队的力量，然后再形成全面的优势，从而一战击溃远征军。因为这份计划，A集团军配属的空军在发现敌情以后就立刻起飞了一个大队的战机在战场后方戒备，所以他们才能在鹰崖山山地师炮团刚刚进入战场之后就立刻现身打击。 第2496章 大洋店敢死营 　　这不是金雕和ME262之间的第一次较量，而没有例外的是，金雕不管是先发还是后至，总是能夺得抢先开火的机会。ME262装备的主要空战武器依旧是机炮，金雕却是雷霆IV型导弹。机炮最大射程在一千五百米左右，雷霆IV导弹的射程却在六千米以上。ME262没少吃雷霆的亏，德国人现在也学乖了，他们始终保持高速飞行状态，而且不停作出各种机动。如此一来，学兵飞行员还真不敢贸然发射导弹——雷霆IV型导弹的速度不过是ME262的三倍左右，ME262四处乱飞，以雷霆IV的机动性根本捕捉不住。而因为采取热寻的，那一个弄得不好可是会误伤友机的。于是，这场空战一如既往的便变成了一出猫捉耗子的游戏，双方的喷气式战机都高速飞行着，即使间或开火，却很难打中对方。 　　已方航空部队出现之后，谢作古就不急着转场了，而是实打实的完成五分钟的急速射以后，这才下令移向三号炮兵阵地。就好像事先通过气一样，他们这边刚刚离开原来的阵地，德军的报复性炮击就到了。同样是一轮时间短促的急速射，而就在这隆隆的炮声中，姜铁掌一声令下，一个连的学兵冲出了临时前进阵地向无名高地发起了冲锋。 　　率先发难的谢作古的炮团还是给德军造成了不小的损伤，不仅令无名高地上面的德军死伤两百余人，还将他们草草搭建起来的防御工事给完全摧毁了。于是，直到一个连的学兵冲上山腰，德军才得以重新组织起战线进行阻击。 　　姜铁掌此时已经从装甲越野车上下来了，他和姜铁腰等人站在工兵部队刚刚搭建起来的伪装网下架起望远镜朝山顶上看去，看到一片突突喷吐子弹的火舌和若干钢盔，眉头皱了起来。已方刚才的炮击明明重创了山顶上的德军，可是德军的战线却丝毫不乱，如此可见德军士兵的战术素养和军官的指挥技术都相当的高。“让薛梦才做好准备，非得他们才可能拿下！”他转头对姜铁腰说道，语气不善。 　　薛梦才是姜铁腰麾下的一个营长，也是鹰崖山山地师出了名的善打硬仗之将，他所在的那个营因为以往取得的骄人战绩，更获得了“大洋店敢死营”这一光荣称号。还在国内的时候，“大洋店敢死营”这类部队，往往都会在战斗后期出现，那个时候，也正是对峙日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的时候，所以只要“大洋店敢死营”这类部队拉出来就能够起到一战定胜负的作用。而现在，战斗才刚刚打响就必须出动“大洋店敢死营”，由此也可见当面德军的强悍。 　　姜铁腰很信服姜铁掌的战场判断力，不过“大洋店敢死营”乃是鹰崖山山地师的旗帜性部队，是他这个师的灵魂，罕见的他提出异议：“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才开始，必要吗？” 　　姜铁掌瞪他一眼，手指无名高地道：“小小一座山头，你想牺牲多少人拿下？伤亡超过一个团的话，你想过这个后果吗？届时就是能拿下无名高地，部队的士气也会下跌三成——这是我的命令。” 　　姜铁掌摆出公事公办的面孔，姜铁腰便软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担纲首攻任务的那个连伤亡已经超过了一半，姜铁腰不敢再犹豫，立刻呼叫薛梦才，下令道：“无名高地至关重要，我给你们半个小时，务必拿下！” 　　在接到电话之前，薛梦才正躺在一辆装甲车内呼呼大睡。前方酣战正烈，他怎么还有这个心情睡觉？若是有人向他提出这个问题，那么薛梦才一定会如此作答：“这才刚刚开始，肯定没我们什么事？不抓紧时间养足精神怎么行？”很狂放不羁的回答，不过他确实有这个资本。多少次战斗，全军受制于一个山头甚至一个地堡久久不能取得突破，那个时候不都是他们敢死营出马才得以解决的吗？接到姜铁腰的命令，薛梦才还有点懵懂：“师座，我没听错吧？这才刚刚开始就要我们上了？” 　　姜铁腰的回答很不客气：“这是命令！” 　　薛梦才就不再多话，简短硬朗的答：“是！保证完成任务！”然后他立刻转换频道，喊：“兄弟们，啃骨头了！” 　　无名高地就那么大，所以驻守在上面的德军也就一个团。而因为山路不畅，这个德军团还没有配备比如坦克、山炮之类的团级支援武器。此时正在山顶上指挥战斗的德军军官名叫卢卡斯，挂上校衔。卢卡斯和绝大多数的德国军官一样，在和中国远东远征军发生亲密接触之前根本就看不起中国军队，认为“中国军队还是我们德国人帮忙组建起来的呢，能强到哪里去？他们之所以能够击败日本，那只能说明日本军队太不堪用”。而在亲眼见证了中国军队的实力以后，他迅速的转变观念，心中起了争胜之心：我们连苏俄人都能击败，还打不赢中国人？我倒要看看，中国军队究竟能强到什么地步。卢卡斯开始真正将中国军队当做敌手，他再指挥作战也就变得格外的小心谨慎起来。 　　战斗打了二十分钟不到，中国军队攻上来的一个连便被压在半山腰抬不起头来，卢卡斯如释重负的同时又不禁感到有些遗憾：中国军队的战斗力也不怎么样吗？武器装备倒是不差，但似乎训练水平不够。 　　距离他发出这样的感慨不过一刻钟，随着薛梦才的“大洋店敢死营”杀上来，卢卡斯的脸色变了。在卢卡斯眼中，前后两拨中国军队几乎毫无区别——一样的黄色面孔，一样的武器装备，甚至个头都差不多高。可是，为什么部队的伤亡忽然就蹭蹭直往上蹿呢？而且，对方明显伤亡不小，可是却丝毫没有惧意，好像还越大越凶了。“加大火力，不要停，射！射！”卢卡斯挥舞着手枪亲自加入了战斗，他怒吼着，希望能够给部队增加一些能量。 　　山腰处，肩膀上中了一弹的薛梦才同样在大吼着：“不要停，冲上去，让德国鬼子见识一下我们的敢死战术！” 第2497章 反复争夺 　　卢卡斯的指挥经验十分丰富，眼见着中国士兵前赴后继的冲上来，距离山顶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知道这个时候是必须发起一轮反冲锋才有可能遏制住中国人的进攻了。“迈克尔。”他朝不远处的一个上尉喊道，见迈克尔看过来，狠狠一挥手道：“去，带上你的伙计把中国人赶下去！” 　　迈克尔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二话不说就召集起人马，然后换上一个弹夹就带头冲了出去。紧跟在他身后，将近六十个德军官兵蜂拥而出。 　　此时从空中鸟瞰的话，会发现无名高地朝东一面的山坡上，上下各有一股人潮正激烈的碰撞在一起。从山顶冲下来的人潮呈灰绿色，而从山腰从上冲的人潮则是迷彩色。两股人潮之间还隔着大约四十米的样子，双方阵列最前面，火舌狂喷，枪声骤然变得密集起来。这种近距离的对冲，向来是最残忍的一种战斗方式。枪声中有惨叫声响起，两道人潮的前列不时有人倒地，可是没有人后退，后面的人不停填上去，然后便是更加凄惨的叫声响起，还有震天价的喊杀声。 　　“杀！”“冲上去！”薛梦才嘴里大喊着，眼皮却跳个不停。作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哪怕拥有“疯子”这个绰号，在战斗中，他却从未失去过理智。所以他很清楚就这短短的一瞬自己的兄弟们究竟倒下了多少，也才明白为什么最高统帅部每有电令过来，总会不厌其烦的要求他们慎重再慎重，又活着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夸大德军的战力。 　　有过乌法之战的先例，薛梦才和远征军的绝大多数官兵一样，心中本都有“德国人不过如此”的想法。但是现在，在这种毫无技巧可言的野蛮冲撞面前，他不得不发出感慨：德军，果然无愧天下第一强军之誉。薛梦才的眼皮在跳个不停，他的对手卢卡斯何尝不是如此。虽然在乌法之战后他修正了自己对中国军队的看法，赞同集团军司令部作出的“中国军队战力尚可”的评价，但是在他心中，依旧坚定的认为他们具备轻松战胜中国人的能力。“这是一个德意志军人的固有荣誉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不介意给中国人一个惨痛的教训！”在和自己的上司托马斯少将谈到乌法之战的时候，卢卡斯曾发出这样的豪言壮语。正是心中存在着这样的观念，所以当战事朝背离他的预设方向发展，当面的中国军队表现出极强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时，他被惊到了——“这哪里是战力尚可，分明就是一支虎狼之师！”心中这样想着，卢卡斯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命令。下达这一命令的时候，卢卡斯内心十分悔恨。因为低估了中国军队的战力，刚才他只让一个连发起反冲锋，于是反而送给了中国人一个提振士气的机会。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迈克尔连雷霆般的扑下去，结果却如同碰上了花岗岩一样，瞬间就撞了个粉碎。 　　无名高地东侧山脚下，姜铁掌眼看着大洋店敢死营顺利的解决了发起反冲锋的德军并引得山顶德军全军出击，终于松了一口气。“张高存，该你们了！”他恶狠狠的喊道。 　　另一侧山脚下，德军第二十一装甲师的师长汉斯正通过步话机了解前线战况，因为卢卡斯亲自率队发起了反击，所以回答他的是卢卡斯的参谋长里卡夫。里卡夫如实的汇报情况，汉斯听他说卢卡斯以一个团的兵力都没能阻止中国军队一个营的攻坚，眉头皱起，立刻点名麾下比较能战的团长布尔克，让他立刻率部增援。布尔克领命率部队向无名高地上冲去，汉斯的目光从布尔克团的背影上转到后方的炮兵阵地，然后呼叫他麾下的一个旅长，问道：“拉尔，汇报你处的情况，过了夏尔了吗？” 　　夏尔是昆古尔南边的一个小村子，也是昆古尔以南地区唯一称得上平原地带的地区。乌法之战，德军虽然被击败，但是汉斯等A集团军的高级军官却都认定战车作战乃是中国军队的软肋，也就更加重视对战车部队的应用。拉尔，正是第二十一装甲师旗下唯一的全坦克部队。在汉斯的构想中，只要步兵能够守住无名高地，那么中国军队再想向西进发就只能从夏尔这一条线，届时拉尔的战车旅也就有了发挥的机会。 　　拉尔很快有了回报，称已经占领了夏尔的核心地区，他让汉斯放心，如果中国人真想从夏尔通行，那等待他们的将是自己的雷霆一击。 　　汉斯的心态这才平和下来，而他这边正想认真的重复一遍战略安排以探究一下还有没有漏洞，无名高地上响起的欢呼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拿起望远镜朝无名高地山顶看去，看见一面迎风招展的军旗，不禁有眼前一黑的感觉。“卢卡斯这个混蛋，他连中国人的一个营也抵挡不住吗？”他愤愤骂道，然后给布尔克下令，要求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讲无名高地夺回来。“……无名高地绝不容失！”挂了电话，他恶狠狠的自言自语道。 　　同时，姜铁掌兴奋的拍着掌，然后给张高存下令：“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守住！我向你保证，哪怕你们全部战没，4团的建制也不会取消，而且我会为你们向最高统帅部争取‘昆古尔’的荣誉称号！” 　　姜铁掌的兴奋劲头并没能维系太久，很快，德军坦克部队抢占夏尔的消息就传到了他耳中。听到这则消息他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愤愤道：“又是棋差一着，看来我们真必须加强侦查工作！”说完有点马后炮的这番话，他认真的想了想，再抬头朝空战场所看了看，要通张自忠的电话，向他提议先不忙出动战车部队，而是让直升机大队上去骚扰一通：“让蒋同敏他们先上，蒋同敏不是总说坦克在他们面前那就是靶子吗？我们就给他一个兑现大话的机会，说不定会收到奇效呢？” 第2498章 海东青的表演 　　远东远征军的直升机大队组建的时间并不长，乌法之战后，蒋同敏曾放话，称当时如果他们出场的话已方坦克部队绝不会遭遇这么大的损失，姜铁掌显然记住了这句话，所以现在才会这么说。远征军高层，张自忠、胡力还有江铁掌因为远离中枢的原因，所以对国内新出现的一些尖端武器和新战术的功效并不是十分了解，他们在布置战术的时候，也就不像国内出去的那些指挥官那样格外的具备针对性。当然了，既然最高统帅部慎重其事的为远东远征军增设直升机大队，以江铁掌对欧阳云的了解，他觉得直升机大队肯定有可取之处，现在也是希望能通过实战具体的了解一下。 　　蒋同敏接到命令很兴奋，还在学校的时候，他就通过在前线效力的校友的信了解到了直升机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而因为麾下装备有九架专门加强了对反战车作战能力的新型海东青武装直升机，他对反战车作战更是充满了期待。“总座，您看好吧，我会让德国人的坦克从此再不敢直面我们！”他如此回应张自忠，然后亲自驾驶一架最新型的海东青，带着一个中队的各型海东青武装直升机迅疾的扑向了夏尔。 　　夏尔西南方向，一条贯穿村子的大路边，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正藏着几辆虎II式坦克，拉尔坐在居中的指挥车里一边抽着烟一边通过无线电收听着指挥部于无名高地之间的信息通报。出于对本部队战力的信任，拉尔并不担心接下来的战斗。没错，中国人的山魈性能是很不错，而且装甲部队的规模也不小。可是别忘了，坦克这一不算新颖的战斗利器，从一开始就属于他们西方人的专利。坦克这一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才出现的武器虽然是英国人发明的，但是真正善加利用，使得坦克具备火炮那样决定一战成败能力的却是他们德国人。他们德国人最先发明装甲集群战术，又发明了闪击战，毫不夸张的说，在战车这一块，德军称第二的话，那么世界上绝无哪个国家敢称第一。 　　拉尔正在浮想联翩，耳麦里忽然传来远处侦察兵的报告，称发现了中国人的直升机，而且正在向夏尔飞来。 　　“知道了，继续侦察，注意敌军装甲部队的动向！”拉尔答，心中感到有点遗憾。中国人派出战机进行低空侦察，那么他精心策划的这次伏击看来是要破产了，他可不认为自己设置的伪装可以骗过那些低空飞行的战机。不过，他很快转念想道：这样也好，那就正面击败中国人好了，这样也才更能体现自己的能力。“各部队做好防空准备，提防中国人的战机进行突袭！”随即，他又公式化的传达下去这条命令。 　　随着这条命令传到每一辆战车，很快，夏尔附近的一百余辆坦克的通用机枪便都调整了枪口高度，开始指向天空。 　　大约十分钟以后，拉尔听见了海东青直升机发出的嗡嗡嗡的引擎声。他替下机枪手从机枪位上站直身子，拿起望远镜循声望去，便看见了十三架怪模怪样的战机正以三机编队向自己飞来。中国人一下子派出了十三架战机，这可不像是单单要执行侦察任务，他的眉头微蹙，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感觉。然后他放下望远镜目测高度，发现这个敌机群保持的飞行高度在一千五百米左右，正好在通用机枪的射程之外，心中的不安感觉就更盛了。“这个高度，中国人即使发动对地攻击，精确度也难以保证吧？”他随即这样想道。 　　这个想法还在他脑海中盘桓未去，忽然，一架直升机的左翼部位喷射出一道明亮的橘黄色火焰，他眼睛瞪圆了，心中迷糊起来：中国人想干什么？ 　　他并没有疑惑多久——随着在他前方大约一千五百米处的一辆虎II式坦克忽然爆炸起火，他的心跳加速，总算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感到不安了——这种所谓的直升机居然具备反战车的能力！？不愧是久经阵仗的老将，他反应极快，马上喝问前面的指挥官席瓦莱：“那辆坦克被击中了，报告损失情况！”眼见为实。虽然他已经知道中国人的直升机确实具备反战车能力，可是他必须搞清楚这种能力的强弱才好考虑接下来的行动。 　　席瓦莱没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被击中的就是席瓦莱的指挥车，而此时的席瓦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欧阳云每年在学兵研发所投入海量资金，他常年不计成本的坚持现在已经到了回报期。于是不仅超级炸弹就要形成战力，而且类似火箭弹、导弹等战术武器也几乎一天一个样，性能变得越来越先进。比如击中席瓦莱那辆指挥车的“陨石III”型火箭弹，其与早期的火箭弹相比不仅速度更快，而且具备相当的破甲能力。 　　拉尔还在等待前面的部下汇报战损数字，蒋同敏一声令下，更多的直升机加入了攻击序列。拉尔的视野中，便只见一道道明亮的光点犹如天降，然后他麾下的坦克便一辆接一辆的被击中爆炸起火燃烧，其中比较倒霉的更直接被炸翻。 　　“敌袭！” 　　“报告，我们遭到了中国战机的袭击，中国人使用了新型反战车武器！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也不需要他再催促手下给战损数字了，因为耳麦中响起的各种嘶喊声已经能够说明一切。这是拉尔不曾经历的一种战斗方式，而让他感到羞愤的是，他和原本准备大干一场给中国人一个惨痛教训的诸多手下，在中国人的这种打击下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将军，我们怎么办？” 　　“长官，请指示下一步行动！”在手下们此起彼伏的嘶嚎声中，拉尔的心脏如受重锤，他的脸色很快变成了铁青色。 　　还击从蒋同敏下令全体出击的时候就开始了，可是，且别说通用机枪的子弹即使在最佳射程内也无法击穿海东青武装直升机的装甲，对德国人的战斗意志产生巨大打击的是，他们不开火还好，一开火暴露方位必然就会遭到来自天上的攻击。而那种拖着明亮尾焰的“炮弹”精确度是那么的高，速度又是那么快，所以即使他们明明提前判断出来袭方位并全力躲避，可是十之八九却根本躲不开。 第2499章 决战伊始 　　打，打不赢，逃跑，不，是战术撤退也未必就跑得掉，拉尔这么多年的军伍生涯面临的最大一次考验降临了。考虑了足足五分钟左右，他终于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下令所有坦克立刻机动起来，同时将烟雾发生器全部打开。 　　天空中，蒋同敏眼看着整个地面先是一小片一小片的出现雾气，然后连成一片，他知道今天的表演到止为止了。“德国人挺聪明的，遗憾！”他这样自语着，下令撤退。直升机并不是无敌的存在，特别是在不远处就存在德国战机的情况下。对上战机，直升机那就是苍鹰眼中的麻雀，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张自忠之前对他们也没抱太大期望，只是希望他们滋扰一下，好告诉德国人，我们知道你们潜伏在夏尔。现在能取得这样的战果，那绝对是意外的惊喜了。接下来可以期待的是，远东远征军司令部肯定会将他们视作战术部队，而德军也肯定会引起高度重视，接下来，将有的是来苦战、大战等待着他们。略带遗憾又毫无心理负担的，蒋同敏率领着十三架海东青武装直升机撤出了战斗。 　　无名高地上的战斗，此时则再次回归到远征军攻、德军守的局面。汉斯在接到上面的电令，知道主力部队正在向昆古尔靠拢之后，不惜代价的发动反攻，终于在付出伤亡一千五百余人代价的情况下再次取得了无名高地的控制权。德军主力正在向昆古尔移动，远征军的侦察机侦察到这一情报以后，张自忠不甘示弱的也集结主力部队向昆古尔移动，同时他给姜铁掌下令，要求后者必须抢在德军主力抵达之前占领无名高地并力保不失。 　　一场遭遇战开始演变为决战，对此，中德两国政府高层的态度出奇的一致。德国方面，希特勒为首，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彻底将中国军队清除出苏俄的一个机会，希特勒更亲自起草给曼斯坦因的电文，指出这一战对德国政府的意义，并对A集团军寄予厚望。中国方面，即使当初反对出兵苏俄的陈诚等人，此时也认为箭在弦上，只有给德军致命一击才能保证远东军在苏俄的合理存在。而即使失败，那也能给最高统帅部增兵的理由。最高统帅部这一理念的改变，根本原因在于对日战场的情势已经明朗化，国内，国防军和学兵军全面掌握主动，国外，学太平洋舰队主导的“蛙跳战术”取得了丰硕成果，现在已经成功的将日本本土和南亚殖民地割分开来。可以预期的是，只要国内新光复地区稳定下来，届时就是国防军和学兵军的全面反攻之时。既然抗日战争胜利可期，那么趁着这次世界大战的机会为国家捞取足够的好处，只要是个正常人便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三天后的早上，夏尔，在一片薄雾中，已经等得失去耐心的拉尔终于看到了远征军的战车部队。而在通过望远镜仔细的辨明了中国战车的型号以后，他第一时间钻出坦克抬头仰望，想知道中国人是不是还同时出动了直升机部队。三天前的那场战斗，拉尔已经向曼斯坦因做了汇报。后者认真听取报告以后先是十分震惊，然后就意识到如果不能解决直升机的威胁，那么A集团军的战车部队都将可能沦为边缘部队，那样的话，A集团军根本无法与中国远东远征军进行决战。不愧是久经阵仗的老将，当天晚上他就想出了应对办法。他的应对办法也简单，那就是为旅级以上装甲单位各配备一个营规模的防空部队。 　　德军装备了八十八毫米口径高射炮的防空部队，即使对上金雕也有相当的防卫能力，拉尔在接受了一个营的防空部队以后，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胸腔，这个时候，他反而期待远征军直升机部队的出现了。 　　这一次，张自忠却没有派出直升机部队参与夏尔的战斗。无名高地和夏尔，无名高地依旧是战场中心，而在充分领略了直升机部队的犀利以后，张自忠对直升机的应用有了新的认识，他现在更主张将直升机部队视为能够定乾坤的战略部队，而不是早早的就将它投入战场。而对姜铁腰手下战车旅的旅长向文龙来说，经过乌法之战，在充分领略了德军的战车战术以后，他之前的忐忑心理已经消失不见，现在他想得更多的是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洗乌法之战给远征军带来的耻辱。在远征军高层看来，乌法之战虽然最终获胜，但是因为战斗过程非常丑陋，而且是靠火箭筒才打赢了战车之间的对决，所以这胜利非但没能带来荣光，反而带来了耻辱。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是学兵军人对待失败和耻辱最惯常的态度。乌法之战虽然胜得丑陋，但是对于向文龙等人来说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们清楚了，原来德国人对战车是这么应用的，原来坦克部队还可以这么打。那么，要如何才能针制的军队的这种战术呢？经过和同僚们的仔细研究，向文龙还真想出了一个算是不错的战法。而今天，他就要用实战来检验这一战法是否具备可行性。 　　拉尔巡视空中没有发现直升机，心中固然有点失望，但是同时对接下来的战斗也更有信心了。随着他的命令传达到每个营、每个连队，原本蛰伏着的若干虎式坦克登时高速运动起来。稍后，德军便以自己的节奏提前进入战场并率先发动了进攻。 　　德军坦克开始动起来的时候，向文龙也将自己的命令传达了下去。他首先命令先锋部队原地待命，然后亲自带着大概一个营规模的坦克歼击车高速向前突去。 　　山魈和虎式，就性能而言，双方火力强度以及火控机构的性能差不多，山魈在装甲防护能力上要强一些而虎式的机动性能和稳定性能要比山魈优越。另外，经历了乌法之战，向文龙发现就双方坦克兵的战术素养而言，德军士兵要远远强于自己的手下。而如果是对攻的话，这一差距还会拉大。由此他得出结论，如果想要赢得和德军战车部队之间的较量，那就尽量避免打机动战。这么做，固然会使得山魈成为德国人的靶子，但是同时，学兵坦克兵的战力却能得到最大的提升。而因为手上还有专门强化了装甲防护能力和反坦克能力的坦克歼击车，这就保证了实施这一战术，他这一方也不会一味的被动挨打，同时也能具备相当的反击能力。 第2500章 中国人要败了 　　坦克歼击车德军也有，不过相比较学兵军的“东北虎”，德军哪怕是最新型的犀牛，因为其设计理念就是让反坦克炮获得自行能力，所以除开火力可以和“东北虎”相抗衡，装甲防护能力和机动能力都要远弱于“东北虎”。学兵军能够生产出机动性能良好、火力强大、装甲防护能力超强的坦克歼击车受益于已经成熟的自行火炮技术。在原有自行火炮技术上，学兵研发所只是加强了发动机的输出功率以及更换了专门的反坦克炮，再针对性的加强正面防护能力，“东北虎”便应运而生且很快成了装甲部队的又一专门兵种。有自行火炮的例子在前，向文龙等一线战车部队的指挥官在坦克歼击车的应用上进入角色的速度也快，于是，在乌法之战吃了一个闷亏以后，向文龙便将洗刷耻辱的希望寄托在了“东北虎”的身上。 　　战斗伊始，拉尔旅当仁不让的主动发起进攻。同样因为乌法之战，德国的坦克兵在面对远征军的坦克部队时是有着一定心理上的优势的。拉尔再考虑到远征军有直升机这样的反坦克利器，也想趁着中国人没动用这款武器之前早点解决战斗，为最后的决战奠定坚实的基础。冲过五十辆的虎式坦克轰隆隆的碾压在夏尔的田野间，营造出的声势相当的惊人。位于向文龙旅后方，随大约一个团步兵行动的苏俄红军某部的十几个苏俄军官通过望远镜将德军的冲锋势头看在眼里，不少人嘴角都不自觉的抽动起来。 　　在这个时空，身为苏俄人真是一种悲哀。那个时空，苏俄固然损失惨重，但那仅限于战役前期，在中期和后期，苏俄人牢牢掌握战争主动权，可是一路将德国人撵到欧洲然后还趁机攻入柏林的。这个时空，两只蝴蝶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从战争开始，苏俄人就一直被德国人压着打、一直没能翻身不说，最为致命的是，因为德军的V2导弹形成战力，并赖此摧毁了苏俄人的重工业基地，于是苏俄人不仅再没能力生产出可以抗衡虎式坦克的T34，甚至于连普通枪弹的生产都无法满足一线部队日常消耗所需。武器装备跟不上，苏俄红军的战力一降再降，终于，斯大林不得不抛弃大国尊严向中国求援。 　　远东远征军刚刚出现在苏俄军人面前的时候，苏俄军人看待他们的目光是严重的怀疑、不解加百分的不甘。怀疑——中苏两国作为邻居，中国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苏俄人自然有所了解。当然了，因为两国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而苏俄政府对内又实施信息封锁，所以苏俄人获得的中国消息哪怕是最新的，其实都是一年前甚至更久前发生的。因此在不少苏俄人的心目中，中国此时还被日本占领着，中国好像就快亡国了呢。不解正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你们自己国家都要亡国了，怎么还有心思和精力到我们苏俄来？更多的不解在之后，换装过后的远征军官兵无论是精气神还是武器装备都透着“精锐”的气质，这气质和“将要亡国”可谓格格不入，苏俄人自然无法理解。不甘——中苏两国，苏俄才是强国哪，而且就在不久前，苏俄政府刚刚援助过中国人，怎么现在却反过来了？苏俄已经落魄到需要中国的帮助了吗？苏俄政权的特色决定了苏俄高层对内从来都是只报喜不报忧，所以苏俄人不仅绝大多数人不知道政府已经将远东卖给了中国政府，更不敢想象现在的中国已经不同往日，他们都快攻上日本本土了。如此复杂的心态，不仅体现在普通苏俄人身上，便是斯大林也难免俗套——苏俄曾经的辉煌，不知不觉间成了枷在苏俄人脖子上的枷锁，让他们总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乃至于远征军入苏之初，斯大林还想着控制它，让它成为自己手上的力量。斯大林的这一图谋自然不可能得逞。于是接下来的怪现象便发生了，远征军明明是友军是援军，苏俄人对它却始终抱有敌意。苏俄人表现出来的敌意是那么明显，乃至于张自忠出于安全考虑，不得不拒绝苏俄红军的一些善意，发展到最严重的时候，连向导都不敢听由苏俄政府安排。 　　乌法之战是个转机，从苏俄人的角度，他们终于确认了如下几点。其一，中国军队的战力并不似他们想象中那样不堪；其二，中国军队入苏并不是样子工程，中国人是真的愿意为他们和德国人拼命的。看透了这些，包括斯大林在内，苏俄人终于肯正眼看“中国友军”了，于是苏俄政府提出了“土地换人口”的建议，苏俄红军也羞羞答答的主动找上张自忠，希望加强合作，以早日击败纳粹德国。 　　这十几个苏俄军官，正是双方加强合作的表征这一。苏俄红军本来提出要联合作战，但是张自忠吃一堑长一智已经不敢信任苏俄人了（在他心中，那些一点军事常识没有的本地向导正是苏俄红军的杰作，他们就是想坐山观虎斗）。苏俄人这一次表现得十分大度，不再坚持联合作战，改为派观察团观摩远征军的战斗，称希望能从远征军身上学到对付德国人的战术战法。对此张自忠没有拒绝，于是在昆古尔决战将打响的时候，他将近百位苏俄红军观察员塞给了一线部队，并给姜铁腰等人传令，要求他们打出中国军人的威风来，也让苏俄人长长见识。 　　张自忠怕被苏俄红军卖了，所以拒绝联合作战，这一次他却是冤枉苏俄人了。苏俄人当然不是善茬，可是这里却是苏俄的国土。而且很关键的一点是，现在苏俄红军势弱，没远征军的帮助他们根本不具备与A集团军抗衡的能力，苏俄人哪里还敢乱动心思。 　　跟随向文龙部行动的苏俄红军观察员悉数出身战车部队，他们都有和德军过招的经验，甚至有两个还在拉尔的手上迟了败仗，所以对拉尔的战法都相当的熟悉。熟悉的一幕出现在眼前，向文龙却没能马上做出正确的应对，他们嘴角同时抽抽，心内想的是，中国人要败了。 第2501章 东北虎 　　败仗吃多了，苏俄人也总结出了对付德军这种战术的办法，那就是不惜代价迟滞住德军的冲锋势头。而在他们的认识中，如果不能第一时间迟滞住德军坦克部队的冲锋势头的话，那么接下来就等着被冲散阵型然后成为羊群被图戳吧。驻向文龙旅的苏俄军事观察团负责人是个少将，名叫里卡多夫斯基。立场原因，里卡多夫斯基当然希望向文龙旅能赢得胜利，但是现在，他眼看着向文龙旅迟迟没能展开阵型主动迎上去，嘴角抽抽着道：“和纳粹相比，中国人还是太稚嫩了。”作出这个评价，他重重的叹息一声对其他人道：“中国人必败无疑，我们准备撤退吧！” 　　能进入军事观察团的苏俄军官，无关职衔，最少都是一支部队的军事主官，所以都不缺乏战场判断力。有人接话道：“看来还是得靠我们自己，中国人明显不熟悉德国人的战法。”苏俄军事观察团的所有人原本已经下车站到了地上，此时纷纷又坐回车上，好随时撤退。 　　里卡多夫斯基站在车上，拿起望远镜朝战场上望去，忽然“咦”了一声。其他人见状纷纷站起来举起望远镜，然后他们的表情就变得精彩起来—— 　　战场上，向文龙新的命令已经传达了下去，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总共二十七辆“东北虎”坦克歼击车从山魈阵列后面杀出，向着德军的战车集群迎了上去。双方都是高速运动，很快便各自捕捉到射程也给了对方射程。炮声响起，战斗就此打响。 　　隔着大约两千米的距离，双方的打击精度都受到了影响，不过因为基数比较大，所以还是出现了“倒霉者”。“倒霉者”中德双方都有，此时，东北虎的装甲防护能力优势就凸显了出来。德军的虎式有三辆中炮，两辆当场就瘫了，远征军这边被击中的东北虎多达五辆，但却是一辆也没出现致命伤。 　　德军阵列后方的拉尔通过望远镜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幕，他用力的眨巴两下眼睛定睛再看，看见那几辆甚至还冒着烟火的敌军坦克依旧在前进，一颗心自然而然的就提了起来，脸色也变得铁青。“为什么会这样？不就是坦克歼击车吗？坦克歼击车的装甲防护能力不是应该比坦克薄弱的吗？或者是中国人的新型坦克？”他脑海中翻滚着这些念头，然后立刻有了决断：“靠上去，靠近了再打，我们可能遭遇了中国人的新型坦克。” 　　东北虎和山魈相比，外型上的区别也就是地盘更低，骨架更加粗壮，没有搭载防空机枪而已。所以拉尔搞不明白这究竟是坦克歼击车还是坦克，当然了，现在他也不在乎了。 　　德国坦克兵自有自己的骄傲，这骄傲是累累战绩换来的，所以对他们来说，强大的敌人只会让激起他们的战意，却不会让他们感到害怕。 　　拉尔在布置新战术，向文龙也没有闲着。首轮接触，二十七辆东北虎有超过一半开火，但是才击中三辆虎式，这让他感到十分恼火。“稳住！瞄准了再打！我们现在是在苏俄，打胜打败事关国体！兄弟们，你们想让国家蒙羞吗？” 　　向文龙旅有参加乌法之战，所以清楚德国坦克部队的厉害。远征军的坦克部队组建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训练和实战上的不足不仅让他们的技战术显得粗糙，而且还是得他们心理素质不过硬，不能迅速进入角色。这也是向文龙不敢全军和德军打对攻的根本原因。 　　向文龙对手下的表现很不满意，下意识的现场加强临战思想教育。殊不知在苏俄人眼中，他们的表现已经完全出格，已经过了苏俄人所能理解的范围。怎样才能遏制德军的装甲集群战术，苏俄人心中自有坚持，越是如此，他们越发不能理解目前发生的一切。中国人明明已经出现了战术上的错误，为什么还能取得优势呢？难道说装备的作用已经能够取代人和战术的因素，成为决定胜负的第一要素了么？这样的想法出现在里卡多夫斯基心中，他的目光便盯在东北虎身上再难移开。 　　苏俄人作何感想，身处前线已经被战事牵引金全部心神的拉尔和向文龙是无法体会也不愿去体会的。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又有两辆虎式被击毁，而东北虎虽有负伤，却依旧保持全部战力。拉尔终于觉出了不对——虎式可是重型坦克，在之前和苏俄红军的较量中，也正是依仗着虎式，德军才能摧枯拉朽的攻入莫斯科然后一路往北。而在之前的乌法之战中，虎式也拿出了出色的表现。怎么才短短几周过去，中国人就鼓捣出了这么一款犀利的新型战车？不，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我们德国坦克兵是不可战胜的，至于中国人，他们也就刚刚学会开坦克而已，哪里会是我们雅利安坦克兵的对手？ 　　距离拉近到一千五百米左右，双方战车之间的对决却依旧是远征军一方完胜，拉尔再也沉不住气了。心中杂念越多，他作出的决定也开始丧失理智——“加快前进速度，中国人想倚仗战车性能击败我们，我们就让他们知道，坦克兵的战术素养才是至关重要的。我们，第三帝国的战车勇士是不可战胜的……”拉尔在作出这个决定的同时下令指挥车的车长加速前进，结果被一辆守株待兔的山魈瞄个正着。然后，没有然后了，其指挥车被一枚破甲弹击中，爆炸声中，拉尔只觉得一股热浪扑来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夏尔之战只是昆古尔战役的一部分，但是因为夏尔特殊的位置，却成了决定战役成败的关键。是役，中德两国派出规模相当的战车部队争夺夏尔的掌控权。结果，因为德军装甲部队的指挥官拉尔早早被击毙，使得拉尔坦克旅失去指挥陷入各自为战的局面，于是，中方的向文龙旅获得了全歼拉尔旅的机会。拉尔旅被全歼对整个战役的影响其实并不重要，对A集团军来说，致命的是，因为夏尔早早的被远征军攻取，结果导致其右翼空虚。于是，战役几乎从一开始就进入了远征军节奏。再等苏俄人抓住时机亮出爪牙，等待A集团军的其实已经只剩下失败一途。 第2502章 无名高地攻防战 　　拉尔旅意外战败，夏尔意外失守，消息传到曼斯坦因那里，德国老头勃然大怒。德国老头有想过拉尔旅硬扛中国方面超过两个师的坦克旅有些吃力，所以他早早的就调度了一个战车旅一个坦克旅赶往夏尔。就在他收到夏尔失陷的这一刻，这两个旅的战报显示他们距离夏尔已经不足三十千米。三十千米，战车旅最多半个小时，坦克旅四十分钟就能赶到。可是偏偏，拉尔旅就是没能守住这致命的半个小时。与无名高地相比，夏尔的地理位置并不是太重要，可是令曼斯坦因心头寒气直冒的是，此时A集团军主力距离无名高地尚有半天的路程，这就意味着，他们将无法阻止中国军队从夏尔进攻二十一装甲师的右翼。而如果二十一装甲师全军覆灭的话——一念及此，曼斯坦因取过地图用红蓝两色铅笔在上面标注着，眉头深深皱起——“苏俄红军的三个师已经运动到了雷西瓦一带，如果他们进攻彼尔姆的话，留守彼尔姆的希姆莱肯定防不住，届时我们就可能被包围昆古尔一带……”曼斯坦因并不知道中苏两国一线部队主官之间存在着矛盾，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中苏两国的联合军事行动，苏俄红军的那三个师向雷西瓦进发正是为了包抄他们的左翼。 　　曼斯坦因的指挥风格比较稳健，大战之前总是习惯将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考虑到。但是这绝对不是A集团军年轻参谋群的风格，苏俄战争，德军打得太顺了，渐渐的，A集团军年轻军官们的心气便被养了起来，也让他们格外无法接受之前的乌法之败。他这番自言自语刚刚说完，身边立刻有人发出异议：“将军，苏俄红军手下败将，他们还有胆子主动进攻吗？即使苏俄人有这个胆子，可是以他们的机械化水平，我不以为他们能在我们歼灭中国远征军之前占领雷西瓦。无名高地还在我军手中，只要无名高地不失，那么我们就能够在昆古尔站稳脚跟然后反攻夏尔。夏尔拿下，我战车部队获得南下通道，中国人就败定了。” 　　“全军加快行军速度，中午前赶到战场，天黑前我们就能夺回夏尔！”又有人补充道。 　　“元首要求我们痛击中国人，这正是机会。” 　　“中国人还敢主动撞上来，那就给他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乌法之败对A集团军的年轻军官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这倒不是说他们败不起，而是在他们看来，这败仗吃得有点冤枉。他们不少人事后研究这一战，都十分不明白当时司令部为何要下令撤退。他们不好猜忌这是因为曼斯坦因的怯弱或者临战犹豫，只能将责任归结到战败部队身上，认为是因为前线部队的斗志不足这才被中国人抓住了反败为胜的机会。深入的研究令他们还发现到，虽然中国的坦克性能还不错，但是其坦克兵的素质和第三帝国的相比却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为了验证这一判断，他们迫切希望再有交手的机会。而现在，远征军主动现身挡住A集团军前进的道路，在他们看来就是送上门的机会。 　　众手下皆斗志昂扬，曼斯坦因再循着他们的话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可行性还是很高的，遂决定采取大家的意见。A集团军的主力就此加快了行军速度，狠狠的向无名高地方向扑了过去。 　　无名高地此时确实再次回到了二十一装甲师的手中，德国人无愧天下第一强军的称号，在姜铁掌和姜铁腰看来，二十一装甲师明明失去了再次组织冲锋的能力，但是他们却偏偏再次冲了上来。姜铁掌和姜铁腰小觑了自己的对手，而他们付出的代价便是只一个小小的疏忽没能及时增派部队，结果就被德国人再次将无名高地夺了过去。 　　攻难守易，无名高地也没有摆脱这一规律。江氏兄弟再组织部队猛攻，甚至姜铁腰亲自带领部队冲锋，结果却是徒然令两个团失去战力依旧没能拿下。最后时刻被自己的手下敲晕背回来的姜铁腰苏醒过来以后犹不甘心，他还要带人再次进攻，侦察部队传回的情报让他清醒了过来。 　　德军主力的先锋部队已经出现在无名高地西北方向十千米处，姜铁腰再发动一次进攻倒是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再攻不下的话，他们可就永远失去机会了。“该蒋同敏他们出马了。”姜铁掌作出决断，然后呼叫张自忠，请他派出直升机部队参与反攻。 　　张自忠的指挥部此时已经前移到距离无名高地不过八千米、距离夏尔不过十二千米的林达旺一带。他接到姜铁掌的求援电话以后二话没说就要求蒋同敏率队出发，并要求他完成任务以后不要急着回来，“看看有没有偷袭德国人的机会，自己把握战机”。 　　二十分钟后，此时A集团军主力的先锋部队距离无名高地已经只有三千米了，该部德军的指挥官一边咒骂着这该死的山路，一边不时通过望远镜观察无名高地战况，然后，每当无名高地上发生规模稍大的爆炸，他便会要求部下加快行军速度，并鼓励累得直吐舌头的众手下：“再加一把劲，等上到无名高地，有的是你们休息的时间。”再一次的，他才说完这营说了不下百遍的励志之语，忽然，无名高地方向传来的欢呼声让他惊呆了。不需要望远镜他也能看到，无名高地上升起了一面中国军队的军旗，军旗上面，十数个小黑点盘旋飞舞着，小黑点的前下方，一群和他们穿着相同军服的人正跌跌撞撞的滚下山去…… 　　“因为中国人出动了直升机部队，无名高地再次失守，二十一装甲师师长汉斯战死！”很快，更详细的战报传到了曼斯坦因耳中，德国老头倒吸一口凉气，下一刻愤怒的用力挥手：“目标，无名高地！全军出击！” 第2503章 德国人想逃 　　两个星期之后，昆古尔废墟上立着的一座营帐内，曼斯坦因在再次接到前线部队的报告，获悉无名高地依旧没能攻下以后，德国老头终于不得不承认他们再次遭遇了失败。短短两个星期里，A集团军每天平均要对无名高地发起十五次进攻，几乎每天总有几次眼看着就能攻上去，但就在曼斯坦因等人望眼欲穿的时候却又总是功亏一篑——前几天，曼斯坦因还能强行克制心中的焦躁，给众多手下打气云：中国人能击败日本，肯定有其过人之处，但是他们能比得了苏俄红军吗？我们连苏俄红军都能轻易击败，难道还打不赢中国人？说起来，中国军队的现代化还是在我们的帮助下完成的。同样意思的话说一遍，A集团军的军官们都能从中汲取到勇敢的力量；两遍，开始有人怀疑司令官的话是否公允；三遍，已经很少有人有这个耐心听完了。无名高地的重要性，在夏尔因为双方坦克部队的频繁交手变成坦克坟场堵塞住道路的时候越发凸显出来。而因为交战三方都在昆古尔一代集结了大量的部队，这就决定了，此时无论哪一方先分兵都会造成已方当面兵力薄弱从而可能遭到对手的碾压。于是，就围绕着无名高地，战事呈现胶着状态。无名高地也就变成了绞肉机，开始无情的吞噬三方兵力。 　　苏俄红军后期参战，本来他们有突袭彼尔姆包抄A集团军后路的机会，可是他们却担心届时中国远征军会放手不管任由他们去和德国人拼命。于是，在斯大林的遥控指挥下，三个师的苏俄红军放弃了这一绝佳战机，愣是选择和远征军合兵一处。苏俄人美其名曰不会坐视中国兄弟部队单独对抗邪恶的纳粹军队，张自忠却知道，斯大林还是担心远征军会战败，那会造成A集团军一泻千里的进入远东地区。战事进入第三天，A集团军全军压上，张自忠已经感觉到了压力。不愧是德军精锐，A集团军使出全力，远征军上下立刻感受到了如山的压力。论战斗意志，德国人或许还不如日本人，可是，德军属于真正由现代化军事体系流水线式生产出来的现代化规范军队，其战术理念和战斗手段都相当的成熟，应对每一种局面都有现成的教科书般的案例。登时，带有浓重草莽气息的远征军立马破绽四出，好几次差点就被德军再次将无名高地夺了回去。战斗才进行了三天，远征军就战死两千余人，另出现了超过三千人的伤员。张自忠本在考虑是不是向统帅部请求补充兵力，苏俄红军三个师的部队增援上来，张自忠也就不再固执，同意了苏俄人共同战斗的要求。 　　远征军放在亚洲也算得上精锐，但是和A集团军相比，特别是在战局陷入胶着状态的时候，其底蕴不足的特点却显露无疑。士兵军官缺少正规化的教育训练、对现代化战争的特点理解不到位；部队各兵种之间的协同作战不够熟练；一线军事主官应对突发局面应变能力不足……林林总总，张自忠随身带着的小本子上，每天都会有新的发现。而这些发现无一例外都是远征军凸显出来的“毛病”。 　　战斗进入第二个星期的时候，因为部队的伤亡率已经超过了三成，故张自忠表现上虽然依旧斗志昂扬，实际上心中已经在考虑退路了。这样的恶仗张自忠不是没有经历过，但那还是抗战刚刚打响的时候。之后，哪怕是在西北独掌一面的时候，二十八集团军可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恶仗。每天损失一个营甚至两个营，每天眼睁睁的看着大几百的年轻小伙子活鲜鲜的上去阵地，却鲜血淋漓的被抬下来，饶是经年的行伍生涯已经让他的心变得坚硬似铁，面对这一幕幕他的眼角还是不由自主的湿润了。出兵苏俄，国内反对的声音本来就高，如果再损失过大，甚至因为战损超过一定程度不得不撤回国内休整，届时他可就成了民族罪人了。 　　“身为军人，最大的荣耀就是能够帮助国家开疆辟土！”中苏政府达成“土地换人口”协议的时候，张自忠还曾专门召集部下训话，说出上面那番话。这也是支撑他和德国人死战到底的动力，可是现在面对巨大的伤亡，他却不得不考虑是否值得了。 　　还好，就在张自忠心生怯意的时候，苏俄人顶了上来。远征军和苏俄红军轮番上阵，远征军的伤亡数字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张自忠也恢复了“开疆辟土”的动力，也终于熬到了曼斯坦因率先撑不住的时候。 　　曼斯坦因率部开进的时候很谨慎，而现在一旦作出撤退的命令，却又变得十分果决。德国老头实战经验相当丰富，知道撤退比进攻更加危险，一个弄得不好就会变成溃败，所以步骤制订得十分严谨。他先给一线部队下令，要求他们严守进攻阵地并做好随时能够出击的准备，然后又给下属空军部队下令，命令他们加强攻击力度，决不能让中苏战机越过安全线。 　　天上，中德苏三国的战机从战斗打响之初就没有停止过你来我往的战斗空域争夺战。三方交锋次数太多，各方总指挥对对方空军的规模也都有了相当的了解。是以，当德空军忽然使出全力，将所有能作战的战机都派上前线以后，中苏两国空军的总指挥还以为德军行将大举进攻，忙一边呼叫支援一边向各自的地面军事主官报告，提醒他们加强警惕。 　　情报传到张自忠那里，正在战地医院慰问伤员的他先是十分紧张，下意识的从副官手上接过话麦就要给姜铁掌去电，让他加强警戒。话麦都凑到耳边了，他脑海里储存的情报信息翻涌上来，握着话麦不禁怔住了：“不对，曼斯坦因不是莽撞之辈，同样的错误他绝对不会犯第二次——我知道了，德国鬼子这是想逃！”后面一句，他脱口就喊了出来。 　　A集团军之前不是没有发动过类似的攻击，但是结果却适得其反。无名高地就能上那么多人，所以增加兵力非但起不到正面效果，反而使得对方的炮兵部队打击效率变得更高。在张自忠看来，似曼斯坦因这种名将，当不会在同样的地方摔倒两次。事出反常必有因，曼斯坦因为何还要做出这种表象呢？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德国人这是想逃了。 第2504章 追与不追 　　昆古尔战役此前一直都是德国人攻远征军和苏俄红军守，这反应出来的也正是整个苏俄战场的态势。德军从欧洲平推过来，势如电闪雷鸣，偌大红色帝国除了在莫斯科和斯大林格勒支持了一段时间，其它时候居然毫无抵抗之力。进攻！进攻！还是进攻！这曾经是古德里安最出名的一句口头禅。这个创造出了闪击战战术的德国将军，和他千千万万的德国同仁一起，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军事史上的奇迹。也成就了天下第一强军的光荣称号。但是现在，在苏俄远东地区大门之外，在靠近中国国门的地方，战无不胜的德国钢铁洪流被中国人和苏俄人挡住了。不，准备的说，是被我们年轻的英勇的中国小伙挡住了。二十八集团军、西北集团军，这两支部队中的任何一支放在国内都算不上第一流的强军，但就是他们凭着自己的血肉之躯，在我们的最高统帅欧阳云总司令的英明领导下…… 　　这是《学兵军时报》随军记者马天升在当天从无名高地下面的帐篷里发回重庆总部的报道里的部分内容。通过这篇报道，大后方的绝大多数人们第一次知道了国家正有一支军队在遥远的苏俄境内作战，也第一次听说了远东远征军、二十八集团军、西北集团军，更第一次知道，原来在遥远的远东地区、在外蒙之外，国家还有着那样广阔的一片土地。源于国内战场和太平洋战场频繁的传回胜利消息，国内民众现在已经不再旦逢胜利就游行欢呼就鼓舞雀跃了，但这一次，他们还是再次的欢腾起来——“我们打赢了德国人！”“我们打赢了世界第一强军！”“我们的军队这么厉害了？”“我们中国人是恩怨分明的，美国人、苏俄人都曾经帮助过我们，现在是我们伸出手援助他们的时候了。” 　　曾几何时，国人的话题涉及美国、苏俄等西方强国时，情感都是特别复杂的，一方面，有限的历史认知让他们对这些洋夷又怕又恨，但是同时，源于天朝上国的虚荣心，让他们看待西洋事时又总是下意识的高抬额头。而不管是哪样情绪，一切都源于丧失民族自信心。而现在，在频繁的胜利面前，在切身感受到国家的强大以后，终于，从他们祖辈甚至更久远之前就失去的“天朝上国”的自信心终于健康的回到了他们身心中。他们再看待西方列强乃至国内外时事军事，眼界也不一样了。 　　《学兵军时报》是欧阳云每天必看的，虽然上面的有些消息他甚至要比报人知道得更早一些。最近这段时间，因为黄帝号航母舰队正跳过关岛以南的诸多岛屿向琉球群岛进发，而这事关到他的全球布局，所以他的目光基本上都集中在太平洋上，在筹划着进军日本本土甚至更后面的事情。和德军这个庞然大物战斗，如果有选择的话，欧阳云并不愿意强出头。但是，既然老天给了这个机会，可以用军事上的付出换回丢失的国土，欧阳云当然要抓住。远东远征军在苏俄打得很苦，这欧阳云是清楚的，但是从大局出发，他现在还真没有精力过多关注。彻底收回远东地区、进军日本本土对当前中国来说就是熊和鱼掌，是都必须拿到的。但是，彻底击败日本肯定应该排在前面。因为这场德日意三国挑起的重新分蛋糕的游戏，中国要想获得更多的利益，想要抓住这次机会真正完成崛起，关键并不在彻底击败日本身上，而在于之后能够以更积极的姿态参与到对德作战中。一者，只有这样，中国才能具备和美英等西方列强平起平坐的资历；二者，这个世界发展到最后，海洋利益才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中国要想强大，就必然要走出国门甚至占领太平洋。 　　国际局势演变到如今这个局面，欧阳云已经想得很清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中国要想获得更多，就必须付出更多。感谢德国和日本如此坚挺，能够保持对美苏的压迫，也才给了中国崛起和出兵海外的机会。如果将东亚比喻成中国的后院的话，那么后院不稳，中国如何走出前院野望世界？ 　　不关注并不代表不关心，欧阳云原本还计划着在黄帝号航母舰队占领琉球群岛以后好好谋划一下远东战局呢，昆古尔大捷的战报传回，他等不及了。 　　德国最精锐的A集团军想要逃跑，远征军要不要追？这是张自忠在告捷的同时给最高统帅部出的一道难题。当然是难题，A集团军虽然战败，但是兵力并未遭受太大的损失。远东远征军是在苏俄红军的支援下，在防守战中击败了A集团军，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战力就超过了A集团军。且，考虑到远征军和苏俄政府、苏俄红军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这会不会是一个坑呢？ 　　任由A集团军从容撤退？那么可想而知的是，A集团军整军再来的时候，力度肯定更强。也就是说，远征军并不会因此就能够避免与德军的苦战。且，根据《土地换人口》协议，远征军必须帮助苏俄政府收复若干土地才能换得苏俄政府从远东地区撤出多少苏俄人，站在这个角度上，放弃追击似乎有错失良机的嫌疑—— 　　以上，是张自忠分析出的追与不追利好利坏的若干条。而欧阳云从整个战局的高度，他更看出了这对于中国来说乃是空前的一个好机会。 　　二战爆发以来，德军虽然在各个战场也有遭遇失败，但总的来说却一直在前进。A集团军作为德军诸多侵略军中的精锐和典型，其代表性意义十分浓重。如果远征军能够彻底打垮这支部队，那么是不是能够起到一个标杆作用？而这肯定也会将中国的国际声誉推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因为国内战场和太平洋战场上的表现，中国在盟军体系里面已经是无冕之王。这个时候再在对德国战中取得主导性地位，那么铁定可以帮中国坐实盟主的地位。从长远的角度，这对中国的崛起肯定帮助良多。 　　只是，中国已经真正具备这个实力了吗？ 　　一念及此，欧阳云的心绪难得的乱了。 第2505章 联合国军 　　最高统帅部用得最多的会议室内，当欧阳云向与会诸人说出自己深思熟虑后的想法并征求众人意见的时候，不出他所料，除了少数几人保持缄默，其他人清一色的反对。打仗总是要死人的，这半年以来，固然捷报频传，但是这却是士兵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国内战场，日军看似羸弱不堪，可是几个省份光复下来，国防军和学兵军的损失还是超过了十万人。太平洋战场的损失要小一些，但是损失的却都是非常难养成的高端兵种。总体而言，胜利固然可喜，但是损伤也令人心痛。国内战场、太平洋战场，因为涉及死敌日本，涉及最高统帅部早日彻底解决日本的计划，所以损失大一些还能接受。但是苏俄战场，以国家目前的部队数量，还具备不惜代价填进去的能力吗？ 　　冯玉祥和苏俄人打交道太多，对这个国家的品行可谓知根知底，因此他也成了《中苏重庆协议》的最坚定怀疑者，总认为这是苏俄人的阴谋，目的就是拉中国进入苏德对决，引祸水东流。“苏俄人的信用，苏俄人哪里有什么信用？所以我的意见是，我们不仅不能再增兵，还应该将远东远征军收到协议上的我国远东地区积极备战。总长，我还是那句话，宁愿相信老母猪能上树，也别相信苏俄人的承诺。协议对苏俄人来说就是一张纸一张脸皮的事，而苏俄人可是很习惯自撕脸皮的……” 　　冯玉祥强烈的反对，对此欧阳云并不意外。他看向保持缄默的宋子文，期望从他这里得到支持。 　　似乎读懂了他的眼神，宋子文正了正坐姿插嘴道：“冯老总，凡事我们不能只看一面。我觉得，总理的剖析还是很有道理的，这对国家来说确实是个坐实盟主地位的机会。”他看向欧阳云道：“抓住这次机会组织对德国的反击，我以为正当其时，我们可以在联合国假的框架内先提出动议，然后领导联合国假集体出兵。法国人不是一直期望反攻欧洲吗？从苏俄一路打过去就是个不错的路线……”宋子文不愧是搞外交出身的，大局眼光独到，说着说着很快就抓出了重点。 　　欧阳云当初在中南半岛扶植起法国复国军的时候，主要目的其实就是希望法国人能帮自己管理好中南这座粮仓，而现在看来，他当初的这一招闲子所能发挥的作用可太大了。法国复国军几乎是欧阳云以一己之力弄出来的，所以考虑到对德反攻，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一可以利用的力量。等宋子文说完，他捏捏鼻子笑道：“宋外长这建议不错，只要是对德作战，法国人不会拒绝的。这件事，就交给宋外长负责。我希望法国人最少能出到五万以上的军队，你可以告诉昂波斯，军费什么的将由联合国承担，他只要安心的指挥部队就行。”说着，他扫视众人一眼，道：“不仅是法国，缅甸、老挝、柬埔寨还有越南，他们都必须派出部队参战。我们顶住英美压力许诺帮助他们独立，他们也不能不付出代价。对了，还有日本和平军、朝鲜和平军，他们也完全可以用于对德作战——” 　　小泉敏一郎倡导，山本五十六和东条英机等人发起组织的特攻部队，将日军体系里的军国主义死硬分子一扫而空，这固然令中国国防军和学兵军在各个战场上的伤亡率大大增加，但同时也削弱了日军一般部队的战斗意志。其具体表征就是，驻华日军在和国防军、学兵军的对抗中很难再死硬到底，大量的日本俘虏出现了。至于朝鲜共荣军的情景与日军差不多，在最先入华最死硬的那一批死得差不多以后，朝鲜共荣军开始流于形式，往往战局才开始对他们不利，他们便成群结队的投降，乃至于国防军和学兵军不少习惯了打硬仗的部队不适应这种状况，弄出了很多虐俘和坑俘事件。国家地位高了，主要是大量西方记者的涌入，导致中国战场的国际透明度越来越高，欧阳云考虑到国际声誉，对这些战俘当然不可能再简单粗暴的实施战场纪律。结果就是日本和朝鲜俘虏越来越多，乃至于成了一线部队的负担。欧阳云本也为此头疼不已，好在高桥良子适时的出面了。高桥良子来到重庆以后就开始组建受中国政府和反战联盟联合节制的日本和平军，本来，欧阳云对此太不以为意，认为这所谓的日本和平军也就能在进军日本本土的时候起到带路的作用。但是现在，随着日本战俘基数变大，他知道，也许日本和平军还会有其它更妙的用处。于是，他因时制宜的提出“打倒日本军国主义，解放全亚洲”的口号，允许高桥良子大规模组建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以为反攻日本本土和朝鲜积累足够的日奸和朝奸。目前，反攻日本本土和朝鲜条件尚不具备，值苏俄战场兵力缺乏，先用于苏俄战场正是神来之笔。 　　“——当然，我们想要当盟主，不多付出一些肯定说不通，我的意见是再增调两个集团军进入苏俄，国内战场和太平洋战场，我们能抽调出来的部队不多。嗯，蒙古国防军不是闲着没事吗？就从他们里面挑人。”欧阳云这句话说完，增兵苏俄的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 　　大的方针定了下来，但是需要处理的细节问题却还有太多。比如军费，比如最高指挥权，又比如各部队之间的协调问题。而最高统帅部当天黑张自忠的指示是：追，请掌握火候！大军正在集结中，全面对德反攻将由你部打响。 　　三天后，重庆南坪军营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联合政府刚成立不久，国防部就组织过阅兵式，而正是通过那一次阅兵式，英美报人了解到了中国军队的真正实力。所以这一消息刚刚披露，立刻引起了多国报人甚至外交人员的密集关注。 　　这一次，中国政府又想向外界传达什么信息呢？ 第2506章 导弹时代 　　“日本和平军？这让我情不自禁的就联想到了伪南京政府组建的‘和平建国军’。中国政府这是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准备用日本伪军来对日军进行反攻了吗？” 　　“十五式半自动步枪、九二式重机枪，这完全就是日本正规军的装备哪，有意思。” 　　……阅兵式组织方有为各国媒体预留出专门的采访地段，美英苏还有其它一些国家的记者们聚集在这里，当他们看到首先入场的居然是由日本人组成的所谓日本和平军时，职业积极性登时被调动起来。 　　日本和平军后面是朝鲜和平军，有日本和平军在前，各国记者倒没有感到意外，不过，他们对中国政府的用意却更感兴趣了。 　　朝鲜和平军之后，缅甸民族解放军、老挝民族解放军、泰国国防军纷纷登场，记者们饶是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禁目瞪口呆被吓到了。其中有浓厚官方背景的开始四处打听，想知道中国人组织这次阅兵式背后的真正居心。他们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中国人一定有什么大的谋划。可是中国方面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所以他们也不清楚中国人这么做究竟图的什么。猜不出原因，那就只能耐心看下去。 　　日本和平军也好，还有朝鲜和平军、缅甸民族解放军等等，这些部队显然都是仓促到位，事先没有进行过演练，所以这阅兵式就和当初联合政府刚成立时的那次不可同日而语。日本人和朝鲜人还好一些，这些人毕竟之前就是兵，有一定的军事基础，所以走起来还像个样子。缅甸人还有老挝人，即使他们之前也是军人，可是因为训练水平太差，所以走起队列来那个惨不忍睹啊，令各国记者情不自禁的就会看向主席台，想知道上面的中国高官们会是上面表情。 　　中国人好大喜功，这不会仅仅是个面子工程吧？正有记者这样想着，下一刻，他的眼睛瞪成铜铃，嘴巴大大张开，脑子里也成了空白一片——最后走上阅兵通道的居然是法国复国军。迷彩服、卫青式突击步枪、沙地靴——乍一看似乎就是学兵军或者国防军，可是他们高挺的鼻子、蓝色的眼眸还有那比日本人和朝鲜人明显高出许多的个头却宣示着他们来自欧洲，是正儿八经的欧洲人。 　　“法国复国军！？” 　　“法国人为什么也来凑这份热闹？” 　　“我看中国人将有大动作，太平洋还是中东？也许会是苏俄。” 　　……记者们议论纷纷起来，除了法国人脸色有点难看，其他人都像捕捉到重要新闻一样眼眸里精光四闪。 　　同一时间段，昆古尔西边九十千米处的奥萨上空，一场中等规模的空战正在激烈的进行着。中德还有苏俄三方的战机纠缠在一起，中苏两国为主动进攻方，德国为防守方，三方打得不可开交。昆古尔战役，德国A集团军战败被迫向西撤离，张自忠向最高统帅部请示下一步行动方案，得到欧阳云的全权授命以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扩大战果的机会，于是一边下令部队尾随追击，只追不打，然后找到苏俄政府负责居中协调的官员，要求中苏联军的最高指挥权。昆古尔战役中后期，苏俄红军加入战场，当时苏俄人担心遭到张自忠的拒绝，所以主动让出最高指挥权。张自忠也意识到单凭远征军并不具备持续追击的能力，所以打定主意要让这三个师的苏俄红军帮远征军打长工。张自忠行军打仗上有一套，搞外事能力也不差。他拿《以土地换人口》说事，称昆古尔战役，远征军击退A集团军，已经为苏俄政府赢得了光复大片国土的契机，凡是A集团军撤离的地方都可视作被他们光复的土地。这些土地，他本可以现在就交给苏俄政府而不必考虑之后德国人的反击，但是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愿意帮助苏俄政府实现对这些地区的实际控制权，当然了，因为远征军在昆古尔战役中损失惨重，而国内的援军尚需要相当的时间才能抵达，所以他希望在援军抵达之前，能够得到苏俄红军的支援以实现上述目的。 　　远征军入苏以来对苏俄政府始终戒心重重，苏俄人当然有感觉。而从斯大林的角度，他此时是迫切需要一两场胜利巩固民心士气的，偏偏，苏俄红军自身并不具备这个实力。所以他即使知道张自忠这是在耍无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于是他授意苏俄最高统帅部给予张自忠那三个师苏俄红军的最高指挥权，并要求占领区地下党组织不遗余力的帮助远征军。 　　有三个苏俄红军师加入，远征军的兵力与A集团军基本上持平，张自忠也有了凭一己之力单挑A集团军的底气。恰逢国内又增援过来一个金雕战斗机中队，于是他首先命令航空部队展开实际军事行动，要求他们吊住A集团军的撤退步伐，然后便开始调配兵力，想要等待时机再给A集团军痛击。 　　昆古尔败北，不，在德国人看来也就是进攻失利而已，这令A集团军的高层对远征军终于刮目相看。在撤退到奥萨以后，曼斯坦因专门召集会议，会上他第一次公开承认——“中国人已经成了我们实现远东攻略最大的敌人，是到了我们展现决心的时候了。” 　　昆古尔战役，远征军中国士兵的战斗意志，以及直升机和坦克歼击车给德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夏尔地区的战车大对决，德军吃了大亏。也正是因为战车部队在夏尔折损得太过严重，A集团军又缺乏克制直升机和坦克歼击车的武器，所以曼斯坦因审时度势以后才选择战略性撤退。 　　当天的会议，如何克制直升机战术和坦克歼击车战术就成了A集团军高层们重点讨论的问题。而经过长达一个个半小时的讨论，曼斯坦因汇集众人意见，最后得出结论，要想破解中国人的这两手杀手锏，唯有出动V2火箭部队和动用坦克歼击车。 　　曼斯坦因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他召集的这次会议，导弹对抗开始正式迈入历史舞台。 　　说起导弹技术，中国此时可是稳稳走在世界前列呢！ 第2507章 埃里希·哈特曼 　　奥萨被曼斯坦因设定为与远征军进行决战的战场，A集团军就在奥萨扎下根来。随即，以奥萨为中心，奥萨周边的德国驻防军和各国扈从军纷涌而至。此时的苏俄战场，单论兵力的话，德国存在就是一头史前怪兽。德国本土军队不算，单单各国扈从军就超过了五百万。而具备讽刺意义的是，其中苏俄伪军就超过了两百万。五百万的军队，哪怕这些军队的武器只有吐沫，那每人来上一口也能将远征军给淹了。张自忠率远征军尾随而至，随着侦察机传回越来越多关于多少多少德军正在向阿萨集结的情报，张自忠意识到，德国人是准备在奥萨进行最后决战了。德军动向，苏俄政府也有察觉，苏俄人内心深处也许是想要幸灾乐祸的，毕竟现在中国人顶在前面，可是残酷的现实考虑却让他们根本不敢动这个心思。苏德战争打到如今地步，苏俄政府在失去众多的军事工业基地以后，飞机坦克还有大炮等战略性武器是越打越少，部队也就越打越弱。此时，如果中国人再被赶跑的话，那么苏俄难道真要被灭国吗？ 　　苏俄战场局势演变到如今这一步严重出乎斯大林预料——中国人是被拉了进来，可是德国人并没有因此放缓攻伐脚步，德国人本来就稳占优势，现在再摆出拼命姿态，在他看来，除非欧阳云肯动员超过一百万的学兵军入苏，那么远征军的存在也就只能起到延缓德军前进步伐的作用而已。本来对于远征军对于中国，斯大林还有额外的小九九，现在再不敢想。有他出面号召，终于，苏俄人开始全力配合远征军的军事行动，张自忠也得以同步掌握最新德军情报，并且对那三个苏俄红军师拥有了全权指挥权。受苏俄人的误导，张自忠不知道德国人摆出的拼命驾驶乃是表象，真正的杀手锏乃是V2火箭还有四式、五式坦克歼击车。所以虽然因为最高统帅部的最新命令，他心中并不犯怵。但是考虑到双方兵力上的巨大差距，他在布置的时候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胜利完全不敢想了，但是不战而退同样不可能。自卢沟桥事变以后，张自忠对于生死就看得淡了，而在中日之间大局已定，日本已经成了秋后蚂蚱的时候，他回思过往，忽然发现自己这些年走了很多歪路。如果不是那么计较个人得失，如果早点跟着欧阳云，那么自己现在一定能取得更高的成就吧？最少也能达到冯玉祥还有李宗仁、白崇禧甚至陈诚的高度。那样的话，他现在肯定能指挥更多的军队，也能为国家立下更大的功业吧？！不过，现在似乎也不迟，这远东地区超过百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不就是自己和手下远征军的将士打下来的吗？对军人来说，还有比开疆拓土更大的荣誉吗？胜利似乎是奢求，可是德国人要是以为倚仗人多就能轻易的击败我们，我会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惨痛教训。 　　双方都意识到一场大决战正在降临，空战就成了序曲。 　　中德空军之间的对决，其实就是双方喷气式战机之间的较量。略有不同的是，德军的空战武器依旧是机炮，远征军一方却多了导弹还有火箭弹。在学兵研发所学兵科研员的努力下，雷霆空空导弹已经衍生到了第六代，而新型闪电也已经定型。和雷霆相比，闪电速度更快，制导能力更强，所以一旦被应用于奥萨空战，立刻给了德国人迎头一棍。 　　六月十九日，也就是法国复国军远东第一军和远东第二军的先头部队乘坐空中堡垒抵达蒙古省乌列盖的当天，苏俄奥萨上空，中德航空部队再次发生交火。 　　过程和之前一样，依旧是中国空军出动战机对向奥萨集结过来的一支德军发动进攻，然后德军起飞战机迎敌。然，因为埃里希？哈特曼这个名字的存在，这场空战注定会史书留名。 　　战斗开打前一个小时，远离奥萨的基洛夫机场，埃里希·哈特曼上尉正和几个战友围绕着几架崭新的战机开着玩笑。埃里希·哈特曼，这是一个令苏俄飞行员闻名色变的名字。才22岁的哈特曼，单看外表并无特别之处。可是考虑到他加入一线部队还不到一年时间，但是击落的敌机数量却多达287，再看他，是个人便会觉得这就是个妖孽。 　　可不就是个妖孽？曾经的时空，哈特曼就是个不可超越的神话。那个时空，德国虽然战败，可是哈特曼却因为战斗生涯中一共击落352架敌机而成为了不可复制的传奇。 　　哈特曼刚从德国回来。在今年一月份中旬时候，因为他击落敌机的数量达到了287，取代他的好友巴格霍恩成为了德国空军的头号王牌飞行员，所以受到了希特勒的召见，并获得了一段假期。也是因为这段假期，他错过了和中国远东远征军中年轻的中国同行们过招的机会。 　　哈特曼供职于德国空军第52战斗机联队第三飞行大队。第三飞行大队因为长期为A集团军提供空中支援，所以也就成了德国空军序列中第一支与中国空军过招的部队。时隔半年重回部队，哈特曼首先的感觉就是部队的气氛变了。这种改变是当然的——之前，第三飞行大队在苏俄战场的经历就是从一个胜利走向另外一个胜利，虽然也有遭遇苏俄空军的激烈抵抗，但是最终结果却都是以他们胜利收场。现在呢，不，准确点说是从中国空军进入苏俄以后，第三飞行大队的好运气似乎就到此为止了。每战必败谈不上，但是，每战必定死人却成了定律。和陆军人一样，德国空军人刚开始也打心眼里瞧不起中国人。然后，他们就被中国空军人左一记耳光右一记耳光的狠狠抽着，直到A集团军昆古尔战役战败撤到奥萨，第三飞行大队的士气也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哈特曼在国内的后三个月一直呆在试飞场忙着试飞ME262B型喷气式战机，所以他不知道这些。现在，感觉到部队气氛的不对，搞清楚了原因，他知道，自己现在首先需要做的就是鼓舞起战友们的斗志。 　　“中国人的金雕确实不错，但是我敢打赌，和我们的ME262相比，金雕就是麻雀。麻雀你们知道吗？总是想学苍鹰高飞，可是真到了天上，他们才会发现自己的渺小，就像这个！”哈特曼说着竖起了右手小拇指。 　　随哈特曼一起回到基洛夫的还有五架ME262B型喷气式战机，这些新型战机就成了哈特曼鼓舞战友士气的道具。 第2508章 交锋前 　　放眼苏俄战场乃至整个世界，哈特曼都有底气说这样的话。为什么各个国家的航空界都以击落五架敌机为界定王牌飞行员的标准，就因为空战不比其它，保证生存都很困难，更勿论还要想方设法击落对手战机了。从这个角度，哈特曼以一己之力击落287架敌机，那简直就是神迹，是超越人类能力的神话。有这样犀利的战友存在，德国空军第52战斗机联队第三飞行大队的斗志因此较其它飞行大队高昂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们是哈特曼的战友！”“哈特曼和我们一起战斗！”这种话说起来不仅倍觉有面子，同时也能让他们笼罩在英雄光环之下，战斗力因此有大幅度的提升。在第三飞行大队，哈特曼是王牌中的王牌，而除了他，第三飞行大队还存在着不下十位王牌飞行员，其中还包括战绩仅次于哈特曼的巴克霍隆。巴克霍隆和哈特曼一起被召回国内，一起参加了ME262B型机的试飞，稍后时候，他被调往北非战场，幸运或者不幸的错过了即将到来的奥萨大空战。 　　第三飞行大队自进入苏联战场以来，苦仗恶仗没少经历，而无论他们面对的苏俄对手是多么的强大、坚挺，最终笑到最后的却都是他们。因此，即使战斗前期乃至过程不顺，他们也能保持高昂的斗志，绝不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哈特曼并不擅长做思想工作，但是他本身就是定海神针，再加上ME262B确实比ME262先进一些，所以第三飞行大队的精神面貌在他回来以后不知不觉的就发生了改变。 　　一个小时以后，哈特曼正在指导部队的机械师对ME262B做例行检查，凄厉的战斗警报声响起，他先是一怔，随即兴奋得大叫：“是中国人！”然后就向航空楼跑去。十分钟不到，哈特曼全副武装冲向了自己的那架ME262B。当他坐进驾驶舱并竖起右手拇指的时候，在他的身后，一架ME262的驾驶舱内，他的僚机奥布里瑟自言自语道：“来得好，就让中国人见识一下‘南方黑色魔鬼’的厉害！”“南方黑色魔鬼”的出处来自于“来自南方的黑色魔鬼”，是苏俄人专门形容哈特曼和他那架ME262的。有那么一段时间，苏俄人起飞的战机一旦对上哈特曼和他那架机头部分漆有黑色郁金香图案的ME262，那么基本上就有去无回。这引起了苏俄人的高度重视，苏俄人为此甚至专门成立了一个战斗小组，想要消灭“黑色魔鬼”以稳定军心。也是在这段时间，因为哈特曼的战绩上升太快，所以引起了第三飞行大队其他人的普遍怀疑，这些人里面，奥布里瑟因为曾在公开场合质疑哈特曼的战报，认为他弄虚作假。哈特曼就经过大队部将奥布里瑟辟为自己的僚机，奥布里瑟和哈特曼共同战斗了几次，立刻被他的实际表现征服，羞愧之下，也就成了哈特曼的脑残粉。 　　哈特曼认为要彻底改变第三飞行大队的精神面貌，就必须在实战中打痛中国人，他是如此期待和中国同行之间的较量，这才会在收到警报以后表现得如此的兴奋。他是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兴奋，他的战友们则是因为有他在身边而感到兴奋。奥布里瑟为首的第三飞行大队的其他德国飞行员，他们都不认为有中国同行能够击败他们“王牌中的王牌”。 　　同一时间段，奥萨东南方向大约八千米的高空中，陈冲一边嚼着口香糖正一边监视着周边空域。陈冲是新一批国内增援苏俄战场的航空部队的指挥官，随同他入援苏俄的一共有一个金雕大队和一个中华鲟大队。地面部队中国最高统帅部可以搞联合国军，可以依赖外国人，但是空军等高技术兵种却只能依靠本国部队。陈冲得以入选援苏空军序列，一方面因为他个人提出了申请，再者和他在中国空军中的知名度有关。陈冲在中国空军中的地位当然没办法与哈特曼在德国空军中相比。后者是德国空军王牌中的王牌，是德国空军的第一人。陈冲呢？他虽然在中国空军中也享有一定的知名度，但也仅限于一定而已。陈冲为中国军界高层认识，那还是因为他身上披着“福将”这一名号。可不是福将么？还仅仅是一个学员兵的时候，他就能一战击落三架敌机，参加两次战斗就跻身王牌行列。而在之后的战斗中，无论遇到多危险的场面，他都能全身而退，这已经不能仅仅用专业术语来解释了。哈特曼目前的战绩数字是287，陈冲是多少呢？28。28放在国内，已经能够跻身一线行列了，但是放在全世界，特别是放在动辄上百架的苏俄战场，这个数字简直称得上寒酸。 　　哈特曼和陈冲都不知道，此时的中国重庆，正有几个人在关注着他们。挑起这个话题的当然是欧阳云，周至柔来向他报告陈冲部队以及抵达奥萨前线，他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闪出了埃里希·哈特曼、G·巴克霍隆等人名。这几个人，在他穿越之前都是他崇拜的偶像。而现在，自己麾下的战士就将要直面这几个人，这自然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也清楚指望陈冲他们一进入苏俄就将哈特曼还有巴克霍隆从神坛上拖下来不太现实，但是，立场问题却让他情不自禁的往这个方向想。然后，他就开始孜孜不倦的寻找起已方航空部队在驾驶技术、战斗技巧之外的优势，希望这些因素能够起到关键作用。 　　“战报里有提到哈特曼和巴克霍隆吗？他们都是德军王牌中的王牌，这个哈特曼，据说单人击落敌机架次已经超过了一百架。” 　　周至柔并不清楚欧阳云心中的真实想法，不过敬业的他对哈特曼和巴克霍隆倒是知之甚深：“总长，哈特曼现在的战绩是287架，巴克霍隆是237架。据说，哈特曼加入战斗部队还不到一年时间……” 　　“287？237？”欧阳云倒吸一口凉气。 　　周至柔：“是有点不可思议。” 　　“通报前线部队了吗？” 　　“没有。我怕引起恐慌。” 　　欧阳云想了想，然后摇头苦笑：“你是对的，这么说，苏俄战场的形势并不容乐观？” 　　周至柔摇头：“我不这样认为，我们有雷霆和闪电导弹，这可是空战大杀器。总长，您对我们空军要有信心。” 　　欧阳云笑了。是啊，这个时空和那个时空已经不一样了，德国人固然有哈特曼和巴克霍隆那样的空战奇才，可是我们也有空空导弹这样的空战利器。也许，哈特曼奇迹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2509章 王牌之间的较量 　　中国战场不比苏俄战场，中国和日本与苏俄和德国相比，无论是军事实力还是军队的现代化进程都要落后得多。中国战场，中日双方投入的总兵力还不超过千万，而苏俄战场，苏俄还有德国任意一方，其兵力就超过了千万这道门槛。而在军队的现代化进程上，中国和日本差距更大。以德军为例，德军的机械化程度在百分之三十以上，而单位部队航空部队的配比等高达百分之五。中国和日本呢？中国若不是有学兵军，机械化程度也许都过不了百分之五，而单位部队航空部队的配比也许都达不到百分之一。日本的情况比中国要好一些，但也还达不到德军的一半水准。德国和苏俄都是当之无愧的航空大国，所以这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空战也就成了常态形式。哈特曼还有巴克霍隆也才有机会创造出令人惊悚的战绩。欧阳云的幕僚团，其职责之一就是通过研究各种数据为欧阳云提供决策依据。因此，欧阳云也就有幸知悉德苏之间的战机比以及空军战损比，也才知道中国与这两个国家在航空事业上的巨大差距。学兵军鸠占鹊巢夺取广东以后，欧阳云已经是拼了老命的发展空军了，但是中国目前的战机总数量也就将将突破两千这个关口而已。德国和苏俄呢？苏俄因为已经失去了大型飞机制造基地，所以他们的战机只可能越打越少，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德国，欧阳云的案头摆放的幕僚团最新提供的一份报告上，有关德军战机的数字是八千余架。一个令人窒息的数字，如果欧阳云不是清楚德国空军要同时在苏俄、中非、中东还有欧洲等多个战场作战，单单这个数字就会让他重审出兵苏俄的正确性。也正是因为有这些数据作参考，欧阳云才能保持平常心看待哈特曼还有巴克霍隆等人的战绩，才敢这么看待自己麾下的空军将士：不是我们的学兵不够英勇，也不是他们的技战术比不上德国人，战争规模不一样，他们只是没有创造奇迹的机会而已。 　　幕僚团提供的相关数据中，并无各国王牌飞行员的战绩。欧阳云如今的地位，令他特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小事”。不过，对于日本这个死敌，他还是掌握了一些相关的讯息。日航空部队的王牌飞行员，目前比较拔尖的有三位。其一正是学兵军空军的死对头山部川三键，战绩为92架；其二则是岩本彻三，战绩为76架；其三为西泽广义，战绩为72架。这三个人里，欧阳云最关注的是山部川三键。没办法不关注。山部能够成名就赖于与学兵军空军的对抗，而现在，在中国陆航和海航基本上对日本航空部队保持碾压的情况下，山部却依旧能保持全胜记录，并稳步提升自己的战绩，这令他在成为日本航空部队的定海神针的同时，也成了学兵军空军的喉头刺。日军最出色的王牌飞行员战绩是92架，中国呢？欧阳云每每想到王海这个已经多年不上前线的空军高级军官居然还保持着击落敌机的最高纪录，心中就会感到悲哀和羞恼——我们有世界上最好的战机和空战武器，为何小伙子们就是不争气呢？ 　　现在的欧阳云，其实已经很少有时间来意气，来想一些旁枝末节的小事了。此时他忽然来了兴趣，只是被周至柔触动了而已。而他绝对想不到的是，就在几千里之外，好像感觉到了他心中的这份不甘，一个名叫陈冲的小伙子正在努力奋斗着。 　　陈冲对上哈特曼既是偶然也是必然。两人都是本部队中技术最顶尖的，都有义务帮助战友接下最难缠的敌人；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于是就好像地球撞火星一样，在发现对方可能是本方的最大威胁以后，两个人舍弃其它对手，义无反顾的向对方扑了过去。 　　陈冲的反应在哈特曼预料之外，因为他好久没遇到这么主动的对手了。“勇敢的中国人，只是不知道他们这勇气能维系多久！”他这样想着，扫了一眼机头部分的黑色郁金香。 　　曾经，哈特曼风头最劲的时候，苏俄人一旦看到他的座机就会转身逃跑，这令他不得不和战友交换战机以欺骗对手从而获得接战机会。他相信，假以时日，中国人一定也会闻黑色郁金香色变，届时，他将不介意向欺骗苏俄人那样再欺骗一下中国人。 　　经过大约一刻钟的热身，在击落一架金雕以后，哈特曼自认为已经摸熟了金雕的特点。他承认金雕在性能上确实要高出ME262乃至ME262B一筹，但同时他觉得，中国飞行员太依赖火箭了，所以近战格斗能力并不强。而这正是他的强项。“我会用实战给中国人一个善意的提醒，战机性能再好也只是工具，空战要想获胜，真正能够依仗的只有自己！”在持续接近过程中，哈特曼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不得不承认哈特曼在飞行上确实是天才，不过一刻钟，也就仅仅观摩了三次空空导弹从发射到追击目标或击落目标或落空的过程，他就已经找到了针制空空导弹战术的办法。在他的ME262B距离陈冲的金雕还有大约三千千米的时候，他猛的作出爬升机动，然后一个下压，再然后一个右转弯。等他再将战机拉平的时候，他已经和陈冲处于平行飞行的状态。 　　哈特曼的三个机动动作之间间隔了好几秒，看起来并不连贯，但是却十分平稳——这是陈冲观察后得出的结论。在双方距离将将接近三千米的时候，陈冲曾有发射导弹的机会，他的右手拇指也已经按在了发射按钮上，但是在即将按下去的一刻却放弃了。 　　一刻钟的时间内，陈冲手下的兄弟发射了不下二十枚导弹，但是却只有两枚命中。这给陈冲提了个醒，让他意识到了对手的强大。也就是因为心中保持着这样的警醒，他清楚敌人不可能如此中招，所以他放弃了似乎唾手可得的机会。 　　哈特曼作出爬升机动，证实了陈冲下意识的判断的准确性，陈冲看着哈特曼驾机爬升然后下压，心境更稳了。高手之间的较量，耐心很重要。在耐心的比拼上，陈冲现在显然占了上风。 第2510章 转弯，转弯 　　但是接下来陈冲还是被吓了一跳——哈特曼的三个机动并不是很连贯，但是效果却十分好，陈冲觉得自己只是眨了下眼睛，然后那架德机就出现在了他的右侧。他再看向哈特曼机头部分的那朵褐色郁金香，自然而然的目光就变得犀利起来。喷气式战机之间的较量，因为双方的速度都太快了，而视角就那个宽度，所以很容易就会丢失目标。对于陈冲这类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兵来说，丢失目标并不可怕——对方无论规避还是抢占有利位置，必然要进行机动，机动肯定会影响速度，这个时候，他只要保持既定飞行姿态将速度加上去就肯定能够摆脱。但是，在自己才刚刚察觉到不对还没能作出应变的时候，对方就完成了机动，单凭这一点，陈冲知道，他的对手的飞行技巧要远胜自己。“劲敌！”心中给对手做出这个评价，陈冲稳稳的操控战机，就保持现在的飞行姿态，和哈特曼的ME262B就好像长机和僚机一样，结伴往前飞去。 　　熟悉哈特曼的第三飞行大队的德军飞行员都知道，他们王牌中的王牌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够在战场上始终保持足够冷静的头脑，然后抓住机会一击奏效。用哈特曼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观察、判断、攻击、脱离”。哈特曼驾机向陈冲的金雕迎上去的时候，他的僚机奥布里瑟一边驾机尾随上去，一边在公共频道里感慨：“看吧，289！也许，我们可以期待哈特曼破300了！”奥布里瑟充当哈特曼的僚机已经有一段时间，对哈特曼也有了足够的了解，所以才会信心十足的喊出这句话。然后，他看着哈特曼爬升、下压再转弯，差点就欢呼起来。只是，哈特曼并没有展开进攻而是以一个暧昧的姿势与敌机并肩飞行，这可不是他所了解的哈特曼，他瞪大眼睛，心中想道：“这是什么？哈特曼又发明什么新战术了吗？或者他想戏弄一下中国人？可是——” 　　这确实是哈特曼发明的新战术，而这新战术就是专门为了针制喷气式战机。用哈特曼自己的想法来诠释这一还不是很成熟的战术，那就是“观察、等待、进攻、脱离”。双方都是喷气式战机，喷气式战机超高的速度决定了，一旦不能设定好进攻的提前量，那么猎物就可能凭借超高的速度逃逸掉——这是哈特曼在试飞ME262B的过程中得到的心得。他据此判断，要想能够对喷气式敌机一击奏功，那就必须等待更好的机会，最少也需要获得一个更近的距离或者一个更大的打击面。之前的爬升、下压、转弯，哈特曼固然是不想给陈冲瞄准发射导弹的机会，同时，他也是在给陈冲追击的机会——让对手先进攻，对手才会露出破绽，自己才能赢得机会。令哈特曼稍有遗憾的是，陈冲在他爬升的时候并没有进行追击，而在他出现在陈冲座机的旁边，陈冲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稳稳前飞的时候，哈特曼知道，自己的对手并不似想象中那么羸弱。 　　哈特曼这么想绝不是狂傲，德国空军从欧洲一直打到苏俄远东地区，先后战胜波兰人、法国人、英国人、苏俄人，他们完全具备对各国空军评头论足的资格。在哈特曼看来，迄今为止，他们遇到的最强大的敌人就是苏俄人。至于中国人，虽然他才仅仅和中国人照面不到半个小时，但就凭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认为中国空军就好像他们的国家一样，虽然貌似强大，但是底蕴不足，所以战斗力也就如此而已。 　　“一个不错的对手！”哈特曼嘴中如此评价陈冲，手上稳稳的操控着战机，不急不慌的保持着和陈冲并肩飞行的姿态。哈特曼此时已经判断出了陈冲的心态——比耐心吗？自己确实喜欢追求刺激，但是这绝不意味着自己就缺乏耐心。现在的战场态势，已方明显占优，那么就比比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陈冲。此时的空战局面，哪怕有大约一个中队规模的苏俄空军增援过来，却还是被德国人占去了上风。不管陈冲承不承认，无论是技战术水平还是实战经验，德国人都要胜过他们一筹。于是，在已方将导弹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局面就被德国人扭转过去，开始朝不利于中方的方向发展。已方场面吃力，陈冲作为指挥官又是战斗主力，当然不敢继续与对手比拼耐心。 　　奥布里瑟很聪明，长机和敌机保持并肩飞行姿态，他眼见敌机并无僚机在侧，于是便放缓速度调整方向，将自己放到了陈冲的左上方位置。处于这个位置，他也能更好的监视陈冲以及哈特曼周围的情况。陈冲忽然降低速度并且做出左滚翻动作，他马上意识到了陈冲的意图，一边提醒哈特曼注意，同时加大油门就向陈冲逼迫过去。陈冲要从机动中改出速度肯定会降得更低，这对于奥布里瑟来说就是攻击机会。奥布里瑟并非空战菜鸟，当然不会错过。 　　不用奥布里瑟提醒，哈特曼也已经注意到了陈冲的异动。他一边摇头微笑：果然是中国人先沉不住气，一边加速，然后操控战机作出右滚翻机动，紧接着便是一个筋斗。 　　做右滚翻机动时，哈特曼自然失去了陈冲的方位，不过他并不紧张。中国金雕刚才降速左滚翻，铁定会出现短暂的失速，而他要从机动中改出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哈特曼坚信，等自己完成筋斗，中国金雕最多能从机动中改出，而那个时候也将是中国金雕最脆弱的时候。“就是奥布里瑟抓不住这个机会，不要紧，还有我！”他这样想着，感受着战机做筋斗带来的腾云驾雾感，嘴角已经抿出了迎接胜利的微笑。 　　微笑才刚刚抿出，耳边却传来奥布里瑟的嘶喊：“转弯，转弯！” 　　哈特曼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加大油门就想脱离所在空域，同时想：难道还有其它中国金雕？机身一颤，这是发动机忽然提速带来的必然状态，耳朵里正被发动机的轰鸣声灌满，忽然，奥布里瑟的一声“不”令他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下一刻，哈特曼还没能产生思想，一阵剧烈的颤动传来，他的世界便从光明坠入了黑暗。 第2511章 震撼 　　哈特曼连同他的ME262B变成一团火球然后分裂成碎片的时候，奥布里瑟一张脸涨得通红，然后以前所未有的力道按下了射击按钮。 　　从奥布里瑟的视角能够清晰的见证陈冲攻击哈特曼的整个过程，而这无疑加剧了他的痛苦。虽然是哈特曼的脑残粉，但是熟知战场规律的奥布里瑟也清楚这个世上没有常胜的将军，所以也有臆想过哈特曼有一天也可能会战败。但是，他绝对不会认为哈特曼会败在中国人手上，而且就此失去翻盘的机会。亲眼见证了哈特曼和中国金雕从接近到相持的过程，丰富的战场阅历让他得出结论，中国金雕肯定不是哈特曼的对手。正因为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定论，所以他越发不能接受哈特曼被中国金雕击落这样的事实。 　　哈特曼最后听到的他发出的嘶喊声其实并不完整，在“不”后面，还有“不可能”这三个字。无怪乎奥布里瑟会发出这样的嘶喊，因为陈冲居然是在翻滚过程中完成了导弹发射。“运气，这绝对是狗屎一般的运气！”奥布里瑟在一轮攻击未果以后习惯性的拔高，报告过程中如此想道。然后他扭头看了一眼哈特曼和其座机爆炸的地方，看到一个零星的火球正四溅落下，心中的怒火更炽烈的燃烧起来。“哈特曼，我会为你报仇的！”他心中默默念着这句话，左转弯，下压，开始寻找中国金雕的身影。 　　哈特曼被中国金雕击落，这一幕不仅震惊了所有德国飞行员，同时也深深震撼了目睹到这一幕的苏俄飞行员。苏俄飞行员没办法不震撼，因为哈特曼对他们来说，那就是死神一样的存在——哈特曼所获得的成绩都是在苏俄战场上取得的，从苏俄人的角度，已方先后有287架战机折损在哈特曼一个人的手上，苏俄人视之为死神那也是情理之中。苏俄空军增援奥萨的战斗机中队的中队长名叫阔日杜布，乃是苏俄空军当前击落敌机最高纪录的保持者。苏俄空军重新变得活跃起来，一方面源于他们刚刚从中国购买了大约两百架战机，实力得到恢复，另一方面，就是因为阔日杜布等对苏俄空军威胁最大的德军飞行员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战场上了。苏俄人对哈特曼是如此畏惧，所以但凡看到机头部分漆有褐色郁金香标志的战机，他们便会相互通气，提醒战友注意，“黑色的魔鬼”又出现了，千万别被他逮到。阔日杜布作为苏俄空军第一人，也曾想过要为国家和战友除害，将“黑色的魔鬼”击落。只是，在和哈特曼过招一次差点丧命以后，阔日杜布的雄心壮志就偃旗息鼓了。“哈特曼是我见过的飞行技术最高超的飞行员，没有之一。德国人的战机又比我们先进，我以为，在我们拥有同级别的战机之前，我们不具备挑战哈特曼的能力。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量不给哈特曼发挥的机会，这也能最大程度的保存我们的实力……”这次过招失败之后，在呈送上级的报告中，阔日杜布如此写道。 　　阔日杜布的座机同样是金雕，而且是最新型号。巧合的是，他的金雕和陈冲的金雕还是同一条生产线上先后下线的。阔日杜布在适应了金雕的性能感觉到了金雕的强大以后，战斗欲望空前强烈，“有了喷气式战机，就是对上哈特曼我也不怕，难道说我们苏俄人的技术就一定不如德国人吗？”这次战斗之前，他在自己的日记里如此写道。阔日杜布雄赳赳气昂昂的率队升空，本来是准备大干一场，去去前些时候长期被德国人压迫的晦气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居然会碰上哈特曼，阔日杜布中队后加入战场，但是因为他想要“大干一场”的执念，在他的指挥下，他们却是很快就冲到了最前线。来到前线，阔日杜布眼见着中国人和德国人打得天崩山裂，中国人还呈现不支之象，他心头的热血就彻底沸腾起来。“我们的中国盟友还是太稚嫩了，现在，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苏俄空军人的风采！”准备投入战场前，他如此鼓舞手下将士。然后，他正在寻找切入的机会，猛然看到熟悉的褐色郁金香图标，就好像被一盘冰水当头淋下，身子居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就在此时，他听见自己的僚机惊叫道：“黑色的魔鬼，黑色的魔鬼回来了！”他恼羞成怒，吼道：“勃日列夫，你这就开始害怕了？”然后他鼓励麾下将士：“同志们，我们现在驾驶的可是金雕，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机，黑色的魔鬼又如何？我们今天就送他下地狱！”嘴上这样说着，阔日杜布心中却在提醒自己要谨慎再谨慎，绝不能打无把握之仗。然后，他传达命令，称为了不影响中国盟友的布阵，让手下不要盲目冲上一线：“……我们先帮助中国人掠阵，等待最好的机会再一鼓作气的击败纳粹！” 　　也就在他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哈特曼和陈冲针尖对麦芒的卯上了。阔日杜布目送陈冲和哈特曼越飞越近，心中一边称赞中国人确实勇敢，同时小心翼翼的计算距离，期待着陈冲能为他换得偷袭哈特曼的机会。 　　阔日杜布也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在他心中，哈特曼根本就是无敌的存在，所以他明明可以抓住机会冲上去和陈冲来个双机夹击，他却偏偏还要等待更好的机会。 　　当哈特曼的座机被击中爆炸起火的时候，阔日杜布还沉浸在自己的小盘算里，正小心翼翼的向陈冲和哈特曼两人对峙的空域飞进。“黑色的魔鬼”忽然变成了“燃烧的魔鬼”，阔日杜布第一反应居然是怀疑自己的眼睛花了。稍后，当他意识到这就是事实，他又开始怀疑那架褐色郁金香会不会只是个诱饵。在奥布里瑟对陈冲发动攻击并打空以后，阔日杜布才真正接受了哈特曼被击败的事实。他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又若有所失，而在几乎本能的喊出“全体出击”以后，他看向陈冲的那架金雕，情绪却变得复杂起来。 第2512章 V3火箭 　　即使现在的真实情况是苏俄已经离不开中国的帮助，可是在绝大多数苏俄人看来，中国依旧是愚昧落后的代名词，所以在他们看来，苏俄需要中国人的援助将只是暂时现象，想要击败纳粹德国，最后还得靠他们自己。中国远东远征军的装备情况也似乎佐证了他们这样的想法——远征军之前长期在西北和日军战斗，因为距离问题后勤补给一直是问题。在姜铁掌琢磨出以战养战以后，远征军将士更习惯了日式武器，渐渐的就脱离了学兵军的装备方向。基于这个原因，最高统帅部在给他们换装的时候便没有一次性补足现役装备，而是采取边适应边换装的方式，梯次的给他们更换装备。这就造成了，远征军在进入苏俄境内以后最少还有四分之一的部队使用的都是日式武器，这自然令苏俄人低看一头。苏俄国内，从斯大林到下面的普通列兵，他们看待远征军的态度，都视之为炮灰，就是来为他们消耗德国人的弹药的，于是就有了，当远征军一而再再而三的击败德国人的时候，他们从怀疑到震惊的过程。 　　远征军配属的陆航部队，是远征军所属各兵种里最保持原汁原味的，苏俄人在羡慕之余，怪话也就出现了——“如果这些战机都是我们的，我们早将德国人打跑了！” 　　“可惜了，这些战机给中国人使用那就是明珠蒙尘！” 　　“全中国才多少战机？中国人怕是将一半飞机都运到我国来了吧？这样看来，我们牺牲远东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 　　苏俄政府虽然对有关《中苏重庆协议》的消息封锁得极严，但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一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苏俄体制决定了苏俄人即使心有怨愤也不敢公开批判非议，于是背地里说说怪话就成了绝大多数人的发泄方式。 　　阔日杜布倒不曾说过类似的怪话，但是他心中的想法却与这些人没有区别。远征军连战皆捷，开始他还能理解为这是运气，但是现在，在陈冲将哈特曼打败以后，他知道自己必须改变对中国人的印象了。 　　人类历史上，有些人名总是和某个时间段或者某个国家的运道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对德国人来说，尽管他们也许没有意识到，但哈特曼无疑就是这样关键性的人物。奥萨空战，之前中德双方一直是保持均势，而在陈冲打死哈特曼以后，这种局面发生了改变。哈特曼战死的当天，中苏空军大败德国空军。因为失去制空权，正在向奥萨集结的德军遭到了中苏空军肆无忌惮的打击，一天时间内就折损了四千余人，其中还包括一个成建制的坦克团。 　　是役之后，曼斯坦因更不敢轻举妄动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德国新成立的火箭部队开始加速向奥萨推进。 　　此后大约半个月的时间，中苏德在奥萨地区又先后发生了三次大规模的空战，结果都是德国空军毫无悬念的战败。陈冲因为在这段时间内先后击落了十一架德机，渐渐的就成了德国人的重点监视对象。刚开始，德国空军的一些个王牌飞行员也雄心勃勃的想要击败他好为哈特曼报仇，但是随着他们先后在陈冲手下落败甚至战死，德国飞行员再无直面他的勇气，乃至于后来只要他升空，德国地勤人员就会提醒自己的飞行员注意：“小心，陈冲在空中！” 　　陈冲的空战技巧有了全面的攀升正得益于与哈特曼的那一战。在翻滚机动中发射导弹，这本来是陈冲情急之下的应急举措，换句话说，他当时根本就没抱指望。导弹飞了出去，他习惯性的看了一眼，然后就突如其来的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这种感觉不足为外人道，而陈冲因此出现的改变是，此后他对座机的控制达到了如臂使指的程度，对战场态势的掌握更上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对德国人来说，1944年的五六月份每一天都极其黑暗和漫长，而六月上旬，更堪称是他们的噩梦。空军被全面压制，失去制空权的代价就是敌人可以肆意活动，而已方只能被动防守。本来这还没有什么，可是随着远程空投联合国军的部分空中堡垒转入前线，德国人的末日来了。连着一个星期，中国空军皆出动空中堡垒对奥萨前线的德军阵地和要塞进行反复轰炸，给德军以及所属仆从军造成了严重伤亡，德国人在进入苏俄国内以后也第一次尝到了被动挨打且毫无还手之力的憋屈滋味。 　　在已方空军刚刚呈现败象的时候，曼斯坦因还能沉得住气。他坚信，中国不可能像对待太平洋战争那样投入更多的兵力，而苏俄红军已经被打残，所以虽然空战开始向不利于已方的方向发展，但是假以时日，等他聚集起一定数量的部队，那么击败挡在自己面前的中苏联军将只是时间问题。作为一名老资格的将领，曼斯坦因认为现代战争虽然离不开空军，但空军并不能决定一切，所以最后的胜负依旧将由陆军决定。“就让中国人和苏俄人先得意一阵，等我们的火箭部队到位，他们将会面临我们雷霆般的反击！”6月7日的例行军议会上，为了安抚因为空战全面失利而出现的士气波动，曼斯坦因放出这句话。 　　曼斯坦因这个时候还保持有信心，和他当天早些时候收到的一份电报有关。这份电报来自柏林，电报内容是通报一种新型火箭的试射成功。 　　许是为了强调雅利安人的优越性，德国人在学兵军已经将导弹从火箭家族中划分出来的时候，依旧将一切类似武器称为火箭。他们所谓的新型火箭，也就循着V2的传统，被命名为V3。 　　V3火箭，准确的说是V3导弹乃是一款地对空导弹。不得不承认现阶段德国军事工业的发达程度，受学兵军雷霆系列以及海神系列导弹的影响，同时又不想西施效颦，德国人走不同寻常路开始研究地对空导弹，而且只耗时八个月就取得了突破。随着V3火箭试射成功，这也意味着V2火箭能够借鉴相关技术以获得更高的打击精度。值远东战局德军开始处于下风的时候，V3火箭的问世自然让曼斯坦因信心大振。 第2513章 太他妈欺负人了 　　1944年6月，绝对是值得全人类永远铭记的一个重要月份。苏俄战场，中苏军队展开反攻，德军呈现败象不提，太平洋战场，在关岛之战后，学太平洋舰队下辖的黄帝号航母舰队再次主动出击，向琉球群岛发起了进攻。琉球还在台湾之前被日本人占领，当然被日本人视为本土。台湾被学兵军完全攻取的时候，日本人还能自欺欺人，矢口否认有关台湾的所谓本土论，只肯承认是殖民台湾策略的失败。但是琉球被并入日本已经多年，在日本人心中那就是日本帝国的固有领土，所以饶是日本内阁中不乏“非本土”这样的声音，奈何却抵不住汹汹民意。当黄帝号航母舰队距离琉球还有大约三天路程的时候，日本国内不仅军界和民间都视学兵军对琉球的进攻是对本土的侵袭，裕仁也亲自出面，责令内阁和军部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卫琉球。 　　从关岛直接跳到琉球，这是中国版本的“蛙跳战术”与美国版本的“蛙跳战术”最大的区别。美国人在关岛之战后依旧向东运动，那是考虑到本土的安全要关死日联合舰队西进的通道好实施“关门打狗”。欧阳云在黄帝号航母舰队夺取关岛之后，也曾在硫磺岛上投注过目光。只是他考虑到台湾已经牢牢掌握在手中，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先动琉球群岛。欧阳云做出这样的选择还出于穿越者情结——那个时空，中国明明有获取琉球群岛控制权的机会，结果却自己放弃了。其恶果就是，琉球群岛就好像一道锁链一样锁在中国南进太平洋的门户上，而日本也可以凭借着对琉球群岛的实际掌控权进一步蚕食中国的疆域。现在台湾已经光复，中国南进太平洋实际上已经不存在阻碍，但是中国要想持续保持对日本的威压，并保持在太平洋的最高话语权的话，琉球群岛就太重要了。琉球群岛在手，再加上关岛还有楚克岛、马绍尔，太平洋对于中国来说，才是真正的家门口的河流。 　　要打琉球群岛，从日军中反正过来的琉球国民解放军自然要加以利用，在联合政府内务部“解放琉球”的计划中，这些人也将是中国入主琉球后治理地方最大的借力。因为琉球群岛中最西部的岛屿距离台湾才仅仅一百千米左右的距离，所以攻打琉球完全可以两路齐发。黄帝号航母舰队从海上直接攻打琉球群岛本岛，台湾集团军配上东山舰队则由东而西，梯次向本岛进发。 　　如果说帝汶海海战和珊瑚海海战还有所罗门海海战只是让日本人意识到了学太平洋舰队的强大的话，楚克岛之战后，日本人迫于严峻的现实，不得不舍弃亚洲第一海军强国这样的执念，开始承认海上力量逊于中国。学太平洋舰队问世不足三年，却以雷霆之势强横崛起，一下子就将日本举国上下的眼球都吸引了过来，乃至于日本人都忘了就在两年前，他们的联合舰队在台湾绿海附近就曾吃过大败仗。日本人会有这种疏忽也不意外，毕竟现在的海洋属于航母，航母才是决定一国海军力量强弱的关键。其实不仅是日本人，美国人、法国人、德国人还有中国人，他们在谈到海军的时候又有哪个不是只盯着航母？只是，这对于学兵军麾下的另外两支舰队显然是不公平的。没错，正是海口舰队和东山舰队。因为战争需要，在学太平洋舰队成立以后，学兵军乃至联合政府当然要侧重这一远洋舰队的发展，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东山舰队和海口舰队就没有作战任务。就拿东山舰队来说，虽然因为舰队所辖都是万吨级以下的中小型舰艇，可他们对抗日的贡献同样不可磨灭。正是因为有他们牢牢的封锁着台湾海峡，所以福建浙江沿海地区的捕鱼业还有造船业才能欣欣向荣，也才能让日本从南洋往本土运送资源的成本大大增加。 　　从海口舰队和东山舰队海军官兵的角度，虽然学太平洋舰队不乏从他们里面出去的战舰还有兄弟，学太平洋舰队也是他们的骄傲，可是每每看到报纸上还有电视上总是频繁出现有关学太平洋舰队的报道而对他们的舰队只字不提，自己昔日的某位战友又立了几等几等功，他们心里还是出现了严重的不平衡。 　　军人的荣辱心总是高于常人，而荣誉的获得自然和战争有关，从他们的角度，他们不是没有牺牲精神战术素养也不比那些调入学太平洋舰队的战友差，只是无仗可打结果就只能每日介吹海风看海景，这是何等憋屈的事情？！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心思，所以当获悉可以加入琉球群岛战役的那时候，东山舰队上至舰队司令陈绍宽下至最普通的水兵无不欢欣鼓舞，他们期盼这一战实在是太久了。 　　陈绍宽以上将衔出任东山舰队的司令官完全是出于他个人的强烈要求。在原东山舰队的司令官陈远洋调任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的司令官后，他连续三次上书请调东山舰队，并坚称只要给他一个舰长就行。上将当二类舰的舰长这当然是笑话，于是欧阳云只得授命他为东山舰队的新司令官。 　　日本国上下都紧盯着学太平洋舰队，每日收集的情报也都与学太平洋舰队有关，于是，当东山舰队大大小小大约五十艘战舰于6月19日突然出现在日本人口中的与那国岛西面的海面上时，日本举国上下都被惊呆了。 　　与那国岛面积才28平方千米，而且距离本岛比较远补给不易，所以日军只在岛上驻扎了一个中队。一个中队的兵力，还没有要塞炮，陈绍宽倾巢而出，这分明就是大象碾蚂蚁，日本人焉能不惊。 　　据说，身在东京的山本五十六收到相关战报，老鬼子愣了半天以后憋出一句：“太他妈欺负人了！”而在重庆的欧阳云收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则是一边摇头一边对旁边的陈诚道：“杀鸡用牛刀，看来陈司令是真的憋坏了！” 第2514章 财政危机 　　陈绍宽确实是憋坏了，入主东山舰队以后，手握三艘两万吨级的嵩山级重巡洋舰、十艘以上的衡山级护卫舰、十艘以上的各型潜艇，陈绍宽甚至生出了挑战日联合舰队的雄心。可是，东山舰队接到的都是些什么任务呢？封锁台湾海峡及周边海域。客观而言，这个任务是很重要的，原本也有仗可打。日联合舰队建制还齐全的时候尚具备为运输船队提供护航的能力，所以尽管绝大多数的日本运输商船都选择走苏禄海、西里伯斯海绕行太平洋来往于南洋和本土，但还是有不少背景比较深厚的日本船运公司选择在军舰护航下走南海再走太平洋台湾沿岸这条捷径。于是，在陈远洋执掌东山舰队的时代，东山舰队在台湾南边的太平洋海域还总能捞到仗打，甚至还能直接进攻日本在菲律宾的海军基地。陈绍宽接掌东山舰队是在珊瑚海海战之后，这个时候，日联合舰队麾下的大和号航母舰队已经被打残，武威号航母舰队也遭受了一定的损失，日联合舰队自然不再具备为商船护航的能力。于是，东山舰队尽管还领有封锁台湾海峡及周边海域的任务，却根本无仗可打。所罗门海海战之后，武威号航母舰队遭遇沉重打击，日本人更是连菲律宾沿海的海军基地都舍弃了，而东山舰队也就完全失去了打仗的机会。 　　欧阳云在南方站稳脚跟以后一直重视造船工业的发展，现在也到了收获季节。航母制造工艺太过复杂，中国的造船工业底子又太薄，所以尚不能做到像美国和日本等传统海军强国那样，一个月甚至一个星期就能下水一条航母。但是在巡洋舰和驱逐舰、护卫舰还有潜艇等其它各型中小型舰种上，中国的设计建造能力已经稳稳跻身世界一流。几乎每个星期都有新的舰艇进入序列，陈绍宽自然喜上眉梢，但同时，心中的不甘也越来越强。他为什么要离开中枢自降身份来到一线部队？不就是指望着能够率军出战洗刷之前屡战屡败的耻辱么？现在明明有了痛揍日本人的本钱却只能原地固守，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巨大的浪费。在这种想法的支配下，陈绍宽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书最高统帅部，又是献策又是请战，总之就是希望能够立刻投身战场。 　　现在，琉球群岛战役终于获得了机会，也就难怪他会一气将东山舰队主力悉数拉出来，用牛刀杀鸡了。 　　战斗当然毫无悬念，陈绍宽此举本就有借机会锻炼队伍的打算，于是五十余艘舰船除了那九艘不带武装的纯运输舰，其它大小炮舰甚至那五艘武装运兵舰都加入了战斗。 　　美国承认中国在太平洋战争中的绝对主导权以后加强了两国的军事交流，恰中国独有的导弹快艇、护卫舰展现出了强大的海上远程突防能力，美国人对这两型舰种相当感兴趣，他们无法进入海口造船厂等涉及军事机密的地方，就以学习和交流的名义派出了大量的海军底层军官进入东山舰队和海口舰队，用意是进一步考察这两型舰种的作战能力，是否值得引进。 　　美国海军派驻东山舰队的交流团一共有三十四人，值琉球群岛战役开打，他们自然不愿错过这难得的实战观摩机会，交流团团长约瑟夫上校一声令下，交流团全体出动，于是几乎每艘重巡、护卫舰和驱逐舰上都有了美国人的身影。 　　东山舰队的旗舰也是陈绍宽的座舰是“福州号”嵩山级重型巡洋舰，约瑟夫作为团长，就随“福州号”活动。此刻他和一个名叫布朗的上尉手下站在陈绍宽的背后，两个人就着望远镜看着十千米远处几乎被烟火完全覆盖的与那国岛，瞠目结舌之余，约瑟夫忍不住问道：“陈司令，贵部是不是大题小做了？这样一座岛屿，值得这种程度的炮击吗？” 　　陈绍宽此时已经满意的放下了望远镜，闻言，他嘴角一撇道：“大题小做？不，不，能够用炮火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让士兵们冒着生命危险去解决？生命无价，炮弹么？嘿嘿！” 　　陈绍宽这种说法其实是很对美国人胃口的，只是与那国岛实在是太小了，而东山舰队的炮击又好像永不止息似的，约瑟夫想到这些炮弹里面不少都是美国人贡献的，听了这话，脸色就有点难看。作为一名海军上校，约瑟夫多少知道一些中美两国交往之间的秘辛。政府高层为什么先是愿意无偿支援中国抗日，后来又应下若干不平等条件换取中国出兵南亚和太平洋，不就是希望花钱买中国人当炮灰吗？于是在约瑟夫听来，陈绍宽有关“生命无价”的论调便显得特别的刺耳。约瑟夫和手下为导弹快艇、护卫舰和海神舰舰导弹而来，迄今为止他们的中国之行并不愉悦。约瑟夫来到中国已经两个多月了，可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亲眼见过海神导弹。中国人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们，但凡有涉及海神舰舰导弹的训练都会偷偷摸摸进行，这让他对是否能完成任务完全没了信心，对中国和中国人的观感也一降再降。以美国的财力还有美国人的作风，放在以前，只要他们觉得导弹快艇和护卫舰确实先进，那肯定眉毛都不眨一下的就买了。但是现在，虽然约瑟夫并不知具体情况，他也知道，国家已经出现了财政危机。不然的话，总统也不会在海军部提出引进导弹快艇、护卫舰和海神舰舰导弹技术的要求后，不是立即应诺而是先派出他们进行考察。 　　约瑟夫这个层次的人是无法接触到真相的。而事实情况是美国政府真的出现了财政危机。会出现这种情况当然和中国的崛起有关。曾经，美国几乎是盟国其它所有国家所有军民两用商品的提供者，现在呢？因为学兵军完全掌控了电子工业、医药工业和军事工业的高端技术，结果就是英法等原来美国同类产品的忠实客户开始转投学兵军怀抱。再因为中国现在实际上已经是盟军老大，美国无论是从实力上还是道义上都无法直接对抗，结果就是只能坐看学兵军和中国坐大，直到国内各行各业因产能过剩出现萎缩，经济危机也就不可遏制的发生了。 第2515章 见证海神 　　学兵军所属企业抢夺美国客源，这一现象其实从学兵军定鼎广州时便开始发生了。只是当时学兵军无论是医药工业还是电子工业、军事工业都还薄弱，加上战争的影响，所以并没有引起美国人的关注。后来，学兵军的现代工业能力虽然引起了美国政府特别是骷髅会的注意，但是因为欧阳云适时的打出联营共赢这手牌并喂饱了骷髅会的骨干家族，美国政府虽有表示关注结果却是不了了之。直至今日，美国的企业家们忽然发现他们固有的英法客户都开始选择中国产品，甚至连他们最大的客户美国军方都开始青睐中国产品，他们这才骇然发现，原来就在不知不觉间，中国已经成长为一头资本巨兽。放在以往任何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美国企业家们绝对会向国会施压，然后通过国会让政府出台若干政策以遏制中国的同行业竞争对手。但是现在，因为这场该死的世界大战，因为美国在太平洋还需要仰中国人鼻息，值举国上下都被战争气息笼罩所有人开口闭口都“中国是我们最忠实的盟友”的时候，他们却根本不敢提出这样的动议。 　　经济衰退对美国带来的危害是全方位的，比如美国在为其它盟国国家提供支援的时候也开始精打细算，其结果就是，美国形象和地位每况越下，这又进一步的影响了美国产品的对外销售，如此恶性循环，乃至于现在法国人连“美国人的武器根本没用”这样的怪话也说出来了。 　　言归正传，约瑟夫随“福州号”参加琉球群岛战役，皇天不负有心人，当天下午三点左右，在与那国岛东边的石垣岛海域，他终于见识到了海神舰舰导弹发射时的情景。面积超过200平方千米的石垣岛，在台湾被光复以后已经成了日本防卫本土的最前沿阵地，该岛面积也值得日军耗费大力整治，于是日本不仅在这里设置重兵防卫，而且还不惜代价的从本土运来钢筋水泥，大有将石垣岛变成一座要塞堡垒的意思。日本人这番布划，按照“蛙跳战术”的理念，欧阳云本可弃之不理。只是，考虑到琉球复国甚至琉球回归的大计，哪怕知道硬打即使打胜也将是惨胜，欧阳云却也只能认了。日本人不愧是一个善于学习的民族，学兵军刚刚进入南方势还弱的时候，曾经在沿海地区以废旧商船设置浮动炮台以构建近海第一道防线，这一招现在被日本人用在石垣岛的防御上。台湾附近空域自徐州大空战之后就成了中国空军的专属地，有侦察机提供情报，陈绍宽早早的就对如何攻破日军的浮动防线有了定计。而他赖以攻破这些浮动防线的正是海神舰舰导弹。石垣岛的浮动炮台所采用的商船吨位并不大，但是因为日本人在此基础上建设水泥趸船并将水泥趸船和商船捆绑在一起，结果就是浮动炮台一下子比商船大了好几倍，火力密度和强度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海神舰舰导弹现在还不是常规武器，考虑到战争成本问题，陈绍宽一开始并不想过早动用这款利器。但是根据侦察部队提供的情报，他和麾下参谋分析发现日军浮动炮台装备的巨炮射程要远超“福州号”重巡的主炮以后，他毅然决定用导弹取代舰炮，用超视距攻击摧毁日军的浮动炮台。 　　帝汶海海战，海神舰舰导弹的实战功效已经得到证实。此战过后，学兵研发所便加大了舰舰导弹的研究力度。现在，如黄帝号航母舰队和东山舰队等一线部队装备的舰舰导弹已经是第三代海神，其有效射程也达到了一百千米。导弹不比炮弹，造价相当昂贵，陈绍宽是经历过中国海军窘迫期的，他也格外的珍惜这些杀伤力巨大但是价格高昂的武器。“‘303’先行试射，让吕强亲自提供校正参数！”陈绍宽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以后，立刻拿起望远镜朝石垣岛方向看去。在他左手边，约瑟夫也赶紧举起望远镜，在舰队里面找到303，然后两眼盯着303前甲板便再也不眨。 　　303护卫舰的导弹连连长向炳奎乃是东山舰队里面打导弹水平最高的，吕强则是直升机侦察部队的指挥官，陈绍宽命令他们合作进行试射，是希望尽可能的减轻试射次数。约瑟夫的镜头里面，一个中校走到导弹装具前面，他有条不紊的打开装具旁边的瞄准具开始瞄准，大约一分钟以后，他将瞄准具收进专门的防护箱，然后快步钻进了装具后面不远处的一个方形铁皮房子里。约瑟夫知道那个方形铁皮房子就是导弹发射的关键，向炳奎可以在里面调整导弹的发射角度以矫正导弹弹道确保精确度。通过望远镜清晰的看见导弹装具出现小角度的调整，他的心跳下意识的就加快了。这一次足足等待了大约五分钟，然后，约瑟夫先是被镜头里乍然出现的橘黄色火焰惊到，他眼睛眨了眨再凝神定睛时，一声巨响传进耳朵，镜头里，大片的烟雾弥漫开来。“Shit！”为没能抓住发射瞬间约瑟夫狠狠的咒骂了一句，然后他赶紧上调望远镜角度，捕捉到一片火焰，心神这才放松了一些。 　　隔着大约七十千米的距离，第一枚海神并没能击中目标，但是爆炸制造的巨浪还是令约瑟夫心神一荡。他在心中飞快的估算着这枚导弹的爆炸威力，得出一个数字，再将镜头转向303前甲板上的导弹装具，眼神变得炽热起来。 　　大约五分钟以后，第二枚海神升空，吃一堑长一智，约瑟夫因为这次有了周全准备所以准确的捕捉到了海神从喷出尾焰到冲出装具的全过程。而在这枚海神击中一座浮动炮台并将那座炮台水上部位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时，他双手狠狠的握着望远镜，心里默默喊道：“买！必须买！一定要买！” 第2516章 琉球民族解放军 　　琉球群岛战役，学兵军中国人当然是绝对的主角，除此之外，法国人、美国人和琉球人也有份参与。没错，就是琉球人。这个时空段，琉球人谋求独立的信念其实已经很淡薄了，毕竟日本对琉球的统治已经深入到方方面面。不过没关系，即使琉球人没这个心思，欧阳运也会撬开他们的心防植入进去。日本侵略中国，“以华制华”、“以夷制夷”一向是他们的基本策略。殊不知，中国才是这两条策略的真正发明人，现在，现成的机会摆在面前，欧阳云当然不会弃之不用。正是基于这一古老的民族智慧，日本和平军、朝鲜和平军应时而生，除此之外，琉球民族解放军也开始登上历史舞台。 　　东山舰队里面，美国人是纯粹的看客，法国人和琉球人则是真正的参与者。法国志愿军演变至今，实际上已经融入了学兵军体系。这种改变是春雨润物细无声间发生的，法国志愿军自成体系，这造成了法国人即使立有大功也只能获得职务上的晋升而无法获得军衔上的提升。再加上，学兵军海军待遇还算不错，特别是军官做到一定级别还能享有学兵军所属企业分红，渐渐的，法国人的心态就发生了改变。“我为什么就不能成为一个纯粹的学兵人呢？”这种想法一旦在法国人心中滋生就立刻显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先是一个名叫卢让的少校申请加入中国国籍并且立刻晋升为中校，在卢让的榜样作用下，法国志愿军出现了分流，先后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成为了中国人。法国人开始谋求成为真正学兵人的时候，学太平洋舰队中的中国力量也完成了从学生到毕业生的转变。值东山舰队、海口舰队大肆扩张出现人才危机的时候，欧阳云也就顺其自然的将法裔中国人大举调回国内以充实东山舰队的中低层军官队伍。 　　东山舰队的法国人是以中国人的身份参战，东山舰队的琉球人又是以何种身份呢？琉球现在已经去国经年，琉球人还是日本人的身份，于是，在琉球人强烈的要求下，欧阳云以中国最高统帅部的名义给出了琉球民族解放军这个称号，并将其编入台湾集团军。琉球就那么点大，琉球本土人口也就可想而知，再稀释到超过百万的日军中，有缘成为琉球民族解放军一员的简直屈指可数。好在欧阳云也就需要琉球民族解放军这面旗帜，并不指望琉球民族解放军真能治什么事，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然而，事情到了琉球民族解放军第一任司令尚华这里却变了味。尚华其人究竟是不是琉球人，在后世曾引起人文系历史学家们的强烈争议。会出现这种情况和尚华就任琉球民族解放军首任司令后的所作所为有关。琉球民族解放军成立之初，包括尚华在内才仅仅十五个人。十五个人，即使欧阳云并不指望琉球民族解放军能在对琉球反攻中发挥作用，只在乎其存在的象征意义，却还是太少了。出于政治需要，也是从长远考虑，欧阳云便让常根出面，赞助了尚华将近两百个“琉球人”。结果好了，尚华好学上进，将常根的这一手发扬光大，于是在他经营下，琉球民族解放军滚雪球似的成长起来，短短半年时间居然变成了三千余人。琉球群岛战役，哪怕琉球民族解放军只是个样子货，欧阳云却也必须将其端上台面。况且现在琉球民族解放军具备了相当的战力呢，所以很自然的，欧阳云在考虑琉球群岛战役的时候将琉球民族解放军的因素考虑了进去。欧阳云的谋划中，琉球群岛战役学兵军南西两路同时开打，其中南线的黄帝号航母舰队将负责对付可能出现的日本本土入援海军，西线的东山舰队在台湾集团军和琉球民族解放军的配合下执行具体战斗任务，其中，琉球民族解放军将担纲陆上主力。欧阳云只负责提出大方略，细节问题则由参谋部和下面的人解决，这在最高统帅部已经成了“章程”。帝汶海海战、马六甲战役、所罗门海海战……这么多大仗下来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章程的合理正确性。但是现在，在琉球群岛战役中，这一章程却出现了问题——先是因为陈师昌不知道是真的习惯了谨慎行事呢还是存心故意，黄帝号航母舰队此战共出动了五艘航母、一艘战列舰、七艘重巡和若干其它中小型舰艇，放在当前，在日联合舰队全面龟缩的情况下，黄帝号航母舰队动员如此规模兵临琉球群岛，那就是标准的牛刀杀鸡，日本人又不傻，怎么还敢派出舰队？于是，陈绍宽原本还雄心满怀的准备好好报复一下日本人在长江上的猖獗呢，结果临到前线才发现因为黄帝号航母舰队的存在，日本人连一艘侦察艇都不敢派出来，东山舰队彻底的沦为了护航舰队。陈绍宽对此当然满腹牢骚，好在还有陆战，而且陆战还离不开他们的火力支援，他还能找到其它的乐趣。憋久了陈绍宽还能自娱自乐，同样憋坏了的江大河为首的那帮台湾集团军军官呢？台湾全面光复已经超过半年，也就是说台湾集团军已经超过半年没仗可打了。半年时间没仗打，江大河为首的台湾集团军的官兵们早就闲的蛋疼，现在逮到作战机会，一个个就好像看见肥羊的饿狼一样，眼睛里都冒出了绿光。命令传达的当天，江大河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台湾集团军所属，不管在哪个地方驻防的部队，所有师旅长都带来了电话，纷纷要求出战。东山舰队就那么多运兵舰，即使陈绍宽因为初战的原因特地征调了部商船，可最多也就只能带上一万人左右的步兵。这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僧多粥少的局面。被部下的电话滋扰着，江大河还没来得及常透喜悦的滋味就变成了没完没了的烦躁，此时最高统帅部又来电话，将大约三千人规模的琉球民族解放军塞进来，并还强调此战他们将是主力，江大河差点没气到爆炸。 　　江大河可不知道琉球民族解放军还另有玄机，只以为这是最高统帅部优先照顾琉球人这些外人的感受而忽略了他们这些自己人。在他心中，他还以为琉球人都像他们一样好战呢。 　　带部队登舰的时候被排在琉球人后面江大河就一肚子怨气了，偏偏尚华和其麾下的“琉球人”还没觉悟，满嘴日本话不说，还总是一副担纲先锋的荣誉表情。结果矛盾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第2517章 疯狂 　　琉球民族解放军的玄机在哪里？就在于真正的琉球人其实没几个，其他的都是日本人。41年之后，日军的素质越来越低了，所谓的武士道也成了一捅就破的纸老虎。以前，无论战事大小，中国军队要想俘获鬼子是很难的。现在呢，往往战事胜负刚分，学兵或者国防兵们只要吆喝上一嗓子：“缴枪不杀！”对面的日军就铁定会出现跪地高举双手者。甚至于战事刚刚打响，对面日军就会成建制的投降。偏偏，因为中国事实上成为盟军领袖以后，西方各国的记者开始大批量的来到中国，在这些西方记者的镜头底下，学兵军和国防军也不好固执的以“战场纪律”收尾。结果就是俘虏的鬼子越来越多。取自学兵军对待鬼子的办法，先审讯再定刑，这些日军俘虏绝大部分被判了苦役，还有少部分则因罪行较轻允许加入日本和平军和琉球民族解放军。琉球民族解放军绝大多数都是日本人，本来从江大河的立场并没有什么，日本人要自相残杀，他是乐于看到的。问题出在琉球群岛战役战事规模本来就有限，这所谓的琉球人又是嚷嚷着要当先锋又是嚷嚷着要包办所有陆上战事，如此一来将意味着台湾集团军那六千多人此行将只能充当看客，江大河如何肯干。 　　琉球民族解放军的建制在台湾集团军下面，即使现在直属陈绍宽指挥，琉球民族解放军出击之前尚华也得征求一下江大河的意见。这一点，尚华很有觉悟。接到命令以后，他屁颠屁颠的奔向江大河，敬礼喊报告以后到：“将军阁下，陈司令让我们出击。” 　　江大河脸色很不善的看着他，冷冷道：“陈司令都让你们出击了，你还向我报告什么。” 　　尚华看出江大河脸色不善，脸上表情越发恭谨：“阁下，我们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然后他转身对众手下喊道：“诸君，出击！”随着他转过身子，他的腰杆直了起来，脸上也换上了一股雷厉风行的神色，满是自信的喊道：“此战必胜！” 　　“毕胜！琉球民族解放军毕胜！”“学兵军毕胜！”……他的手下跟着喊道，一副战意沸腾的样子。 　　江大河麾下一个团长看不下去了，大声道：“你们的敌人是鬼子，鬼子打鬼子，有什么值得神气的？” 　　这团长分明就是存心找事，江大河心中正觉出不妥想要出声呵斥，却见一个挂中校衔的琉球民族解放军军官转身一本正经的说道：“您错了，我们是琉球人！现在是琉球人，以后是中国人！” 　　那团长本就存心找事，得到如此回应正中下怀，嗤笑道：“琉球人？你以为换上琉球民族解放军的军装就是琉球人了？还想成为我们中国人？做梦，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你们日本人就是一群疯狗！” 　　中校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然后，如那团长所愿冲了过去并一把揪住了团长的衣领，江大河觉出不好，大喝道：“住手！”正走过去，却见那中校一脸正气的对那团长喝道：“您必须向我道歉，我的琉球人身份可是得到贵国最高统帅部承认的，您的就是对我的侮辱！” 　　如果中校恼羞成怒以自己日本人的身份说事的话，团长是不介意违反军纪拔枪相向的。他的手甚至已经握住了枪柄，但是中校的话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不敢想象这个世上还有如此不要脸甚至于敢在公开场合堂而皇之的数典忘祖之人，一时竟然被将了军。 　　团长并不是一意孤行，他和他的同僚们早就在得悉此战将由琉球民族解放军主打的时候达成默契，要主动闹事将所谓的“琉球人”的真面目撕开，然后名正言顺的接管战事。团长被中校的死不要脸弄了个措手不及，他的同僚里有机灵者立刻顶上来，冲上前猛的将中校推开，恶人先告状道：“你想干什么？我们是你们的敌人吗？” 　　江大河也是希望能够接管战事的，见手下有人能撑住场面，他就停了下来。然后令他始料未及的事情就发生了。 　　那中校被推开以后还没作出反应，尚华上前一步吼道：“诸君，军人最大的荣誉是什么？忠诚！现在，我们的忠诚受到了质疑，我们应该怎么办？”吼着，他盯着中校，问道：“陈小野，你说，你该怎么证实你的忠诚？！” 　　中校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就在江大河等人以为他要恼羞成怒作出过激反应的时候，他却“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猛的撕开腹部的衣服，“刷”的一下抽出自己的指挥刀就捅了进去。额头上渗出黄豆般的汗珠，中校一边用力将刀向下切去，一边嘶声道：“我就是琉球人，为了证明这一点，我愿……”话没说完，他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江大河等人惊呆了，那个挑事的团长更喃喃道：“疯子，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尚华的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他看着那个团长和后来出头的那个台湾集团军的军官，问道：“两位，陈小野的琉球人身份能够得到证实了吗？我们其他人的身份是不是也需要这样才能得到承认？！” 　　江大河作为久经沙场的宿将，已经锻炼出了非凡的胆气，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仍然让他心中冒出滋滋寒气，令他开始怀疑最高统帅部组建琉球民族解放军这一策略的正确性。最高统帅部组建琉球民族解放军肯定是希望养出一条忠实的狗，只是这狗实在是太凶残了，江大河就不免担心会不会遭到反噬。“也许我应该将这些鬼子全部赶进海里喂鲨鱼！”看着那个中校腹部被献血满满染红，再看看尚华等人一脸坚忍神色，他甚至动了这个心思。 　　现场气氛变得诡异起来，“琉球人”、日本人还有台湾集团军的将士们，不少人脸色发白，又有人脸色潮红，而作为主事者，江大河忽然发现自己居然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第2518章 日奸 　　正如日本人普遍不解汉奸们镇压自己的同胞时为何会变得那么亢奋一样，江大河他们同样普遍不能理解日奸们为何能如此理直气壮以自己现在的身份为荣。“真正不怕死的话他们当时就不会投降了，明明是一群没胆鬼，为何这个时候又能表现出这般的勇气？难道说，日本人是真的以琉球民族解放军的身份为荣？”事后，江大河曾和手下兄弟深入的探讨过这个问题，当然，这探讨注定是没有结果的。而用陈绍宽的话来说也不需要结果，“我们是军人，只管打仗就行了，政治上的事情自有总理等人考虑。再说了，日本人这么做，难道你们不觉得很解恨吗？”这出闹剧当然只能是陈绍宽出面解决。上面本就决定了由琉球民族解放军担纲主力，陈绍宽从军人的角度只担心日本人是否真会如实的执行命令，其它，他根本就不考虑。日本人乘上登陆艇登陆舰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江大河看着本来因为舰炮和导弹的轰击沉寂下去的近海海岸忽然变得热闹起来、枪炮声不断，他情绪复杂的拿起望远镜看过去，稍后，脸上浮现出浓重的不解神色。 　　琉球民族解放军和岛上守军的战斗相当的激烈。日本人视琉球群岛为本土防御的最后一道屏障，不仅破天荒的从本土调过来大量的水泥钢筋，还将重新整编后的第一近卫师团调了过来。日本人天生就具备地鼠特质，曾经那个时空，被称为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的大阪第四师团就因为在土木作业上的表现而破天荒的获得过嘉奖。石垣岛、宫古岛、冲绳等地在日军的经营下，岛上无不地堡密布，所以，虽然东山舰队之前的炮击和导弹轰炸几乎将石垣岛近海地狱的防御工事还有近岸浮动炮台摧毁殆尽，却未能对石垣岛守军造成太大的损害。对于日本本土来说，石垣岛、宫古岛、冲绳那就是一座座不可移动的海上航母。 　　琉球民族解放军的进攻并不顺利，石垣岛上的守军虽然只有一个联队，但是却出自第一近卫师团。第一近卫师团原本就是日军精锐，而在台湾战役中吃了败仗以后，无论是陆军省还是下面的师团长们都视之为耻辱，在他们上下一致的严格要求和训练下，近卫师团的战斗力有了极大的提升。大和民族有个族群特性，那就是喜欢寻找精神依托，这也是天皇制在日本根深蒂固的根本原因。国体上，日本人愿意找一个神话的人物来进行膜拜，其它方面，日本人同样有此癖好。于是前有长门号战列舰，后有大和号航空母舰，都被日本人视为精神寄托，视为国家强大的标志。只是以山本五十六为首的日本海军人太不争气，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日本人的厚望，日本人才不得不寻找新的精神偶像。日本陆军人抓住了这次机会，重新整编后的近卫师团就在这个时候面对日本社会公开亮相。尽管日本陆军人一致矢口否认，但行内人却都知道，近卫师团就是仿照学兵军的机械化师重新组建的。机械化程度高达百分之七十的近卫师团虽然无论是坦克还是自行火炮和死敌学兵军相比要弱上一些，但是和传统日军站在一起，那绝对是鹤立鸡群。值日本人心浮动之时，如此一支从内到外闪烁着金属光芒的队伍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怎能不“怦然心动”？！ 　　第一近卫师团驻守石垣岛的乃仓根联队。作为一支三三制的联队，仓根联队下辖三个机械化步兵大队和一个自行火炮大队，每个机械化步兵大队辖两个机械化步兵中队和一个战车中队。调第一近卫师团防守琉球，此议在日本军部曾引起激烈争论。持否定意见的一方以石原莞尔为首，他们认为琉球群岛的地域特征决定了这里并不适合机械化作战，所以调近卫师团入驻纯属浪费资源；而持肯定意见的一方却以琉球群岛的重要性和帝国需要一场胜利为理由，认为非近卫师团不能胜任。 　　高层的争论多少影响到了第一近卫师团的军心，比如仓根联队的连队长仓根野雄大佐，他就对调防琉球充满抵触心理，认为让第一近卫师团这样的机械化部队放弃机动优势打完全的防守战，那就是让他们一己之短对敌之长。在抵达石垣岛的第一天，他更在部下面前说狠话，称：“大本营的那帮老爷们，他们就只知道纸上谈兵，我觉得就该先让他们来体验一下。” 　　虽然心中不情不愿，但是本着军人的荣誉，在驻防石垣岛成为事实以后，仓根野雄为稳定军心士气又不得不放出豪言，称：“支那人最终也许能获得胜利，但是他们当准备好十万学兵的血！我们，天皇陛下最骁勇善战的近卫师团，会让他们每前进一米都流血百米！” 　　近卫师团经过整编，部队无论是作战素质还是装备都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提高以后，仓根野雄等人的心气也高了，在他们想来，支那军队能战胜他们的只有学兵军，而即使是学兵军要想战胜他们也必定会付出血的代价。因为这样的想法根深蒂固，于是，当向已方阵地发起冲锋的敌人嘴里发出“杀给给”等熟悉的日式呐喊声时，仓根野雄先是愣怔，然后就彻底恼羞成怒乃至于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就好像学兵军痛恨汉奸部队胜过日军一样，日本人也同样痛恨日奸部队胜过中国军队。仓根野雄的级别使得他已经具备接触一些军事机密的资格，所以虽然绝大多数日本人还不知道有日本和平军这样一支日本伪军存在，他对日本和平军的情况却是相当了解。琉球民族解放军中绝大多数本就是日本人，仓根野雄哪里能够分辨得清。小鬼子当即通过步话机传令全军：“现在攻击我们是日奸，诸君！大日本帝国绝不容许日奸存在，消灭他们！此战我们不要俘虏！” 第2519章 前战 　　战斗打响，日本人之前不惜代价修筑的防御工事开始发挥效果。一座座机枪堡垒突然暴露出来，而每一座机枪堡垒的暴露都意味着琉球民族解放军必然会有人挂掉。东山舰队之前的炮击和导弹轰炸对防御工事的破坏其实是颇有成效的，靠近海边的那些机枪堡垒多少都受到了损伤，有的更是破成了一堆碎石、钢筋也露了出来。然，就是这些看上去已经完全损毁的机枪堡垒反而给了琉球民族解放军更大的杀伤——几个“琉球人”正埋头往前冲，面前或者身边的一堆碎石忽然被顶开，黑洞洞的枪口探出，火舌喷吐、枪声炸响，他们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被达成了马蜂窝。 　　欧阳云当初批准成立琉球民族解放军，真的只是出于政治和外交需要。然，在尚华成为琉球民族解放军的司令官以后，琉球民族解放军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偶然的机会，陈诚看到了琉球民族解放军的日常训练以后，一方面他震惊于“琉球人”训练的刻苦程度，甚至担心会不会养虎为患；另一方面，他开始思考是不是将“琉球人”视作一支可利用的武装。最高统帅部促成日本和平军、朝鲜和平军目的是什么？大义和政治需要是一方面，根本原因还是希望减少本国军人的伤亡。从这个层面上来讲，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就是可以无限牺牲的那种炮灰部队。尚华具体如何操作，才让一帮贪生怕死的日本人变成了勇悍无畏的“琉球人”，陈诚一度十分感兴趣。然在他将这件事讲给欧阳云听的时候，欧阳云的回答却让他立刻失去了这份好奇心。欧阳云是这么说的：“我们需要关心过程吗？我们只要保证这把刀握在手中就行。刀么，当然越锋利越好。这样才即可以杀人又容易折断！”有欧阳云许可，“琉球人”便得以通过努力挣到更好的待遇，这种待遇不仅在于至少比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有着更好的武器装备，还包括饷银、人道关怀等等。 　　战斗开打不过一刻钟，“琉球人”就倒下不少于两百人，江大河等台湾集团军的军官们通过望远镜将战场惨象看在眼里，原本他们还因为被“琉球人”夺去首攻任务而耿耿于怀呢，此时却是倒吸一口凉气暗呼庆幸。台湾集团军打过硬仗也不怕打硬仗，但只要是个正常人，谁又愿意主动揽这种脏活？舰队轰击过后的石垣岛看上去像是失去了抵抗之力，但是谁曾想到平静表面下居然另藏玄机。琉球群岛战役绝不似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一仗也许会成为“蛙跳战术”系列战斗中最艰难的一仗。 　　江大河等人光是旁观便已经倒吸凉气，尚华等当面者又会是什么心情？当沉寂的守军阵地忽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并对已方造成极大杀伤的时候，包括尚华在内，“琉球人”一度确实有些发懵，乃至于部队出现了小小的混乱。事实和想象产生了出入，而且出入极大，眼看着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优秀士兵前赴后继的倒在血泊中，尚华一边心痛到滴血，一边又欣慰他们斗志弥坚。琉球民族解放军在普通中国人还有法国人、美国人心中就是个怪物。“琉球人”绝大多数就是日本人这已经不是秘密，“明明是日本人，而且是最羸弱的一批，他们是怎么完成脱变变成一直强军的呢”——这是若干年后一个中国的知名记者在自己所写的《琉球民族解放军背后的秘密》这本书的首页里的一句话。这个记者研究了大量的史料，最后给出两个答案。其一认为这是尚华为首的日本人意识到了中国的崛起已经不可避免，所以这是在为国家赎罪；其二认为这源于尚华个人的野心，他希望借这个机会进入战后琉球，从而能在以后影响琉球的对日政策。 　　回到战场，在尚华的梳理下，琉球民族解放军尽管伤亡惨重但是并没有出现崩溃。而渡过最艰难的时期以后，在东山舰队的火力支援下，“琉球人”开始稳步向前推进。相比仓根联队丢弃机械化部队的作战风格而选择当土拨鼠，琉球民族解放军为这一战做了充足的准备。三次瓜岛战役以及楚克岛、瓜岛之战为学兵军积累了足够的海岛作战经验。琉球民族解放军跟着沾光，战前领到了相当多的爆破筒、喷火器等攻坚武器。仓根野雄声称此战不要俘虏，尚华喊出的口号是为了琉球的未来而死战。中远程采用喷火器、近程采用爆破筒，“琉球人”适应堡垒攻坚战相当的快，六个小时以后，随着一个琉球兵以生命为代价用一个爆破筒将日军沿海防御工事群的最后一个机枪堡垒摧毁，尚华迫不及待的下令立起军旗，然后向陈绍宽报告，称琉球民族解放军本部不辱使命，已经成功夺取前进阵地。 　　长达六个小时的战斗，陈绍宽等人一直在旁观。正因为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所以陈绍宽接到尚华的报告以后心情格外的复杂。作为一个老派军人，虽然他可以对江大河说“我们是军人只管打仗就好”，但是内心深处却无法保持这份简单。 　　尚华并没有报上战损数据，但是陈绍宽通过观察知道，琉球民族解放军此战伤亡绝不会低于一千。超过三成的伤亡率说明了此战的惨烈程度，而看到那些“琉球人”即使在战斗结束后小憩的时候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秩序，陈绍宽不得不担心这把刀会不会产生自己的灵魂。沉默了好几秒钟，他心中暗道：“希望我只是杞人忧天！”然后给江大河传令，让他们立刻整备队伍登岛。 　　陈绍宽还只是暗里担心，江大河却开始付诸行动了。作为一个相对纯粹的军人，经此一战，江大河看到的只是琉球民族解放军强大战力下的潜在威胁。出于对“琉球人”的极度不信任，在陈绍宽下达等到命令前他就召集手下将官，郑重告诫他们要小心“琉球人”。 第2520章 背叛的代价 　　琉球民族解放军的突出表现不仅让陈绍宽和江大河暗暗警惕，同时也令仓根野雄“刮目相看”。对于日本人来说，日本和平军就是国家和民族的耻辱，而甘当支那走狗的日奸乃是大和民族的败类，都是贪生怕死之徒。日本人这么定义日本和平军自有理由，如果这些日奸真悍不畏死的话，他们怎么会选择投降？对于日本人来说，因为有招魂神社存在，战死不仅不可怕还非常光荣。正式开打前，仓根还曾讥讽琉球民族解放军，谓众手下道：“看看，这就是给支那人当走狗的下场，被当做炮灰了吧？”他的手下也有人凑趣，接话道：“真不接受他们的投降吗？”仓根和他的手下以为吃定了琉球民族解放军，结果，当“琉球人”悍不畏死的抱着爆破筒动辄来个同归于尽时，仓根联队反而先撑不住了。作为防守一方，还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做屏障，却连伪军都打不过，这让仓根觉得很没面子。小鬼子也是狠人一个，眼见所部伤亡已经超过五百人，他果断下令放弃前沿阵地，然后给炮兵部队下达了战斗命令。 　　近卫师团以机械化部队自称，打这种堡垒防守战也不忘机械化特色。来自石原莞尔的建议，第一近卫师团调防琉球时，将大约四分之一的战车和炮车搬上了岛，这些战车和炮车被日本人藏在掩体中，原本是作为奇兵使用的。在仓根原本的计划中，这些奇兵将留待学兵军享受。计划赶不上变化，伪军的强大让他不得不提前亮出这一法宝。 　　东山舰队没有航母，但是重巡上却搭载有一定数量的侦察直升机和武装直升机。登陆战开打以后，这些直升机就被派出去执行侦察任务并为地面部队提供有限的火力支援。江大河收到陈绍宽的命令以后，派麾下的1101旅执行第二波登陆任务。僧多粥少，江大河为了尽可能的让所有师级以上单位都有份参与琉球群岛战役，所以选拔出来的部队虽然以旅为单位，实际上大都只有两个团有的甚至只有一个团。1101旅有份参加这次战役的就是两个团，这两个团由旅长谢长安亲自带队。谢长安接到江大河的命令以后正组织部队转舰，忽然听见身后的旗舰福州号上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警报声两短一长，意味着有重大紧急情况发生，谢长安不敢大意，立刻下令部队暂停转舰行动，然后拿起步话机就给江大河去电。 　　江大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而就在他准备询问陈绍宽的时候，却听见石垣岛的北面忽然响起了闷雷般的发炮声。“炮击，鬼子的大炮！TND！鬼子在岛上还藏了炮兵！”他骂道，因为定位不了日军炮兵阵地的位置，保险起见，只得下令所有运兵舰后撤。他刚下达完这个命令，陈绍宽的电话也到了。 　　福州号之所以突然拉响警告，盖因为收到了正在石垣岛上空侦察的一架直升机传回的情报——石垣岛的北面，突然出现了大量的自行火炮。 　　收到这则情报，陈绍宽立刻断定这应该是日本人的隐藏手段，联想到日本人在石垣岛经营这长时间，肯定已经将所有坐标参数编组成册，也就是日军炮兵部队将具备瞬发打击的能力。不知道日军的炮击目标究竟是岛上部队还是舰队，他不敢耽搁一丝一毫的时间，立刻下令拉响紧急警报。 　　警报声同样传进了“琉球人”的耳中，琉球民族解放军组建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或者可以这么说，因为最高统帅部并没有将琉球军视为自己人，所以琉球军并没能接受学兵军体系的训练，自然也就无法理解这警报的意思。当然了，如果尚华非要在这个问题上追责的话，陈绍宽大可以如此回答：“你们听见警报声了吗？你不知道警报的意思？” 　　当时的真实情况是，琉球人有被警报声惊动心里有所不安，但是包括尚华在内的琉球军却没能立刻做出正确反应。于是，当隆隆炮声响起，尚华心中产生大祸临头的感觉时，他再下令防炮已经迟了。 　　仓根联队配备的火炮并不多，也就一个大队12门而已，但是因为可以开到洞口就发炮，而且前沿阵地已经完全变成废墟，根本不能为琉球军提供防炮屏障，所以炮击效果相当可观。 　　仓根野雄很精明，并不敢让炮兵长时间暴露在外，所以给炮兵大队下达的命令是五分钟急速射。但就是这五分钟的急速射依旧给琉球军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日军的零式自行火炮，平均射速为一分钟八发，这也就意味着短短五分钟时间内，日军的12门炮一共发射了将近一百发炮弹。日军的自行火炮技术比之学兵军还是略有欠缺，学兵军现在装备的自行火炮，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已经很普遍，而日军因为突破不了底盘技术，所以最大只能搭载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火炮。饶是如此，12门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火炮齐射，这依旧不是琉球军能够承受的。 　　发炮声过后，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响起，江大河紧绷的心弦就松弛了下来。他是老行伍了，通过听声就知道这一轮炮击的目标并不是他们。他拿起望远镜朝岛上望去，然后左眼眼皮就剧烈的抽动起来。惨！真惨！通过望远镜，他清晰的看到了炮弹落在前沿阵地并爆炸开来的情景。一团团蘑菇云升腾开来，“琉球人”成片被掀飞，不少“琉球人”显然被这种打击吓坏了，他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结果正好从一处爆炸的边缘冲进下一处爆炸的中心然后被高爆气浪撕成碎片。 　　“还好还好，幸亏当时没争赢，不然的话……”他心中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江大河为被炮击的不是台湾集团军而庆幸，岛上，被几个手下紧紧压在身下的尚华却悔得肠子都青了。“这就是背叛的代价吗？”他心中这样想着，紧咬下唇，咬得鲜血淋漓犹不自知。 第2521章 最坏的打算 　　这一轮持续五分钟的炮击之后，琉球军再次锐减千人，活下来的也几乎个个带伤，琉球军再也坚持不下去了。陈绍宽立刻组织舰炮进行反击，轰隆隆的炮声再次响起，炮击效果却是差强人意。日军的火炮出击通道修得十分坚固，便是福州号重型二百四十毫米口径的主炮也仅仅只能使得通道口出现一定程度的坍塌而已。日军的零式自行火炮系履带驱动，这也就意味着这种程度的破坏并不能阻止其再次出击。眼见炮击效果有限，陈绍宽只得下令1101旅暂缓出击，同时命令琉球军先撤回船上。稍后，他和江大河商量对策，皆认为必须获得航空部队的支援，如此才能威慑守军的炮兵让其不敢出击，步兵也才能展开夺岛战，沿路推过去直到让日军的火炮失去作用。 　　江大河刚接到最高统帅部命令时曾有意让所属陆航部队随军行动，但是到了陈绍宽那里却被否决了。陈绍宽的理由是有东山舰队在，支援火力足够了，他另外觉得如果需要陆航部队配合作战的话，因为陆航部队投入战斗需要一个过程，这将会影响到整军作战效率。事实证明陈绍宽和江大河都低估了琉球群岛战役的难度，而狐瞳提供的情报也有不小的出入。 　　此时已是下午，考虑到夜晚进行夺岛战极不利于已方，陈绍宽遂下令当天到此为止。 　　天色暗下来以后，陈绍宽、江大河、约瑟夫一行人来到了琉球军指挥部所在的“台风11号”登陆舰队琉球军进行慰问。“台风”系列登陆舰是东山舰队旗下规模最大的登陆舰，额定载员数量为一千五百人。之前，“台风11号”登陆舰只是搭载琉球军诸多运兵船中的一艘，现在，单单是这一艘舰，却已经足够装下所有“琉球人”了。舰上原本只设有一座小型医护室，现在因为伤员太多的缘故，这艘舰在从其它舰艇上获得了大约一个排规模的医护人员援助后，直接变成了一所医疗舰。 　　陈绍宽一行人在尚华的副官尚春的带领下在舰上穿行着，入眼所及都是各个部位缠着纱布的伤员，这些伤员里还有重伤垂死者，他们躺在行军毯上无意识的哀嚎着，啼声惨烈，让约瑟夫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眸不时还一阵收缩。太惨了——这是约瑟夫心中自然生出的感慨。然后他不禁想道：中国人对这些日本人究竟做了什么？他们才会如此卖命？ 　　与约瑟夫相比，陈绍宽和江大河的神态显得很有“大将风范”。约瑟夫只看到了日本人现在的惨，陈绍宽和江大河心中却牢记着日本人曾经的恶。所以，他们不仅没有同情，反而会产生一种快感。 　　尚华的伤势并不重，毕竟有那么多人挡在他身前，他只是运气太背，这才被一枚延迟爆炸的炸弹的碎片击中了腹部而已。小鬼子很懂的收拢人心，当然关键是他清楚自己的伤势，敢等下去。他坚持最后一个动手术，于是等陈绍宽等人上来的时候，他便恰好躺在了手术台上，“没办法亲自迎接了”。陈绍宽等人就站在他的手术台边开着一个少校医官从尚华的腹部取出了一枚弹片。尚华“悠悠醒转”，然后就诚惶诚恐的说出了上面那番话，并为未能完成任务而“深感歉意”。最后，他满腔激情的称琉球军还有千余能战斗的士兵，他们还可以为解放琉球继续战斗。 　　尚华如此“识大体”，陈绍宽和江大河自然无法不近人情的再行苛责，两个人都温言对尚华和琉球军表示慰问，然后江大河表示，琉球军已经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接下来该轮到台湾集团军上了。“尚司令，放心吧，我们会为你们报仇的！明天就是仓根野雄的末日！”最后，他慎重其事的向尚华许诺道。 　　陈绍宽和江大河都只是例行慰问，约瑟夫则一副被感动坏了的样子。他激动的和尚华握手，并说漏嘴称他们今天的表现让他改变了对日本人的感观，也让他对美军中的那支完全由日本侨民组成的部队充满了期待：“你们是在亚洲抵抗日本军国主义者，他们的对手将会是德国纳粹，我越来越期待他们的表现了。也许，我们以后也会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美国人最后那句话令陈绍宽和江大河十分不满，琉球军现在属于中国管制，琉球军能有如此表现那也是中国管教有方，美国人说什么并肩作战的机会，这是准备挖墙脚吗？也许，让琉球军死绝了才好。当然，统帅部是绝不愿意看到的。一念及此，陈绍宽一脸正色的和江大河开起了玩笑：“为什么不同意尚华继续战斗的要求？琉球军全部完蛋才是你最想看到的吧？而且那样台湾集团军会少一些牺牲。” 　　明天台湾集团军将铁定出战，鉴于今天日本守军表现出来的强大战力，江大河此时已经满脑子的心思。国内战场日军羸弱已成共识，再加上瓜岛战役、楚克岛战役还有关岛之战黄帝号航母舰队胜得轻而易举似乎更证实了日军已经日薄西山，让江大河产生了日军已经不堪一击的错觉。这种思潮，在当今国防军和学兵军中十分普遍，乃至于一些骄兵悍将不再满足于击败日本人，认为德军才有资格做他们的对手，开始千方百计的想要调去苏俄。江大河收到统帅部加入东山舰队参加琉球群岛战役的命令之前，就曾在谢长安等人的鼓噪下动过这个心思，甚至于连写血书这样的点子都想好了，这让他不得不担心以骄兵姿态出战的话，明天也许会败得很惨。 　　越想心中越是后怕，回去以后，江大河立刻召集团长以上的军官召开电话会议。会上，他先是通报了琉球军的伤亡情况，然后猛打预防针，要所有团级以上单位必须当夜选出预备队以留作部队的种子——“明天将是一场苦战，在座的诸位也许都将再也见不到后天的太阳，所以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兄弟们，琉球人今天的表现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难道还比不过琉球人吗？” 第2522章 竞赛 　　战前预选预备队留作部队种子，这在台湾集团军的历史上还从没出现过。名额有限，能进入琉球群岛战役作战序列的台湾集团军各部，要不就是部队战力超绝，要不就是主官脸皮够厚，总体而言，放眼全军，现在能待在东山舰队运输分舰队上的台湾集团军各部就没一个善茬。白天的战斗所有人都看到了，所以他们对江大河的话并无异议。台湾集团军并不是没打过这种要塞攻取战，因此对日本人的土拨鼠战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饶是如此他们依旧不得不承认，现在石垣岛上的仓根联队确实是个劲敌。台湾集团军因为种种原因，从台湾兵团时候起就被定位为山地步兵，放眼整个学兵军，该部的机械化程度是最弱的。台湾战争期间，因为对手的机械化程度同样很弱，所以他们从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现在，当仓根联队祭出移动式炮击这一不算新颖的战术，他们才意识到了机械化的好处。再想改变已经来不及了，台湾集团军的机械化程度本就弱，现在战事正酣，战局也不允许他们回去将不多的战车和自行火炮搬过来。那就只能指望陆航了。学兵军的空军一直是学兵军的骄傲，不夸张的说，学兵军之所以能在华南站稳脚跟并得到迅速发展，关键就在于空军的强大。然而，江大河一想到所部陆航里面的老兵都被调去了远征军和国内战场前线，现在只剩下一些刚从航校毕业不久的小鬼当家，他对明天的战斗就越发的忐忑了。 　　新的一天来临，陈绍宽这边正在命令侦察直升机加强侦察、组织舰炮对石垣岛日军工事进行炮击，陈师昌发来了一则捷报。黄帝号航母舰队于昨天上午九点发起了德之岛攻略，耗时十九个小时，于今天凌晨四点已经全歼德之岛守军。捷报的后面，陈师昌善意的问到石垣岛的战况以及需不需要他们的支援：“……我们今天将发起庵美大岛攻略，日航空部队已经被我击溃，贵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提供一个大队规模的战机进行支援……”昨天的战斗东山舰队虽然掌控局面，但是最后却不得不以撤退收场，对此陈绍宽本来并不在意，但是这封捷报的到来却让他感觉到脸上一热，情绪便再也淡定不下来。“今天我们必须拿下石垣岛，不然的话鞥黄帝号航母舰队拿下庵美大岛，冲绳可就没我们的份了。不能夺取冲绳，那我们此战还有什么意义可言？”他立即与江大河通电话，电话中如此说道。 　　琉球群岛战役由黄帝号航母舰队和东山舰队联手，最高统帅部并没有插手具体战术。东山舰队由西及东、黄帝号航母舰队由东及西，这是陈师昌和陈绍宽私下商量后的结果。军人最终荣誉，大致战略方向定下来以后，一场竞赛也就心照不宣的开始了。这场竞赛，冲绳将是奖品，东山舰队和黄帝号航母舰队谁能先解决所负责方位的其它岛屿，就能先行进攻冲绳。而只要拿下冲绳，那就能获得将冲绳换回原先琉球的名字。两陈最后一次通话完毕，不约而同的说出“冲绳见”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因为这心照不宣的竞赛，陈绍宽急了。陈绍宽急了，江大河也急了。黄帝号航母舰队也配备有陆军，那是比台湾集团军更加专业的海军陆战队。这部海军陆战队规模只有一个旅，才及此次出战的台湾集团军的三分之一，这让江大河越发输不起。所以其实无需陈绍宽施压，江大河这边已经准备全力以赴了。 　　进攻一方因为种种原因显得有些急切，防守一方，仓根野雄也是压力山大。昨日的战斗，诚然他们获得了胜利。可是一旦联想到这种胜利是以牺牲了一个大队并最坚固的前沿阵地和动用最后的杀手锏为代价，他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对接下来的战斗忧心忡忡。东山舰队再次进行炮击的时候，仓根野雄不时接到手下报告，获悉几号几号秘密出口被摧毁，某号某号通道发生坍塌，他的情绪就更坏了。这本来就不是他所擅长的战斗，现在，他所倚仗的一些防御手段又被破坏、击穿，一想到接下来将不得不依靠持续消耗部队来阻击支那军的进攻，他心中就生起了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持续半个小时的炮击造成了石垣岛很多地方的坍塌和殉爆，检视完炮击效果，江大河主动向陈绍宽提出“不等航空部队了，直接进攻”。陈绍宽此时反而冷静下来，谨慎问他是否有把握，建议还是按照昨晚商量好的策略来做。江大河坚持，陈绍宽只得同意，为保险起见，他下令放飞所有的直升机，以便能给他们提供有限的火力支援。同时，他给侦察直升机小队去电，要求他们盯紧可以地点，以防止日军再行“突然炮击”。 　　一小时二十分钟以后，谢长安的1101旅便冲上了之前琉球军占领过的日军前沿阵地，而在他们后面，台湾集团军其它各部还在源源不断的登陆着。 　　台湾集团军的军官们为何如此重视这次战役乃至于花样百出的争抢出战机会？就因为前段时间他们没有战斗任务，导致他们在晋升上被远征军和国内战场前线的那些前战友给远远甩了开去。比如谢长安，台湾集团军还是台湾兵团的时候他就是团长了，结果到现在才升了两级仅是旅长。而他的那些同学呢？他曾在41年去广州参加短训班结识的那些同学，他们中除了负伤退出现役或者牺牲了的，现在最次的也是师级参谋长。其中比较夸张的一个叫王长龙的，当时还只是一个副团长，可现在居然已经是军长了。“人比人气死人！”谢长安在得悉王长龙已经升任军长以后，开始习惯性的将这句话挂在嘴上。于是这一次琉球群岛战役在他眼中，就成了无比宝贵的机会。 第2523章 灵光一现 　　仓根联队发生的状况谢长安并不清楚他也不需要清楚，这半年以来虽然无仗可打，可是他从未放松过对部队的训练。“我们有最好的武器，有最先进的训练手段，我们也流了足够多的汗，胜利的肯定是我们！”昨天晚上在电话会议结束后，他召集连长以上军官开战前动员会，开场白就是掷地有声的这番话。1101旅最擅长的就是山地战，而石垣岛正属于山地地形，在东山舰队提供了足够炮火准备的情况下，有火箭筒和喷火器还有爆破筒等连级以上支援武器，谢长安有十足的信心“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战斗在1101旅的侦察连越过前沿阵地的时候开始了。日军的战术在昨天已经暴露无遗，对付这种土拨鼠战术，除了加强火力支援以外还真没有其它办法。所以明知道前方不知道什么地方就存在着隐蔽射击孔或者地堡，但是只要还想着进攻那就只能前进。谢长安站在前沿阵地的一处制高点上，在几个手下的护卫下拿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他这边望远镜才刚刚架好，枪声响起，他循声调整望远镜镜头取向，便看见一座被一截枯枝遮挡着的隐秘射击口正向外喷吐出火焰。“妈的！”下意识的他就唾骂出口，镜头拉回，便看见两个手下兄弟先后栽倒，其中一人胸口迅速染红，身子倒下时嘴里面大口喷出鲜血。“喷火器、火箭筒，不要担心弹药不足！”谢长安立刻拿起话麦吼道。 　　昨天全程观摩琉球军的战斗过程后，谢长安有进行总结并对战术做了具体的布置，但是，一个小时以后，随着侦察连全军覆灭，而1101旅仅仅推进三百多米，他知道这场战斗是不存在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了。仓根野雄显然也没指望真能凭借一己之力守住石垣岛，所以他制定的战术相对简单而残酷——你可以前进，但是我要你付出相当让代价。这也正是土拨鼠战术的特点。“旅座，这样下去可不行！”不时有一线指挥官在步话机里如此对谢长安嘶吼，但往往被他一句话就给反噎回去：“你有什么好办法？”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办法？火箭筒、爆破筒、喷火器全部用上了而且少有浪费，可是日军的隐秘射击孔到处都是，他们除了用人命换取日军主动暴露隐蔽射击孔再进行打击毫无其它办法。 　　至下午一点钟左右，谢长安根据手下军官的报告得到已部战损数字，心痛得滴血的同时不得不再次考虑改变。航空部队已经增援上来了，也正是因为航空部队的增援，谢长安他们才成功的挫败了日军的一次“炮火突袭”。日军的“火炮突袭”战术似乎被遏制住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战况就有改变。日军的隐蔽射击孔似乎无穷无尽似的，1101旅的伤亡频率也就不见一丝一毫的降低。“我们为什么要循着鬼子的布放路线走？鬼子倚仗的无外乎坚固的地下防御工事，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直接炸开一个缺口冲进去？”下午两点钟左右，谢长安苦思良久，终于灵光一现般的想出了一条针对性策略。 　　先锋部队1101旅的重大伤亡对台湾集团军的士气带来了不小的负面影响，原本以为三指捻田螺一般毫无悬念的战斗居然陷入糜烂之势，江大河一旦想到他们有可能因为久攻石垣岛不下而失去进攻冲绳的机会，心头就不禁烧起了一团火。江大河心急火燎的时候，仓根野雄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诚然，作为防守的一方因为有坚固的防御工事相依托，他们可以用较小的代价收获更多的战果。可是因为进攻方制海权、制空权全部在手可以肆无忌惮的进行炮击和轰炸，所以仓根联队还是出现了巨大的伤亡。仓根联队加上本地守军总共不过五千人，仓根眼看着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一半，而石垣岛耗时一年半修建的防御工事也损毁过半，他心头的末日降临感觉便越发重了。 　　陈绍宽和江大河不知道的是，在石垣岛地面攻势陷入糜烂之局有向绞肉机方向发展的时候，庵美大岛，黄帝号航母舰队的攻势也因为遭到了日军的疯狂阻击而有陷入僵局之虞。会出现在这种情况和日军大本营从本土出动了一定规模的潜艇部队有关。日军的潜艇制造技术本排在世界前列，只是因为战术跟不上所以才抬不上台面。这种情况在小泉敏一郎设计了敏级潜艇以后有所改变，敏级潜艇的特点决定了只需要官兵足够敢死，不需要多高超的战术修养就能给敌军造成威胁。再加上所罗门海海战后，学兵军的潜艇战术给了日本人很大的刺激。日本人以此为鉴，潜艇战术终于有了起色。日军规模潜艇部队的出现让黄帝号航母舰队不能再对庵美大岛上的日军保持足够空中压制，而黄帝号航母舰队总共就只配备了一个旅规模的海军陆战队，兵力上处于绝对弱势。此消彼长，庵美大岛一改德之岛被一气而下的命运，牢牢的牵制住了黄帝号航母舰队前进的脚步。 　　下午四点钟左右，石垣岛上的枪炮声暂时的停了下来。 　　台湾集团军主动停止了进攻，仓根联队自然乐得获得喘息机会。双方就以石垣县南郊的一座小山头为界形成对峙，只派出侦察兵（侦察直升机）互相监视。 　　这种平静当然是暂时的。江大河此时已经收到了谢长安的报告并批准了他的行动计划，就在仓根联队的眼皮子底下，谢长安组织了一支大约二十余人的尖兵，他们将会等待天黑潜入进仓根联队的防御纵深并寻找日军的地下防御工事入口。 　　庵美大岛此时依旧枪炮声不绝。日军的各种特攻部队持续不断的向黄帝号航母舰队发起进攻，而随着夜晚将近，可想而知的，本就擅长野战的日潜艇部队必然会加强攻击力度。 　　琉球群岛战役，绝不似中国最高统帅部预想的那样简单。 第2524章 米宇楠 　　石垣岛，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五十左右。仓根野雄通过望远镜看见远处海面上亮起点点灯光，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长气——支那人终于撤退了。白天的战斗，学兵军不计伤亡的狂攻让仓根联队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单纯步兵对决，防守一方的仓根联队当然占据绝对优势。可是制海权、制空权都在东山舰队手中，而且台湾集团军还有着火箭筒和喷火器这样针对坑道战术的战术武器，所以仓根联队固然给台湾集团军造成了极大伤亡，自身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战事才刚刚开始两天，部队伤亡人数就超过了一千五百人，而且另有二百余人失踪，这让曾向师团长冈本三生中将保证能坚守一个月的仓根野雄感到前途生死两茫茫，原先本就谈不上高昂的心气也越发的低了。夜晚是占有地利的防守一方天然的伙伴，再有眼见为实和昨晚支那军队停止进攻佐证，仓根野雄以为接下来又将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九点半钟左右，在召集几个大队长布置了晚上的警戒细则后，仓根野雄回到指挥部，先是给设在冲绳的司令部去电汇报情报并请求援军，再电话巡视了几个重要岗位，然后就躺到床上，准备好好修生养息一番以养足精神迎接白天的再次苦战。闭上眼睛前，仓根将手枪放进枕头底下，自语道：“现在好好休息！”然后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就沉沉睡去。 　　连绵的爆炸声中，一朵朵蘑菇云携带着火焰腾空而起，最后一座机枪堡垒被掀翻了。成群的支那人嘶喊着冲杀上来，仓根野雄放眼四周只看到不足十个手下，发出“天亡我也”一声大喝，然后抓起身边的一支机枪就果决的站了起来。手上扣下扳机，嘴里发出呼喊：“天皇陛下万岁！”仓根野雄已经做好了“玉碎”的准备。便在此时，山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震得他耳膜轰鸣，下一瞬，有熟悉的战机引擎声传入耳朵，他抬头望去，却见一架富士山超级战机机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看见战机机身上那亲切的太阳旗，仓根不禁热泪盈眶——“天皇陛下没有放弃我们！”他心中高呼着，视线黏在那架富士山上边再也转移不开。“哒哒哒！空空空！”战机前面的机炮和机枪同时喷吐火舌，火线扫到处，支那人成片的倒了下去——“吆西！”他大声喊好，人猛的从床上跳起，眼睛睁开，入眼处一片漆黑，这才发现是南柯一梦。 　　“原来是个梦！”他以遗憾的口气喊着，忽然眉头一蹙右手迅疾的从枕头下面摸出了手枪。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正在震动着，头顶“簌簌”落下石灰尘土，他依稀分辨出，刚才还有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大声响炸响。“怎么回事！小岛！小岛你在哪里？！”他大声喊着去拉电灯开关，“嗒嗒”声连响，四周却依旧一片黑暗。心中略慌，他一边脱口骂出“八格”宣泄情绪，一边循着外面透进来的一丝光亮打开门摸出洞室。 　　进入甬道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坑道左边尽头正不停闪烁着光亮，他的眼睛立刻瞪圆了，一颗心也沉入了冰冷的海底。距离指挥部不远的地方正是联队最大的地下弹药库，现在弹药库方向还在持续响起爆炸声，再有这不停闪烁的光亮，他已经可以确认刚才乃至现在的爆炸声肯定都是弹药库发生爆炸引起的。“八格！小岛鸟语你在哪里？”他嘶声喊着，然后就看见闪烁的光芒中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谁？小岛鸟羽，是你吗？”仓根喊着，心中的不安却更强烈了。 　　十九岁的米宇楠进入台湾集团军的动机并不单纯。他的父亲还有哥哥作为曾经的台湾旅团中的官兵先后死在学兵军手中，这让他心中对学兵军充满了深深的恨意，总想着要报仇雪恨。米家从福建迁入台北到米宇楠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因为米家的第一代经营有方挣下相当大的一份家私顺便有了人丁兴旺的资本，米家在台北当地小有名望，这也使得他们成了日本人本土化台湾时积极拉拢的对象。米宇楠的父亲和哥哥先后加入台湾旅团本是米家老太爷图家族永世富贵的一种手段，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日本人这才开始在台湾实施强迫更名去中国化呢，学兵军就打了过来，而且顺带捎来了他父亲和哥哥战死的消息。 　　米宇楠满怀仇恨的加入学兵军台湾集团军本是为了报仇，只是他却小觑了学兵军现代化的训练手段。学兵军的训练手段单从表面上来看并无特别之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间，米宇楠不仅外表气质上越来越像一个学兵，心态也在潜移默化状态中发生了改变。现代规范化训练手段强就强在能够通过系列训练让一个人从言行到心理上迅速完成从平民到士兵的转变，米宇楠不知道的是，当他通过系列考核成为一名合格的学兵的时候，他的思想也发生了改变，开始习惯以学兵人这个新身份审视自身。于是，当萧逸率领的以台湾旅团为基础的台湾特战旅回到台湾，米宇楠知道了父兄的战死详情以后，他居然改变了仇恨对象，将一腔怨愤都投注到了日本人身上。 　　十九岁的米宇楠能从1101旅近四千人中脱颖而出成为连谢长安也知道其名的兵王级人物正源于仇恨对象的转移。对米宇楠来说，和日本人打仗不仅是他在履行一个学兵的天职，也是他报仇雪恨的机会，他自然要不遗余力的付出。 　　仓根野雄睡梦中听到的那声巨响正是米宇楠制造的，因为通晓日语，再加上运气足够的好，米宇楠不仅顺利的摸进了日军地下坑道，而且还撞上了仓根野雄的副官小岛鸟羽。然后在小岛鸟羽及其他日本人的帮助下，他顺利的找到了仓根联队最大的地下弹药库，并成功的将之引爆。 第2525章 早知道就不要俘虏了 　　米宇楠的好运气并没有就此终结，在成功的摧毁了这座弹药库并顺带着将不下一百个鬼子送上天以后，幸运的在持续爆炸中逃脱升天的他重新出现在坑道中时居然一头就撞上了仓根野雄。“哈伊，阁下！”米宇楠用模糊不清的口音回答着仓根野雄的召唤以迷惑对方，脚下加快了步伐。他并不知道小岛的身份，也就无从猜出仓根野雄的身份，可是仓根野雄展现出来的强大气场让他知道自己逮到大鱼了。弹药库的爆炸使得周边五十米半径内的坑道悉数被掀了顶，弹药库所在地更是变成了一个深坑。米宇楠和仓根野雄都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所在的坑道恰好是周边坑道里唯一尚保留顶盖的。 　　米宇楠想要活捉仓根野雄，仓根野雄却也因为心中的不安而提高了警惕。两个人相对而行，米宇楠是越走越快仓根野雄则越走越慢，然后在两人相隔不足十米的时候，仓根野雄忽然站定端起手枪直指米宇楠，嘴里大喝一声：“站住，举起手来！” 　　米宇楠当然不会停下，仓根野雄很果断，立刻扣下了扳机。 　　就在他扣下扳机的这一刻，米宇楠右手中扣着的一把飞刀脱手而出，左脚一蹬加速向仓根野雄扑去。 　　“嘘！”一红一绿两颗红色照明弹冉冉升空并在空中拖出鲜艳的飞行轨迹，红绿色彩交汇从坍塌处射进坑道，令仓根野雄和米宇楠身上都染上了诡异色彩。米宇楠的身手敏捷程度超过了仓根野雄的预料，他连开三枪未能击中米宇楠自己反而被米宇楠的飞刀削掉一块头皮，立马改变战术不进反退向自己的房间退了回去。他手枪在手，和敌人保持一定距离是正确选择，只是他却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作为一名尖兵，米宇楠身上又怎会没有枪呢？他将将退到门口眼见着再退一步就能藏入洞室，枪声响了。仓根野雄不知道的是，作为一名准特种兵，米宇楠经常进行夜间训练，其适应黑暗和夜视能力要远远超过他。仓根野雄开枪时只能以米宇楠的朦胧身影为目标，米宇楠却能分辨出他的身体各个部位，也才能做到一枪中的。 　　红绿色信号弹升空以后，本来因为爆炸声而热闹起来的夜晚立刻变得喧嚣起来。仓根联队的鬼子兵们想当然的以为遭到敌袭纷纷涌出洞室冲上各自战位，海面上，随着一颗颗照明弹持续升空将石垣岛照得亮如白昼，蛰伏在夜色中的东山舰队的登陆舰动了。发动机的轰鸣声、船体高速碾压海面发出的冲浪声中，“滴滴答”的冲锋号吹响了。 　　仓根野雄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一艘船上，而在这艘群的前方，石垣岛上的枪炮声已经稀疏下来。 　　仓根野雄的“过早阵亡”导致仓根联队各部队群龙无首只能各自为战，有昨天和白天的战斗经验，台湾集团军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正面推进，而是在尖兵的带领下直接突入日军的地下坑道逐条清理，于是，不少日本人还在自己的战位上等着敌人打过来呢，他们的后背已经被卫青系列武器的准星给牢牢锁定了。 　　鉴于昨天和今天白天日军展现出来的顽强，江大河因时制宜的下令执行战场纪律，于是战斗的频率又被提高了几分。及至清晨六点，石垣岛上的仓根联队有组织的抵抗已经被全数扑灭，剩下的就是那些死守某个机枪堡垒或者某个隐蔽火力点的鬼子。而等待他们的将是有组织的喷火器扫射和火箭筒定点清除。 　　仓根野雄察觉到自己所处地方为一个船舱，且识别出船舱的中国籍身份以后，小鬼子心若死灰，第一念头就是一头撞死。挣扎了一番，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牢牢的固定在了床上，小鬼子正要咬舌自尽，一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冲了过来，一枪托砸在他下巴上，将他的下巴登时砸得脱了臼。“八格！让我死！”仓根野雄挣扎着，床和舱壁发生猛烈碰撞，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年轻的士兵喝一声“老实点”，再次一枪托砸在他肚子上。仓根野雄之前中枪的部位正在腹部，年轻的士兵这一枪托砸下去，小鬼子登时疼得全身虚汗狂出，脸色也白削了。小鬼子好半天喘过气来，他愤怒的瞪着那个年轻的士兵用汉语嘶声喊道：“我是仓根联队的联队长，叫你们的长官过来。” 　　“联队长？你就是第一近卫师团的师团长又如何？老老实实躺着，我们的长官现在很忙！娘的，早知道就不要俘虏了，害得老子还得守在这里！”年轻的士兵同样恶声相向，而且手上的枪托又举了起来，令仓根野雄的小心肝下意识的一颤。 　　没错，他正是米宇楠。他以为逮到一条大鱼兴冲冲的向谢长安报功，孰料因为他受弹药库爆炸的波及身上出现了几处擦伤，结果就被谢长安以需要人手押送仓根野雄这条大鱼为借口给送回了舰队。单单如此米宇楠还不会有这么大的火气，这场仗才开始打，耽误个把小时并无关系。只是当他将人送到陈绍宽手上以后，后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轻飘飘的来一句“你抓的人就交给你看管了”竟然就将他给留了下来。 　　战事刚刚找到突破口，正应抓住机会扩大战果乃至一战而决，所以谢长安和陈绍宽都不愿意在仓根野雄这条大鱼上浪费时间。他们连仓根野雄都不愿意正看一眼，自然更不会在乎一个小兵的感受了，虽然这个小兵刚刚立下殊功甚至有可能就是解决石垣岛的英雄。 　　米宇楠本来情绪就恶劣，仓根野雄还要给他添堵，米宇楠没将他当场打死那是已经相当克制了。 　　在米宇楠吐露心声以后，仓根野雄这才知道俘虏自己的就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士兵，也才清楚了他格外暴力的原因。面对米宇楠那仇恨的眼神，感觉着肚子上撕裂般的疼痛，小鬼子心生畏惧，求死之心也不是那么坚决了。 第2526章 琉球因素 　　米宇楠俘获仓根野雄的时候绝不会想到，在此后漫长的人生岁月中他们会成为亲密的战友。他更想不到的是，正是因为他的野蛮粗暴，这才让仓根野雄去了死志而且开始自甘堕落成为一名日奸。琉球群岛战役后面的进程并没有什么亮点，纵然日本本土入援潜艇部队无论是战斗意志还是技战术水平都堪不错，但正如日本驻华军队只能处于被动防守一点点被消灭被驱逐一样，在中强日弱的大势下，日本人的抵抗注定是徒劳的。 　　中日之间的这次旷世大战进行到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走入了另外一个极端——中国厚积薄发，一旦掌握主动就再也不给对手一丝一毫的机会；反观日本，在联合舰队接二连三的败北以后，就好像该国的武运已经到头了一样，任凭山本五十六、石原莞尔还有小泉敏一郎花样百出的折腾却于战局无补。事实证明，当中国走上正确道路并且没有内耗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她是没有对手的。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决定了她的发展潜力是不可估量的，而中国人在外敌降临时总是能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团结也让内耗的风险很大程度的削弱。于是中国越战越强，日本却是日薄西山。 　　蛙跳战术里面，琉球群岛战役因为事涉众多岛屿的争夺所以是耗时最长的，前前后后一共持续了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的时间内，中国本土的国防军和学兵军也没有闲着。在李铁书、李宗仁还有李家钰的指挥下，国防军和学兵军三路齐发，先后发起了济南会战、石保会战（石家庄和保定）、第三次长城战役，就在琉球群岛战役以黄帝号航母舰队全面占领冲绳结束时，李铁书的华东集群和李宗仁的华中集群也成功的光复了山东全境及河北绝大部分地区。而在李家钰的华北集群和傅作义的第十三集团军也成功的突破了长城防线，开始并指察哈尔。 　　目光投注到米宇楠和仓根野雄身上。米宇楠因为在石垣岛之战中的出色表现不仅被授予个人一等功，而且还被提拔为琉球民族解放军第二军的军长。和日本人搞扈从军喜欢整顾问团这种遮羞布不同，学兵军在这方面要肆无忌惮得多。尚华为司令官的琉球军其中还有琉球人装点门面呢，米宇楠为最高长官的琉球军第二军则除了米宇楠以及几个军事主官外，清一色以日本人为主。 　　19岁的米宇楠还是太单纯了，所以他在俘虏仓根野雄的时候还在想着是否干脆执行战场纪律一枪将仓根崩了，根本就没意识到仓根野雄用好了，那是顶得上一个旅甚至一个师的。从仓根野雄的角度，他后来之所以投降并甘当日奸其实只是为了活命。当然，他自己是绝不会承认这一点的，所以在其后来的自传中他大言不惭的声称自己当初之所以输诚是因为通过在石垣岛的浴血奋战已经洞察了中日历史大势，知道亚洲将来注定是中国的亚洲，自己这是在为大和民族赎罪，是出于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国家在战后争取到更好的待遇的目的……仓根野雄此语当然是彻头彻尾的粉饰，当时已经将近五十岁的米宇楠在小儿子的推荐下只看了其自传的扉页就看不下去了。小儿子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历史恩怨，还以为他们真正像表面上那样亲密无间呢，好奇的问道：“里面有很多内容都牵涉到您，不乏褒奖之词，是不是真的？” 　　此时的米宇楠已经修炼成了政治老油条，知道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当然不会乱说。小儿子太过好奇，他只好用官方语调说道：“仓根君其人究竟如何，我想历史会给出客观的评价。不过就我而言，我觉得他对中日和平事业确实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仓根野雄对中日和平事业有贡献吗？当然了，要不是他，近卫第一师团当时据守冲绳的大约一千余人就不会投降，更不会成为琉球军第二军的士兵。且不说继续打下去的话古琉球王国王宫肯定会毁于战火，还有很关键的一点是一定会牺牲更多的战士。 　　琉球群岛战役结束后，学兵军首先将琉球群岛所属岛屿全部换回古琉球王国时期所用名称，然后便是组建琉球特区政府。琉球特区政府成立以后将暂时置于学兵军特区政府之下，进行为期三年的军管，军管期间由驻军最高指挥官担任特区首脑。之所以对琉球进行军管，一方面是因为日本因素在琉球已经根深蒂固，必须花大力气进行清除；另一方面则和最高统帅部对琉球的定位有关——琉球将会是进攻日本本土的前哨。 　　琉球被夺取对日本顽固派的打击是沉重的，陈师昌和陈绍宽以及手下的主要将领在古琉球王国王宫的广场上参加琉球当地人举行的庆祝光复活动时，东京日本军部，日本陆军人和海军人难得的坐在一起，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眸深处都是深深的惶恐。 　　楚克岛之后是关岛，关岛之后是琉球群岛，再加上所罗门群岛，这些岛屿尽被学兵军掌握，这意味着日本本土和南亚殖民地之间的运输通道被完全切断了。因为小泉敏一郎的关系，日本政府倒有未雨绸缪在本土囤积大量军需物资。然而现在看来这对改变日本当前局势并无多大益处。是的，日本现在还占领着中国华北、朝鲜、东南亚等广袤地区，手上还握有将近五百万的军队。可即使是最为激进的东条英机之流，他们也意识到日本的战败已经只是时间问题。而似近卫文麿还有山本五十六等人需要考虑的则是如何才能抵挡住中国军队接下来如骤风急雨般的对本土的进攻。 　　“我们现在必须考虑是否放弃东南亚集中力量打本土防卫战；或者，本土坚守，而寻求从马来半岛进行突破。帝国的军事实力依旧很强，特别在东南亚，小泉阁下为我们训练出了超过两百万的土著部队，这些部队利用好了，我们未必就没有扭转局势的机会。如果我们还能对云南、广西等中国身份形成威胁，我想我们也许能逼迫中国人坐到谈判桌前来！” 　　海军在太平洋上屡战屡败，陆军鹰派在中国屡战屡败，这使得石原莞尔有了更进一步直接影响军部决策的机会，因为他背后站着裕仁，所以本来是日本海军人的舞台，现在反而由他主持并第一个发言。 第2527章 导弹对决 　　石原莞尔作为日本陆军鸽派的旗帜性人物，并不是说他就主张中日和平，恰恰相反，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是侵略中国策略的坚定支持者，他与那些动辄喊打喊杀的陆军鹰派有所不同的，在于他坚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点点的蚕食中国而不是只管吞下去而不管是否会引起消化不良。石原莞尔的这种主张在以前是没有市场的，毕竟那个时候中日之间的军事力量对比差距太大了——日本人一个联队就能攻取东北三省，日军三点五万人就能击败中国超过三十五万的军队，似乎，中国的灭亡只在旦夕之间。现在事实已经证明石原莞尔当初的坚持是正确的，日本人吸收经验教训的本事倒是不弱，这不，本来已经被逼得退出现役的石原莞尔居然重新站到了历史前台。 　　和中国当局进行谈判，通过谈判确保日本在中国取得的既定利益，石原莞尔以前就向大本营提过此类建议，而当时他的下场是好悬没差点被打成日奸。策略还是之前那个策略，但是待遇却今非昔比。石原莞尔这番话说出来，在座的哪怕是那些最为激进的佐级参谋居然都没有提出异议。 　　战局糜烂，大本营一方面需要调整策略维系局面，另外也需要有担当者出来撑住场面，受此大气候影响，石原莞尔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而不止是他，受惠者还有小泉敏一郎等人。这种说法或许有点牵强，作为穿越者，小泉敏一郎在这个时空是没有既定人生轨迹的。但是考虑到在日联合舰队对学太平洋舰队屡战屡败后，小泉敏一郎作为航母制胜论的首倡者，本来应该成为替罪羊而被打入冷宫，现在他非但没有被追究责任，反而被任命为东南亚总督，负责东南亚殖民地的一切军政事务——这种说法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东南亚殖民地于日本的作用，曾经只是资源地。而现在石原莞尔提出这么个建议，这意味着，东南亚殖民地的政治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至于放弃东南亚，因为东南亚实际上已经成了大日本帝国大东亚共荣政策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所以便是石原莞尔也不敢轻言放弃，更别说东南亚也是日本最后的希望。不放弃东南亚，那就只能本土坚守以支持皇军在东南亚进行反攻了？石原给出的选择项就这么两个，而在座的都知道他背后就站着裕仁，说不定这就是裕仁的意思，所以即使有人怀疑本土死否坚守得住，却也不敢当面质疑。从局面上来看，琉球群岛虽然被学兵军攻占，九州将直面学兵军的威胁，可是考虑到日本尚占领着小半个中国，似乎并不用担心中国人会立刻发起对日本本土的攻略。就这个问题，石原莞尔也有精辟的论述：我不否认，学兵军目前已经具备直接进攻我国九州的能力，但是我以为，以欧阳云的为人，他当不会在全面收复领土前对九州用兵。我研究过欧阳云，这是一个好面子也就是虚伪的人，他处心积虑的爬上现在的位置，肯定会在乎民意。中国当前的民意是什么？当然是先收复全境。但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队真的就不堪一击吗？不，我们还有关东军…… 　　尽管中国战场日军全面处于劣势，但是日本举国上下依旧觉得中国想要全面击败他们收复全境将是遥远的事情。日本人的自信正来源于关东军。关东军号称日本帝国最精锐的陆军自有其过人之处，而且，东北三省的情况和华中、华南、华东地区不一样，这里有满洲，在日本人想来，满洲人即使为了自身利益也会和他们并肩作战，所以在这里，学兵军和国防军将不可能得到太多当地人的支持。 　　“诸位别忘了，我们还有德国这个盟友。中国人妄想夺回被苏俄占去的远东，所以组织了远东远征军。虽然我很敬佩欧阳云这个对手，但是我以为这方面他明显的妄自尊大了。德国人是这么容易战胜的吗……我现在可以断言的是，苏俄战场将会是中国人的泥潭，中国人必然在其中泥足深陷不能自拔，所以只要我们能够在东南亚实施反攻，中国人迫于压力将只能和我们暂时性言和。为什么是暂时性的？诸位，难道说你们还以为中国和日本能和平共存？不，这根本就不可能。亚洲只需要一个领头羊，中国或者日本。而相对于幅员辽阔资源丰富的中国来说，我们更需要这个位置。所以，只要我们还想成为地区性强国，那么我们就只能战胜中国，将中国永远压在下面……只要我们能够度过目前这一最困难的时期，我相信以帝国的工业基础和经济实力，我们就能彻底战胜中国……” 　　石原莞尔搬出德国因素是有原因的，因为就在一个月前，中苏联军和德军在奥萨地区的战斗开始进入了另外一个阶段。这个阶段，后世的军史学家将之称做为“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导弹对决”。 　　中苏联军和德军之间的导弹对决源于中国远东远征军所辖航空部队首先在战斗中使用了空空导弹，使得德军失去了空中优势。然后德军实施报复，动用了大规模V2、V3火箭。德军的导弹报复受打击精度的影响并没能对中苏联军造成太大的损伤，但是却对战线后方的苏俄民众以及民用设施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和损害。而其对中国的损害在于，因为其导弹袭击造成了苏俄民众的恐慌，使得苏俄政府推动的移民计划受到了影响，继而影响到了中国联合政府全面收回远东的计划。故，当相关消息被报告到欧阳云那里，为远东计，他盛怒之下出动了刚组建不久的远程炮兵战术部队。 　　所谓的远程炮兵战术部队在中国军方还有个称呼叫做“二炮”，直属最高统帅部，欧阳云打造其的目的本是为了战后威慑。但是现在，为了远东早日中国化，他只能提前让它亮相了。 第2528章 作用 　　和日本现在举步艰难的窘况完全不一样，占领整个欧洲还有部分非洲、中东地区的德国绝不存在资源还有经济上的困难，所以，尽管遭到了中美英苏等国的重重阻挠和破坏，德国人却从未因此在军事技术上停止过前进脚步。所以，尽管学兵军的导弹研究起步很高而且不走弯路，但是和德国相比却显得底子太薄了。整个夏季，德军仅在奥萨战场就发射了四千六百余枚导弹，而此时中国全国的地地导弹加起来还不超过五百枚。数量上的巨大优势弥补了技术上的不足，尽管德国人的V2甚至于V3打击精度都要弱一些，但是在整个夏季，苏俄中部乃至已经属于中国的远东地区都笼罩在德军的导弹威胁下。 　　导弹作为人类军事史上的一次重要技术革命，它的出现不仅带来了“超远程超视距打击”这个概念，还同时带来了作战方式的革命性性改变。奥萨战役前期，中苏联军在取得空中优势以后，本来处于进攻方的地位。但是因为德军投入了大量的V2、V3火箭，直接威胁到了中苏联军的生存根本，迫于压力，张自忠不得不下令放松对奥萨德军的包围，以免遭到德军的集群火箭攻击。 　　德军的火箭战术尚处于摸索阶段，加上精度有限，所以很大程度都是靠数量取胜。而即使如此，德国人的导弹直接命中军事目标甚至中苏联军兵营或阵地的依旧少之又少。用熟悉了德国人这种战术的张自忠的话来说，那就是“雷声大雨点小，除非点背到家，否则想要被炸死都很难”。当然，张自忠有信心说出这种话盖因为有二炮的技术参谋提供了V2、V3的具体性能参数，知道这两种导弹的准头其实很差。而对于那些普通远征军官兵以及苏俄红军将士来说，他们对这种“看不见来龙去脉的攻击”有着本能的恐惧，所以总以为离德国人越远越好。这种出自人性的怯弱，张自忠也没有办法立刻消除。他是沙场老将了，知道这种情况下即使能成功组织部队投入进攻效果也会大打折扣，便只能寄望于“二炮”，希望他们能够以牙还牙，通过辉煌的胜利事实来帮助部队摆脱心理阴影。张自忠之所以同意暂缓攻势还有一个原因，因为这是苏俄红军高层的意见。远东远征军国外作战，所背负的国家使命感要弱得多，所以无论是张自忠还是下面普通的一名学兵，他们都尚敢于豪赌。苏俄人不同，他们不希望刚刚取得的良好反攻局面就此付诸东流，所以表现得格外的谨慎。应该是出于斯大林的授意，苏俄红军高层提出了所谓的“冬季制胜论”，希望能拖到冬季借助严寒击败德国人。 　　于是，战役就此进入了相持阶段。 　　中国最高统帅部所属的二炮部队因为尚在草创阶段，所以不仅配备的实弹比较少，部队规模也很小。部队的规模小，级别却高，这从担任二炮司令官的王成义挂中将衔就能看出。王成义一行先乘坐空中堡垒抵达奥萨战场，当他们二十余人出现在张自忠面前，专门接机的联络参谋肖凯向张自忠介绍王成义等人的时候，张自忠是不能接受的。 　　二炮入苏参战是他亲自和欧阳云沟通的，因为后者在电报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二炮官兵的安全问题以及二炮的重要性，所以张自忠本以为这将是一支规模部队，为此他甚至特别腾出了大约五百顶优质帐篷，就是不希望在生活上委屈到他们。 　　“总共才一千三百多人？这么点人能治什么事？” 　　张自忠脾气耿直所以显得很没口德，对此王成义却没有感到不快。他们从广州一路过来，已经不止一次遇到张自忠这种级别的高级军官对他们的作用表示质疑了。王成义年纪不大，才三十三岁。这算是一个学兵军特色——但凡老学兵军出身的将军，特点之一就是年轻。毕竟，他们的小长官现在也才三十一岁。 　　司令官直言无忌，肖凯因为陪同王成义一行已经超过半个月，大家已经十分熟悉了，所以他显得有点尴尬。他赶紧道：“总座，二炮这才草创，以后规模会大起来的。” 　　肖凯出于善意出面圆场，王成义却并不领情，他微笑着道：“肖参谋，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们二炮的规模不可能太大。作为战术部队，部队规模于我们并无意义。” 　　王成义这话显得有点狂，也直接造成了他和张自忠的第一次会面不甚愉快，再加上后来的一段时间二炮并未能展现出特别的实力，渐渐的，张自忠对他们的依赖性就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乃至于再考虑战役进程的时候都不计算进二炮因素了。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维系太久。夏季过去，德国人按捺不住了。德国人之所以直到年后才再次展开攻势就是希望能够在冬季来临之前解决掉苏俄。而火箭部队的出现确实扭转了战场态势，遏制住了中苏联军的进攻势头，在手头上可用的部队越来越多时，曼斯坦因便觉得必须发动反击了。 　　因为距离太远，加上德日两国的关系也不似表面看上去那样的和睦，所以日本人收到的奥萨战役的相关消息其实要比事实晚上将近两个月。石原莞尔不知道的是，当他还以为中德之间还在进行导弹大战的时候，实际上奥萨战役已经临近尾声了。 　　当前线传回的情报表明德军将于近期展开反击的时候，张自忠迫于苏俄红军高层的压力不得不向统帅部去电请求支援，而他这封口述电文才发出去，王成义便找上门来。 　　中国的导弹技术发展得要比德国晚一些，但是因为有欧阳云带来的掌上电脑存在，建制和战术建设上富有前瞻性，所以相比德国的火箭部队，中国的二炮在实战能力上要强出太多。 　　当德国人还在将火箭部队当做破坏和威慑力量的时候，殊不知，中国的导弹部队已经被定义为决定性战术力量了。 第2529章 萨比 　　奥萨前线，德军此时已经聚集了超过两百万的军队，这些军队中，单单德军就超过了四十万人。这种兵力规模，比之斯大林格勒战役也不差。这令苏俄人压力山大，于是，不仅斯大林亲自给欧阳云去电，诚挚的请求中国方面能够给予更多的援助。且，他还让苏俄红军高层走私人路线请张自忠帮忙说话。张自忠此时手上掌握的军队将近九万，其中日本和平军、朝鲜和平军还有其它国家的军队将近四万。再加上苏俄红军相继开拔过来的四十万人，总共也就五十万。五十万对二百万，这二百万中还包括号称世界第一强军的四十万德军，张自忠即使有报国成仁的决心，却也不可能固执到以为可以取胜。 　　张自忠这几天满脑子的心思，王成义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前者就显得很没耐心。搞清楚了王成义的来意，张自忠完全不以为然。事实已经证明了，二炮固然具备一定威力，但是规模太小，所以能发挥的作用也就仅仅聊胜于无：“王司令，贵部表现出来的勇气令人钦佩，可是德国人现在集结了超过两百万的军队，我们才多少人？勉强五十万，而且，我还得提防苏俄人关键时候出损招。你不来找我我其实也要找你，总长一再强调，要求我保证好你们的安全，我觉得趁德国人现在还没展开反攻，你们应该立刻撤离。”这番话张自忠一脸严肃的说出，熟悉他的人便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最后决定了。 　　张自忠这样的态度并没有出乎王成义的预料，他知道，二炮来到奥萨以后的表现确实不能与最高统帅部特别是欧阳总长给他们的定位划上等号。脸上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展露，他认真的道：“张总司令，我知道二炮部队这段时间的表现有负兄弟们的期望，我不想为此解释什么。但这绝不是我们的真实实力，张总司令，您或许并不清楚，这段时间我们总共就发射了三十五枚导弹而已。” 　　“你确定只发射了三十五枚？”张自忠疑惑的问道。二炮部队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差强人意，但那是相对于德国的火箭部队而言的。可是德国人这段时间发射了多少枚火箭呢？这么一比较的话，二炮部队这段时间所取得的战绩就相当令人震惊了。奥萨战役时间拖得越久，远东远征军的情报掌控能力也就越强。所以尽管导弹属于超远程打击武器，但是有前线的那些侦察兵们还有空中的侦察机飞行员提供情报，张自忠知道王成义他们这段时间最少摧毁了三座德军的军火库以及两座要塞。如此看来，二炮的作战效率可就太高了。 　　“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火山’造价高昂，一枚导弹就抵得上二分之一架金雕，我们接受的导弹总数目在最高统帅部可是有备案的。” 　　“可是？” 　　“张总司令，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但是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相信我，有我们在，德军的兵力优势只是我们的赫赫战功。” 　　王成义最后还是说服了张自忠，于是接下来发生在奥萨东南边萨比地区的一场战斗，二炮一战成名，就此开启了其在全球范围内的传奇之旅。 　　奥萨战役前期，萨比被远东远征军占领着并且成为了联合军的营地。这也是曼斯坦因选择这里为反攻第一目标的主要原因。轴心国军队中，什么罗马尼亚军、匈牙利军、意大利军，用后世的话不客气的说就是打酱油的。鉴于此，曼斯坦因有理由认为中苏联军中所谓的日本和平军、朝鲜和平军也是一群软脚虾，正适合他从此打开缺口。 　　后世军史学家研究奥萨战役，有一种说法是“三个男人的战争”。这三个男人，分别是轴心国军队最高指挥官曼斯坦因，联合军最高指挥官张自忠和苏俄红军最高指挥官铁木辛哥。三个人里面，因为此战事关苏俄存亡，所以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铁木辛哥的压力最大。这一点上，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搞错了。当时，压力最大的其实是曼斯坦因。 　　曼斯坦因的压力当然来自希特勒。希特勒一而再再而三的严令他早日解决苏俄问题以能在次年东进，那是因为欧阳云终于将他给惹毛了。 　　对中国来说是好事情，那就是德国内部的反纳粹力量终于成长起来并且开始付诸行动。相对于纳粹，反纳粹力量还是太薄弱了，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选择暗杀为主要抗争手段。就在这一年的5月份，德国国内先后发生了十余起针对纳粹高官甚至希特勒的刺杀行动。背离了原来那个时空的历史轨迹，德国纳粹的三号人物海德里希没有死于捷克斯洛伐克伞兵的刺杀，却死在了一个名叫布尔克的德国陆军上尉手中。海德里希的死引起了希特勒的震怒，他命令党卫军进行彻查，这一查不要紧，结果居然查出了中国阴谋。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中国人不仅策划并组织了破坏超级炸弹的行动，而且还在欧洲各地策反德军高官并支援各国游击队，希特勒终于开始认真考虑与中国全面开战的问题，曼斯坦因因此也被要求限时灭亡苏俄。 　　萨比一战，曼斯坦因一共集结了超过十万的部队，其中德军和德国扈从军各半。 　　战斗打响的当天，曼斯坦因先是在黎明时分出动规模空军和火箭部队对萨比守军阵地和奥萨战场中苏联军其它据点阵地进行轰炸以混淆视线，然后突然派出其麾下的两个精锐装甲师部队从萨比南边发起了突袭。 　　如曼斯坦因所期待的那样，他在进攻前组织的轰炸确实有效的混淆了中苏联军决策层的视线，乃至于铁木辛哥和张自忠就防守方向的问题出现了争执。而就在他们草草决定各自坚守静待变化的时候，德军向萨比发起的突然袭击打乱了他们的布置。而等他们组织起援军，德军先头部分已经攻入了萨比守军阵地。 第2530章 大野望 　　萨比作为联合军的主要营地，一共驻扎有两个师的日本和平军和三个师的朝鲜和平军并一个旅的法国复国军。这将近四万人的联合军进行轮值制，每天都会由一支旅级单位负责战时执勤，这一日担任执勤任务的乃是日本和平军第五师第十四旅，旅长为大野望少将。 　　德军之前发起的空袭和火箭轰炸属于无差别性质，这使得大野望错以为这只是德军的日常威慑性打击，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于是，当德军的重炮开始轰击他们的阵地，并紧接着出动战车部队发动突袭时，他立刻呈手忙脚乱之势。爆炸声不绝于耳，不时有士兵濒死前发出的惨叫传入大野望的耳朵，这令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也变得闪烁起来。副官佐野一郎一直紧紧跟在他身边，见状先是瞄视左右，确认旁边没有可以人等，凑近说道：“阁下，现在正是机会，我们可以——” 　　就好像欧阳云通过“偷天换日”计划通过日本反战联盟想法设法的腐蚀日军北部诱使日军官兵加入日本和平军一样，日本和平军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始终不忘“起事”、“反正”。比如日本和平军第五师里面就存在着这样一个地下组织，叫做“大和会”。作为“大和会”的骨干，佐野一郎始终在努力着影响大野望，希望能说服大野望加入“大和会”，以让第十四旅整师“举义反正”。 　　日本陆军官兵心中，盟友德国陆军本就是他们学习的榜样，所以向德军投降在佐野一郎看来对第十四旅的官兵们来说应该是最没有心理压力的。考虑到如此一来必然会给予支那的远东远征军以沉重打击，也算是将功赎罪，在他看来，派他们如苏俄参战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支那人脑子被猪啃了，让我们来对付德国人，他们不知道我们大日本和第三帝国乃是盟友吗？” 　　佐野一郎觉得是天赐良机，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他根本就不了解大野望。大野望为人沉默寡言，所以佐野一郎并不知道，他不仅是第十四旅的旅长，而且还是日本反战联盟部队支部负责吸收新会员的副支队长——这事实上也是他能成为第十四旅旅长的原因。 　　“你以为德国人会赢吗？”没等佐野一郎将话说完，大野望冷冷道。 　　听出他语气不善，佐野一郎心中一凛，赶紧低头做聆听状。大野望平时沉默寡言并不意味着他不善言辞，恰恰相反，他当时能以一个上等兵俘虏的身份被高桥良子提拔为负责反战联盟新会员入会事务的负责人之一，正因为其出色的口才。“德国人即使能打赢奥萨战役，可是他们真能灭亡苏俄夺取最后的胜利吗？轴心国才几个国家，同盟国又有多少国家？而且至关重要的一点，这场战争是不道德的，根本得不到占领过人民的民心……” 　　大野望滔滔不绝的讲着，佐野一郎心头惶恐，额头上的汗犹如雨下。这个时候他才搞清楚了大野望的立场，既然他当时被俘的时候没有选择玉碎，那么说明他还是怕死的。他不禁想到，如果大野望向师部甚至中国军事顾问团告发的话，那么他还有活路吗？ 　　“阁下！我，我，我只是……”他惶惑道，再无之前的气势。 　　大野望摆手制止他，语重心长道：“佐野君，你在中国呆的时间不短了吧？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中国现在就好像九点钟的太阳正在蒸蒸日上，可是我们日本呢？军事上也许还有一些实力，可是我们的民众呢？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占领中国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错。最后真正过上好日子的只有那些贵族老爷。任由这场不道德的战争打下去，中日之间的民族仇恨只会越来越深，届时中国的报复必然也会更加凶猛。佐野君，身为日本人，难道你希望看到那一天吗？曾经我也想过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佐野君，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说到这里大野望右手一指东北方向：“就在那里，远征军本部的炮兵集群就驻扎在那里。所以我敢肯定的是，只要我们举起降旗，接下来必然会遭到雷霆般的报复。不要记恨远征军本部，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张总司令，我也不会放心我们。中国民间对我们的态度是什么？杀光日本人。我们现在能站在这里，还能为国家做点贡献，我以为我们就应该感到幸福了。如果我们的死能换得中国在处置国家的时候高抬贵手，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佐野君，我欣赏你的爱国热情，但是却不得不说，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的存在，国内的军国主义分子才会得逞，才能掀起这起不道德的战争。佐野君，认真的想想我说的话，搞明白怎样才是真的爱国再回来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戴着宪兵袖章的士兵已经出现在佐野一郎身后，随着大野望的话讲完，这两个士兵上前一人抓住了佐野一郎的一只手臂。佐野一郎还以为大野望要将他交给中国军事顾问团，惊恐的叫道：“阁下，我知错了，您饶了我吧！” 　　在佐野一郎之前不是没有人被送到中国军事顾问团，而这些人的下场无一例外的惨不忍睹。考虑到留下来未必一定会死，佐野一郎当然希望留下来了。 　　大野望根本不理睬他的叫唤径直转过头去，他心中想道：留下你一个，届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送到中国人那里，为了第十四旅乃至和平军，佐野君，对不起了。 　　大野望始终牢记自己的使命，并不是说他真被反战联盟给成功的洗了脑，从此就成为一名铁杆反战者了。他真正产生这样的觉悟，觉得日本发动这场战争根本就是自取灭亡，那是因为他在广州的时候见识到了太多学兵军不为人知的一面。从内心讲，他当然希望日本能够最终获胜。可是正如他所讲的那样，中国正是八九点钟的太阳，而日本已经日薄西山，中日之间的力量对比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他认为，他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为国家、为民族赎罪，以争取让国家在战后的待遇能稍微好一些。 　　“第十四旅全体战死的话，对中国人应该会有所触动吧，我们是真正反对这场不道德的战争的！”大野望如此想着，心内某个决定就更加坚决了。 第2531章 一个机会 　　大野望在做战前动员的时候，张自忠正在和日本和平军中国军事顾问团的团长耿泽宝少将通着电话。张自忠并不信任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奥萨战役，随着交战双方持续增加兵力，战场宽度也就一再增加。中苏联军就这么点人，无奈之下，张自忠只能让联合军驻守萨比这种不太重要的区域。最高统帅部在如何使用联合军的问题上给有具体意见：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必须谨慎使用，其它国家的军队特别是法国复国军可以重用。按照最高统帅部的意见，张自忠本应将法国复国军等国家的军队提出来另编一组。然正是因为不放心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所以他坚持让联合军继续保留一个主体，并与法国复国军的带队指挥官拉里森少将达成默契，法国人将帮助远征军监视日本人和朝鲜人。 　　对于张自忠而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萨比本来是首先发生战事几率最低的，现在德国人却偏偏先拿它开刀。张自忠倒不怕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临阵反叛，因为他本来就是“战场纪律”的最坚定拥护者。日本人和朝鲜人真的不战而降的话，正好方便他一锅烩。这样也许远征军会付出相当的代价，但是只要能全歼这些日本鬼子和朝鲜鬼子，作为一个极端仇日分子，张自忠便觉得值了。日本人和朝鲜人正要反叛的话那是正中张自忠下怀，可要是因此造成萨比过早失陷，使得中苏联军的防线上出现巨大的漏洞，这就是张自忠无法接受的了。张自忠需要知道军事顾问团对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的掌控情况，以便确定是否要采取其它措施。耿泽宝回答道：“我不敢保证没有人向德军投降，但肯定不会出现成大队以上建制集体投降的情况。张总司令，我以为正确的做法还是立刻派出援军。” 　　“但愿如此。耿将军，请你如实转告须木大郎和金格辉，就说我张自忠愿意给予他们一定的信任，也会竭尽所能的提供援助。但是如果他们敢不战而降的话，我会亲自指挥部队剐了他们！” 　　须木大郎和金格辉分别是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耿泽宝眉头一皱道：“这不太好吧，现在我们不是更应该抚慰为主吗？” 　　“耿将军，你对日本人了解得还不够啊。听我的，就这么说，我保证不会适得其反的。” 　　因为牵涉到自身，张自忠无法说得更直白。而当耿泽宝将信将疑的将他的原话转告给须木大郎和金格辉，两人不仅没有丝毫负面反应反而一脸肃静的表示接受教诲，他认真的想想，这才想通了张自忠如此自信的底气。须木大郎和金格辉都在西北呆过，他们没少和张自忠打交道，想必都已经被慑服了吧。 　　就在张自忠和耿泽宝通电话的时候，距离萨比大约五十千米的一个小村庄后面的树林里，王成义站在一辆导弹发射指挥车的仪表前，正手握话麦和远征军航空部队调拨给他的侦察机飞行员张导通着电话。 　　德国人的火箭部队还只习惯于盲射只追求威慑效果的时候，王成义和他的二炮所追求的却是精确制导打击。学兵研发所研发出来的地地导弹目前共有三种型号，其中火山属于短程导弹，最适于打击十五千米和一百五十千米之间的目标。王成义迟迟的不进行饱和打击，不是他没有信心也不是因为畏惧德国人的报复，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通过侦察机侦察的情报，获悉德军为进攻萨比出动了不下十万的军队其中还包括相当数量的装甲部队，他知道，二炮一战成名的机会终于到了。 　　上午八点一刻左右，萨比之战进入了第一个高潮。德军的两个精锐装甲师成功的突入了日本和平军第十四旅防守的第一第二第三道防线，随即，曼斯坦因责令三个师的步兵紧随而上。 　　联合军诸军中，就法国复国军有少量的战车，所以在战车对抗上，联合军根本就不是德军的对手。好在，日本人和朝鲜人的土木作业能力不弱，在中国军事顾问团的严令下，他们挖掘了好几道反坦克壕。正是这些反坦克壕迟滞了德军的进攻速度，以至于德军在攻入萨比守军阵地以后兵力一再被动集结，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好几个坦克集群。 　　前线战况传回指挥部，曼斯坦因也意识到了己方战车过度集结的弊端，他一面责成空军扩大警戒范围，“要不惜一切代价的保证战场上空的制空权。”同时命令两个团的防空部队加速向前线推进，以防止中国人可能祭出直升机反战车战术。最后，他还要求配属的自行火炮部队向前移动，以防备中苏联军进行火炮突袭。 　　曼斯坦因算是十分谨慎了，只是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这一次对他的战车集群造成巨大杀伤的武器将会来自五十千米之外。 　　萨比前线，大野望目睹德国人正在动用一切手段填充挡在已部面前的最后一道反坦克壕，自己组织的反攻却悉数被德军战车用火炮粉碎，他心头产生一种大限将临的感觉，变得有点歇斯底里起来。“挺身队呢？挺身队做好准备！诸君，我们成仁的时刻就快到了！”他如此喊道，下意识的扯开胸襟，好像唯有如此才能显得更有气势似的。 　　稍远一点的地方，耿泽宝和拉里森同样在关注着德军填充反坦克壕的进度。耿泽宝不久前已经说服拉里森，一旦第十四旅集体反叛的情况出现，拉里森将动用联合军中唯一的炮团进行无差别炮击。耿泽宝说服拉里森的理由是，第十四旅只是日本和平军三个师部队中的一小部分，他必须采取雷霆措施以免其它日军跟风。 　　在他们前面大约一千米远的地方，须木大郎同样在关注着战事的进展情况，在他的身边，大约一千名宪兵已经荷枪实弹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须木大郎已经决定了，一旦第十四旅出现反叛现象，那么他就会带着宪兵队冲上去，毫不留情的进行镇压。而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决绝，正是因为张自忠的那番告诫。 　　这应该是耿泽宝无法理解的，正如他无法理解张自忠在这些日本和平军军官心目中的地位一样。 第2532章 陷阱 　　萨比前线正在发生的一切，张自忠只关心王成义的二炮。王成义要给他一个惊喜，不管他信与不信，因为事关下一步战略调整甚至整个远征军的未来乃至国家的未来，所以他还是忍不住的很期待。 　　德军方面，前线指挥官曼施坦因的副手博格中将此时正坐在一辆虎式坦克里督促着工兵进行填充反坦克壕作业。和曼施坦因的谨慎不同，博格的指挥风格以大胆豪放著称。而对手是日本人和朝鲜人以及其它一些南亚国家军队组成的乌合之众无疑放大了他这一风格特点。作为曼施坦因的崇拜者，博格也是闪击战的热衷者。他渴望那种一泻千里的战斗，如是，便特别不能接受昆古尔战役的结果。在他看来，A集团军明明可以继续推进，但是因为可恶的中国人的恶意阻拦，却只能放弃，这是“A集团军的耻辱”。不止一次，博格在军议上提出要狠狠报复中国人，而在他看来，最好的报复方法就是利用闪击战战术一路追着中国人打到中国去。“我们应该让中国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国家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我们当初可以给他们援助帮他们击败日本人，现在也可以帮助日本人彻底的击败他们！”博格的这种理念并不是他信口雌黄，实际上，这是德军中的纳粹狂热分子一致的观念，那就是中国之所以能够战胜日本人，就赖于之前德国对中国的军事援助——实际上是他们德国击败了日本。 　　反坦克壕好眼看着就能填好，博格一边让座车的驾驶员做好出击准备，一边通过无线电喊话：“帝国的精英们，不要顾忌日本盟国的身份，他们现在是柏林-东京轴心的背叛者，即使作为盟友，我们也有义务帮助日本人消灭他们！” 　　同一时间，王成义将一组参数报完以后，沉声下令：“一号位，试射！” 　　“一号位收到！”回答他的是一个女声。没错，一号位的发射指挥长正是一名女军官。随着她面色平静的按下发射按钮，在大约几百个人的注视下，一号位所在的导弹发射车忽然被一团白色烟雾重重包裹，瞬间，一团火球喷薄而出，须臾间就上升到了足够的高度…… 　　张导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侦察机的机长，出名之处就在于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机提供最详细的射击参数。第一次为导弹部队提供设计目标指引，他还是沿袭指引炮兵的那一套进行操作，这让他一度陷入困惑。射击参数已经报上去，也已经提醒了最佳射击时机，二炮为何迟迟没有反应呢？他正在猜测后方二炮阵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却听见身后的僚机机长发出了一声惊呼：“头，快看！” 　　“哪里！” 　　“八点钟方向！” 　　他循着僚机的指引看过去，便看见一团火球正以雷霆之势疾掠过来。“是导弹！二炮开始了！”他不自禁的呼喊道，眼睛就瞪圆了。 　　与此同时，正埋头冲锋的德军战车部队中有机枪手也看到了这硕大的火球。从张导的视角，这枚导弹是擦肩而过，而对于德军的机枪手而言，这枚导弹就是当头砸下。“火炮！炮袭！”立刻有德国机枪手嘶喊起来。他们嘶喊引起了各车车长的注意，马上，有见多识广者便识别出了这“炮弹”的真实身份。这个车长立即好像中枪一样的咋呼起来：“火箭，中国人的火箭！” 　　“将军，怎么办？”居前的装甲师的师长赫斯立刻向博格报告并请示方略。 　　此时那枚导弹已经在德军的战车群中爆炸了。刺目的眩光过后，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一朵硕大的蘑菇云腾升开来，蘑菇云的周边，数以百计的人体和虎式坦克的零部件和蘑菇云一起膨胀而出，饶是博格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禁胆为之夺。 　　“加快速度冲过去，只要进入敌军防线我们就安全了！”博格大声道，浑然不知自己的声音已经带出一丝颤音。 　　“中国人会在乎日本人吗？”有人提出了这样的质疑。不过似他这样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清醒头脑的德军军官实在是太少了，所以这样的声音根本没能传入博格的耳朵。 　　两个师的德军装甲部队加快了推进速度，后面的步兵却被吓到，纷纷不由自主的停住了攻击步伐。然后，就在他们的主官要求跟上的时候，更多的火球砸在了德军战车群里，目睹刚才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德军战车集群忽然变成了暴风骤雨下的稻田成片的倒下，便是一些德军军官也不禁惊得目瞪口呆，然后纷纷向曼施坦因的指挥部去电，请示暂停进攻。 　　曼施坦因无需他们的报告也已经知道了战场上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德国老头一下子就惊呆了。“陷阱，萨比根本就是中国人的陷阱！”脑海中瞬间涌上来这个念头，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稍后，他决断下令，命令参谋长致电前线部队，让他们立刻撤退，然后他亲自给火箭部队去电，要求他们立刻实施报复性打击，一定要抓住机会将中国人的导弹部队打残。 　　“如果能以两个师的战车部队为饵全歼中国的导弹部队，那么，这两个装甲师的牺牲也就值了！”放下电话，曼施坦因如此想着，心中却一点自信都没有。现在并不能确定中国导弹部队的突袭会对已方造成多大的损伤，可是作为一名沙场老将，他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中国的导弹部队的战术素养要远在已方火箭部队之上。对已方火箭部队知根知底的他清楚，要想真如他所愿达成这种交换，那是需要相当运气的。可是运气这东西，作为一名作风严谨的高级指挥官，他很早以前就不迷信了。 　　“希望尽可能多的撤出一些部队吧！”最后，德国老头无奈的想道，他内心深处实际上已经对这次萨比突袭不抱希望了。 第2533章 天翻地覆 　　曼施坦因希望能尽可能多的撤出部队注定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因为这个时候战场主动权已经不再掌握在他的手中了。对于王成义而言，他期待这个机会太久了。考虑到此战过后二炮的存在将不是秘密，德军必然会加强对二炮的防范，所以他哪能轻易放过这次难得的露脸机会。 　　二炮是需要露脸的。二炮成立以来，因为其花钱速度之快和之多在所有国防开支项目中长期居于第二位，所以自然引来了最高统帅部内一些高级军官的质疑。国内诸多军工项目中，超级炸弹项目是花钱第一多的。但是因为超级炸弹已经成功的进行了两次试爆，展现出了令人惊骇的破坏力，所以被认为国家在这个项目上的巨大投入是值得的。二炮不同，虽然空军和海军都列装了导弹，导弹也在列次战斗中取得了不错的战绩。可是因为德国的火箭部队在实战中拙劣的表现（德国人视火箭战术为不二法宝，殊不知在中国一些高级军官眼中，这种战术只能作为威慑力量，其实用性甚至还比不上特炮部队），加上去年对日本本土进行的导弹攻击并没有取得如其效果，值中国的火箭炮技术日趋成熟之时，所以很多军政高层都认为中国无需再发展地地导弹，而只要加强特炮部队即火箭炮部队的建设就可以了。二炮作为高技术含量的特殊部队，欧阳云也无法将太多涉及技术机密的数据公诸于众，所以二炮就一直在质疑中生存着，乃至于王成义等人心头都憋了一口气，急需证明自己。 　　在“火山”的打击下，德军的装甲部队都无法抵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导弹从天而降，然后自己连同战车一起被撕碎，更勿论那些缺乏装甲防护的德军机械化部队和纯步兵的扈从军了。在张导确认德军装甲部队已经被打残不再具备威胁的时候，王成义调整了打击目标。然后，那大约八万的轴心国步兵就遭到了灭顶之灾。“火山”地地导弹之间的衔接并不流畅，毕竟发射车就那么一些，而“火山”的安装必须有专门的起重机械协助才行。然饶是如此，这断断续续的导弹轰击依旧不适那将近八万轴心国步兵能够承受的。 　　曼施坦因的耳边不时响起接线员的喊声，报告某某部队又损失了多少人、又有哪个军事主官被炸死了，德国老头一脸戾气，心中首次失去了对战争的掌握感，对前景也越发看不清楚了。大约二十分钟以后，随着火箭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打来电话，报告已经根据空军提供的参数对中国导弹部队发起了报复性还击，曼施坦因强提精神回复道：“我不管你采取什么办法需要消耗多少火箭，我的要求是必须消灭中国人的导弹部队。”有二十分钟过去，火箭部队最高指挥官再次打来电话，曼施坦因拿起话麦，首先听见“阁下！大事不好”，他眼前一黑，差点没一头栽倒。“闪击战之父”的意志力当然不会如此薄弱，他强自镇定，发问：“慢慢说，发生了什么？” 　　“我们遭到了中国人的报复性攻击，中国人的导弹准头太高。阁下，我们的三号地下储备库被击中了，现在正在剧烈燃烧，阁下，我十分担心会发生殉爆！”指挥官显得有点语无伦次，而他表达出来的意思对曼施坦因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混蛋！”德国老头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的将话麦摔在了桌子上。他身边诸人见他这个样子无不吓得噤若寒蝉，众人或赶紧低头假装专心做事或直愣愣的看着他，指挥部内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之下。德国老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忽然他想起什么，急忙伸手抓起话麦却发现电话已经被搁断了。“给我接火箭部队指挥部。”曼施坦因强压火气喝道。电话却再也没有被接通，曼施坦因眼睛红了，他厉声喝道：“立刻让列舍瓦去火箭发射阵地看看，我需要第一手情报。” 　　“是！”他的手下忙不迭的答，然后整个指挥部便重新活了过来。 　　又过去一刻钟左右，曼施坦因这边正像困兽一样在指挥部不大的空间里踱着步，电话铃声响起，一个参谋拿起电话道：“这里是指挥部，啊？是，好的！”他放下电话抬起头正对上曼施坦因的眼睛，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阁下，大，大事不妙！”参谋结结巴巴的道。 　　通过他这副衰样曼施坦因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德国老头的嗓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喝道：“我只想知道结果。” 　　“是的阁下，火箭阵地上空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蘑菇云，列舍瓦少校认为，火箭阵地应该发生了殉爆！” 　　“混账！”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曼施坦因怒声骂道，骂完一口鲜血标出，身子剧烈颤抖着，好悬才没摔倒。“火箭阵地距离萨比的距离有八十千米，中国人的导弹阵地距离这里在五十千米以上，中国导弹的最大射程不是只有一百千米吗？难道是中国人出动了战机？中国导弹的射程有一百五十千米吗？”曼施坦因歇斯底里的吼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计算错了一道小学算术题。 　　没有人敢接他的话。 　　同一时间，王成义接到张导的电话，他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兄弟们干得不错，这次期中考试我们通过了！” 　　他的四周，满身大汗的二炮学兵们齐声发出了欢呼。 　　萨比前线第十四旅的阵地，大野望和他手下的日本兵比王成义他们还要激动和兴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野望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心中满满的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虽然已经做好了为国家和民族未来慷慨玉碎的准备，但是能够不死，大野望又怎会嫌活得不够长呢？ 　　在他们身后，须木大郎和他手下的宪兵们则一副痴呆状。短短一个小时，局势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的心情也因之发生巨大的起伏，很有一段时间，他们手握武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须木大郎身后，耿泽宝和拉里森则是又一副表情。耿泽宝是惊喜若狂，而拉里森则是猛吞口水，“上帝啊上帝啊”的惊呼声不绝于耳。 第2534章 日本人的武勇 　　所有人里面，最吃惊的还是张自忠。本来他只期待一只鸡蛋，谁知道王成义却给了他一群母鸡。当相关战报传来，他不住的狠狠的拍着面前的桌子，恨恨道：“早知如此，就该组织反击。可惜，太可惜了！”确实可惜，因为这是多么好的反击机会啊。掌握得好的话，直接拿下奥萨也不是不可能的。而如果奥萨能够拿下的话，那接下来必然是一波水银泻地的攻击——一念及此，张自忠再次猛拍桌子，断喝道：“不行，这个机会绝不能放过！铁掌，铁掌，快过来！” 　　江铁掌颠颠的跑了过来，他同样一脸兴奋，老远问道：“总座，有什么指示？” 　　张自忠转身在身后的地图上一巴掌按下去，道：“这个反击的机会我们绝不能放弃，我决定立刻实施反击。” 　　江铁掌有些狐疑的道：“可是我们在萨比只有联合军，而且是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为主力，他们成吗？” 　　对日本人而言是极具讽刺的事情。曾经，大日本皇军在中国战无不胜，甚至于一个大队就敢挑战中国的一个集团军。可是现在呢？正面对抗基本上是中国军队攻日本军队守不说，最耐人寻味的是，那些动辄宣称自己一个士兵就能抵得上三个支那士兵的日军高级将领，他们开始频频向大本营报告兵力不足，而实际上他所面对的中国军队兵力尚不及其一半。此消彼长，日军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意志力都每况越下，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和意志力却是呈直线上升之势。于是，中国军队中哪怕是一些地方部队现在也敢笑傲日军，而似江铁掌等高级将领心中便有了这样的共识：小鬼子日薄西山不经打了。 　　“前期反击只能依赖联合军，但是反击主力并不是他们。我的想法是，让联合军拖住德国人，然后我军主力抓紧时间赶过去。路线我已经想好了，你看——”张自忠说着，右手食指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路。 　　“有点冒险。”江铁掌道。他的右手食指也点上了地图，在两个地名上点了点继续道：“这里都分别驻扎有大约一个师的德军，要想快速通过只怕有问题。” 　　张自忠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闻言笑道：“正常情况下确实如此，可是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二炮。让二炮轰上一阵子，我想德国人肯定会主动撤退。没想到啊，我们的导弹可以打得这么准。王成义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现在看来还真是一份超级惊喜。” 　　“苏俄人那边？”江铁掌听他提到二炮眼睛里的疑惑神色减弱不少，不过他接下来又提出了一个疑问。 　　“苏俄人是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德军的兵力优势十分明显，如果我们不能抓住这个机会给德国人致命一击，等德国人缓过气来，接下来必然还是绵战。铁木辛哥绝不会看不出这一点，他也不敢放过这个机会。我们现在可是在帮助他们！” 　　“行，那我立刻出发。胡总那里，还请总座帮我转告一声。” 　　“去吧，有异常立刻报告。胡总那里我会联系，如果进展顺利，胡总他们也会跟上来。” 　　“好！”江铁掌再不废话，雷厉风行的奔了出去。 　　反击计划中，张自忠和江铁掌因为了解联合军的战力所以根本不敢对他们寄望太高，只希望他们能够拖延住德军的撤退步伐就行。张自忠心细，为防止日本人还有朝鲜人产生“被炮灰”的担心，特地在发给联合军的反击命令中点出这一点，称不指望他们消灭多少敌人，只要他们能够延缓德军的撤退速度便算完成了任务。张自忠和江铁掌看不上联合军的战力，然而日本人自己却不这么想。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二炮的出色发挥，日本人还有朝鲜人包括法国人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无论是须木大郎还是朝鲜和平军的司令官金格辉还有法国复国军的最高指挥官拉里森，萨比之战刚刚打响时，他们都以为萨比失守将是迟早的事情，而他们的下场，如果不能及时撤出的话，那就只能“玉碎”或者投降。这里必须点出的是，张自忠还有耿泽宝都以为联合军里最可靠的只有法国人，殊不知实际情况是，拉里森在答应耿泽宝监视日本人的时候心中其实已经做好了向德国人投降的准备。而现在，在见识了远征军二炮部队的威力，不管他们之前抱怎样的想法，如今思想终于统一了，认为这一仗中苏联军即使不能取胜也一定不会失败。 　　“中国人居然还藏了如此犀利的武器，看来这场战役还有得打！”这是拉里森的想法。 　　须木大郎的念头要多一些，毕竟他之前面对的情况要复杂得多：“我说中国人怎么如此大度放心让我们打一线，原来他们还藏着这样的大杀器。有这样的武器在，德军肯定无法取胜。大日本帝国——嗯！看来我的坚持是正确的！”心中坚定了“忠诚侍奉”的想法，再接到反击命令，须木大郎便觉得这正是自己展现忠诚的机会，他的人生在走上“日奸”这条不归路以后终于赢来了转机。 　　“诸君，我刚刚接到张太君（张自忠——须木大郎称呼张自忠为张太君似乎令人匪夷所思，实际情况是，太君一词纯属中国人的臆造，日本人被动接受以后，将之理解为日本军衔”大将“的音译，张自忠此时正是大将衔，须木大郎如此称呼他也算是入乡随俗）的命令，张总司令命令我们立刻发起反击。诸君，这是张太君对我军的信任，我们绝不能辜负。德国人在远征军的大炮轰击下魂飞魄散，正是发动反击的最佳时机。诸君，让德国人知道我大日本帝国军人武勇的机会到了，决死吧！”传达命令时，须木大郎如此鼓舞部队士气。而其手下回应他的是一片喊杀声。 　　日本和平军一片喊杀声，与之相比，朝鲜和平军则要沉寂得多。相比须木大郎，金格辉要狡猾得多，接到命令以后，他第一反应这是中国人准备拿他们当炮灰呢，于是在传达命令的时候他就多了个心眼，不仅将电令原文一字不漏的转达，而且还着重强调了后半段。 第2535章 日本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居前的日本和平军阵地上响起山般的呼啸声，朝鲜人听在耳中都一脸怪异神色，等他们搞清了日本人欢呼的内容和原由，普通士兵还好，金格辉等军官不禁齐齐露出鄙夷神色，心内骂道：“傻13！” 　　很奇怪的一件事情。按说，朝鲜和平军的前身朝鲜共荣军乃是日本人的扈从军，朝鲜和平军应该和日本和平军保持相当的默契才对。事实却恰恰相反。加入和平军的日本人因为已经被学兵军或者国防军完全打掉了傲气，所以对于昔日的扈从军，他们大多愿意展露友好的一面，甚至因此显得有些低声下气。然他们的善意却没有得到朝鲜人对等的回应，不仅如此，朝鲜人还时时处处彰显着自己痛恨后者鄙夷日本人的一面，这种情况，在有中国军事顾问团军官在场的时候尤其突出。 　　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显得格格不入，这些耿泽宝和张自忠都清楚或者有所耳闻，这也是张自忠对联合军发动反击不抱多大期望的原因之一。 　　日本人鸡毛当令箭，愚蠢的甘当中国人的炮灰（金格辉语），对朝鲜人的影响就是，哪怕是为了做样子，朝鲜人也不得不跟上做出反击姿态。当然了，跟在日本人后面，有日本人冲锋在前吸收德军火力，朝鲜人的危险性将大大降低，这也是朝鲜人义无反顾的紧随日本人发起反击的主要原因。 　　日本人和朝鲜人之后是数量不等的越南人、泰国人和柬埔寨人、老挝人、缅甸人，这些国家的军队在联合军中本就是充场面的，甚至于很多时候连耿泽宝也会忽略他们的存在，所以他们的反击也更倾向于走过场，实际效用相当有限。 　　这些国家的军队之后是法国复国军。联合军诸军中，单论装备和训练程度，法国复国军是最好的。然因为种种原因，法国人的反击却显得更加形式化。耿泽宝紧随法国人行动，他开始还没察觉到这一点，然后，随着日本人和德国人发生交火，须木大郎向顾问团求救，他有意派法国人趋前支援拉里森却以种种借口推诿逃避，耿泽宝终于看清了法国人的真面目。 　　法国人出工不出力，耿泽宝担心日本人敌不过德国人，结果将反击演变成被反击，一边致电须木大郎要求他稳打稳扎，可以放慢速度，一边致电张自忠，请求他派出航空部队进行支援。 　　萨比反击战刚刚开始的时候，远征军高层以及德军高层，他们对日本和平军的看法是一致的，皆认为这支部队的作用也就能充充场面而已，并不能对战役进程造成实质性影响。然，随着日本人接二连三的击穿德军布置的阻击线并始终紧紧咬住德军主力的尾巴，张自忠还有曼施坦因，他们很快便意识到自己错了。张自忠这边，日本和平军突出的表现等于为他赢得了一个机会，他当然要毫不犹豫的抓住并趁势做大。曼施坦因那边，日本人的玩命直接影响到了他之前制定的撤退计划，甚至影响到了他接下来的战役部署。曼施坦因当然不希望参与进攻萨比的轴心国军出现全军覆灭的情况，毕竟，这十万部队里面还有一半的德军。德国老头的战场洞察力相当的高，一线屡屡传来不利战报，他非但没有因此手忙脚乱，反而从中看到了一丝机会。于是，他先是下令萨比前线部队放缓撤退速度，然后便开始调兵遣将，决定将萨比变为一个新的决战地，和中苏联军来个一战定乾坤。 　　曼施坦因因时制宜重新调整战役方略的时候，张自忠还在一心一意的想着吞下萨比前线的十万轴心国部队。他首先给麾下将加入反击的部队去电，要求他们加快推进速度，然后，他亲自给须木大郎打去电话，对日本和平军的英勇表现口头予以嘉奖。 　　日本和平军还有朝鲜和平军的武器还都是日本制式，单论武器性能，日本和平军比之德军要差一个档次。而且就士兵战术素养而言，身经百战的德军要比日本和平军强得多。当然，日本人也不是没有强过德国人的地方，比如敢死精神。只是，日本和平军这支全部由俘虏组成的部队还有敢死精神吗？张自忠为何不看好日本和平军？一者日本和平军的官兵来源多是原先日军中的新丁，训练和战斗经验严重不足；二者，日本人似乎缺少浴血奋战的正当理由，很难保证他们会拼命战斗。 　　张自忠看错了日本人，不，准确点说是看错了这支日本和平军中的军官素质。须木大郎为首，以为这是表现的绝佳机会，在他的影响下，这支日本和平军的军官们都视之为一次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在他们心目中，普通士兵的性命根本就无足轻重，再加上他们以为远征军连那样可以进行远程精确打击的武器都有，德国人根本不可能打赢。他们心目中就存了一份抢功的心思。日本人不傻，他们知道中国人并不信任他们，所以一旦中国军队赶上来，铁定没有他们的主力位置。那么，现在就是他们唯一能够把握的机会了。 　　在军官们的蛊惑甚至威胁下，日本和平军的小鬼子们前赴后继的发起了决死冲锋，结果，对此心理准备不足的德国人反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于是一退再退，直至失去阻击的机会，只能被迫的且战且退。 　　前线须木大郎屡屡传来战报，称他们击退了多少多少德军又向前推进了多少多少，张自忠开始是不信的。然，随着侦察机传回同样的战报，他不禁有点傻眼了。 　　“日本人真能打败德国人？” 　　“奇了怪了，日本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他的脑海中先是盘桓着这样的疑问，瞬而，感觉到这些战况背后蕴藏的巨大战机，他激动起来，立刻致电铁木辛哥，提议扩大反击规模。 　　“兵败如山倒，德军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以日本和平军为箭头，我觉得我们可以追求更大的胜利！”在电话中，他如此对铁木辛哥说道。 第2536章 决战否 　　作为一名沙场老将，曼施坦因对部队的把握能力极强，具体的说，他总是能够对症下药，在最合适的地方和时间派出最适合的部队。出于这个决策原则，曼施坦因纵然看不起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这样的扈从军，战前依旧花了大量宝贵的时间来进行研究以确保万无一失。中国远征军的二炮是个意外，这个意外导致了萨比攻略的破产。对此，曼施坦因虽然感到气馁但是并没有怨天尤人。德军的装备情况即使放眼全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他格外清楚尖端武器对战场的影响力。如是，中国远征军动用了类似V3火箭这样强大的武器，那么他付出一场小失败也没什么。经过这一战他知道了，中国的导弹部队要强过帝国的火箭部队，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机会。中国导弹部队的规模有限，帝国火箭部队数量上的优势完全可以挽回打击精度上的问题。曼施坦因真正计算失误的是错估了日本和平军的爆发力，他以为预留下的阻击部队能够挡住日本人从而保证主力的安全撤退，殊不知，这只是成就了须木大郎的威名而已。是的，如果说萨比之战前须木大郎还不为人所知的话，那么这一战过后，他必然会成为多个国家统帅级别人物案头文件上的人物。 　　三天后，萨比西北方向大约一百千米处的卡莫迪，德军从萨比撤退之后，组织了一次反攻。 　　日本和平军追在最前面的是大野望的第十四旅。对日本和平军来说，这几天的追击虽然十分辛苦，但是也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绩。所以即使底层官兵因为持久作战而难免心怀怨言，但是似大野望这类军事主官，他们却因此得到了来自远征军总司令部的系列嘉奖，并因此产生了更大的热情。“是的，在中国我们失败了，但是在苏俄，我们却重新站了起来。诸君，我们现在面对的可是号称世界第一强的德军，能够击败德军，这意味着什么呢？荣耀！巨大的荣耀！我想，即使国家在这一次世界大战中属于失败者，但是因为我们的努力，国家的战后待遇必然会改变很多！”就在昨天的战后总结会上，大野望如此鼓舞手下的将士，号召他们继续奋斗，争取为自己甚至国家打出一个美好的未来。 　　虽然胜利的代价是高昂的，第十四旅现在减员已经超过了三成，但是第十四旅的收获也是累累的。在这一点上，张自忠听取了欧阳云的建议，不仅从精神上，还从物质上对日本人不吝奖励。比如说，远征军中本来只有远征军和自己出钱的法国复国军才有资格享受“A级”后勤补给。现在，张自忠也给予了日本和平军这个待遇。“A级”后勤补给相对于联合军普遍享受的“C级”，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每天都有定量的肉食和烟草供应，而这对于每天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士兵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远征军的前指此时已经移动到了萨比西北三十千米处的一片丛林中，到目前为止，反击行动还算顺利，在二炮的帮助下，德军扎在远征军主力追击线路上的两个据点都已经被拔除，接下来如果德军不能做出战略调整止住颓势的话，远征军就能撵着德国人的屁股一直追到奥萨的南边去。那样的话，中苏联军将有可能对德军形成围三阙一的优势局面，奥萨战役也将进入中苏联军时间。 　　昨天中午时候，张自忠通过分析前线侦察机以及侦察小分队传回的情报就猜到了曼施坦因可能会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反击甚至将萨比之战延伸为一次决战。德军频繁的调动部队，奥萨周围的德军主力开始向萨比一线调动，德军空军也开始出现在中苏联军各个反击部队上空，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这一点。 　　要和德军在奥萨东南地区进行决战吗？德军此时依旧牢牢占据兵力上的优势，而且其机动性要远比中苏联军高，也就是说，德军投入战场的速度要胜过中苏联军。本来要决定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但是当德国人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和行动时，张自忠反而犹豫了。事关重大不敢独专，张自忠联络铁木辛哥，和他相商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苏俄红军主场作战，铁木辛哥比张自忠早一步就侦知了德军的新动向。他认为“德国人拖不起，趁贵我两军主力并未进入战场，我们大可以拖延决战时间，消耗德军士气”。 　　打电话之前，张自忠其实已经猜到铁木辛哥会如此回答。没错，苏俄人是想尽可能快尽可能多的收复国土，但是同时他们也需要时间休养生息。现在与德军接触的是远征军下辖的联合军，那么让联合军消耗德军实力是符合苏俄人利益的。 　　张自忠心中是希望进行有限决战的，毕竟萨比反击战已经取得了相当战果，此时联合军正占据上风，贸然放过的话实在可惜。谁知道下一次日本人还能不能发挥出如此战力呢？当然了，如果苏俄人不愿意打，由远征军独扛的话，张自忠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的。中国作为联合军的实际领导者，联合军损失过大的话，对中国的国际威信可能是巨大的伤害。虽然张自忠内心其实是巴不得日本和平军死个精光的。 　　远征军高层中，江铁掌和胡力都是坚定的决战论者。张自忠说服不了铁木辛哥，只得内部协调，希望能够说服胡、江二人。 　　江铁掌的回应是：“德国人是拖不起，但是我们呢？总座，国内战场眼看着可是要打进察哈尔了，以日军现在的状态，可以肯定的是，最迟年底，国内肯定能解决所有日军，届时就是出兵日本本土了。总座，难道你不想带兵打入日本本土？” 　　带兵打入日本本土，这绝对是当前中国军人最热衷的事业，作为一个资深仇日愤青，张自忠怎可能没有这个追求？“可是，苏俄人不出手的，我们根本不具备与德军进行决战的实力！” 　　“找斯大林，铁木辛哥想坐收渔翁之利，但是斯大林却未必会放弃这个机会。毕竟，一旦进入秋季，德军肯定龟缩防守，届时再想歼灭德军有生力量可就更难了！”胡力提议道。 　　张自忠想了想，决定采纳胡力的建议。 第2537章 伪军的问题 　　琉球群岛战役结束以后，中国最高统帅部制定的“蛙跳战术”算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此时，虽然新几内亚、菲律宾尚完全处于日军掌控下，印度尼西亚、大马等大部地区也在日军手中，但是盟军却具备了走太平洋东线还有中国西线直接进攻日本本土的可能。进攻日本本土，逼迫日本政府投降并取得日本战后的监管权，如果能走到这一步，那么欧阳云这一次的穿越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如果有可能被召回去的话，他也可以昂起胸脯对陈老将军讲出“不辱使命”这四个字。 　　当琉球光复的消息经国内媒体公诸于众，如最高统帅部预料的那样，民间要求光复全境的呼声变得越来越响，民众抗日激情也再次高涨。政府和国家因之受益的是，虽然政府从未发出过倡议，但是来自民间的捐款却越来越多。另一方面，报名从军的人数也多了。中央政府时期，中央军和各地方派系部队因为招不到人只能采取抓壮丁这条策略，而联合政府现在则是因为报名的人太多乃至于不得不让官方媒体出面进行疏导，引导那些加入不了国防军或学兵军的爱国青年在其它方面发挥作用。于是，先是学兵军特区的公会自发组织了“为抗日加班”这样的活动，然后这样的活动扩展到全国，全国各处，特别是那些兵工厂，工人们开始热衷于加班，以希望生产出更多的武器装备，好助国防军和学兵军早点击败日本，光复全境。 　　民间高涨的抗日激情对欧阳云也是巨大的触动，于是，最高统帅部的关注重点开始从“蛙跳战术”和苏俄战场转向国内战场，相关华北攻略和东北攻略也就顺势产生。现在中国战场的具体情况是，现在日本依旧占据的中国省份只剩下东北三省，其它如河北、山东、察哈尔、绥远、内蒙，日军都只占领着部分地区，而在山东和绥远以及内蒙，日军所实际掌控的地方其实很小，且还处于国防军和学兵军的重重包围下。所有日占地区，北京和上海是相对难处理的。盖因为这两座城市规模都很大，人口密集，其中北京更涉及到古建筑众多的问题，无形中成了日本人可以拿捏的“器”。从地理位置上，按说上海应该是接下来第一个需要光复的城市，然正是考虑到上述问题，最高统帅部却没有出台相关作战计划。 　　就在张自忠准备通过斯大林说服铁木辛哥与德军在萨比西北地区进行决战的当天，中午时分，重庆的最高统帅部办公大楼第一会议室内，欧阳云、陈诚等一帮大佬正在讨论着有关“伪南京政府”的问题。 　　会议从早上九点就开始召开了，但是直到现在却还没有形成决议。会出现这种情况，盖因为陈诚和冯玉祥两人之间打起了口水仗。今天会议主题本来是讨论“第四次长城战役”，但是就在陈诚做前段时间华北战场作战总结时状况出现了。陈诚在总结中提到国防军某部在德州之战中成建制的招降了两个师的伪军，他并提出因为这两个伪保安师系主动投诚，所以应对这两部的伪军军官从轻处罚，他给出的意见是让他们戴罪立功。他这番话才将将出口，冯玉祥炸了起来。 　　“我坚决不同意！吕东勋和付国安这两个人必须枪毙！”冯玉祥站起来吼道，然后就一副气咻咻的样子瞪着陈诚。 　　冯玉祥和陈诚不对付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大家毕竟都是一国上将，属于国家层面的大佬人物，所以公众场合，两个人虽意见相左却还都知道隐忍。像今天这种情况却是少见，冯玉祥分明是准备撕破脸皮了。 　　冯玉祥出了名的大炮脾气，他这一炸开，会议室里的气氛登时显得有点怪异。 　　陈诚涵养倒好，从容回应冯玉祥的瞪视，道：“冯老，我知道您痛恨吕东勋和付国安。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们现在讨论的乃是国家大事，事关第四次长城战役的成败，还请您不要将个人情绪掺杂进来好不好？” 　　明面上，陈诚这番话似乎输了气势，但是因为他点出了“冯玉祥痛恨吕东勋和付国安”，他这番表态就颇耐人寻味了。 　　冯玉祥冷笑：“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 　　“我可没这么说，但是吕东勋和付国安出身西北军，并在中原大战时背叛您的事情可是众所周知！”陈诚继续话里藏刀。 　　冯玉祥气得脸色铁青，他猛的转头看向欧阳云，道：“总长，您什么意见？吕东勋和付国安这两个人，哼，他们的性质可不单单是汉奸这么简单啊。当初日本人进攻北平的时候，如果不是有他们做接应，我们的损失可不会那么惨。这两个人罪大恶极，如果连他们都宽赦了，那什么阿猫阿狗不都是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国防军了？国防军是下水道吗？什么样的垃圾都能进来？” 　　陈诚和冯玉祥争执的问题，其实也是国内战场进行反攻时遇到的最常见问题。之所以称之为问题，盖因为在对待伪军一事上，最高统帅部并没有明文下达。而因为这其中有涉及到老部队、老交情甚至老体系，又涉及到具体的战事，所以很多时候，只要没人主动将官司打到最高统帅部，最高统帅部都会默认前线最高指挥官的处置办法。 　　最高统帅部在这件事没有明文规定，细究起来这还是欧阳云的责任。而欧阳云之所以故意在这件事上装糊涂，那是因为学兵军在相关处置办法上早有既成规矩。然，因为这规矩太严，这使得伪军主动投诚的几率大大降低，相应的也增加了一线部队的伤亡率，这和现在的抗战局势显然是不相称的。所以，欧阳云便有意开了个口子，没有在最高统帅部成文，这样国防军也就无须沿用，也就能够网开一面。 　　当然，如此一来矛盾也就难以避免了，而现在看来，这个问题也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 第2538章 伪军的处置 　　因为收编伪军的问题冯玉祥向陈诚开火，不明真相者肯定以为冯老将军这是又开始没事找事找陈诚的麻烦了。而似欧阳云这类熟悉内情的却清楚，冯玉祥在这件事上其实已经忍了很久了。 　　冯老将军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如果单单是收编问题，那么他铁定不会在这种场合公开责难陈诚。他之所以这么做，盖因为这收编之外还牵涉到一个军队的一个老大难问题。 　　派系之争。 　　国民党军队中的派系之争几乎从这支队伍诞生之初就有了，而经过时间的沉淀，发展至今已经变成了常态。欧阳云倒不是容不得派系的存在，毕竟，中国作为人情社会，这一点是无法杜绝的。只要人口聚集的地方就存在着人情事务，也就必然会出现因亲疏关系不一样产生的各个团体。客观来说，这种团体的存在也务必都是坏事，至少，在部队凝聚力这一点上，这种团体的存在还是有积极作用的。欧阳云容不得的是这些团体成了一些别有用心者的工具，渐而使得部队道德风气沦丧，从而“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欧阳云当初整编原中央军，消除派系影响，出发点也正在于此。所以当初被从原中央军中调离甚至被迫退出现役的都是一些居心叵测胸无大局者。也正是因为这种清理的不彻底，在国防军稳定下来以后，派系再次变得泾渭分明。然后，派系斗争也就再次出现了。 　　原中央军中，陈诚的土木系就是第一大派，现如今进入国防军时代，因为陈诚实际上依旧是中国军界的第二把手，甚至地位比之中央政府时代还要更加牢固一些，土木系因此也越发的具备凝聚力。于是，虽然陈诚实际上淡了拉帮结派的心思，但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们却不甘寂寞。这些人，他们倒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竖起土木系大旗招兵买马，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在其它方向上伸手，比如伪军的招安上。 　　联合政府走的是学兵军路线，除了中央，地方上都施行民主治政，这一方面令国内的民主人士看到了希望，缓解了中央政府时代长期存在的政见矛盾，减少了不必要的流血冲突，但同时也让一些野心家看到了兴风作浪的机会。国防军由原中央军脱变而来，一下子并不能完全进入学兵军模式，一些军官心中依旧根深蒂固的存在着这样的思想，那就是有人有枪就是力量就有地盘。再加上，伪军的绝大多数本来就是国民党军系统中人，和原中央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于是，一些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把扩充力量的希望都寄托到了招安这些伪军身上。对此，陈诚究竟知不知情外人很难猜测。然，因为这一风潮中的绝大多数既得利益者都是土木系将领，陈诚想要完全撇脱关系也是不可能的。 　　本来就是冯玉祥不发难，欧阳云也准备找机会和陈诚说这件事的。现在，冯玉祥主动扛旗，欧阳云自然乐得借这股东风。 　　联合政府组建之初，学兵军虽然蛮声海外，但是相对于原中央政府以及大后方的军政高层来说毕竟还遮着一层面纱，所以除了宋子文等有过广州行经历的，其他人虽然表面上表示服从，实际上心中却各有小九九。现在，随着学兵军身上的面纱撤去，与学兵军相关的种种毫无遮拦的呈现在世人面前，这些人震慑于学兵军这个体系呈现出来的力量，却是不得不心甘情愿的俯首，老老实实的识时务当俊杰了。相对应的，欧阳云的权威也就与日俱增，乃至于现在无论在政界还是在军界，都牢牢坐稳第一话语权。 　　冯玉祥请欧阳云表态，自然而然的，众人的目光都投注到欧阳云脸上。其中有些熟悉内情又心怀打算的目光更是在陈诚和欧阳云脸上滴溜溜来回转动，一副看热闹的打算。 　　欧阳云表现得很从容，他点起一颗烟吸了一口道：“冯老担心的问题这段时间我也有想过，毕竟，动辄上万的伪军主动投诚，最高统帅部是要拿出一个章程来了。我先说说我个人的意见，这个大家应该是清楚的。因为迄今为止学兵军执行的依旧是我当初制定的那一套。”他说着扫视众人。 　　马上就有人接话，这个道：“总长，说说吧！” 　　那个跟腔：“总理，我们并不清楚！” 　　欧阳云就耐心的进行解释：“我曾经说过，我恨汉奸尤甚过鬼子。为何？鬼子侵略我国镇压我国人民那都是有目的的，所以，相当于那些汉奸，他们更有理由穷凶极恶一些，不然，他们凭什么灭亡我们中国？汉奸呢？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活命？仅仅是为了活命的话，他们大可以学梁光耀，名义上是伪军，但是对治下中国百姓却秋毫无犯。不仅秋毫无犯，还尽可能的包庇。至不济，他们也可以学普通民众敢怒不敢言吗？所以，我坚决不承认他们当汉奸仅仅为了活命。升官发财？依旧不成立，理由同上。所以依我看，他们当汉奸那就是本恶作祟，他们这些人，本就是万恶不容赦之徒，本就是我们华夏民族的败类。所以我经常对老李他们讲，不要对那些手上沾染了同胞鲜血的汉奸心怀同情，他们跳出来当汉奸对国家对民族还是幸事，因为如果不是有这场该死的战争，这些人也许还藏在我们中间，不定时么时候给我们带来什么弥天大祸呢……” 　　这番话，欧阳云讲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于是，冯玉祥脸上的神情舒缓下来，而陈诚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而就在众人以为欧阳云将行铁腕手段处置这件事的时候，他却话锋一转道：“当然了，现在的情况和以前有所不一样，我倒是不介意快意恩仇直接一刀了事，但是，我们却不得不考虑社会效应以及其它问题。真全杀了？肯定有冤枉的。但要是让他们排成一排隔一个杀一个，我想也肯定有漏网的。而即使如此，我们要杀的人似乎也太多了，这有干天和。而且我以为与死相比还有更痛苦的事情，所以，我们可以放宽处置标准，但是决不允许姑息养奸。”说到这里欧阳云看向陈诚问道：“前段时间张总司令不是说人手不足，工期可能会延误吗？把一些罪不当死的人发配过去怎么样？” 第2539章 大戏 　　欧阳云讲话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非常跳脱，经常性的在几个毫不相关的话题之间跳来跳去。对此，陈诚应该已经熟悉了，然后却还是经常被弄个心情七上八下的。比如现在，他眉头本来已经松开了，听到此问眉头却是一跳，一张脸也憋得通红。 　　张总司令指的是张学良，而所谓工期，则是张学良正负责修建的川藏铁路。陈诚的脸为何会憋得通红？盖因为就他掌握的数据，川藏铁路目前已经吞噬了不下三千条性命。要知道，川藏铁路开工才仅仅两个月啊。这种死亡速度，都赶得上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了。 　　陈诚不禁想到，如果他麾下招安的伪军都被弄去修川藏铁路并且因此死伤惨重的话，那么传开去还有哪部伪军再敢向他的人投降呢？公开，陈诚当然不肯承认那些土木系将领频频招降伪军出自他的授意。真实情况似乎也差不多，和欧阳云共事久了，了解越多，陈诚就越忌讳，在某些方面也就显得更加的小心谨慎。学兵军中并不乏争权夺利现象，派系之争也很厉害，不过陈诚研究过后却发现了一个共性，那就是，这些争权夺利都仅限于对外作战，绝不存在人身攻击等其它阴暗目的。所以，欧阳云才容忍并且乐于见到这种事情发生。而如果牵涉到私利或者其它不光彩的目的呢？这方面也不是没有先例。比如之前学兵军组织的反贪污反腐败行动，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因为存在着拉帮结派营私的现象，结果就成了被处罚得最惨的一批，不少人甚至前脚被撸去身上所有光环，后脚就被压上了刑场。 　　联合政府运营至今，发展已经进入正轨。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欧阳云的权力，但是似陈诚这类局中人却清楚，如果谁真敢触动欧阳云的逆鳞的话，其下场将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举例说明，盟国军事上已经处于配角地位的美国人就曾经动过促成中国政府更换领导人从而实现其军事上未能达到的目的（曾经，美国人就曾想通过暗杀老蒋来实现完全掌控中国的目的），结果却是三个美国驻华武官莫名其妙身死，前后两任美国驻华大使不得不主动请调，然后，美国政府不得不请出欧阳云的老朋友司徒雷登担任驻华大使这才平息了此事。 　　基于以上认识，陈诚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公开和欧阳云唱反调。欧阳云发问，他虽然面上表情不快，嘴上却毫不犹豫的答道：“我听总长的！” 　　伪军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而就在众人开始进入下一个议题的时候，潘媚人抱着一份紧急电文走了进来。潘媚人取代陈佳瑶重新担任欧阳云首席秘书的时间并不长，而出过这段时间给她带来的最大变化是，她对国际局势的了解加深了。这加强了她区分紧急事务和一般事务的能力，如欧阳云现在看见她，便知道肯定有什么重要事情等待自己的处理。 　　“远东远征军总司令部来电。”潘媚人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将手上的电文递给他。 　　欧阳云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扫视众人道：“苏俄战场的大戏终于开演了，诸位，都看看吧！”然后将电文传给了陈诚。 　　组织远东远征军出征苏俄，欧阳云刚提出这个策略时，在座的十有八九都是反对者。而现在，随着国家对苏俄归还的远东地区的控制能力日渐加强，明白其中意义的人们这才恍然大悟，也自动的转变成了这一策略的坚定支持者。中苏联军与轴心国军在奥萨战场对峙，因为这事关远东地区下一阶段能够撤出多少苏俄居民所以倍受众人关注。听欧阳云这么说，他们无不打起精神，一个个看向那份电文，眼睛瞪成了铜铃。 　　电文内容并不长，众人很快传阅完，然后有性急的便发问：“总长，斯大林会容易进行决战吗？苏俄人会不会以为有我军顶在前面，他们正好可以抓紧时间休养生息？” 　　“你这种猜测不成立，苏俄红军确实需要休养生息，可是，考虑到他们的重工业区都在德军控制下，而军事实力的恢复离不开重工业，所以我觉得斯大林应该比我更着急才对。”欧阳云答。 　　太平洋战场和苏俄战场与那个时空相比完全进入了另一个轨道，这是欧阳云最得意的地方。如果不是美苏表现得疲软，中国即使实力增长再快，也不会有介入这两个战场的机会。而如果连这两个核心战场都进入不了，那就更不要谈所谓的盟军领导权了。后面，想要在战后分得更多红利自然也是痴心妄想。这正是欧阳云当初执意一意孤行，不顾国内战场局势还不稳定存在的巨大风险贸然出兵南亚和苏俄的根本原因。现在看来，欧阳云赌赢了。这也证明了他的战争强国论，那就是，战争固然需要消耗国力，但是同时却也能促进国力的增长。甚至于，如果能够先一步在某些高端军事领域获得突破，那就能够形成高端武器装备上的垄断，从而大发战争财。通过战争获取红利的途径还不止这一点，如欧阳云与美国就学兵军加入太平洋战场一事的谈判上，欧阳云不仅挣足了面子还捞足了里子。如果不是学兵远征军撑起太平洋战场盟军一方的大梁，美国人又怎会乖乖的将许多本来应该给予英国人的军援物资拱手相让？ 　　这场旷世大战刚刚出现苗头的时候，似美国、苏俄等盟国一方的超级大国就已经意识到了高端武器的重要性，然而，中国虽然一贯的贫穷落后野蛮，但是有欧阳云的金手指存在，结果就是，美苏两国的科学家们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结果却依旧始终落后中国科学家一步。一步差步步差，等中国因为学兵军的崛起也拥有了一定的良好环境，美苏两国其实已经不再具备追赶的能力了。 　　曾经的那个时空，苏俄制武器装备在高端武器领域也是有一席之地的。现在呢？苏俄人连主要的军事重工业基地都失去了，即使该国依旧保有一定的人才储备优势，却也只能空着急。 　　作为苏俄政府的最高首脑，斯大林自然会千方百计的要改变这种状况，这个时候，通过一场决战就有可能改变这种局面，他当然不乏孤注一掷的勇气。 第2540章 新疆问题 　　会议上决定由政府出面对斯大林进行说服，促成与德军在萨比西北地区进行决战，稍后，欧阳云一个电话便将宋子文请了过来。联合政府留用了相当数量的前中央政府官员，这些人里面，宋子文当属最风光的。随着国家军事实力的提高，特别是在太平洋和苏俄两大战场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相对应的，中国的国际地位也竹子开花节节高，而作为联合政府的外交部长，宋子文的权柄和威信也与日俱增。用他私下对宋美龄说的话来讲：现在这外交部长当得才有滋味。 　　欧阳云找宋子文过来并不是单纯的只为说服斯大林，其主要原因其实是为了解决新疆问题。从苏俄战场跳脱到新疆问题，好在在座的都熟悉了欧阳云的这种风格，不然的话肯定会出现许多人交头接耳询问原因的情况。新疆问题是已经困扰联合政府相当长时间的一个老大难问题。欧阳云这个时候拿出来进行讨论，盖因为新疆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苏俄人整出来的。而因为其中还牵涉到一个新疆王盛世才，所以联合政府初创时期，欧阳云并无精力过多的关注此事。现在，随着联合政府军政工作走上正轨，值中国和苏俄处于蜜月期的时候，他便觉得，是时候解决新疆问题了。 　　“盛世才说他现在已经无法掌控南疆局势，我们距离太远无法了解具体情况所以无法分辨真伪。但是，不管事情真实情况如何，联合政府都必须拿出自己的决心，那就是绝不容许分裂国家这种事情发生。这件事上，外交部的任务是和苏俄政府进行交涉，让苏俄人撤出他们的所谓专家还有什么军事顾问团。如果苏俄人不承认这些专家还有顾问和苏俄背景，那好，告诉他们，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无法预料……” 　　南疆叛乱，盛世才刚开始呈报重庆称只要中央支援他一些武器装备他便能自己解决。其时正值远东远征军出征苏俄战场，最高统帅部确实没有多余的兵力支援，于是欧阳云在征求了邓锡侯和李家钰等原川军将领的意见以后，派空中堡垒一次性运给盛世才足以装备两个甲种师的武器装备。盛世才有不臣之心，这是从老蒋时代就存在的事情。然而因为他一直没有公然反叛而只是口头上玩花花，所以不管是当时的老蒋还是后来的欧阳云，都不愿意让新疆问题影响到抗日大局。不过现在，因为盛世才传来的消息是南疆叛乱有越演越烈之势，当地人屠戳汉人的暴虐行为越来越严重，欧阳云不敢再坐视了。 　　欧阳云慎重以待新疆问题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吸收了那个时空新疆问题的教训。也算是为国家的未来作想吧，正好有这个条件，所以欧阳云便想一次性解决新疆问题，永绝后患。 　　“联合政府，顾名思义，我们是容得下异见的，但是这绝不包含那些敢于分裂国家自绝于华夏的叛乱分子。我在组建学兵军的时候曾经说过，学兵军的枪口绝不对内，但是现在，我决定改变这一初衷。既然有些人非要犯贱，要见到棺材才肯流泪，那我们就成全他们。我决定是让丁一率领的伞兵部队这行这一任务，同时，最高统帅部支援他一个直辖机步师……” 　　如何处理新疆问题欧阳云心中早有成熟的想法，这一想法的核心就是——“杀”！直到将那些有心谋求新疆独立的人杀怕为止。 　　一个新秩序的建立总是要流血牺牲的，而那些看不清形势的注定将成为新时代的祭品。 　　伪军问题之后是新疆问题，而且新疆问题还涉及到中国当前最精锐的伞兵部队，一次例行军议，却囊括了海量的信息。与会者包括刚到不久的宋子文，他们默默的看着欧阳云，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抗日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人怀疑中国是否能战胜日本取得最后的胜利了。与此同时，新的矛盾也就出现了。这里面，国家今后将走怎样的道路，在座的十之八九在闲暇时都会思及。不管他们是天生的政治家还是政治上的迟钝者，他们身后毕竟还站着一群人，所以哪怕是为了集体的利益，他们也必须去想这个问题。现在，欧阳云拿悬而未决的新疆问题说事，展现出铁腕手段，未必没有告诫的意思。引申开来，这也算是他就执政方针某些方面的一种表态。 　　新疆问题基本上是欧阳云一个人发表意见，因为丁一的伞兵部队还有最高统帅部直辖的新设机步师几乎都属于欧阳云的嫡系，所以他一旦有了决定，其他人也不好反对。 　　新疆问题之后，在陈诚的默契引领下，众人回到之前的话题继续延伸讨论，很自然的，众人便谈到了与德军进行决战的胜负几率问题。因为轴心国军的兵力优势太过明显，所以除了欧阳云等熟悉二炮特性的充满必胜信心，其他人虽然支持提前决战，同时也心怀忐忑，不确定这一战会打成怎样。于是，也不用欧阳云主动提张自忠电报中提到的支援问题说事，便有人主动提了出来。 　　“支援是必须的，因为这直接牵涉到我国的远东利益。只是现在国内兵力并没有富余，要不，从卡拉奇调几个师到苏俄战场？”陈诚说着看向欧阳云。 　　欧阳云摇头：“这不可能。现在南亚还在日军手中，卡拉奇的部队都必须留待与日军在南亚进行决战。” 　　“第八集团军呢？”陈诚接着问道。 　　第八集团军就是张学良的原东北军。欧阳云还没作答，冯玉祥接话道：“更不可能，第八集团军日思夜想的就是打回东北，小张为什么愿意去主持修川藏铁路？不就是为了能让总长在打东北时让他们上场吗？眼看着第四次长城战役开战在即，你就不怕小张找你拼命？” 　　“我倒有一个想法。”这时薛岳发话了。 　　众人都看向他。 　　薛岳稳稳神，轻轻吐出两个字。 第2541章 决战设计 　　联合政府成立以后军政上都有进行改革，其中军事上的改革幅度极大，现在中国的军事格局已经再找不到一丝前中央政府时代的影子。就在两个月之前，欧阳云撤消了战区，取而代之因战斗需要设立对应的总指挥部。因为这次改变，原先的很多战区长官或被委任为某个总指挥部的最高指挥官，或者被召回统帅部另授以要职，这其中，薛岳就属于后者。 　　薛岳从前线回来的时间并不长，算是军议会上的新人，因为前几次军议会他都是一言不发，所以在座的很多人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而现在他这一开口，有心人才意识到，原来木土系在统帅部又多了一员大将。薛岳的提议是伪军，而因为不久前冯玉祥刚刚因伪军问题向陈诚开炮，这就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薛岳是不是在发动反击呢？ 　　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冯玉祥肯定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薛岳的“伪军”两字才脱离嘴唇他就大声嚷嚷起来：“开玩笑！伪军？且不说这些家伙身上还有老账没有清算，我只问，你们放心吗？总长，你放心吗？” 　　冯玉祥在统帅部也不是孤家寡人，马上有人出声应和，而他们反对的理由就是伪军根本不值得信任。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伪军中的罪大恶极者当然要进行处置，但这毕竟只是极少数人。那么，对于那些从犯者我们该如何处置呢？一棒子全部打死明显矫枉过正。把他们放到苏俄战场，既可以缓解当前兵力不足的问题，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冯玉祥一派集体开火，陈诚坐不住了，出言支持薛岳。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冯玉祥的斗志立刻高涨，于是一番唇枪舌战就此拉开帷幕。 　　这样的场面在统帅部并不罕见，而发展到最后，必然是争论双方请欧阳云进行仲裁。 　　当众人目光再次集中到欧阳云身上的时候，他尚无这个自觉，正低头在面前的本子上写着什么。在冯玉祥的提醒下，他抬起头来看看众人，一贯的笑笑，问道：“吵完了？没有结果？” 　　冯玉祥和陈诚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听总长的。” 　　欧阳云合上本子，然后看着薛岳道：“是个好点子。”而土木系人正心头一喜，他接着道：“但是，正如冯老所担心的那样，伪军值得我们信任吗？他们为什么会成为伪军成为汉奸？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怕死。那么，我们如何保证他们上到苏俄战场不拖远东远征军的后腿呢？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我以前说过，大家想必也都明白其中意思。信任问题解决不了，伪军，我以为他们的最佳去处就是川藏贴路！” 　　土木系人刚热乎起来的心立刻坠入冰窖，而冯玉祥等人则面露笑意。 　　不过他们也高兴得太早了，因为欧阳云的话还没说完。“我刚才认真的想了想，给一些没犯原则性错误的伪军改过的机会也不是不可以，而苏俄战场无疑是最佳的试金石。我觉得可以这样，让常根他们提供一份详细的分析报告，对伪军按照一定标准进行打分。再根据这个计分表挑选出合适的伪军入援苏俄！” 　　正如陈诚等人所说的那样，因为伪军规模太大而且罪大恶极者只是极少数人，所以欧阳云也清楚一棒子打死是不合情理的。至于对伪军加以利用以弥补兵力不足的问题，利弊方面欧阳云也想得很透彻。伪军，不管是什么样性质的毕竟拿过枪，甚至绝大多数都上过战场，用他们肯定要比用那些“壮丁”强。只是，伪军战力也就那样，所以也不是什么样的伪军都能利用。因为一旦其中出现一支大阪第四师团那样的窝囊废部队的话，只怕会出现适得其反的效果。 　　欧阳云的意见终于给完，这下，冯玉祥等人的脸色也由晴转阴，反而轮到土木系人面有得色了。 　　“冯老，您觉得如何？”欧阳云说完问冯玉祥。 　　老实讲这不是冯玉祥希望看到的结果，不过他倒是很卖欧阳云面子，当然了，欧阳云最后问他也给足了他面子。“我听总长的。”他就瓮声瓮气的答。 　　“陈副总呢？”欧阳云再问陈诚。 　　陈诚立刻答：“我同意！” 　　于是这件事就定了下来，欧阳云立即将潘媚人召唤进来，让她联络常根，让后者稍后到自己的办公室。算是解决了张自忠求援的问题，欧阳云再次将话题转移到了新疆问题上。而在他给出大致办法的前提下，很快，众人通过了一份《新疆问题解决办法》。 　　再回到苏俄战场奥萨前线。如张自忠和欧阳云所预料的那样，提前决战的选择权到了斯大林那里，后者果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于是，铁木辛哥只好奉令行事，中苏联军与轴心国军第一次的规模决战也就正式进入了日程。 　　中苏联军主力开始向萨比西北方向集结，这并没有瞒过曼施坦因的眼睛。据此，曼施坦因知道自己的部署已经被中苏联军侦获了。而他的反应就是加快部队的集结，同时给柏林去电，要求大本营允许将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集团军暂调入A集团军并加入奥萨战役。在突袭萨比失败以后，曼施坦因终于认识到了已方火箭部队与中国导弹部队之间的差距，对“V3”火箭也不再抱希望了。不过，德国老头并没有因此就失去信心，因为他清楚“我们的优势不是空军也不是火箭，而是装甲集群；在地面上，只要空军能够保证敌人的战机不能肆无忌惮的攻击我们的战车，我们就能够粉碎挡在我们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阻碍”。 　　曼施坦因找到了已方的长处，但是鉴于A集团军相比中苏联军并没有明显的装甲优势，所以他对这次决战的设计是分两次进行，第一次只求黏住敌人，然后等第二装甲集团军上来以后，再求彻底击溃。 第2542章 兵对兵，王对王 　　德军在苏俄战场此时一共维系着两条战线，这其中，A集团军负责向东攻击，而中央集群则负责向南攻击。因为中央集群所面临的只是苏俄加盟国的武装力量，所以相对A集团军而言要轻松得多。截止目前，中央集群最前面的部队已经攻入了乌兹别克斯坦，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再过半年，中央集群就能从南方杀入中东甚至进入印度，从而给予英国人致命的打击。 　　在希特勒等德国高层心中，原本英国和美国才是最值得他们警惕的对手（至于苏俄，希特勒曾经十分重视，但是现在他显然以为解决苏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而现在，在经历过昆古尔战役之后他们才意识到，原来在遥远的东方又崛起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德国人对待中国的态度，因为两国之前存在的友好关系以及现在实际上的敌对，不少人心中是矛盾的。就如同很多德国人不明白为什么要进攻苏俄一样，德国人同样感到困惑的是，国家怎么就和中国卯上了呢？对于中国，德国人普遍的印象和之前美英苏三国民众差不多，都将之视为贫穷落后野蛮的代名词。在中国对德国正式宣战并派军队介入苏俄战场以后，在政府的刻意宣传下，德国人对中国更产生了这样的印象，认为这是一个穷兵黩武的国家（仔细分析确实如此，中国连侵略军还没打跑呢，却急切的介入太平洋和苏俄战场，这不是穷兵黩武是什么？）。 　　曼施坦因是一个诚实的人，他没有隐瞒“V3”火箭和“火山”导弹较量的结果。因为之前的空战已经证明，中国的金雕性能要优于德国的ME262，导弹和喷气式战机，这是当今世界军事上最高端的两个领域，中国人在这两个领域都领先于德国，希特勒便是再自负也已经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中国实际上已经成为帝国最强大的敌人，这让我觉得颇具讽刺意味，因为就在不久前，我们还曾慷慨的向中国提供过大量的军事援助。我们雅利安人是爱好和平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惧怕战争。中国人既然选择和英美苏站在一起，那么他们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那就是像苏俄一样等着被我们占领……”应对曼施坦因的电报，希特勒专门召集了一次会议，会议开始不久，他如此说道。 　　如果说之前希特勒只是视中国为一个麻烦的话，现在他是真的光火了。德国此时正处于如日中天的上升势头，这个时候，无论是曾经的日不落帝国英国还有后起之秀美国都不敢对德国假以颜色，都在轴心国铁骑下苟延残喘，中国凭什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闹事？他们真以为德国不具备进军远东的能力吗？ 　　出于这个心理，如果说之前希特勒同意与日本加强在对华问题上的合作还只是为了能早日解决苏俄问题的话，现在，他则是真正动了进军中国，和日本人一起颠覆这个国家的念头。 　　战争狂人希特勒从来就不惧怕战争，甚至于，正是因为战争，他才能够拥有如今的地位和权势，才能将德国一个国家牢牢的绑在自己身上。欧阳云屡次三番的挑战他的耐心，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德国人的办事效率相当的高，希特勒在曼施坦因发回电报的当天在召集会议，第二天，古德里安便接到了电令。然后当天晚上，A集团军便出发了。 　　四天后的清晨，萨比西北方向大概六十千米的一座废弃的小村子里，大野望顶着头盔正一边持望远镜打望一边狼吞虎咽的吞咽着一个加了料的饭团。萨比之战中日本和平军不仅顶住了德国人的进攻还在反击之初牢牢的咬住了德国人，日本和平军付出的伤亡固然不小，同时也为自己赢得了远征军司令部的嘉奖并联合军主力的地位。 　　欧阳云有中南半岛这个超级粮仓支撑着前线部队的粮食消耗，所以在部队的后勤补给上向来不吝啬。大野望还在中国和学兵军、国防军作战的时候就知道中国部队的伙食好。而直到如今，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好的程度。部队升为联合军主力，后勤补给的待遇上立刻有了质的飞跃。比如说，以前大野望的第十四旅的早餐充其量就是比较厚的稀饭。现在，因为张自忠一次性调拨给了日本和平军足够的大米以及咸菜，于是哪怕是早饭，日本人也能人手一个饭团。待遇上的提升反过来进一步刺激了日本人的斗志，进入日本和平军的日本人最怕的无外乎战后被追究责任，帮中国人打了仗流了血还要被秋后算账，而通过这件事，他们开始幻想，觉得如果自己表现最好一些，未必不会逃过这一劫。 　　曼施坦因决定下决战步骤以后，对本国部队就珍惜起来，他一边加快了主力部队调往决战地区的速度，同时却将最前线的德军给撤回来填上了所谓的轴心国军。现在，与大野望正对面的正是轴心国军中的意大利第六步兵师。 　　意大利作为轴心国三巨头之一，按说在轴心国军中也应该享受主力待遇，只是意大利人自己实在是不争气，屡屡搞垮一些势在必得的战斗甚至战役。渐渐的，他们就好像日军中的大阪第四师团一样，沦为了德国人争相避让的瘟神。 　　让意大利对对阵日本和平军并不是曼施坦因异想天开，而是出于他“王对王、兵对兵”的策略。奥萨战役打到如今，曼施坦因已经看明白了，A集团军现在最大的对手并不是铁木辛哥的苏俄红军，而是后来介入的中国远东远征军。“只要能够击败中国人，接下来什么苏俄红军联合国军都不堪一击。所以，我们最精锐的力量要留待对付中国人，至于日本和平军，就让意大利人和匈牙利人去对付好了。”曼施坦因在决定让意大利第六步兵师顶上第一线的时候对手下心腹干将如此解释。 第2543章 意日对决 　　曼施坦因临阵换兵是昨天晚上的事，所以大野望以为他们对面的还是德国人呢。曼施坦因不想让德军消耗在日本和平军身上，盖因为他觉得日军绝不会成为这次决战的主角，充其量就是一个过河的小卒子，是注定要被中苏联军给抛弃的。所以德军与之交战过早暴露实力的话，不仅与杀鸡用牛刀的浪费嫌疑，而且很有可能因提前暴露全部实力而被中苏联军后发制人。德日两国虽然同盟多年，但是曼施坦因显然并不了解日本人。他绝不会想到的是，被他视作卒子的日本人，现在却是无比渴望与他们的战斗。身为日本皇军战败然后被迫加入日本和平军为盟国卖命，这令许多日本人一度迷失了方向，自信心上也就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在联合军中，虽然上至欧阳云下至军事顾问团的中国军官们并没有刻意的做出引导，但是因为日本人是发起中日战争的罪魁祸首，所以哪怕是那些甚至都不存在国家概念垃圾到一塌糊涂的越南人、柬埔寨人，他们看待日本人时也会心生优越感，认为和中国的敌人相比，他们作为中国的盟友，地位上自然而然要高出一等。 　　日本人是一个很奇怪的民族，比如日本和平军中的这些，按说他们是因为被中国人击败才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的，他们最有理由恨的就是中国人。实际情况却是，上至大野望等军官，下至最普通的列兵，有这种想法的却只占极少数。而不管内心是什么想法，表面上，他们对于军事顾问团的那些中国军官都显得无比的尊敬，某些人的做派甚至会让顾问团的一些愣头青感到不适应因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个时空，日军虽然不曾像那个时空一样通过法国人实际控制中南半岛并操纵泰国，但是在他们眼中，类似于越南、柬埔寨等小国家是根本不值一提的。所以对他们来说，他们能甘于受中国人的控制和鞭策，但是却绝不愿意被越南人和柬埔寨人看轻。似大野望等日本和平军中的中高级军官，他们一直就有想着通过一些事情来改变已军的地位，而现在，因为德军突袭萨比这件事，因为他们事实上击退了德国人的进攻（日本人不知道二炮这个概念，所以当然也不会明白他们之所以能够击退德军其实是“火山”地地导弹的功劳），日本人便觉得这件事大有可为，于是，他们反而迫切的希望再和德国人交手好完完全全的向中国军方展现自己的力量。 　　大野望这几天和日本和平军的其他中高级军官一样，每天头脑里打转的都是如何才能再挫德军，现在，他猛然发现对面的敌人变成了意大利人，他心中的失望和愤怒可想而知。他一把将剩下的饭团塞进嘴里使劲咽下，然后放下望远镜用一种受了侮辱的口吻大吼道：“意大利人！八格牙路！” 　　大野望身边站着好几个军官，他们闻言纷纷架起望远镜，稍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感同身受的吼道：“该死的，居然是意大利人！德国人跑了！” 　　“这是对皇军，不，对我和平军的赤裸裸的蔑视，我们应该立刻发动进攻，用残酷的事实狠狠的打德国人的脸。” 　　日本人也知道德军并不视他们为同等级的对手，在正式开打前，他们也一直担心能不能顶住德国人的进攻。即使在发现德国人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似乎也不是不可战胜的以后，他们自信心虽然极度膨胀，心中其实还揣着一份小心谨慎。比如，当德军开始撤退的时候，大野望向须木大郎做报告时就曾作出推测，认为他们遇到的也许并不是A集团军的主力。 　　不过，对敌我实力有着清醒的认知是一回事，现在受到了侮辱，急于证明自己的日本人却是再也沉不住气了。“攻击，攻击！”大野望恶狠狠的拔出指挥刀吼道，驱赶着手下发起进攻以后，他给须木大郎去电，告知对方挡在第十四旅前面的已经换成了意大利人，并认为这是和平军展示力量的最佳机会。 　　很有趣的一个现象，轴心国三个主要国家德日意虽然名为盟友，但实际上德国人根本就看不起日本人。同时，日本人和意大利人又互相看不起，都以为在轴心国中，已方是除了德国之外的第二强力量。 　　意大利第六步兵师的师长名叫利瓦尼，是个爱慕虚荣喜欢夸夸其谈实际上并没有多大本事的家伙。曼施坦因令他接替德军阻击日军的进攻，利瓦尼不觉得危险，反而以为这是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他当时就对众手下道：“德国人总是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天我们就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告诉德国人，他们德国人办不到的事我们意大利人能够出色的完成。” 　　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这两只蝴蝶的出现确实改变了许多东西，但是这一切却都和意大利无关。于是不管是曾经的那个时空还是现在，意大利所扮演的都是打酱油角色，虽然有随德军征战各个战场，却几乎没发挥什么作用。这固然是意大利的悲哀，但是反过来看也未必不是意大利的福分。因为战力和破坏力是成正比的，战力不足，破坏力也就不足，战后被追究的责任相对来说也就小得多。 　　只是，很明显利瓦尼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当第十四旅向他们发起进攻的时候，他满脑子还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没有像曼施坦因交代的那样死守，而是下令发起反击。 　　从双方兵员数和装备情况来看，利瓦尼倒是确实有发起反击的理由。第十四旅战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千七百余人，所部仅有的团级支援武器几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野炮也已经毁于战火，而意大利第六步兵师却是满装满员。 第2544章 坑爹的意大利炮兵 　　作为德军忠实的小弟，意大利军队一切仿照德式，所以第六步兵师满员状态下一共有两万三千多人，而且有着超过一百辆的战车和大量的火炮。二战开打以来，意大利作为轴心国主力几乎参与了德军发起的所有战争，世人对意大利军队的认识也是在二战以后，而在二战期间特别是开始阶段，世人并不知道意大利居然是这样奇葩的一支军队。而意大利人自己更没有这份认识，毕竟此时的意大利国力并不弱。因为有德军冲锋在前，意大利军队只需要打打侧翼防守或者尾随进攻，所以，意大利也和德军一样取得了几乎全胜的战绩并有了在英法等欧洲传统强国前面耀武扬威的本钱。 　　进入苏俄战场以后，意大利人曾吃过不少败仗。苏俄疆域太大，德国人为了贯彻闪击战的战术理念，只能让意大利人也打主力。当然了，结果就是德国人在也不信任意大利人了，意大利人也失去了独自战斗的勇气。因此进入苏俄战场以后，意大利军队实战的机会反而少了。更多时候，他们其实是作为守备部队负责德军新攻占地区的戍卫工作，所遇到的敌人也不再是苏俄红军这样的正规部队，而换成了游击队这一类的地方抵抗武装。打大战的机会少了，意大利军队的战斗力也就保持原地踏步，较之从前并无提高。这是意大利军队身上存在的现实问题，只是意大利人自己却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德军进攻苏俄的战事一直进行得顺风顺水，水涨船高，意大利人也以胜利者自居。于是，世界第二强军这个名头便被他们自作多情的顶到了自己头上。 　　《孙子兵法》有云骄兵必败，意大利第六步兵师现在正是一支骄兵。这不，利瓦尼甚至都不清楚对面的日本和平军究竟有多少人，指挥官是谁，指挥官的风格又是怎样便贸贸然的下达了反击命令。而他这边反击命令才刚刚传达下去，其麾下的炮兵便立刻开始对大野望的第十四旅进行了狂轰滥炸。 　　第十四旅此时距离意大利第六步兵师只有大概一千七百米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其实并不适合用大口径火炮进行炮击，所以利瓦尼的反击目标明明是第十四旅，结果他手下的炮兵发射的炮弹却打到了六千米之外，落在了朝鲜和平军的行军队列中。 　　朝鲜和平军的司令官金格辉此时正骑在一匹马上和副官朴浩楠谈论着有关日本和平军待遇上升的事情。日本和平军待遇上升，开始享受和法国复国军一样的待遇，此事在联合军内曾引起一场热烈的讨论。在提升日本和平军待遇这件事上，远东远征军司令部和联合军的中国军事顾问团并没有隐瞒联合军其它国家的军队。结果自然而然的引得那些每天还只有稀饭咸菜供应的其它国家军队的强烈不满，只是因为日本人是用人命换来的待遇的提升，所以包括法国人在内虽然有嫉妒有羡慕，却没有责怪中国人处事不公的。朝鲜人例外，或许是为了洗刷曾被日本人奴役所受的屈辱，或许是为了证明他们一直有抵抗日本人的奴役，所以朝鲜人在联合军中一旦获得了和日本人同样的地位便处处针对日本人。现在，日本人通过自身的努力让名运发生了改变，朝鲜人不却寻觅真正的原因，却将原因归结为日本人“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是撞大运了”。 　　“日本人怎么可能打得赢德国人？我看分明是德国人战略撤退，然后日本人壮起胆子追了下去，结果他们上报到军事顾问团，军事顾问团的中国老爷们不知真相，这是被他们给迷惑住了。”金格辉揭露日本人立功背后的玄机，无论语气神态都透着一股极端蔑视日本人的味道。 　　“早知是这么回事，我们就应该申请打前锋！”朴浩楠接话道。 　　“不，不，没这么便宜的事情。我听说即便德军是战略撤退，也依旧给日本人造成了大量的伤亡。你要记住，联合军对中国人来说就是炮灰，所以，冲在最前面的也许多了逮到死耗子的机会，但是同时伤亡肯定也不会小。兄弟们觉得我错失了一次机会，他们这是不了解我金某人啊。如果我真的只为自己打算的话，那我肯定会积极要求走在第一线，以我和耿团长的情分，他肯定也会应允我的要求。只是，我是那样的人吗？为了个人的前途拿兄弟们的人命当儿戏？不，不，这种事我绝对做不出来。朴副官，下面的人不了解我所以难免对我产生误解，你是了解我的，当知道我做什么事情首先考虑的都是我们朝鲜人的共同利益——这件事，你要帮我向兄弟们多解释……” 　　金格辉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如他所言，中国政府组建朝鲜和平军、日本和平军的目的确实并不单纯，关键时候将之用为炮灰肯定毫不手软。而他之所以努力配合甚至显得卑躬屈膝，盖因为他觉得这对他来说也是个机会。他在心腹们面前口口声声称不看好中国人，认为这一仗必然是德国人获胜。但内心深处他却是希望中国能够获胜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命活着回去中国，而中国也才有可能进攻朝鲜。中国反攻朝鲜，朝鲜和平军肯定会参战，届时他在朝鲜的身份就将是解放者甚至是救赎者，那样的话，他更进一步成为朝鲜的新统治者也就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这样的野心，金格辉平时很注意对手下人的笼络，所以才会大费口水对朴浩楠说这些。只是他的运气实在太背，他尚没得到朴浩楠的保证呢，炮弹的呼啸声响起，懵懂间他被朴浩楠从马上拖下来，然后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跳，下一刻就剧痛中失去了意识。 　　意大利人的这轮炮击足足维系了一刻多钟。隆隆炮声中，日本和平军的日本兵们固然心中颤栗，但是当他们在长官的吆喝声中趴到地上缓过神来以后，他们才发现炮弹并没有落到他们头上，反而越过他们的头顶砸到了身后朝鲜人的身上——情不自禁的，日本人咧嘴笑了。 第2545章 诸君，决死吧 　　朝鲜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本来嘛，他们表示对日本人的强烈憎意就是为了给中国军事顾问团看的，因为他们觉得在日本人和他们之间，中国人肯定更恨前者），日本人当然能感受到。以前手下的走狗现在居然敢朝着自己龇牙咧嘴，这让日本人心中相当的不痛快。只是日本人能屈能伸的功夫实在厉害，所以哪怕朝鲜人做出很出格的挑衅举措他们也能忍住，甚至还能笑面以对。 　　萨比之战对日本人来说是个机会，而且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抓住了。当然了，在待遇得到提升心中欣慰的同时，日本人也不无辛酸。堂堂大日本皇军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这是他们在本土以雄纠纠气昂昂的姿态加入军队时始料未及的。通过萨比之战，日本人在朝鲜人面前不自觉的腰板挺直了许多，但即使如此，他们依旧没有直面朝鲜人挑衅的勇气。因为他们实在担心这会不会是中国人设下的陷阱，朝鲜人根本就是中国人唆使的。 　　日本人隐忍朝鲜人太久了，现在意大利人帮忙痛揍朝鲜人，日本人当然有理由龇牙咧嘴表示欢乐。 　　意大利人并不清楚联合军的具体情况，所以他们也不会知道自己刚刚帮日本人出了口恶气。在利瓦尼心中，前面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敌人，都是他们需要击败的对象。接到观察哨传回的报告，获悉炮击取得了预期效果，利瓦尼信心大增，下令步兵出击：“进攻！进攻！先生们，让日本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意大利人的陆军战术完全照搬德国人的，于是，在利瓦尼下达步兵出击的命令以后，意大利第六步兵师的坦克部队一马当先向日本和平军第十四旅碾压过去，紧随其后的则是大约一个旅规模的步兵。利瓦尼的指挥还不算太离谱，毕竟他还知道留预备队。 　　战车，曾经是日本人横扫中国东北和华北的第三大凭仗，而在学兵军横空出世欧阳云鼓捣出继光型坦克以后，战车则成了日本人的噩梦。日意两军此时对阵的地区在苏俄国家地图上被称为“西舍地区”。西舍为丘陵地带，多山丘土坡但是海拔却不是很高，而且坡度比较平缓。这种地形其实是十分适合战车作战的。意大利人的战车密密麻麻的冲上来，居前的日本兵看着那林立的黑洞洞的炮口，不少人下意识的就想将头往地上摁。 　　大野望的面色此时也已经变了。意大利人昨天晚上突然从德军身后突出来，导致日本人的侦查不足，所以直到现在，大野望才知道他们面对的居然是一支意大利人的准装甲部队。 　　“阁下，请向须木大阁下报告，让他向顾问团请求战术指导吧，我们没有反坦克武器，根本抵挡不住意大利人的进攻！”一个大佐跑到大野望身边大声吼道。 　　大野望先是沉默不语，稍后他目露寒芒沉声道：“谁说我们没有反坦克武器？特攻战术呢？难道说我们变成了和平军就失去日本武人特有的武勇精神了？” 　　“阁下！”大佐急了。 　　这时，一个通讯参谋急匆匆的跑来喊着报告让大野望接电话：“是须木阁下打来的。” 　　“立即组织挺身队！”大野望向大佐下令，然后接过电话。 　　“大野君，我刚刚接到耿团长的命令，他要求我们务必击溃当面的意大利人。作为我部前锋，大野君，拜托了！” 　　“阁下，意大利人有战车，我们需要反战车武器，我觉得，也许我们应该向耿团长请求战术指导。”大野望低声道。 　　电话里先是沉默，然后须木大郎沙哑的声音响起：“大野君，您应该清楚我们在联合军中的处境。萨比之战已经证明，只要我们敢于付出，顾问团就会给予我们相应的信任。大野君，请不要忘记我们的使命。现在，我们是在为大和民族的未来而战！” 　　须木大郎话说到这个份上，大野望便知道无论再怎么争取都是毫无意义的，所以他习惯性的双脚并拢，大声“哈伊”。等他放下电话，他脸上的神色便更加阴沉了。周围有不少人听见了他和须木大郎的对话，很多人脸上便浮起了绝望神色——他们为什么愿意加入和平军成为日奸，不就是指望能够活下去吗？只是现在看来，死亡似乎并没有远离他们。 　　大佐已经组织挺身队去了，不过收效甚微。日本军队建军理念中从来没有民主二字，但是挺身队情况特殊，所以日本人唯独在组建挺身队时会显得民主一些，会采取主动报名的方式。不过现在看来，大佐彰显民主的结果就是挺身队迟迟组建不起来。 　　大野望的脸色更阴沉了，他快步走到大佐身边，沉声道：“冈本君，你让我很失望。”然后他扫视面前的日本兵，阴声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加入和平军，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从你们成为和平军的那一刻起，你们身上就已经背负上了拯救国家拯救民族的重任。也许会有人觉得我是危言耸听或者自吹自擂。我想问问，你们觉得，中日之间的这场战胜胜利一方会是谁？如果是中国获胜的话，那么他们会如何对付我们？诸君，作为一个大和人，现在才是考验你们忠诚的真正时刻。你，你……”说完这番话，大野望便开始点名，他的手指依次点过去，然后魔术般的，被他点到的日本士兵都乖乖的站了出来。 　　第十四旅居于最前方的是小岛大队，此时，小岛大队已经与意大利人接上了火。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大野望扫视被他选出来的百余个日本士兵一眼，沉声道：“诸君！我们日本人欠中国人的血债，终究要用血来偿还。如果你们不想自己的亲人战后被中国人凌辱的话，那么就用你们的鲜血来替换吧！记住，我们现在并不是为中国人战斗，我们是为了自己的亲人，是为了自己的国家，是为了自己的民族！诸君，决死吧！” 第2546章 魔鬼式进攻 　　相对于日本和平军第十四旅，意大利第六步兵师的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所以虽然小岛大队打得十分勇猛，但是却未能抵挡住意大利人雷霆般的攻势。 　　开打前小岛大队还有大约六百人，开战不过一刻钟，该大队就只剩下四百人不到，而且不得不放弃了第一第二道防线。眼看着意大利人的战车距离第三道防线已经只剩下三百多米的距离，而这道防线后面将是无遮无拦的一片坡地。小岛不得不羞愧的向大野望报告：“阁下，实在对不起，我们顶不住了。” 　　“再坚持五分钟！”大野望也不多话，如此回复道，然后带领主力借着树木的掩护冲了下去，同时，他给须木大郎去电，让他放心，称第十四旅必然会战至最后一人：“如果我们第十四旅全体官兵都战死在苏俄的土地上，这应该会令中国人有所感动吧？毕竟，我们是在为他们打仗！” 　　听大野望这么说，以硬心肠著称的须木大郎也不禁眼眶发红，鼻子噏动，哽咽道：“大野君，帝国会记得你的付出的，相信我，今天我们的付出以后必然会得到十倍甚至百倍的回报。” 　　大野望和须木大郎还在上演温情脉脉的戏码时，利瓦尼见日军果然抵不住已方的钢铁攻势，眉梢见喜，心中最后的一点不安也消失了。“打得好，就是这样，日本人缺乏反坦克武器，这正是他们软肋——”在与前线指挥官雷翁交流战况的时候他如此说道，然后命令预备队也加入进攻序列，希望能够一鼓作气，以当面的日本和平军为突破口击溃整支联合军。 　　“五分钟以后，我希望看到我们的军旗在山顶上高高飘扬。”在全师都加入攻击序列展现出磅薄气势以后，利瓦尼颐指气使的朝山顶上一指，对身边的众手下大声道。 　　毫无疑问，截止目前，这是这支意大利第六步兵师成军以来打得最酣畅淋漓的一仗，所以不仅利瓦尼感觉到神清气爽，第六步兵师的其他意大利官兵也少有的表现得雄心勃勃，再不复以前疑问枪炮声就两腿发软的软脚虾形象。 　　意大利人的攻势更猛烈了，枪炮声如雷般炸响，小岛大队所据守的第三道防线登时呈现出地狱景象。在意军炮火的轰击下，不时有躲避不及或者运气不佳的日军士兵被气浪掀起，随即便会激得意大利人大呼小叫，一副已经胜利在望的兴奋感。 　　意大利人普遍觉得胜利在望，因此一个个干劲更足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就在其战车部队进攻正前方的一道壕沟里面，一百多双阴冷的眼睛睁默默的注视着这些威风八面的战车。 　　挺身队和与之相匹配的所谓特攻战术乃是日本武士道精神的畸形产物，是那些日本军国主义者罔顾人命凭空臆想出来的东西。这一被日本人视为最终杀手锏的畸形产物在中国已经被证明其先天就存在着相当的局限性，所以中国籍军官如果遇到这种战术，分分钟就能拿出几套针对方案让日本人自食其果。可是意大利人不知道啊，相对于中国战场，欧洲战场虽然残酷性一点不差，但是因为西方人习惯做任何事都顶上“民主自由”的外衣，所以，类似于特攻战术这种“反人类”的战术出现的几率却十分罕见。 　　第十四旅的反击在利瓦尼以为下一刻就能攻上山顶的时候展开了，从他的视角，毫无征兆的，他只看到一辆前进中的战车猛然爆炸起火被掀飞，他正惊诧莫名，类似的情景接二连三的发生了。“怎么回事？反坦克雷？该死的？”一辆又一辆战车被掀飞，利瓦尼惊得跳了起来，本能的大吼大叫着。 　　雷翁的指挥车位于战车阵列的后方，他倒是看清了已方战车遭攻击并被掀飞的细节，只是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攻击方式，更不敢想象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种勇气，所以完全惊呆了。 　　曾经，日本人的个头是欧洲人嘲笑他们的最大切入点——那些矮冬瓜，欧洲人总是习惯如此称呼日本人，从而为本民族天赋上的优势而沾沾自喜。意大利人作为欧洲人的一份子，对矮冬瓜这个名词自然不陌生。然而此刻他们才知道，原来矮冬瓜还有这样的好处。那就是，日本人因为个矮，所以他们抱着爆炸物跳出壕沟攻击他们的战车的时候根本无法瞄准（当然，这只可能是意大利人为自己射术不精找的托辞，比如在学兵军面前，日本人的这一生理性优势就根本不成立）。 　　日本人魔鬼式的攻击手段（这是后来意大利第六步兵师的幸存者形容特攻战术时想出的名词，因为他们觉得唯有加上魔鬼两次才能形容出这种攻击手段的残忍性）是意大利人始料未及也完全适应不了的，乃至于很多意大利战车兵在看到抱着滋滋冒着白烟的爆炸物出现在他们窥视孔的日本人时第一反应不是开火或者碾压，而是本能的将身子往后缩或者急打方向甚至改后退。意大利人的畏缩对日本挺身队员来说等于给了他们更多的时间，于是他们的特种攻击的成功率就居高不下，又进一步加剧了意军的恐慌。而随着有日本挺身队员冲进意军的步兵阵列，轰隆一声巨响就报效几个甚至十几个意军士兵，意大利第六步兵师的溃败就不可避免了。 　　相比利瓦尼，大野望其实属于半路出家的后进，无论是指挥技巧还是其它能力其实都远远不及对方。但是现在，仅仅因为比对方勇敢，大野望反而表现得比对方更专业。他不仅成功的策划了一次反击，而且还抓住了反击给对方部队制造出混乱的战机，在他的指挥下，第十四旅的日军士兵表现得特别的勇猛，他们如下山猛虎一般的冲进意军队列，一击就粉碎了意军稳住战线的机会。 　　“不要乱，稳住，稳住！”醒过神来的利瓦尼试着想要恢复部队秩序，只是此时几乎所有的意军士兵都在忙着逃命好避过魔鬼式进攻，他的努力注定只是徒劳。 第2547章 突破口 　　因为自中国战场获得的经验，大野望也好，须木大郎也罢，他们开始对特攻战术其实并不敢抱太大期望。如此一来，挺身队获得的突破对他们来说那就是意外的惊喜。须木大郎进入角色的速度更快，第十四旅的挺身队刚刚给意军制造出混乱他就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因此，当大野望也组织起反攻的时候，日本和平军的主力恰好能够衔接上。好了，第十四旅兵力不足的缺点被补上了。而这对意大利人绝对是足以压垮他们斗志的最后一根稻草。日本人一旦疯狂起来，根本不是意大利人能够理解的。比如说很多不是挺身队员的日本人在打得兴起的时候也会扯开身上的光荣弹的引线就冲进意大利人人群中。利瓦尼在连续见证了两幕这样的情景以后，他不再试图挽救战局，而是决然的加入到逃跑序列中。 　　从意大利人发动进攻到第十四旅进行反击再到日本和平军全军加入追击行列，这一幕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所以无论是轴心国位于意大利第六步兵师身后的其它各国军队还是联合军中位于日本和平军身后的其它各国军队，所有人都未能第一时间适应这种改变，乃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双方都处于观望者的状态。联合军方面最先发现这种新情况并作出积极反应的是军事顾问团。联合军现在共辖有七国军队（泰国、越南、法国、柬埔寨、老挝、缅甸、日本、朝鲜），所以又被称为六国联军。七国联军中规模最小的是法国复国军，相对应的，该军配备的军事顾问团规模也最小，才不过十五个人。像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这样动辄上万的，配备的军事顾问团的规模则在一个连甚至一个团左右。鉴于整个联合军军事顾问团的规模实际上已经将近两个团的规模，足以完成一定的战斗任务，所以最高统帅部在军事顾问团的编制设成上基本上仿制正规部队。而给军事顾问团决策部门第一时间提供准确情报的正是顾问团下辖的“眼镜蛇特种旅”。 　　眼镜蛇特种旅，顾名思义当然属于特种部队，而该部队存在的意义就是监视联合军中的一些异动，以便军事顾问团能及时的掌握各国部队的情况并作出妥善处理。截至目前为止，因为各国部队表现得都很乖，所以眼镜蛇特种旅并没有什么惹眼的动作，也就显得籍籍无名。现在，因为战争，眼镜蛇特种旅开始被耿泽宝用于战场侦察，该部队的作用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 　　正是基于眼镜蛇特种旅总是能够第一时间传回前线最新战报，所以耿泽宝对前线情况了如指掌并能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判断——“意大利第六步兵师？意大利人？有意思？” 　　“意大利人主动进攻？日本人恐怕打不过，意大利第六步兵师的机械化优势太突出了！” 　　“不错，这个大野望很不错！” 　　“好，确实，意大利人很怕死，日本人抓住他们软肋了！” 　　“相当不错，传我的命令，命令宪兵大队做好准备。” 　　“机会，这是打开突破口的一个机会！” 　　……以上都是耿泽宝分析战况时所说的话，而从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日本人的表现是赞赏而且感到欣喜的。在他的命令下，军事顾问团所属的最大军事组织宪兵大队第一时间出动了，他们很快就在联合军后方排下阵列，然后，耿泽宝给联合军各军司令部下达了全体出击的命令。 　　曼施坦因还有利瓦尼对于联合军作用的猜测是正确的，中国最高统帅部关于这支部队的定位那就是“炮灰”。因此，耿泽宝从来不指望联合军能做下什么大事，他给自己工作的定义仅仅是，只要在关键时候能够保证联合军出现在该出现的位置就算胜任了。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对自己顾问团团长的这个职位其实并不喜欢，甚至有点怨愤。作为军人，只有冲锋在第一线才可能建立军功。那么永远站在联合军后面监视联合军的顾问团，也许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日本人无疑给了他一个惊喜，他对自己的工作也就有了更大的期待。 　　军事顾问团的命令下达到联合军各军司令部，首先热切响应的是刚刚因为吃了意大利人一通炮击而满腹委屈的朝鲜人。“日本人是什么货色大家都清楚，凭什么日本人能够每天大米管饱我们只能稀饭咸菜！诸君，现在改变我们待遇的机会来了，兄弟们！冲啊！”喊出如此响亮口号的正是金格辉。而他之所以如此投入，盖因为他心中另有计算，认为有日本人冲锋在前，即使前面有什么危险的话他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变，从而最大程度的保存实力。 　　联合军里面，中南半岛人向来就是懒惰加战斗力疲弱的代名词，不过现在大家都清楚的看到日本人占据了优势，战场局势是利于联合军一方的。所以在朝鲜人做出好的榜样以后，泰国人、越南人、柬埔寨人、老挝人还有缅甸人都拿出了久违的干劲，勇敢的跟了上去。 　　七国联军中，法国复国军未必是战斗力最强的，但绝对是最骄傲的。意大利第六步兵师发动进攻时，拉里森曾认为日本人顶多坚持半个小时就会溃败，当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做才能保证本部队安然撤出。于是，当大野望组织反击并一举扭转战局以后，他傻眼了。“这些意大利佬实在是太无能了。”稍后，在接到顾问团的命令以后，他一边发出如此感慨，一边开始考虑如何在这场战事中捞取足够的好处。 　　拉里森并不缺大局眼光，所以他如耿泽宝一样觉得这是打破目前轴心国军和中苏联军对峙僵局的一个机会。“德国人是希望用意大利还有其它国家的军队消耗联合军，再集结主力一举突破联合军的防线打开突破口，可惜，他们低估了日本人的战力。也许我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招降一批轴心国军队——”拉里森这样想着，给耿泽宝去电，提出法国复国军走左翼包抄轴心国军，以期全歼这部轴心国军。 第2548章 针对 　　耿泽宝接到拉里森电报的时候正在与张自忠通话，向他报告最新战况。日本人能战胜意大利人在张自忠看来并不意外，进入苏俄战场之后，最高统帅部有通过狐瞳海外分部向远征军司令部提供苏俄战场轴心国军的具体情报。受益于狼牙和狐瞳都有人在欧洲活动，所以狐瞳海外分部提供的轴心国军的情报还是很详细的。正是根据这些情报，张自忠对苏俄战场上的轴心国军才具备一定的了解，而根据他的指示，其手下的参谋们根据战力对轴心国军进行分类，分出了A、B、C三个等级。这其中，意大利第六步兵师就排在最次的C级里面。 　　张自忠听了耿泽宝的安排，首先肯定这“确实是个机会”，然后他提醒耿泽宝小心德国人的反击，千万不要让日本和平军陷进去导致全军覆灭——“日本人的死活我们可以不管，但是必须考虑到对军心士气的影响，在德军暴露全部实力之前，联合军还是有存在的意义的。你告诉须木大郎，只要他们好好干，我们可以考虑向最高统帅部提议取消他们的战后审判。而且，我们可以考虑为他们提供更多的兵源。”因为国内战场日军的抵抗越来越疲软，决死的决心也越来越弱，就出现了俘虏越来越多的问题。中国实际上成为盟军领导者以后，西方国家加大了对中国的关注。最高统帅部考虑到现在中国战场上的日军士兵十之八九是刚从日本本土调过来的“新人（其中也不乏一些早就退伍但是依旧顶着预备役的老兵）”，手上或没有沾染中国人的鲜血或者所犯罪行尚轻，也是为了国家形象，不得不修改战俘处置办法。当然，中国政府不可能拿白花花的大米和面粉白养这些日本战俘，所以这些日本战俘绝大多数被派往诸如川藏铁路工程部这样的地方服劳役抵罪挣口粮，少数的则国内一些急需技工的工厂企业“买走”，剩下的，就被交给日本反战联盟。就在前天，张自忠有与反战联盟的会长高桥良子通电，高桥良子一方面打听日本和平军的情况，同时提出如果战争需要反战联盟可以提供更多的兵源。正是因为有高桥良子的保证，所以张自忠才有底气说出为日本和平军补充兵源的话。 　　轴心国扈从军与联合军之间的较量，其实可以视作德军和中苏联军彼此试探，曼施坦因还有张自忠、铁木辛哥他们也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更多的掌握战场以及敌军的具体情况。 　　利瓦尼的意大利第六步兵师后面，是匈牙利第十一步兵师和波兰第四装甲师。匈牙利人、波兰人和意大利人一样，在苏俄战场所扮演的角色就是打酱油的。在利瓦尼雄心勃勃的向日本和平军发动进攻的时候，匈牙利人和波兰人正懒散的按照曼施坦因的指示进行着土木作业。意大利人顺利的冲上了无名高地，匈牙利人和波兰人或许以为战火不可能延伸到他们这里，工作便更不积极了。然后，当意大利人潮水般败退下来，日本人嗷嗷叫着追击过来的时候，匈牙利人和波兰人先是愣了好长时间，然后齐齐发一声喊，纷纷争先恐后的加入了逃跑行列。 　　意大利第六步兵师的失败演变成轴心国军的大溃败，这一切从开始到发生没超过半个小时，所以，当曼施坦因接到报告的时候，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匈牙利人、波兰人还有捷克斯洛伐克人相继打来电话，请求曼施坦因提供援助，曼施坦因看着手下的参谋将一面面代表敌我双方部队的红蓝旗帜插在面前的沙盘上，脸色呈现一种变态的红色。“为什么会这样？你们第六步兵师无论是武器装备、兵力都要强过日本人，为什么？我需要一个解释！”曼施坦因让人接通利瓦尼的电话，电话里厉声问道。 　　利瓦尼见机得快，再加上他乘坐的装甲车性能相当不错，所以此时已经脱离险境。意大利人惊魂未定，此时曼施坦因打来这通电话，利瓦尼才考虑到了战败将要承受的惩罚。情急之下他信口开河，称遭到了中国远征军的伏击：“卑鄙的中国人，他们穿上日本人的服装迷惑我们，阁下，现在非帝国精锐出场不可了，我们可不是中国人的对手。” 　　利瓦尼不知道，他只求推卸责任逃避惩罚，却因此混淆了曼施坦因的判断。最近这段时间，新晋升为远东远征军航空部队最高指挥官的陈冲加强了战场上空制空权的控制。这直接导致曼施坦因无法第一时间掌握中苏联军一方的最新行动情报。利瓦尼此时提供这样的信息，曼施坦因便以为中苏联军这是准备主动进攻了。基于轴心国扈从军完全不可信任，曼施坦因只得将A集团军嫡系派往前线，希望能够稳住扈从军的军心，从而避免整个战局的崩溃。同时他致电古德里安，要求对方加快行军速度，以能够在决战开始的时候就出现在战场。 　　古德里安收到这份电令的时候正和身边一众参谋们就着一张军事地图做着推演。 　　作为闪击战的创始人，古德里安始终坚信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所以他对于第二装甲集群在奥萨战役中将要扮演的角色有着独到的认识。曼施坦因是希望能够在正面堆积足够多的兵力，然后利用德军的战车优势一鼓而下。对此，古德里安却有着自己的见解：“我以为在正面战场我军的兵力已经足够了，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另辟蹊径，给中国人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在推演开始前，他如此向部下们阐述自己的战术思想。于是，在推演过程中，他和他的手下们便一心一意的想要找到另外一个通道，好出其不意的进入战场。 　　曼施坦因的电令和最新战况通报差不多时间送达，古德里安便觉得第二装甲集团军不能再拖延了。“就从这里切入好了，现在你们需要做的是尽快的核实这片地域的地形以及制定一份详细的进攻计划。”曼施坦因在地图上一个标注为“科萨”的地方重重按下手指，一边对众手下道。 第2549章 不死鸟 　　单从距离上而言，科萨距离奥萨还是比较远的。不过，因为第二装甲集团军机械化程度极高，完全可以实施全机械化行军，所以这个远也仅仅是相对而言。曼施坦因的计划大略就是，走科萨切入中苏联军的左翼，然后一举突破中苏联军左翼防线，从而和A集团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因为担心电报会遭到破译，所以古德里安并没有将这一行动计划通报给曼施坦因。他在回复曼施坦因的电文中只是称所部已经加快了行军节奏，并估计最多再有四十个小时先头部队就能抵达战场。 　　交战双方截获并破译对方密电在二战中并不罕见，比如学兵军师级以上单位就有专门的情报部门，他们不仅负责监听破译德军的密电，而且还有专门的行动小组深入敌军后方，寻求监听敌军日常的联络通信。远东远征军的建制几乎照搬自学兵军，所以张自忠的司令部也辖有这样一个情报部门，而且其战力还相当不俗。 　　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甚至可以这么说，德军最终之所以能够从苏俄人的人海战术中脱身并取得胜利，就因为有第二装甲集团军包抄了苏俄红军的后路，从而造成了斯大林格勒守军补给困难，最终因为弹药补给不上而只能且战且退，从而等于拱手让出了斯大林格勒。 　　苏俄人是因为在第二装甲集团军手上吃尽了苦头所以对其格外的重视，而远东远征军这边，因为最高统帅部早就有名文下达，给张自忠列出了需要特别警惕和重视的德军将领和部队，所以，虽然双方还没有交手机会，但是一旦有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情报出现在案头，张自忠都会表现得格外的重视。 　　第二装甲集团军还有四十个小时就能抵达战场，铁木辛哥和张自忠差不多时间接到相关报告，前者立刻给后者去电，提议提前发动攻势：“我们绝对不能跟着德国人的节奏走，联合军在南线的突破正是我们展开攻势的最佳时机。趁德国人的第二集团军距离战场还有一定距离，我们即使不能彻底打垮A集团军，也能将战场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铁木辛哥原本是坚决反对响应德国人近期进行决战的，现在却急着主动进攻，由此不难看出，古德里安和他的第二装甲集团军确实在他心中留下了浓重的阴影。利用日本人取得的突破趁势主动进攻，张自忠不是没考虑过，只是现在他对德军实力还不是十分了解，又因为他心中始终怀着一份警惕，担心被苏俄人利用“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抱着求稳的心态，他还是决定再看看。 　　现在铁木辛哥主动要求提前进行决战，张自忠也考虑到第二装甲集团军加入战场后双方兵力上的巨大不平衡，所以尽管心中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顾虑，他还是觉得“值得一试”：“提前展开攻势也未尝不可，可是我们的援军正在路上，现在进攻的话，我军的实力只怕会打一个大的折扣。” 　　张自忠口中所谓的援军自然是日本和平军。他昨天刚接到的消息，最高统帅部通知他称正有四个师大约六万人的日本和平军正在集结中，最迟一个月以后就能赶赴奥萨前线，让他坚持。对于国内又拿日本人来糊弄自己，张自忠很不满。不过他也知道国内的具体情况，所以虽然不满，但是鉴于须木大郎部出色的表现，他觉得“有总比没有好，而且用日本人冲锋陷阵毫无心理压力——也不错”，于是他只能装作很愤怒很委屈的样子给最高统帅部回电，称接受最高统帅部的安排，但是请最高统帅部务必按照自己的要求多支援一些直升机和“不死鸟”坦克歼击车。 　　“不死鸟”坦克歼击车，这是学兵研发所在山魈和霹雳火自行火箭炮的基础上研发出来的一款新型战车。学兵研发所开发它的目的，是为了配合“东北虎坦克歼击车”形成完整的反坦克战力，使已方装甲部队同时具备反坦克歼击车能力的。至于这款最新型的战车为何会出现在苏俄战场上，盖因为“不死鸟”相对于其前辈“继光型通用坦克”和“山魈重型坦克”、“东北虎坦克歼击车”而言构造实在是太简单了，而且其配备的反坦克导弹精确度不高，让欧阳云很怀疑它的战场生存能力。于是他随意的一句话“要上战场检验一下才行”就决定了第一辆“不死鸟”样车的命运，在潘媚人的亲自安排下，这辆“不死鸟”直接被装上了空中堡垒，然后就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在了远东远征军的装甲部队中。 　　苏俄人普遍不敢与德军的第二装甲集团军对阵，盖因为德军装备的虎式重型坦克和象式、犀牛式坦克歼击车实在是太犀利了，特别是象式和犀牛式坦克歼击车，苏俄人根本没有能够与之匹敌的同类型战车，于是苏俄人在屡屡吃了大亏以后就彻底失去了与第二装甲集团军作战的勇气。 　　张自忠为首的远东远征军不同，因为蒋同敏的直升机部队已经用实战证明了海东青武装直升机“战车克星”的地位，再加上向文龙的“东北虎”部队也具备相当的反战车能力，所以张自忠根本不担心和德军的装甲部队交锋。如果说海东青武装直升机和东北虎坦克歼击车给了张自忠底气的话，那么“不死鸟”给他带来的就是惊喜了。 　　和欧阳云一样，乍看到“不死鸟”，张自忠也不看好这辆构造相对简单偏偏又似乎笨重得可以的怪异战车。然后，当他看到“不死鸟”一炮就将德军的一辆“犀牛”打了个对穿，然后一枚导弹又将一辆虎式的炮塔直接炸飞，他目瞪口呆之余忙不迭的询问这款坦克的型号，接着便碎碎念的念叨着要向总长要求足够多辆“不死鸟”。 第2550章 恐古情结 　　张自忠大打太极推三阻四，铁木辛哥急了。他一边命令麾下的第21集团军和第62集团军加快进入战场，随时准备加入战斗，一边令手下参谋拨通远东远征军司令部的电话，决定“面对面”的说服张自忠。苏俄人也顾不得矜持，电话接通以后开门见山的就道出自己要提前发动决战的原因，并一再声明古德里安和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可怕——“古德里安的战术并不复杂，就是利用其机械化部队的速度进行高速穿插然后由点逐面的进行突破。要对抗德国人的这种战术，只要我们拥有相等数量和质量的装甲部队即可，可是我们没有，你们也没有。所以我以为要想避免这种局面出现，我们只有先一定程度上击败A集团军，然后集中力量在萨比地区建立防御工事……” 　　铁木辛哥作为苏俄红军为数不多的元帅之一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在指挥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如果不是希特勒忽然放弃干涉前线战事，因此造成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集团军突然出现在斯大林格勒战场上，那么他就能如同那个时空一样守住斯大林格勒并击败曼施坦因。那样的话，苏俄战场战局走向也许就会如同那个时空一样进入预定历史轨道。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失败以后，铁木辛哥总结原因，仇恨的焦点就着落在了古德里安和他的第二装甲集团军身上。刚开始，铁木辛哥还有他的同僚崔可夫是不信邪的。他们总以为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古德里安的闪击战战术，于是两人先后各组织了一次反击，集中苏俄红军的装甲力量想要除掉古德里安和他的第二装甲集团军。那两次反击战因为交战双方出动的坦克总和都在两千辆以上因此被载入世界军事史册，而结果却是无一例外。苏俄人偷鸡不着蚀把米非但没能如愿给予古德里安和他的第二装甲集团军沉重打击，反而被对方抓住机会来了个漂亮的“闪击战”损失惨重。也正是因为这两次反击战几乎耗光了苏俄红军的装甲力量，在此后的战斗中，苏俄红军彻底失去了与德国装甲部队对阵的资本。然后在德国人将在不列颠攻防战立下大功的火箭部队调到苏俄战场以后，苏俄人就全面失去了与德军打阵地战的本钱。 　　一败再败，而且都败于古德里安和他的第二装甲集团军，这固然成就了古德里安的不世威名，同时也让苏俄人闻古德里安色变，再不具备直面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勇气。 　　张自忠进入苏俄这久，通过种种渠道已经知道苏俄人有恐古情结这件事。而随着了解的深入，他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发展到如今的慎重以待。“古德里安和他的第二装甲集团军确实值得警惕，可是单纯的打阵地防御就一定能够阻击他的闪击战吗？不，我不这样认为。我调阅了贵方提供的有关斯大林格勒战役和阿里斯塔、古尔利反击战的相关战报，我发现，贵军之所以在这三次战役中吃了第二装甲集团军的亏，并不是因为武器装备不如对方，恰恰是输在了战术上……” 　　张自忠这番话颇有点揭人伤疤的意味，而且因为苏俄人一直将不敌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原因归结于装备差距，他这话打脸的意味就更重了。果然，张自忠这番话还没说完，铁木辛哥那边就忍不住了。他强压心头怒气硬声道：“将军，我们的战术绝对不存在问题。好，我们就拿点时间出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你认为我们当时应该采取什么战术？” 　　换做另外一个人，此时也许会放弃继续这个话题以缓和气氛，不过张自忠就是这么直接的一个人，所以他根本不会去顾忌铁木辛哥现在的感受。张自忠既然敢对铁木辛哥提出批评，自然进行过相关战术研究。而接下来的决战，他也准备用自己研究出来的战术来对付古德里安的闪击战。“很简单，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阻止德国人的闪击呢？我们完全可以放弃正面阻击而去打他们的薄弱点。苏俄地势复杂，并不是什么地方都适合战车作战，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好了元帅，既然您执意提前进行决战，那么我只有舍命陪君子了。不过因为我们还有援军未到，所以这主力只能由贵军担纲了。不过请放心，如果战事胶着不下不能避免同时对阵A集团军和第二装甲集团军的话，第二装甲集团军交由我们来对付！” 　　铁木辛哥已经被张自忠之前那番话伤了心，所以现在既然张自忠同意他提前决战的提议，他就没心情继续和张自忠多说什么了。他将电话交给自己的参谋长，让后者负责和远征军方面沟通好联合作战的问题，然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开始签发作战命令。 　　苏俄红军的异动此时已经被曼施坦因捕获，他立马意识到苏俄人这是准备主动发起进攻了。他和铁木辛哥也算是老对手了，所以对他做出这样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奥萨战场，轴心国军和中苏联军的实力差距本就没达到轴心国军可以碾压中苏联军的地步，现在又出现萨比反击战失利和意大利第六步兵师被日本和平军砍瓜切菜般的击溃这两个意外，胜负的天平就会被扯平了。如果铁木辛哥不能抓住这个机会，曼施坦因反而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苏俄人行将发动进攻，曼施坦因对此并不畏惧：“铁木辛哥看来是想在第二装甲集团军加入战斗之前进一步扩大优势，可是我们A集团军真是这么好欺负的吗？中国人呢？中国人有什么异动没有？说老实话，我现在只担心中国人。你们不觉得中国远征军的指挥官张自忠的指挥风格很另类吗？” 　　萨比反击战失利，意大利第六步兵师意外被日本和平军击败，A集团军的指挥官们很多人多以为这是低估了日本人战力的原因，曼施坦因却不这么认为。他由此看到的是张自忠的指挥能力，对这个中国对手也格外的重视起来。 第2551章 一颗老鼠屎 　　A集团军、远东远征军和苏俄红军西南方面军三军的最高指挥官之间的尔虞我诈身处第一线的大野望并不知道，他也没心情知道。确实没这个心情，因为在持续了大约一个星期的好运以后，他的厄运终于降临了。追击意大利人，痛揍意大利人，对于日本和平军第十四旅的官兵来说是件极为快意的事情。不仅因为意大利人还有意大利人前面的匈牙利人、波兰人都好像纸糊的一样一戳就倒，让他们获得了极大的成绩感，还因为他们因此缴获了大量的战备物资，极大的改善了本部队的伙食等其它待遇。也许正因为胜利来得太容易了，尽管须木大郎及时提醒（当然这在大野望想来须木就是想抢功），大野望和他的手下们还是一往无前的追了下去，结果就一头撞进德国人精心编织的伏击网。 　　曼施坦因会破格给予日本和平军额外的关注，盖因为日本和平军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决战计划。对大野望而言是绝对值得他骄傲的事情，因为就在不久前，曼施坦因是用不屑一顾的眼光看待他的。而现在，他和他的第十四旅却成了德国人“不得不优先解决的顽敌”。A集团军司令部原先制定的伏击计划并不是单独战队大野望的第十四旅的，毕竟相对于A集团军而言，大野望那不足两千人的第十四旅还是太渺小了。A集团军策划这次伏击的目的是为了给轴心国军队提升士气——意大利第六步兵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败得那么快那么彻底，无形中等若是帮助日本和平军做了宣传。而在匈牙利人还有波兰人心中，日本人本来就属于凶残分子（这赖于欧阳云对宣传外交的重视，正因为学兵军注重在国际上曝光日军罪行，所以即使是属于同一阵营的匈牙利人和波兰人经过道听途说也知道了一些日本人在中国犯下的恶行，渐而对日本人也有了初步的了解，认为日本人是比德国人还要凶恶的一群恶狼），现在亲眼见证了意大利人被他们打得大败亏输惨不忍睹，双方还没对上呢，他们的胆已经寒了。对扈从军的这种情况曼施坦因有心无力也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只能诉之于军事。曼施坦因早就准备“杀鸡儆猴”了，再加上他洞悉了中苏联军要提前决战的意图，于是，他便决定先对联合军下手，“将联合军全部吸引进包围圈然后一网打尽”从而夺回战场主动权。 　　以A集团军现在的实力，曼施坦因想玩出大的根本不成问题。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大野望带着他的第十四旅追得太欢了，结果先行触发了A集团军的伏击网。 　　曼施坦因用伏击整个联合军的兵力来对付大野望的第十四旅，其结果可想而知。是役，虽然日本人打得十分顽强，甚至一度全体发起了决死攻击，只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所以日本人的殊死顽抗只是给德国人增加了一点点的战斗难度而已。 　　第十四旅遭遇德国人围攻的时候，距离它最近的是须木大郎直辖的第零零一旅。前方十几千米处枪炮声大作，零零一旅的日军官兵一度还十分兴奋，以为第十四旅追上意大利人了。其指挥官小牧岗重少将当时做出的第一反应是拔出指挥刀朝前一举大声呼喝出击。稍后，他们接到了须木大郎的命令。须木大郎从军事顾问团那里得到了最新的情报，获悉德国人在前方设下了伏击网并对第十四旅发动围攻，他庆幸之余赶紧给各部队下令，要求他们立刻停止追击并就地修筑防御工事。 　　日本人率先停下，然后是朝鲜人，接着是中南半岛四国军队，再接着是法国复国军。而就在联合军开始修筑防御工事，大野望在几个心腹的护卫下开始逃命之旅时，苏俄人的前锋从东北方向切入到了距离联合军大约五十千米处的乌兰拉镇，并与那里大约一个连规模的德军侦察部队发生了交火。 　　张自忠果断的命令联合军停止追击而就地修筑防御工事，因为他预感到德军有可能借伏击第十四旅这个机会就此展开进攻，而如果联合军一旦被击溃的话，那么就可能给德军造成一鼓而下的战机。而真发生这种事情的话，中苏联军失去日本和平军争取到的战场主动权尚在其次，最可怕的是A集团军和第二装甲集团军南西夹击，从而迫使中苏联军不得不各自为战。那样的话，他就不得不担心苏俄人为保全自己而牺牲远东远征军了。 　　“远征军主力最多一天时间就能赶到战场，在此之前，你们必须将德国人挡在萨比以西！”张自忠随后又给联合军去电，要求他们死守。 　　按照张自忠的计算，第十四旅虽然因为冒进被德军伏击，但是因为第十四旅只占联合军总兵力的极少一部分，所以该旅即使被全歼也不会对联合军的战力造成太大影响。而以日本和平军在萨比反击战中的表现，他们挡住德军一天应该绝对不成问题。 　　客观而言，张自忠做出这样的判断是有一定依据的。只是因为他忽略了这样一点，也就是联合军复杂的国家和民族组成成分致使该军并不是一个严密的整体。于是不可避免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现象发生了。 　　这颗老鼠屎正是金格辉。 　　金格辉接到耿泽宝命令以后并没有意识到战况的严重性，相反，因为被德军伏击并包围的第十四旅是日本人的军队，他反而幸灾乐祸的一脸喜庆。刚开始他也没动什么小心思，也就是嘴上过过瘾：“日本人终于遭报应了，日本人根本不值得信任。换做我们，德国人敢打我们的主意吗？”然后也不知道他那一根筋搭错了，他居然打起了这样的主意，认为：“日本人这段时间趾高气昂的，我以为这正是我们羞辱他们的绝佳机会。传我命令，留下第三旅修筑工事，其他人跟我出击，我们去把日本人救回来。” 第2552章 可笑的朝鲜人 　　金格辉有研究过大野望的第十四旅击败德国人和意大利人的两场战斗，因此他得出结论，觉得德国人并不似传说中那么可怕，只要他指挥得当，一定也能够像日本人那样创造奇迹。朝鲜人的狂妄无耻在欧阳云穿越前的那个时空是出了名的，也是，一个连别个民族老祖宗的名分也要窃为已有的民族，你能指望他成为绅士吗？欧阳云这是远在重庆看不到金格辉的这番表演，否则的话他肯定会若有所思：原来朝鲜人的无耻是有历史渊源的。上梁不正下梁歪，金格辉目中无人，其手下们也就两眼朝天。他们只看到日本人得到了怎样的好处，只想到大米的香甜可口却忘了在这背后日本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朝鲜人雄纠纠气昂昂的冲了出去，对此，联合军其它国家的军队有看到者还都以为朝鲜人执行什么战斗任务去了，所以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并没有引以为意。而因为耿泽宝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大决战将各军顾问团统合了起来，所以，朝鲜和平军中的军事顾问团此时其实处于名存实亡的状态。于是，等耿泽宝接到消息得知朝鲜人去向的时候他已经无法挽救什么了。 　　曼施坦因纠合了大约六万主力部队，本意是要围歼联合军的，现在居然被日本和平军第十四旅这一条小鱼弄得必须起网，他当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于是就在针对第十四旅的围歼战打响的同时，他派出第四集团军的装甲部队令其向萨比方向实施突袭，想赌赌运气看有无机会实施闪击战，再上演一次闪电奇迹。本来，如果朝鲜人老老实实的按照耿泽宝的命令原地防御的话，德国人是找不到机会的。偏偏金格辉不自量力居然想要重演日本和平军第十四旅的奇迹，结果—— 　　就基本战术素养而言，金格辉也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官。他在做出主动出击的决定以后并没有率部一窝蜂的一拥而上，而是将部队分成两部分，分成了前锋搜索部队和主力部队，以确保万无一失。只是他完全不清楚德军装备的战车的性能和技术参数，于是，等其前锋搜索部队发现德国人的坦克时，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他即使命令部队立刻转身逃跑也已经迟了。 　　似乎命运和朝鲜人开了个玩笑——这是后来的朝鲜军史学家们研究这一战时最普遍的看法，因为即使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以后，朝鲜人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在日本人面前好像烂泥巴扶不上墙一样的德军在他们面前就表现得特别的勇猛呢？甚至于有心怀叵测的更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就是萨比反击战根本就是日本人和德国人配合演的一场戏，德国人这么做就是为了迷惑联合军和中苏联军高层，好让他们做出错误判断。当然，朝鲜部分军史学家的这种观点在国际上是没有市场的。有关这一战的客观评价，国际上绝大多数的军史学家在进行深入的调查研究以后，他们首先产生的反应都是匪夷所思。因为在德军第四集团军的装甲部队已经完全暴露在朝鲜和平军面前的时候，朝鲜人居然还以为自己可以战胜对方，他们居然还有勇气和德军打阵地战。 　　“或许是因为遭遇战的原因，狭路相逢勇者胜嘛。只是朝鲜人很快发现，他们的所有攻击都被德军的战车免疫，而德军哪怕是最轻型的装甲车也能轻易的给予他们沉重的杀伤。可想而知，当朝鲜和平军的指挥官金格辉将军猛然发现自己的先锋搜索部队已经所剩无几的时候，他的心情。这个时候，朝鲜人即使想逃跑也已经不可能了……”这是后世中国的一个军事频道在播放有关奥萨战役的节目时提到这一段的解说。这段解说词其实已经极尽揶揄之能事了，不过与当时的真实情况相比，这段解说词还是太过温和了。 　　当时的真实情况是，当金格辉接到手下的报告获悉前方出现大量德军战车的时候，他非但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大为兴奋。“没有步兵护卫？太好了，简直是天赐良机！告诉士兵们，接下来将是见证奇迹的时候，我们朝鲜和平军将会创造一个军事史上的奇迹……”这是金格辉在发布进攻命令时对手下们说的话。因为日本人曾经击败过德军的装甲部队，因为他坚信他们一定强过日本人，所以明明是以卵击石的战斗在他看来居然成了三指捻田螺一般的游戏。 　　德军方面指挥第四集团军装甲部队的军官是坦施威廉少将，无独有偶，当他接到前方威力搜索小分队的报告获悉前方出现朝鲜人以后，他如同金格辉一样也是兴奋异常。 　　坦施威廉刚接到曼施坦因命令的时候并不看好这次出击，因为在他看来只要是一个有脑子的指挥官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即在发现前方有大集群敌军出现的情况下还会留下防守上的漏洞给予对方发动奇袭的机会。部队出发以后，他甚至还和手下开玩笑说：“我想联合军的那些业余大兵此时肯定在吭哧吭哧的挖着工事——法国人不是最擅长挖工事的吗？不然的话哪来的马奇诺？” 　　须木大郎、大野望还有金格辉都想不到的是，他们都将自家部队视作联合军的主力，认为联合军少了自家部队就会玩不转，殊不知在德国人心中，联合军中能引起他们兴趣的只有法国复国军。而即是法国复国军也只不过是他们揶揄的对象而已。 　　朝鲜人义无反顾的冲了上来，士气似乎还特别的高，坦施威廉第一反应是有点愣怔：“朝鲜人疯了？”然后赶紧提醒手下警惕朝鲜人的自杀式进攻。日本人的特攻战术在德国人心中留下了沉重的阴影，所以坦施威廉乍见朝鲜人这股势头理所当然的以为朝鲜人也准备玩这一手呢。然后，当一波接触战以后朝鲜人开始全面溃散，他先是傻眼随即狂喜：“进攻，进攻，加快速度！哈哈，可笑的朝鲜人！” 第2553章 最后时刻 　　金格辉是在和国防军第十三集团军于河南驻马店交战的时候被俘的，而第十三集团军在最高统帅部里属于半机械化部队，所以在进入苏俄之前，金格辉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存在着纯粹的装甲部队。德军第四集团军的装甲部队规模并不是很大，但是却已经突破了金格辉的见识底线。密密麻麻的德国产四式、五式坦克还有象式、犀牛式坦克歼击车潮水般向朝鲜人涌过来，曾被金格辉曾经厚望的人群战术在德国人的坦克面前就好像鸡蛋一样脆弱，金格辉就好像从炎夏猛然被扔到了北极，一颗心登时变得拔凉拔凉的。 　　“司令，跑吧！”也不知道是谁朝金格辉喊了这么一句，金格辉醒过神来以后，随即飞快的将头上的帽子还有身上的军服剥去，然后兔子一样蹿进逃跑人群，变成了逃兵中的一员。 　　按照军事顾问团的安排，在朝鲜和平军的阵地右后方就是越南民族解放军的阵地。联合军中的六国军队，非要耿泽宝分出个三六五等的话，法国复国军自然是第一战力。而在法国复国军之后，虽然他对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始终心怀警惕，却也知道这两支部队可以排上第二号。除了这三支部队，其它的如越南民族解放军、老挝民族解放军还有泰国国防军，在他看来就是可有可无的酱油部队，其用途也仅限于充充场面。 　　中南半岛四国军队中，泰国国防军毕竟经历过系统的训练，所以无论其真实战力如何，充充场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令耿泽宝和他手下的顾问军官们最感到头疼的就是其它三国的军队。这三国军队的组成，警察和保安还有各国的游击队员是一部分，但是绝大多数却都是各国政府为应付差事拉来的壮丁。而和老蒋时代原中央军拉的壮丁不同，由于这三国政府的态度，这三国的壮丁不仅从没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许多人甚至都一副面黄肌瘦的病鬼样。如此，耿泽宝如何放心让他们独当一面。 　　顾问团中负责越南民族解放军的是于正亮少校，此时，他正满头大汗的为几个越南军官解说着土木作业的细则。而在他身前，一群顾问团直辖部队的士兵正在手把手的教着越南士兵如何挖设防炮坑和堑壕。于正亮说得口干舌燥，越南人终于全部点头表示明白，他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去现场看看，忽然副官张好冰匆匆跑来，隔着十几米喊道：“长官，耿头来电话，德国人追着朝鲜人打过来了，他让您立刻组织越南军进行阻击。” 　　“德国人打过来了？”于正亮大吃一惊，他赶紧摘下望远镜跑上前面不远处的一处高地。架起望远镜他朝远处看了看，看到漫山遍野正在逃跑的朝鲜人还有后面紧追不舍的德国坦克，他倒吸一口凉气，愣怔了好几秒钟。稍后，就在几个越南军官看得一头雾水的时候，他转身大叫：“快快，立刻进入阵地！” 　　“长官，发生什么事了？”越南军的司令阮强迎上来，问道。 　　于正亮很聪明，他预料到以越南军现在的情况下在德军的突然冲击下崩溃将在所难免，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以后对阮强说道：“德国人已经打过来了，德国人的先头部分是纯粹的装甲部队，阮司令，跑我们是不可能跑得赢德国人的，所以唯有抵抗才有活路，因为我们远征军的主力距离这里已经不远了。现在，我们应该立刻组织督战队……” 　　中国军事顾问团在联合军中还是具备相当威信的，在于正亮的主持下，越南军的督战队很快组建起来。不过饶是如此，因为敌我双方力量对比实在是太悬殊了，再加上有朝鲜人帮着德国人冲击越南军那不成样子的防线，所以越南军只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全线崩溃了。 　　于正亮带领着中越士兵混编成的督战队就守在越南军防线的后面，他眼见“立即枪决”都无法阻止越南军的溃败，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了。名义上，军事顾问团的所有人是不需要上前线的，然而在联合军出征苏俄之前，最高统帅部考虑到这支部队的象征意义要远远大于实际作用，要想联合军真正发挥作用，顾问团就必须发挥擎天柱的作用，所以最高统帅部不仅扩大了顾问团直辖部队的规模，而且还专门派员召集顾问团的官兵们谈话，给他们做思想工作，提前打预防针，好让他们对自己的工作有着清醒的认识，也在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于正亮知道，如果任由德国人轻易的穿过越南军的防守阵地的话，那么后面的其它中南半岛国家的军队铁定也无法遏制德国人的攻势，那么最终还是要顾问团上阵。 　　注意打定，于正亮沉稳的扫视身边顾问团的官兵们，铮铮道：“兄弟们，我知道凭我们这点人肯定拦不住德国人，但是只要我们为耿头他们多争取一点准备时间，战局也许就会发生变化，所以——兄弟们，人生自古谁无死，现在是我们报效国家的时候了！” 　　坦施威廉相当有头脑，他在率部把朝鲜和平军打回原形之后，马上认清了这样一个事实——朝鲜人之所以有主动迎战的勇气那是因为他们从日本人那里得到了勇气。举一反三，他立刻意识到在联合军其它国家的军队身上应该存在着同样的问题，于是他刻意的避开日本和平军防守的阵地，而是驱逐着朝鲜人向其它国家的军队阵地上赶。 　　而越南军只坚持了半个小时就完全溃败，这让坦施威廉坚定了这样的想法，于是他再次放过近在咫尺的日本人，直接往越南军后面的敌军纵深发起了突击。 　　朝鲜人因为主动出击结果被德国人迎头撞上然后成了德国人的开胃菜——耿泽宝接到消息肺差点都气炸了。对朝鲜人的自大和两面三刀他之前就有了很深的认识，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此次之外，朝鲜人居然还如此无知和愚蠢。 　　德国人接下来选择的进攻方向是越南军的阵地，这正是联合军最大的软肋，从那一刻起，耿泽宝便知道顾问团直属部队难逃一场苦战了。 第2554章 反击 　　“前进，继续前进！”坦施威廉站在一辆五式坦克的炮塔塔台上挥舞着手臂对着话麦兴奋的喊道。他没法不兴奋，出战前本来还以为会遇到相当强度的抵抗呢，现在他却已经可以断定，即使不能突破联合军的整体防线，但是为主力部队建立一条通道、死死缠住联合军却是肯定能完成的。而如果能完成这一步，那么A集团军必然可以夺回战场主动权，等第二装甲集团军上来，届时就将是苏俄连军的末日了。 　　奥萨战役打到如今这个程度，尽管中苏联军特别是中国远东远征军表现得相当的抢眼，但是A集团军中上至最高指挥官曼施坦因下至普通的列兵，他们都不认为已方会输掉这场战役，而在第二装甲集团军参战的消息确定下来以后，他们更坚信胜利必然属于自己。因为他们觉得这个世界上能够同时击败第二装甲集团军和A集团军的军队还不存在呢。德国人如此自矜是有一定理由的，A集团军不论，就拿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集团军来说，该军从德军进攻波兰开始便一直高奏凯歌。于是，坦施威廉似乎也就有了理由去期待一枚铁十字勋章了。因为这场决战如果最终以德军获胜而告终的话，现在他指挥的这场战斗无疑是德军发动反击的第一战，而从现在的战况来说，他和他手下的部队的表现无疑堪称完美。 　　因为朝鲜人的愚蠢以及越南人糟糕的表现，坦施威廉所率领的德国第四集团军的装甲部队士气变得特别的高昂，这无疑增加了于正亮他们的压力。越南军兵败如山倒，于正亮和他手下的兄弟连续枪毙了十几个越南逃兵都未能止住，最后他也不白费这分力气了，转而和手下平静的整理起携带的武器来，希望能够以最佳的状态来迎接最后时刻的到来。 　　坦施威廉并不知道就在越南溃兵的后面还潜伏着一支中国人的小部队，在越南军驻守的山头已经清晰可见的时候，他和自己的长官通电话，向后者汇报战况：“……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联合军中除了日本人还能对我们构成威胁以外，其它诸如朝鲜人、越南人、老挝人甚至法国人，他们都阻挡不了我们前进的脚步……” 　　他的报告还没做完，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簇火光，他愣了愣，然后赶紧大叫：“4113，小心！” 　　第四集团军的总司令是格尔德·冯·伦德斯泰特上将。伦德斯泰特作为德国陆军的一员老将，在那个时空此时已经贵为陆军元帅且担任的是曼施坦因现在的职务。在这个时空，或许是蝴蝶效应，他现在依旧是个上将，且统帅的也仅仅是一个集团军而不是一个集群军。坦施威廉的话前言不对后语，伦德斯泰特疑惑的问道：“威廉，发生什么事了？” 　　坦施威廉及时的提醒没能产生积极效果，作战序列号为4113的五式坦克并未能逃脱于正亮他们的狙击。于正亮手下一个名叫王一鸣的上尉用火箭筒成功的击中了4113的炮塔，在将4113的炮塔炸飞的同时也将4113的乘员全部炸死。 　　亲眼目睹4113被炸毁，这让坦施威廉的情绪出现了一定的波澜，不过他显然没认识到这一事件的严重性，所以尚能立刻调整情绪，用平静的口吻回答伦德斯泰特道：“阁下，没什么，一点小麻烦而已。” 　　伦德斯泰特并不清楚现场情况，当然是坦施威廉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善意的提醒后者要小心日本人，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德国人的反应很快，王一鸣前一秒才将4113击毁，后一秒就遭到了不下三辆德军坦克的连续报复性炮火袭击。不过王一鸣可不是朝鲜人和越南人那种菜鸟，他在完成发射以后立刻就转译了战位，所以德国人的报复虽然来得快却未能伤及他的毫毛。 　　一共五发炮弹在王一鸣之前的藏身地炸响，激起了滚滚浓烟，这景象令德国人感到心安。于是，德军装甲阵列在停顿了短短的分把钟以后便继续前进，浑然没有意识到就在他们的前方正有不下十具火箭筒的准星正在瞄准着它们。 　　火箭筒现在是于正亮他们手上唯一的反坦克武器，而因为之前并没有实战经历，所以于正亮有点担心火箭筒的反坦克性能，也才会授意王一鸣试射一发。在王一鸣成功击毁一辆德军五式坦克以后，于正亮放心不少，斗志也变得昂扬起来。他对左右大声喊话：“兄弟们，我们一共有十五具火箭筒，超过三百枚的火箭弹，我觉得我们也许可以把德国人打下去。都把耳朵竖好了，没我的命令不准开火！”然后，他联络耿泽宝，建议后者可以让日本人放弃阵地向他们这边靠拢，尝试围歼这股德军装甲部队。他对耿泽宝说道：“刚才王一鸣试射了一发火箭弹，效果很好，直接将一辆五式坦克的炮塔给掀飞了。头，越南军这里的地形很适合打阻击，我们将德国人堵在山腰上，你让日本人从后面攻，肯定能在德军主力赶到之前将这股德军吃了。” 　　耿泽宝此时正忙着在越南军后面的泰国军阵地上加强防御工事，闻言他心中一动，回道：“我刚和张总司令联系过，他已经派出蒋同敏的直升机部队来支援我们了，但是需要我们最少坚持两个小时。你觉得你们能坚持半个小时吗？” 　　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足以让耿泽宝带人从泰国军的阵地上增援到越南军的阵地上，故他有此一问。 　　于正亮立刻给出肯定回答：“没问题！” 　　“行，我立刻给须木大郎去电。”耿泽宝挂了于正亮的电话立刻给须木大郎去电。日本人此时正忙着修筑工事，接到耿泽宝的命令，须木大郎心中虽然出现中国人这是将他们当炮灰使用的怀疑但还是立刻不折不扣的执行了。日本人执行命令很坚决，耿泽宝这边刚挂断电话，那边须木大郎已经开始集结部队了。于是，就在坦施威廉觉得他就将击穿越南军的防线并能突入联合军防御纵深的时候，一张大网正在向他撒开去。 第2555章 坦克对火箭筒 　　施坦威廉向伦德斯泰特报告说只是一点小麻烦的时候，他的心中其实已经产生了非常不好的感觉。军人对危险的感知总是最敏锐的，施坦威廉虽然并不能断定那团击毁4113的诡异炮火是意外还是刻意，但是因为他之前已经见识了中国人的直升机和坦克歼击车在针制已方坦克上的犀利，所以他近乎本能的觉得，这也许是中国人发明出来的针对坦克的一种步兵用武器。 　　其实在这个时间段，火箭筒已经不是什么神秘武器，美军德军皆有装备，但是能够正面对付五式重型坦克的火箭筒别说施坦威廉了，便是伦德斯泰特也没有听说过。“小心一点，联合军毕竟是中国人弄出来的，我们得提防中国人！”施坦威廉一改之前的指挥风格，对手下吩咐道。而就好像为了迎合他这句话似的，耿泽宝恰在此时下达了发射命令：“发射！” 　　“嘭嘭！”火箭弹的发射声清晰可闻，坦施威廉终于能断定之前击毁4113的神秘武器是什么了。在十余团火球从山顶升起的时候，他眼睛一眯道：“火箭筒？”紧接着，他心中不安的感觉就更浓烈了。在已方火箭部队输给中国导弹部队以后，似坦施威廉这样务实的德军高级军官已经意识到了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尖端武器领域，中国人并不比他们做得差。他因此联想到军中有关ME262喷气式战机的诞生有中国因素的传说，再看待中国远东远征军，目光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从德国进攻波兰开始，德国之所以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和地位，作为亲历者，坦施威廉太清楚其中的因由了。表面上看，德军能够闪电般的攻取波兰渐而闪电般的控制整个欧洲似乎与德军的骁勇善战有关。而作为德军一员，坦施威廉却知道，与其说这是军队的功劳，不如说是德国军事工业的业绩。正是因为德国在重军事工业上的领先，这才使得德军能够普遍拥有性能远超他国的武器装备，以此为基础，德军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古德里安等战术大家也才有了战线才能的平台。 　　越是清楚高端武器装备在现代战争中的重要性，坦施威廉便越发不敢轻看中国这个年轻的亚洲对手。中国人在现代军事理论领域或许是稚嫩的，但是他们却拥有世界上最尖端的武器，而在军事领域，这才是统治级的力量。 　　和之前王一鸣干净利落的击毁4113不同，这一次十五具火箭筒齐射却未能取得可观的战果。德国人的五式也就是虎式坦克此时将其防护能力上的强势展现无遗。十五具火箭筒没有一具哑火，而且有十三妹火箭弹击中了目标，但是这十三枚里面，却仅有三枚将目标直接炸毁，其它的虽然也有给目标造成相当困扰，但是因为未能让目标失去行动力和战斗力，也就意味着这一轮攻击时徒劳的。其实这才是虎式坦克防御性能的真实体现，作为二战中重型坦克中的佼佼者，虎式还是相当强韧的。另一方面，这也暴露出了于正亮手下的火箭筒射手们的作战经验不足。因为不知道什么地方才是虎式坦克最薄弱和致命的，所以他们对目标坦克的打击其实更依赖于运气。很显然，不是每一个人的运气都像王一鸣那样好（这一轮，他再次击毁一辆虎式）。结果，这一轮的打击效果就显得差强人意了。 　　轰隆隆的爆炸声过后，德军只有三辆坦克被炸成废铁，对于这个结果，于正亮很不满意。当然，作为一名火箭上成长起来的指挥官，他并不会因此就抱怨手下作战不力。相反，他高调的赞扬了兄弟们的表现，并用十分坚定的语气称只要保持这个势头，那么他们绝对可以让这座山头变成德国人无法逾越的鸿沟。 　　于正亮对这一轮打击效果是极不满意的，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对手德国人坦施威廉对这种打击效率却感到十分恐惧。十五发三中，百分之二十的命中率，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反坦克武器的实战效率，所以坦施威廉当然有理由感到紧张。 　　顾问团的火箭筒发射手们在发射时虽然很注意隐蔽却还是有人被坦施威廉看到了真身，而这又加剧了坦施威廉的紧张。“中国人，我就知道是中国人！先生们，我现在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你们不是一直期待与中国人较量吗？现在我们的对面就是中国人。为了第三帝国的荣誉，冲啊！” 　　侵苏德军里面上至曼施坦因这类大佬下至普通列兵，他们心中都存在着这样一个观念，那就是如果没有中国人横插一腿，他们此时已经击败苏俄中央红军，逼迫斯大林投降了。那样的话，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此时应该已经回去德国开始休假了。因此，即使本来对中国没什么恶感的，现在也普遍憎恶中国。至于那些纳粹的坚定拥护者，他们本就唯恐天下不乱，现在更是迫不及待的喊出了打到南京去的口号。再加上这段时间A集团军又在中国远东远征军手上屡屡吃瘪，这无疑使得他们这样的情感变得更激烈了。于是，虽然曼施坦因从大局计步步为营处处小心，他下面的人却都憋着一口气渴望着和中国远东远征军好好一战。 　　作为德国陆军中的老资格部队，第四集团军的官兵素质毋庸置疑，没用坦施威廉具体布置，他手下的坦克兵们已经先后开火，登时，守军火箭筒发射阵上爆炸声响成一片，硝烟四起。德国人的这一轮发炮一共持续了大约十分钟，而于正亮也终于接到了伤亡报告。德军的这一轮轰击一共炸死了十七个学兵和三十几个朝鲜和平军，伤者更将近百人。 　　炮声最激烈的时候，于正亮喊出了“保护火箭筒”的口号，同时并组织了两轮反击。这两次反击还算不错，虽然战果依旧微弱，但是因为成功的将德军最前面的坦克全部击毁，算是暂时堵住了德军通向山顶的攻击通道。至少，于正亮他们还能继续抵抗下去。 第2556章 主动进攻 　　没有步兵护卫的坦克部队固然对步兵具备相当的威慑力，但同时却也极有可能因为不利地形的原因而成为步兵的猎物。坦施威廉作为一名老资格的战车部队指挥官，他十分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在发现部队前进通道被堵死以后，他不假思索的就调整作战命令，点出了一个战车营去开通新的登顶通道。同时，他命令随军的工程部队立刻清理前面被炸趴窝的坦克，好为大部队让出攻击通道。“要警惕中国人的狙击手，中国人很狡猾。”在工程部队上来以后，他提醒该部队的指挥官钦慕泰勒上尉。 　　“狡猾的中国人”并不是坦施威廉的发明，而是现在德国人的共同认知——他们既不愿意承认中国人比他们更勇猛更善战，也不愿意承认中国人的武器装备要强过他们，于是只能用“狡猾”来形容他们的敌人聊以自慰。 　　在钦慕泰勒的指挥下，两辆奔驰公司生产的重型推土机穿越德国人的战车阵列开到了前方，钦慕泰勒亲自操作一辆推土机，他先是小心翼翼环顾四周，在再三确认周边没有可疑敌情以后这才开始作业，将推土机的铲齿顶住一辆虎式坦克的侧装甲，试图将它推到旁边的一个炮坑里去。 　　在钦慕泰勒和他的手下开始作业的时候，坦施威廉拿起望远镜仔细的打望着山顶上的守军阵地，同时他要求手下的坦克兵们加强射击力度，以期不给守军狙击手发挥的机会。 　　对第四集团军装甲部队的德国坦克兵们来说，这是一场有点憋屈的战斗。他们明明能够感觉到敌人就在前方，似乎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将敌人碾死在履带下面，却怎么也冲不上去（后面的战斗，于正亮变得聪明了许多，他不再尝试规模阻击，而是让火箭筒射点尽可能的分散，并且允许他们自主选择攻击时机。如此一来，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德军坦克往往就成了出头鸟，在三四枚火箭弹的集火打击下它们也就失去了被幸运女神眷顾的机会）。而不管他们是用炮轰还是用机枪扫射，他们也能感觉到对敌人形成了杀伤，但是却一直不能让敌人产生崩溃。 　　一个小土包旁边，于正亮小心翼翼的支出了望远镜，看见两辆推土机，他缩回来拿起话麦：“我是于正亮，曾勇，曾勇！” 　　“曾勇收到！请指示！” 　　“干掉德国人的推土机驾驶员！” 　　“明白！” 　　作为于正亮这个顾问团里面的唯一一个取得等级认证称号的李广级狙击手，在需要狙击手出场的时候，当然非他莫属了。曾勇披着伪装衣，缓缓的移动到一处他早就认定的狙击地点，然后在铁幕泰勒就要踩下油门将面前那辆虎式坦克推下炮坑的时候扣下了扳机。 　　很清脆的一声枪响，夹在德军疾风暴雨中的机枪枪声中并不明显，然不知道为什么，坦施威廉却偏偏产生了感应将目光投向了铁幕泰勒。然后，他就看到铁幕泰勒的脑袋忽然重重的向后一仰，整个人装载座椅上然后再重重弹回趴在了方向爬上。“混蛋！”坦施威廉脱口骂道，拿起望远镜赶紧去寻找罪魁祸首。当然了，他这么做只是徒劳，因为此时曾勇早就退了回去并且开始潜向另一个狙击位。 　　因为曾勇的出色发挥，德军想用工程车辆清理攻击通道的设想不仅没能实现，而且因为推土机同样堵在了攻击通道上，反而彻底的将这条攻击通道给堵死了。在铁幕泰勒和他的手下们死绝以后，坦施威廉也有派过自己的坦克兵想要上去继续清理工作。但是他们却皆未能逃过曾勇的狙击。坦施威廉在付出了五位手下的性命并且指挥手下狂轰滥炸一番无果以后，他不得不黯然的下达了转移命令，开始专注于重新建立一条攻击通道。 　　德国人的坦克轰隆隆的退了下去，于正亮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着对手下道：“看，我们打退了德国人的一次势在必得的进攻。哼，有现成道路的通道他们都攻不上来，其它地方他们就别指望了。” 　　于正亮确实有理由高兴，因为相对于装甲部队而言，缺少足够反战车武器的他们此时其实就是在以卵击石。 　　先锋装甲部队的闪击被中国人挡住了，伦德斯泰特接到报告，他知道扩大战果的机会已经没有了。德国老头很果决，他清楚中国远东远征军拥有者足够多的高端反坦克武器，担心自己的装甲部队会被中国人包了饺子，他请示曼施坦因以后向坦施威廉下达了撤退命令。 　　经历过萨比反击战失利反而被日本和平军狠狠咬下一块肉以后，曼施坦因现在也学乖了，他见好就收的下达了就地建立防御工事的命令，同时致电古德里安，希望后者的第二装甲集团军能够早点投入一线战场。在发给古德里安的电报中他再次详细的解释了自己的作战计划和意图，再次强调了坦克制胜论，认为现阶段要想彻底的击败中苏联军，只能以己之长击彼之短，而坦克集群正是他们手中最锋利的长矛。 　　德军装甲部队撤退的命令传到张自忠耳中，因为蒋同敏报告说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能抵达战场，所以他惋惜连连，觉得错过了一次最佳的痛揍德国人装甲部队的机会。然后，随着后继德军情报一一送达，他审时度势觉得依旧可以按照之前的作战步骤走，遂一边给铁木辛哥去电，要求对方如期赶到战场，同时他与胡力还有江铁掌商量，讨论主动进攻的可能性。三个人各抒已见，最后都觉得还是应该抓住德国A集团军和第二装甲集团军没有汇合这个战机先给予A集团军沉重打击，如此方可能在德国第二装甲集团军加入战事以后依旧保持一定的优势。于是，张自忠分别签发命令派给陈冲和王成义，希望他们能够配合地面部队加入对A集团军的进攻。许是担心王成义拒绝，在派给王成义的电报中，他还特别加上激将语称：你不是总是吹嘘贵部是决定性战略力量，能够轻易改变一场战役的胜负结果吗？好，现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第2557章 裤带子问题 　　因为在对阵德国火箭部队时的出色表现，现在王成义和他手下的导弹兵们俨然成了明星级人物，不仅在远东远征军里处处引人侧目，在苏俄人那里也总是能得到贵宾级待遇。对此王成义倒是能够处变不惊，但是他手下的一些军官们却难掩得意而现出了骄兵之态。接到张自忠电报的时候，王成义正在苏俄当地政府一个名叫别列瓦夫的官员的陪同下听着一个名叫瓦塔娜的苏俄少女哭诉中国大兵的薄情寡义。 　　将近四年的残酷战争让苏俄失去了大量的中青壮年男性，虽然苏俄政府目前还无精力去做普查，但是据一些民间组织透露，目前苏俄适龄男女比例已经达到了可怖的一比八。这意味着什么呢，如果战争结束苏俄人要解决婚姻问题的话，那么苏俄未婚女性会惊讶的发现她们找不到男人了。八个女人才能摊上一个男人，这种竞争的惨烈程度不亚于战争了。 　　战争年代，因为大敌当前苏俄人要全民抗战，所以这一问题的严重性还不明显，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的人，在某些方面就有正常的需要，在斯大林等苏俄大人物的视线之外，这其实已经成了危及苏俄社会安定和军民团结的一大潜在威胁。正是在这样的背景条件下，值苏俄最高统帅部下达密令图谋中国的导弹技术，于是，苏俄的女人们就有了光明正大接近二炮部队的机会。苏俄女人热情奔放又擅长组织各类舞会劳军，而二炮部队的中国小伙子们离家多年正有某些方面的需求，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不可避免的，大量的桃色事件就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王成义作为二炮的最高指挥官，他倒是能够管住自己的第三条腿，但是作为一个健康的男人他也清楚这其中的艰辛。所以对于手下们的一些放荡行为，他除了一再强调不允许出现桃色交易做出损害军队和国家的事情，大部分时候他都睁一只，只当做这是中苏两国人民之间正常的情感交流。 　　苏俄女人们在这方面一直也很自觉，她们默默的享受着这种异国恋带来的情感和生理上的双重享受，并不奢求嫁娶一类不切实际的目标。那么，瓦塔娜为何会破例找上门来，要求和她仅有露水情缘的中国大兵负责呢？因为她怀孕了；而且她的中国情人居然又被自己的朋友给勾搭走了。 　　出现这样的事情，中苏双方高层都感到十分尴尬。当然了，苏俄方面因为还抱有其它的目的，所以尴尬之余，他们还是坚持脸皮以瓦塔娜的监护人的身份来要求中国方面给出说法。 　　瓦塔娜的哭诉是导火索，在其之后，苏俄官方提出了要求，他们居然要求将瓦塔娜肚子搞大的中国大兵脱离中国籍加入苏俄国籍，从而成为瓦塔娜名正言顺的丈夫。因为这个大兵恰好是导弹部队技术兵种中的佼佼者，王成义立刻察觉到了背后的阴谋成分，毫不犹豫的就一口否决了。然后，双方就围绕着这一裤带子系不紧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因为辩论还需要翻译，这使得王成义从嘴巴到心理上都感到十分疲劳，短短十分钟就差不多耗光了全部的体力。 　　“看来我还是太仁慈了，从今以后不管是谁不管用什么理由都不允许离开军营一步！”王成义心中愤愤的想着，然后灵机一动，想到了张自忠刚发来的电令。他先对别瓦列夫说道：“书记同志，我很同情瓦塔娜的遭遇，但是对不起，我们现在接到了战斗命令。”然后他又对瓦塔娜说道：“瓦塔娜小姐，您和张高浩之间的感情纠纷我看还是等我们打完这场仗再说吧。您也知道德国人是很残忍的，所以我不敢保证张高浩就一定能够活着回来。好了，为了您的孩子还请您保重身体。” 　　王成义以张自忠的战令为借口暂时摆脱了苏俄人的纠缠，然后他从中得到灵感，又将皮球踢给了张自忠，称他无法保证苏俄方面会不会直接冲进军营抓走张高浩，所以决定将张高浩交给他处置。 　　大战在即，张自忠满脑子都是与战争有关的事情，王成义忽然塞给他这样一个麻烦，让他啼笑皆非的同时不禁愤怒异常。远征军官兵和苏俄当地女性发生超友谊关系并不罕见，张自忠本已经见怪不怪了，现在苏俄人忽然拿这件事说事，这让一向对苏俄人保持高度警惕的他本能的联想到了阴谋。 　　“不带这样的，我们帮他们杀德国人，也许过了今天就没有明日，他们一两个娘们被我们日了又如何？娘的，我看老毛子分明就是存心找事。直通铁木辛哥的通信好了没有？给我连接上，我倒要问问他想要怎样！” 　　铁木辛哥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因此接到张自忠的电话时他完全是一头雾水。 　　张自忠一开始语气相当的不善，连珠炮似的发难：“铁木辛哥元帅，你们什么意思？大战在即，眼看着我和我手下的兄弟就要上去和德国人殊死相搏了，你们忽然来这么一出。怎么？你们是担心我们输不了这是刻意的扰乱我军军心呢？” 　　张自忠语速太快，对面铁木辛哥的翻译花了好长时间才理顺这通话，铁木辛哥听完翻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赶紧授意翻译问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然后他听明白事情原委立刻苦笑起来。 　　本国女青年被中国大兵日了，铁木辛哥当然会感到不快，不过考虑到目前需要中国人出力卖命，他倒也能够平静心态努力的往好处想这件事。而且因为斯大林的命令，他手下的部队已经运动到一线了，现在几乎和德国人面对面——也就是说，此时他就是想要让部队撤下来也已经不可能了。这个时候别说张自忠只是在电话里发发牢骚，便是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和张自忠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后者的脾性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人是个顺毛驴。于是他尽管心内相当的不快却也只能平声静气的宣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这肯定是内务部的人干的。然后他给张自忠出点子，让后者完全不用理会这件事，并称他会向总书记报告，保证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铁木辛哥给出保证，张自忠知道这件事算是圆满解决了。不过因为他坚持这件事是苏俄人的阴谋，所以在当天晚上他以远东远征军司令部的名义给全军签发命令，要求所有人都必须管好自己的裤带子，称如果再发现有人私通苏俄女子则以逃兵处置。 第2558章 决战打响 　　相对于日益紧张的战局，中国大兵将苏俄女子肚子搞大对方找上门来只是小事一桩，所以张自忠很快就将这件事给遗忘了。当天下午三点多钟，随着中苏联军和德国A集团军下辖的航空部队相继派出足够数量的战机争夺战场地域制空权，奥萨战役算是进入了最后的阶段。时至今日，对于制空权的重要性，交战三方已经不敢心存一点侥幸。而曼施坦因因为想要以己之长击彼之短，恰恰中苏联军的空军又是其优势装甲部队的克星，所以他即使明明知道已方空中力量要弱于对手却也只能咬着牙命令麾下空军倾巢而出，希望能够用空军的牺牲换取装甲部队保留更大的优势。 　　陈冲是在击败德国王牌中的王牌飞行员哈特曼以后被提拔为远征军航空部队司令官的，他也因此成为了中国空军最年轻的将军和司令官。或许正是受这一任命的激励，此后远征军直辖航空部队的飞行员们表现得特别的英勇，在陈冲的带领下，他们相继取得了多次对德空军局部作战的胜利，并且一点点的改变着奥萨地区交战双方的空中力量对比，从而力压苏俄人和德国人成为了这片空域的真正主人。 　　新的作战任务下达，陈冲嗅到其中决战的气息，他知道自己就职远征军直辖航空部队司令官以来的真正考验到了。因为远征军即使加上苏俄红军地面兵力也不占优势，而且重型武器装备要远弱于德军，所以他对张自忠的要求心领神会，知道他们存在于战场的目的就将是保持对德国空军的压制并能给予德军装甲部队沉重打击。他召集手下中队长以上的军官开会，先是传达张自忠的命令精神，然后鼓励众人道：“兄弟们都一直渴望成为哈特曼那样王牌中的王牌，老实说这也是我的目标。当然了，现在我上战场的机会已经被剥夺了，所以我只能在指挥部里眼睁睁的指望兄弟们给我争气了。”众人笑。他停顿了下严肃神情道：“谁都希望能够击落更多的敌机，我现在要强调的是，这一次我们的对手并不仅仅是德国人的空军。德国人的坦克和坦克歼击车也是我们需要重点是照顾的对象。所以我不希望在我们的步兵需要我们帮助他们摧毁德军坦克的时候你们还在追击德国人的战机——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张自忠有胆量在处于兵力和装备劣势的情况下依旧与德军进行决战而且主动发起进攻，最大的凭仗就是陈冲的航空部队和王成义的二炮部队。论反战车能力，江铁掌指挥的装备了“东北虎”和“不死鸟”（其实就一辆）的装甲部队还有蒋同敏的直升机大队其实针对性更强，但是因为这两部规模都有限，并不足以同时对抗A集团军整个装甲集群的实力，所以张自忠只能依赖于陈冲的航空部队和王成义的二炮部队。 　　远征军各部包括联合军都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时候，苏俄红军西南方面均已经在铁木辛哥的指挥下向德国A集团军发起了进攻。铁木辛哥属于那种不做则罢要做就追求最好的完美主义者，他既然无力反对斯大林的决定那么就铁定会全力以赴。所以，尽管他心中对于由苏俄红军担纲首攻任务感到十分的不满，但是却依旧拿出了十足的力气来对待这场决战。 　　从曼施坦因组织针对联合军的突袭战开始，交战双方其实就已经不存在秘密战术动作了。所以在苏俄红军集结到德国第四集团军正面的时候，德国人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就好像这个时间段其它地方发生的重大战役一样，发生在萨比西北地区的这一场大战依旧由交战双方的空军打响第一枪。苏俄空军经过将近半年的休养生息，实力有了一定的恢复。而因为近段时间以来斯大林不惜血本从中国买进了总共三百余架各型战机，苏俄空军的战力更是有了质的飞跃。 　　战斗伊始，苏俄空军一个大队的俯冲式轰炸机在两个中队的战斗机的护卫下从东南方向突袭德军前沿阵地，随即遭到了德国空军一个大队的战斗机的顽强狙击。然后，苏俄空军立刻又增派一个大队的战斗机加入战斗，而德国空军也不甘示弱，同样增加了狙击战机的数量。就以这种添油战术为模本，苏德空军先后投入了总共五百余架战机进行厮杀，这也使得这场决战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种残忍的基调。 　　远征军直辖航空部队的指挥部内，陈冲紧盯着面前的一台雷达监视仪，脸上神色始终呈现高度兴奋状。几乎每一分钟都有蓝色的或者红色的光点消失，如此惨烈的空战，饶是他久经阵仗也不禁看得目眩神驰。这场决战让苏俄红军担纲首攻，这算是中国军事外交上的一次胜利。出现这种局面固然和张自忠等远征军高层的坚持有关，也和最高统帅部和外交部的努力不无干系。对此，陈冲本来还相当的不满，担心苏俄空军人会抢去他们的风头，现在他却满心庆幸。他倒不是有小瞧德国空军的意思，只是习惯了横冲直撞直接展示力量的战斗方式，所以不太喜欢玩后发制人而已。“俄国人打电话来没有？没有？好好，我倒要看看俄国人还能坚持多久。”他一边关注着屏幕一边不时问前面的参谋长田晓峰。 　　天上双方战机还在激烈的厮杀着，地面上，铁木辛哥确认空战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决然下达了进攻命令。铁木辛哥的大局观极好，既然决战在所难免，他便决定要尽量抢在A集团军和第二装甲集团军汇合之前解决部分战斗，至少也要分出胜负掌控战场主动权。如此，尽管空中压制未能如期实现，他依旧决定立刻展开地面攻势。 　　“空空……”苏俄人的炮兵开火了。为了这一战，铁木辛哥集结了超过一千门的火炮，一千门火炮从超过十个炮兵阵地向德国第四集团军的阵地猛烈开火，瞬间，德军前沿阵地就被烟火给吞没了。 第2559章 静待时机 　　因为失去了制空权，所以相对中苏联军而言，德国A集团军获得情报的速度要慢一些。曼施坦因也意识到了这方面的差距，所以他早早的就做了若干备份作战方案，为的是适应可能面临的各种状况。中苏联军在并不占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悍然主动发起进攻，这在曼施坦因的意料之中。或者这么说，曼施坦因之所以自降身份向柏林要求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援助，其目的之一就有逼迫中苏联军主动动手的意思。因为防守相对于进攻总是多一些先天性优势的。 　　中苏联军的进攻如期而来，而且苏俄人居然倾巢而出几乎动用了全部的炮兵——从前线得到报告，曼施坦因紧张之余又产生不可遏制的兴奋感。苏俄战争打到现在，交战双方对对方的实力都知根知底，而因为曼施坦因早就为苏俄人的这种战术动作准备了一份大礼，所以他相当期待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幕。“启用六号作战方案，对，六号！”他立刻就将命令传达下去，然后则招来负责情报工作的副参谋长，要求后者尽快获得中国人的方位和动向。 　　说起来是极打击苏俄人自尊心的一件事，那就是奥萨战役进行到现在在曼施坦因心中，他已经不将苏俄人当回事了，而是视中国远东远征军为真正的对手。出于这种认识，他格外重视有关中国远东远征军的一切。所以现在向第四集团军发起进攻的明明是苏俄红军，但是他的注意力却依旧集中在中国远东远征军身上。 　　在中国远东远征军和苏俄红军西南方面军之间，曼施坦因选择更多关注前者。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德国A集团军和苏俄红军之间，张自忠更多关注的却是后者。张自忠这么做似乎有悖常理，但是他就这么做了。于是，当西北方向响起隆隆炮声的时候，他问身边负责情报工作的副参谋长薛涛万：“俄国人真动用了超千门的火炮？” 　　薛涛万点头。 　　“A集团军的火炮总共在四百门左右，即使后发制人也肯定不是俄国人的对手，看来曼施坦因也许会出动火箭部队。” 　　“王司令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说他会在恰当的时机给予俄国人帮助的。” 　　张自忠笑了，道：“这个王成义还蛮会做人的。李凉，给我发电给二炮司令部，就说我说的，抓住机会帮助下俄国人是应该的，毕竟我们是盟友，但是千万别搞混了主次，在我们需要他们的时候，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借口。你可以加上一句，就说我十分看重二炮，希望他们再次上演奇迹。” 　　张自忠原本对二炮并不看重甚至因为要分出若干部队去保护二炮的安全还心有怨言，但是在二炮在与德国火箭部队的交锋中大获全胜以后，他立刻改变了这种看法。甚至于在决定提前发动决战主动进攻A集团军的时候，二炮成了他克制德军装甲力量的最大筹码。 　　李凉忠实的执行他的命令去了。张自忠扫视面前的沙盘一眼，看到已方地面部队距离前线还有一定距离，他的目光遂落到了陈冲的航空部队身上，问左右：“陈司令有什么最新消息没有？” 　　马上有人接话：“二十分钟前陈司令来过电话，称他们已经做好了出击准备，随时可以升空参战。” 　　“苏俄空军呢？俄国人有没有声音？” 　　“暂时没有。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此时德苏空军正在混战，胜负走向尚不分明。” 　　“那就不急。嗯，陈司令还是太年轻了，我得打电话提醒他一下。”说着他就拿起了电话要求接通陈冲。 　　还真被张自忠料中了。因为德苏空军正杀的热火朝天，陈冲有点坐不住了。如陈冲所言，他现在已经不再指望自己能击落多少敌机以击落敌机数扬名了。现在他最大的愿望是能够带领手下的兄弟们再苏俄战场杀出赫赫威名，然后在回国的时候能够所到之处就被人争相指出：看啊，那就是在苏俄战场打得德国人落花流水的某某航空部队。有点担心苏俄人将他们要干的活全部干完了，那样的话，他们就真的沦落为纯粹的轰炸机部队了。他正琢磨着是不是打电话给张自忠请战，张自忠的电话来了。 　　电话接通，他以为张自忠是命令他们出击的，立刻抢先发声：“总司令，我们已经做好出击准备了——”然后他听清张自忠的话不禁有点傻了：“等等再说？为什么啊？哦，明白，是！” 　　陈冲确实太年轻了，所以他根本不了解国家层面的阴谋诡计，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在维系好大局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为自己的国家获得最大的收益。幸好，张自忠在这方面功力深厚而且对苏俄人知根知底。正是在他的导演下，远东远征军才能在这场超级大战中始终立于不败之地，也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其中的度实在是太难把握了。好在张自忠拿捏分寸的能力十分到位，所以才能把握住节奏，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让远征军各部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 　　如张自忠和王成义所料，苏俄红军的千门大炮发威才不过十分钟还未能将德军前沿阵地上的工事完全摧毁，德军的报复来了。而执行这次反制的正是德国的火箭部队。 　　对于德国火箭部队来说，奥萨战役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战，在欧洲，正是因为他们的出色发挥才使得英国女王政府最终失去了抵抗能力乃至于不得不放弃不列颠东逃印度。因为曾经获得过这样辉煌的胜利，所以对于参加奥萨战役，德国的火箭兵们普遍都十分的放松，都认为只要他们出马那么中国人和苏俄人就输定了。 　　中国导弹部队的出现给了他们迎头一棒。和中国二炮的较量更让德国火箭人明白了这样一个事实——原来火箭还可以这么玩，原来火箭并不仅仅是战略性威慑武器，它还能够直接影响一场战斗的胜负结果。自此以后，德国火箭人收敛了自己的傲气，开始更加投入的专研技术——中国人能够做到的，血统更高贵的雅利安人为什么就做不到呢？这个时候，曼施坦因制定的六号作战方案等若是给了他们再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所以德国火箭人都特别重视这次战斗。 第2560章 求援 　　“我们雅利安人是世界上最高贵的种族，我们怎么可以输给支那人？”说这种话的肯定是纳粹党成员。 　　“先生们，你们还记得几年之前发生在远东的事情吗？那个时候要不是我们帮忙，中国已经被日本人灭国了。中国人正是因为我国的援助这才扛住了日本人的进攻，但是，如果他们以为凭借和日本人作战取得的一点经验就能够战胜我们第三帝国，我想说——痴心妄想！中国人经济不行，打仗不行，他们的什么导弹也肯定不行。现在，是我们让他们认清自身的时候了！”也有发出这种声音的。 　　这个时候的德国人不管其政治立场如何，他们确实有骄傲的资本，所以，哪怕有人心中觉得已国的火箭可能真正不如中国的导弹，但是碍于军人的自尊，他们也绝不愿意表现出来。况且绝大多数人心中都存在着这样的侥幸想法，之前他们之所以会被中国人打败不是他们的装备和战术不如对方而是因为该死的运气。“运气不可能永远都眷顾中国人吧？”不少人心中这样想着，便更加期待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洗刷掉被中国人强行压上的耻辱。 　　德国火箭人磨枪霍霍准备拿苏俄人的炮兵部队做他们正名的基石，苏俄人对此并不是毫无知觉。苏俄人的重工业基地就毁在德国人火箭密集攻击上，所以对于德国人的火箭部队，苏俄军政部门从上至下都十分的重视，一直将搜集该部队情报作为情报工作的第一要务。然而，正是因为情报搜集得格外齐全，令苏俄人认识到了V3火箭的不足之处，所以在将炮兵分置于若干个阵地以后，苏俄人以为即使德国人会使用火箭攻击他们的炮兵也不可能造成太大的损失。 　　这当然是个错误的认识。好了，当德国人的火箭集群攻击如期来临时，苏俄人再想进行调整已经晚了。V3火箭的准头其实并没有因为德国火箭兵战斗意志的提升而有所改变，只是因为德国人舍得投入一次性就投入了超过一千枚的V3火箭，所以还是对苏俄人的炮兵集群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单纯以代价计，V3火箭一枚的造价就抵得上苏俄人三门150毫米口径的重炮，而因为德国人平均发射五枚火箭才能炸毁苏俄人的一门火炮，所以德国人用火箭攻击苏俄人的炮兵其实是极不划算的。当然了，如果计算进战略价值，德国人和苏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交易。德国人现在家大业大根本就不在乎这一点损耗，而苏俄人却是落魄潦倒，这点炮兵说不定就是他们手中最后的一点了。 　　铁木辛哥本来卯足了劲正准备等炮火准备完成以后发动地面攻势呢，后方的炮兵各部队却相继传来噩耗，他在第一时间下达了停止炮击立刻转移的命令以后，目光看向面前那台专线电话，做个深呼吸以后毅然拿了起来。 　　苏俄炮兵遭到德国火箭攻击五分钟之后，张自忠就接到了相关情报。张自忠命令情报部分密集关注前线战事，是因为他既希望通过这场决战持续消耗苏俄人的实力，同时又得防备苏俄方面出现崩盘。因为他很清楚以远东远征军的实力，单独对付德国人根本没有胜算。所以虽然他心中其实防备苏俄人更多一些，更希望苏俄人遭到的打击更沉重一些最好是永世不得翻身，但是同时他也必须保证在远征军加入的时候能够保持对德国人的微弱优势。 　　张自忠这么做其实是违背最高统帅部苏俄战场策略精神的，但是他执意这么做，别说最高统帅部对此并不知情，便是知情相信也没人会说三道四。“现在我们的目光不能仅仅局限于这场世纪大战，而应该放得更长远一些。战争的本质固然是破坏，但是对于我们已经破落的国家而言未必就不是一次重生的机会”——这是欧阳云在一次高级军事会议上说的话。再加上联合政府和最高统帅部这段时间做的很多事都有点为称霸亚洲甚至称霸世界奠基夯石的意思，所以只要不是那种二货，那么就不会有人站出来指责张自忠这么做破坏了盟军统一战线或者中苏友谊云云。 　　铁木辛哥和张自忠之间的专线电话是临时设置的，提议者正是铁木辛哥。苏俄人倒不担心张自忠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在被迫接受将远东地区归还给中国的事实以后，他以为中国政府要想完全接受远东地区就不得不寻求苏俄政府的帮助，所以认为中国人哪怕从这一点出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背盟之举。 　　张自忠这个时候正在关注有关德国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最新情报，专线电话响起，他将手上的电文放下对左右道：“俄国人撑不住了。”担任翻译的军官拿起电话，那边立刻响起铁木辛哥连珠炮般的声音。 　　“铁木辛哥元帅说他们的炮兵阵地受到了火箭攻击，希望我们能够出动导弹部队予以反制。他说他们炮兵的损失现在已经超过了六个团，如果损失超过十个团，那么他就不得不考虑让炮兵撤到安全地区了。” 　　张自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的想了想才斯斯然的道：“告诉铁木辛哥元帅，我们愿意立刻让导弹部队进行反制。但是请他们的炮兵再坚持一回，因为我们需要核实德军火箭阵地的方位！”然后他问旁边的副参谋长薛涛万：“铁木辛哥说的属实吗？你立刻核实一下。” 　　薛涛万的工作效率很高，十分钟过后他汇报道：“情况属实，苏俄炮兵阵地一共有十三处遭到了火箭攻击，其中八处损失较大。” 　　“很好！”张自忠道：“老实人应该得到奖励，立刻给我接王成义的电话。” 　　从铁木辛哥给张自忠去电话到王成义的二炮对德国火箭部队展开反制，前后历时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然而就是这半个小时，却令苏俄炮兵又损失了超过一百门的火炮。于是，在接到报告获悉德国人的火箭终于停止发射以后，铁木辛哥的脸色不见一丝好转，反而变得更加的阴沉起来。 第2561章 动员 　　铁木辛哥并不了解火箭和导弹的作战特点，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中国人在故意拖延时间，这才使得已方炮兵部队损失增大。“我会向总书记报告这件事的！中国人必然要为今天的懈怠付出代价！”他心中如此恨恨的想着，然后对通讯参谋道：“给中国人去电，就说我们已经发动进攻了，请他们如期在半个小时以后展开！”稍停，他对左右道：“校表，现在是八点五十五分，五分钟以后发动攻势！” 　　按照铁木辛哥和张自忠昨晚完成的约定，苏俄红军西南方面军（这其实也是苏俄军队最后的生力军）将从东北三个方向首先向德军发起进攻，半个小时以后，远东远征军包括所辖的联合军将在东边和东南方向展开，同时对德军发动攻势。 　　远征军司令部八点五十八分收到了苏军西南方面军司令部发来的电报，九点钟整，张自忠在电话里要求前线各部队指挥官进行校表，然后宣布在九点二十五分发动攻势。一系列的命令传达下去，张自忠调整好心态，再次先后与王成义、蒋同敏还有陈冲通电话。 　　铁木辛哥之所以同意西南方面军首攻一个最大的原因在于德国A集团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两个作战单位第四集团军和第六集团军团都在萨比西北方向，而这里将由远征军负责展开攻击。在曼施坦因集中兵力伏击吃掉大野望的日本和平军第十四旅的时候，曼施坦因曾经寄希望用第四集团军的装甲单位咬住联合军然后聚歼之。然后虽然因为越南民族解放军军事顾问团的中国团长于正亮的坚决抵抗而未能得逞，但许是从轻而易举打垮朝鲜人和越南人的行动中尝到了甜头，曼施坦因非但没有解散这个装甲集群，反而命令第六集团军的所有装甲单位也归这个装甲集群指挥，等若是凭空硬造出了一支规模庞大的纯装甲部队。 　　对于德国人的这一举动，张自忠和铁木辛哥都一目了然。而因为手上有着相当可靠的反战车部队，所以张自忠并不担心直面德国人的装甲集群。至于后者则聪明的选择了间歇性失忆，在和前者讨论具体作战计划的时候根本就不提这件事情。 　　张自忠的电话先打给陈冲，询问他搞清楚德军装甲集群的具体数量没有。 　　“除掉德国人刻意隐藏的，共发现四式坦克六百余辆、五式坦克一百余辆、各型坦克歼击车三百余辆、装甲车和机枪突击车六百余辆。根据之前的侦察报告，我觉得这个数字差不多真实的反映了德军的装甲力量。”陈冲如此回答。 　　张自忠手上也有一份德军装甲力量的侦察报告数据，他对照一下给陈冲答复：“很好，现在请你们密切关注德空军的动向。王成义的二炮现在还要帮助俄国人针制德军的火箭部队，我会让蒋同敏先带他的海东青打击德军的装甲集群。如果德军出动空军反压制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将其拦截住！” 　　陈冲保证：“我这边完全没有问题！” 　　张自忠再联系王成义，询问了二炮反制德军火箭部队的战况以后向后者提出要求，要求他们预留出一定的作战部队以保证能在地面部队需要他们的时候予以支援：“……我们的火炮数量太少，我不想让他们过早的暴露在德国人面前，所以前期的火力压制我希望主要由陈冲和你们二炮提供。” 　　此时德军的火箭部队其实已经完全被二炮给压制住了，所以王成义对新任务并无排斥。只是因为二炮补给困难（出于技术保密的考虑，二炮的补给由最高统帅部直接负责，并且不在苏俄境内包括远东地区设置补给点，直接由国内直飞补给），他担心可能会出现补给跟不上的情况所以建议控制支援规模。 　　二炮的补给一直是个问题，张自忠也知道这一点。考虑到二炮现在事实上已经成了远征军最富威慑力的部队，只要它存在着就能给德国人足够的心理威慑，他转而降低要求，不再要求王成义必须在需要的时候提供多大规模的支援，而是提出在需要他们出场的时候他们务必能华丽的现身。 　　挂了王成义的电话，张自忠打给蒋同敏。后者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电话接通就大声道：“总司令，这是要开始了吗？” 　　“是，部队准备得怎么样了？” 　　“没有问题，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就可以赶赴战场。兄弟们本来以为昨天能打一仗的，现在正憋着劲呢！” 　　昨天德国人见机得早，在受到于正亮的顽强狙击以后选择了立刻撤退，结果让蒋同敏他们空跑一场。经过前段时间的实战磨合和体验，蒋同敏和他手下的兄弟们对于直升机反战车作战有了更深的体会，他们期待着再次的大展身手，所以对德国人的不配合相当的不满。在这三支具备相当反战车能力的部队里面，该部的战斗热情算是最高的。 　　“好，记得将通话器随时开着，前线一有需要我会立刻通知你！” 　　蒋同敏之后，张自忠又去电联合军军事顾问团，接通耿泽宝和他商量联合军的作战事宜。曼施坦因发起萨比突袭战本是想以联合军为突破口形成对中苏联军防线的突破的，他始料未及的是此战非但无功，反而让张自忠有机会弄清楚了联合军各军的实力。在张自忠心中，联合军本来属于炮灰，有存在的必要但是却不堪大用。现在，因为日本和平军用出色的表现洗刷了关于“炮灰”的定义，他对联合军的使用也就有了更大的期待。 　　再次询问了军事顾问团对各军的掌控情况，张自忠说道：“那么看来日本和平军、法国复国军都可以赋予一定强度的作战任务，其它的就放到不太紧要的地方担纲预备队好了。对于日本和平军和法国复国军的使用也要慎重。倒不是我不信任他们，实在是此战关系重大容不得一点马虎，所以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的话，我宁愿放弃一条进攻方向也不愿意战线上留下隐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我会加强监控的！” 　　“好，祝胜利！” 第2562章 中国人在哪里 　　或许是因为并不是本土作战，不存在打败就要受失土之辱的心理压力；或许是因为之前在与德国人的较量中一直保持着优势地位，所以远征军自上而下虽然十分看重接下来的决战但是普遍却没有紧张感。总体而言，相对于苏俄西南方面军的紧赶慢赶和德国人的严阵以待而言，中国远东远征军是以一种类似闲庭信步的姿态“悠悠然”的进入战场的。这和远征军主要由老兵组成也不无关系。在西北地区那么艰苦的环境下战斗了那么多年，这些老兵早就习惯了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活的战斗岁月。现在，他们的装备和待遇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而且还拥有那么多战斗力超强的支援部队。在他们眼中，德军也许要比日军更能战，但是再强能强得过37年时候的日军吗（当然，作为旁观者，我们有足够多的理由来否定这种说法。因为在后世军史学家眼中，日军比德军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然而考虑到37年时候中国军队特别是以二十九军为代表的西北军在装备和训练上差距日军更多，二十九军所处的政治环境还那样恶劣。那么，在那么恶劣的条件下他们都能抵挡住日军的攻势，现在，他们有着世界上第一流的装备还有着不亚于世界第一等强军的训练和作战手段，似乎他们有足够的理由“瞧不起”世界第一强军）？中国远东远征军的将士们会有这样的心态还和之前德国人的疲软不无关系。因为最高统帅部的重视（最高统帅部不能不重视，因为就在不久前中国最强大的中央军还是德国人的学生），张自忠也好胡力也罢，他们在一开始对德军其实都是有着先天性恐惧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远征军上下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对待德国人的进攻，结果却发现德国人并不似传说中那么强大，甚至于还要比他们弱一些。传说和现实落差如此之大，也就难怪远征军上下现在再对上德国人就全无心理压力了。 　　中国人的导弹部队在消失了几天以后重新出现在战场上，而且甫一出现就给予已方火箭部队以迎头痛击。曼施坦因接到报告，德国老头心中第一出现的反应是感到相当的无力再就是对国内那些所谓的军工博士的深深的愤慨。 　　在某些方面，中国和德国其实是有着共同点的。比如说对军工和高端军事科技有点过分的重视。而计算进政府因素和财政能力的大小，德国在这方面其实是应该远远走在中国前面的（中国重视军工的只有学兵军，而学兵军在此以前只属于地方政府，能力和底蕴都远远不如德国）。因此曼施坦因便格外的想不通，中国人明明是后来者，但是为什么却能在许多行列都走在第三帝国前面呢？难道说德国的那些军工专家们一直以来都在啃老本，什么创新都没有。 　　“阁下，俄国人开始进攻了！”旁边参谋长的问话打断了曼施坦因关于这个问题的思考。他的目光落到面前的沙盘上，就这短短一会时间，参谋部的女参谋已经在A集团军5号、6号、7号防御阵地外插上了若干面小红旗。苏俄人的总攻开始了，而从出兵规模看，苏俄人一开始就用上了全力，似乎有一战而下的意思。 　　曼施坦因的目光在那些小红旗上停留了一会就移开了，他问道：“中国人的空军呢？中国人的战机在哪里？” 　　“我们前往监视中国空军的侦察分队到现在还没有准确消息传达回来。” 　　“侦察机呢？亚瑟中将的侦察机呢？” 　　“阁下，我们的侦察机根本靠近不了中国人的机场，这个情况我前天就向您汇报过。”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对中国人依旧一无所知？”曼施坦因的眼睛瞪圆了，看着自己的参谋长杀气腾腾。 　　参谋长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他擦了一把道：“也不完全是，我们至少掌握其地面部队的情况。中国地面部队正在萨比西北地区集结，他们也许会晚于俄国人发起攻势。” 　　“也许？我不需要也许，我需要确切的消息。之前我就说过，俄国人并不可惧，我们真正的敌人是中国人。怎么？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阁下，萨比地区由伦德斯泰特上将负责，您清楚他的能力——” 　　“不，给我立刻接伦德斯泰特！” 　　曼施坦因手下的通讯参谋正在拨打通往第四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时，伦德斯泰特已经离开了司令部赶到了一线阵地。不愧是久经阵仗的老将，伦德斯泰特的战场洞察力极强。日本和平军接到耿泽宝的命令以后只是派出一个不到十人的侦察小队，结果这一情况被反映到伦德斯泰特那里，后者立刻断定这是中国军队要发动攻势了。伦德斯泰特和曼施坦因一样，同样认为他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中国远东远征军。凭借多年的指挥经验，他认为等待第二装甲集团军靠拢上来形成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再行反击固然胜算更大，但是因为A集团军的部队性质乃是机械化部队，其长处在于机动作战，所以即使是防守，也不应该单纯的防守，而应该主动寻找反击的战机以充分发挥本部队的长处。 　　“日本人的侦察部队？也许我们可以理解为这是中国人准备让日本人当炮灰了。如果我所料不差，中国军队的主力就该藏在日本人后面。不，我得到前线去看看，这也许是我们的一次机会！” 　　在萨比突袭战之后，德国人一度将日本和平军视作大敌。然而在伏击并围歼了第十四旅之后，德国人洞悉了日本和平军的装备情况和士兵素质，就不再将日本人当回事了。按照伦德斯泰特的说法，对于一支部队来说勇气固然重要，但是绝对无法支撑一支弱旅变成强军。所以只要顶住敌人刚开始的疯狂，那么后面就能迎来酣畅淋漓的胜利：中国人想利用日本人的勇气来开路，哼！我会让中国人为之后悔的。 第2563章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相对于自己众多的手下而言，大野望是幸运的。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德国人出动了数十倍的主力部队伏击第十四旅，结果却依旧被他毫发无损的逃了回去。据说须木大郎在看到他的时候先是嘴巴张大到可以塞进鸡蛋，然后用看待外星人的眼光看着他问道：“我没看错吧？难道说你根本没有跟随部队行动？不对。那么你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天照大神护佑……”大难不死，大野望同样觉得十分神奇。日本人本就普遍迷信，再经须木大郎之口说出天照大神护佑这样的话，他便以为自己真有受到神灵护佑，所以回想起遭德国人包围和伏击的情景时居然一点都不感到紧张反而显得十分兴奋。 　　大野望确实有理由兴奋，第十四旅虽然最终只活下来六十七人（其中六十六人是重伤员——轻伤员？轻伤不下火线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正有大批的日本和平军预备兵源源不断的开到前线。这对他来说也就意味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别说第十四旅的重建了，估计更上层楼都有可能。 　　大野望神奇的毫发无损的归来还给日本和平军带来了积极因素——“德军以数十倍兵力围攻第十四旅，结果却依旧被大野望君安然无恙的逃出，可见德军战力的低下。德军为何要以数十倍兵力围攻我英勇的第十四旅？因为他们意识到了和我大日本和平军之间的巨大差距。诸君，请牢牢记住我们现在的身份，现在我们是赎罪者，我们需要通过战场上的表现来抵消我们对中国人民犯下的罪恶。诸君都有亲人，你们还想回去日本吗？那么就努力战斗吧……”这番话是须木大郎在大野望安全归来以后对麾下中队长以上的军官训话时所言。如果说刚接到耿泽宝命令的时候日本人心中还多少存在着畏惧心理，有着成为炮灰的不甘和无奈的话，在大野望归来以后，日本人普遍觉得这一战他们未必会死，也许他们能够战胜德国人呢？ 　　就带着这样美好的愿望，日本和平军两个师总共一万六千余人率先出击向德军第六集团军发起了进攻。 　　日本和平军刚刚发动，相关情报就被递交到了伦德斯泰特手中。“日本人？”伦德斯泰特如有所思的道，目光落在面前的沙盘上，就在通讯参谋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又道：“加强对中国远征军动向的侦察，在确定中国人的具体方位之前保持住战线的完整便可。” 　　“是！”通讯参谋正要退下，却听伦德斯泰特忽然加大声音道：“告诉布琼施，我不希望阴沟里翻船的现象再次发生。日本人或许不足为惧，但是他们毕竟战胜国英国人和美国人。” 　　“是！” 　　伦德斯泰特一直坚信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所以从一开始他脑海中就没有死守到底的概念或者要守到第二装甲集团军到来。在曼施坦因选择避远征军锋芒避到奥萨的时候他就曾公开提出异见，认为：“我们是进攻方，而且我们拥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现在只是输了小小一阵而已，我实在不能接受就此放弃进攻而被动的防守。”后来突袭联合军的行动其中就有伦德斯泰特的因素，而如果不是这次作战行动以失败告终的话，现在曼施坦因也许根本就指挥不动第四集团军。“找到中国人的主力部队，然后在联合军身上打开缺口实施闪击战，即使我们不能彻底击败中苏联军，至少将重新夺回战场主导权——”这是伦德斯泰特亲自制定的一号作战计划。该计划公布以后一度曾遭到第六集团军绝大多数军官的反对（第四集团军因为伦德斯泰特直辖，根本没人敢提出反对意见，这算不算是一种独裁？），德国老头当时就火冒三丈，然后用一连串的问号骂得那些第六集团军的军官们面红耳赤：“什么？直升机，火箭筒——先生们，中国人有多少这类武器？我们又有多少战车？我看你们都是被中国人吓破了胆，你们还是第三帝国的军人吗？” 　　伦德斯泰特从一开始就不将联合军放在眼中，正如张自忠不将第四集团军和第六集团军放在眼里一样。非常有趣的是，伦德斯泰特在想尽一切办法捕捉中国军队主力位置的时候，张自忠也正在尽可能的搜索着第二装甲集团军，指望能够早点发现对方并提早进行提防。 　　古德里安“闪击之父”的名声在外，用欧阳云的话来说，如果是在广袤地区与古德里安指挥的装甲部队作战，那么无论如何小心谨慎都是正确的。张自忠其实还没做到这种程度，因为他其实就不了解古德里安的真正可怕之处。好在，他派出去搜索第二装甲集团军的三支搜索分队的指挥官都是广州陆军学院装甲系毕业的，他们从进校第一天开始便开始被灌输古德里安以及与德国装甲部队有关的事情，所以他们才能如履薄冰般的看待自己的这次任务，也才促成了“里瓦之战”的发生。 　　三支搜索部队规模一样，都是三辆新型山魈再加五辆长城牌重型装甲车和三辆武装越野车、一辆装甲通讯车并三辆油罐车。萨比往西南地区实在是太辽阔了，张自忠根本无法判断第二装甲集团军究竟会从何方杀来，就需要三支搜索分队尽可能的扩大搜索范围。考虑到撒比往西南地区并无燃油补给点，那么带够足够的燃料就成了必须的了。 　　三支搜索部队分别被命名为第一分队、第二分队、第三分队。其中，上尉管新乡率领的第二分队负责直线搜索，他们将根据总参谋部给出的第二装甲集团军最可能行走的路线一直往西南方向进发，直到发现第二装甲集团军或者接到总司令部的命令才可以返回——这是无线电静默的要求，萨比西南地区实际上已经属于德占区，因此第二分队想要完成搜索任务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就必须通过无线电静默来隐藏自己。 第2564章 遭遇 　　异国他乡作战，执行侦察任务会格外的艰难，特别是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按说，中国远东远征军帮助苏俄人打仗，苏俄人应该很热情的主动提供各种帮助。然而因为张自忠对苏俄人的极端不信任，结果就苦了下面的人，比如管新乡，他们这次行动非但没能分到苏俄向导，甚至连地图都是经远征军参谋部修改后的改装货。管新乡他们出发前负责指派任务的副参谋长已经就困难性给他们打过预防针，让他们有了思想准备。然而现在，在刚刚艰难的穿过一片树林以后，管新乡还是产生了心有余悸的感觉。身后枪炮声还在连天价响着，这说明日本人和德国人打得依旧十分欢实。在他们的背后，那条硬生生被碾压出来的道路两边横七竖八的倒着各种树木，这也证实了他们此次穿行的不易。而令管新乡和他的手下感到头皮发麻的是，他们此时离开大本营还不足四个小时哪！苏俄奥萨以南地区清一色的丘陵，而因为其间还充斥着为数众多规模不等的树林，其通行难度可想而知。当然了，因为这片地区雨量并不充沛，所以并不存在沼泽这样的概念，也就给了交战双方以树林为掩护打偷袭的机会。这也是张自忠需要加强侦察的原因。 　　“总算走出来了！大家休息五分钟——”回头看过了来时的路，取出指南针确认下方向，管新乡说道。为了减轻车辆负担，也为了帮助部队开路，这段树林非驾驶员都是徒步走过来的。正值秋老虎肆虐的时候，众人全身都已经汗湿了。管新乡的话刚说完，除了他和他的副手贾永亮，其他人要不瘫倒在座椅上要不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纷纷抓紧时间休息。“地图！”管新乡对贾永亮说道，然后问旁边一辆山魈的驾驶员涂松：“报一下里程。” 　　贾永亮取出了地图，涂松看一下眼前的里程表，道：“一百三十二。” 　　“四个小时才走了一百三十二？这样可不行，找找看，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地图上这里不是应该有一条公路的吗？”管新乡说着凑过头去看贾永亮手上捧着的地图。 　　贾永亮：“方向肯定不错，路途上可能偏了些。要不让张旭云他们往左右找找？” 　　管新乡抬头看看左右，摇头道：“路况不好，还是算了，万一走丢了找起来更耽误时间。我看这样，我们分成三个组，彼此保持五千米的距离齐头推进。” 　　根据苏俄人提供的情报，德国的第二装甲集团军此时距离萨比最少还有三十个小时开外的路程，所以上至张自忠下至管新乡，他们都把侦察范围定在了萨比西南地区五百千米开外。而在第二分队这一路开外再增加两个分队对左右地区实施警戒侦察，在张自忠看来，他已经表现得足够的小心谨慎了。正是因为这一指导思想作祟，所以管新乡给自己这支分队制定的侦察计划是先尽可能快的赶到五百千米处的侦察点，然后再缓慢的推进。他这里忽略了意见是，这也是张自忠所忽略的，那就是德国第二装甲集团军并不会像演戏那样按部就班的行进，他们也有可能先主力部队派出机动性更强的侦察部队。 　　真实的情况是，此时距离第二分队大约两百千米的正南方向，德国第二装甲集团军的一支搜索部队正在苏俄向导的配合下向管新乡他们正在寻找的公路的最南端开来。 　　五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傍晚七点钟左右，在终于找到那条公路并且开始公路行军三小时之后，管新乡放出警戒线，开始组织其他人吃晚饭。晚饭当然是速食食品，主餐是方便面，佐餐则是一块午餐肉和一根腌黄瓜。欧阳云的出现真的改变了很多东西，军粮额也是其中之一。就拿方便面来说，在那个时空，方便面直到1958年才由日本人安藤百福真正发明出现代形态并进行产业化运作。而现在，因为军队的需要，欧阳云不仅早早就将其鼓捣出来，而且在兵军特区，方便面产业已经相当成熟并且打入了民间市场，成了一种常见商品。至于午餐肉，其最早本出现在美军军营里，现在却成了中国士兵们行军打仗时的必备食品。 　　开水很快煮好了，在行军超过九个小时以后能够吃上一头盔热气腾腾的方便面算是一项奢侈的享受，在其他人都吃得呼哧呼哧不亦乐乎的时候，管新乡抱着自己的头盔，一边用叉子叉着面往嘴里送一边看着地图对贾永亮道：“明天天亮之前我们必须赶到目标地点，他娘的，真没想到这段路这么难走。” 　　“我们现在快到公路尽头了，不知道后面的路况怎样。如果还和之前一样，明天早上我们还未必就能抵达目标地点。”贾永亮道。 　　“也许我们可以找个本地人带路。”管新乡说着抬头看了一下，就着夕阳的余晖，他扫视四周一眼，却没能找到一点人烟的踪迹。 　　“不好找。苏俄地方太大了，这么好的地方都没人居住，真没常理——”贾永亮正感慨着，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他和管新乡齐齐抬头，就看见一个学兵正呼哧呼哧的跑过来，老远喊道：“有情况！” 　　管新乡立刻拎起头盔里的塑料袋往旁边的坑里一扔，把头盔往脑袋上一磕大步迎上去道：“张潇潇，你们发现什么了？” 　　张潇潇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他大张着嘴吸了一口气然后喊道：“德国人，前方六千米处我们发现了德国人。坦克最少四辆，装甲车最少九辆，还有好几辆机枪突击车和一辆无线电监测车。” 　　“德国人来的这么快？”贾永亮大惊。 　　管新乡显得很冷静，他道：“应该是德国人的侦察部队！”然后他招呼手下：“兄弟们，准备战斗！” 　　“打？”贾永亮问。 　　“当然。即使是德国人的主力我们也要打上一阵。如果真是德国人的主力部队，我们也能为主力拖延一下。” 　　“要不要报告？” 　　“等等再说，如果只是德国人的侦察部队我们就继续保持静默。如果是德国人的主力——”说到这里管新乡深吸一口气，然后吐气开声道：“那咱们就拼了！” 第2565章 有心与无意 　　作为一名经常率部执行敌后侦察任务的指挥官，管新乡并不缺乏细致和耐心。但是因为距离张旭云他们还有点远，并不掌握实际情况，所以在等待的同时他不得不做好两手准备。在就餐前他已经对附近地形做了大致的了解，这是他还在陆军学院时被迫养成的习惯，现在却赶上了用场。在他的布置下，分队的所有车辆和人员很快各就其位做好了战斗准备。而就在所有人都在检查自己的枪械或者器械，管新乡不停看表的时候，前方树荫遮掩下的道路上又奔出来一个学兵。管新乡立刻举起望远镜，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学兵举起自己的右手再使劲朝下一压。这是情报准确的意思，也就是说，张潇潇之前带回来的敌军情报就是最终结果。管新乡心中稍定，然后等对方举起望远镜的时候同样举起右手做出了一个回撤的手势。那个学兵看到了这一手势，回以收到的手势，随即快步奔入了树荫里。 　　贾永亮在一边用望远镜将两人的交流手势看得一清二楚，他道：“头，说不定我们能捡回便宜。”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廖松兵！” 　　“头！”一个正在给自己的山魈做伪装的装甲兵从一丛枝叶中探出头。 　　管新乡手指前方：“看到那个弯道没有，就是封祥刚才露头的地方。” 　　廖松兵点点头。 　　“等德国人的车队一驶出这个弯道，你立刻给我封路。有没有问题？” 　　廖松兵想了想道：“德军如果坦克和装甲车开道肯定没问题，但是如果是机枪突击车当头只怕有些难度。” 　　“不管机枪突击车，只要把居首的坦克或者装甲车打瘫痪就行。” 　　“保证完成任务！” 　　廖松兵是管新乡这支部队里除了他之外最好的车长和炮手，管新乡将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是为了确保一击成功，直接瘫痪德军整个战车队列。管新乡野心很大，他既想吞下这股德军又不想自身出现太大伤亡影响到接下来的行动。偏偏他们又不具备兵力优势，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再战术上想办法。而如果能够甫一照面就瘫痪其最前面的重型车辆的话，那德军其它重型战车被堵在路上将只能被动挨打。 　　交代完了廖松兵，管新乡去了右前方被他编为三号的伏击点。在这里设伏的同样是一辆山魈，而它的任务则负责击毁德军最后面的重型战车从而堵住德军的退路。该车车长王鲁山此时也正在给战车做着伪装，看到管新乡，他打声招呼后说道：“头，您放心吧，有我在，德国鬼子甭想有一辆车能够逃出去。” 　　管新乡先看看他和他的手下做的伪装，很满意，遂点点头然后道：“鲁山，现在这里由我指挥，你去我那里。” 　　王鲁山愣了下，然后直接从车上跳下来道：“别啊！头，我的水平您知道的。不，不，我立军令状，我立军令状还不行吗？我要是——” 　　“这是命令！” 　　“可是这不合规矩！”王鲁山脸气得通红。管新乡作为指挥官，给他配备的只是一辆装甲车。王鲁山也是老坦克兵了，知道这种场合装甲车前面根本出不了场，而等到装甲车出场，那敌人的坦克肯定也被干完了，说不定连装甲车都不会剩下一辆。那他还能捞到什么战功？当然了，学兵军纪律森严，况且他们的最高长官还是以严厉著称的张自忠。所以他虽然说不合规矩，然而在管新乡的目光注视下却依旧只能乖乖的交出这辆山魈的指挥权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奔向他新的岗位。 　　三号伏击点恰好是距离那个弯道最近的，所以张旭云等人回撤的时候，首先路过的便是这里。张旭云一行一共三人，他们正飞快的从三号伏击点跑过，管新乡从一片绿色的枝叶中探出头喊住了他。 　　张旭云包括之前回来报信的张潇潇乃是第二分队里为数不多的身上有称号的学兵，其中张旭云更因为是李广级狙击手而倍受管新乡的器重。 　　“你们别回去了，看到那棵树没有？你们就在那棵树上设伏，你们的目标是德国人的无线电监测车。听我说，你们必须在王鲁山开第一炮的时候立刻让德国人失去远程通讯能力，明白我的意思吗？” 　　管新乡手指的那棵树在三号伏击点前方六百米处，距离弯道只有不到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一百五十米绝对是一个危险距离，因为这几乎在任何步兵武器的射程之内，也就是说，不管张旭云能否一击中的毁掉德国人的无线电监测车，他们接下来都将迎来德国人狂风骤雨般的报复。为什么是狂风骤雨般的？那里距离德国人最近啊，而且万一王鲁山和管新乡真的将德国人首尾一断，那里还将成为德国人的突围口。 　　“很危险，但是我们没有其它选择！”管新乡又道。 　　张旭云看看他的两个手下再看向管新乡，点头道：“既然没得选择那就这么办吧。头，记得每年清明的时候给兄弟们烧刀纸。” 　　管新乡动容，他重重的看了张旭云和其他人一眼，郑重道：“一定要活下来，接下来的任务离不开你们！” 　　管新乡他们认真做着准备的时候，距离他们仅仅不足六千米的地方，德国人的车队正沿着公路快速的驶近。这当然是德国人的一支侦察部队，不，德国人称之为搜索部队。该部队的指挥官名叫席勒，无独有偶的是和管新乡一样，也是上尉。 　　和当初的管新乡他们一样，席勒他们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个距离上撞到中国人，所以他们显得很轻松，一路行来除了居首开路的几辆机枪突击车上的德国兵们保持着一定的警惕，其他人基本上都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席勒的指挥车是一辆六式也就是“豹式”坦克，因为不满意车队的行进速度，此时席勒正站在炮塔上向前后喊话，称还有六十千米他们就能抵达预定的宿营地，让手下人加把劲尽快赶过去，到了地点以后就可以尽情的休息。 第2566章 完胜 　　席勒的许诺还是有效果的，随着引擎嘶鸣声猛然变得嘹亮起来，车队的速度一下子就提了上去。“这帮混蛋！”对于手下人的现实，席勒很是无奈，坐在猛然变得颠簸的车里摇摇头啐道。“长官，大家太累了。四十三个小时走了超过六百千米的路，您应该为我们感到骄傲！”他的前面，驾驶员亚格力高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同意到前面休整一下。亚格力高，好好开你的车吧，你颠得我心里难受。” 　　“长官，这可没有办法，豹式毕竟不是轿车。如果您想少受罪，我建议您可以换乘机枪突击车……” 　　席勒也好，还有亚格力高，他们脑海中显然根本不存在中国人会出现在这里的概念，所以他们表现得格外的放松，于是，当廖松兵一炮将他们前面的那辆坦克变成废铁的时候，他们居然没能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反应。然后，在极度刺耳的刹车声中，席勒拿起话麦歇斯底里的喊道：“敌袭，敌袭！所有人注意，我们遭到了伏击！” 　　不愧是搜索部队的精锐，虽然第一时间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但是在席勒发布命令之后，德国人立马反应过来。在那辆无线电侦测车被打爆的爆炸声中，一片紧急刹车声响起，德国人的众多车辆齐齐停了下来，然后上面的机枪或者炮塔纷纷转向开始搜索敌人。与此同时，装甲车上搭载的步兵也飞快的翻滚下车辆，他们或直接翻滚进路边的灌木丛或者洼地，或者就以车身为掩护开始搜索敌人。很快，张旭云藏身的那棵大树就遭到了为数众多的德国大兵的照顾。昏黄的光线下，机枪还有冲锋枪射出的子弹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明亮的飞行轨迹，“噗噗”声不绝于耳，瞬间，那棵树中了不下一百颗子弹。当然了，因为德国人少有人看清打爆无线电侦测车的重型狙击子弹的具体飞行轨迹，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射手就藏在树顶，他们的射击自然未能对张旭云造成一点威胁。 　　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席勒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他观察战场正欲下达暂时后撤的命令，一声炮响——这一次德国人倒是十有其九看清了来袭炮弹的具体发射方位——山魈配备的火炮虽然有安装制焰器，但是在这黄昏时候，其开火的烟火效应依旧十分抢眼。就拿席勒来说，听见炮响他循声望去尚能看见一团焰火的残像。然后，距离他大约四十余米位于车队最后方的那辆五式坦克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更加炫目的爆炸光亮里，席勒看到这辆五式的炮塔被直接掀飞，炮塔里坐着的机枪手被撕成两片甩出来，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舔下嘴唇，然后对亚格力高说道：“敌人想围歼我们，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冲进树林里去。” 　　亚格力高艰难的点头，换挡踩油门便想要改变行进方向好冲进树林。 　　此时，廖松兵指挥的山魈再次发炮了——就在几乎全体德国人的视线都被管新乡的那辆山魈吸引过去的时候，他指挥战车冲出了伏击点，并且立刻捕捉到了一个不错的发射位置。 　　不仅是廖松兵，第二分队其它的坦克都在主动的搜寻着目标。廖松兵他们开出的第一炮就是进攻信号，因为德国人的坦克总共就那么多，而其他人的伏击位置比之廖松兵和管新乡要差很多，他们很担心捞不到机会，所以变得更加的积极主动。 　　此时，德国人的反击已经开始了。那些居首的机枪突击车仗着车身灵活，上面的德国兵纷纷勇敢的驱车主动出击。当然了，因为管新乡在做战术安排的时候已经将它们考虑了进去，所以这些机枪突击车的反击更像是自投罗网。 　　火箭筒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巨大的威力。管新乡在布置伏击点的时候十分大胆，一些步兵伏击点甚至被他安排在了距离弯道不足五百米的地方，如此就保证了火箭筒的精确性。于是，只见一道道火龙从草丛中或者树木后蹿出，接下来必然会有一辆机枪突击车或者一辆装甲车被打爆。其中有些机枪突击车更是连人带车被撕成碎片，这给德国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威慑力。于是，就在席勒连同他乘坐的六式坦克被廖松兵他们集中爆炸起火之后，德国人刚刚鼓舞起来的斗志如同潮水般散去，不少德国人一声不吭的就往树林里逃去，完全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 　　席勒命大，他的指挥车虽然被击中并爆炸起火，他却没有受到致命伤。当然了，因为整车变成了燃烧的火球，所以即使他最后在手下的舍死帮助下成功的逃了出来，身上还是有多处被烧伤——这也加剧了他心中的屈辱感——他能不感到屈辱吗？战斗到这个时候，他连敌人的身份都还没搞清楚呢？而因为他的指挥车被击中，造成部队失去指挥发生溃乱，他连翻盘的机会也失去了。 　　接下来的战斗并无悬念，至少比管新乡预想中的要简单太多。原本，他可是做好了损失一两辆坦克死伤一个排兄弟的心理准备的。指挥车被击中爆炸起火，德国人显然没想到他们的指挥官还能活下来，于是，随着有学兵常识性的用生硬的德语喊出缴枪不杀并迫降了两个德国兵以后，其他德国人陆续失去了抵抗意志。 　　“这里还有一个！”当身上被烫出好多水泡疼得脸上肌肉直抽抽的席勒被一个学兵发现并用枪指住的时候，枪炮声已经停止了。不远处一辆燃烧的五式坦克旁边，几十个德国兵正抱头蹲在地上，席勒看到这一幕知道大势已去，他大叫一声之后便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 　　战斗结束，德国人逃掉的不超过十个人，而第二分队仅有五个人受轻伤，这个结果自然让管新乡他们大喜过望。“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贾永亮显然还没能适应眼前的情况，发出如此感慨。 　　他这话却让管新乡有了更大的野心：“德国人显然没想到我们会出现在这里，我们应该加快行军速度继续前进，前面一定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我们！” 第2567章 活捉古德里安 　　席勒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成了第二分队的一名俘虏。搞清楚了伏击已部的敌军的数量，席勒先是感到不可置信，遂而不禁感到深深的屈辱以及不甘。席勒并不是一名刚上战场的初哥，而他的指挥风格也是众所周知的稳健型。似今天这样粗心大意的表现，其实是他从军以来的第一次。也就是说他仅仅第一次犯错，结果就栽进去了，他的运气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背。 　　管新乡不知道这些，他也没兴趣了解这些，军人永远只会尊重强者，而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席勒他们似乎离强者尚有很大的距离。“第二装甲集团军也不过如此嘛！永亮，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活捉古德里安，我的意思是……”席勒不知道的，正是因为他糟糕的表现，这支中国侦察分队的指挥官居然做起了活捉他们总司令的美梦。当他被手下指认出来然后接受包扎随即被管新乡要求随军行动，他心中首先产生的是自己也许可以乘机逃走的念头。 　　因为抢时间，管新乡只留下一辆武装越野车上的五个学兵看押德军俘虏并负责打扫战场，然后他便带着席勒率领其他人重新上路了。“我们必须抢在那十个德国人前面发现其它的德国军队，如此才有可能捞取更大的便宜。嗯，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尝试一下活捉古德里安。你们听说过吗？当初总座在文安战役中就曾率领八个狼牙深入敌营活捉过日军第一零八师团的师团长土肥原贤二……”行进途中，管新乡显得比往常兴奋，话也多了许多。 　　欧阳云率狼牙深入敌营活捉土肥原贤二，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当时带队的其实是郭奎，而且出动的狼牙也绝非八个。但是传奇嘛，本身就带有传说性质。一来二去，郭奎和狼牙的这一次传奇经历不仅被按到了无所不能的欧阳云身上，而且版本精彩程度还给无限加强了。 　　言归正传，席勒的烧伤其实蛮严重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这让他对管新乡尤其的感到痛恨。相比中国战场，不知道什么原因，交战各方对待战俘的态度要温和许多。比如说在国内，张自忠他们对待日军战俘动辄喜欢执行战场纪律，但是在苏俄，迄今为止，张自忠和他手下的部队还没有虐杀过一个德军战俘。相对应的，远征军被俘官兵也没有受到德国人的虐待（这应该算是中德军队高层的一种默契，因为在苏德之间这种现象并不存在）。“我抗议，我是重伤员，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这是虐待俘虏。”一路上，因为同车的原因，每当管新乡憧憬未来的时候，席勒便会不合时宜的发出这样的呼喊并且极力的挣扎。管新乡为了省事将他的右手直接拷在了座椅腿子上，装甲车本来就没有舒适性可言，现在席勒还只能佝偻着背，在车辆高速行进时当然会感到是种折磨。 　　远征军的很多军官在进苏前都曾被要求恶补过德语，而管新乡作为正规军事院校出来的学习能力本来就强，所以他的德语掌握的还行，这保证了他能够听懂席勒的绝大多数话。管新乡带着席勒出发，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活捉古德里安。德军的编制情况远较国防军和学兵军复杂，非局中人或者军事专家不足以弄清楚其中的编成关系，因此管新乡需要一个知道第二装甲集团军部队架构情况的专业人士从旁提供意见。从这一点而言，席勒简直就是为了他实现活捉古德里安的梦想而专门送上门来的。 　　“席勒上尉，看来您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没错，所谓的《日内瓦条约》是有优待战俘的规定，但是请别忘了，就在去年，在白俄罗斯，贵国都对那些苏俄红军战俘做了什么。您也别害怕，相比你们雅利安人，我们中国人要闻名得多，所以只要你乖乖配合，我想您不仅不会受到虐待反而会受到礼遇。什么？这样就是虐待了？哈哈，您是希望我专门弄一个笼子然后把你关进去吗？闭嘴！如果您不想自取其辱的话，除了我问话其它时间请管好您的嘴。哼哼，您也是搞侦察作战的，当清楚我们对待舌头的手段……” 　　管新乡和席勒之间的交流并不顺畅，好在席勒还算是比较识时务的，所以管新乡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降服了他，后者也如管新乡所期望的那样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正因为有的配合，第二分队才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继续创造奇迹。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半左右，在距离第二分队的出发点大约三百七十千米的地方一个名叫瓦夫的小镇上，第二分队撞上了德国人的第二支搜索部队。 　　这是晚于席勒部十二个小时后出发的一支德军搜索部队，规模约为席勒部的三倍。或许是因为席勒部失去消息的原因令德军第二装甲集团军司令部提高了警惕，所以这一支德军搜索部队显得十分的谨慎，他们完全按照在敌占区执行任务的标准行军，也使得第二分队对他们的伏击更像是一次冒险。 　　第二分队负责居前警戒的依旧是张旭云的特战小队，他们一直在主力部队前方五千米左右处领路，然后在距离德军搜索部队主力大约三千米的地方发现了的德军的探路小队。中午时分正是一天里最喧嚣的时候，张旭云他们先德军探路小队进入镇子，发现德军探路小队的踪迹以后立刻向管新乡做了报告。 　　十分钟以后，他们侦获了德军搜索部队的详细情报。管新乡获悉前方出现了一支中等规模的德军搜索部队，他原本的想法本是让过去然后继续偷偷的向德军主力靠近（此时他满脑子的依旧是活捉古德里安）。但是因为席勒漏嘴的一句自语以及未能掩饰住的表情令他意识到了这支德军的不同寻常，在和贾永亮商量之后，他改变想法决定先争取把这支德军吃了再说。 第2568章 赖斯马丁 　　席勒漏嘴的一句自语是“赖斯马丁”，这正是这支德军搜索部队指挥官的名字。而配合上他当时窃喜的表情，管新乡便知道这个赖斯马丁应该是个比较厉害的家伙，席勒肯定以为自己可能会获得营救这才心怀窃喜。他再想想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实际上处于德占区，应该处处小心，本着哪怕是为撤退扫清道路的想法，决定还是先吃掉这支德军再言其它。 　　因为之前伏击席勒部获得了部分对德军搜索部队作战的经验，这一次管新乡再布置起伏击来便显得游刃有余。担心赖斯马丁的搜索部队同样配备有无线电监测车，他没有使用步话机而全部用喊话和守势来指挥手下兄弟进入战位，这让他多花费了一点时间。于是等他布置完的时候，张旭云那边已经发出了敌军近在咫尺的信号。 　　管新乡就在席勒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指挥，这让席勒得以近距离的观察到第二分队的设伏情况。作为一名老行伍，尽管他面上的表情显得十分不屑，好像觉得第二分队的设伏多么业余似的，实际上他心中已经被震慑住了。其它不论，单单伪装这一项，仅仅就自己看到的，席勒便知道自家部队在这方面要远远逊于中国人。中国士兵们的伪装作业不仅动作老到速度奇快，最关键的是极富针对性——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前一刻他还能看到一辆坦克缓缓的驶入一片灌木丛中，下一刻，不管他如何努力，他却再也找不到那辆坦克的踪迹了。要知道，他距离那片灌木丛才仅仅两百米左右的距离哪！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深刻体会到了迷彩涂装的重要性。 　　所有人都各就各位，管新乡放松下来，也有了心情来探究“赖斯马丁”的秘密。他盯着席勒问道：“赖斯马丁很厉害吗？” 　　席勒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不经意流露出的异样情绪引起了管新乡的注意。曾经，他对管新乡是不屑一顾的。但是经过刚才的观察，在见证了管新乡的整个指挥过程以后，他已经完全不敢轻视对方了。这个年轻的中国上尉尽管是个话唠，似乎很可笑，但是他却有着鹰一样的眼睛和极为出色的战场直觉。假装根本没听到管新乡的话，席勒紧紧的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管新乡嘲讽的笑了，道：“怎么？你是想证明自己对我们已经没用了吗？我们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席勒当然是怕死的，闻言他眼眸一阵收缩，屁股也下意识的挪了挪。 　　察觉到了他这一细微动作，管新乡脸上的嘲讽神色更浓了，然后他忽然抓住席勒的衣领将后者的脑袋拎得朝向自己吼道：“之前我就说了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作为军人，我们早就是职业杀人犯了，多杀一个人和宰一条狗又有什么关系？说说吧，赖斯马丁究竟有多厉害。” 　　席勒显然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大吼出声，吓得脸色煞白，心里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一点勇气也一下子消耗殆尽。“他是我们搜索部队的副总指挥，一级铁十字勋章的获得者，是，是我们搜索部队最出色的……”席勒有些艰难的说出这番话，然后或许感到了羞辱声嘶力竭的喊道：“别想心思了，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们会死得很难看的。” 　　“是吗？那我得提醒兄弟们临死前别忘了给你一枪！”管新乡说着松开他，然后对贾永亮道：“好了，让他闭嘴！” 　　贾永亮点点头，然后从身上掏出胶布，直接将席勒的嘴给封上了。做完这些，他对管新乡道：“好像是个劲敌呢！” 　　“这样才有点意思不是吗？都像席勒这样的货色你不觉得太单调吗？”管新乡道，一副大咧咧的语气。 　　席勒听不懂中国话，但是却能感觉到他们脸上的轻蔑神情，他的脸涨得通红，心中也再次有了勇气。只是嘴巴被封上他就是有豁出命去大叫提醒的心也不可能做到了。 　　同一时间，管新乡他们正在谈论的赖斯马丁正站在一辆六式坦克的炮塔上用望远镜朝前方眺望着。优秀的军人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比普通人要强得多，赖斯马丁忽然感觉到一阵心烦意乱，然后近乎本能的便爬到机枪手的位置上开始警戒远方。 　　他这一番打望当然不会有什么发现，从他现在的位置他倒是能够看得到张旭云和张潇潇。只是二张都是狙击手出身，伪装能力堪称一流，别说隔着超过两千米的距离了，便是只有两百米，他们存心隐藏行迹的话赖斯马丁也不可能发现他们。 　　赖斯马丁异常的举动引起了后面那辆六式坦克的车长梅特里的注意，他钻出车体高声问道：“阁下，有什么不妥吗？” 　　“席勒多久没有报告行踪了？”赖斯马丁忽然问了一个似乎很突兀的问题。 　　“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了。” 　　“主力部队的行踪已经被中苏联军察觉了，中国人和俄国人应该也会向这个方向派出搜索部队吗？有没有这个可能他们已经被俄国人给吃掉了？” 　　“阁下，我倒认为中国人的可能性大一些。我看了集团军下发的情报，中国军队的指挥官张自忠上将为人很谨慎，如果是中国军队负责这个方向的警戒，他们极有可能派出搜索部队。” 　　对赖斯马丁来说是件颇具讽刺的事情，他和手下都已经谈到了中国远东远征军派出侦察部队的可能性，但是却依旧在极为配合的走进第二分队设下的伏击点。战后，此役幸存下来的梅特里有谈到这个问题，他当时的辩解是因为觉得中国人不可能选择集镇这样人口密集的地方设伏，所以警惕心才有所降低，也才被中国人逮到了机会。 　　瓦夫是座规模不小的镇子，即使处于战时，此时镇上的常住人口依旧在两万人左右。赖斯马丁和梅特里因此出现了这样的心理错觉，那就是中国人的搜索部队即使来到了这里也不可能避过当地人的眼睛，他们在这里设伏的可能性自然就更低了。 　　只是万事没有绝对，他们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第2569章 一炮三响 　　绵长的德军车队从横穿镇子的公路上驶入管新乡的视线，他将钢盔上的伪装向下压了压，右手举起做出个手势：放出来再说。 　　公路比较宽，虽然不足以并行两辆坦克，但是加上道路两边的草地，挤一挤的话却完全可行。这让管新乡第一时间就按捺住了先打当头的那辆坦克的想法。“一辆，两辆……”在德军坦克陆续开出镇子的时候，他心中默念着，在念到“十三辆”的时候轻吁了一口气。依旧是机枪突击车开路，不同的是在六辆机枪突击车之后是一辆装甲车然后才是大量的坦克。十三辆坦克后面是五辆油罐车，油罐车后面则是一定数量的装甲车和机枪突击车。油罐车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管新乡的眼神明显的一亮。和这支规模堪称庞大的德军搜索部队相比，才三辆山魈并五辆重型装甲车的第二分队就显得太单薄了。什么？还有三辆武装越野车呢？武装越野车对上机枪突击车或许还有一定的优势，但是在坦克和装甲车面前那就是送分的。管新乡并不是一个可以无视现实盲目乐观的人，所以哪怕有以少击多成功全歼席勒部的战例在前，他也不会自大到以为他们就一定能够胜过赖斯马丁的这支搜索部队。打肯定要打，但是该如何具体操作呢？他正纠结着，五辆油罐车的出现为他打开了灵感。 　　“张旭云，听到请回话！”他立刻低声呼叫张旭云。 　　后者此时正趴在一片草丛中，听到呼叫，他将话麦拿到嘴边，脸几乎贴近地面低声应道：“收到，请指示。” 　　“油罐车！等油罐车全部出镇立刻将它们全部击毁！” 　　“明白！” 　　和张旭云通话毕，管新乡联络王鲁山：“王鲁山，听到请回话！” 　　因为王鲁山自己的要求，也算是弥补他上一阵没能逮到出战机会，管新乡这一次将他的战位放在了三辆山魈的第一位。 　　“王鲁山收到，完毕！” 　　“现在对作战方案进行调整，坦克依旧是首要攻击目标，但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优先。如果有机会可以发起冲锋！” 　　“明白！” 　　……一通新的命令传达完，管新乡额头见汗。他放下话麦对廖永亮说道：“敌人太多，我们也必须第一时间参战，你带上备用步话机下去找个地方藏起来，如果战事不顺，我授权你可以下达撤退命令。切记，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德军主力位置，在此之前你绝对不许出事。雷俊，保证廖副队长的工作我就交给你了。现在你们立刻下车！磨蹭什么，这是命令！” 　　在管新乡的严令下，廖永亮和雷俊一前一后下车了，很快，他们便消失在管新乡等人的视野中。此时，管新乡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他调整一下情绪然后拿起话麦喊道：“全体都有了，兄弟们，必胜！” 　　五辆油罐车一辆接一辆的驶出了镇子，当最后一辆油罐车从镇子里开出来的时候，赖斯马丁正好回头望去，然后他便见到了让他铭记终身的一幕。一声剧烈的枪响过后，走在最后的那辆油罐车先是油罐中部爆开一小簇火光，随即便剧烈的爆炸起来。赖斯马丁反应极快，几乎在剧烈的爆炸发生的同时他嘶声喊道：“敌袭，敌袭！战斗！”然而这却未能阻止第二辆油罐车被偷袭并发生爆炸。 　　专为云式1941式反器材狙击步枪配备的云式破甲弹威力极大，连虎式和豹式的侧面装甲都能击穿，对付油罐自然不成问题。而汽油作为易燃易爆物品，说得好听一点是燃料，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保护油罐车的安全向来是装甲部队最大的难题，对此赖斯马丁显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即使他已经观察并判断出了张旭云藏身的方位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枪连一枪的连发三枪将五辆油罐车全部打爆或者引燃。 　　赖斯马丁此时还没意识到狙击油罐车的是中国人，还以为这是苏俄当地的抵抗武装分子干的，因此他心中还没有被伏击的觉悟而只是感到非常的气愤。他一边招呼手下围杀狙击手，声称要将该死的俄国人千刀万剐，一边痛骂负责该地区治安的德军事务长官，声称苏俄而难题迟迟得不到解决就坏在这群人手上。 　　所有德国人的注意力都被“俄国狙击手”给吸引了，车辆全部停下，大量的全副武装的德军士兵从装甲车上跳下来加入到了围杀狙击手的行动中，浑然没意识到就在他们左右前方正有数管黑漆漆的炮口和数十支枪管正指向他们。 　　绝对是偶然，在张旭云打响第一枪的时候，王鲁山他们便已经瞄准了目标并且拉动了扳机。然而蹊跷的事情发生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故障率极低的“任丘1939式”坦克炮居然发生了哑火现象。 　　王鲁山成为一名光荣的坦克兵已经有三年了，参加了大大小小不下一百次战斗，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他的脸上瞬间便大汗淋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开炮？什么？哑火！妈的！快，速度退出来……” 　　因为张旭云的设伏点距离主力设伏点有点远，所以管新乡将王鲁山的那辆山魈设定为进攻信号点，王鲁山没有如期展开进攻，其他人听不到炮响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此时尚没有人意识到王鲁山他们拖后发动进攻的好处，包括管新乡在内。管新乡当时就急了，呼叫王鲁山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开炮？！” 　　“哑火了，马上就好！” 　　“哑火？！你们没做保养吗？混蛋，要是延误了战机我唯你是问！” 　　就在管新乡焦急的喝骂声中，王鲁山他们花费了大约五分钟这才完成了退弹重新装弹，然后，在其他人都等得心焦部队士气出现波动的时候，终于，一声清脆的发炮声响了起来。 　　王鲁山将炮击的第一目标咬定为德军居前的那辆六式坦克。巧合的是，就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德军负责前面开路的机枪突击车有两辆驶到了这辆六式坦克前面。正是在德国人的配合下，一炮三响的奇迹发生了。 第2570章 以寡敌众 　　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于一场战斗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截至目前为止，世界各大战场并不乏一个狙击手左右一场战斗胜负结果的战例。学兵军因为欧阳云的原因特别重视特种战术，在特种部队的建设上可以说是不计成本。事实证明，这种付出是值得的。比如学兵军改师为军之初的文安战役，又比如第三次长城战役，及至后来的中南半岛战役、“甲米地营救行动”，学兵军的特种兵们用大量成功的战例已经证明了他们的价值。准确的说狙击手其实算不得特种兵，当然了，因为欧阳云的规定，成为狼牙的首要条件便是必须成为一名李广级的狙击手，所以在广大学兵甚至一些军官心中，狙击手也算是特种兵的一种，他们是能够在关键时候起到关键作用甚至改变一场战斗的胜负走向的。 　　张旭云的狙击小组一共有四个人，因为只有他获得过狙击手称号，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成了组长。从成为第二分队的狙击手组长开始，张旭云新换的那杆反器材狙击步枪上已经刻上了两辆坦克和三个“正”字。作为一名专业的狙击手，张旭云其实并不喜欢手上的这杆“云式1941”。云式1941诚然威力巨大，射程超远，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响声太大，并不利于持续作战。 　　出发前一天的晚上，管新乡、廖永亮、张旭云还有突击队的队长高重曾在一起聊天打屁，谈论有关这次任务的事情。算是远东远征军的福利——将要执行重大任务的部队在前一天都会享受加餐福利，并且还有酒水供应。四个人里面，高重是连张自忠都知道其名的酒鬼，基于对这次任务困难程度的理解，高重当天喝了不下一斤的红高粱。喝多了酒的高重话特别多，他假设了这样一幕，那就是他们直线突入，等到发现敌人的时候却已经潜入了德军的纵深：“……老子手上已经有三条人命了，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我希望到时候最少能再杀七个，那样就能凑成整数了。小张，真要是这样你可赚了，你最擅长的不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嘛？届时，说不定能宰上百八十个……”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很喜欢动脑子的管新乡因此就设想出了一种新战术，提出如果部队遇到以寡敌众的情况，或许可以借助张旭云的枪法扭转战局。大家都是老行伍了，知道评价一个狙击手是否优秀的真正标准是什么。而张旭云在他们眼中恰好算得上是一个好的狙击手。在战场上怎样才能算是一个好的狙击手？弹无虚发百发百中固然重要，但是却比不上他持续的存在，并总是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候射出最重要的子弹。“……打得敌人的军官不敢露头，那样必然能引起敌军的恐慌，为主力创造战机！” 　　张旭云在一线部队生活作战多年，早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狙击手了，所以在赖斯马丁做出正确反应重新建立起秩序之后，他意识到他们这回惹上麻烦了。“德国人的指挥官不简单啊，应该想办法先解决掉他！”在管新乡想到他之前，他其实就有了正确的选择。而之前招呼赖斯马丁的那几枪正是他指挥手下的一个兄弟干的。可惜的是，赖斯马丁身边的手下很机灵，帮助前者逃过一劫。 　　在王鲁山他们现身将德军注意力吸引过去以后，德国人并没有因此放松对张旭云他们的围剿。作为纯粹的装甲兵，这些德国人很清楚反器材狙击步枪对他们的威胁，所以哪怕正前方的中国坦克给他们造成了巨大威胁，他们依旧分出部分人牢牢的盯住了张旭云他们藏身的方向。 　　头顶上不时有流弹飞过，而不远处德国人的吆喝声也清晰可闻，这让张旭云不敢心存一点侥幸。步话机本来是张潇潇背的，不过张潇潇现在已经魂归他乡了。将步话机小心翼翼的藏在一片枯叶烂泥中，张旭云微微挺身朝身后做出个手势。在他身后还有一个狙击小组，他们算是张旭云和张潇潇的备胎，现在却也必须成为主力了。 　　该狙击小组的狙击手名叫陈梦才，观察手名叫李道根。陈梦才用的是一杆普通狙击步枪，此时他已经瞄准了一个德国兵，李道根看到张旭云的手势，在旁边学声鸟叫引起陈梦才的注意，然后做出一个同样的手势。陈梦才点点头，然后开始转移狙击位。分把钟以后，藏在一颗大树树根后的他再次举起枪并很快找到了新的目标。 　　他这一次的目标是一个德军上士，他也是负责搜索张旭云他们的这帮德军的军官。德军上士显然十分清楚狙击手的作战特点，所以显得十分小心谨慎，他指挥着手下呈散兵阵型向前推进，每发现可能藏人的地方便立刻要求部队停下并进行惊扰型射击。 　　“中国人居然出现在了这里，我们这一次的敌人看来不是那么简单呢。”很显然，他对中国军队出现在这里也感到十分惊讶，所以才会有这番感慨。而他这番话将将说完，前方传来一声枪响，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立刻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爆头！陈梦才这一枪居然爆头了。 　　“上士！”“在那里！”“射击！”上士的死将他的手下们激怒了，他们呼喝着纷纷开枪射击，尽管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其实连枪火都没看得到。 　　没错，张旭云打出的手势正是优先狙击军官。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瘫痪敌军的指挥系统是管新乡他们唯一的机会。因为唯有如此他们才有可能浑水摸鱼反败为胜。 　　陈梦才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果然将德军搜索小组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张旭云借此机会也成功的脱离原潜伏点得以向德军纵深摸去。这个时候，德军主力已经和管新乡他们接上火了。好在有树林做掩护，这极大的削弱了德军的兵力优势。于是尽管双方乒乒乓乓打得热闹，一时半会的德军却未能讨到便宜。 第2571章 死亡游戏 　　在张旭云开出第一枪引爆一辆油罐车的时候，镇上的俄国人便被惊扰到开始有多远跑多远或者干脆躲在就近的屋子里不出来了。截止现在，从场面上吃亏的乃是德国人。不，德国人岂止是吃亏，简直是吃了大亏。所有的油罐车全部被炸毁，坦克损失了四辆，机枪突击车和装甲车的损失更大，如果换做一般德军，这支部队也许已经溃败了。德国人到现在多还能保持旺盛的斗志当然和赖斯马丁有关，正是在他沉着冷静的指挥下，德国人非但没有发生混乱，反而开始一点点的夺取战场主动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赖斯马丁便搞清了第二分队的具体情况。他先是表现得极不淡定，以怀疑的口吻质问提供情报的手下：“中国人只有三辆坦克？”“不超过五辆装甲车？总共不足八十人？！”然后他在近距离观察了一线交火的情况下做出判断：“这应该是中国人的特种作战部队。说不定就是狼牙！” 　　时至今日，狼牙早已经成了学兵军的一块活招牌。现在曼施坦因既然视中国军队为最大敌人，自然不会忽略狼牙这一存在：“我们要警惕中国的狼牙，这是一支十分擅长特种作战的部队。中国人很习惯在战事处于胶着状态的时候出动狼牙实施斩首行动，通过瘫痪敌方大脑而反败为胜……”正得益于他的重视，赖斯马丁才知道狼牙的存在并且对其充满敬意。 　　公路上的油罐车还有被击毁的坦克还在燃烧着，它们生成的烟雾形成了一条厚厚的烟幕带，这条烟幕带被风鼓动着漂游在战场上，很快便被交战双方利用成了天然的掩护屏障。正是借助于这条烟幕带，赖斯马丁组织了一次反击。然后，在反击被击退以后，他充分认识到了对手的强大，遂有了遇到狼牙的猜想。 　　已方明明占据兵力优势而且实际上已经掌控了局面却迟迟不能打开局面，这令不少德军一线军官都产生了焦躁心理，这个时候，赖斯马丁有关“遇到狼牙”的猜想就成了很好的降温剂，让这些军官不得不强行压抑情绪，变得谨慎起来。“现在着急的应该是中国人才对，毕竟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我们只要保持住这种局面，迟早能击溃中国人！”赖斯马丁的战场洞察力极强，反击失败以后他如此安慰自己的部下，表现得信心十足。 　　诚如赖斯马丁所言，随着时间的推移，管新乡渐渐变得焦急起来。其实到现在战死的学兵才六个人，受伤的也不超过十个。然而考虑到双方兵力上的巨大差距，已方每损失一人就意味着差距扩大一分，管新乡还是沉不住气了。 　　“二十分钟了，张旭云怎么还没动作？”他嘴里喃喃道，目光穿过前面的烟幕，右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枪柄。然后，他试着呼叫张旭云，希望能得到他确切的消息。 　　张旭云将步话机已经埋起来了，呼叫当然没有结果。管新乡看看四周，看着手下兄弟奋力和德国人对射着，不禁开始思考撤退的问题。 　　管新乡在呼叫张旭云的时候，后者正斜靠在一棵树上和前方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一名德军狙击手对峙着。此时不比刚开始，刚开始那会，德军队列虽然拉得很长但是毕竟被限制在公路上，所以张旭云他们想要找到预定狙击目标还是相对容易的。现在战场扩展至两边的树林，德国人除了战车兵还呆在公路两边的车上其他人都已经散进了树林里，这当然增加了他找到敌军指挥官的难度。 　　在陈梦才干掉德军上士成功的将德军注意力吸引过去以后，张旭云一路潜行，至目前为止已经干掉了三个德国兵，其中还包括一名少尉。也正是在狙击那名少尉的时候他被德军的一名狙击手发现，双方由此便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德军狙击手名叫德烈瓦，乃是这支搜索部队里不多的几个狙击手中的老大。德烈瓦在意识到伏击他们的中国军队中存在狙击手以后便主动请战，他尾随在追剿张旭云他们的德军小分队后面，凭借着狙击手特有的敏锐观察力从一开始就咬住了张旭云并且视他为最大的威胁。张旭云作为一名李广级狙击手，隐藏行踪的功力毋庸置疑。所以一度德烈瓦都产生错觉，以为自己跟丢了。可惜的是张旭云因为作战任务不得不将挡在他前进道路上的德军士兵击毙，这才使德烈瓦坚信自己并没有跟丢目标。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张旭云第三次露面狙击那个少尉的时候德烈瓦终于发现了他并且立刻和张旭云展开了“死亡游戏”。 　　对张旭云来说，因为他能否找到并击毙敌军的指挥官事关主力部队的存亡，再加上他的副手张潇潇已经为掩护他牺牲，他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观察，所以从“死亡游戏”一开始他便处于被动局面——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敌人的狙击手盯上了却根本判断不出对方的位置。 　　作为一名实战经验相当丰富的狙击手，张旭云艺高人胆大，尽管明知道在这场死亡游戏中自己已处于下风，却不甘心就此被拖在这里。连续两次，他试图通过主动暴露行迹来引得对方露头，但是德烈瓦十分狡猾，而且技艺也不弱。每一次尽管他都有开枪狙杀，却都算准了时间让自己藏在张旭云的视野之外。两次试探，张旭云非但没能发现对手的踪迹，反而差点吃了一颗子弹，这让他意识到自己遇上同道高手了，他也不得不强迫自己耐下心来以和对方厮缠。 　　想要成为狙击手，超准的枪法乃是基础条件，但是这绝不意味着拥有了超准的枪法就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了。对于狙击手而言，拥有远超常人的忍耐力才是最核心的本领，也是决定着他们在狙击手这条路上能走多远的关键。而张旭云其实是最不缺乏忍耐力的。 第2572章 较量 　　德烈瓦很精明，他十分清楚因为现在的战局对中方不利，自己的中国对手肯定会比他更着急，所以即使哪怕他的忍耐力原本不如张旭云，他也竭力的说服自己要变得更坚忍一些，因为“时间拖得越长对自己就越有利，而中国人肯定不肯持续僵持下去”。德烈瓦的这一判断当然是正确的，只是他实在是低估了张旭云的实力。在学兵军里面想要获得狙击手称号，哪怕是最低一级的李广级都非易事，张旭云能在一般部队拿到狙击手称号，难度就更大了（因为一般部队的训练经费在所有作战部队里是最低的，这也就意味着张旭云平时根本没有多余的弹药可以用于枪法训练，其难度相对于其它部队自然呈几何级增加，在这种情况下他都能取得狙击手称号，可见其在枪法上确实有过人之处）。按照相关的章程，非特种兵获得步兵专业兵种荣誉称号，那是必须到特种部队接受最少三个月的特训的。欧阳云当初制定这一章程，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特种兵的储备人才奇缺，希望能发现更多的好苗子，另一方面也是从保护人才的立场出发，希望通过这一强化特训增加他们在战场上的生存能力。 　　德烈瓦不仅低估了张旭云的实力，而且他还忽略了这样一件事，那就是张旭云身上还带着一杆反器材狙击步枪。这场耐心的比拼也因为他这一致命的疏忽而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胜负结果。张旭云作为一名实战中成长起来的优秀狙击手，在几次三番试探都未能将德烈瓦引诱出来以后，他稍稍动了下脑筋便明白了后者的打算。想通这一点，张旭云反而变得更加冷静了。“好算计，不过——哼哼！”心中冷笑着，他将背后的云式1941拿出来检查了一下，然后便开始策划最后的反击。诚如德烈瓦所料，因为战局走势正朝越来越不利于第二分队的方向发展，张旭云确实不敢再拖延下去了。只是，德烈瓦以为凭此就可以逼迫张旭云轻身犯险却是打错了算盘。 　　大约八分钟过后，就在德烈瓦的眼皮子底下，张旭云一枪爆头再次狙杀了一个德军上士。这个德军上士死得有点冤，他带着大约十个手下从德烈瓦潜伏的前方走过去，德烈瓦其实完全可以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向他们示警，告诉他们前面有中国狙击手。但是德烈瓦却没有这么做，他为了早点在这场死亡游戏中胜出反而将这队士兵视作诱饵，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德军上士走入死亡陷阱然后被一枪爆头。 　　清脆的枪声响起，然后是“噗”的一声，就在将近十个德军士兵的注视下，德军上士的脑袋就好像熟透了的西瓜一样裂成碎片。“敌袭！”“有埋伏！”目睹此惨象的德军士兵被吓坏了，不少人惊呼出声，然后几乎本能的扑倒在地。而一些比较勇敢的则或站或蹲的立刻举枪还击，枪声登时响成一片。 　　密集的枪声中，终于清晰的捕捉到目标的德烈瓦也开火了。他手上的狙击步枪的准星其实老早的就锁定了张旭云藏身的那棵树，当瞄准镜中有火光闪动并出现半只钢盔时，他心中默念一声“就是现在”，然后毫不犹豫的便扣下了扳机。在扣下扳机以后，他也不管打没打中立刻缩回树后并且朝早就瞄中的另一棵树翻滚过去。这个过程绝不超过两秒钟，在那棵树后藏好身子，德烈瓦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拉动枪栓完成了步枪的重新装弹。然后，在再次检查了一下步枪等呼吸平缓下来以后他才慢慢的伸头观察战果。 　　这个时候，德军上士的手下们已经向张旭云藏身的放发起了冲锋。这显然是一群富有实战经验并且配合惯了的士兵，他们呈散兵阵型从三个方向向张旭云藏身的那棵树包抄过去，并保证最少有三支枪保持射击状态。看到这一幕德烈瓦心安不少，因为以他的经验看来，中国对手此时除非乖乖的缩在树后，否则他一露头必然就是被打成马蜂窝的命。那个德军上士他认识，这让他不禁心生愧疚，想道：“要是我刚才提醒派佩尔的话，他也许就不用死了。有他的手下帮忙，中国狙击手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这样想着，他拎起枪正想寻找一个更好的射击点为冲锋的派佩尔的手下们提供火力掩护，却见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身子猛然一个急刹然后毫无征兆的就倒在了地上。他赶紧凝神望去，这才发现那个士兵胸口部分正有血渍渗出，原来他心口居然中弹了。 　　这个德军士兵的倒毙才是张旭云大开杀戒的开始，紧接着就在德烈瓦的注视下，在短短绝不超过一分钟的时间里就又有三个德军士兵被击毙，而令他感到窝心的是，中国狙击手开枪的角度居然都正好避开了他的射界，使得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派佩尔的手下遭到屠杀却束手无策。 　　张旭云的突然爆发令那些正在包抄他但是还活着的德军士兵感受到了寒彻肌肤的死亡威胁，不愧是配合默契的老搭档，也没有人出声招呼，他们便立刻整齐的作鸟兽散，或连滚带爬的避入就近树后或者赶紧一头趴下，总是再没人敢直面张旭云了。 　　派佩尔的手下开始崩溃的时候德烈瓦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立刻架起狙击枪并将瞄准镜套了过去，然而令他感到愤慨的是与此同时中国狙击手也停止了射击，这让他不禁愤愤骂道：“狡猾的中国人！” 　　局面好像再次回到了派佩尔他们出现前，德烈瓦和张旭云再次拼起了耐心——至少德烈瓦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对峙了大约两分钟以后，他的心态便再次平缓下来：“我耗得起，但是中国人你耗得起吗？你的战友可正在遭到我们的围攻，你再不出手将从迟早变成孤身一人！” 第2573章 斩首 　　德烈瓦再次坚定了耗下去的决心，但是事情却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下去。没错，德烈瓦确实是赖斯马丁这支搜索部队中最好的狙击手，甚至放眼整个第二装甲集团军他也能排上一定名次。但是和张旭云相比他却还是要弱上许多。这样说或许对德烈瓦并不公平，因为纵观整场游戏，他其实就在一个细节问题上犯了错误而已。当然了，因为游戏的胜负直接事关生死，所以他这个错误虽小代价却相当的高昂。在张旭云再次现身狙杀一名德军士兵之时，德烈瓦抓住机会还击了一枪。这一枪当然没能射正，而在打完这一枪以后，德烈瓦近乎本能的更换了潜伏地，而这一次他选择的遮掩物是一棵直径在二十厘米左右的白杨树。在此之前，德烈瓦选择新的潜伏地的时候都会认真的考察一下遮掩物的大小以确保它能够为自己提供足够的掩护。这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却疏忽了。而这个疏忽却是致命的——张旭云在成功的打爆德军的所有油罐车以后便没有再使用云式1941，但是这绝不意味着他就放弃云式1941不用了，现在德烈瓦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客气。于是，德烈瓦才在那棵小白杨树后面藏好，他就听见一声炮响，然后他才将将提起警惕心，云式1941发射的子弹已经击中了他身前的白杨树树干并且发生小规模的爆炸。白杨树当场从中弹处断成了两截，而德烈瓦的头部和胸颈部也被子弹的碎片击中，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血淋淋的。 　　或许是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又或者是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战死，德烈瓦临死都圆睁着自己的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而相对于赖斯马丁的这支搜索部队而言，德烈瓦的死仅是开始，因为随着张旭云从这场死亡游戏中解脱出来，德国人的噩梦降临了。 　　首先遭殃的正是那一队围剿张旭云他们的德军士兵，在张旭云被德烈瓦缠住的时候这队德军士兵都无法保持对陈梦才的压制，现在张旭云再加入反击序列，那队德军士兵登时感到了如山般沉重的压力。张旭云通过和德烈瓦的死亡游戏已经打出了状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就好像杀神一样，一路向德军纵深摸去，鬼挡杀鬼、佛挡杀佛，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内就狙杀了将近十个德军士兵并凿穿了德军的后防线并且通过一个舌头确定了赖斯马丁所在的方位。 　　“那里，看到没有，德军的临时指挥部就设在那棵巨树下面。我准备从西北边摸过去，看到那棵树没有，就是那棵，你们注意看我信号，等我到了那里你们就虚张声势吸引德国人的注意……”在重新检查了一下枪械弹药以后，张旭云会合陈梦才和李道根，并就接下来的行动做了精心的布置。 　　与此同时，德军拖后的军官一个名叫卢克索的少尉已经察觉到了后防线的异常，他立刻向赖斯马丁做了汇报，称“我军身后出现了数量不明的一股敌人，这股敌人十分凶悍，请阁下派人协助”。 　　赖斯马丁接到报告很恼怒并有一丝惶恐，因为现在正面的局势在他看来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形成突破并奠定胜局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后面出现了一股数量不明的敌人，这岂不是意味着正面的敌人之前根本就是注意示弱，他们实际上是中了中国人的圈套？心里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他大声吼道：“德烈瓦呢？德烈瓦不是去狙杀那个中国狙击手了吗？立刻找到他，我需要向他核实情况！” 　　“长官，我们和德烈瓦已经失去了联络。”卢克索有点艰难的道。 　　德烈瓦乃是赖斯马丁手下战斗力最强的兵，赖斯马丁绝对相信他的能力，闻言脑中登时轰然一声炸开了——如果连德烈瓦也战死了的话，那么后面出现的这股敌人还真不可小觑。然后他联想到德烈瓦平时的作风，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喝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必须尽快找到德烈瓦！”顿了顿，他大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吗？” 　　“是，长官。长官，但是我们现在根本无法阻止中国人的进攻，我们需要支援！” 　　卢克索口口声声需要支援，这让赖斯马丁越发怀疑现在遭遇的是不是一个陷阱，他闭上眼睛仔细的想了想然后道：“我让赛斯他们来帮你，记住，这是我们最后的机动部队了！” 　　赛斯是一个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同样挂少尉衔，听见赖斯马丁的话他立刻召集部队，部队召集齐了以后他点出五个人然后对赖斯马丁说道：“长官，您的身边不能没有警卫，就让雷赛蒙德亚他们负责您的安全吧！” 　　赖斯马丁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是话到嘴边不知想起什么又闭上了，转而点了点头。 　　就在张旭云的眼皮子底下，赛斯带着大约二十个德军士兵向他之前藏身的地方走了过去，张旭云摇摇头暗道：“德国人还真看得起我，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不过陈梦才他们的压力可就大了。” 　　对于狙击手来说，一个人伪装成一支小部队并不是难事，但是在此基础上还能给敌军造成压力迫使对方求援，这却不是每个狙击手都能做到的。就这一点而言，陈梦才倒是比张旭云更有这方面的天赋。 　　陈梦才和李道根成功的吸引了德军注意力，张旭云再次检查了一下枪械弹药，然后开始寻找有利狙击位。因为是遭遇战，德军的临时指挥部并没有帐篷什么的应景建筑，这无疑中降低了张旭云斩首赖斯马丁的难度。很快，他便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狙击位并且将云式1941架了起来。 　　赖斯马丁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赛斯带人走了以后他先是举起望远镜打望了一下前线，然后盘腿坐在地图前托腮望着，眉头紧锁一副深思的样子。很明显，卢克索的报告给他造成了困扰，让他十分担心是不是真中了中国人的圈套。而因为他之前已经发回电报，称他们遭遇了中国军队的搜索部队并已经将其包围，全歼将知识时间问题，所以为了避免背上懦弱甚至谎报军情的名声，他又不敢贸然选择撤退。 　　进还是退呢？要不等赛斯搞清楚后面的情况再说？赖斯马丁举棋不定，受他的影响，德军的攻势也变得雷声大雨点小起来。 第2574章 杀神 　　赖斯马丁被陈梦才他们营造出来的假象所迷惑因而愁眉不展的时候，管新乡正在做着深刻的自我检讨。截止现在，第二分队失去战斗能力的学兵已经多达十七人，其中十五人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而如果局势得不到改变的话，那么第二分队全军覆灭将只是时间问题。“管新乡啊管新乡，到目前为止你最少犯了两个低级错误。首先是轻敌，其次，对手明显是德军精锐，你连他们的基础情报都没掌握就敢下令设伏，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雷劈了？！没错，张旭云的枪法和身手都很不错，可是德国人就没有防备吗？这种级别的较量你却指望靠个把人翻盘？德国人是泥捏的吗……咦！德军的火力怎么弱下来了？难道——”前面一大篇话管新乡只是在脑子里面想的，后面一小段话，他则直接喊了出来。 　　管新乡的战场洞察力相当敏感，所以德军气势才出现微弱的变化他便感觉了出来，他马上意识到应该是张旭云他们发挥作用了。他骨子里显然还是想打赢这场战斗的，所以前一刻还在做着深刻检讨自怨自艾下一刻却完全将之抛诸脑后了。“机会！”察觉到这一点以后他马上呼叫战车组，让他们自己寻找战机进行反击。“张旭云正在敌后活动，说不定他已经瘫痪了德军的指挥系统，兄弟们，这是张旭云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为我们创造的机会，千万把握住了！” 　　战斗进行到现在，王鲁山等坦克兵绝对是最憋屈的，在德军坦克兵避开正面不和他们打照面以后，因为战车的拖累他们反而一点发挥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坐在车里，听着树林里枪来弹往打得热闹，听着不时有步兵兄弟报告谁谁死了谁谁受伤了，心里那份难受，恨不得驾坦克直接冲进树林里去。正因为心情比较烦躁郁闷，所以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战场上的变化。而在被管新乡点破以后，憋得心里长草的他们正急欲发泄，于是三辆山魈不约而同的冲上了公路，发起了堂而皇之的阵地战。 　　管新乡在调整阵型积极准备反攻的时候，张旭云也终于逮到了机会。其时赖斯马丁正站在那棵巨树下拿着望远镜巡视后防线，在他的身前左右则各站着一个保持高度警惕的德军士兵。“近一点，再近一点！”就在张旭云的默念声中，赖斯马丁身左的德军士兵向后退了一步，将他和赖斯马丁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了不足半米。这群德军士兵显然是经常从事保卫工作的老手，所以哪怕赖斯马丁现在所处的位置其实相对安全，但是他们依旧没有一点松懈，保持着极高的警惕。这也就使得张旭云迟迟找不到出枪的机会，直到现在——机会难得，张旭云没有一丝迟疑就扣下了扳机。而子弹才飞出去，他顾不得手和肩被震得疼痛，立刻扔掉云式1941操起了另外一支狙击枪。 　　一切发生在不足三分之一秒时间内，发炮般的巨大枪声炸响的时候，赖斯马丁包括保卫他的几个德军士兵心头都产生了感应，那几个德军士兵反应更是奇快，其中被张旭云用瞄准镜套中的那个甚至来得及朝张旭云藏身处举起了枪，但是这一切注定不能改变结果。那个德军士兵枪口才调过去右胸就被子弹击中并被整个的轰碎，然后他手上的枪就掉了下去，他感觉到疼痛低头望去，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后瘫软在地上。赖斯马丁的反应比这个士兵要慢得多，乃至于在其他人眼里他根本就没能做出任何改变，就那样傻傻的站着被穿过那个士兵右胸的子弹击中左肩，然后整个上半身炸成了一片碎肉。 　　直到这个时候，其他德军士兵的喊声才在空气里响起：“有狙击手！”“保护长官！”“那里，在那里——啊！” 　　就在他们的喊声中，张旭云的另一支狙击步枪持续的响了。就在其他德军士兵的注视下，张旭云背靠一棵大树以平均一秒一发的速度持续的射击着。相对于分把钟能够射出三四百发子弹的冲锋枪和突击步枪还有每分钟能射出七八百发子弹的机枪来说这个射率绝对算不上快，甚至于那些德军士兵都觉得自己能够轻易的瞄准中国狙击手并立刻将他击毙，但真实情况却是，他们倒也能举起枪进行瞄准甚至能扣下扳机，但是最终倒下的却都是他们——他们射出的子弹就好像畏惧那个中国狙击手一样，就是不敢往他身上招呼。 　　描述起来时间似乎很长，实际上前后加起来绝不超过半分钟，但是对于德国人来说，这半分钟却是令他们脊梁骨寸断的黑色半分钟——中国狙击手一个人两杆枪，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居然打死了他们包括指挥官赖斯马丁在内的九个人，而他自己则是毫发无伤。 　　赖斯马丁的死对德国人来说是致命的，因为从遭到伏击开始他们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甚至一点点扳回场面就是因为有赖斯马丁这颗定海神针的存在。现在赖斯马丁被击毙，他们再也鼓舞不起抵抗的勇气。不，这么说并不准确，依旧坚持抵抗的德国人并不在少数，但是相对于之前的井然有序现在却是一盘散沙式的。这种抵抗在第二分队的学兵面前，则显得那么的业余，就好像他们在故意放水一样。 　　“少尉，赖斯马丁阁下死了！”当赛斯接到赖斯马丁战死的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对陈梦才他们的包围并且打伤了李道根。前一刻，他正在嘲讽卢克索：“卢克索，这就是你所谓的一股数量不明的敌人？两个中国人就将你吓成这样，你不感到羞耻吗？”下一刻，他大惊失色：“什么，赖斯马丁阁下死了？！” 　　卢克索本一脸羞愧，此时倒来了精神，振振有词道：“我说是一股数量不明的敌人，我会搞错吗？” 　　赛斯的脸阴沉下来，恨恨道：“调虎离山？！我们上中国人的当了！不，我不相信中国人还有预备部队。这两个中国人就交给你们了，伙计们，跟我来！” 第2575章 苦战 　　赛斯带人气势汹汹的杀了回去，正赶上张旭云前来接应陈梦才他们。张旭云身上背着的那支云式1941实在是太显眼了，赛斯马上断定他就是杀死赖斯马丁的罪魁凶手，咬牙吼道：“就是他杀死了赖斯马丁少校，打死他为少校报仇！”吼声未绝，张旭云眼疾手快先开枪放倒一个，然后在爆豆般的枪声中连续几个腾跃跃入了一排树后。狭路相逢，对手只有一人却先得手，这刺激得赛斯的脸庞涨得通红，身上散发出一股冲天戾气。“你，你，我们进行压制！你们从两边包抄上去！”他一手持枪一手挥舞着点着人头，然后率先向张旭云消失的地方猛烈的射击。 　　对于狙击手而言，枪法确实是他赖以在战场上立身的根本，然而狙击手真要发挥作用，关键因素却是距离。距离拉开了，狙击手的枪法才能显出优势性，而且也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而距离一旦被拉近到一定程度，这也就意味着狙击手的优势失去了。现在张旭云遇到的就是后一种情况。而且更糟糕的是他面临的还是十几个训练有素的精兵。超过两支MP40冲锋枪同时开火的时候，张旭云就意识到要遭。他背靠大树迅速的转头四顾，想要找一条相对可行的逃脱路径。很快，他便认命似的放弃了这一动作，转而从背后的战术包里掏出一枚塑胶炸弹绑到了云式1941的枪托上。他这是准备和德国人进行殊死搏斗了，因为云式1941尚属于保密军械，所以为了防止它落到德国人手中，他必须做好在自己殒命之前将之摧毁的准备。 　　赛斯发明的新战术相对有效，在将近五分钟的时间内，张旭云愣是被压制得面都不敢露，更别说进行反击了。而这时分从左右包抄他的德军士兵距离他已经不足二十米的距离，其中左边的打出的子弹有几次更几乎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对他构成了致命的威胁。 　　“妈的！看来这回真要死在这里了！”张旭云这样想着，心情反而放松下来。有份加入远东远征军的学兵事先都接受过相关的思想教育，教育的主题就是让他们要有牺牲的准备。可以这么说，远东远征军上至张自忠下至普通的小兵，每个人心中其实都已经做好了战死在苏俄的准备。当然了，做好准备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一回事，所以事到临头还是会出现各种状况。狙击手心理素质在各大兵种里属于靠前者，他们也最容易看破生死从而能够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正常健康的心态。“1，2，……”张旭云心里默数着，数到“3”的时候他猛然朝前扑了出去。然后双手才接触到地面他便使劲一按，整个人登时向左边有个翻滚，而等他背触地身子朝上时，云式1941已经横躺在他胸前，另外一支狙击步枪则开始喷吐出火焰。 　　赛斯在领衔打出第一梭子子弹以后就不再开枪了，他端着冲锋枪紧跟在几个手下后面，眼睛牢牢的盯着张旭云藏身的那棵树，右手食指微微搭在扳机上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随着距离越拉越近，对狙击战术有所了解的赛斯心神也越来越稳，他心中默默念着：中国人，你死定了！脚步放慢，步子放大，身子微微躬下，枪也握得更紧了。他知道中国狙击手迟早会忍不住扑出来，而他扑出来的那一刻就将是自己最佳的机会。 　　中国狙击手在三面夹击下终于忍不住还是蹿了出来，眼看一条迷彩色的人影从树后扑出，赛斯扣动扳机的同时吼道：“射击！打死他！” 　　同一时间，不下十支冲锋枪朝着那条模糊的人影喷射出了子弹，“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张旭云身周的不少灌木和树枝遭了无妄之灾。 　　“就这样，冲上去！”赛斯喊道，身子挺直一些，一手操枪，另外一手抓向腰间的弹夹。然后他的眉头不自禁的一跳，脚步也为之一滞。中国狙击手反击了，已方打响的密集枪声盖过了他的枪声，赛斯只隐约看到尘土中有枪火闪烁，下一刻便发现左边的一个手下一声不吭的向后摔出——居然是眉心中弹。 　　张旭云精确的反击并没能吓倒德国人，在他再次翻滚想要躲入一颗树后的时候他也终于负伤——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右小腿，他的身子为之一滞差点没能完成翻滚动作。 　　此时赛斯已经得到了更好的视野，他恰好注意到了发生在张旭云身上的这不明显的异常，他立刻大声喊道：“他受伤了，冲上去，快！快！”然后迅速的更换了弹夹。 　　他这话对他的手下自然是莫大的鼓舞，德国兵们嘶喊着以更快的速度冲上去，同时扩大了扫射范围，妄图将张旭云前进后退的通道全部封死。 　　不知道多少颗子弹擦身而过，张旭云甚至能感受到明显的烧灼感，右小腿传来的阵阵剧烈痛感令他脸上的肌肉不自禁的抖动着，他咬咬牙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换枪抓起云式1941朝左边的德军打出了一枪。 　　“轰！”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德国人能清晰的感受到云式1941射击时那巨大的轰击声，这稍逊于发炮的声音还是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威慑感，乃至于不少人下意识的脚下顿了顿。然后他们就看到自己的一个战友被直接拦腰打成两截，他们眼眸齐齐收缩，再看向张旭云，眼神中明显带上了一丝惧色。 　　张旭云选择用云式1941打这一枪是有目的的，他将云式1941的枪托顶在胸口开出了这一枪，然后借助开枪时的巨大反冲力连滚带爬躲到了一棵树后。听着树干被无数子弹击中时发出的噗噗声，张旭云并不急着还击，而是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揉着胸口。 　　云式1941的反冲力实在是太大了，这固然助他暂时逃过一劫，同时也给他带来了相当的痛苦。 　　赛斯同样看到了手下被拦腰打断的一幕，他当时也惊呆了。他知道中国人手上有一种威力巨大的步枪，但是却未曾想到其威力居然大到这种程度。有些艰难的吞了口唾液，他猛然吃了兴奋剂一样的喊道：“上去，上去，中国人已经受伤了！他还能打死几人？” 第2576章 峰回路转 　　张旭云还有赛斯都不知道，就在他们发生激烈交火的时候，在距离战场大约八百米的地方正有两双眼睛悄悄的窥视着他们。眼睛的主人是两个苏俄少女，近距离看的话，你会发现这两个少女长得都很漂亮。她们一身干练的打扮，其中一人手上居然还捧着一支用布条缠住了枪管的狙击步枪——很明显，她们应该是当地的游击队员或者抵抗组织的成员。拿着狙击步枪的少女显然是两个人中的头，在张旭云受伤以后，她对身边的同伴说道：“索娅，我们必须去救他！他是为了帮助我们才来到苏俄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德国人用卑鄙的围攻手段杀死！” 　　索娅显然是不愿意去救张旭云的，因为在她看来即使有她们加入，战场上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还是太悬殊了。而且念及德国人在占领区犯下的种种罪行，因为她们女性的身份，她还有其它方面的担忧——这也是她无法克制的恐惧源泉。“娜塔莎，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们只是游击队员，我们的长处在于出其不意的给德国鬼子造成伤害，打阵地战并不是我们的强处。”她努力的想要从理论的角度说服自己的同伴。然而，在娜塔莎抱着枪冲上去以后，她摇摇头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张旭云用暴击争取到的安全并没能维系太久，右小腿受伤严重的影响了他的身体灵活度，而因为抽不出时间来进行包扎，所以在失血一段时间以后，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也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困扰。比如现在，他开枪之前明明觉得已经瞄中了目标，但是扳机扣下去以后这一枪却打偏了。 　　在这之前，因为他几乎百发百中的枪法，德国人面对他时是有着本能的畏惧心理的。于是在他露头伸出枪的时候，直面枪口的德国士兵几乎本能的停下了脚步，有夸张者更一头扑倒在了地上。然后，在发现中国狙击手这一枪居然打偏以后，他们的胆子立刻壮了起来。在赛斯“中国人不行了，抓活的”的喊声中，他们大声喊叫着加速冲过去，大有一举拿下张旭云的意思。 　　一枪未中，让张旭云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有了充分的认识。心中当然是不甘心的，然而因为长久以来养成的良好的心理素质，他却没有试图强行改变什么。有些费力的缩回树后，他将背靠上树根，然后将身上的特种狙击子弹都逃出来，开始一颗一颗的往塑胶炸弹上缠。死在他看来真没有什么可怕的，他现在所想的，只是希望能够尽可能多的杀伤德国人，好为兄弟们减轻一点负担。 　　“这一仗应该能赢吧？不，必须赢，不然的话老子不是白死了？”带着自嘲的口吻想着，缠好最后一颗子弹，他再检查一遍那支普通的狙击步枪，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凝神倾听起来。 　　在那有失水准的一枪过后中国狙击手再也没有发声，随着距离的拉近，德国人反而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小心，受伤的狮子才是最可怕的！活的，我要活的！”赛斯吼道。赛斯本来并没有活捉张旭云的意思，只是他猛然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中国人居然展开了反击，而且似乎已经占尽优势，他考虑到如果自己带着手下只身逃走的话难免有逃兵的嫌疑，遂决定活捉张旭云好为脱离战场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冲着那支威力巨大的狙击步枪和一个精英级的狙击手俘虏，相信总司令一定会原谅我甚至记大功一件的！”赛斯心中产生这样的念头，活捉张旭云的念想空前炽烈。 　　诚如赛斯所言，受伤的狮子才是最可怕的。德国人在靠近张旭云和他藏身的那棵树时已经万分小心了，却还是被张旭云逮到机会扫了一梭子多搭上了三条人命。 　　他的“殊死顽抗”当然激起了德国人的戾气，德国人隔着四五米的距离朝他藏身的地方疯狂射击，又给他添了四道伤口，其中一颗跳弹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钻进了他的腹部，也让他首次呼痛出声。 　　此时赛斯已经运动到了他藏身的那棵树的后面，听见他的惨呼声，他大喜喊道：“中国人又吃了子弹，包围上去，抓住他！” 　　“杀！”“抓住他！”“缴枪不杀！”……德式呼喊声鼓噪起来，几个德军士兵跃跃欲试的想要奔上前去。而张旭云的嘴角也撇出了一丝讥讽的冷笑，两只手各握着一根细细的电线，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三个德军士兵同时跳了出来，他们对上张旭云讥讽的笑容，其中一人色厉内荏的喊道：“投降吧中国人，你已经被包围了！” 　　才三个，张旭云可不甘心，于是他继续等待。当然了，为了防止被偷袭，他两只手靠近了一些。而就在赛斯准备现身的时候，不足一百米的一片灌木里面忽然响起了枪声。 　　“嘣！哒哒哒……”先是一声然后是一片，三个德军士兵一个后脑勺中枪脑袋直接炸成了破碎的西瓜，还有两个后背中枪无数也当场挂掉。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本就心弦紧绷的德国人立刻纷纷后撤，不少人更一头趴在地上。至于赛斯，他一只脚本来已经跨了出去，这时又赶紧收了回去。 　　“还有敌人！先干掉他们！”赛斯大喊，然后伸出枪口凭听觉胡乱扫射了一番。 　　德国人的枪声再次爆豆般的响了起来，而对面的枪声却停止了。 　　娜塔莎和索娅也是老游击战士了，打惯了游击的她们应付这种场面自有一套成熟的战术，这让德国人的还击显得殊为可笑。而因为娜塔莎的存在，德国人一旦有所疏忽便立刻有人遭到她的狙击。在又有三个手下被击毙，而且东南方向的中国式呐喊声越来越响亮的时候，赛斯恶狠狠的朝那片灌木林剜了一眼之后，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称：“我们必须赶紧向司令部报告这里的情况，很明显，中国人并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一点人！”然后无奈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第2577章 必须 　　德国人仓惶逃走，两个穿得军不军民不民的女人握着枪进入张旭云的视野，张旭云先是本能的保持警惕，然后他看清对方帽檐上的五角星，识出对方苏俄人的身份，心中想着：“苏俄居然也有女兵。”头一歪晕了过去。 　　大量的失血让张旭云的体质变得非常虚弱，再加上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现在骤然放松，于是他还是不受控制的晕了过去。 　　“娜塔莎，他晕过去！”索娅走到张旭云身边，弯腰伸手在他鼻端一凑，感觉到了呼吸对娜塔莎说道。 　　作为一个狙击手，娜塔莎的却第一时间去拿张旭云手上的那杆云式1941。对于狙击手来说，狙击枪乃是他的第二生命，所以张旭云即使处于晕阙状态中依旧死死的抱着自己的枪，一丝也不肯放松的样子。 　　娜塔莎刚才已经充分见识了云式1941的威力，所以对它爱得不行。她拉扯了两下没能拉动，看到枪柄处缠着的子弹和炸药，再看张旭云，目光中便充满了钦佩。“急救包，我们给他包扎一下！”她对索娅道，从索娅手上接过急救包，很熟练的给张旭云进行包扎。包扎完成后，她听到东南方向越来越近的枪炮声，歪头想了想对索娅道：“不行，我们得把他带走。” 　　索娅不解的看着她问道：“中国人已经占据优势了，直接把他交给中国人不好吗？” 　　“你就确定中国人能赢吗？你也看到了，德国人的兵力是中国人的三倍不止。” 　　索娅对中国人并没有多少信心，闻言遂道：“好吧，我听你的。” 　　战斗过程虽然艰苦，付出的牺牲也不小，好在取得了胜利。只是，当一具具战友的尸体被抬出来以后，管新乡的脸上却怎么也凝聚不起笑容。点起一支烟，他狠狠的抽着，目光从那些战死的战友脸上扫过，心中忽然有浓浓的愧疚生起。“情报侦察不足，真的孟浪了！”他正做着自我批评，廖永亮走过来道：“战果统计出来了，我们一共战死了二十六个兄弟，包括失踪的张旭云。我们一共打死了六十七个德国兵，俘虏三十一个；摧毁德军坦克……” 　　没等他说完，管新乡直接打断，盯着他问道：“还没找到张旭云？” 　　廖永亮摇摇头：“问过陈梦才了，他们分开以后就再没看到他。” 　　“有没有找到爆炸痕迹？张旭云身上有高爆炸药。” 　　“什么情况都想到了，可惜——”说到这里廖永亮再次摇头。 　　“必须找到他，你应该知道他的价值。” 　　“兄弟们还在找，不过希望渺茫——会不会被德国人抓走了？” 　　管新乡沉默了。这个可能性当然有，而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看着廖永亮，他说道：“永亮，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深入一些。如果张旭云真被德国人抓走了，我们必须把他救出来。你认为呢？” 　　“我听你的，从被选入远征军开始，我就没想着还能活着回去！”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因为这场战斗的残酷性，主要是充分见识到了德军的战斗力，算是对德国第二装甲集团军有了一定的了解，第二分队其实已经完成了侦察任务可以返回了。然而，因为张旭云，管新乡和廖永亮商量以后决定继续深入。在向总部做了报告以后，管新乡他们将战友们的遗体择地掩埋，然后便再次踏上了征程。 　　管新乡他们准备营救张旭云的时候，后者在哪里呢？此时他正躺在一座苏俄民居的地下室内，享受着已国美女的温柔照顾。 　　娜塔莎也算是一个老兵了，所以她十分清楚子弹遗留在伤口内的危害性。她和索娅将张旭云带回住处以后，见张旭云发起了高烧并且昏迷不醒，遂决定靠她们掌握的医疗知识来对这个中国伤员进行一次急救。 　　于是，在昏迷了大约七个小时以后，张旭云在剧烈的疼痛中醒了过来。 　　“啊！好痛——你们是谁？”睁开眼睛，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疼醒过来的张旭云发现自己身处陌生地形，本能的就要摸枪。抢没摸到，看到了两个外国少女，他迅速扫视四周然后问道。 　　娜塔莎和索娅根本听不懂中文，不过娜塔莎很聪明，她第一时间拿起自己的帽子，指着上面的五角星以证明自己“红军”的身份。 　　“红军”的标识张旭云当然知道，不过他依旧担心这会是德国人的阴谋诡计，所以虽然他其实能说一两句俄语却依旧坚持用中文讲话。于是三个人就鸡同鸭讲，只能靠手势进行交流。 　　这时张旭云身上的两颗子弹已经被挖了出来，而他的身子理所当然的呈“光溜溜”状，这让他在发现这一点以后很不好意思。 　　看到这一幕，索娅窃窃偷笑，然后附耳对娜塔莎道：“这个中国男人居然很害羞，我看也许还是个童男子。” 　　娜塔莎在男女事上显然不如索娅经验丰富，闻言脸也红了，啐道：“索娅，你都想些什么呢？他是远程前来帮助我们的国际战友，我们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 　　索娅笑得更欢了：“娜塔莎，你脸红了，看来你对他动心了。”然后在娜塔莎扬起拳头的时候赶紧讨饶道：“好了好了，我不嘲笑你了。现在我去给他搞点吃的，你就好好和你的中国同行交流一下狙击战术吧。” 　　同为狙击手，娜塔莎亲眼见识了张旭云的枪法以后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私下里和索娅交谈的时候曾提过要拜中国人为师好好学习狙击战术。索娅此时拿这件事说笑倒也应景。 　　“去吧去吧，我肚子也饿了。” 　　索娅离开了，一直在仔细观察她们的张旭云此时已经肯定她们应该真是红军战士。然后他迫不及待的要求娜塔莎将枪归还给自己。 　　他连说带比划，娜塔莎倒是弄清了他的意思，不过却以他是病人，现在必须休养为借口拒绝了。 　　“那不行，没抢在手我会睡不着的！”张旭云立刻急了。那支普通的狙击步枪还好说，但是那支云式1941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交给苏俄少女保管的。可惜他的伤势严重而且身上一丝不挂，所以虽然甚至有心用强自己将枪取回来，却只能躲在床上用语言和守势进行比划。 第2578章 分兵 　　张旭云十分的执着，而这正是一个狙击手必须具备的品质之一。在后来的交流中，他也终于暴露了自己“懂一点俄语”的真相。或许是吃不住他的死缠烂打，或者是因为娜塔莎确实想拜他为师学习狙击战术，或者是其它原因。总之，在索娅拎着个篮子返回地下室的时候，张旭云已经如愿的将云式1941抱在了手中，而且沉沉睡去。 　　通过这番交流，张旭云更加确定，娜塔莎和索娅就是苏俄人，而且还是武装人员。他也终于放下心来，敢完全闭上眼睛呼呼大睡。“怎么把枪还给他了？”索娅将篮子放在桌子上，问道。 　　“他说枪是狙击手的第二生命，枪不在手就睡不着。你看他现在睡得多香？张的体质真像牛一样！”娜塔莎回答道，目光却没有离开张旭云的眼睛。这是她自己也没意识的事情——就经过这短短时间的相处，她的目光居然就离不开张旭云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娜塔莎自己没有察觉，索娅却马上感觉了出来。她先是窃笑，然后见娜塔莎还不自觉，忍不住道：“娜塔莎，我看你真被这个中国人给迷住了。嗬，你连他的名字都知道了。真想知道你们是怎么交流的，他不会俄语你也不会中国话……” 　　娜塔莎脸红了：“别胡说，我们纯洁的战友关系。中国人不远万里来帮助我们打德国鬼子，差点连命都搭上了。索娅，难道你不为之感动吗？” 　　有些事情辩解反而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她辩解得越多，索娅越知道她心中有鬼。此后，笑容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脸。而在她一再的嘲笑和逼问下，娜塔莎最后也豁出去了，干脆承认自己对张旭云确实有好感，认为如果能够嫁给如此英勇的中国男人也不是坏事。 　　“可是中国很穷的，而且中国男人还十分大男子主义，娜塔莎，我真担心你嫁给他以后会失去自由。” 　　……张旭云在地下室里享受着美人恩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战友们正在为拯救他而孤军入敌境，并且受到了古德里安的重视和通牒。 　　赖斯马丁搜索部队在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同类型部队中那也是能够排得上号的，所以当接到该部遭遇中国军队并被击溃的报告以后，古德里安十分重视，召见了侥幸逃回来的赛斯。赛斯为了洗刷战败的罪责当然要极尽所能夸大第二分队的战力。于是古德里安便知道正有一支三百余人的中国精锐部队正在对第二装甲集团军进行渗透侦察作战，他们的目的很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闪击计划。 　　第二装甲集团军向战场高速靠近的时候古德里安并没有闲着，他虽然没有读过《孙子兵法》却也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而和他的同仁们普遍轻视中国远东远征军不同，他认为中国人既然有胆子介入苏俄战场，那么肯定就有所倚仗。所以这段时间他都在查阅相关的资料和情报，好让自己对中国军队的战力有个起码的了解。 　　而因为有日本人提供的各大战役的情报，即使日本人为面子计对一些数据进行了修饰，古德里安还是越看越心惊，因为他猛然发现，貌似一夜之间，远东居然就崛起了一个强劲的敌人。无愧于装甲集团战术的发明人，古德里安在了解中国军队战力的时候并没有一味的只依赖日本人提供的情报，他同时还调阅了大量从西方国家获得的有关中国的情报。这也让他对中国国情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渐而发现中国远不似国内所了解的那样贫穷落后，至少在中国南方，那新近崛起的武装力量学兵军已经能够对第三帝国构成一定的威胁——这还是因为西方国家获得的有关中国的情报比之现实要晚上半年左右的缘故，如果古德里安知道学兵军已经入主中央，实际上成了全中国的统治力量，他在之后的战斗中肯定会表现得更加谨慎。 　　古德里安亲自介入，第二分队遇到的阻力登时激增。 　　第二分队再次遭遇德军在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在一条平均宽度八米左右的河流两边，他们和一个团的德军遭遇并发生激战。昨天一战，第二分队的学兵已经充分见识了德军的战斗力，所以现在自上至下，再无人敢有轻视之心。德军规模为一个团，而且机械化程度极高居然装备有两门自行火炮，双方刚刚遭遇，管新乡便心生去意。倒不是不敢打，而是这种战斗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因为这不仅对营救张旭云无利，而且极有可能就此被德国人咬住，然后遭到德军集群包围。 　　“往东！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救出张旭云，这些德国人自有主力部队对付他们。”战斗发生十分钟后，管新乡立刻下令退出战斗，同时全体东行。 　　管新乡做出退出战斗的决定已经算得上及时了，只是德国人吃掉他们的决心似乎要更坚决一些。所以，他们前脚离开，紧跟着大约一个连的德军就沿着河流从西边追了过来。 　　距离德军主力部队越近，德军的地利优势也就越发明显。在第二分队来到之前，德国人已经摸透了这一带的地形。德国人当初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更快的进入战场，而现在正好利于他们追剿第二分队。 　　目睹此景，管新乡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对廖永亮道：“进入狼窝了，看来昨天那一仗我们真把德国人打痛了！” 　　“分开吧，分成若干个小组。而且我觉得救人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廖永亮建议。 　　这个建议当然是合适的，第二分队的规模其实并不大，但是走在一起再加上有三辆坦克，那还是相当吸引眼球的。管新乡又想了想遂决定兵分四路，其中装甲车一路，他们将继续东行，而他们的任务将是吸引德军注意。“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逃，如果装甲车成为累赘那就弃掉！兄弟们，我们萨比见！” 　　装甲车之后，三辆坦克和油罐车又被编为单独的一路，而他们的任务更简单，就是直接回逃。这一组人将由王鲁山负责，管新乡对他的交代是能逃就逃，如果坦克成为累赘，那就炸掉坦克徒步逃回。 　　装甲车和坦克之后，其他人被分成两路，管新乡和廖永亮分别指挥一组，他们才是营救张旭云的主力。 　　装甲车小组和坦克小组先行，在他们之后，管新乡和廖永亮互道珍重以后率队各自踏上征途，而他们的这一此分别也许就是永远。 第2579章 正面较量 　　管新乡和廖永亮分手的时候绝不会想到，他们正在一点点的引爆一次历史性事件，并让彼此还有张旭云成了让后世津津乐道的传奇性人物。 　　分兵四路，不利于隐蔽的战车部队直接打道回府，而步兵则留下来救人。管新乡的这一设想从理论上并不存在理论上的问题，但是很明显，他小觑德军特别是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集团军了。 　　四路部队中，担任诱敌任务的装甲车小组反而是最先成功脱离德军追踪的。说起来颇为奇怪，装甲车小组的学兵们明明表现得很嚣张置，而且正堵在德军追击管新乡和廖永亮两个步兵小组的必经之路上，但是德国人却好像灯下黑一样，愣是放纵他们呆到管新乡和廖永亮小组成功脱离战场然后潇洒的离开。期间，德国人除了留下大约一个连的部队进行监视，居然从始至终都没有主动发起进攻。 　　装甲车小组的临时指挥官是少尉张双剑，管新乡接到他的报告，获悉他们已经成功摆脱德国人的视线，欣慰之余又感到困惑：“这么快？” 　　“应该是知道速度不如我们！” 　　长城牌重型装甲车在性能上远超德国的同类产品，特别是速度，长城最快能够跑出八十码，但是德国最先进的最快也只有六十码。不过很快，管新乡便知道了真实的原因。装甲车小组之所以能够迅速脱离并不是德国人拦截不力，而是德国人根本就没有拦截。因为德国人的注意力重点放在了王鲁山的坦克小组上。 　　德国人重点关注王鲁山的坦克小组是有原因的。在坦克领域，在中国军队进入苏俄战场之前，德国人的坦克部队活跃于世界各大战场，每有战斗无不杀得对手望风披靡。辉煌的战绩造就了他们在坦克作战上的先天性心理优越感，也使得他们越发接受不了在坦克作战上的失利。再加上古德里安本就是坦克制胜论者，现在有一款性能不亚于六式的敌国坦克出现在面前，他当然难掩猎奇心理想要搞一辆看看。“我很想知道中国人弄出的坦克究竟是什么样子，中国人的坦克凭什么能够完爆我们的五式——”古德里安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新型山魈和六式其实已经有过交锋并且总体上处于压制地位。然而因为手下人的德意志荣耀思想作祟，并没有如实上报，所以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都不了解这一情况。在古德里安心中，他还以为新型山魈和六式之间是平分秋色呢。古德里安心中早就有过决定，上去前线以后一定要搞到一辆状况完好的新型山魈看看。现在，第二分队主动送到面前，他当然不肯错过这个机会。在接到相关报告以后，他亲自给德军的一线指挥官梅耶团长去电，命令他尽可能的活捉一辆中国坦克。古德里安越级下令，梅耶深以为荣，当然要不折不扣的完成。于是，王鲁山虽然忠实的执行了管新乡的命令，分兵之后立刻北逃，却还是被密集关注他们的德国人给截住了。也是为了完成古德里安的命令，梅耶这才厚此薄彼，给了张双剑他们轻松脱身的机会。 　　“前后都被堵死了，走不掉了！” 　　“那就拼了，反正我们已经够本了！” 　　“我听你的！” 　　这是王鲁山和廖松兵之间的对话。廖松兵的运气不佳，他的山魈在之前的战斗中中了两发炮弹，使得炮塔的灵活性受到了影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这个班组的成绩才屈居于王鲁山之下，也因此没被任命为坦克小组的指挥官。 　　对于梅耶来说，活捉山魈的任务绝不轻松。在刚开始的试探中，其麾下的一辆五式刚刚进入山魈的射程就被王鲁山的山魈用一发破甲弹给摧毁了。一辆山魈的载弹量为二十六发，一般情况下，普通炮弹和破甲弹的比例为二比一。而为了执行这次任务，管新乡特别和后勤部的军官商量，给三辆山魈配备的全部都是破甲弹。到目前为止，三辆坦克共存余四十三发炮弹，而梅耶团的所有坦克架起来也不过才十九辆而已。 　　梅耶之前并无与中国军队交战的经历，所以他虽然通过道听途说知道中国重型坦克的一些性能，实际上却知之不深。正因为知之不深，他才会犯轻敌的错误，一开始就贸贸然的派出一辆五式进行试探。 　　“中国人的坦克才三辆，我们十九辆，活捉一辆绝不成问题！”试探之前，梅耶信心满怀。好像他挥挥手之间就能拿下战斗似的。 　　试探过后，吃惊于山魈的犀利，他的口风立刻改变，指挥风格也转变为小心谨慎：“看来中国人还是有两下子的，不可大意，现在别管中国人的步兵和装甲车了，全力对付他们！” 　　梅耶手上有足足一个团的兵力，全力对付三辆山魈当然没有问题。所以尽管王鲁山他们全速逃离却依旧被德国人兜住了首尾给包围了。 　　王鲁山很果决，他一旦发现逃不掉，首先下令放弃油罐车，然后摆出了拼命架势。 　　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伤亡，梅耶完成对坦克小组的包围以后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准备先将道路封锁起来，然后再慢慢消耗中国人的士气。 　　王鲁山他们已经做好拼命的准备了，却发现德国人并不忙着进攻而是在搭设路障。王鲁山不笨，立马意识到德国人的目的并不单纯，遂决定主动攻击。 　　“德国人打得好算盘，居然想活捉我们！兄弟们，打！” 　　在王鲁山的指挥下，三辆山魈排成长蛇阵，轰隆隆的沿着公路向德国人冲了过去。隔着千把米远，居首的王鲁山的山魈便先行开炮。“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德国人刚刚搭设的还不成规模的路障登时被撕成了碎片，其中包括两个反应迟钝的德国兵。 　　中国人的反应在梅耶预料中，他立刻下令居首的六式坦克开火，争取击毁冲在最前面的山魈。而与此同时，王鲁山再次下达了开炮命令。 　　隔着千把米的距离，中国的新型山魈和德国的六式坦克开始了正面较量。 第2580章 直面较量 　　在直线型公路上，隔着千把米的距离，除非炮手是新丁，那么基本上没有打偏的可能性。所以发生在新型山魈和六式坦克之间的这一轮较量，比的就是谁的壳更硬。六式坦克的车长名叫薛德坦，他和王鲁山透过窥视孔都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的坦克发炮的过程。两个人接下来的表现也完全一致，心肝不自禁的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因为就是熟悉各自坦克性能的他们也不知道能否捱过这一轮炮击。而就在他们提着心吊着胆紧张的等待的时候，下一瞬，任谁也不会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两枚炮弹居然在双方中线偏山魈一侧的空中撞在了一起。绝对属于微弱型的火星撞地球。王鲁山和薛德坦包括他们手下的炮长都先是被一团炫目的火光耀花了眼，然后在他们本能的闭上眼睛时，才听见“轰隆隆”的尖锐爆炸声。 　　王鲁山和薛德坦都是坦克老兵了，其中后者经历的战斗更不知凡几，但是这种情况却还是第一次见识。于是，在爆炸发生后的几秒钟之内，他们都傻傻的怔坐着，心里尤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鲁山的炮长杜宇成，“炮弹！”他大声喊着，坐他后面的装弹手肖冷存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言立刻将炮弹塞进了炮膛。然后，王鲁山也反应过来，他先是大喊“开炮”，然后在发炮声响起以后又喊：“动起来，不要停在这里！” 　　战场上生与死之间的区别，往往就局限于秒秒钟甚至更短的时间。薛德坦的炮长反应也许只稍慢了那么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点却成了分出生死的致命差别。 　　从旁观者的视角，中国坦克在这一次强强对话中的表现实在是精彩——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中国坦克一共发射了三枚炮弹，其中第一枚炮弹炸毁了路障，第二枚炮弹和德国坦克发射的炮弹对撞，第三枚在稍稍延迟之后直接命中德国坦克的炮塔；反观德国坦克，在路障被炸毁以后其实就已经获得了视野，其开炮的时机也掌握得极好，但是在双方炮弹发生碰撞以后，其反应却慢了一拍。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的六式炮塔就被中国人炸飞了，然后中国人的坦克再次开动冲了过来，很明显，他们是想强行突破！”这是一个名叫瓦尼茨的德军上士在自己当天的日记里有关这场强强对话的最后描述。 　　三辆坦克加上十几个士兵却要面对将近一个团的德军，哪怕王鲁山他们开局不错，但是这场战斗依旧注定是绝望的。德国人之前本来就在煞费苦心的搭建路障，现在最前面的六式被炸毁，虽然让他们的士气受到了影响，但是倒也让他们获得了一个现成的路障。有这辆瘫痪的六式堵在路上，再加上公路两边都是已经形成气候的白杨林，似乎无论怎么看，王鲁山他们的冲锋都将是最后的挣扎。 　　梅耶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击败甚至全歼中国人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是肯定不成问题。真正的挑战在于怎么做才能“活捉”一辆山魈坦克。山魈和六式的强强对话，六式只发一炮就直接被炸飞了炮塔，这在梅耶预料之外。六式作为德国最新型的坦克，经过一系列的实战已经证明了其实力。六式不仅破甲和机动能力更强，而且装甲防护能力也足以正面抵御住盟军的绝大多数坦克炮。梅耶此前也无与山魈作战的经验，在已方排头的六式被击毁以后，他吃惊不小，谓左右道：“古德里安将军对中国人的坦克产生浓厚的兴趣果然是有原因的，如果中国人的坦克都是这种型号，如果中国人拥有超过两千辆这型坦克，进军远东还真必须慎重。” 　　德国此时正处于如日中天的上升势头，对德国人来说，这场世界大战打到现在，从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所以，哪怕是一些曾经在中国当过军事顾问的军官，也都认为哪怕是为了维护第三帝国的尊严，也必须给中国人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知道冒犯德国的下场。 　　“中国人冲过来了，团长！”有人提醒梅耶。 　　梅耶并没有放松对战场的监视，他立即下令道：“前面的两辆坦克直接击毁，后面的那辆暂不要动他。” 　　一辆紧跟在那辆被炸毁的六式身后的五式在梅耶的命令声中开炮了，不过因为前面有六式挡着，让其车载瞄准器无法发挥全部功效，所以这一炮并没能击中王鲁山他们，而是落在其坦克前面大约十米左右的地上并发生爆炸。 　　爆炸声中，王鲁山一声令下，处于前进状态中的山魈一个急刹停车，然后杜宇成迅速的送出了第四发炮弹。这一发炮弹同样没能命中有效目标，而仅仅过去大约十秒钟，没用王鲁山发令，炮长微调了火炮角度以后便再次开炮。与此同时，那辆德军五式也再次开炮。 　　从旁观者的视角，这一次中德双方的坦克又是同时开炮，然后，中方发射的炮弹先行飞抵目标，只不过没能击中标的物，而是击中了那辆报废的六式。而就在那辆六式被新一轮爆炸产生的烟火所包裹的时候，德方的炮弹也击中了目标，这一次德国人没有再放空炮，炮弹准确的击中了王鲁山他们的山魈的正面。“轰”的一声巨响，烟火升腾，瞬间将这辆山魈给包裹了起来。 　　剧烈的爆炸声中，车内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感觉到车体剧烈的震动，装弹手肖冷存大声喊了起来：“头，我们中弹了，我们被打中了！” 　　“慌什么？快将排风扇打开！小孙，检查一下动力系统有无损伤，如果可以立刻跑起来！” 　　小孙是驾驶员，他立刻踩下油门使得发动机的声音清晰可闻。发动机的声音并无问题，于是他先松开油门再放下手刹挂档试行。车身先是震动一下然后向前开动，王鲁山提着心的落下来不少。只要车子还能开动，火炮系统没有问题，那么他们就无需弃车。而对于一个坦克兵来说，最荣耀的莫过于与自己心爱的坦克战斗至最后一刻了。 第2581章 刺激 　　王鲁山他们和德军开始激烈交火的时候，其它两辆山魈受道路的限制，无法获得有效视野进行瞄准，而为了节约弹药，他们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鲁山他们被德国人“群殴”。王鲁山的战车被德国人击中，最后面的廖松兵忍不住了，他手指左前方那片看上去相对比较单薄的白桦林朝驾驶员龚保村喊道：“看到没有？冲过去！我们就在那里和德国人打！” 　　龚保村照做，于是在德国人眼中，这辆山魈好像忽然失去控制似的冲进了路边的树林里。 　　“那辆中国坦克怎么回事？” 　　“是不是失去控制了？” 　　“应该是里面的中国人想要逃跑吧？杜雷瓦莱西，你带人过去看看。记住，中国人的死活我不管，但是不能让他们损毁坦克！” 　　杜雷瓦莱西是一个连长，他的人本就埋伏在树林里，接到梅耶的命令以后立刻点起人马向廖松兵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时，王鲁山他们行进中的山魈再次被一发炮弹击中，剧烈的爆炸声中，这辆山魈立刻停了下来。梅耶眼看着这辆中国坦克完全被烟火包围，他认为已经将其击毁，遂嘉许的点点头道：“很好。现在解决后面一辆。” 　　这新一发炮弹确实给王鲁山他们的山魈造成了不小的损伤，但是却未能对他们的生命产生威胁。王鲁山接到小孙的报告获悉车子开不动了，他一边挥舞着手驱逐着面前的硝烟一边道：“开不动那就当炮台用。小孙、杜宇成，你们立刻下车，记住，从现在开始不管这里发生什么，你们有多远跑多远。嗯，如果将来回去国内，记得每年清明的时候为我们烧一刀纸。好了，立刻撤出去！” 　　听见他这样说，小孙和杜宇成哪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杜宇成立刻道：“头，这不行，你是我们的长官，要撤也应该你先撤，不然就是我们能够逃回去，兄弟们要是问起来你让我们怎么回答？！”小孙跟着道：“我还有一个弟弟呢，我留下。” 　　王鲁山心中感动，面上却故意装出严肃神色道：“什么意思？违抗命令吗？这是命令懂不懂？利索点，我还想着再赚一辆坦克呢。” 　　“头！”杜宇成还想说什么，却被王鲁山狠戾的目光噎住了。他们一起共事已经好长时间了，对彼此的性格十分了解，当下杜宇成不再坚持，率先顶开了炮塔顶盖。 　　在他们往外撤的时候，王鲁山拿起了话麦：“我是王鲁山，我宣布，从现在开始由廖松兵接替我的职务。我再传达一下分队长的命令，能战就战，不能战就撤，如果坦克保不住，那就炸毁坦克走人！”说完他放下话麦问肖冷存：“小肖，我这样布置你没意见吧？” 　　肖冷存笑：“头，能和你战斗到死是我的荣幸！” 　　“好，我们争取再干掉两辆！” 　　王鲁山坐到原先杜宇成的位置上正在静待外面的烟雾散去或者又一发炮弹袭来，话麦里响起了廖松兵的声音：“王鲁山你什么意思？你还活着就想尥蹶子？老子告诉你，老子还指望着你带我们逃回去呢，你要想逃避责任，没门！” 　　廖松兵之后，另外一位车长张俊荣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王大哥，你现在不是还没事吗？这才刚刚开始呢你就没信心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肖冷存看向王鲁山，道：“头，要不还是让老杜来吧，我和他配合时间长了，彼此更默契。” 　　“和我就没默契了？别听他们的。你清楚的，我，廖松兵还有张俊荣，我们三非要分出个层次的话，肯定是廖松兵第一。有廖松兵在我放心，好了，我们开始！” 　　嘴里说着开始，王鲁山已经打响一炮。 　　此时，德军连续击中他们两发的五式坦克正在瞄准着张俊荣他们的三号车。有王鲁山的一号车挡在前面，德国人的瞄准便有些困难，乃至于迟迟没有开炮。梅耶见状不耐烦了，他通过步话机喊道：“开炮开炮，为什么还不开炮？” 　　梅耶催得急，那辆五式的车长没办法只好下令射击，于是几乎又是同时，这辆五式和王鲁山他们的一号车再次同时开炮。这辆五式再次发炮在学兵们的意料之中，已经跑进路边树林的杜宇成和小孙听见发炮声立刻趴在地上朝他们的三号车看去。而车内的王鲁山则显得异常的冷静，“速度！”他朝肖冷存喊道。 　　后者一声不吭的将一枚炮弹塞进了炮膛里。炮膛刚刚关闭，王鲁山便再次发炮。 　　发炮声中，廖松兵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王鲁山，你赶紧出来！你就这么想死吗？你忘记队长是怎么交代的了？” 　　“啰嗦！”王鲁山骂道，闭上了眼睛。 　　此时无论是王鲁山还是肖冷存或者是廖松兵等人，他们都以为德军五式新一轮的炮击肯定是奔着三号车去的。然后，当这枚炮弹飞过三号车的车顶在三号车后面的公路上爆炸开来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杜宇成还有小孙等人都发出了欢呼声：“偏了！打偏了！”“打偏了”的欢呼声未绝于耳，“打中了”的欢呼声响了起来。 　　王鲁山在短短五秒钟时间内发射出去的两枚炮弹一前一后的皆击中了那辆五式。德军五式坦克的装甲防护能力本来就比六式差一些，现在又连着被两枚破甲弹击中，不仅炮塔被炸飞，连驾驶室也被开了个大洞。 　　一号车坦克炮的炮口再次喷吐出火焰的时候，正拿着望远镜观望着的梅耶登时呆了。之前小孙和杜宇成掏出一号车的一幕有被他看到，这等若是佐证了他关于一号车已经被击毁的判断。现在，本已经“死”了的一号车再次“活”了过来并且成功开火，突然之间他当然接受不了。 　　“怎么回事？”他不禁脱口问道。稍后，被近在咫尺的爆炸声惊过神来，他放下望远镜看向那辆五式，看着那辆五式被直接肢解，他瞬间血冲大脑，语无伦次的骂道：“混蛋！卑鄙的家伙！无耻的中国人！” 　　很明显，因为王鲁山的废坦克利用，梅耶受到刺激了。 第2582章 弃车 　　王鲁山和肖冷存的表演并没有就此结束。此后长约五分钟的时间内，他们又打出去十一发炮弹，再击毁一辆德军坦克并炸死了不下五个德国兵。在此期间，在梅耶的组织下，德国人向一号战车发射了不下三十发炮弹。然而，一号战车就像有神灵护佑一样，德国人的炮弹要不就是打飞，要不就是成为哑弹。在长达五分钟的时间内居然愣是拿它没办法。 　　王鲁山和肖冷存豁出去在拼命的时候，廖松兵和张俊荣也没有闲着。二号战车因为炮塔旋转不灵，导致廖松兵他们一直没什么出色的发挥，而作为二分队中事实上战斗力最强的组合，廖松兵他们自然不会甘心。将二号战车变成固定炮台，这正是廖松兵为了克服炮塔旋转不灵想出来的办法。他们刚刚在路边白杨林中扎下根来，便有油罐车的警卫学兵向廖松兵报告，称看见一股德军正从树林里向他们逼近。 　　因为之前和王鲁山的那番通话，廖松兵心情本处于极度恶劣的状态，闻言，他冷哼一声道：“找死！”然后赶开炮长薛荣，自己坐上去，操作火炮，将火炮仰角调整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从树林里向廖松兵他们逼近过来的正是杜雷瓦莱西率领的那部分德军，他们不知道中国人在白杨树上设置了瞭望哨，又仗着人多，所以行动上显得有点肆无忌惮。杜雷瓦莱西带着几个人亲自冲锋在第一线，在他们身后，将近一百个德军士兵排成散兵线，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杀了过来。 　　“肖野，报告方位！”廖松兵将炮管几乎调到最大角度以后在话麦里喊道。 　　肖野正是那个担任瞭望哨的学兵。“十一点钟方向，六百米！”他估计了一下距离，回话道。 　　“可惜只有破甲弹！”廖松兵嘴里咕哝着，一边调整射击角度。稍后，他按下了发射按钮。 　　杜雷瓦莱西这里犯了个低级错误，他从梅耶那里得到的信息，以为廖松兵他们弃车逃跑了，所以内心深处他并不视这趟任务是打仗，而是定义为接受中国人的坦克。在他想来，中国人既然将坦克开进了树林，那就是为了方便逃跑。作为装甲部队的一个老兵，他清楚坦克一旦开进树林，因为林立的树木会挡住弹道，那么坦克炮台的作用也就失去了。于是，当他听见前方响起发炮声时，他第一反应以为中国人的另外一辆坦克向他们开炮了——中国人发现了他们，并对他们进行阻击。稍后，等他听出不对，感觉到炮弹的落点就在自己身周的时候，已经晚了。 　　“卧倒！”他喊道。喊声还在空气中传播，廖松兵采取高射角打出来的炮弹已经几乎呈垂直状态落了下来。德国人的反应倒也快，杜雷瓦莱西喊声刚起他们就集体趴下了，可是这并不能保证他们就一定能躲过炮弹的袭击。好在是穿甲弹，弹药的碎片破坏力有限。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三个在炸点附近的德国人被直接撂倒，另外还有两个倒霉的家伙被炸断的树干压到，一个断了条腿，一个腰部受了重伤，都已经无法继续战斗了。 　　杜雷瓦莱西离炸点有点近，虽然卧倒得及时没有受伤，却被扬起的烟尘搞了个灰头土脸。爆炸结束，确认没有第二发炮弹光临，他爬起来看看炸点附近的树木，眼神中露出探究之色。到这个时候，他都还没搞清这炮弹是如何穿越茂密的白杨林落到他们中间的。至于攻击他们的究竟是那辆中国坦克，他更是设想为那唯一还能行走的三号战车。 　　“中国炮手的水平不错啊，不过他们发射的好像是破甲弹？中国人只带了破甲弹吗？那倒是我们的机会！”脑子里迅速的转过这些念头，他的心性丝毫没受影响，右手朝前一挥道：“中国人还想垂死挣扎，加快进攻速度！我们不能让他们破坏掉坦克。” 　　德国人纷纷爬起，然而他们才准备加速前进，炮弹的呼啸声再次响了起来。恰好这个时候整个战场上就廖松兵一辆坦克在开火，所以这一次杜雷瓦莱西认真倾听之后总算听清了炮弹的来袭方向。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也不用他出声警醒，他的手下们便整齐的趴下了。杜雷瓦莱西趴在地上仰头望去，便看见一团火球正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落下来。剧烈的爆炸声中，他低头朝正前方望去，脑海中出现一辆坦克高竖炮口喷吐火焰的情景，心态端正许多，自语道：“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看来想要完整的夺取中国人的坦克还有一点的难度。” 　　廖松兵将坦克变为固定炮台，并能杀伤几百米开外以树木为掩护的敌军，这算是开创了坦克应用的一个新途径。与他相比，张俊荣所做的就显得太中规中矩了。 　　因为无法直接瞄准，而一号车的情况又危在旦夕，张俊荣便下令突击。然后，在躲过德国人的两次炮击之后，他以那辆被击毁的德军五式坦克为参照物，也投入了战斗。 　　战斗进行到十分钟左右的时候，王鲁山和肖冷存的不死光环终于进入CD状态。在又被他们击毁一辆坦克以后，梅耶也终于认识到了他们的威胁性。他命令身边的所有战车集中火力向那辆山魈开火，终于在发射了将近三十五炮弹的时候再次击中了一号战车。 　　“廖松兵，现在只能交给你了——”爆炸声中，王鲁山大声喊道，喊声未绝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就在廖松兵和张俊荣的呼喊声中，他的咳嗽声越来越弱，终于弱不可闻。 　　“混蛋！”廖松兵忽然骂道。然后他呼叫张俊荣：“小张，弃车，现在我命令你弃车带兄弟们向我靠近。对了，别忘了过来之前将三号车炸掉。” 　　“廖大哥，我们毫发无伤。” 　　“弃车！这是命令！别忘了你毕业的时候院长说的话，我们活着只会更有价值！” 　　“是！”张俊荣有些艰难的吐出这个字，然后发泄性的喊道：“开炮！” 第2583章 个人价值和国家利益 　　“这并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战斗开始时，我以为我们会轻而易举的结束战斗并如期缴获一辆以上的中国坦克。毕竟，单纯的就战力而言，我们是中国人的十数倍。但是战事的进展却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中国人并不似我想象中的那样不堪一击——虽然中国人是我们的对手，但这里我也不得不承认的是，从军人的角度，他们赢得了我的尊敬……我注意到了，当梅耶团长看到那三辆完全报废的中国坦克时，他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是啊，战车数量是对方的五倍余，兵力二十余倍，完全应该是压倒性的战斗居然打成了这样。单纯的计算损失的话，我们其实已经输了。不，不仅仅是输，而是大输特输。那不到十个中国士兵安然脱身的情景我可清楚的看到了。看着我们英勇的第三帝国的士兵居然畏手畏脚的不敢追击，联想到这段时间国内各大报纸对陆军的吹捧，还有什么比这更具讽刺性的吗？再联想起这段时间流传在军中的一句话，这让我不禁产生深深的忧虑，难道说我们战无不胜的第三帝国陆军真会在中国这只醒来的东方睡狮身上折戟吗？” 　　这是梅耶团随军记者玛丽埃在当天的随军日记中写下的一段话。玛丽埃见证了梅耶团包围并围攻王鲁山他们的全过程，她原本以为今天会见证一场捷报的，结果却是——在梅耶的一再恳请下，她只好笔下留情只是发了一篇例行战时通讯，而只在自己的日记里做了如实的记录。 　　古德里安接到梅耶的战报时，正坐在一辆装甲车内研究着曼斯坦因刚刚送到的一份电报。 　　又是事关日本和平军的。让德国人百思不得其解而又郁闷至极的是，日本和平军，这么一支中国人可以肆意揉捏的部队，按常理说战斗力应该相当有限，第三帝国久经战阵的一线部队对上绝对能够摧枯拉朽才对。可是先是萨比突袭战，然后再是萨比决战，德国最精锐的A集团军在其身上居然屡栽跟头。现在更因为在日本和平军身上消耗了太多的部队和时间，乃至于在其它方向上被苏俄红军形成了突破，不得不两面受敌。 　　“日本人身后就是虎视眈眈的中国人，中国人蛰伏不动，可以想到的是，中国人肯定在筹划大的动作。第四装甲集团军现在被日本人牛皮糖一样的粘着，如果贵军不能及时从萨比南方杀入，而被中国人先行一步，那么我将不得不放弃南方战场，转而集中力量防御奥萨……” 　　同为德国装甲集群战术方面的行家，又共同打造出了闪击战战术，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之间有着深深的默契。以古德里安对曼施坦因的了解，如果情势非到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实际上低头向自己发出这种言辞温和的“求援信”的。因此他大致能够想象得出前线A集团军的处境，对曼施坦因也不禁充满了同情。 　　“我们的元帅居然被一群农夫搞得手忙脚乱，这太令人惊讶了。难道说他离开底层部队久了，都忘记怎么开坦克了？”梅耶战报送到的前一刻，他笑着对第二十四摩托化军军长施韦彭堡说道。 　　古德里安会说这样的话，盖因为他一直有关注东北方战事。而在他看来，曼施坦因之所以空自拥有兵力优势却无法换得战事上的主动权，就在于他没有以己之长击彼之短，而是被中国人和苏俄人牵着鼻子走。而在他看来，步兵正是中国人和苏俄人的强项。曼施坦因放着已方的优势部队和优势战术不用，楞要和中国人和苏俄人打纯步兵阵地战，焉有不败之理？ 　　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调侃后者，施韦彭堡可不具备这个资格。他只能憨憨的笑，道：“我们最迟还有三十个小时就能赶到萨比，要不要告诉元帅一声？也好让他放心。” 　　“可以，不过时间上得推迟一些，就说五十个小时好了。我们现在分兵两路，正好可以借这份电报迷惑一下中国人的视线。施韦彭堡，记住，我们的敌人将是中国人。苏俄人之所以现在还有勇气和我们死扛到底，就因为斯大林得到了中国人的支援，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破灭苏俄人的希望——” 　　古德里安这番话刚刚说完，梅耶的战报到了。德国老头接过来只是一扫，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他愤愤的将电报朝面前的便桌上一扔，吼道：“梅耶这个笨蛋，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好，我还能指望他什么？” 　　施韦彭堡捡起战报看了看，脸上的轻松神色也消失不见，他道：“窥一斑而知全貌，中国人的战斗力什么时候强悍至斯了？我记得法肯豪森将军曾经说过，中国人和我们之间的差距最少在十年以上。而且因为日本人的压制，中国并没有稳定发展的条件……” 　　他话没说完被古德里安打断了，后者认真的道：“施韦彭堡，看来你并不了解中国。不，是不了解现在的中国。你难道没听到这样的传言吗？我们的喷气式战机还有火箭之所以提前形成战斗力，那还是因为从中国人那里获得了关键技术。如果你还以老眼光看待现在的中国，伙计，你会吃大亏的。梅耶他们的遭遇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哼，中国人拢共才不到一百人的尖兵部队，梅耶他们多少人？而且你看，战报中并没提到中国人的装甲车和武装越野车，也就是说，中国人可能分兵突围了。伙计，看来我们必须加快行军速度了。” 　　第二分队的遭遇，以及管新乡擅做主张，为营救张旭云擅自更改任务行程，此事传到张自忠耳朵里以后，后者先是感到欣慰，为管新乡他们的英勇果决和战友之情。继而他联想到什么却是雷霆大发。 　　“管新乡脑袋被驴踢了？他难道不知道现在的情势下能打入德军纵深有多困难吗？为什么不潜伏下来争取搜集更有价值的情报？我不管张旭云是谁，难道说他一个人的价值还能高过国家利益不成？” 第2584章 九死一生的任务 　　张旭云究竟是谁？为何管新乡不敢坐视他被德军俘虏？细究起来，张旭云的身份真没什么特别的，比如说他是谁谁的儿子又或者是谁谁的孙子。但是因为牵涉到云式1941型重型狙击步枪制造工艺这一高级军事机密，管新乡这么做却又是无可非议的。因为欧阳云的原因，学兵军格外重视新型技术的运用以及专利的保护。很巧的是，就在出发后的当天晚上，张旭云居然就琢磨出了一项可以极大幅度增强云式1941型重型狙击步枪夜间作战性能的技术。当然了，因为战地条件有限，他这一发明相关辅助设备并无法现场制造出来，这一新技术也就没能得到实际演练。然因为管新乡和廖永亮他们都是玩枪的老手，两个人只听张旭云做了简单的讲述便立刻看到了这项技术的可行性。学兵军中，类似这种类型的发明创造那可是能享有署名权的，当时管新乡就说了：好啊，以后我们的重狙里面可多了“张旭云式”这一型号了。你小子回去可记得请客！ 　　在学兵军，发明创造可不仅仅能赢的荣誉，还能赢得实惠。重狙受适用场合的限制，产量肯定不会太高，不过因为造价相当的昂贵，张旭云可以从中收获的专利费或者股份分红肯定不会低。 　　战事激烈，管新乡这番话说过不久就遗忘了，而在张旭云“被俘”以后，他记起这件事，和廖永亮商量以后，这才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回张旭云。 　　一天后，在萨比以南的亚纳乌尔，让曼施坦因心神为之一松，让张自忠不得不打点起全部精神的事情发生了——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前锋杀到了。在亚纳乌尔南郊一个叫安木丽的小镇，德军第一骑兵师所部大约两个团的兵力与防御这里的一个团的远征军学兵发生交火。双方激战三个余小时，随着第一骑兵师后继部队赶到，远征军主动后撤放弃了安木丽。 　　德军攻占安木丽之后，第一骑兵师的师长梅德莱斯少将眼见远征军和苏俄游击队在亚纳乌尔城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向古德里安报告之后，留下先锋部队监视城内守军，余部绕城向西进发。 　　远征军方面负责亚纳乌尔防御的总指挥是江铁掌。将防线放大到亚纳乌尔，这也是江铁掌提出来的。本来按照张自忠的设想，因为考虑到已方装甲力量较之德军弱上许多，所以他更倾向于集中兵力防守某些不利于装甲集群战术的重要地段，比如萨比。而且，考虑到第二装甲集团军自南方来，按照中苏双方目前的兵力布置和战斗区域的分配，只可能由远征军接战，张自忠作战大方向上更倾向于先期集中兵力联合苏俄红军对抗A集团军，而萨比方向只做单纯防御。在打败A集团军以后再图其它——“我们兵力上的劣势太大了，唯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解放部队用于西线作战。只要打败A集团军，那么第二装甲集团军再强可是孤掌难鸣，届时等我们完全掌握战场主动，就不是他们攻我们守的局势了。我们甚至可以图谋吃掉第二装甲集团军！” 　　张自忠的这一计划也算是老谋深算之策，但是在军议会上提出来时却遭到了江铁掌的反对。江铁掌反对的理由很简单，认为第二装甲集团军的作战特点就是闪击，如果真这么做的话，那么等若是完全放弃了战术。如此，第二装甲集团军完全可以发挥其所长，通过远距离机动绕开萨比从而从其它方向进入主战场。而且不排除他们更进一步绕到东边包抄中苏联军后路的可能——“将防线外放的好处是，战术上我们将多了很多选择。古德里安一旦故技重施实施远距离闪击战，那么我们防御亚纳乌尔的部队就能够从其侧翼或者后面发动反击，也许我们就能先A集团军解决第二装甲集团军……” 　　受累于兵力不足，更主要的是联合军的战斗力极不可靠，张自忠能选择的战术其实不多，他和胡力、江铁掌等人讨论了三个多小时，最后他被江铁掌说服了，决定动用一个机步师再加一个战车旅用于放大防御纵深，而为了确保这支外放部队成为一支决定性力量而不会成为弃子，他点名让江铁掌担纲指挥，并给予他临时调用直升机部队和导弹部队的权力。 　　在安木丽发生战斗的时候江铁掌就赶到了亚纳乌尔南城防御阵地，在一处隐蔽瞭望哨看到德军做出如此改变，他知道自己之前的预判成真了。他赶紧回转前指，先给张自忠报告德军新的动向，然后召集团长以上的军官和当地苏俄游击队的指挥官，就留守和出击部队的人选会议召开了一次民主会议。 　　亚纳乌尔作为目前苏俄战场实际上的对峙前线，活跃着一支两千人规模左右的游击队。江铁掌和张自忠不同，他和苏俄人打交道相当有一套，所以虽然他来到亚纳乌尔的时间很短，却已经和这支苏俄游击队的指挥官毕瑟夫少校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人员到齐，他宣布会议开始，然后开门见山的道：“大家想必都看到了，果如我之前所料，德国人看到我们的防御工事齐备，开始绕行了。第二装甲集团军十分擅长闪击战，一旦被它成功实施，那么不仅我们有可能被合围，而且我们的主力部队的侧翼甚至后方都可能遭到德军的突袭。我绝不愿意看到这种场面出现，所以我决定主动出击，用主动出击扰乱德军的布置，最少也要迫使德军将速度降下来。现在我面临一个困难选择，为了保证主动出击的效果，我必须带走足够多的部队。但是谁也不知道德军会不会在闪击失败以后集中兵力再进攻亚纳乌尔，不，德军肯定要拿下亚纳乌尔，因为他们的燃料车肯定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给补给点。大家清楚，毕瑟夫少校的游击队缺少足够的对付德军坦克的武器，所以我需要一个团留下来协助毕瑟夫少校防守亚纳乌尔——这会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兄弟们——” 第2585章 不好的感觉 　　没用江铁掌把话说完，与会的团长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长得粗粗壮壮，有着两条浓眉毛和一张大嘴的汉子径直站起来打断道：“总座，如此艰难的任务当然非我们‘林庄英雄团’莫属，这个留守的名额我要了！” 　　粗粗壮壮的汉子名叫卢宝山，上校衔。他话刚说完，立刻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对，有一个年纪比他长一些的直接指名道姓的朝他吼道：“卢大嘴，你小子也忒无耻了吧？你们都已经是‘林庄英雄团’了，还不够吗？做人不要太绝，有了好事别只想着自己。” 　　“就是，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就是按资排辈也该排到我们八团了。总座，我强烈要求将留守任务交给我们，我可以立军令状，如果完不成任务，不用您追责，我自己个直接——” 　　卢宝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后一个发言的道：“张杆子，好啦，别臭美了。还军令状，真完不成任务，你早没命了。还有李大卵子，你自己说说，我们两个团在会操决赛上遇上几次了，你们赢过一次吗？”说完他转向江铁掌，铿声道：“总座，如果您想力保亚纳乌尔不失的话，留守任务就非我团莫属——” 　　他话没说完，“张杆子”和“李大卵子”的脸都涨得通红，“李大卵子”跳起来嘶吼道：“会操？那都何年哪月的事了？卢大嘴，你也就这点能耐？就只能抱着以前的那么一点荣誉穷叫唤——” 　　卢宝山笑了，指着他对众人道：“看看，被我戳中软肋了。这是到了苏俄不搞会操了，李大卵子，老子告诉你，如果搞的话，我们林庄英雄团照样甩你们一个村都不带喘气的！” 　　听他们掐架拌嘴也是件极有意思的事，江铁掌紧绷的面皮也放松了，他用带点歉意的眼神看了看毕瑟夫，然后假意呵斥道：“好了，还有苏俄同志在，你们注意点形象。”顿了顿，他扫视众人一眼正色道：“既然卢大嘴志在必得，好，留守任务就交给他们团。”目光转移到卢宝山脸上，他道：“卢大嘴，我可有言在先，要是我们在外面追着德国人打，你却将亚纳乌尔给丢了，老子就是追到地府，也得照样拉你上来打板子！” 　　卢宝山也严肃起来，认真敬了记军礼道：“总座！我们绝对不会砸了自家林庄英雄团的招牌的！” 　　“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做到！”江铁掌回敬一记军礼，然后道。 　　当天下午五点半钟的样子，第二装甲集团军的主力出现在了亚纳乌尔南城外。站在一座地堡上面的伪装里，卢宝山借着望远镜将德军齐整的阵容看在眼里，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就目前所看到的，卢宝山知道自己低估当前德军的实力了。他的镜头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德国人的战车。 　　“这得多少啊？也许有一千辆！”卢宝山身边趴着副团长王权，王权轻声道，呼吸明显的变粗重了。 　　卢宝山的心态其实也已经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不过毕竟是血与火的洗礼下成长起来的一线指挥官，他尚能保持足够的冷静。“坦克打不了巷战，怕什么？德国人真敢倚仗坦克冲进来，哼，倒正好给我们机会。而且古德里安擅长的就是闪击战，他未必就愿意将机动力量用来巷战。” 　　卢宝山和王权在观察着德军阵容的时候，古德里安在一群德军军官的簇拥下也正在打量着这座不算大的城市。 　　苏俄人的城市没有城墙的，所以守军只能充分利用城市内的建筑再加料搭建成防御工事。“听说中国人到这里才是第三天？”古德里安问身边一个少将。少将负责情报，他点头道：“是的，不过他们得到了当地俄国人的帮助。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修筑起这样规模的防御工事群。” 　　古德里安转向另外一个将军，道：“你计算一下，如果我动用一个师的力量，需要多久能打下来？” 　　那个将军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又掏出个本子在上面划划了两下，然后煞有介事的道：“阁下，如果守军并没有修建地下工事的话，我们有足够的火炮支持，应该能在三个小时内拿下。不过，考虑到亚纳乌尔四面都有山和树林，我们未必可以全歼里面的守军，所以，接下来肯定要留守一定的部队防御……” 　　古德里安眉头皱了起来，打断道：“你的意思是进攻并不划算？” 　　“是的阁下，我觉得，我们现在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后勤补给地而已，我们完全可以在附近选择一处易守难攻的地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先就这样了。不过，中国人在这里驻兵的用意应该就是为了威胁我军的补给线，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在城外留下一支能保持足够威慑力的部队，并且应该不间断的发起进攻。即使不能拿下这座城市，至少我们也要让城内的中国人不敢轻举妄动。” 　　“阁下高明！”众人齐声赞道。 　　既然对怎样处置亚纳乌尔的守军有了决断，古德里安也就失去了继续观察敌情的兴趣，他转身向自己的指挥车走去，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问负责情报的少将：“骑兵第一师到哪里了？梅德莱斯少将有电报传回来没有？” 　　少将张嘴正欲回答，忽然西北方向传来一声闷响，感觉到地面上传来的强烈震感，他心头有疑云飘过，暗忖：这个方向，不正是梅德莱斯他们突袭的方位吗？然后他定定神答道：“半个小时前梅德莱斯少将有电报传回，据他报告，他们已经到了距离这里八十余千米的萨察哈尔。” 　　“萨察哈尔？就是萨比东南方向最大的那座镇子？” 　　“正是，阁下好记性。” 　　“中国人沿线就没有派驻军队？” 　　“梅德莱斯少将并无这方面的报告。” 　　“是吗？”古德里安说着，眉头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古德里安上到车上，刚在座位上坐稳，他的副官马库斯跟上来问道：“阁下，有什么事吗？”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有不好的感觉！”古德里安对自己的心腹还是很信任的，答道。 　　而马库斯也不愧是他的心腹，马上心有灵犀的追问道：“是因为骑兵第一师？” 　　“是。中国人沿线不可能没有安排，但是梅德莱斯他们却什么发现也没有，这太反常了。” 　　涉及军机，马库斯就不敢妄言了，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闭嘴做聆听状。 第2586章 人造泥石流 　　事实证明，古德里安的第六感相当的准确。一刻钟过后，梅德莱斯发回求援电报，称他们遭到了中国军队的伏击并遭遇了泥石流，恳请司令部立刻派出援军。“……我们的运气真是太差了，居然碰到了该死的泥石流。现在，泥石流完全封死了道路。现在我部战车除了位于队列后方的一部分，其它悉数被埋或者被堵住……包围我部的中国军队当在三万人左右……” 　　古德里安一语成谶，马库斯惊讶之余本由衷的想要拍上一两句“阁下神机妙算”之类的谀言的，但是古德里安比锅底还黑大的脸摆在那里，他嘴巴噏动了几次还是狠狠的咽下了。 　　“泥石流？现在并不是雨季，怎么可能会发生泥石流？”古德里安嘴里念着这番话，眼神凌厉。 　　“应该是中国人人为制造的，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马库斯接道。 　　好好的闪击战进行到现在未能给中国人制造麻烦却先上演了一出自投罗网，古德里安心情之郁闷可想而知。骑兵第一师自投罗网也就算了，问题是却打乱了他的通盘布置。从亚纳乌尔往萨比前线的道路虽然不止一条，但是这条线路却是效率最高的。这还不是最关键的。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因为要救援骑兵第一师，他就只能放弃更改路线继续实施闪击战这一选择，如此一来，等他们再出现在萨比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们作为A集团军援军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中国军队在三万人左右？”古德里安忽然盯着马库斯道。 　　马库斯干净再次认真的翻看电报，随即给出肯定回答：“梅德莱斯将军是这么说的。” 　　古德里安想了想，脸色好看了许多，他像是自语又像是对马库斯说话，道：“中国人加上所谓的联合军总共也就二十万左右，如果我们能够迅速的击溃或者反包围这三万中国军队，应该能引起中国总指挥官的警惕吧？中国总指挥官将面临两个选择，要不弃之不理，要不抽调部队支援。中国总指挥官叫张自忠对不对？马库斯，你立刻去找乔纳斯，让他将收集的有关张自忠的情报统统拿过来。另，传我命令，全军除了监视亚纳乌尔守军的部队，其它立刻全速向‘拉尔布山’前进。” 　　马库斯响亮的应一声，去了。古德里安在座位上坐好，拿起车载电话要了施韦彭堡，命令他立刻让第十摩托化师先行，全速赶往“拉尔布山”：“梅德莱斯在‘拉尔布山’被中国人包围了，我不要求摩蒂尔能够救出他们，但是至少得保持到‘拉尔布山’的道路通畅，明白我的意思吗？” 　　“骑兵第一师被中国人包围了？”施韦彭堡还未能消化这个消息，古德里安已经挂了电话。战事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古德里安依旧不肯轻易放弃闪击战这一法宝。他脑子里迅速闪过相关中国远东远征军的情报，然后要通党卫队“帝国”师师长赫尔伯特？瓦尔。作为一名传统的德国军人，古德里安并不认同纳粹党。然而，因为党卫队“帝国”师确实是其麾下装备最好战斗力最强的部队，所以但凡遇到比较困难的任务，他首先想起的还是这支部队。这也算是作为一名指挥官的无奈了。 　　“赫尔伯特，现在有一个艰巨的任务。”电话接通后，古德里安开门见山的道。 　　赫尔伯特此时正端着一杯红酒准备开始自己的晚餐，听完这句话，他立刻将红酒放下了。“阁下，是需要我们‘帝国’师出马吗？” 　　“中国导弹部队你应该知道吧？” 　　“是。听说温特尔在他们手上吃了败仗，而且败得很惨。” 　　“这也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赫尔伯特，我现在需要一支部队能够深入敌军纵深找到并且歼灭这支部队。你也看到了，中国人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不堪。可想而知，作为中国人的王牌，中国人肯定会花大代价进行保卫——这次任务的艰巨之处正在于此，你们也许会遇到两倍甚至更多的敌人。” 　　赫尔伯特沉默了，虽然作为党卫队的人他高傲惯了，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缺少战场生存智慧。想了想，他问道：“阁下，能多问一句吗？您为什么突然对中国人的导弹部队感兴趣了？” 　　古德里安对赫尔伯特还是有相当了解的，所以在决定打电话给他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他会提这样的问题。“骑兵第一师在‘拉尔布山’被中国人包围了。很显然，中国人有了针对我们闪击战的办法。骑兵第一师我不能不救，而如果我们不想被牵着鼻子走的话，那么就必须做出一些改变。” 　　“我明白了。阁下，我接受这个任务。” 　　“赫尔伯特，谢谢！” 　　“阁下，一切为了帝国！” 　　“是，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帝国必胜！” 　　“嗨希特勒！” 　　马库斯说得不错，让骑兵第一师受困的泥石流确实是江铁掌他们人为制造的。这算是江铁掌一贯以来待苏俄人友善，积极和苏俄人打好交道的红利。他在率部向亚纳乌尔开进的时候经过拉尔布山，因为听苏俄向导说起该地经常发生泥石流，心中一动，就产生了制造一场泥石流困住德军的想法。而在对地形进行了认真勘查之后，意识到这一想法完全可以实施，于是早早的他就留下了大概一个团的部队，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设想对“拉尔布山”部分地区进行改造。 　　命运总是眷顾有心人的，然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江铁掌刚开始不过想给德国人制造一点小麻烦而已，结果收获了一份惊喜。一场预定的小小泥石流变成了一场泥石啸，几乎将骑兵第一师的所有战车都给“淹”了，亲眼见证了大自然的威力，饶是江铁掌也不禁目瞪口呆，然后兴高采烈的骂出一句：“奶奶的，赚了！” 　　何止是赚了。他们只不过消耗了不到两百公斤的炸药而已，就杀死了最少三百个德国兵，而且瘫痪了德军几乎所有的战车。事实上，这一次伏击他们已经大获全胜了。 第2587章 调整 　　因为有清晰的爆炸声可闻，所以梅德莱斯其实早就能断定泥石流是敌军所为，不过为了推卸责任，他却在报告时混淆了伏击和泥石流发生的先后次序。这也许能够为他减轻一点责任，但是却对改变骑兵第一师的困境毫无益处。好在这场泥石流的强度也在江铁掌的预料之外，给他制定的伏击方案也造成了相当的阻碍，所以梅德莱斯还能够率部苟延残喘，而没有在第一时间遭到强有力的打击。 　　泥石流几乎破坏了伏击圈附近所有的道路，这固然令德国第一骑兵师一下子如同陷入了泥潭一样寸步难行，同时也堵住了江铁掌预先埋伏在“拉尔布山”西边一侧的两个坦克团进入战场的道路。 　　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升上天空，坦克部队的指挥官西北集团军独立战车旅的旅长付朝成目光从信号弹上收回落到前方百多米处的泥石流上，双拳紧握愤愤道：“怎么会这样？！”然后他招呼身后的通讯参谋：“小顾，立刻向江副总司令报告这里的情况并请示下一步行动方略。” 　　小顾立刻开始了呼叫，稍后他向付朝成报告：“旅座，江副总司令已经知道了我们这里的情况，他让我们运动到南13阵地去，在那里等待命令。” 　　学兵军的老传统了，为了方便指挥，会对预定战场进行数字编号。现在小顾口中的南13阵地，其实已经远离了拉尔布山伏击战场。“便宜张歌远了！”付朝成一拳擂在身边的山魈上，接着道：“传令吧，全军向南13前进，注意防空。” 　　拉尔布山的山顶上，江铁掌正在几个校级军官的簇拥下巡视着战场。和付朝成一脸的懊恼不同，现在这几个校级军官的脸上正都洋溢着兴奋之情，皆一副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样子。这三个校级军官无一例外都是纯步兵部队的指挥官，而对于他们来说，自从进入苏俄战场以后，他们已经憋屈太久了。会出现这种情况和苏俄战场独特的地理状况有关，苏俄地广人稀，这就决定了交战双方只能依赖高机动性的部队进行较量。又因为德国陆军相当重视装甲力量的养成和使用，而对抗装甲力量只能依赖于装甲力量，苏俄方面也只能在装甲力量上下功夫。于是就造成了苏俄战场目前的战争特性，交战双方都高度依赖高机动性高防御型的撞击力量，反而让纯步兵失去了用武之地。 　　算得上是中国最高统帅部的失利，当初在组织远东远征军入援苏俄的时候，最高统帅部的大佬们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远东远征军的兵种配置依旧以纯步兵为主，然后在国内战场极度活跃的纯步兵部队的指挥官们就尴尬了，因为他们突然发现在苏俄战场，他们的存在被边缘化了。为这个问题，步兵部队的指挥官曾经向张自忠申诉过，要求更多的参战机会。只是，因为德军的高机械化和摩托化，纯步兵上去一线那就是送死。所以饶是张自忠其实更相信自己的老部队和老战术，但是在残酷的事实面前也只能学着去改变和接受。 　　现如今，远东远征军中的纯步兵部队其实已经不多了，而越是如此，依旧担任着纯步兵部队的指挥官们反而越发期待着单靠自己能够赢取一场胜利。现在，很显然，他们等来了机会。 　　“德国人肯定要试图突围，这就是我们的机会。都给我听好了，我们的首要打击目标是那些离开战车的步兵，至于那些战车，除非它们的存在影响到了我们的战略意图，否则不要去招惹它。”江铁掌此时正在给三个校级军官讲解着战术意图。原本，他只是想通过一场伏击战扰乱一下德军的闪击战战术布置，至少要拖延一下第二装甲集团军进入萨比主战场的时间而已。但是现在他却看到了更大的战机。 　　“古德里安救不救骑兵第一师？救的话，那我们最少可以拖住他们两天。不救？好，那我们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将骑兵第一师整个的吃了。这样对德军的士气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吧？”在三个校级军官离开以后，江铁掌向几个参谋分析道。 　　“江总，蒋队长那里我已经联系过了，他说最迟在明天上午，他能为我们提供二十架次的支援。”一个少校参谋道。 　　“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问了，但是蒋队长不肯说，他说这是最高机密。” 　　“那你再和他联系一下，问问他们从接到我们的电话开始，最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进入战场。还有，王司令那里你也联系一下，看看他们能否为我们提供一定规模的支援。” 　　“是。” 　　少校参谋小跑着去了隐蔽通讯点，江铁掌的目光落到另外一个参谋脸上，道：“小三，从现在开始你其它什么都不要管，只负责和卢宝山之间的联络。我需要第一时间了解亚纳乌尔那里的战况。” 　　“小三”点头应是。 　　江铁掌又偏着脑袋想了想，没想到什么需要补充的，这才端正视线看向战场。 　　拉尔布山南边山脚下是一条小溪以及一片原始森林。此刻，梅德莱斯就站在小溪南岸的一块巨石上打望着整个战场。对于梅德莱斯来说，这场突如其来的人造泥石流乃是足以将他打入深渊的晴天霹雳。作为一名有着超过十五年行伍经验的老将，梅德莱斯绝非庸才。在部队距离拉尔布山还有大约五十千米的时候，他就派出了足够数量足够质量的侦察部队对这里的地形进行了侦察。正是在掌握了拉尔布山周边地形地貌以后，他确认即使敌军在这里设伏也不可能对他们的行动造成太大的影响，这才下令部队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前进。 　　其实即使是古德里安，也无法对他关于拉尔布山周边地形地貌的分析挑出错了。但是正所谓凡事总有意外，骑兵第一师在拉尔布山还是栽了。 　　谁能想到三天前的一场暴雨也能产生致命的影响，从而无限放大了一场小规模的人造泥石流的威能呢？ 　　此时此刻，梅德莱斯骂天骂地的怨念都有，但是因为迄今为止部队只是受困还没有出现太大的战损，所以他才依旧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 第2588章 唯一机会 　　梅德莱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咬牙做出决定：“坦克和装甲车短时间内肯定出不来，先把人撤出来再说。告诉所有人，要小心中国人的狙击手。” 　　先后两支搜索部队栽在中国远征军同一支规模不大的侦察车队手上，第二装甲集团军的高级军官们费解之余也开始寻找原因，恰好赛斯为了推卸责任夸大张旭云的战力，于是所有高级军官便都对“中国狙击手”有了深刻的印象。 　　泥石流不仅冲垮了拉尔布山山下的道路，而且几乎完全破坏了周边的地形。这不仅几乎完全封死了双方战车参战的可能，也对步兵的行动带来了相当的阻力。江铁掌麾下三个步兵团的团长本兴冲冲的准备率部大开杀戒的，来到山下，看到横在面前的淤泥和石块以及还在顺势而下的泥水，他们傻眼了。这样的地形完全不适合集群冲锋，而如果分散兵力的话，德国人陷在淤泥石块中的坦克和装甲车就成了天然的堡垒，那伏击就变成了攻坚，战果就未知了。 　　三个人憋了太久，本已经可以大快朵颐的，谁知道嘴巴都张开了才发现软壳鸡蛋变成了硬骨头，三个人先是和各自手下商量了半天，其中性子最直的顾大刚忍不住在只会频道中喊道：“这怎么打？德国鬼子只要缩在车里，我们根本拿他们没办法。”稍后，他直接呼叫三人里公认的最足智多谋者吕德阳，问道：“老吕，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吕德阳此时正拿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战场，副官将话麦递给他，他接过来按下送话键道：“好办法没有，但是死方法倒有一条。” 　　“快说快说！” 　　“我们将各自团里枪法优异的集中起来，打德国人的狙击！德国人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车里——好了，无需等了，德国人开始往外突围了！机会！”吕德阳说着机会，话麦已经扔给了副官，然后朝左右喊道：“兄弟们，散开一点，各自寻找合适的狙击位。打狙击都会的吧！逮到机会就给我狠狠的打！我们要打得德国人不敢离开坦克一步。” 　　梅德莱斯担心中国军队完全占据外围有利地形从而慢慢消耗他们，所以他迫切希望掌握一定的步兵力量好能夺取一块通往安全地带的桥头堡。只是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他前面才警告手下人小心中国狙击手，下一刻，中国狙击手就出现了。 　　泥石流发生后，枪声就一直没有停过，不同的是，那时的枪声在德国人听来也就是夏天艳阳高照时的打雷声——雷声虽大雨点却小。而现在，枪声却似严冬的雨水一样，打得德国人彻底的心寒。 　　“阁下，中国人果然出动了狙击手。只是，中国人有这么多狙击手吗？还是说他们每个人都有接受狙击训练？”副官驾着望远镜，在先后看到不下三个士兵被中国人一枪爆头以后，对梅德莱斯说道。 　　梅德莱斯面色阴沉，目光阴鸷的看着交战最激烈的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德军在和中国远东远征军发生过交战后，就在德军中低层官兵之中引发了有关“卫青式突击步枪和MP-40冲锋枪孰优孰劣”的争论。梅德莱斯曾听到过相关争论，当时他根本没往心里去。作为一个德军装甲系的高级指挥官，他一直以为决定苏俄战场最终结果的只能是双方的装甲部队。也就是说，他从来不认为单纯的步兵能对这场世纪大战产生影响。而且在他心中，德造也许未必是世界上最好的，但是强过中国造却是必然的。 　　如是，副官的这番话在他听来就是来自中国人的赤裸裸的讽刺和挑战。 　　“机枪呢？我们的通用机枪呢？MP-40的射程不如中国的卫青式，但我们不是还有MG通用机枪吗？中国人想仗着卫青式的射程优势压制我们，我们就用MG通用机枪反制他们！” 　　德国人的执行能力很强，MG通用机枪很快批量加入战斗，而随着通用机枪加入战斗，局面一度似乎被德国人给扭转了。当然，这只是暂时性的。 　　“总座说德军主力正在赶来的途中，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兄弟们，我们的迫击炮呢？” 　　且别说骑兵第一师装备的自行火炮还有迫击炮绝大部分都被泥石流给吞没或者摧毁了，便是没有损毁，但是处于泥石流中，他们也无法获得平整的炮兵阵地。远征军不同，他们居高临下，尚能获得完好的炮兵阵地。于是很快，战局再次呈现一面倒状态，而这一次，梅德莱斯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命令手下尽量呆在各自战车附近，以战车为掩护抵抗中国人的进攻。 　　困守泥石流中非梅德莱斯所愿，可是这是保存实力的唯一办法，在亲眼见证好几次集火突围都被中国人杀退之后，他只能放弃集中兵力争夺桥头堡的设想，转而要求各部保存实力，以等待援军的到来。 　　“司令官绝对不会放弃我们的，等我们主力部队到来之时，就将是我们反包围中国人之日。先生们，考验你们的时刻到了！”梅德莱斯如此鼓励自己的手下，同时他指挥着大约五百余德军，开始构建防御阵地。 　　泥石流中的德军突围不出，梅德莱斯所率领的这部不为泥石流所困的德军肯定会成为中国远征军的优先打击对象。好在德军是在行军途中遭遇到的泥石流，各部之间衔接很紧，所以梅德莱斯倒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孤军奋战。 　　德国人真的开始以战车为掩护坚持抵抗，这即在江铁掌的预料之中又在其预料之外。短时间内想要吃掉骑兵第一师已经不可能了，好在联系上了蒋同敏的直升机中队，有了和第二装甲集团军主力一拼的底气。当夜色降临的时候，江铁掌环顾战场，发现战果并不理想，他电令前线各部，命令他们暂时收缩兵力，以全力备战即将到来的大战。 　　“虽然没能给骑兵第一师沉重打击，但是将其困在这里，我们最初设定的目的已经达成。拉尔布山是我们迟滞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唯一机会，兄弟们，你们都做好准备了吗？”当天晚上九点举行的军议会上，江铁掌如此问自己的手下。 第2589章 我轻敌了 　　对付骑兵第一师，双方实力本无多大差距，江铁掌率领的南进支队又是有心算无心还有天时帮忙，所以尽管骑兵第一师的战斗力很强，南进支队的学兵们却打得十分轻松。预料中的苦战没有发生，这是所有人乐见的，但是因为骑兵第一师只是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先锋部队，所以似江铁掌等熟悉情况的，却不敢有一丝放松。 　　做好准备了吗？做好明天迎接苦战的准备了吗？今天遇到的只是一支万人的德军前锋，明天对上的可是德军超过五万人的主力。因为欧阳云的关系，远征军全体上下从来就不敢小瞧德国国防军。之前虽然因为对A集团军屡屡取得胜利积累了相当的自信，可是对上凶名赫赫的第二装甲集团军，饶是江铁掌也是心怀忐忑，不知道明天的战斗究竟会是怎样一种景况。 　　“总座，我们是不是预留一点部队在北十九地区？”提出这个建议的是一个名叫邱江存的作战参谋。 　　所有人看向江铁掌。 　　战斗真打起来，德军因为有绝对的兵力和装备优势，可以想见的，南进支队终将进入守势。届时，如果能够在北十九地区预留一支部队的话，万一战事不顺，则部队主力完全可以从北十九地区撤入与拉尔布山南北相望的故东布山。第二装甲集团军胜在机械化程度高，如此，只要能够撤入故东布山，那么德军即使兵力优势再大也只能望山兴叹。 　　“我们此行目的是什么？”江铁掌没有立刻回答邱江存的话，而是反问道。 　　邱江存多聪明的人，闻音知雅意，立刻说道：“我也只是说说，我绝对服从总座的安排。” 　　江铁掌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追究下去，而是环视左右道：“诸位都是老兵了，应该知道如果第二装甲集团军真的想包围我们的话，其实是正中我们下怀。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做才能坚持久一些，为主力部队在萨比赢得时间。所以，我不担心第二装甲集团军包围我们，相反，我就怕他们分出部分部队压制我们，然后主力部队不管不顾的径直北进。后一种情况绝不容许发生，所以明天我们绝对不能仅仅的被动防守，我们要抓住一切机会主动进攻。诸位，有关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情报资料已经发到你们手上两天了，都说说看，该军的软肋在哪里？” 　　“应该是后勤补给。”吕德阳轻声道。 　　江铁掌嘉许的看了他一眼，道：“没错，德国人的软肋正是他们的后勤。大家统计过没有？就我们所掌握的，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坦克总共为1847辆，装甲车968辆，卡车4000余辆，摩托车3000余辆——这么多车，一天要消耗多少燃油？” 　　众人听得眼前一亮，邱江存道：“总座，您的意思我们偷袭德国人的辎重部队？” 　　“不，准确点来说是偷袭他们的油罐车部队。” 　　“油罐车可以说是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心脏啊，德国人肯定要重重保护。” 　　“油罐车本身就是超级炸弹一般的存在，德国人的保护措施再严又如何？” 　　江铁掌和其手下兄弟在算计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油罐车时，古德里安好像产生心灵感应似的，也想到了自身存在的这个最大的隐患。 　　在一座野营帐篷里，古德里安就着一盏电灯，手抓红绿两色铅笔正埋首在军事地图上圈圈画画着。“中国人为什么要在拉尔布山设伏？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绝不会仅仅是为了打骑兵第一师一个出其不意。我以为，中国人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迟滞我们全军的前进速度，好让我们闪击行动破产。中国指挥官很懂得合理利用地形啊，如果不是已成既定事实，谁能想到中国人会制造一场泥石流来攻击骑兵第一师？我们要想实施闪击战肯定会走布格公路。当然，我们也能走南线绕过去，两百公里的距离，对于可以保持全机械化行军的我们来说并不是问题。可是，且不论骑兵第一师是否非救不可。诸位想过吗？中国人既然能在拉尔布山设下如此精致的陷阱，他们怎么可能考虑不到南线？真放弃骑兵第一师直接走南线的话？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辎重部队的安全。真走南线，我们的队列肯定会无限拉长，如此一来，我们如何保证油罐车的安全！”古德里安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他的喋喋不休很快便让施韦彭堡不耐烦起来，后者打断道：“阁下，那您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我们究竟是继续走布格公路还是走南线？” 　　古德里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埋头将图上作业做完，这才将铅笔扔掉，抬起头来道：“摩蒂尔所部还有三个小时就能抵达拉尔布山前线，我们还有走南线的必要吗？” 　　施韦彭堡听他这么说不禁痛苦的抱着脑袋嚷嚷道：“可是，您刚才讲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看看吧！”古德里安让开位置，好让施韦彭堡等人能看清他刚才圈圈画画的内容，道：“就是不走南线，我们也必须防备中国人偷袭我们的后勤辎重部队。诸君，我们的对手很强啊。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中国人大老远从萨比跑来占领亚纳乌尔的原因。中国人这是找到了我们真正的软肋啊！是的，全机械化固然大大增强了我军的机动能力，可是同时也使得我们对后勤补给的依赖加重了。我特地标出来的地方，就是我们必须重点防范的地区。看到那个我用绿色铅笔标出来的地区没有？我以为我们可以在这里建立一个后勤补给基地。” 　　“您的意思是担心亚纳乌尔城内的中国军队会跑出来偷袭我们的后勤辎重部队？” 　　“是。” 　　“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打下亚纳乌尔。” 　　“然后呢？”古德里安冷冷问道，“没了燃油，我们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放弃所有车辆，徒步去萨比吗？然后等着被中国人的坦克碾压？” 　　“可是真照您所布置的这么做的话，这哪还是闪击战？”施韦彭堡道。 　　古德里安沉默了，良久叹息道：“是，我轻敌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古德里安，集体的闭上了嘴巴。 第2590章 变数 　　闪击战变成常规的阵地战，实非古德里安所愿。其实，即使后勤补给线有可能遭遇偷袭，他也不是没有将闪击战进行到底的决心。到现在为止，萨比决战的情势已经明朗化——暂时，虽然A集团军全面处于守势，中苏联军攻势如潮，可是因为中苏联军并不存在预备队，那么也就意味着只要击败其主力，那么就是失去全部燃油那也无关紧要了。因为那个时候，亚纳乌尔的敌军相对于A集团军和第二装甲集团军来说只能是疥癞之患，根本不足以颠覆战局。 　　作为闪击战的首倡者之一，古德里安从来就不乏冒险精神。只是，在充分见识了中国远东远征军指挥官的战争智慧之后，意识到对手绝不似传说中那样的无能，他的信念发生了动摇，也就失去了豪赌的勇气。古德里安变得犹豫不决还和今天决战场上传来的一条战报有关。 　　萨比前线，日本和平军填上前线之初，无论是张自忠还是曼施坦因，他们都不看好日本人。张自忠这边是积极的做动员挑选二线部队，随时准备将日本人换下来；曼施坦因则是以不变应万变，加强北线防御的同时在东线蓄积力量，一边拖着时间，一边希望等到日本人撑不住的时候抓住机会打一波反攻。 　　日本人之前的表现已经足够惊艳了，可是因为他们的武器装备水平也就那样，而且直来直去的进攻方式似乎毫无战术可言，显得十分原始。所以张自忠和曼施坦因才会在这件事上出奇的保持默契，好像两个人曾是深交多年的好友似的。 　　变故发生在今天凌晨，在经历了两天一夜的战斗之后，无论是德国人还是日本人都有些疲了。德军方面，曼施坦因打的主意就是拖时间并持续消耗日军战力然后坐等其露出破绽，所以他不仅一反常态的命令一线部队要有所保留实力，而且一挨一线部队出现疲态便立刻决定换防。这里，曼施坦因真的大意了。一线部队换防本就是战场大忌，是需要千方小心万般谨慎的。然而，或许是因为觉得日军不堪一击吧，曼施坦因在这件事上的处理上却十分的粗糙。他居然仅仅下了个命令就不管不顾了。 　　德国人粗心大意，日本人恰好很有想法，然后戏剧性的一幕就发生了。 　　张自忠和曼施坦因都没将日本和平军当回事，日本人自己却不并不这么看。这里面固然有反战联盟的功劳——这至少证明他们的思想教育课效率很高，最主要的却是源自远征军司令部方面对“大野望”的不吝奖赏。 　　从张自忠的角度，他确实是迫于无奈这才摆出姿态，不仅亲自对“大野望”进行嘉奖，而且还亲自过问其伤病医疗情况，表现出一副嘘寒问暖的姿态。而在日本人看来，这却是足以令他们感激涕零的事情。联合军的所有军官，他们还在重庆的时候就知道张自忠是最憎恶日本人的中国将军之一。而在来到苏俄以后，他们所见到的张氏面孔，一贯以来也是毫无表情冷冰冰的。他们都是侵华日军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学兵军的战场纪律，不少人就心中惴惴，总怕什么时候忽然被张自忠下令给闷杀了。 　　大野望以及他的第十四旅这个时候给他们灰色的人生带来了希望。 　　日本和平军中大野望这样的军官其实不乏少数，只是他们做不到像大野望那样，可以完全无视同胞的生命而只为讨得中国人的欢心。大野望刚开始带着第十四旅为中国人“浴血奋战”的时候，他们之中不乏在私下场合痛骂大野望日奸和禽兽的。然而，在大野望以火箭班的速度获得晋升，日本和平军的待遇也因此有了质的飞跃以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立刻动心了。大和人的民族特征里本就带有赌徒特质，既然拼命真能换来待遇上的改变甚至荣华富贵，那么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大野望孤身逃了回来！ 　　大野望再次获得嘉奖并且升为师团司令官！ 　　大野望住进了远征军的野战医院！ 　　……亲眼见证大野望的奇迹，日本和平军的军官们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他们中的不少人开始图谋着成为大野望第二，于是就有了这天凌晨的这场神奇的突袭战。 　　“大家应该清楚吧，现在我们虽然是自由之身，但是我们对中国人所犯的罪恶并没有被清除。换句话说，我们一旦离开苏俄去到中国，我们中的一些人就会遭到清算，也许就会因此被枪毙！诸君，你们一定还想回去日本，还想拥抱自己的妻儿赡养自己的父母吧？我也是。什么？向德国人投降？铃木上士，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你难道不知道第十四旅人的下场吗？难道你以为他们真的全部战死了？不，绝不可能，我敢断言，他们中绝对不乏人向德国人投降。但是，哼，德国人都不用开枪，直接用坦克碾压就成——诸君，我绝不是危言耸听。你们应该知道，我和大野君乃是同乡。是，这些确实是大野君告诉我的。当逃兵？哼，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苏俄你能逃到哪里去？我可是听说苏俄地广人稀多的是狼和老虎，难道你想葬身狼腹吗？那怎么办？我的意见是赌一把！我们不仅要活下去，而且还要衣锦还乡。大野君就是我们的榜样！” 　　说出这番话的是一个名叫清田骏业的少佐。作为日本和平军的一名团长，清田骏业身上有着日本佐级军官所有的特点，那就是野心足够，狂妄无知还有一脑袋的蛮勇。 　　“今天的战斗大家都经历了，德国人的表现如何？不，不是德国人未出全力，而是他们被我们打怕了！德国人已经疲惫了，而我们，我反正是斗志昂扬，觉得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诸君呢？很好！作为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男人，谁不想后世留名。而今天就是我们的机会！诸君，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两眼灼灼闪光的说完这句话，清田骏业抽出指挥刀狠狠劈在面前的子弹箱上，环视左右恶狠狠的道：“我清田团没有懦夫！诸君，奋战吧！” 第2591章 无独有偶 　　事情就是这么巧，清田骏业将夜袭时间定在凌晨两点钟，而德军正好是在这个时候进行火线换防。当天刚刚入夜，清田团的所有人就被清田骏业强迫着进入梦乡。时间到了一点钟，清田骏业逐一的将麾下叫醒，在他的指挥下，全军开始了战备。日本和平军这两天打得不错，居然堪堪和德军打了个平手，不管其真实情景如何，哪怕为了装样子，张自忠也要有所表示。于是，日本和平军不仅伙食待遇再上一个层次，开始有限量的熏肉供应，而且还获得了更多的类似爆破筒、炸药包之类的“强力武器”。此刻，清田骏业要求手下做的战备，最主要的项目就是清查各自领到的炸药包和爆破筒是否完好，再就是枪支弹药是否处于最佳状态。战斗进行了两天，在一线呆了十二个小时的清田团共伤亡两百余人，所以现在清田骏业能集结起来的兵力满打满算也只有七百余人。德军方面现在和日军对垒的乃伦德施泰特麾下的第十三军。该军两个步兵师，总兵力超过两万人。七百余人对上两万余人，单从数字上看清田骏业此举简直和自杀没有区别。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清田骏业的“思想教育”确实起了效果，或者是因为刚刚睡了五个小时的原因，清田团的日本兵的精神状态却是极佳。众日本兵手脚忙乱的整理好各自的武装，然后开始列队报数。等部队分成三列站好，清田骏业戴上白手套整理一下军装，借着一只手电巡视队伍一眼然后充满激情的说道：“诸君，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胸膛里的热血正在沸腾！诸君，我们留名青史的时刻到了！好了，所有军官校表，现在是一点四十三分，两分钟以后我们从五号交通壕进入一线，两点整准时发动突袭。” 　　两分钟后，七百余日本和平军官兵猫着腰跳入交通壕，然后向五号交通壕入口小跑过去。当最后一个手下消失在自己面前，清田骏业转头向其它各部的宿营地看了一眼，确认所部动作没有被其他人看见，转头跳入战壕中。 　　自“大野望奇迹”发生后，日本和平军中竞争的氛围明显变浓。日本军官心中几乎毫无怜恤部下这个概念，而既然鼓动部下拼命能为自己搏来大好前程，那么乐而不为呢？在广州和重庆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们意识到日本的战败将只是时间的问题，中国出兵日本也终成事实。按照国际惯例，日本的未来也就将掌握在中国人手中。也就是说届时他们的未来甚至生命都将受中国人左右，既如此，与其那个时候再卖乖示好，何不现在就放开去做呢？一念及此，他们也算是彻底想通了大野望要拼命战斗的原因。所有人都想成为第二个大野望，清田骏业也不例外，他自然担心自己所谋被其他人看到甚至效仿，从而不再具备唯一性。 　　清田骏业的保密工作做得极佳，只是依旧没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在他转头四顾的时候，距离他大约三百余米的黑暗中，正有几个人在低声谈论着与他及清田团相关的话题。 　　“长官，您确认他们不是去投降德国人？” 　　“当然，经历萨比突袭战后，你以为日本人还敢向德国人投降吗？” 　　“我总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总共才七百余鬼子，他们真敢投降，我就呼叫王司令直接轰炸他们。咦——” 　　长官正是联合军军事顾问团的团长耿泽宝。耿泽宝嘴里发出“咦”，目光却被左前方的一群模糊黑影给吸引住了。 　　其他人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有人道：“是第三师的方向，这些日本人又想干什么？” 　　“话麦呢？”耿泽宝从一个参谋手上接过话麦，按下送话键以后直接呼叫驻日本和平军第三师的联络官向荣海。向荣海此时正被几个日本军官围在一座帐篷里，就着一点烛光，其中一个佩戴少将衔的日本军官用不熟练的中华对他说道：“阁下，我们并不想冒犯您，但是您也看到了，清田骏业已经率部出击了，而单靠他们一个团根本无法撼动德国人的防线。如果，如果德国人真无防备，那么再压上我们第三师，我以为我们一定能够获取一场辉煌的胜利。阁下，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向荣海是睡梦中被第三师的日本人闹出的动静惊醒的，刚开始他以为日本人想要叛乱还紧张得不行。而在获悉日本人的计划以后，他因为担心偷袭不成反而给德国人反击的机会，所以坚决反对第三师师团长真村一郎为首的请求，要求他们立刻取消作战计划。 　　“真村君，你说什么都没用的，除非你们获得耿团长的同意，否则——”向荣海冷冷道，话没说完被外面的喊声打断了。 　　“长官，耿团长打来电话，指名让您接听。”喊话的是其副手郑一文。 　　“我就来——”向荣海先回应郑一文，然后看着真村一郎道：“你们闹出的动静太大，看来耿团长已经知道了。” 　　真村一郎等人闻言不禁如同大冷天被迎面泼了一盘冰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名叫岩野都的少佐歪歪头，背着向荣海双手对着真村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意思显然是建议将向荣海绑了再说。而真村看到他的手势刚刚现出若有所思状，向荣海就好像背后有眼似的转头看向了岩野都并说道：“想干什么？你们想过后果吗？” 　　被他冷冷的目光一扫，岩野都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登时烟消云散，他赶紧低头做恭顺状，再不敢做任何表示。 　　真村刚看到他的手势还颇为意动，现在却是如何也提不起胆子了。他咬牙道：“好，我直接向耿团长请示。” 　　五分钟后，耿泽宝将话麦交还给那个负责通讯的参谋，面色有些古怪的道：“真没想到，树立一个大野望典型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 　　“就怕他们打输了然后被德国人顺势撵过来。” 　　“不怕，日本和平军可不只有一个第三师，让其它几个师做好战斗准备好了。第三师真被击败的话，那就让其它师连他们带德国人一起打。呵呵，他们背着其它师抢功，其他几个师的师团长一定很乐意看到这一幕。” 第2592章 一战而溃 　　“老实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并且和中国人打仗，这个时候，我不是应该在家乡的别墅里享受美丽的仲夏夜的吗？一切都因为该死的战争。哦，这么说也许不对，因为正是因为这场战争，我们德国的命运渐而我们的命运才得到了改变。可是，为什么即使享受着来自俄罗斯香美的鱼子酱的时候，我依旧对以前那清贫的生活念念不忘呢……曾经，我们都以为日本人不堪一击（否则似乎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在中国人面前表现得那么脆弱，听长官们说，前后不过区区十年，曾经，一个日本兵能够单挑十个中国兵，而现在，一个中国兵反过来却能单挑三个日本兵——很戏剧化的对比数字不对吗？我们雅利安人不比中国人差吧，按照这个概念，我一个人是不是能够轻易的战胜三个日本兵？），该死的，事实却绝非如此。日本人的武器装备确实不如我们，个头看上去也很滑稽。可是，你要是以为日本人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枪法，日本人的枪法很准，而且是集体很准——写到这里，我就会忍不住想起昨天被一枪爆头的马龙，然后越发的厌恶这场战争……好了，终于可以下去休整了，能够不再胆战心惊的面对日本人那毫无表情的脸，老实说，在萨比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开心的——” 　　这是一个名叫瓦龙伦德尔的德军陆军少尉所写的日记。据后来的德国军史学家考证，瓦龙伦德尔的这篇日记就写于德国陆军第十三军遭遇偷袭的当天深夜，而且没能写完他就不幸中弹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史上最糟糕的指挥，史上最糟糕的撤退，史上最糟糕的换防——” 　　“伦德施泰特应该上绞刑架！” 　　“不敢想象，这真是我们第三帝国的军队吗？” 　　……以上都是这次战斗结束以后德军高层以及政府高官对第十三军此战表现的评价。而对于因为此战直接被解职召回国内的伦德施泰特来说，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局势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而通过瓦龙伦德尔的日记，后世的人们也许能比伦德施泰特更准确的窥破其中的玄机。没错，清田骏业瞎猫抓住死耗子抓住了最佳的时机。第十三军和日本和平军之间的战斗因为曼施坦因拖时间的指示显得特别乏味，第十三军的德军官兵早就厌倦了这样的战斗，所以当他们接到换防命令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欢欣雀跃，然后早早的就打好了包裹等待着撤退。 　　接防第十三军的是第四十三军，该军官兵同样没做好战斗准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睡意朦胧的跟在大部队后面往前线开进，其中绝大多数人的枪都还背在背上甚至被绑在背包上。 　　相比德国人，清田团的七百余日本兵几乎武装到了牙齿。全队进入五号交通壕以后，清田骏业就要求所有人噤声。七百余人猫着腰向前线跑进，抵达最前沿的战壕之后，清田骏业点名让麾下眼力最好的上等兵山下公吝探头侦察敌情。山下公吝小心翼翼的爬出战壕，然后趁德军阵地上的探照灯照过去的时候站起来打望。看到山下的德国人正聚成人潮上上下下，他开始还以为德国人同样要进行偷袭，不禁吓了一跳。须臾，他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兴奋难抑，立刻转身跳下战壕向清田骏业报告：“阁下，太好了，德国人正在换防。” 　　“什么？”清田骏业起初不信，然后他亲自爬上战壕看了个端倪以后，小鬼子乐了。“天赐良机！”他心里自语着，转身趴在战壕边低声喊道：“诸君，德国人刻意成全我们，还等什么？”然后，他取下背上的那杆珍若性命的卫青式39年突击步枪，猫腰率先向山下冲去。 　　清田团在悄悄向德军摸进的时候，德军第三道防线的一座防炮洞内，德军第十三军的军长布格海斯和第四十三军的军长费舍尔正人手一杯咖啡谈笑风生。作为A集团军的高层，两人清楚曼施坦因的所有布置和计划。同时，他们深信只要和第二装甲集团军汇合，那么以A集团军的兵力再加上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攻坚能力，那么中苏联军无论如何顽抗都将难逃覆辙。 　　“打赢这一仗，我们应该就可以回去柏林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获得一枚铁十字勋章。”说这话的是费舍尔。说完，他摇了摇手上的咖啡，慢条斯理的小啜一口。 　　布格海斯同样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咖啡，然后慢悠悠的说道：“时间应该不会太久。第二装甲集团军已经到了亚纳乌尔，以他们的行军速度，也许明天下午就能赶到萨比南线。呵呵，我现在并不关心这个。我最关心的是一旦发动全面反击，我们是不是能够获得进攻日本和平军的机会。你很快就能感受到，因为我们的消极作战，日本人——咦！”话说一半，他忽然停住了，同时眉头也锁了起来。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前线忽然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冲出了防炮洞，下一刻，两个人齐声惊呼道：“敌袭？！”然后两个人再次冲回防炮洞，布格海斯立刻拿起电话，而费舍尔则从副官手上接过了步话机话麦。 　　“我是布格海斯，怎么回事？” 　　“格拉夫，枪炮声怎么回事？” 　　布格海斯和费舍尔的应变能力不可谓不强，只是他们前面实在是太懈怠了，而且部下又实在太不争气，于是，尽管两个人几乎第一时间接过了全军指挥权，却依旧未能改变什么—— 　　德国人完全被打懵了，而因为两军处于并行状态，这又造成了德军一线指挥的混乱。 　　于是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德国人完全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完全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 　　相比德军的指挥无序加抵抗不力，清田团的鬼子却是越打越起劲——“杀给给！” 　　“冲上去，杀光德国人！” 　　……日本人高呼着冲进德军的第一道战壕，然后，当他们看到德国人惊恐的脸庞，他们身上的力气更足了。 第2593章 大胜 　　德国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最少长达二十分钟的时间内，第十三军和第四十三军将近四万德军就好像一群迁徙途中遭到狮群袭击的角马一样，他们除了本能的转身或者直接向山下逃跑，根本做不出其它反应。不，这么说或许并不准确。在袭击刚刚发生的时候，敢于挺身而出的德国人其实不在少数。只是，当他们的反击就好像浪花打在岩石上那样换来的只是自身的粉碎之后，勇敢的德国人就越来越少了。 　　部队的混乱和疲弱，是两个德军军长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的。“我是布格海斯，先生们，我需要你们拿出雅利安人的勇气来！” 　　“我是费舍尔，给我顶住！” 　　……布格海斯和费舍尔发出这样的呼喊几乎近千次，然而，即使他们几乎将喉咙喊破了，就好像部队的无线电联络网完全损坏了一样，这一切只是徒劳的。 　　“混蛋，人呢？跟我上去！” 　　“诸位，拿出你们的勇气来，第三帝国现在需要你们的忠诚！” 　　……无奈之下，布格海斯和费舍尔只能勇敢的站出来，准备亲自上去一线组织反击。这个时候的德国官兵其实并不缺少勇气，所以很快，他们便各自聚拢了一批人并且开始向一线挺进。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便在这个时候，就好像他们的努力起到了效果一样，两个军的一线部队居然顶住了清田团的突袭并且开始了反击。 　　持续升上天空的照明弹如实的将战场上的情况展现在布格海斯和费舍尔面前，眼看着日本人的攻势被止住，部队似乎稳住了阵势，布格海斯和费舍尔悬着的心落回原处的同时，双脚也钉在了原地。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对上日本人，布格海斯和费舍尔还真没有动辄冲上一线的勇气。迄今为止，德国人和日本人交手已经不下十次，对于日本人的战法也有了相当的了解。在德国人看来，日本人的打法属于非主流，技术含量并不高。然，尽管他们可以从口头上甚至内心深处都鄙视日本人，但是因为他们至今都找不到破日本人魔鬼式进攻的办法并因此有不下十名校级以上军官死在这种进攻方式下，所以在深深鄙视的同时，他们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轻易不敢以身涉险。 　　“好样的。卑鄙的日本人想要下流的偷袭手段击败我们，事实证明这根本不可能。” 　　“那是谁的部队？我要为他计一大功。” 　　……恢复冷静和理智的布格海斯和费舍尔有了充分展示自己最高指挥官风度的心情，两个人正慢条斯理的商量着是不是继续换防或者直接向伦德斯泰特请示下一步行动方案，忽然，随着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从山那边升起，然后前线的日式喊杀声和欢呼声忽然变得空前响亮，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双拳不自禁的都握紧了。 　　在真村一郎率第三师出现之前，左肩中了一枪的清田骏业斜靠在一块山石上喘着粗气红着眼睛瞪着前方厮杀的敌我官兵，心头充满了绝望。对清田骏业来说此次夜袭就是一次疯狂的豪赌，他用上的赌注就是自己的所有。从一开始清田骏业就表现得最疯狂，实际上他心中却一直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他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也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更知道自己此战所担的风险以及所部罩门。所以，他一直很努力的想要将战斗带入自己的节奏，要让德国人始终缓不过气来。“冲上去，冲上去，枪、手榴弹、刺刀、炸药、嘴、牙齿都可以成为武器，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你就能杀死该死的德国佬——”从开始到后来一段时间，他喋喋不休的重复着这句话，所为就是掌控住战场节奏。 　　“绝不能让德国人反应过来！”心中重复着这样的念头，他身先士卒冲杀在第一线，决不让德国人有聚集起来的机会。清田骏业和他的手下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只是兵力上的差距实在是太悬殊了。眼看着有部分德国人开始集结并且稳住了阵脚，他率队冲了一次非但没能击溃对方自己反而负了伤之后，他知道自己完了。 　　“太不甘心了，如果我现在不是只有七百人而是七千人，不，哪怕三千人也好——”清田骏业这样想着，猛吐一口气将枪再次握紧了。“死就死吧，只希望中国人能看在我为他们战死的份上能够善待我的家人。”心头升起这样的念头，清田骏业准备再做最后一次尝试。 　　便在此时，随着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升起，他的身后响起了熟悉的日式喊杀声，他转头望去，下一刻欣喜若狂的喊道：“吆西，是我们的师团本部，诸君，杀啊！” 　　德军好不容易才抵住清田团的进攻，绝大部分部队还都处于混乱中，这个时候第三师主力的加入，就等若将刚刚站起来的德国人脑袋上狠狠敲了一棒槌，立刻打得德国人头晕眼花，再也没了抵抗之力。 　　“好了，德国人不可能翻盘了。”远方，听到前线传来的报告，耿泽宝轻吁一口气道。 　　向荣海紧绷的心弦也彻底放松，他问道：“是不是趁势发动反攻？我的意思是规模更大一些，完全摧毁德军的萨比防线？” 　　“不，德军第四集团军实力还在，就是联合军全体压上也不具备击败他们的实力，见好就收吧。” 　　“太可惜了。” 　　四万德军被不到一万的日军打得大败亏输，不仅如此，最后时刻若不是伦德施泰特果断的要求炮兵进行无差别炮击封死了日本和平军第三师的追击通道，那德军第十三军和四十三军就可能是全军覆灭的下场。 　　奥萨决战进行到这个时候，曼施坦因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北线的苏俄红军所牵制。本来在他想来，东线有伦德施泰特和他的第四集团军在，即使不能取胜，但是怎么也不应该输给中国远东远征军。于是，当第四集团军败在中国人的马前卒日本和平军手上的战报传来，德国老头和他的老伙伴们无不惊呆了。 第2594章 气急败坏 　　德国第四集团军和联合军在萨比以西地区磨洋工，这固然是受曼施坦因先北后东的策略影响，同时也有张自忠的谋算在内。按照张自忠和铁木辛哥的约定，双方本应在德国第二装甲集团军到来之前解决或者削弱德国A集团军。也就是说，最迟在昨天他们就应该全面展开攻势，然而，因为远征军从重庆过来的一批补给物资中途出了问题未能按时到达，远征军超过一半的部队弹药补给不足，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车辆燃油只能保持四分之一基数，所以张自忠只能继续的集结部队而不是立刻发动东线攻势。当然了，在铁木辛哥为首的苏俄红军高级将领们看来，此乃中国人借口，中国人就是希望他们俄国人的鲜血全流光了，然后好坐收渔利。因为这件事铁木辛哥和张自忠通了不下十次电话，而结果却是双方关系越闹越僵，乃至于现在双方再有联络，只要听出对面是张自忠或者铁木辛哥，那么眉头就会自然而然的皱起且语气变得恶劣。 　　因为后勤补给出现问题导致自己不得不修改作战计划，对此张自忠其实也很恼火。他固然因为了解苏俄人而在与他们相处时时时保持足够的警惕，恨不得苏俄人遭遇更大的损失。但是同时他更清楚一旦苏俄红军真的失去再战之力的话，那么单凭远征军是无法抵御德军的攻势的。届时，远征军将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撤回中国远东地区。而因此一旦引得德军长驱直入杀入外蒙甚至进入青藏高原，他都将难逃历史骂名。 　　“是不是在萨比地区打一场局部战争？为俄国人分担一点压力？曼施坦因将主力集结在北线，苏俄人确实很吃重。”曾经，张自忠也考虑过不等部队集结完备就发动攻势的可能性。只是，在获悉德国第二装甲集团军长驱直入将抵达亚纳乌尔之后，他改变了主意。诚然，他不愿意看到苏俄人被彻底击败，但是他更不愿意让手下兄弟去冒险。德国第二装甲集团军凶名在外，而远征军各部都缺少反装甲作战经验，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谨慎都有情可原。 　　不能打不敢打，那就继续拖吧，反正德国人的注意力也不在东线。然，就在这个时候，日本人居然上演了一场好戏。收到耿泽宝传来的战报，张自忠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瞬而他哈哈哈大笑三声，喊道：“天助我也！” 　　“是不是趁势展开一下？”胡力同样喜上眉梢，问道。 　　“当然，不过未必就要真打。”张自忠沉吟着说道，然后似乎担心胡力理解不了，又补充道：“只要能够将曼施坦因的注意力牵扯过来一部分，帮助俄国人减减压，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胡力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点头，道：“您还是担心第二装甲集团军？” 　　张自忠苦笑：“没办法，这可是一支连最高统帅都不敢小视的部队。而且你考虑过没有？目前态势下我们根本输不起，而在大量的日本战俘到来之前，我以为我们的主力绝不容许出现过大的损耗。” 　　就像对苏俄人始终保持高度警惕一样，对于日本和平军，张自忠同样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到目前为止，日本人的表现其实可圈可点甚至可以说完全超过了他的期待。然而越是如此他反而越发小心谨慎，就怕会出现反客为主的现象。如是，远征军保持足够的兵力，以能够应对可能出现的叛乱在他看来就是必须的。 　　提到第二装甲集团军，自然不得不提江铁掌和他的南进支队，想到江铁掌要以一个师又一个旅的兵力迎战十万余的第二装甲集团军，胡力担忧的道：“也不知道拉尔布山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拉尔布山，在第二集团军的援军赶到以后，江铁掌并没有畏惧德军的兵力优势而放弃对骑兵第一师的追杀。泥石流是装甲部队的克星，然对于步兵特别是山地兵来说，却是最合适的主场。有夜色的掩护，德军战车上的火炮等于成了瞎子，这个时候，再合适不过对德军那些陷在泥潭中的战车进行爆破作业了。凌晨一点开始，源于一个名叫杜德浪的狙击手的建议，江铁掌亲自布置，一支支以班排为单位的突击小组迅速建立，然后这些突击小组就扛着反坦克枪、火箭筒甚至炸药包开始了对那些陷在淤泥中的德军战车的爆头行动。 　　而就在江铁掌开始对德军骑兵第一师的战车实施定点爆破的时候，泥石流覆盖地区的边缘地带，德军第十摩托化师的师长摩蒂尔终于见到了梅德莱斯。看着全身好像在泥浆里泡过一样的梅德莱斯，摩蒂尔连连摇头道：“梅德莱斯，我不得不说你太大意了。中国人并不好对付，你应该更加小心才对。” 　　论资历，梅德莱斯堪称摩蒂尔的前辈，然而败军之将难以言勇，所以他只能选择性的忽视摩蒂尔的说教，问道：“炮兵呢？你们的炮兵呢？现在我需要炮火的支援。” 　　“现在是凌晨两点，而且地形如此复杂，火炮有用吗？” 　　“当然有用，那里，那里，看到没有？中国人就藏在那里。该死的，中国人装备了大量的反坦克武器，而我们的坦克陷在泥里简直就是靶子……” 　　梅德莱斯话没说完，就好像为了证明他句话的正确性一样，黑暗中先是闪过一道火光，然后便是一团火球爆炸开来，剧烈的爆炸声中，就在梅德莱斯和摩蒂尔的眼皮子底下，一辆德军的五式坦克被炸成了废铁。 　　摩蒂尔的脸色略变，然后问道：“泥石流对中国人没有影响吗？” 　　“中国人是步兵，他们受到的影响很小。” 　　“那么为什么不将您的兵也变成步兵呢？而且，贵部并不是纯战车兵？” 　　“火炮，我要炮火支援！” 　　“好的好的，我这就命令戴德里斯他们提供炮火支援。” 第2595章 炮兵对抗 　　隆隆炮声响起，将刚刚睡着的江铁掌惊醒过来。他掀开披在身上的毛毯，推开车门往外看，看见团团火球从东边袭来，在距离他大约千米远的左手方向炸开，他做个深呼吸然后伸个懒腰自语道：“看来兄弟们干得不错，德国人这是恼羞成怒了。咦，这是德国人的援军？” 　　“司令，您不再休息一会？”副官江从古迎上来，递给他一条湿毛巾。 　　江铁掌擦了把脸，将毛巾递还的时候问道：“李大安呢？让他来见我。” 　　“是。” 　　李大安是南进支队的炮兵指挥官，手上拥有四门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自行火炮，还有十余门三十毫米口径的战防炮。因为受地形的限制，白天炮兵并没有投入战斗。现在，因为德国炮兵的挑衅行为，很显然，江铁掌是准备动用炮兵了。 　　李大安很快赶到，刚能看清江铁掌的身影他就急切的喊道：“总座，这是要让我们炮兵上么？” 　　“五分钟之后能够进入战位吗？”江铁掌径直问道，问着手指隐约可见的德军炮兵阵地。 　　“当然，总座，您要相信我，我是专业的。” 　　“好吧，那现在就开动。” 　　“是！”李大安应着是，手已经从副官手上接过了话麦，然后就当着江铁掌的面，他意气风发的喊道：“兄弟们，我们刚才的辛苦没有白费，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开炮！是，正是德军的炮兵阵地。”放下话麦，他转头看到江铁掌诧异的眼神，嘿嘿笑了两声解释道：“兄弟们一直在帮着工程分队修筑炮兵通道，刚才听见炮响，忍不住就进入了战备状态。嘿嘿……” 　　江铁掌笑了，道：“好！未雨绸缪。李大安，如果你能重创德军的炮兵，我给你们记团体三等功。” 　　炮声响起，梅德莱斯心头升起复仇的快感，看向爆炸点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他太期待出现中国士兵被炸飞的情景了。而不管那里是不是真的躲藏有中国人，泥石流场附近能够藏身的地方总共就那么多，而第十摩托化师的炮兵部队足有三十六门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在他想来，只要用这三十六门火炮进行点名式打击，那么即使不能重创中国人，也能让中国人心生忌惮从而不敢再实施骚扰战。那么他的士兵们绝大多数就能熬到天亮，届时大部队赶到，就不是他们被中国人追着打了，一切将颠倒过来——“等到大部队赶到，我会直接向古德里安将军请求由我们骑兵第一师继续担纲先锋任务。中国人，你们会为今天晚上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的……”梅德莱斯忍不住的意淫起来。而他脸上才因为意淫到的场景出现在摩蒂尔看来比较猥琐的表情，忽然，右前方的夜空亮了起来。 　　梅德莱斯和摩蒂尔以及他们身边诸多的手下齐齐转头看过去，下一刻，首先反应过来的摩蒂尔大声吼道：“快，快让戴德里斯转移阵地！” 　　他手下负责通讯联络的参谋赶紧手忙脚乱的去打电话，而他才将摩蒂尔的命令转述过去，他们右前方的天空已经多出了几枚流星。 　　正如李大安回答江铁掌时所说的“我是专业的”那样，李大安的专业素质确实过硬，所以即使是在夜晚没有良好参照物的条件下，他也有足够的信心不用试射就直接找准射击参数。隔着大约六千米的距离，战防炮是用不上的，也就是说，李大安现在是用四门炮对垒德军的三十六门炮。如此，对一发成功率的要求就更高了。如果他们不能一发就击中目标并给予德军重创，那么接下来即使他们能够二发命中，也会遭到反应过来的德军的反击。而如果变成对射局面的话，德军有火炮数量上的绝对优势，那么可想而知的是，即使最终李大安能够击毁德军几门炮，但是他们的下场必然是全军覆灭。 　　李大安麾下的四门炮已经各自打出第一发炮弹的时候，戴德里斯正就着一只手电看着手上的炮击序位图，在计算着下一轮炮击的调整参数。距离李大安的炮兵阵地还是有些远，加上他们发射的炮弹正在拉尔布山上爆炸，所以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中国人炮兵的靶子。 　　无线电里忽然传出让他们转移阵地的呼喊声，戴德里斯抬起头正一脸疑惑的看向持话麦的参谋，他身后的一个上尉看到了那四枚流星，登时呼号起来：“那里，中国人的炮弹。阁下，我们需要转移阵地。” 　　那边厢，发现来袭的炮弹只有四枚，摩蒂尔心中稍安，谓左右道：“还好，中国人的火炮似乎不多。” 　　“也许是试射呢？”梅德莱斯说着，一脸的阴沉。 　　中国人在白天并没有动用火炮，而那个时候如果他们动用火炮的话，那他手下那些战车和坦克简直就是靶子。中国人白天为什么不动用火炮？他们是在隐藏实力吗？那是不是说明中国人还有更大的图谋——一念及此，梅德莱斯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因为他意识到倘若事实真是如此的话，那么骑兵第一师作为中国人用来实施下一步行动方案的诱饵，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都将难逃覆灭命运。如果局势不妙的话，甚至都有可能成为弃子。 　　摩蒂尔和梅德莱斯都是老行伍了，摩蒂尔听梅德莱斯这么说，一想真有这个可能，脸色登时也变得极端难看起来。 　　而好像为了证明梅德莱斯预言的准确性一样，那四枚流星尚在飞行途中，他们右前方的天空再次被点亮，然后又是四颗流星升腾起来。 　　“你就不担心李大安他们偷鸡不着蚀把米？我的意思是，万一他们首发没能打中或者连贯不上的话，那会是另外一个结果。”此战过后，曾经有人这样问江铁掌。 　　江铁掌是如何回答的呢？ 　　“我没想这么多，我们的目的是拖住第二装甲集团军。你不觉得炮兵的出现会混淆敌军的视线吗？我要让古德里安搞不清楚我们的实力，而只要德国人因此变得更加小心谨慎，那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通过这番话不难看出，在让炮兵出动的时候，江铁掌其实已经做好了牺牲他们的准备。 　　结果如何呢？ 第2596章 以少击多 　　“左进1，装填，发射！”“左进2，装填，发射！”“右进2，上进1，装填，发射！”……类似的喊话，短短两分钟之内，炮兵指挥手邵晓亮一共喊出了十九声。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他负责校正弹道的这门炮在短短两分钟时间内打出了十九发炮弹。很恐怖的一个射速，因为同时间段，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哪门火炮，一分钟内能打出六发炮弹就已经是极限了。而这对于戴德里斯和他的炮兵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死亡！ 　　摩蒂尔前一刻还在因为中国人只有四门炮而感到窃喜，但是在短短半分钟时间内看到不下四波四颗一起的火球呼啸着向已方炮兵阵地砸过去，他的脸色登时变得极端难看起来。 　　自家的炮兵什么素质他再清楚不过了，即使敌军只有四门炮，但是以这种打击密度，那么戴德里斯他们也许根本无法完成射击诸元矫正就得被炸成碎片。“中国人究竟有多少门炮？之前，他们就没开过炮吗？”他突然朝梅德莱斯吼道，盯着他的眼神喷射出怒火。因为梅德莱斯刚才那句阴阳怪气的“也许是试射呢”，摩蒂尔现在很是怀疑，梅德莱斯之所以要求他提供炮火支援就是为了拉他的炮团陪葬，而有了他们第十摩托化师做陪衬，他们骑兵第一师的失败就没那么显眼了。 　　殊不知梅德莱斯也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吓到了，白天，南进支队其实有过炮击，但那都是连排单位配备的迫击炮甚至掷弹筒和榴弹发射器所为。梅德莱斯不禁想到，如果中国人在白天对他们进行这种规模的炮击的话，那么骑兵第一师将会出现多大的损失。而现在，很明显，他们成了中国人用来钓鱼的诱饵，而第十摩托化师就是上钩的那条鱼。“中了中国人的诡计！”他心中正出现这样的念头，摩蒂尔的话传到耳中就分外的让他受到刺激。他就好像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嘶声喊道：“摩蒂尔！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对元首和帝国的忠诚吗？中国人，中国人也许一直在等着我们的炮兵现身——” 　　“那你还让我提供炮火支援，梅德莱斯，你就是存心的——”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会拿我们英勇的士兵的性命开玩笑吗？” 　　……梅德莱斯和摩蒂尔居然争吵起来，这是他们手下的军官和士兵们始料未及的。而不管他们谁的吵架功夫更厉害一些，这对于部队的士气都绝对是不利因素。而就在他们的争吵声中，戴德里斯还有他的手下们已经被炸死了七七八八，他们的火炮也几乎损毁殆尽，乃至于长达五分钟的对射，他们三十六门炮居然只反击了三发炮弹。且，这三发炮弹最后所起的作用不过是帮助当地苏俄人后来开发拉尔布山减轻了一点工程量而已。 　　一线的两个军事主官居然成了见面就红眼的“仇敌”，这联合作战自然进行不下去了。于是，德军明明占据兵力优势，但是在此后的几个小时里，他们居然一直都处于被打击的境遇，而且是被压着打，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德军好像发生了内讧！”南进支队里，首先察觉到德军这诡异一幕的是吕德阳。然后，他毫不犹豫的要求手下突击小组抓住这个机会加大进攻力度。于是，就好像夜晚放烟花一样，德国人那些陷在淤泥和碎石中的战车一辆接一辆的被点爆，先是成为一个燃烧的火堆，然后变成一堆漆黑的废铁。 　　发生在梅德莱斯和摩蒂尔之间的争执古德里安无从知道，于是，当他来到拉尔布山前线，发现增援的第十摩托化师的炮团居然被中国军队给一锅端了，而且骑兵第一师伤亡严重，他不得不怀疑之前所得到的有关中国军队的情报的准确性，从而在再次分析敌情时出现了误判。 　　为了减轻罪责，摩蒂尔和梅德莱斯自然都要竭力的夸大敌军的数量。梅德莱斯认为伏击骑兵第一师的中国军队至少在三万人以上。摩蒂尔更夸张，称第十摩托化师的炮团凌晨最少遭到了一百五十门敌军火炮的同时炮击，这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直接被打趴。 　　骑兵第一师和第十摩托化师看起来也真够惨的。骑兵第一师的战车最少有三分之一被直接炸成了废铁，还有不下十辆坦克和五辆战车被活埋了。第十摩托化师遭遇损失的倒是只有炮团，可是考虑到他们的炮团最终一门炮也没能留下来，官兵只活下来十一人，倒是很符合瞬时遭遇高密度炮火报复的样子。 　　“中国人躲到山上去了？”古德里安巡视过战场过后，问梅德莱斯。 　　“是的阁下，你们刚开过来，中国人就停止了突袭。中国人居高临下，能够轻易的发现我们。”梅德莱斯答。然后他手指西北方向的几座山头，道：“中国人就藏在那里，阁下，我以为为了确保后勤线的安全，我们必须先攻占拉尔布山，最少也得将中国人驱逐出来。” 　　顺着梅德莱斯手举的方向，古德里安举起了望远镜。 　　隔着七千米左右的距离，他能看到山头上一片树林上空弥散开烟雾，还能看到山石和草丛间露出的几只钢盔。 　　“中国人的炮兵在哪里？附近还有进山通道吗？” 　　“中国人全部是履带式自行火炮，爬山能力很强。昨天遭到伏击之前我有派人侦察过，在东北方向有一条上山通道，不过泥石流发生后，那条通道好像也被堵死了。” 　　“扩大侦察范围，十二点之前，我需要知道有没有其它通道上山或者下山。” 　　“是的，我现在就去安排。” 　　巡视完战场，古德里安回到临时指挥部，就着军事地图，他对聚拢在身边的诸多将军道：“我们现在首先需要做的是弄清楚敌军规模以及拉尔布山周围的地貌。该死的，梅德莱斯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耳边，如果他提前加强侦察，他们怎么会掉进中国人的陷阱。现在我最希望看到的是泥石流能够封死所有的上山和小山通道，那样的话，我们只要留下适量的部队就能保证这条通道的安全……” 第2597章 侦察与反侦察 　　古德里安嘴上说的这条通道，在手上点出来就是拉尔布山往南绕了一个大圈的那条相对狭窄的道路，也是江铁掌在地图上标出的东三到南五一直到南十三的广袤地区。而南十三，正是他让付朝成的独立战车旅所潜伏的地方。 　　江铁掌曾经以为，古德里安率主力一旦赶到肯定会立刻展开攻势。因为现在奥萨和萨比的战局明显对A集团军不利，曼施坦因要想改变处境，只能依赖于第二装甲集团军的迅速插入。而第二装甲集团军以闪击出名，擅长的就是快速机动作战，古德里安和他手下的将校们肯定也不愿意轻易失去速度优势。江铁掌已经做好了苦战的准备，于是，当古德里安一改常态摆出一副谨慎姿态，他反而不适应了。 　　“奇怪，德国人在干什么？”看着德国人正在山下一片开阔地上忙着搭建帐篷并且修筑防御工事，江铁掌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他实在无法相信德国人会和他打持久战，那不是正中他的下怀吗？古德里安应该没这么“善良”吧？稍后，他接到各侦察小分队的报告，获悉德国人在距离拉尔布山大约三十千米的东一地区在干着同样的事情，那里并且停留了大量的油罐车，他隐约明白了古德里安的企图。 　　“古德里安是想在这里修建补给站，看来他已经意识到了亚纳乌尔存在的威胁。”就着地图，江铁掌摸着下巴上的短髭自语道。 　　“那也意味着他将要留下若干的部队用于补给站的守卫。”吕德阳接话道。 　　“德国人会不会对拉尔布山通道进行清理？” 　　“应该不会，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您也看到了，德军骑兵第一师的残存人员正在向泥石流以外地区撤退。” 　　“那么德国人接下来只可能走这条路。”江铁掌右手食指在那条被标为“南路二”的公路上一按。 　　“这并不是德国人唯一的选择，但是绝对是最佳方案。听说总座已经下令在萨比地区展开攻势，那么即使古德里安想要稳扎稳打，相信曼施坦因也会催促其加快用兵速度。” 　　“联络直升机的蒋队长，请他和付朝成保持联系。付朝成那里还需要一定的步兵支援，老吕，你去！” 　　“是！”吕德阳应着抬起头来，他的视线远处，一架德军侦察机正高速逼近。 　　古德里安千方百计的想要搞清楚拉尔布山山中中国军队的实力以谋定而后动，他不仅派出了若干侦察部队而且还动用了侦察机，但是直到中午十一点左右，他却依旧未能得到详实的情报。南进支队作为老游击队出身的山地部队，本就擅长狙击和伪装。这恰恰是第二装甲集团军德兵们的弱项。于是在江铁掌为首的中国老资格游击队员面前，第二装甲集团军精锐的侦察兵总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击，然后灰头土脸的铩羽而归。而就在这个时候，因为萨比地区出现了大量的中国军队，中方并组织了相当规模的炮火准备，曼施坦因不得不以一种相对严厉的口吻一再要求古德里安迅速加入战场，古德里安迫于压力，实际上已经失去了稳扎稳打的时间和战略基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制定下一步行动方略的时候就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居然决定留下骑兵第一师和第十摩托化师以警戒并拱卫拉尔布山地区，他则亲率其它部队从“南二路”迅速北上。 　　“你们在中国人手上已经吃了一次败仗，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吃一堑长一智，我希望你们能够在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为主力部队守好亚纳乌尔这个补给点。为什么哭丧着脸连？炮兵还有战车部队，我会给你们补充完备。但是，我不希望再听到哪支部队中了中国人圈套的黑色消息，明白我的意思吗？”临出发前，古德里安特地将梅德莱斯和摩蒂尔叫来，对他们如此说道。 　　古德里安的强势在第二装甲集团军是出了名的，既然他以命令的形式让骑兵第一师和第十摩托化师留守，梅德莱斯和摩蒂尔即使满心不愿意又能如何呢？面对古德里安的训斥，两人只能唯唯诺诺。 　　德国人的办事效率极高，古德里安前脚决定从南二路迅速北上，后脚其先锋一个团级规模的搜索部队就出发了。于此同时，吕德阳部也开始向南十三地区高速运动。 　　不管梅德莱斯和摩蒂尔有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的资质，古德里安显然是具备的。大军未动，他不仅派出了一个团规模的加强搜索部队，而且还派出了六架战机以加强对前方敌情的侦察。 　　相对于古德里安对南进支队的几乎一无所知，江铁掌对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情况是比较了解的。所以当他看到那六架德军战机的时候，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第二装甲集团军的装甲力量太强大了，单凭付朝成的独立战车旅，即使能够成功伏击，那也相当对以鸡蛋撞石头，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的要获得直升机中队的支援。然而现在，因为德军有战机护卫，而战机乃直升机的克星，江铁掌不得不开始苦思如何破这个局了。 　　德军现在的位置距离南十三地区即使算上弯道也就六七十千米，以德军现在的速度，顶多一个半小时就能抵达。而拉尔布山距离萨比的距离却在两百千米左右，距离后方的前线机场更是超过四百千米。所以江铁掌丝毫不敢耽误，立刻给张自忠去电，向他请求空中支援。 　　能否拖延第二装甲集团军进入战场的时间直接关系到中苏联军的整体战略，张自忠接到江铁掌的求援以后也不敢大意，他立刻联系陈冲，要求他不管现在面临怎样的困难都要立刻为南进支队提供一定规模的空中支援。 　　奥萨和萨比决战打响之后，陈冲的空军无疑是最忙的部队。因为他不仅要为联合军提供空中支援和警戒，同时还要为苏俄人提供一定的支援。所以，当他接到张自忠的命令时，他手上能够动用的战机仅有五架，这其中还包括一架正在机场上接受抢修的。 第2598章 特别行动队 　　即使是欧阳云也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因为历史文明的原因，在战争继航能力上，德国甩中国最少三条街。应该骂该死的清政府吗？或者埋怨一下那些数典忘祖的“汉奸”？很马后炮，很掩耳盗铃，因为不管如何，不可逃避的一个问题是，不管那段历史带给现在的国人怎样的羞耻和伤痛甚至是先天性的心理自卑感，那都是你的国家的历史，已经成了你的国家身上曾经穿过的一件衣服，那是再也无法洗刷和摆脱的了。历史原因的关系，直接导致整体人口素质，特别是对现代化的理解要远远滞后于德国。于是，当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或是时间拖得久一些，开始要比拼家底的时候，中国，不，或许应该说学兵军那暴发户的嘴脸就显露无疑了。 　　随着德国空军第五飞行队的全体参战，中国远东远征军曾经取得的一点空中优势登时荡然无存，不仅如此，在吃过一次大亏以后，现在再有战斗任务，陈冲都会有后手安排，就怕德国人耍阴谋诡计，使出诱饵战术，用一些普通战机引得金雕去战，然后再出动优势喷气式战机进行围剿。于是，尽管这段时间国内又支援了陈冲一个飞行大队，但是陈冲依然觉得手头上可用的战机远远不够，且同时出现了飞行员严重不足的问题。 　　飞行员的培养上，欧阳云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在学兵军的空中力量相比日军还处于弱势时，他就未雨绸缪开始了飞行员的培养工作。然而飞行员的要求实在是太高，加上培养周期太长，于是，当飞机工业呈井喷之势发展时，飞行员还是成为了限制中国空军力量的一道瓶颈。缺少备用飞行员，这不仅仅是远东远征军航空部队面临的问题，其它各个航空单位同样面临着这样的问题。而因为远东远征军现在出战频率比较高，这一问题就显得比较突出。 　　“张航云呢？”陈冲问自己的副官雅各布。 　　“应该在睡觉，他们刚回来不到一个小时。” 　　陈冲沉吟了一会，然后道：“看来只有我亲自出马了。” 　　雅各布脸色变了，赶紧道：“那不行啊，最少也得有架僚机——” 　　陈冲瞪他一眼，喝道：“别废话了，你想让张航云他们去送死吗？我这就去换衣服，你让人赶紧检查一下Y0113。” 　　之前已经发生过多起飞行员过度疲劳然后被一些德国菜鸟飞行员击落的战例，这也成了陈冲最警惕的事情。所以现在只要有可能，他都会竭力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陈冲动怒，雅各布不敢废话了，只能屁颠颠的亲自带人去检查编号为Y0113的那架金雕。 　　下午两点钟左右，距离拉尔布山大约四百千米直线距离的一座名叫杜里安夫的村子南头的棉花地里，管新乡和廖永亮肩并肩趴在一起，看着两百多米外的一处德军补给站正在小声商量着。 　　管新乡策划的拯救行动并未能取得成功，在失去所有的机动车辆之后，他们马上失去了跟踪德军主力的能力。等他们逮到舌头询问到德军主力动向的时候，此时古德里安的司令部已经和他们拉开了将近两百千米的距离。而且他们这一群人也只剩下了九人，其中还包括一个伤兵。他们现在连张旭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又失去了跟踪德军主力的能力，更勿论救人了。管新乡眼见下大决心做出的救人决定有可能成为一出闹剧，在召集了一次全体会议，征得所有人同意之后，他遂决定破罐子破摔，干脆在敌后实施破坏活动。 　　“第二装甲集团军最多的就是机动车辆，那么燃油补给必定是其后勤工作的重中之重，咱们就拿他们的补给站开刀！兄弟们，现在再说什么活着回去只是自欺欺人。反正是死，那就求个轰轰烈烈！” 　　管新乡和他手下的学兵们并不知道，他们固然因为没能得到有关张旭云的消息而无法继续展开营救行动，但是因为廖松兵等人成功的逃了回去，现在张自忠已经获悉了第二分队和张旭云的事情。而且还因为一个记者将这件事写成战地通讯发回国内，结果被多愁善感的梅岚书看到，后者更直接上达天听，于是连欧阳云和陈诚等人也知道了这件事。 　　“老陈，你怎么看？”在一次军议会休会期间，众人聊起这个话题，然后欧阳云问陈诚道。 　　“我以为我们有必要加大对远东远征军的支援力度，张司令他们打得很苦啊！” 　　“冯老——” 　　“我以为应该对管新乡还有他手下的兄弟进行表彰，他们虽然有违军纪，但是战友情深令人感动。换做是我，不管张旭云对改善重狙性能有无建设性提议，我都会竭尽全力将他从德国人手中救出来。” 　　欧阳云点点头，然后扫视众人道：“我赞成冯老的意见，管新乡的行为确实违背了军纪。但这并不是主要问题，因为我相信，如果张司令知道了相关情况，他一定会派人救援张旭云。我们的士兵浴血战场，那是为了国家在战斗。国家也就没有理由抛弃他们任何一个人，但凡有一点希望。我决定了，成立一支专门的特别行动队，由他们负责救援张旭云以及接应管新乡他们。” 　　全场哗然，包括冯玉祥。专门成立一支特别行动队负责救援一个士兵，而且要远赴苏俄，这代价可想而知。众人不禁扪心自问：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应该是猜到了众人心中所想，欧阳云接着道：“我知道，这样也许会得不偿失，那就是人没救出来还要再陷进去几个。但是我想说明的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的态度。我们重视和尊重每一个士兵的决心。有关张旭云的情况已经查清了，他家里面就他一个儿子。诸位，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你们当中的某一位是张旭云的父亲，你们现在会是什么心情？！” 　　这些额外的说明，欧阳云其实无需细述。随着对日作战越来越顺利，他的个人威望也越来越高，现在在最高统帅部乃至于上升到整个国家层面，他说出来的话其实已经少有人敢当面反对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2599章 蠢蠢欲动 　　没有人知道，欧阳云在做出组建特别行动队的决定的时候，心中还曾涌现出这么个念头：若干年之后，会不会出现一部《拯救大兵张旭云》的电影呢？ 　　有关特别行动队的人选，因为欧阳云直接下达的决定，自然也由他决定。战争进行到现在，中国方面最不缺的就是特战人才了。于是，欧阳云很花了一点时间，在看了一份名单以后，最后点中了萧逸，任命他为行动总指挥，然后再负责成员的遴选。在与萧逸通话的时候，欧阳云明确提出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这个要求。请记住，张旭云的父母正在家中眼巴巴的等待着他们的儿子。” 　　国内战场国防军和学兵军推进到北京一线之后，这仗就不好打了。日本方面显然很清楚北京对于中国的意义，所以冈村宁次收缩兵力完全据城防守。于是，尽管国防军和学兵军的兵力加起来比日本华北方面军的三倍还多，李家钰和李铁书却是缩手缩脚，根本不敢有大的动作。 　　民间要求“驱逐日寇，重拾旧河山”的呼声日渐响亮，最高统帅部也不得不给予高度重视。欧阳云在召开了一系列会议之后，给出了明确的“最后时限”。他代表最高统帅部保证，将在45年年底彻底将日寇赶出国门，且要让日本彻底失去战争能力。在会后发表的《通告》中，他如此说道：“……日军以北京的古建筑为要挟妄图阻止我国防军和学兵军的光复作战，我在这里向广大民众保证，同时也向日本政府郑重提出警告，如果北京的古建筑真因为战争原因受到破坏，那么我们会对日本进行一比十的报复……” 　　自琉球群岛被学兵军攻占以后，日本的海上优势其实已经不复存在。当然了，因为日本现近卫文麿内阁已经“疯了（欧阳云的原话）”，居然想全民皆兵进行顽抗，所以，现时段进攻日本本土的话，那代价肯定会非常大。对此，最高统帅部的意见是，在稳定住世界战局，全面遏制住德军攻势后，再组建联合军反攻日本本土。“让战争尽量在域外展开，这才符合我们的利益，且，打倒法西斯可不仅仅是我们中国一家的责任，凭什么仅仅是我们的士兵在前面流血，美国人呢？英国人呢？澳洲人呢？他们可也是日本军国主义的受害国家……”联合军在苏俄战场的表现同样出乎了最高统帅部的预料，也让他们对欧阳云这一计划由衷的表示赞成。于是不仅欧阳云，便是冯玉祥和陈诚也都开始热衷于联合军的建设，认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本国士兵的伤亡，为国家以后的发展保留元气。 　　以中国现在的军队规模和技术力量，其实已经完全具备了独自进军日本本土的能力，但是，因为日本依旧保留着一定规模的海上力量，再加上日本开始加强本土近岸岛屿的防御建设，可想而知的是，中国即使能单独战胜日本，那代价也会相当的昂贵，而这肯定不利于最高统帅部实施战后“制霸”太平洋甚至全世界的企图。所以，在超级炸弹能真正投入使用之前，中国方面单独反攻日本本土的行为那都是愚蠢的。 　　蛙跳战术展开之初曾受到不少人甚至美军的质疑，而现在，在学兵军成功占领琉球群岛，将日本本土和其东南亚资源基地完全隔开之后，质疑声没有了，且引起了美军进军太平洋和南亚的强烈愿望。 　　美国之所以能迅速崛起，和其历届政府擅于发战争财不无关系。南亚的资源和市场，美国人垂涎已久。大不列颠日不落帝国时期，美国人尚想着从英国人虎口中夺食，现在自然不愿意看到中国一家独大尽享战争红利。所以，在中国的蛙跳战术完全显形的时候，察觉到其中利害关系的美国人便坐不住了。曾经，美国政府所图是恨不得中国包揽所有的对日战争，他们能少死人就行。现在，或许是以为看出了日联合舰队外强中干的本质，或许是觉得日南亚基地远离本土好欺负，或许是因为日本失去对南太平洋的控制权以后已经无法对美国本土产生威胁，美国人开始积极策划对新几内亚的反攻，并尝试着重返太平洋。 　　“中国人的太平洋舰队连名字都是抄的我们的，怎能让其一家独大。总统阁下，我以为是我们美利坚是向全世界展现力量的时候了。菲律宾的情况您知道的，盼望着我们回归的菲人还在组织游击武装苦苦抵抗……”说出这番话的是美国海军部的部长诺克斯。澳洲和太平洋战场，陆军部长史汀生总结失败的原因时将责任完全归结到海军身上，指出因为美太平洋舰队的无作为导致陆军在接战日军之前就先遭到日联合舰队的压制，从而根本无法获得公平的作战环境，结果就是连战连败。认为海军应该为澳洲和太平洋战场的失利买单。所以政府应该调整现有军事发展策略，定出偏向陆军的基调，以保证东方不亮西方亮，让陆军有能力在北非和中东战场发挥更大的作用。 　　美军出兵北非和中东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刚开始是因为英国的请求，后来则是因为苏俄战场牵制了大量的德军兵力，令美国政府以为有了占便宜的机会。当然了，因为这个时空的德军比之那个时空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部队的组织能力上都要强过太多，所以美军的贸然加入并未能如那个时空一般的取得开门红，反而是连吃败仗。这也就不难理解史汀生要主动向海军发难了。 　　如日本军界存在着陆海军之争一样，美国军界陆海军之争也是个老大难问题。对此，罗斯福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而和史汀生、诺克斯只纯粹的从军事角度考虑问题不同，他不管思考什么问题都要从大局出发，所以哪怕他心中对海军的表现更加失望，但是因为现实需要，却不得不主动站到诺克斯一边，帮着后者和史汀生打擂台。 第2600章 美国人的主动 　　因为体制问题，美国总统一职向来是大资本家的代言者，在很多问题上首先需要照顾到的都是那些出钱帮他竞选总统的大资本家的利益。相比其它历届总统，罗斯福因为曾带领美国成功走出31年的全球经济大衰退，享有崇高的个人威望，决策的自由度也就要高一些。然即使如此，很多时候在考虑很多事情的时候，他依旧不得不兼顾到那些曾帮助过他竞选的金主的利益。美国政府一反常态开始积极参与战事正与此有关——从一战始，美国就扮演着全球最大武器供应商的角色，这让美国诞生了很多军火巨头。二战以来，一度，美国依旧是最大的武器供应商，几乎承担了盟国超过一半军队的武器供给。但是随着学兵军制式武器的横空出世，特别是随着学兵军打的胜仗越来越多，其武器知名度和信誉也越来越高，这一情况渐渐发生了变化。法国，中南半岛上的殖民国家，这些国家使用学兵军制式武器美国人还能忍受。但是当英国人也开始青睐学兵军制式武器的时候，一些美国军事工业巨头坐不住了。毫无疑问，美国武器甚至连英国这个铁杆盟友都不买账肯定和美国军队的疲软有关。于是，一方面美国人的军事工业巨头开始尝试在技术上做出革新，另一方面，他们强烈要求国家参与更多的战争，好帮助他们打出美国武器的名誉。 　　诺克斯称要向全世界展示美利坚的肌肉，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莫如说是要向全世界展示美利坚的武器装备。 　　而一些军事工业巨头在游说罗斯福的时候，他们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二战后谁将统治世界”。“阁下，二战进行到现在，结果已经可以预期。日本必败，德国，嗯，只要击败日本，那么德国也将独脚难支。那么之后，谁将取代德国和日本在欧亚的位置？亚洲，照目前的情势看，如果我们再不有所动作，必然将为中国所控制。欧洲，哦，阁下，我听说中国人正在尝试着帮助法国人打回去。戴高乐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家伙，阁下，难道我们还将失去欧洲这个巨大的市场吗……美国的商品需要庞大的倾销市场，这样才能保证美国工商业的活力，阁下，如果我们不能在军事上取得领先，那么我们将如何确保我们的商品能安全的进入国际市场……” 　　因为法国复国军在太平洋战争中的良好表现（主要是当炮灰当得无怨无尤），欧阳云确实有向昂波斯承诺，最迟在明年年中将会支援复国军杀回欧洲。在盟国圈子里，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罗斯福对此也是了然。这也是他最终同意加强在北非和中东用兵的原因，如同诺克斯所说的那样，他也觉得是向世人展示美利坚存在的时候。 　　曾经，美国作为同盟国中灵魂级别的存在，以美援为利器，无论是曾经的宗主国英国还是已经日落西山但是还维系着高卢鸡特色骄傲的法国，亦或是桀骜不驯的中国都得乖乖服从它的调度。美国人说哪里需要增加兵力，即使是最怕死的英国人哪怕是装样子，也会毅然决然的派出军队。固然，美国为此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但那也是一种成就感，能让美国的高级官员们走到哪里都享受到那种光芒四射的优越感，就好像少了美国，地球上从此将失去阳光一样。 　　美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跌下盟国实际领导者的宝座的？罗斯福也曾经坐下来认真想这个问题。最终，他却未能看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中国的了解那么少，而中国已经发展成了那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其实这不仅是罗斯福的感受，丘吉尔还有戴高乐，包括近卫文麿还有希特勒，随着中国国防军和学兵军曝光的几率越高越高，对外用兵越来越多，他们都会产生这样的感觉。那就是，好像一夜之间就突然多出来中国这么个军事怪物一样。 　　“是因为战争，战争让中国得到了成长。再加上中国摊上了欧阳云这样的领导人，又出现了侯德榜这样不世出的科技天才，中国才得以以火箭般的速度崛起……”罗斯福深思过后，曾经得出这样一个“战争养成”结论。也是基于这个认识，他意识到了美国在太平洋战争初中期的决策时错误的。战争固然会夺走很多美国士兵的性命，但是不经历战争，美国的战争机器却永远没有成长起来的机会。 　　这个醒悟来得有点迟，不过因为美国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战争机器，而且有足够的经济积累提供足够的动力，所以无论是罗斯福还是史汀生亦或是诺克斯，他们都认为美国还有机会。 　　局势的发展真会如他们所料的那样发展下去吗？ 　　就在欧阳云决定成立特别行动队以拯救大兵张旭云的时候，新加坡，日本南方方面军的总司令部，小泉敏一郎正在组织召开着一次大型的军事会议。 　　学兵军采取蛙跳战术诚然成功的切断了日本本土和南洋殖民地之间的联系，相应的却也给了小泉敏一郎的原西征舰队休养生息的机会。而因为南洋殖民地实际上已经成了飞地，已经完全脱离本土的掌控。于是在小泉的要求下，南方方面军正式成立，小泉也再升一级，从武久号航母舰队的司令官变为南方方面军的总司令官。 　　小泉敏一郎在苏门答腊尝试了几次反攻都以失败收场后，小鬼子意识到在陆上和学兵军交战根本就没有获胜的机会，于是他再次将宝押到了海军身上。也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在新加坡建立起了造船工业基地，所以现在一旦他决定集中资源发展海军，立竿见影的就收到了效果。 　　曾经，特攻战术是日本陆海军的杀手锏，这一战术固然有其先天性破绽，但是因为这是能够最大化发扬武士道精神的战术，属于最适合日本人的战斗手段。所以小泉敏一郎非但没有接受教训，反而变本加厉的加大投入。于是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在新加坡和大马，日军便又多出了几十个特攻战术部队。 第2601章 找回自信 　　这些情报，美国人有收集到，不过他们显然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的习惯，或者，他们以为从学兵军身上学到了经验，以为可以像中国人一样遏制日军的这种战术。反正，在中国政府和军方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在东海和北太平洋的时候（至少美国人是这么认为的），在南太平洋，美国人以麦克阿瑟和金为首，开始着手布置对东南亚日军的强势反攻。 　　澳洲美军变得空前活跃，美太平洋舰队的侦察机开始频繁出现在新几内亚甚至大马海域上空，日本人自然不可能感觉不到。在南方方面军成立后，小泉因为手握后勤补给这个杀手锏，所以得以将本间雅晴压制得死死的。而有了本间雅晴的支持，小泉便得以以绝对的权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打造南方方面军，也让南方方面军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似乎恢复到了日本最强盛时期的摸样。在琉球群岛被学兵军攻取之后，小泉就曾放言，称这未必就是坏事，因为这样正好方便他对军队进行现代化改革——“我们为什么在支那战场先胜后败，甚至于现在完全处于被支那人压制的局面，归根结底在于我们未能把握住军事发展方向。试想，如果帝国早早的就将航母作为海军的主力战舰，如果我们早早的就拥有富士山这样的超级战机，那么我们也许已经完全占领了海南岛，并且将重庆和广州炸成了废墟……” 　　就像罗斯福百思不得其解中国的崛起一样，小泉对此也看得不是十分明白。中国，不，应该说是学兵军崛起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似乎无规律可循。所以现在真要追究原因，小泉也只能放马后炮，以帝国前期未能压制住学兵军为借口，将责任完全推给历史。 　　中国国防军和学兵军呈三面合围之势西边以长城为界，南边以北京为界，牢牢的将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堵在北京以北的关外地区，中国战场这糟糕的局势以及学兵军随时可能从琉球群岛向日本本土发起进攻的巨大威胁让小泉觉得是到了自己该做点什么的时候了，此时美国人正好露出反攻意向，在小泉看来简直就是打瞌睡送枕头，他遂决定就从美国人身上开刀，以重拾大日本的军威。 　　“我们太需要胜利了，我们在支那人身上丢掉的信心，完全可以从美国人身上找回来。美国人的武器装备诚然很先进，但是他们上至军团司令下至普通的列兵却都是胆小怕死之徒，所以可以预期的是，只要我们能给美国人造成巨大的伤亡，那么美国人就兵败如山倒，甚至再不敢独自面对皇军……”很奇怪的现象，日本军队上至小泉敏一郎这样的决策者，下至普通士兵，现在但凡听说要和中国人特别是学兵军打仗，往往这仗还没开打呢，士气先降了一半。然而如果对手是美国人的话，就如小泉敏一郎所说的，却是上下都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就好像美军是纸糊的一样。 　　小泉侃侃而谈，照他的说法，貌似只要伸伸手踢踢脚就能轻易击败美军一样。而下面一众日军军官听着，绝大多数人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是支那人怎么办？苏门答腊还有合宋防线以北的支那军对磨刀霍霍，阁下，这两地我们都需要加强防御力量。”本间雅晴忽然开口道。 　　苏门答腊，中国远征军的陆军总司令白流苏亲自坐镇。合宋防线以北，孙立人的远征第三军一直表现得咄咄逼人。这段时间以来，日军和白流苏部、孙立人部先后发生大小战斗不下百次，无一例外的都是一败涂地。中国远征军实际上已经成了南方方面军的梦魇。 　　小泉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对于南方方面军甚至整个日本来说，苏门答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是，他难道能说自己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但就是打不赢白流苏那个臭女人又能怎么办吗？本间雅晴的问题小泉是注定回答不了的，所以在沉吟了一会后，他铿声道：“我们迟早会击败支那人，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打败美国人。只有打败了美国人，彻底稳固了南方防线，我们才有充裕的时间来对付支那人。听说德国人和支那人正在苏俄奥萨地区打得不亦乐乎，我想，这场战役结束之后，也许会出现战胜支那人的契机。” 　　国家之间的联盟，从来都是利益至上。所以就好像同盟国中诸多国家面和心不和各怀鬼胎一样，轴心国中，日本和德国也从来没有达到过交心的程度。当然了，这绝不会妨碍日本人从德国人身上找安慰，以“我们轴心国的胜利”来剽窃德国人的胜利果实。作为德日联合作战灭亡中国政策的首倡者，小泉或许是日本军政高层中最在乎德国这个盟友的。只是德国人的表现未免差强人意，而日本军队的执行力又太差，所以现在不管怎么看，当初小泉一力提倡的“日德联合作战灭亡中国”都像是个闹剧，根本就不可能有真正实施的那一天。对此，小泉内心应该是相当恼火的，认为冈村宁次还有梅津美治郎辜负了自己的厚望，未能对得住他们的历史名声。当然了，因为这实际上已经成了日本战胜中国的唯一途径和希望，为了给部下信心也是给自己信心，他现在依旧只能死死咬住这一点。 　　“当然，本间君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所以我决定扩大合宋防线雷区的建设。” 　　小泉敏一郎也想不通的事情，那就是明明是战斗力最差的原中国中央军组建成的中国远征第三军，为什么换了个名字后会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变得那般生猛，甚至比学兵军还凶残呢？ 　　远征第三军的凶残，源于孙立人那条著名的命令，那就是但凡去过中国的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不管重伤还是轻伤，逮到都直接执行战场纪律。在学兵军已经普遍放弃战场纪律政策的今天，远征第三军因此凶名昭著也就不足为怪了。 第2602章 必须反击 　　小鬼子是真被远征第三军给打怕了，小泉敏一郎无奈之下只得加强雷区的面积和密度以此来防范远征第三军的进攻。现在，为了获得一个相对安定的对美作战环境，他决定故伎重施。 　　美日之间开始出现新番大战的迹象，苏俄境内的拉尔布山，陈冲率领的战机小集群赶到了。战斗毫无悬念，古德里安紧急征调来的几架战绩都属于老旧型号，在最先进的金雕喷气式战机面前，那就好像未成年的孩童一样不堪一击。而且，也许是因为空战过程太过平淡，好不容易逮到升空机会的陈冲觉得不过瘾，在空战结束后，陈冲向德军的地面目标发动了进攻，险之又险的差点没炸到古德里安的前线指挥部。 　　“中国人的空军如此猖獗？”因为被部下压在地上搞得灰头土脸的古德里安爬起来以后，目送中国战机离开，开口第一句话如此说道。 　　“中国人的战机比我们的先进，飞行员素质也很高，据说帝国空军王牌中的王牌哈特曼就败在中国空军司令官的手上。”一个参谋小声道。 　　“地面侦察没有结果，空中侦察又无法展开，看来我们只能发动强攻了！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尽快的将中国人的嚣张气焰打下去。”古德里安沉吟了一会阴着脸道。 　　“阁下，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赶去萨比，曼施坦因阁下屡屡来电求援，我想，如果我们执著于进攻这支中国小部队的话正好中了中国人的圈套。”另外一个参谋大起胆子向古德里安建议。 　　古德里安斜睨他一眼，冷冷道：“我也想尽快赶去萨比，可是如果不消灭这支中国运动部队的话我们的后勤补给怎么办？或者，我们在每一个补给站都留下一个师的部队用于防守？” 　　那个参谋不敢答话了。而就在现场气氛变得有点僵冷的时候，一个通讯参谋摘下头上的耳麦站起来喊道：“报告，杜里安夫发来急电，他们遭到了中国人的偷袭，储油罐全部遭到破坏，燃油损失惨重。” 　　古德里安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吼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通讯参谋额头上的汗立刻就下来了，他嚅嗫道：“杜里安夫补给站遭到偷袭，损，损失惨重。” 　　“这就是没能清除那支中国侦察部队的结果，看看吧，中国人已经窥破了我军的命脉。如果，如果不能将山里面的中国军队消灭干净，如果被中国人破坏掉亚纳乌尔的补给站，届时我们还怎么战斗？所有人都转成步兵吗？”古德里安咆哮起来，他额头上的青筋勃起，很显然被这个消息气坏了。 　　现场一片死寂。 　　“进攻，现在就进攻，中国人龟缩在山里我们就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打下去。我们有足够多的火炮，有足够多的坦克，就是将拉尔布山削平也在所不惜。” 　　因为古德里安的严令，德军的进攻开始了。如古德里安所言，德国人有足够多的坦克和火炮，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动炮击，甚至可以先用火炮炸开通道，然后再放坦克攻上去。在第一天的进攻中，江铁掌明显对德军的炮火密度没有心理准备，这导致南进支队在德军第一波长达四十分钟的炮击中被炸死两百余人，其中超过二十人都是被爆炸引起的山石崩所活埋，死得极惨。 　　炮击过后，德军的坦克开始登场，第一波，古德里安出动了一百三十余辆坦克，这些坦克顺着炮火开辟的通道向山上攻去，一度逼迫南进支队连续放弃三道外围防线并且无法组织有力阻击。 　　南进支队的底子是原游击第三师，在原游击第三师官兵们的记忆中，他们还是第一次打这种窝囊仗，眼看着德军坦克肆无忌惮的冲上来，那些坦克上的机枪手肆无忌惮的向四周扫射，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几个步兵团的团长忍不住纷纷向江铁掌建议：“这样不行，总座，我们必须进行反击，不然的话士气会损耗殆尽的！” 　　“怎么反击？单单依靠火箭筒吗？或者学习日本人采取特种战术？”江铁掌此时还能保持冷静，他反问道。 　　“那也比当缩头乌龟强！” 　　“别忘了我们的任务目标，我们并不求消灭多少德军，我们的目的只是拖住他们！古德里安空前重视我们，这不正是我们希望见到的吗？昨天我就告诫过你们，要做好牺牲的准备，怎么？这就忍不住了？” 　　没人吱声了，不过从他们那倔强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们并不心服江铁掌这番话。 　　江铁掌没有继续解释和开导的意思，他询问身边一个参谋：“蒋队长给回复没有？” 　　“还没有——来了。蒋队长说，最迟一个半小时后，会有九架海东青支援我们。” 　　江铁掌的表情明显放松，说道：“反击是肯定的，不然不足以撩起古德里安的火气，吸引第二装甲集团军的仇恨。哼哼，我很期待德国人妄图包抄我们，届时我会给古德里安一个惊喜。” 　　一个半小时后，古德里安正对部队的推进速度感到不满，特别不满足于步兵第31师的推进速度，忽然他身边一个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的参谋惊呼道：“那是什么？！” 　　古德里安立刻拿起望远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镜头中，一架海东青正从一座山头后现出身形，他的眉头立刻皱紧了。“直升机，中国人的直升机！”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立刻让全部坦克立刻撤回来，防空部队呢？立刻开赴前线！告诉他们，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都要阻止直升机降低飞行高度。” 　　对于德国人来说中国军队的直升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且似古德里安这类军事主官更有了一套想当然的针对直升机的办法。不得不承认古德里安在临战指挥上确实很有一套，当然了，因为他对海东青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所以临时想出来的应对办法只能是理论上行得通，实际上却没有多少效果。 第2603章 海东青的表演 　　在防空上，第二装甲集团军其实并不乏尖兵利器，而最著名的，当然非八十八毫米口径的高射炮莫属了。不过受地形的限制，装甲车和突击车无法开上山，德国人的速射炮和高射炮也就没了发挥的余地。而单靠坦克上的通用机枪则根本不可能对海东青真正形成遏制。 　　蒋同敏作为一名临战经验相当丰富的一线指挥官，很重视情报的收集，德国A集团军和第二装甲集团军各部的详细情报远征军参谋部都有备份，所以，虽然这是直升机部队第一次与第二装甲集团军接触，但是蒋同敏的战术布置却很有针对性。 　　随着海东青的出现，德军的坦克立刻停止前进并且开始有序撤退。它们先是十分模切的分成两个梯队，然后第二梯队的坦克扎下营盘，通用机枪高举，掩护第一梯队的坦克退下，第一梯队的坦克退到一定位置后反过来为之，掩护第二梯队撤退。与此同时，大约三个德军防空团开上了一线，他们扛着机枪或者就近选择有利地形架起速射炮，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 　　直升机中队负责这次行动的是一个名叫杜光明的上尉。杜光明也是首先出现在古德里安望远镜镜头中的那架海东青的机长。“德国人的反应很快啊！”目睹德军坦克开始后撤，防空兵填了上来，杜光明说道。 　　“再快能快得过我们的海东青？”一个有点嘶哑的声音回应道。 　　然后，又一个声音问道：“队长，哪套？” 　　哪套？问的是执行哪套战术。直升机中队为什么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威震苏俄战场，两个原因，一是因为直升机的神秘性，二则是因为蒋同敏在战术战法上确有独到之处。蒋同敏的兵们都知道，他们的头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在桌子上摆模型玩。而如果你真的将他这样的举动当做是游戏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因为直升机中队之所以拥有如此多针对性的战术，那正是蒋同敏在桌子上摆模型摆出来的。 　　“江副总希望我们能够对德国人产生足够的威慑，那就第三套好了。” 　　“得令！” 　　“收到！”干脆利落的接受了指令，其它八架海东青便迅速的脱离了编队，然后朝各自目标飞了过去。 　　九架刚才还排成品字阵型的直升机忽然嗡的一声四散开来，再愚钝的人也知道它们这是要发动进攻了。山上，距离古德里安大约四千米的地方，江铁掌从一个山洞里钻了出来。这个位置距离德军实在是太近了，所以在刚才的炮袭中很是受了几颗炮弹，这也使得江铁掌等人现在看上去比较狼狈，一个个都好像石灰坑里爬出来的一样。“准备反击！”江铁掌先抬头看了看，然后手指山下说道。 　　本来以为德军要放弃拉尔布山这条道走“南路二”的，谁知道古德里安居然放弃了闪击战术转而玩起了攻坚战。很明显，古德里安这是察觉到了自身的软肋而想将危险消灭在萌芽中。只是，作为游击战和山地战的祖宗，现在据有拉尔布山，江铁掌又岂是好相与的。因为判断上的失误导致部队一开始就遭受重大伤亡，江铁掌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久盼的直升机终于出现在战场上空，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给德国人一个狠狠的教训的话，那么他还如何维系在部下们心目中的威信。 　　不仅是江铁掌啦，顾大刚等人心头也满是火气，顾大刚应一声“是”，然后就带着副官下去了。 　　山下，古德里安也知道中国的直升机部队这是要展开进攻了。他阴沉着脸道：“坦克部队继续后撤，防空部队火力展开！” 　　因为他这道命令，明明还隔着四五千米的距离呢，德国人的高射机枪就打响了。 　　因为曳光弹的原因，一道道明晃晃的弹链在空中交汇处一道道明显的防空战线，而隔着这道火力网，古德里安能够清晰的看见每架直升机的每个动作。 　　“他们居然感冒着防空火力进行进攻！”一个参谋惊呼道。由不得他不发出惊呼，因为在他的视野中，那架直升机明明被子弹击中了，但是除了机腹部迸射出火花，其机动性能居然一点也没受到影响。这个参谋脑海中其实根本没有直升机的具体性能参数，但是在看他看来，纵然这种战机具备一定的装甲防护能力，但是怎么也不可能强过正儿八经的战斗机吧？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以MG42通用型机枪的性能，在密集的弹雨中，敌机怎么也不可能泰若无事才对。 　　古德里安的脸色完全阴沉下来。与这个胡乱咋呼的参谋相比，他对中国人的直升机了解要多得多。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在千把米左右的距离上，中国人的直升机根本不畏惧MG42通用型机枪的火力，这也使得他们能够心无旁骛的对付那些移动缓慢的坦克。 　　受地形的影响，无论是五式还是六式，德国人的坦克上山就已经够困难的了，现在要下山则更加困难。于是，就在上万德军官兵的注视下，杜光明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时至今日，对于德国人来说学兵军装备的火箭筒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物，所以他们能够通过观察得出结论，中国人的直升机用来对付他们坦克的正式火箭弹。于是，每每有一枚火箭弹成功点火居高临下的射下来，看清其瞄准对象的德军官兵便会集体向那辆坦克行注目礼，不少人嘴中更是念念有词：“快啊，跑啊！”性急的更会扬臂大呼：“打过来了，2145，快跑啊！” 　　山间蹒跚的坦克能跑得赢尾巴喷火的火箭弹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于是就在万余德国人的注视下，一辆接一辆的德军坦克被击中然后爆炸起火，而如果有一辆坦克幸运的遇到一枚哑弹或者没被击中要害的话，德国人则会发出整齐的欢呼声，就好像是他们本人逃过一劫似的。 第2604章 那还得问问我们 　　在真正见识到海东青的威力前，古德里安固然对这种可以垂直起飞和降落并能长时间悬停空中的新型战机充满了兴趣并给予高度的重视，却并不认为它的出现就能改变什么。作为德国坦克装甲兵之父，古德里安乃是力量信奉者，他相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抵抗终将是徒劳，这也是他在意识到南进支队的威胁之后敢于强攻的原因。理论上而言确实如此，第二装甲集团军兵员超过十万人，坦克装甲车过千辆，而南进支队才多少人？古德里安以为就算南进支队超过两万人（他同时认为这是中国远东远征军能够派到南线的最大动员力量了），那他也能够快速的吃掉对方。现在，在见识到了直升机对付坦克装甲车的犀利之后，他心中却开始打鼓，怀疑起自己之前的决定来。 　　杜光明他们呆在战场上的时间并不长，从出现到离开顶多二十分钟，然而就是这二十分钟，他们却击毁了第二装甲集团军超过四十辆的坦克并十余辆装甲车。而且，因为他们离开的时候几乎都保持着完好状态，也就是说，他们最后离开是因为没有弹药了，而不是被德军打跑的。换个角度，他们随时都能回来，而届时德国人将还是被动挨打的命。 　　古德里安不是蠢人，想通这一点，他的脸色立刻变成铁青色，额头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令古德里安倍受打击的是，中国人的反击并不仅仅来自天空中的直升机，就在直升机统治战场的这一段时间内，之前被已方炮火压制得头都不敢露的中国步兵也发起了反击。古德里安担心此时再让炮兵发动炮击有可能会引来敌方直升机的报复，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中国人撒野，为此，他又付出了十一辆坦克并几十个防空兵的代价。 　　中国人的直升机飞走了，他们的步兵也如潮水般的退了下去。在炮兵发泄式的炮击声中，一众德军高官寂然无声的看向古德里安。古德里安能想到的问题，他们绝大多数人也能想到。如是，一个很现实也有点残酷的问题便摆在古德里安面前。继续强攻拉尔布山？那么他们可能就将被拖在这里也许直到A集团军被击败。而且，不管他们最终能否全歼山上的守军，可以预期的是，那也将是一场尴尬的甚至难看的胜利。放弃既定战略转而全速支援萨比战场？问题的关键在于，古德里安放得下这个面子吗？ 　　“也许我们需要赌一次！”古德里安终于开口道。没得到回应，他继续自语式的说道：“A集团军这段时间并没有发动大规模的攻势，也许曼施坦因元帅给我们预留了足够的燃油也说不定。或者，我们可以尝试打一场没有足够坦克和装甲车参战的战斗，我也可以藉此向全世界宣告，我们第二装甲集团军不仅有天下闻名的坦克装甲兵，也有攻无不克的步兵。” 　　“阁下，我们一定守不住我们的燃油吗？”一个少将问道。很明显，他对古德里安的悲观情绪感到不满。古德里安说需要赌一次，那不是说一旦他们走南线的话，那么他们的后勤线肯定不保吗？堂堂第三帝国的名大将，怎能轻易说出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的话呢？他这样会影响已方士气的好不好？ 　　“弗雷德里克，如果我让你的师留守，你能保证守住亚纳乌尔补给站吗？” 　　少将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在见识了直升机的威力之后，他如何还敢打这样的保证。 　　拉尔布山打得热闹，几十千米外的付朝成不乐意了。“古德里安太愚蠢了，他为什么要选择强攻本部？现成的通天大路他不走却非要去趟泥石流，他脑袋秀逗了？”拿着一只扁平锡酒壶，他一边喝着伏特加一边大肆揶揄古德里安。原本，江铁掌让他独自伏击古德里安的战车集群他还感到力有不逮而心有怨言。作为一名现实主义者，付朝成入苏俄是为功名来的。所以他并不希望自己还没立下大功呢就身先死。而在得到保证，获悉蒋同敏会派出一定数量的直升机助战以后，了解直升机反坦克威力的他心思立刻活泛起来，转而将之视作扬名立万的机会。 　　为了这一场伏击战，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临了发现德国人居然不走这条道了，他焉能不恼？ 　　“你就确定蒋队长的海东青一定能够重创德国人？”吕德阳在一边悠然说道。 　　“那是肯定的，你不知道吗？海东青刚刚装备了全新的反坦克导弹，这种反坦克导弹不仅能够自动寻的，而且破甲能力相当强悍——咦，我说老吕，你就不想立功？” 　　“这种事想能想得来吗？而且，你觉得古德里安需要多长时间能打下拉尔布山？” 　　谈论到正事，付朝成的表情凝重许多，他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道：“难说。一要看古德里安舍得的付出多大牺牲，另外还要看总座的决心。不管德国人决定如何，如果总座舍得牺牲一半部队的话，我估计德国人最少得花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打穿拉尔布山。” 　　“半个月，德国人耗得起吗？” 　　付朝成也不是蠢人，立刻听出了话外之音，兴奋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德国人一旦吃了苦头，那铁定会选择从南路二北进，哈哈，到头来还是我们的菜。” 　　“那可说不定，古德里安可是被德国人称之为坦克装甲兵之父的名将。届时真打起来，还不知道谁是谁的菜呢。” 　　“老吕，你怎么回事？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这不是你应该说的话啊！”付朝成的眉头锁了起来，面露不快。 　　“但是总比稀里糊涂吃败仗的好，我吕德阳还盼着回去打东京呢，这一百四十斤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就交代在这里。”吕德阳继续云淡风轻的口吻。 　　付朝成了听了却是若有所思，少顷，他郑重点头道：“老吕，你放宽心，我不会在这种事上犯原则性错误的。哼，坦克装甲兵之父，那是德国人自封的，古德里安真想成神，那还得先问问我们。” 第2605章 地雷 　　在作出走南线继续闪击战术进入萨比的决定之后，古德里安并没有立刻放弃拉尔布山攻势。经年老将了，声东击西营造假象之道随手拈来，闪击战术，出其不意是其争胜之本，所以为了能够一击成功或者说能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他决定留下一个步兵师和一个摩托化师以继续拉尔布山攻势。然后，在天色擦黑以后，主力部队全速走南线发动奇袭。 　　第二装甲集团军主力被拉尔布山挡住去路的时候，在其后方，在杜里安夫之后，德军又一座补给站被管新乡和廖永亮给盯上了。管新乡和廖永亮一行此时已经只剩下六人，其中还有两个轻伤员。在杜里安夫补给站被偷袭导致所有的储油罐包括里面的燃油都被摧毁之后，德军加强了补给站的防御，并且给油罐车运输队增加了护卫力量，现在，管新乡和廖永亮即使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这座名叫拉里的补给站外，却已经不可能像上一次那样轻易的就偷袭得手了。 　　“最少两百人，不好打！”在仔细的观察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廖永亮在管新乡耳边道。 　　“还有几颗火箭弹？”管新乡问一边趴着的蔡猛。 　　蔡猛是六个人里面唯一还活着的火箭筒兵。“三枚！”他小声答道。 　　“打一枪就跑？”廖永亮问道。 　　“能起到惊扰作用就好，那样只要我们活着并适时的出来捣捣乱，德军就必须始终保持这种程度的警戒，这也能有利于一线作战是不是？如果德国人一旦露出破绽，那我们就不客气的大干一场！” 　　“可惜，要是张旭云在就好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话题牵涉到张旭云，气氛就略显沉重。这是管新乡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他知道现在对于他们这支小部队来说，士气是最重要的。他岔开问题道：“也不知道王鲁山他们怎么样了，也许他们正冲杀在第一线。” 　　就在管新乡他们在谈论张旭云的时候，隔着大约一百三十千米的距离，就好像有第六感应一样，张旭云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对门边抱枪站立的娜塔莎说道：“不行，我必须去找我的部队。”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张旭云和两个俄国姑娘之间已经能够进行简单的交流。娜塔莎显然听懂了他这句不伦不类的俄语，俄罗斯小姑娘竖起眉头道：“云，你不能像个孩子一样总是说赌气的话，现在你必须休息静养，你知道的，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结疤，随时都可能引起大出血……” 　　“娜塔莎，可是我感觉到我的战友正在召唤我，他们需要我的帮助。作为一名狙击手，我根本不需要剧烈的运动。” 　　“云，我也是狙击手，你这样的话只能骗骗索娅。” 　　“不，我必须出去，娜塔莎，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或者你开枪打死我，或者放我离开。你放心，你的救命大恩我会报答的，只要打赢这场战争，我就会来找你……” 　　“云，你这么说让我很生气也很伤心，我怎么会对你开枪——”娜塔莎尖声说着心里也有了重大决定，她盯着张旭云的眼睛，认真的道：“为什么没有第三种选择，我陪你去找你的战友。” 　　“娜塔莎！”张旭云被感动了。 　　娜塔莎走近他，命令道：“躺下，现在我再为你清洗一遍伤口重新包扎一下！” 　　上半夜九点半左右，“南路二”西南边的一座林子里，目送又一队德国搜索兵风驰电擎般的从面前开过，付朝成心中有了定数，略带激动的对吕德阳说道：“看来是真的，德国人真准备走南线直奔萨比，老吕，我们发财了。” 　　“现在可是晚上，直升机中队根本无法为我们提供支援。”吕德阳一如既往的浇着冷水。 　　“那又怎么样？有夜色的掩护，这足以抵得上五十架直升机了！老吕，你下命令吧。” 　　“好！”吕德阳嘴里应着好，右手抓起了话麦：“我是吕德阳，毕德福，收到请回答。” 　　“毕德福收到。” 　　“开始布雷！” 　　“是——兄弟们，干活！” 　　在鹰崖山的时候，地雷就是游击队员们最亲密的战友，现在，随着学兵军，不，应该是中国军工业的健全和强大，除非是一些边缘地区的游击队，中国军队已经少有部队再将地雷当做杀手锏了。这些部队里面，或许因为过往的战斗中依赖地雷的次数太多，和地雷处出了感情，游击队出身的几个山地师和机械化师绝对是例外。比如说南进支队，他们的制式装备中明明没有地雷，但是因为江铁掌和手下将官的坚持，他们的装备清单中，地雷却依旧占据了很大的份量。 　　这一现象，曾令远东远征军为薛岳所不屑，被他称为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而现在，就是那一枚枚令远东远征军看上去全身泛着土气的地雷，却成了一幕惊悚剧的主角。 　　付朝成和吕德阳的部队里都有为数不少的苏俄向导和翻译（基数为每个连以上单位配备一个向导和一个翻译），这些苏俄人便有幸见到了这样一幕景象。随着上司一声令下，几百个中国士兵蜂拥冲上道路，只见他们飞快的从背上取下工兵铲，然后一个个土坑就出现了。这些中国士兵放下工兵铲，从背包里小心翼翼的取出地雷埋进坑里去，再将坑填平。整个过程绝不超过三分钟。 　　前后拢共不过二十分钟左右，这几百个中国士兵居然在长度将近五千米的道路上埋下了不下一千五百颗地雷…… 　　“中国人这是在埋设地雷？”一个向导问身边的翻译。 　　“是的。”翻译答。 　　“这管用吗？”向导明显的表示出怀疑。 　　“但愿吧。” 　　手下兄弟在埋设地雷的时候，作为布雷总指挥的毕德福并没有闲着。他早就将这一带的道路状况牢记心中，在他的指挥下，在一些特殊的地带，一副副连环雷、电池遥控起爆雷被种了下去。它们，将是对付第二装甲集团军的主要力量。 第2606章 有心算无心 　　十点钟左右的样子，就在毕德福等人完全撤下公路不久，德国第二装甲集团军主力的先头部队出现了。道路的远处亮起的点点灯光在漆黑的林间是那么的显眼，付朝成眯起眼睛对吕德阳说道：“老吕，全军扑上？” 　　按照常理，付朝成作为装甲部队的指挥官，又是首先埋伏在“南路二”的部队主官，绝对该他担任这场伏击战的总指挥。不过吕德阳“智将”名声在外，所以哪怕他并无心争夺总指挥权，但是付朝成在作出重大决定前还是会习惯性的先征询他的意见。 　　面对付朝成的询问，吕德阳只回答了一句：“我们的对手是德国的装甲集团军。”稍后，他拿起话麦，开始给自己的手下发布最后的命令：“所有人都把眼睛睁大了，从现在开始，战斗随时可能打响！” 　　有地雷相辅，敌军踩爆地雷的爆炸声就是最好的进攻信号。因为是晚上的原因，吕德阳无法获得参照物也就估算不出德军距离他们还有多远，他也就无法估算出正确的开战时间。 　　相比吕德阳，付朝成的命令要简单得多，这也和他一贯的指挥风格以及装甲部队的特性有关。“全体都有了，兄弟们，今天可是我们扬名立万的日子，都给我拿出十分的力气来。” 　　第二装甲集团军打头的是第十装甲师，该师下辖两个旅，其中将近一个半旅都为战车部队，一共装备了两百五十三辆坦克和五十余辆装甲车，其中新型坦克的配给率超过了百分之六十。 　　付朝成和吕德阳在提醒手下兄弟打起精神的时候，该师师长布格堡里森正在与古德里安通话，后者要求他提高警惕并注意掌控行军速度。古德里安忽然作出这番嘱咐，盖因为他忽然感到心神不宁。作为沙场老将，古德里安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立刻要求手下参谋联系前面的搜索部队，而在确认搜索部队皆安然无事并都正在按作战计划继续向前搜索推进后他犹不放心，这才会亲自与布格堡里森通话，要求他提高警惕。 　　古德里安亲自关照，布格堡里森当然满口答应，不过他心里却颇不以为然。“司令官阁下实在是太谨慎了，难道说中国人还有能力派出额外的军队设伏于此？”和古德里安通话毕，布格堡里森对副官尤安说道。 　　“就是中国人有额外的军队，那也只能给我们热热身。”有什么样的主将就有什么样的副官，尤安说出的话比布格堡里森还要狂妄。 　　距离他们大约五千米的后方，古德里安在放下话麦后却依旧心神不宁，他有点担忧的对身边的几个军官说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也许我们可以等到天明再出发。” 　　“那样的话曼施坦因元帅那里怎么办？今天他已经发来五封急电了。”一个参谋道。 　　古德里安就闭上嘴不吱声了。 　　而他这边才强迫自己闭目养神不过五分钟，忽然被前方传来的一声爆炸声惊动了。“怎么回事？”他问道，然后下令停车。“联系搜索部队和第十装甲师，我要知道前面究竟发生了——”古德里安的“什么”两字还没能吐出来，就被前方传来的连贯爆炸声给打住了—— 　　第十装甲师成功的触发了毕德福他们埋下的地雷，而那连贯的爆炸声，盖因为毕德福他们拉响了连环雷和按下了起爆开关的原因。 　　第一颗地雷被触发之前，因为布格堡里森并没有将古德里安的嘱咐当回事，根本没向下传达，所以当时第十装甲师的德国官兵十之八九都正窝在车厢里昏昏欲睡甚至睡得迷迷糊糊的。爆炸声响起，压中地雷的那辆坦克就不说了，里面的德国兵肯定是尖声惨叫，后面众多坦克里面，德国人齐齐发出惊呼声，然后立刻睡意全无。而不等他们作出反应，连环爆炸声就响了起来。 　　爆炸声响起，一直屏声静气紧握钢枪的吕德阳团的学兵们立刻从树林里杀了出来。而他们的目标则是走在坦克和装甲车前面的第十装甲师的突击车车队。晚了大约两分钟左右，随着公路两边忽然响起马达的轰鸣声，然后是齐刷刷的大树倒地的声音，付朝成的坦克部队也如下山猛虎一样，无数把尖刀一样突进了第十装甲师的战车阵列中。 　　单单就地形而言，“南路二”其实并不适合坦克集群作战。“两路二”两边皆为原始树林，而中间的公路最多同时并行两辆坦克，也就是说，一旦出现并行的坦克被同时击毁的情况发生，那么这条公路就等若被拦腰截断，将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才能再次被接通。这也是付朝成在获悉会得到直升机中队帮助的情况下对阻击第二装甲集团军充满信心的原因。因为届时只要他将德国人前面的坦克打趴窝，那么接下来德国人就只能处于被直升机痛打的地位，想要翻身都不可能。那样的话，只要蒋同敏每天都能派上过十架的直升机来助战，他就是阻击第二装甲集团军一个月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拉尔布山之战后，我们已经不敢再轻视中国人，不过我们一致以为，就是要和中国人死磕也会是在明天白天……打击来得太突然了，而中国人明显算计好了，所以当他们从两边的树林里冲出来的时候，我们的炮膛里甚至都没有炮弹……”这是一个侥幸逃生的第十装甲师的营长在后来所写的回忆录里关于这一战的回忆。 　　正如他在回忆录里所写的那样，第二装甲集团军全军上下除了古德里安因为“第六感觉”事先有所警觉，其他人根本毫无准备。于是，付朝成和吕德阳有心算无心，居然仅凭着一个师左右的力量就全歼了德军的第十装甲师并且重创了紧随其后的第十八装甲师。 　　“报告，第十装甲师遭到了中国军队的伏击。布格堡里森少将称，中国军队最少有两万人，而且为清一色的装甲部队！”当古德里安接到上述报告时，他正看着前方被点亮的夜空发怔。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发生了，德国老头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极端恶劣起来。 第2607章 痛苦的失败 　　为什么心中出现警兆的时候古德里安只是要求布格堡里森提高警惕而不是立刻停止行军，最大的原因在于，因为对南路二一带的地形有着一定的了解，所以他以为即使中国军队真有埋伏，但是因为受地形的限制根本不可能出动大规模的装甲部队，所以威胁性并不会太大。至于步兵，别说两万人，就是五万人，古德里安相信以第十装甲师的实力，中国人就是能给予第十装甲师重创，自身那也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于是，在接到布格堡里森的报告，获悉他们被中方两万装甲部队伏击之后，德国老头几乎想当然的就断定布格堡里森这是在说谎。无论中外，军队里面上官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手下谎报军情。所以，古德里安虽然第一时间就作出反应，安排紧跟在第十装甲师后面的第十八装甲师立刻支援前线。但随即，他就措辞严厉的致电布格堡里森，要求他提供准确的情报并积极展开反击。 　　“两万的装甲部队？亏布格堡里森编得出来，就是中国的张自忠将军不懂军事，可是在森林密布的地带，中国人要怎么做才能保证将部队展开？”给布格堡里森去电后，古德里安对身边的几个将军说道。 　　“在这一带并不是不可以设伏，但如果是我，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反坦克武器将第十装甲师坦克阵列前后坦克击毁，然后再做其它布置。不过，这肯定无法在较短的时间内对第十装甲师的有生力量造成损害，也就是说，只要布格堡里森指挥得当，那么他可以完全无惧中国人这所谓的伏击——中国人在这里设伏，我想其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拖延时间。不行，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打通道路，我想，曼施坦因阁下的电报中关于奥萨和萨比战事的描述应该是真实的……” 　　刚接到布格堡里森求援电报的时候，哪怕布格堡里森汇报的战况比较糟糕，古德里安依旧没太当一回事。然后，等他赶到一线，看到第十八装甲师被堵在路上遭到中国装甲军队的痛殴而全无还手之力时，德国老头和他的手下们完全惊呆了。受地形的限制，第十装甲师也好，第十八装甲师也罢，还有后面的其它德国装甲部队都只能老老实实的排成长蛇阵。而这种阵型，恰恰是最不利于装甲部队发挥自身火力优势的。对于德国人来说，不管这场仗最后会是个什么结局，这个过程都将是憋屈和难受的。 　　“你有没有和布格堡里森联系？最新战况如何？”在一辆重型装甲车内，古德里安问第十八装甲师的师长斯蒂芬。 　　“联系不上，您也看到了，我们的人根本增援不上去。” 　　“步兵呢？为什么不让步兵从树林中迂回增援？” 　　“树林正地雷密布，阁下，我手下的步兵已经损失了两个连——”斯蒂芬说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和古德里安一样，斯蒂芬一开始也无法想象中国人在这样的地形下如何打伏击。不过因为距离近和切身之痛的关系，他现在倒是可以确定中国军队确实出动了相当多的反坦克炮。当然了，这些反坦克炮究竟是自行的还是中国人用步兵扛过来的，他就不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无法提供增援是吗？”古德里安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空有兵力优势，但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前锋被敌人围着打，出现这样的情况，任谁都受不了。 　　“增派步兵，不要怕牺牲，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第十装甲师被中国人围攻。近点有雷场，那就绕远一点，我不相信中国人能将整片树林都埋下地雷。” 　　更多的步兵被派了出去，只是等他们真的赶到战场的时候，战斗却已经结束了。 　　又过去一个多小时，当古德里安等人赶到最前线得到时候，面对狼藉的战场，古德里安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依旧忍不住大发雷霆。 　　这个时候已经能够断定，中国军队确实出动了规模装甲部队，而且也能看明白中国装甲部队究竟是如何打这场伏击的。正因为此，古德里安和他手下的将军们才会越发的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看着公路两边那一道道被强行砍伐出来的通道，再看看那清晰的履带碾压痕迹，古德里安的一腔怒气也有了发泄的对象。“很明显，中国人早早的就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可是我们的搜索部队居然全无发现。混蛋，一群罔顾军令的家伙，他们都该上军事法庭……” 　　古德里安雷霆大怒是有原因的。从遇到远东远征军的侦察部队开始，第二装甲集团军的行止就再也没有顺当过，因此，古德里安心中早就积累下了足够多的戾气。而现在，因为第十装甲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遭到伏击几乎全军覆灭，德国老头的名将风度终于消耗尽了。 　　古德里安雷霆大怒，他的对手江铁掌自然是喜笑颜开。同一时间，拉尔布山上，江铁掌正在和手下的几个军官吃着宵夜聊着“南路二”的伏击战。江铁掌早早的在“南路二”设伏，其实根本没奢望能杀伤多少德军。他的目的只是要拖住第二装甲集团军闪击的步伐而已。如是，付朝成和吕德阳等若是消灭了一个半的德国装甲师对他来说那就是惊喜了。 　　“付朝成和吕德阳干得不错，可以肯定，今天晚上德国人肯定走不了了，而等到天亮有了直升机帮忙，那他们也别想走多远。我们再找个机会偷袭一下纳亚乌尔的补给站，哼哼，我想这里也许会演变成一个新的决战场。”江铁掌一边撕咬着一块烤野兔肉，一边说道。 　　相比他，顾大刚等人虽然同样为“南路二伏击战”感到高兴，但是因为步兵是吕德阳率领的却不是他们，所以他们心中多少有点悻悻然——为什么当时派去协助付朝成的不是自己呢？当然了，他们也知道这种话万万说不得，所以他们现在更关心的是何时偷袭纳亚乌尔补给站。 　　对此，江铁掌的回答是不急，因为第二装甲集团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乱象。 　　“仅仅一个南路二伏击战还不够，而且萨比决战还没有展开。等萨比那边完全展开，我想古德里安肯定会沉不住气，届时就是我们的机会。”江铁掌如是说道。 第2608章 窝囊 　　闪击战变成攻坚战，然后再变成被伏击战，这真不是古德里安想要的。只是所谓一步差步步差，在“南路二”被伏击后，德国第二装甲集团军虽然依旧拥有兵力优势，但其实已经完全失去了战争主动权。古德里安显然深谙这一点，所以他一边命令清理战场整理出通道一边召集手下的将佐们就接下来的行止展开了讨论。 　　“这个仇我们肯定要报，不然传回国内，我们第二装甲集团军将会成为今年最大的笑话。”会议开始，古德里安先撂出这句话，然后环视众人道：“都说说吧，接下来我们当如何做最好。” 　　对于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德国将佐们来说，今天这场仗实在是窝囊，他们明明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但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中国人围歼自己的友军，所以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憋了一团火。古德里安的话音刚落，第二十四摩托化军军长施韦彭堡就站出来道：“亚纳乌尔还有拉尔布山以及这里，中国人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阻击我军？我以为其实是中国人怕了我们——”说到这里，他知道这种论调并不具备说服力，所以顿了一顿解释道：“我知道，在接二连三吃了中国人的亏以后，很多人已经认识到了中国军队的实力，不敢再有轻视之心。可是大家想过没有？曼施坦因元帅的求援电报中要求我们尽快北上那是希望一举歼灭中苏联军好抵定苏俄战局，也就是说，其实在奥萨和萨比，至少敌我双方是势均力敌的姿态。反过来说，无论敌我如果能增加一点军队的话，那么就能获得优势地位。诸位，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中国军队的总指挥张自忠将军并不是徒有虚名之辈，那么请问，他为什么还是坚持动用两万的军队来阻击我军呢？” 　　不等有人回答，施韦彭堡继续道：“我以为，正是因为意识到了一旦我军进入奥萨和萨比那么战局就无可挽回，所以中国的张自忠将军才会不惜将两万生力军投入到这里来阻击我们。”说到这里他打住看向古德里安，道：“阁下，我们先后与中国人大战三场确实都是吃了败仗，可是细细计算一下，我们其实并没有损失多少部队——是，两个师的部队怎么也不在少数，可是诸位别忘了我们总共有超过十万人。且，无论是亚纳乌尔还是拉尔布山亦或是这里，中国人可有和我们打过阵地战？中国人不想吗？不，是根本不敢。如果我是张自忠，那能用两万军队拖住敌军的十万人，从而为另外一处战场赢得胜机，我为什么不这么去做？我的意见是，不管当面的中国人采取什么手段，我们只要一路向北就行。只要我们能够进入奥萨或者萨比，那么这里的一点失败又算得了什么？等我们赢得了决战，届时这里的中国军队得到的将是我们的碾压……” 　　江铁掌的居心，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昭然若揭，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要想出针制办法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个时候，施韦彭堡的这番建议就有了存在的价值。 　　“不管中国人采取何种手段我们只管一路向北？”古德里安嘴里默念着这句话，眼中有神采闪现。是啊，为什么就非要被中国人牵着鼻子走呢？为什么不可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而因为已方兵力优势十分明显，那么只要与A集团军汇合，所有的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吗？心中产生这样的想法，古德里安已经有了决定。 　　而就在他准备宣布的时候，帐篷角落里一声稍带惶急的呼声将他打断并让他的眉头瞬间紧锁。 　　“阁下，比格乌拉传来急电，那里遭到了中国人的偷袭，油罐被全部点燃。” 　　一片死寂。杜里安夫之后，比格乌拉补给站再遭偷袭，而因为那里刚刚储存进去一批南方运来的燃油，与会的将领们再明白不过这对于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意义了。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古德里安，有不善隐藏心思的眼中更是冒出了腾腾杀气。 　　“你确认是比格乌拉？”大约愣怔了十几秒钟，古德里安问道。而有心人立刻注意到，就这十几秒的时间，古德里安的嗓音居然变了，变得沙哑了。 　　“是，是比格乌拉的盖达格少校发来的电报。”通讯参谋答道，语气更加惶急。 　　古德里安是一位十分注重细节的将领，所以他心里清楚的知道部队的存油情况。正因为此，比格乌拉遭袭的战报才会令他如遭雷击，显得有些失态。不过毕竟是久经阵仗的老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转而以相对平静的语气问道：“盖达格有没有说偷袭的中国军队规模？” 　　通讯参谋已经拿着电文站到了古德里安面前，他恭敬的呈上电文，回答道：“盖达格少校并没有说明究竟有多少敌人，不过他已经将中国人包围住了。” 　　古德里安此时已经拿起了电文，而只是匆匆一扫，他便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怒气。盖达格能够将敌人包围，那么说明来袭的中国军队根本没多少人。那么，他为什么挡不住中国人的进攻被烧了所有的油罐呢？在杜里安夫补给站遭袭击以后，他可是反复强调了要加强各地补给站的安保事宜的。 　　“传我的命令，命令盖达格一定要全歼中国人，然后，让他自己去军事法庭报到吧！”古德里安吼道。 　　“是！”通讯参谋退下去了，而施韦彭堡等人却发现古德里安的身形一阵摇晃，他们无不大惊失色，但是除了古德里安的副官立刻上前搀扶住古德里安，他们却只能低下头去以示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我没事！”低声喝退了好心的副官，在副官担心的目光中，古德里安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强自挺直了腰身。部队连吃败仗士气已经堪忧，古德里安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表现得更加的强势和淡定才能稳住军心。再做个深呼吸，他吐气开声道：“现在立刻联系曼施坦因元帅，确认一下萨比那里的存油情况。清理道路的工作要抓紧，明天六点，我们必须开动！” 第2609章 勃兰登堡部队 　　几乎所有高级军官都被古德里安轰了出去，帐篷里只剩下他和副官还有几个通讯参谋的时候，古德里安才露出了一丝疲惫神色。坐在一张折叠椅上，他右手轻敲着桌面，边沉吟边对副官说道：“应该还是那批中国人，你再联系一下盖达格确认一下消息，这几只苍蝇必须尽快消灭。” 　　副官依令走向通讯区域，古德里安的目光则在面前的地图上来回巡视着，然后目光盯在比格乌拉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自语道：“精锐部队袭扰战术吗？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中国人的实力。” 　　在这个时空，所谓的特种兵和特种部队相对于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而言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当然了，虽然没有后世那样明确的分类，但是似德国国防军这样的庞然军事大物当然不可能没有类似的建制。只是因为德国军官们对军人荣誉有着独特的认知，比如说他们觉得作为一个军人穿上敌对国家的军服乃是对自家军服的亵渎，又因为党卫军的关系让他们特别憎恨非正规部队，所以特种战术在德国发展得并不顺利，至少没能得到最高统帅部的支持。这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德军特种部队的发展，也使得绝大多数德军军官都未能认清特种部队的作用。 　　这些人里面，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却是例外。提到此时的德军特种部队就不得不说到勃兰登堡部队，而说到勃兰登堡部队，就不得不提到保罗·冯·莱特沃克尔还有他曾经的手下西奥多·冯·西普尔。因为正是这两个人的原因，勃兰登堡部队才得以成立，而且得以配合陆军的闪击战术，被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注意到。 　　勃兰登堡部队的成立并没有受到蝴蝶效应的影响，它依旧于1939年成立，最初的规模只有一个营的建制，而且属于自愿部队。不过随着它在波兰攻略中起到了“常规部队无法替代的作用”并且随即在西线攻势中一鸣惊人，遂进入了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的视线并为他们所看重。 　　第二装甲集团军中就配属有一支勃兰登堡部队的战斗群，其规模在一个营左右，其特别之处在于该连士兵不仅战术素养远超常人，且都能说一口标准的俄语，能做到“像一个俄国人那样的吐唾沫”。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古德里安提到精锐部队，副官识趣的问道：“阁下，是不是让西普姆少校过来？” 　　古德里安想了想然后道：“叫他过来吧，让他派一个小分队去比格乌拉看看也好，如果偷袭比格乌拉的真是中国人的精锐部队，盖达格可未必能够全歼他们。” 　　副官应声是走了出去，很快，他便带着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少校军官出现在古德里安面前。 　　看到这个身子特别挺拔的少校，古德里安的脸色和缓许多，说道：“西普姆，情况盖因都跟你说了？” 　　“是。” 　　“我担心盖达格未必能全歼中国人，而我们后方的补给站再不能遭受损失了，所以你们的任务是务必全歼这股中国人。即使一时不能全歼他们，也请一定保住其它补给站的安全。能做到吗？” 　　“是。”西普姆惜字如金依旧是一个字。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 　　西普姆朝古德里安敬记军礼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大约十分钟后，就在古德里安指挥帐篷后方不足一百米的地方，西普姆对一队被紧急召集起来的士兵说道：“……中国人能以一个连的兵力硬扛我们的一个团，并且现在还有能力在我们的后勤线上兴风作浪，当是狼牙无疑。先生们，你们不是总是叫嚷着要会会狼牙吗？现在机会来了……布格尔，我不怀疑你能够全歼中国狼牙，但是我希望你能将所有人都安全带回来，明白我的意思吗？”在古德里安面前惜字如金的西普姆在手下面前却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妪，因为他太看重和狼牙之间的交锋了。 　　中国狼牙的大名，古德里安其实也有耳闻，不过和西普姆相比，古德里安所知道的就太少了。也正因为对狼牙了解很多，所以西普姆才特别重视这次行动，甚至想通过这一次战斗来让世人重新认识勃兰登堡部队——我们勃兰登堡绝不比中国人的狼牙差！ 　　西普姆嘴里正念叨着狼牙的时候，真正的狼牙正在萧逸的率领下乘坐一架空中堡垒飞往彼得罗巴普尔的途中。而且非常巧合的是他们也正在谈论着勃兰登堡部队。从重庆直飞彼得罗巴普尔这是萧逸提出来的，因为彼得罗巴普尔此时已经被德军占领，所以他刚刚提出此议的时候曾遭到最高统帅部的反对。现在的狼牙规模已经扩大到了一个师的规模，而如果再算上团结旅、台湾特战旅等其它特种部队的话，中国的特种部队规模其实已经将近一个乙种军的规模，也就是将近两万人。这个规模按说已经不存在“人以稀为贵”的概念了，不过欧阳云却依旧青眼有加，不肯轻易牺牲其中一员。 　　不过因为萧逸提出他全权指挥也会全权负责，最终，欧阳云还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从重庆直飞彼得罗巴普尔，好处是实实在在的，那就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行动区域，然后能最快的展开营救行动。这对于有心导演一场中国版的“拯救大兵瑞恩”行动的欧阳云来说，其实也算是对了他的心思。毕竟对于营救行动而言时间才是最重要的。要是特别行动队付出了流血牺牲最后找到的却只是张旭云的尸首或者是坟茔那就太不美了。 　　将近四千千米的直线距离，以空中堡垒每小时五百足有的巡航速度，将要飞将近八个小时。枯坐八个小时对能在粪坑里呆上三四天的特种兵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因为他们将面对的是全新的敌人，而且是享有世界第一强军美誉的敌人，所以便是已经当上将军的萧逸而言，心中也是跃跃欲试不能自己。 第2610章 大戏开锣 　　“希望我们能遇到勃兰登堡部队。”说话的是一个佩戴少校衔浓眉大眼的军人。 　　和德国人对狼牙只是道听途说不同，因为最高统帅部有派员在欧洲协助当地的抵抗武装，这些人里面不乏狐瞳中的精英分子，所以对于勃兰登堡部队，中国方面已经掌握了相当详细的情报。 　　“肯定能遇上的，不管张旭云现在怎样了，我们都要大闹一场。届时，德国人只能派出勃兰登堡部队。”萧逸道，表情十分轻松。 　　“听说现在德军在奥萨主持的曼施坦因？” 　　“曼施坦因还有古德里安，这两个名字，最高统帅那里有挂号。” 　　“要是我们能逮到其中一人就好了。”少校说着悠然神往。 　　“卢高亮，有想法是好的，但是不要偏离实际，一切等到了地点掌握了情况再说。”萧逸警告道。 　　萧逸是总指挥，卢高亮则是别动队的带队军官。“是，是。”卢高亮应道。 　　“听说日本人在萨比打了个大胜仗，连小鬼子都打不赢，我看德国人也不怎么样。”一个上尉忽然插话道。 　　这还是他们临上飞机时听到的消息。因为国内战场一面倒的局势，又因为在攻占琉球群岛后，学兵军实际上已经可以随时进军日本本土，似狼牙这类学兵军精锐中的精锐现在再谈到日本人的时候，都理所当然的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狼牙确实有这个本钱——狼牙刚成立时就能以百十人硬闯日军的一个师团指挥部，后来日本人先后组建了好几个正对性的特种武装，却无一例外的被狼牙打了个灰头土脸。 　　正因为清楚日本人的战力，而第三帝国陆军又名声在外，所以狼牙们对日本人能轻而易举的击败德国人就不免百思不得其解。 　　对此，萧逸也非常想不通。 　　“会不会是虚假战报？”卢高亮看向萧逸。 　　萧逸果断的摇头：“不可能。”他看向卢高亮和上尉斯文，见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以为然，遂多了一句道：“你们别忘了，现在主持远东战事的可是张自忠将军。张自忠将军可能容许日本人弄虚作假吗？” 　　卢高亮和斯文一想还真是如此，他们的眼神也就更加迷惑了。“那就奇怪了，难道日本人转性了不成。”卢高亮道。 　　“到时见了面就知道了，说不定耿泽宝有什么特别手段呢？” 　　萧逸等三人正在谈论着日本和平军的时候，萨比西线五十千米处的一处名叫戈比卢尔的地方，大约一个团的日本和平军正与大约一个旅的德军就一个山头激烈的厮杀着。 　　大野望和他的第十四旅真的为日本和平军开了个好头，在大野望这个榜样的激励作用下，再加上张自忠和耿泽宝引导有方，日本和平军涌现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大野望”，其结果就是，在日本和平军第三师抓住德军换防的机会取得“乔古大捷”后，张自忠本已经决定抓住这个难得机会投入主力主动进攻了，但是因为有更多的“大野望”和“第十四旅”的出现，现在萨比前线的情况反而变成了德军和日本和平军在第一线拼命，远东远征军反而成了掠阵的一方。 　　会出现这种情况和伦德施泰特在“乔古之战”后变得患得患失有关。雅利安人是个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的名族，第四集团军在日本人手上屡屡吃瘪之后，对于日本和平军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转变成了如今的战战兢兢。于是，只要听说对手是日本人，伦德施泰特便会首先考虑当前的部队数量够不够，且往往会立刻增兵。 　　而日本人的性格特征中本就带有“欺软怕硬”因子，再加上在大野望之后又多了清田骏业这个成功的榜样，一个个佐级军官早就好像吃了春药一样变得空前兴奋，德国人此时示弱，反而越发刺激得他们兽性大发。 　　日本和平军的将佐频频请战，张自忠自然乐见其成。于是在主力部队完成集结之后一改初衷，没有立刻将主力部队推上前线，而是依旧以日本和平军为先锋展开攻势。 　　戈比卢尔距离乔古大约十三千米，一天的时间，中国方面只是将展现向西推进了十三千米，由此可见战事的激烈。此时，就在乔古阵地的一座山头上，张自忠双手扶着高倍望远镜，正在观察着戈比卢尔高地战事的进展情况。 　　“这已经是第六个团了。”在他身后，胡力说道。 　　战事进展成这样非张自忠和胡力的原意，不过既然日本人主动要求当炮灰，他们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当然了，随着德国人开始重视日本和平军，日本和平军再想来个“大野望奇迹”和“乔古大捷”却是不可能了。就拿双方现在正在激烈争夺的戈比卢尔高地来说，胡力所说的地六个团指的是日本和平军到目前为止已经在这个高地上填进去第六个大队了。 　　“你让耿泽宝转告须木大郎，天黑之前如果还拿不下戈比卢尔的话，我就要让朝鲜人上了。”张自忠放开望远镜，一边挺直腰身一边说道。 　　“好的，我这就给耿泽宝去电。”胡力应一声下去了。 　　张自忠向戈比卢尔方向看了两眼，然后转向了东南方，眉头微蹙自语道：“也不知道拉尔布山那里究竟怎么样了。希望南进支队能够再坚持几天。” 　　天色渐渐变亮，当第一缕曙光开始照射大地的时候，古德里安下达了出发命令。 　　吃一堑长一智，在南路二伏击战之后，古德里安已经不敢再继续施行闪击战术了。南路二伏击战对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打击其实算不上致命，但是德国人却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这种规格的打击了。此前，第二装甲集团军也不是没吃过败仗，但是败得如此窝囊和冤枉的却绝对是第一次。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古德里安当然清楚士气对部队的重要性，所以他现在宁愿慢一点，也不愿意重蹈覆辙，就生怕士气再受到打击，那样的话，第二装甲集团军就真的完了。 第2611章 硬扛 　　德国人的改变还包括增加了大约两个纯步兵团的搜索部队。这两个步兵团抢在大部队前面出发，他们的任务就是搜索公路两边的山林，以防止中国人类似昨晚的伏击行动。 　　昨晚，当枪声完全终止，战场重新回归自然状态的时候，古德里安有亲自勘察战场。结果，德国老头越看越是心惊，也不得不承认单就战术和指挥官的战术素养而言，中国人并不比他们差——“谁说中国人的战术水平还停留在一战时代？即使在对现代战争技巧的领悟上还不如我们，但是差距也很小很小……”——这一评价古德里安并没有当众说出来。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不过在心中重新调整对中国军队的评价，这将有利于他以正确的心态对待接下来的战斗。 　　德国主力部队这边刚刚重新上路，江铁掌和付朝成就收到了报告。江铁掌第一时间给付朝成和吕德阳去电，要求他们讲骚扰战术进行到底。“绝对不能让德国人轻易走出南路二，击杀多少德军还在其次，将其主力堵在南路二才是大功！”他在电文中如此写道。 　　经过昨晚那出成功的伏击战，付朝成和吕德阳信心大增，而在联系上蒋同敏的直升机部队以后，付朝成和吕德阳商量过后，遂决定和德国人打一场阵地战。在昨晚那场伏击战结束后的撤退过程中，付朝成和吕德阳并不是单纯的一味后撤，而是每过一段距离就留下一定数量的部队，希望这些留守部队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发挥奇兵的作用。只是，因为古德里安专门分出两个团的步兵在公路两边的山林中搜索前进，他们这样的安排却提前给暴露了。 　　短兵相接，德军的真实战力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从早上七点钟开始，公路两边的树林里枪声就没停止过，截止到现在，吕德阳留下来的大约两个连的“奇兵”只有一个排左右安全返回，其他的要不就是失去了讯息，要不就被德国人围歼至死。也正是差距到了德军的这一布置，付朝成和吕德阳知道再像昨天晚上那样打伏击是不可能了。而出于为那两个连的兄弟报仇的心态也是为了给德国人更大的压力，两个人遂决定和德国人来一场硬碰硬的接触战，也让德国人见识一下他们真正的实力。 　　战斗毫无花哨的打响。先是德军一个连规模的搜索部队一头撞进付朝成和吕德阳联合摄制的埋伏圈中包了饺子全军覆灭，随即，德国人的主力部队杀到，双方就围绕着一条三岔路口开始了激烈的争夺。 　　不同于单纯的步兵作战什么场地都能充作战场，装甲部队之间的较量对地形有着一定的要求。这种需求，德国的坦克装甲兵需要，付朝成的坦克装甲兵同样需要。所以付朝成才会选择在这个三岔路口再次设下埋伏好吃掉德军的搜索部队。 　　德国人在昨晚受地形的限制吃了大亏之后变得聪明了许多，现在的行军序列乃是一队装甲兵夹杂一队步兵。前方搜索部队刚刚掉入中国人的陷阱，后面的主力部队就杀了上去。然后虽然未能将搜索部队给救出来，但是却成功的黏住了中国部队（在第二装甲集团军德军军官们的心目中，中国人固然用伏击等手段重创了他们，但是他们并不认为中国人就有和他们正面硬扛的勇气。换种说法，中国人之所以要采取伏击的手段，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打正面常规战的勇气）。 　　吃一堑长一智，通过昨晚的那场被伏击战，第二装甲集团军上下真的学到了许多。比如现在，前面的主力部队才刚刚发回报告称黏住了中国人的主力部队，这边，古德里安就立刻下令直属炮兵部队实施“B作战计划”。于是，就在前面的三岔路口响起激烈枪声的时候，隶属于集团军司令部的工程兵部队开始了大张旗鼓行之有效的伐木行动。大约一个团规模的德军工程兵手工和机械齐上，没用多少时间就伐倒了不下一百棵大树，清理出了一个堪用的炮兵阵地。 　　古德里安亲眼看着一门门火炮进入阵地，自行火炮也撑开了支撑腿，炮管开始上抬，他的心情终于明朗了一些。炮兵乃步战之王，这一规则，即使在机械化程度相当高，装甲部队超过半数的第二装甲集团军中依旧成立。古德里安有理由相信，只要他麾下所有的火炮都能进入阵地，那么不管前面的中国人是两万人甚至是五万人，等待中国人的都将是失败。“现在是白天啊！哼！”古德里安正在暗自咬牙使劲，前方忽然传来一则令他立刻紧皱眉头的情报。 　　在拉尔布山之战过后，中国人的直升机部队再次出现了。而且相比在拉尔布山，中国人这一次居然出动了十九架直升机。 　　“他妈的！”古德里安其实已经有了针制学兵军直升机部队的手段，不过饶是如此在刚收到这则情报的时候他依旧爆了粗口。随即他自语道：“还好我有了防备，不然的话——”说到这里他对身边的副官道：“立刻给我接通梅特雷斯，现在，是他们登场的时候了。” 　　梅特雷斯是配属给第二装甲集团军的航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因为古德里安的交代，他早早的就将规模为一个飞行大队的部队安在了距离了纳亚乌尔只有两百千米的布瓜拉前线机场。这就保证了他能够再接到命令半个小时以内就能组织起战机赶到前线。只是，因为现在奥萨和萨比乃至于拉尔布山一带的制空权都在远东远征军手中，且这几天他们就在陈冲手上吃了大亏，所以除非是古德里安直接发命令，一般情况下他都会在进行足够的敌情侦察以后这才派出主力部队参战。 　　古德里安直接下令，梅特雷斯不敢犹豫，立刻先后派出十八架战机赶赴前线，其中包括六架最新式的喷气式战机。 第2612章 尖兵之间的较量 　　和那个时空完全不一样的是，虽然欧阳云在倒希特勒一事上有献策出力甚至出动了国内最精锐的狼牙和狐瞳混编部队，但是截至目前，历史上的刺希事件却并没能如期发生。会出现这种改变当和德军目前继续保持高歌猛进的势头有关。和时代无关，无论中外，任何一个国家和政府之所以会出现内外交困的情况，基本上都离不开这样一个规律，那就是或者由内及外或者由外及内，然后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像德国这种情况，则可视为这一规律的正面教材，那就是因为在处理对外矛盾时占尽上风，则让国内的矛盾变得似乎无足轻重了。 　　纳粹对德国国内媒体和舆论的完全控制，使得德国人民根本无从知道涉外战场的真实情况，于是他们依旧可以充满激情的投入到国家建设中，依旧沉醉于打造一个欧洲最强国的梦想。这保证了德国这架军事机器的完整性，也得以让一线的德军能够从欧洲源源不断的获得最先进的武器装备……在上一次的空战中吃了大亏之后，古德里安紧急给最高统帅部去电。鉴于最高统帅部已经放出风声，称最迟年底能够解决掉苏俄问题，空军总司令戈林难得的爽快了一回，就近从斯大林格勒给梅特雷斯调拨了二十五架战斗机。 　　和地面上动辄几万规模的部队集群厮杀不同，空战虽然是现代战争的一部分，但是因为交战三方各有难处，所以次数并不频繁，规模也要小得多。苏俄方面就不说了，苏俄人现在所剩战机除掉哈萨克斯坦等加盟共和国的，统帅部直辖的不超过三百架，而且其中三分之一都是应该被淘汰的老旧战机。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失败后，苏俄人相继失去了几个主要的重型军事工业基地，这些基地的失去，使得苏俄人的军工生产能力急剧下降，乃至于现在，无论是坦克还是重型火炮还有战机，绝大多数都只能依赖于进口。自身失去了造血能力，即使知道这场决战事关苏俄的未来，斯大林却依旧没有魄力将它完全拿出来。而苏俄人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在为时将近半个月的先期制空权的争夺战中只能充当陪衬角色，然后被世人彻底遗忘。 　　相对于苏俄人的窘迫，德国人的处境要好得多，不过受路程的影响，在哈特曼被陈冲击毙之后，德国空军的士气一落千丈，现在已经失去了在空中和学兵军空军一较长短的雄心。 　　苏俄人和德国人都不给力，按说现在的制空权应该牢牢掌握在陈冲为首的学兵军空军手中，而战场上的表象也确是如此。不过，同样因为补给的问题，中国空军对决战空域的掌控权其实也相当有限，不然也不会出现江铁掌那边求援陈冲只能亲自上阵的景象。 　　单就速度而言，此时的直升机还完全无法和战机相提并论，不过蒋同敏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频繁出动，盖因为在萨比一带，由远征军掌控的雷达站已经成功的竖了起来。这就保证了远征军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来袭敌机并且立刻拿出应对手段。 　　中国人在萨比修建起雷达站的事情德国人还不知道，于是，当梅特雷斯麾下的十八架战机雄纠纠气昂昂的赶往战场，结果却在距离拉尔布山还有一百千米的地方被中国空军的金雕拦截住的时候，德国的飞行员无不惊呆了。 　　哈特曼这个“王牌中的王牌”之所以会殒命，因为戈林的指示，德国人将原因归结于金雕和空空导弹的性能优势。承认自家的喷气式战机不如中国人的这确实很令人沮丧，但是这总比承认中国飞行员的技战术水平更高一筹好。况且这也是推卸责任的必须举措。因为只有这样，戈林才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在高级会议上否定他人对空军作战不利的指责，反过来要求军工部门加强技术改造，以早点生产出能够媲美金雕甚至超越金雕的新型喷气式战机。只是戈林这么做却也带来了相当严重的后遗症，比如现在，因为先入为主的“ME206B”不如金雕的观点存在心中，这金雕还只是一群小黑点呢，梅特雷斯手下的德国飞行员们已经胆寒了。 　　中国人的战机先一步从战场上空飞过，古德里安当时就产生了不好的感觉。而果如所料，没过多长时间，当中国的直升机开始在他们的炮兵阵地上肆虐他们最需要空军支援的时候，梅特雷斯却发来了一封告败战报，称他们遭到了中国优势金雕战机机群的截击，已经无法如期提供支援云云。 　　期待中的空中支援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有了昨天失败的经验，古德里安也不敢期待地面防空部队能够遏制住中国直升机部队的进攻。于是尽管他满心不甘，却也只能主动将攻坚战转变成防御战，而这么做的后果，不管最后的战损情况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一个上午他们是必须浪费在阵地上了。 　　与此同时，德军比格乌拉补给站西边的一片小树林里，枪声正激烈的奏响着。 　　因为古德里安的强硬命令，原本只想着意思意思的比格乌拉补给站的守备长官盖达格不得不集中所有力量投入对管新乡还有廖永亮一行的围剿，他们这么做固然死死的咬住了管新乡一行，同时却也给自身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是的，就是无穷无尽。单就人数而言，盖达格的部队确实拥有绝对优势。可是就单兵素质而言，不管盖达格愿不愿意承认，他们都被中国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盖达格现在十分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要犯贱说是包围了中国人。其实这也是事实，只是因为这种包围并未能化为战果，当古德里安下达强硬命令的时候，盖达格的处境就相当尴尬了。 　　曾经，盖达格确有信心消灭包围圈中的中国人，不过，随着他们势在必得的进攻三番五次的被挫败，现在他已经对之不抱希望了。 第2613章 死战 　　论单兵素质，管新乡他们甚至都比不上狼牙训练营的那些准狼牙们，不过对于盖达格这一个连的德国人而言，他们已经是强者中的强者了。 　　袭扰战演变成这样固然非管新乡所愿，不过真的被德国人包了饺子他们也凛然不惧。倒不是说他们自忖战斗力有多强，而是他们早早的就有了为国捐躯的觉悟。 　　“子弹要节约一点，不然接下来就只能使用MP了。”管新乡靠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上，一边往弹夹里压着子弹一边道。 　　在他左手边另外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廖永亮则正在小口小口的抿着水。战斗打了一天半，他们始终未能摆脱德国人，直至现在被德国人给包了饺子。一起来的战友此时只剩下五人，其中只有一个叫王连喜的小鬼没有负伤，其他人身上则都出现了纱布的痕迹。 　　“德国鬼子不敢进攻了，没想到，我们的枪法居然经此一战给练出来了。” 　　当兵的，枪法是必须掌握的基本技能。单就枪法而言，管新乡和廖永亮都称不上优秀，不过刚才那一阵，他们却愣是凭借着百发百中的枪法将德国人给击退了，并且令德国人心生畏惧不敢再随意发动进攻。 　　“张旭云在就好了，若他在，德国人早被打跑了。” 　　这种规模不大的战斗，狙击手的作用会有不同程度的放大。若张旭云在，以他的枪法，估计早就将德国人的大小军官悉数狙杀了。那样的话，当面的德国人肯定要崩盘。 　　管新乡和廖永亮再谈到张旭云的时候，后者带着两个苏俄女兵也正向他们一样被一群敌人包围着。 　　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中，索娅因为看不惯白俄伪军的暴行出面惩治了一个白俄伪军的少尉，结果被闻风而来的大约一百人左右的白俄伪军和德军的混合小部队给围在了村庄中。张旭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这影响了他的发挥。不过饶是如此，在白俄人和德国人先后发起的四次进攻中，他依旧是三人战斗小组的磐石，虽然没能做到百发百中，却也成功的狙杀了十三名敌军。 　　战斗刚开始的时候，索娅和娜塔莎还有参加战斗并有小小的建树，不过随着敌人的攻势变得疯狂，她们就成了专业填弹手不再够格参加战斗了。 　　敌人终于退了下去，张旭云身子一软靠在了娜塔莎的身上。 　　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娜塔莎心中一紧，赶紧搂着他问道：“云，你没事吧？”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张旭云强忍腹部疼痛道。开枪所耗体力虽然不多，但是对于正常人而言的。而对于张旭云这个重伤员来说吗，开枪后的每一下后座力的冲撞都是一次艰难的考验。 　　索娅一直充当着瞭望手的角色，忽然她惊喜的道：“白俄狗腿子退了，他们撤退了。” 　　“扶我起来！”张旭云对娜塔莎道。艰难的站起来，他朝远处望去，看见白俄伪军还有德国人正缓缓向西边的马路走去，他说道：“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枪。” 　　“云，射程不够的！”娜塔莎道。 　　“我那杆枪！” 　　枪递了过来，张旭云靠在门框上，举枪瞄准，然后扣下了扳机。 　　半个小时后，娜塔莎和张旭云共一匹马，索娅骑一匹牵两匹，三人四马沿着一条土道向北方驰去。 　　随着德国第二装甲集团军北上，亚纳乌尔以南地区，德国的留守部队和白俄伪军也变得活跃起来。张旭云察觉到了这种变化，遂决定立刻北归寻找大部队。 　　次日，凌晨三点钟左右，比格乌拉，布格尔率领的勃兰登堡部队成功的联系上了盖达格，并且接手了盖达格所部的工作。 　　“你确定只剩五名狼牙？”布格尔了解敌情后质疑盖达格。 　　盖达格手上还有大约一百三十人左右，一百三十人却奈何不了五个人，不管如何解释都是极丢面子的事情，所以盖达格此时羞愧得恨不得一头钻进地里。好在，布格尔揭明了对方的身份。而如果是狼牙的话，那他们久战不下似乎也说得通了。毕竟狼牙可是举世闻名的特战精英。 　　“是的，不愧是狼牙，他们的枪法太准了，且各种阴谋诡计不断。”盖达格说道，一脸凝重。 　　“诡雷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手下无论是谁，分分钟就能弄颗诡雷出来。” 　　“是，是，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祝你们马到成功。” 　　“哼哼！”布格尔冷笑两声。 　　管新乡他们此时还不知道对面的敌人已经换了。一晚上的交战，他们虽然屡次击败了德国人的进攻，但是却也疲累不堪，现在都是半眯着眼睛强迫着自己不要睡死过去。 　　对面，借着微弱的光亮，布格尔开始寻找管新乡他们的防御漏洞。他看了良久，最终满意的点头道：“真是狼牙，选择的防御地形实在是太好了。”先赞扬了对手一翻，他随即话音一转：“不过，我们有明显的兵力优势，完全可以将他们炸出来——掷弹筒！” 　　勃兰登堡部队无愧于德军最高一级的精锐部队，不仅装具齐全且有着十分丰富的特战经验。在布格尔的指挥下，很快，三具掷弹筒就竖了起来，且瞄准了同一个方位。随即，布格尔又在管新乡他们可能突围的方位埋伏下足够的人手，这才下令开炮。 　　“空！”榴弹发炮声响起，藏身于管新乡背后那棵大树上的王连喜立刻警惕的瞪大了眼睛同时喊道：“有炮声！” 　　此时，德国人发射的榴弹已经开始在空气中穿梭并发出了明显的撕裂空气声。 　　管新乡和廖永亮等其他人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却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所以没用王连喜提醒，发炮声才响起他们就察觉到了。大家都是老行伍了，榴弹的破空声自然能分辨得出来。且廖永亮更能通过听声判断出来袭榴弹的大致落点，所以当他听到榴弹的破空声以后，他立刻抬头喊道：“连喜，快跳！” 　　王连喜愣了愣，然后不管不顾的就跳了下来。而他才刚刚扑倒在地上，一团火光在他头顶上炸开，“轰”的一声，他刚才藏身的树顶就被爆炸产生的火团淹没了。 第2614章 变数 　　“连喜，要不要紧？”管新乡问道。 　　“我没事——”王连喜说着，话声未必便被又一声爆炸给遮蔽了。 　　就好像榴弹不要钱似的，一枚接一枚的榴弹被德国人轰了过来。在德国人的榴弹攻势下，管新乡他们根本不敢继续潜伏在原地，只能选择突围。然后不可避免的就落入了德国人的算计中。 　　五个人在管新乡的喊声下齐齐向东北方向扑去，而当头的张饶阁才将将冲出去三步左右，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他弓着的身子猛然摔倒在地上，然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我掩护，你们赶紧冲过去！”管新乡喊着猛的挺直身子，端起枪向有枪火亮起的地方扣下了扳机。 　　“不，这样不行！”廖永亮却没有听他的，冲上来将他扑倒在地，道：“这明显是德国人的陷阱。”又朝其他人喊：“不要冲动，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再说。” 　　一颗子弹擦着管新乡头上的钢盔飞了过去，打进他身后的树上发出清脆的“噗”声，管新乡心头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恨恨的一拳砸在地上，闷声道：“是狙击手！德国人终于学乖了。” 　　廖永亮慢慢的从管新乡身上爬到地上，他先转头看了看榴弹爆炸的方位，觉得这个地方还能躲藏一阵，抬头朝前方看了看道：“对面的德军应该换人了，作战风格完全不一样。” 　　“头，老张不行了。”一个名叫高彩云的中士喊道。尽管张饶阁中弹之后就没了动静，高彩云还是扑了过去希望能够尽尽人事。不过现在看来，他的努力并没有起到效果。 　　“大不了一死，就是死了我们也够本了！”管新乡道。 　　“等德国佬攻上来？”王连喜在一边问道。仅存的四个人里面虽然他年纪最轻衔职最低，但也许是年轻气盛的缘故，却是表现最果敢的。 　　又有榴弹在身后的树上爆炸，直接炸断了好几根枝干，至此，管新乡算是彻底弄清楚了德国人的战术安排。他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了廖永亮，道：“必须想办法转移，总不能坐等挨炸。” 　　“要是张旭云在就好了。”廖永亮道，忽然很为自己的枪法不是很精准感到丧气。 　　“张旭云啊，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连喜，你负责盯榴弹的落点，我们四周看看，我不信德国人的包围圈就没有薄弱点。”廖永亮道。 　　四个人便都睁大眼睛开始四周巡视，然后，就在他们感觉到眼睛酸涩得厉害的时候，西北方向忽然响起了一声枪声。四人本能的以为是德军狙击手又开始发难了，不禁都把脑袋往回一缩。然后，他们没听到子弹击中什么的声音正感到奇怪，却见西北方向忽然亮起了一簇火光。 　　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借着火光，正好有视角的管新乡发现开枪的乃是一个德国兵，而且他瞄准的方向和自己所在方位是相悖的。只是稍微愣了愣，管新乡马上察觉到了这意味着什么。心头狂喜，他大声喊道：“是我们的人，兄弟们，跟我冲。”喊着，他抱起枪就朝那个暴露出目标的德国兵扣下了扳机。 　　在那声突兀的枪声响起之前，布格尔正在得意的与盖达格说着话。 　　“战术很简单是不是？这正是我们勃兰登堡部队与其它部队的不同之处，能够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达成最终目的。没错，这种炮击在短时间内并没有什么效果，是只要能够惊扰到中国人那就足够了，因为埋伏在对面的狙击手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勃兰登堡部队在闪击波兰的战役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也使得以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为首的山技战术的首倡者们对他们十分信任和依赖。于是勃兰登堡部队不仅得到了扩编，且待遇和装备优先等级越来越高，战斗力也就越来越强。 　　对面敌人的狡猾和强悍，盖达格早就深深领教过，正因为此，所以对于勃兰登堡部队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敌人陷入险境，盖达格由衷的感到敬佩。他正想奉承两句应景，却看到微弱的光亮中，布格尔不仅闭上了嘴巴，且眉头也深深的锁了起来。感到奇怪，他顺着布格尔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心中就“咯噔”一声，奉承话胎死腹中。 　　在一个勃兰登堡部队的狙击手被来自身后的子弹狙杀之后，勃兰登堡部队的其他人立刻察觉到了这一来自身后的威胁。而因为在兵力和装备上都占据绝对的优势，所以勃兰登堡大兵们都没了继续纠缠的耐性，而是决定实施强攻。能入选勃兰登堡部队的德国兵谁不是思维敏捷之人，他们几乎本能的以为这是中国人刻意布置的陷阱，是他们最后的杀招。 　　“不愧是狼牙，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敢将部队打散，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一个勃兰登堡部队的上尉如此说道，这也是其他人的心声。 　　无需布格尔下命令，堵在管新乡他们身后的德国兵很自然打得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开始对付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狙击手；另一部分则收紧包围圈，决定将包围圈中的敌人一举歼灭；剩下的则继续潜伏着，以为这两部分提供掩护。 　　作为一个特种兵，敏锐的洞察力是必须具备的。所以这些德国兵几乎都注意到了包围圈中活着的敌人已经减少了一个的情况，且也大体判断出了打冷枪的敌人的规模。 　　似乎德国人已经将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都计算了进去，不过临了，当真正接敌的时候却还是出现了意外。 　　没错，突兀出现的狙击手正是张旭云。他和娜塔莎还有索娅为爆炸声吸引摸了过来，结果正好有份插上一脚，并且成了最大的变数。 　　发现了大股的德国鬼子，索娅和娜塔莎因为过往的经验都由衷的感到恐惧，本能的就想着撤退。但是张旭云既然发现被包围的是他的战友，他又怎可能轻言离开？ 　　令两个苏俄少女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前一秒钟张旭云明明还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是下一秒，他就好像伤病全好了似的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第2615章 杀神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所见都是病怏怏的张旭云，所以娜塔莎和索娅几乎都忘了他的另外一重身份。不过，就好像本是天鹅的丑小鸭终究有振翅高飞的一天那样，现在，一旦环境合适，那张旭云便会立刻露出自己峥嵘的一面。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到德国人开始改变战略的时候，张旭云前后不过开了两枪而已，但就是这两枪，却让娜塔莎和索娅立刻意识到了他和她们的区别。娜塔莎和索娅自深入敌后以来一直扮演的也是狙击手的角色，不过和张旭云相比，她们相关的战术动作却是太业余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是每个狙击手在刚刚接受相关培训时就必须掌握的技能。而对于张旭云来说，因为身上毕竟还有伤根本无法保持敏捷的伸手，所以老是窝在一个地方并能保证自己打到敌人而敌人打不到自己拿就非常关键了。 　　这还是次要的，关键的是，他通过这种挑衅式的狙击吸引了足够多的德军的注意力，从而帮助他的战友赢得了战机。 　　索娅曾经示意娜塔莎规劝一下张旭云——敌我双方兵力差距太大了，而且从德国人的装备情况来看，这明显是德国鬼子的一支精锐部队。娜塔莎拒绝了她的建议，而理由居然和爱情有关。“索娅，你应该看出来了，我爱他，所以，如果必须去死的话，我愿意陪着他。”少女的心中，特别是这个时代的少女的心中，爱情的位置那是能够超越一切的存在。所以索娅觉得自己理解了娜塔莎的心境，也就没有再继续劝下去。反过来她给娜塔莎打气：“谁说我们就死定了？也许我们能击败德国人呢？” 　　少女其实已经充分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但是很显然在她们心中爱情是可以战胜对死亡的恐惧的。 　　这些张旭云不知道，他也没精力知道，因为就在德国人改变战术之后，他开枪的频率立刻高了起来。 　　“哒哒哒……”不再是点射而是扫射，一支枪里的子弹打光，立刻从娜塔莎手中接过另外一支枪。 　　不再是百发百中甚至连十发一中都没有，但是却成功的遏制住了德国人的攻势。而在管新乡他们同时射出密集枪弹的时候，战场上的态势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连续三个德国兵被击毙之后，剩余的德国人聪明的缩回了黑暗中，连照明弹也不肯打了。 　　布格尔和盖达格都意识到了这种变化，布格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而冷漠，他拿起步话机喊话：“卢比，我要求你们挡住他们！” 　　卢比没能回应他的命令，因为此时他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坨烂肉。卢比也是一名出色的狙击手，他想要通过狙杀张旭云更上一步，结果却将自己的小命送到了廖永亮的枪口下。 　　“混蛋，我们是勃兰登堡！先生们，不要忘记我们身上的荣誉！”布格尔再喊，这话却是对着全队说的了。 　　对于特种部队来说其实并没有士气一说，因为无论是谁从成为特种兵的那一天起，就说明他的心志能像钢铁一样的坚硬像冰一样的寒冷。不过现在很明显的是，布格尔手下的勃兰登堡们士气受到了严重的削弱，乃至于不少人都忘记了特种作战的基本准则。 　　特种作战的基本准则并不是一定要完成任务，而是首先要保证自己活下去。只有活下去并能活到最后，他们才可能完成任务。至于那种以牺牲为代价的胜利，必须的时候特种兵们肯定会去做，但那是在情况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而现在，布格尔部已经处于绝对劣势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们现在的兵力已经保持着压倒性优势，且弹药充足…… 　　枪声前所未有的密集，几乎屏蔽了管新乡的听觉，不过当王连喜发出一声低呼的时候他还是注意到了。 　　“怎么了？”嘴里问着，然后抽空瞅了一眼。下一刻，管新乡一个翻滚出现在王连喜的身边，略显紧张的问道：“没事吧？” 　　一颗子弹击中了王连喜的左腿根部，他立刻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头，你们快走，我掩护——”王连喜疼得脸色白削，不过依旧咬牙如此说道。 　　管新乡不吭声，先是取出三角带给他包扎，然后就强自去拉他。不过，他才碰到王连喜的腰，下一刻却怔住了。 　　王连喜将枪顶在了自己下巴下，脸上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坚决，嘴里喘着粗气道：“头，我，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不想死，可是我更不想拖累你们。” 　　“连喜！”管新乡就觉得心中堵得慌，他想喝令，但是狠话到了嘴边却成了眼角处的一汪湿润。 　　廖永亮飞快的更换着弹夹，一边转头道：“听连喜的，不想让他白白牺牲的话。” 　　“妈的！”管新乡恶狠狠的骂，毅然转头。 　　布格尔的严令并没有收到效果——张旭云的发挥太出色了，当他手上的战果增至八个的时候，事实上负责对付他的德国人已经不存在了。然后，负责收紧包围圈的那些德国兵就成了他展现枪法的靶子。有点嚣张，有一段时间他就倚树而立任凭着子弹在身周飞舞，同时，他的子弹则无情的收割着前面德国人的生命。 　　天色开始透亮，望远镜的镜头里面，盖达格看着张旭云连续扣动扳机将一支枪里的子弹打光，打烂了他前方的一棵白杨树的树干在躲在那棵白杨树后面的勃兰登堡腰腹上开出一个洞，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胃部也痉挛起来。 　　“杀神！”脑海中出现这个词语，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并且产生了转身就跑的冲动。 　　布格尔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他狠狠的骂出一声“Shit”，然后拎起自己的步枪就往前钻去。 　　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判断不出变故究竟因何而生？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居然展翅欲飞，勃兰登堡部队的名声将在自己手上变成一滩任人踩踏的烂泥，他显然也快失去理智了。 第2616章 然后 　　作为一个师级编制的勃兰登堡部队看上去规模不小，但是因为希特勒铺开的摊子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实际上并不足以保证每条战线都有勃兰登堡部队的存在。物以稀为贵，这也是古德里安格外重视西普姆战斗群的原因。上级的重视，一方面助长了勃兰登堡部队的傲气，另外一方面，也使得西普姆这类军事主官格外重视部队的荣誉。这也是他在获悉管新乡他们的人数以后依旧派出一个甲级战斗小组的原因。相对于勃兰登堡，中国的狼牙早就名声远播，所以哪怕西普姆心中认定单个的勃兰登堡绝不比狼牙差，却还是未虑胜先虑败尽量的增派人手。 　　比较一下，德军闪击波兰的时候，前头开路的勃兰登堡也就一个营的规模，而为德军通过维斯图拉河做出重要贡献的还不到十个人，如此可见西普姆对管新乡他们的重视程度。 　　正因为给予了足够的重视，所以在布格尔战斗小组出动以后，西普姆根本不认为会遭遇失败，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胜利的消息而已。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当第二天的太阳挂上树梢的时候，西普姆察觉到了不对。 　　此时德军的无线电通讯系统已经相当成熟，似勃兰登堡部队这样的精锐，无线电台的配置直接普及到了每个战斗小组。布格尔战斗小组因为出任务的原因，更是配备了两台。 　　“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布格尔总该发个电报吧？”西普姆惴惴不安的想着，眉头深锁。 　　狙击手之间的较量绝不似电影和电视上所描述的那样唯美，在生与死之间，也少有人还有追求完美的心思。 　　布格尔手提步枪决定亲自解决张旭云这个最大的威胁的时候，后者已经成功的与管新乡他们接头并且开始了撤退。 　　营救张旭云的人反而被张旭云给救了，对于此时的管新乡、廖永亮还有高彩云来说，最大的惊喜莫过于此。德国人还在朝着他们猛烈的射击呢，子弹扑簌簌的打得周围的枝叶胡乱呻吟，此时绝非叙旧之时，所以四个人只是彼此对个眼便立刻投入到了激烈的战斗中。 　　大家在一起战斗好长时间了，彼此之间早就形成了默契。张旭云尽管表现得十分勇猛，但是管新乡和廖永亮是何等人物，哪能看不出他身上的伤。手势沟通“我殿后，你们先撤”，管新乡和廖永亮一左一右将张旭云夹在中间，一边开枪狙击德国鬼子一边让他们先撤。而高彩云也很自觉的走到张旭云前面为他充当起了人肉盾牌。 　　一支战斗小组中，狙击手永远都是享有最高保护权利的对象。只要队伍里的狙击手还在，那么即使双方兵力上有着一定的差距，那也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张旭云打光一个弹夹击毙了一个堵死管新乡他们撤退之路的勃兰登堡，这一战术动作确实漂亮但是也将他的身体状况打回了原形。娜塔莎一直紧盯着他，眼见他的身体状况有点不对立刻冲了上去，然后他和索娅一左一右的搀着张旭云就往后撤，将后背交给了高彩云。 　　身为特种兵，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的头脑是最基本的素质。在这一点上，布格尔带出来的任何一个勃兰登堡其实都能做到。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对恐惧免疫。 　　张旭云的出现本就是个意外，而他强势的表现更是一个意外，两个意外加起来，成了让负责包抄管新乡他们后路的勃兰登堡暂时心态失衡的主要原因。 　　战场上可是不容许任何意外发生的，十几个勃兰登堡，他们加起来的失常时间也许都不超过五分钟，然而对于管新乡他们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榴弹已经停了下来，当敌我双方彼此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德国的掷弹手们便失去了用武之地。虽然他们拿起钢枪照样是一把好手，不过在布格尔失去理智亲自上阵之后，习惯了依令行事的他们却没能立刻跟上去。而等他们反应过来向布格尔跑过去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布格尔紧紧的盯着张旭云那模糊的身影，在获得射程以后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步枪。而他将将用准星套住了张旭云的脑袋，一个钢盔便挤了进来。 　　正是高彩云。 　　高彩云并不知道两百多米开外的一片灌木丛后正有一支枪在瞄准着自己。这个意外布格尔同样没有料到，他不禁犹豫了一下——再寻找机会还是先干掉这个中国人？ 　　作为一个优秀的勃兰登堡部队的一线指挥官，布格尔做出选择其实没花多少时间，不过等他开始寻找新的射角的时候，张旭云已经避入了一棵树后，而高彩云也只留给他一半身子。 　　这一回布格尔再无犹豫，瞄准之后立刻扣下了扳机。于是，张旭云才将将越过两棵树，他就听见了后面的异响。他转头看去，正好看见高彩云左手捂着右肩靠在树上。 　　“老高！” 　　“走，我没事！快走！” 　　将一个德国鬼子逼入树后然后成功躲入树后的管新乡听到了这番对话，他立刻猫腰跑向高彩云；廖永亮立身的地方比较好，他正好看见了布格尔制造出来的那簇枪火，意识到直接用枪的话根本打不到对方的要害，他立刻从背上取下了火箭筒。仗打到现在，管新乡他们也就只剩下两枚火箭弹，这也是他们最后的倚仗。不过，因为意识到打中高彩云的肯定是德国人的狙击手，这正是他们的最大威胁，所以廖永亮还是毫不犹豫的决定动用火箭筒。 　　作为一个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的狙击手，布格尔打出一枪以后根本没有确认战果而是立刻趴了下去。而就在他准备转移战位的时候，一声尖啸传入了他的耳朵。 　　听见尖啸声，布格尔本能的想道：“中国人还有炮？”下一刻，他听见了盖达格的尖叫：“少校，中国人的火箭，小心！”他心中一凛立刻开始向左翻滚。 　　还是迟了。 　　一点火星扑面而来，然后是一个火球，随即是一团炫目的亮光——这是布格尔最后的意识。他反应其实已经够快了，奈何火箭弹是群伤性武器，然后他就没有然后了。 第2617章 东线 　　“为什么布格尔还没有电报回来？”站在战斗群指挥部的电报机前，西普姆像是自语又像是询问的说道。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谁也不知道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勃兰登堡部队成立以来也不是没有折过戟，不过作为一个甲级战斗小组，执行的又是B级任务，不说是十拿九稳，但迄今为止还没有失败的记录。 　　“可以确定的是，在比格乌拉出现的肯定是狼牙，但是数量究竟多少值得商榷。”还是有人接上了话，西普姆的参谋长威廉安从帐篷外走了进来。他刚从集团军总指挥部回来，带回了古德里安的最新指示。对于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德军官兵而言，这一天依旧是窝囊的一天。经过半天的缠斗以后，他们现在终于大体弄清了对面中国军队的规模。然后，一种深深的羞耻感就笼罩在了所有德军军官的心头。堂堂一个甲种规模的装甲集团军居然被中国人的一个装甲旅和一个步兵旅挡住了未能前进一步，不管有着怎样客观的理由，这都是第二装甲集团军的中高级军官们无法接受的。偏偏，他们什么招都拿出来了可就是无法改变现状。 　　“也许我们可以走东线。”就着一张并不精确的地图，古德里安说道。 　　所谓的东线，其实就是他派出去对付中国导弹部队的党卫军帝国师所走的路线。赫尔伯特率领帝国师已经走了两天有余，不过还没有一点消息传回，由此可见东线并不好走，至少肯定无法保证第二装甲集团军如期赶到奥萨和萨比前线。不过，因为古德里安手上的部队还有将近八万，所以他还有另外的选择，那就是重新开辟战场。如果运气好的话，他甚至能在奥萨和萨比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出现在中苏联军的后方，配合曼施坦因打一场漂亮的围歼战。 　　“值得尝试，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得和赫尔伯特联系一下，询问有关道路的状况。再就是，最好能够请恩斯特元帅给我们提供一定的后勤补给支援。”施韦彭堡道。说完顿了顿叹道：“俄国实在是太大了。” 　　即使现在德国在所有的战场上都保持着优势，但是似施韦彭堡这类大局观极佳的老将，他们还是从中看到了若干的隐患。本来因为战事的顺利他们还可以忽视这些隐患，但是现在，在连续吃了败仗，战事变得极度不顺的时候，他们不得不考虑一旦战败的后果。这个时候，走东线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不用强行通过中国人层层设防的西北线，那么即使曼施坦因战败，他们也能最大程度的保存实力，从而确保不会因为一次战略决战的失败而发生全线崩盘的现象。且，以中央集群司令官恩斯特元帅的老辣，他当不会坐视北线的失利。如果他能够多派出一些援军的话，即使A集团军战败，第二装甲集团军未必就没有扭转战局的可能。 　　古德里安和施韦彭堡都是积年老将了，两个人都具备相当的大局观，所以虽然没有挑明，但是两个人还是立刻想到了一处。 　　“就这么办吧！”古德里安拍板。 　　主力部队将要东进，西普姆战斗群当然要跟着走，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就无法给予布格尔战斗小组支援了。西普姆从威廉安嘴中获悉司令部最新的战略部署，整个人呆立了三分钟以后，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地图上道：“不行，我们不能放弃布格尔他们。西道鲁——” 　　“阁下！”一个佩戴少尉衔的军官应声走到他的面前。 　　西普姆锐利的眼神看过去，沉声道：“带你的人去支援布格尔，杀死所有狼牙！” 　　“是！”西道鲁铿声应下，“属下这就出发。” 　　布格尔的死其实并不影响他麾下的士兵与战斗群保持联络，只是很不巧的是，他们的两台电台都在战斗中被打坏了。所以现在，虽然是布格尔战斗小组在追击着管新乡他们，但是他们却无法向西普姆传回相关情报。 　　布格尔干脆利落的被炸死让盖达格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后者打酱油的兴趣登时没了。于是，第二分队与布格尔战斗小组之间的较量便变得纯粹起来。 　　萧逸他们不知道这些，在成功跳伞并重新集结起来以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监听并寻找有用的无线电信号。 　　正如施韦彭堡所言那样，苏俄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们想要完成最高统帅部交付的任务其实不亚于大海捞针。 　　对此，萧逸也早有打算。他知道如果真的仅仅针对性的去救人的话，即使张旭云还活着，那么也许等到战争结束他们都未必能够找到拘押张旭云的部队。那么怎么做才是最有效的选择呢？首先确定第二装甲集团军司令部的位置是必须的，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施展的空间。届时，他们或者通过抓舌头的办法找出张旭云的下落，而即使这样不行他们也有最后一招，那就是想办法逮到一个德军高官直接要求换俘。 　　在一座不知名的山林中休息了将近四个小时，当天开始泛亮的时候，电讯监测组终于有了收获。 　　“南方距离我们大约一千一百千米的地方出现了大量的电讯信号，鉴于从开始到现在这片地域一直有电讯信号波动，我以为这里应该存在着一支规模不小的德军部队。”说这话的是电讯监测组的组长任正林。 　　“那里距离奥萨有多远？”萧逸问道。 　　任正林在一张简易地图上写写画画了一番，回答：“三百千米左右。”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第二装甲集团军主力所在位置。”萧逸给出判断。 　　“应该是。”任正林接道。 　　萧逸：“时间宝贵，那我们就先去那里。” 　　“行。”一旁的卢高亮道。 　　萧逸不再多话，拎起自己的作战背包就走。卢高亮见状，点了第三作战小组负责殿后，跟着背起了背包。 　　没用五分钟，这支一共三十九人的队伍便消失在了莽莽山林中。 第2618章 笑话 　　“俄国实在是太大了！”就在施韦彭堡发出这一感慨的时候，无独有偶的是，奉古德里安命令走东线想要偷袭学兵军导弹部队的党卫军帝国师的师长赫尔伯特正面对着一座宽阔的湖面的发出同样的感慨。为了这一次侵俄战争，德国其实已经准备了很久，不过随着进入苏俄境内越来越深，似赫尔伯特这一类第三帝国的一线主将才发现，原来他们对于苏俄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比如说现在，挡在部队前面的这座大湖，他根本无法从地图上找到。而令他感到极度不满的是，第二装甲集团军分配给他的向导居然也不知道这里有一座大湖。 　　赫尔伯特当然不相信这座大湖是凭空出现的，那么剩下的合理解释就只有一个，第三帝国军情部的那些人在收集情报的时候根本没有到过这里。 　　基于对本国火箭部队的了解，赫尔伯特坚信中国人的导弹部队肯定就藏在主力部队的后方，也许就在一座树林中，或者就在一座山谷中。而他们距离一线的距离最少也在一百千米开外，因为唯有如此才能保证不受前线战事的影响同时又能给予前线一定的支援。 　　志得意满的上路，以为前方正有一只香甜的蛋糕在等着自己，遂料蛋糕没看到，居然先走进了一座迷宫里。对于帝国师来说，河流湖泊原始森林密布的切尔努什卡可不就是一座迷宫吗？作为一支全机械化部队，如果道路顺畅的话，他们一天甚至能够本溪五百千米，但是现在，都已经两天半过去了，他们才向前挪动了多少？也许是一百千米，甚至只有五十千米。以这样的速度，赫尔伯特根本不敢想象，也许没等到他们发现中国人的导弹部队，奥萨和萨比的决战已经结束了。心中出现这样的想法令赫尔伯特感到极度尴尬，顺带着对古德里安也就产生了一定的不满。国防军和党卫军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这源于德国职业军人惯有的骄傲，他们看不起正规军队以外的其它军队。而因为帝国师总是能够第一批换装最新式的武器装备，这自然让他们变得更加遭人嫉恨。那么，古德里安借题发挥在大战来临之际将他们远远的放逐似乎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不然的话，为什么会派给他们那样的一个当地向导。哦，那都不能称之为当地向导，因为他对切尔努什卡的了解并不比他们多少一点半点……基于这样的认识，赫尔伯特出发以后没有向司令部发回过一份电报。同样的原因，当他接到古德里安发来的询问东线地形的电报，他完全不去猜测古德里安的居心不说，且满怀怨愤的回复“一路通坦”。 　　古德里安当然不会想到赫尔伯特在这个时候还有拿军国大事开玩笑的勇气，他信以为真，于是，第二装甲集团军就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第二装甲集团军忽然转向东行，这令江铁掌始料未及，因为兵力上的劣势太明显了，他担心这可能是古德里安的欲擒故纵之计，再加上德国人这么做其实利于他们更好的完成任务，所以他除了派出侦察尖兵远远的吊在德国人身后以防止有诈，并没有出动大军随行。 　　一天后，进入切尔努什卡境内的古德里安看到了道路的真实情况，德国老头第一反应差点没气晕过去。从亚纳乌尔一路走来，五十千米以后便没有了大路。这还不算什么，可是每隔十五千米就会出现一条河流，甚至有的地方完全是河流环绕，这也能算是一路通坦吗？一路通潭还差不多。理所当然的，古德里安诘难赫尔伯特，问他为什么要“谎报军情”。 　　这个时候，赫尔伯特才意识到集团军主力走东线并不是古德里安和自己开玩笑，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过作为党卫军中的实力干将，他可不知道虚心认错怎么写，所以在给古德里安的回电中语气一反常态的十分强硬，言称自己根本不相信主力部队真会走东线，同时就帝国师的真实情况而言，切尔努什卡境内虽然多河流，可是因为工兵部队给力，所以他以为并不能给部队的正常行军造成影响。 　　古德里安诘难赫尔伯特其实也没指望他认错，不过赫尔伯特注意装傻充愣以逃避责任，他哪怕是为了接下来的战斗却也不能不认真对待了。 　　“简直是笑话，作为一名正规军事院校出来的高级将领，难道说赫尔伯特不清楚一万人行军和十万人同时行军之间的差别吗？工兵部队给力？那他为什么还没有找到中国人的导弹部队。不，他甚至根本没有发现敌人，可是切尔努什卡会不存在敌军吗？中国军队未必有，但是苏俄红军呢……” 　　“赫尔伯特这个玩笑确实开大了。”施韦彭堡接腔道，不过语气中却没有怪罪赫尔伯特的意思。如果说古德里安现在是义愤填膺的话，那他现在就是意兴阑珊。也难怪，本来以为是一招妙棋能够改变颓势，现在看来却成了臭棋，作为一名自负盛名的高级将领，他没有恼羞成怒那已经足以证明其内心的强大了。做个深呼吸调整下情绪，他问：“阁下，接下来怎么办？”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能回头不成——”古德里安道，心里那是相当的不甘，“真回头的话，还不知道中国人会怎么想我们。”顿了顿，他又道：“继续东线，虽然可能耗时长一些，但是肯定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看这地形，中国人和苏俄人即使有留守部队，当不会太多。” 　　施韦彭堡不说话了，德国人的自尊心很强的，心里其实也不甘心，可是哪怕是为了军人的荣誉，他觉得为今之计也只有咬牙走下去了。况且正如古德里安所说，切尔努什卡的地形如此复杂，也许真会被中国人和苏俄人遗忘。 第2619章 圆谎 　　受益于欧阳云带过来的掌上电脑，中国的电子工业水平要远远的领先于世界。这在和平时期还没有什么，但是在战争年代，这一技术上的领先却是至关重要的。利用无线电侦测仪器侦测电波来源，主要的几个交战国都掌握有相关技术，但是技术等级却不可同日而语。当欧美的相关产品的侦测范围还仅仅在几十千米的时候，中国的相关产品却已经超过了一千千米，且单就外形而行似乎并不比西方的大上多少。 　　受地形的限制，德国第二装甲集团军司令部加强了与麾下各部队之间的电讯联络，如此一来自然不可能逃过中国方面的侦测。这也是萧逸的别动队在侦测到其位置后依旧保持无线电静默的原因。 　　萨比前线，中国远东远征军主导的南线攻势虽然进展依旧缓慢，但是却稳步向前，正在一点点的将萨比之敌向奥萨挤压。西北线，苏俄红军虽然暂时处于劣势攻少守多，可是战线却相当稳定。曼施坦因优先解决苏俄人的意图注定破灭，那么一旦古德里安所部不能及时赶到战场缓解南线压力，那么这一场决战最终的结果必然是中苏联军将A集团军包围在奥萨一带，甚至能就此将A集团军困死在这里。 　　第二装甲集团军忽然转去东线，张自忠哪怕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古德里安的意图。对此他倒是感到一点意外。事先只是希望南进支队拖住第二装甲集团军三四天，最多一个星期而已，可是现在南进支队居然让德国人知难而退改变既定作战计划。换句话说，虽然在亚纳乌尔一带中国军队得到兵力处于绝对劣势，但是却依旧掌握了战场主动权。 　　萨比前线从日本和平军打头阵依旧换成了联合军打头阵，战争年代，而且是这一并不发达的时期，既然拼命就能够获得相对比较可口的食物，甚至还能获得烟草和可乐这样的奢饰品，且德国人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厉害，中南半岛联军终于奋发起来。于是渐渐的萨比前线中方的战斗模式便演变成了如下格式——远征军主力充当压阵部队，他们为一线部队提供从火力到后勤的各种保障，而联合军则冲杀在最前线，且总是不断的创造惊喜。 　　对张自忠乃至于最高统帅部而言当然是惊喜——本来没指望联合军能发挥什么作用，现在，虽然联合军和德军的交换率几乎达到了二比一甚至五比一，可是只要死的不是炎黄子孙，且还能保持战局的稳定，何乐而不为？ 　　联合军出人意料的给出惊喜，再加上国内的日本和平军正源源不断的开过来，形势一片大好，张自忠也有了考虑提前对付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实力和兴趣。 　　“切尔努什卡，德国人接下来肯定会走这里。我记得切尔努什卡的地形并不适合机械化部队行军？”就着参谋部刚刚提供的情报，在结合江铁掌报告的情况，注视着面前新做的沙盘，张自忠捏着下巴对胡力道。 　　“切尔努什卡境内湖泊河流众多，且森林覆盖率极高，除非德国人装备了相当数量的水陆两用坦克，否则走这里将是悲剧。”胡力说着，看向已方主力阵地所在方位插着的小红旗若有所思。 　　张自忠的目光也很自然的投注到了这些小红旗上，然后他拿起尺子丈量了一下距离，说道：“那就拿出一个师去给古德里安增添一点麻烦，反正主战场我们不急。” 　　“今天斯大林又来电报了，这样是不是——”胡力说道，没说完就被张自忠打断了。 　　远征军各部都配备有苏俄向导以及翻译，这些人当中当然存在着军事间谍。如此，斯大林也便能第一时间掌握南线战场的最新态势。苏俄红军在西北线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顶住了德国人的进攻，中国人这边却优哉游哉的拿扈从军和德国人拼消耗，斯大林对此当然满腹牢骚。 　　“不管，别说我们并不受他指挥，便是受他指挥还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呢。哼，难得有削弱俄国的机会，当然要把它压榨干了再说。别担心，最高统帅那里我自会给出解释。呵，古德里安好人啊，他想包抄我们的后路，这下我们更应该谨慎行事了。再说了，不为其它，哪怕是为了远东地区的稳定我们也必须这么做。” 　　张自忠一开始还担心苏俄人吃不住会导致中国独自面对德国，既然苏俄人现在还有和德国人一拼的本钱，他自然也就不着急了。要知道国防军所有上将里面，就属他对苏俄最没好感。现在既然逮到恶心甚至陷害苏俄人的机会，他自然要抓住。 　　考虑到切尔努什卡特殊的地形，张自忠最终选定胡力麾下的第四山地师出战，并将这一决定电告最高统帅部。 　　中国远东远征军怎么看都有消极怠战的嫌疑，斯大林拿张自忠没办法，又怕电报里说不清楚，遂给苏俄驻重庆的军事代表团团长崔可夫下死命令，要求他无论如何都要说服欧阳云，让远东远征军切实履行援军义务。 　　张自忠的电报发到重庆的时候，欧阳云便正在接见崔可夫。 　　张自忠在苏俄的所作所为，欧阳云当然全部知情。而不管他嘴上如何评价，内心深处，他对张自忠的决定肯定是举双手赞成。 　　这几日，崔可夫每天上午下午几乎都要来一遭，欧阳云虽然不厌其烦，但是因为一些客观原因，却只能笑脸以待并诚恳的为张自忠进行圆谎。对此，崔可夫自然是深深痛恨同时又无可奈何。 　　张自忠的电报来得很巧，潘媚人也足够聪明，知道这份电报上的内容对欧阳云有用，直接给他拿了过来。 　　欧阳云此时正在苦恼没有借口，看了这份电报，脸上的笑容马上更加灿烂了。“张总司令刚刚发来急电，他们侦察到第二装甲集团军已经进入切尔努什卡地区。崔可夫元帅，您想必清楚，以远征军现在的实力并不足以同时对付来自两个方向的敌军。很显然，正是因为张总司令足够谨慎所以才避免了腹背受敌……” 第2620章 成了 　　崔可夫并不知道有关第二装甲集团军走切尔努什卡这条线的情报，同时他也清楚欧阳云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没有借口的时候中国人已经在消极避战了，现在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还指望中国人“浴血奋战”吗？作为一名政治斗争经验和战场战斗经验都十分丰富的老将，崔可夫知道中国人忽然改变作战态度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们的最高统帅在远东问题上出尔反尔了。 　　在中国远东远征军进入前线与德军直面相抗的时候，或许是以为中国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加上战局有所逆转，苏俄政府撤离远东地区居民的行动便慢了下来。以崔可夫对苏俄政治局势的了解，内政部的贝利亚如果得不到斯大林的授命是肯定不敢这么做的。至于斯大林为什么要这么做，崔可夫现在已经可以断定，当初《重庆协议》上签署的有关远东地区的条案根本就是最高统帅的计谋。 　　远东地区相关协议达成时，崔可夫曾旗帜鲜明的表示反对。这也是当时苏俄国内绝大多数军政高官的立场。因为他们觉得这么做虽然能够让苏俄获得苟延残喘的机会，但是割土求活却会让他们背上历史骂名，即使最终能够战胜德国，那他们也会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成为永远的“反派”。当时的反对无效，崔可夫只能捏着鼻子正视现实，怀着屈辱心继续呆在重庆。现在，对于斯大林的出尔反尔，因为同样觉得代价太大，崔可夫依旧持反对意见。和欧阳云打的交道多了，对这个年轻得过分的“最高统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崔可夫知道，如果国内在远东问题上做得太过的话，那么欧阳云真可能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包括将远东远征军撤回来。 　　“看来国内的那些家伙真给了最高统帅不小的压力呢，只是都已经成为事实了，而且国内战局并没有因此出现根本性转变，他们就不能先忍一忍吗？”崔可夫这样想着，心中泛起无力之感。因为了解斯大林的为人，所以崔可夫清楚在远东问题上他之所以会出尔反尔，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性格使然，而最主要的确实因为这件事使得其地位受到了挑战。这当然是斯大林所不能接受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千古一贯，对此崔可夫并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但是因此影响到国内政局甚至战局的稳定，他便无法苟同了。为国内的形势感到担心，不过站在欧阳云面前，他却不想表现出来。轻轻吁出一口气，他盯着欧阳云的眼睛说道：“阁下，从我个人的角度，我理解张总司令为什么这么做。并且，我以为截至目前，张总司令在萨比的战略是行之有效的。可是……” 　　同样的话，崔可夫已经说得太多了，这就是有求于人的可悲之处。很显然，欧阳云因为听了太多这样的话，所以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听下去了，他摆摆手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崔可夫元帅，作为一名久负盛名的将军，我想您应该清楚，如果萨比战线崩溃的话会是什么结局。所以我们只能信任张总司令，让他决定具体该做作战。好了，我下面还有个会，不能再陪你了。” 　　欧阳云直接送客，崔可夫脸皮再厚也不好继续赖下去。心中充满失望的向欧阳云敬记军礼，然后步履沉重的走了出去。 　　欧阳云让潘媚人将其送出去，等她回来以后微笑着说道：“媚人，这份电报来得很及时。” 　　“我想会对你有作用，还好。”潘媚人笑着作答，然后给他的茶杯添水。 　　欧阳云转过身去，拉开身后墙上的帷幕，对着那张硕大的地图，嘴里念着“张自忠”三字，嘴角撇出笑意。苏俄人居然敢在远东移民问题上捣鬼，他本来还想着要致电张自忠，让他见机行事来着。而现在看来已经不必要了。 　　“恋云说美国人正在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媚人，你怎么看？”因为远征军的事情心情很是不错，欧阳云也有了和潘媚人聊国家大事的兴趣。从潘媚人手上接过茶杯啜饮一口，他问道。 　　“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潘媚人笑道，“最好的结果，就是双方打得头破血流，然后我们的太平洋舰队和远征第一军、第二军再顺势进入。” 　　“我有这么下作吗？”欧阳云脸上的笑意更浓。乍听到顾恋云发回的这则情报，他首先想到的确实就是这个。潘媚人作为他的身边人，早就对他的为人一清二楚，自然也不难猜到他心中对此事的看法。 　　“下作吗？可是我很喜欢哎！” 　　欧阳云摇头，然后转移话题道：“美国人的工业生产能力真的很强啊，不过半年多时间，居然又造出了七艘舰队航母。哎，如果我们有这造舰能力，此时应该已经打到东京了。” 　　“没有可比性，美国进入工业化要比我们早一百年左右。不过我以为最迟二十年，我们也应该能拥有如此的工业实力。对了，我听郭奎说你下个月要去卡拉奇？” 　　“嗯，卡拉奇造船一厂新造的‘黄帝’级航母下水，我答应你大姐过去剪彩。” 　　“大姐想你了。” 　　“我也想她，还有流苏、佳瑶。毕竟都大半年没见了。” 　　“怎么把人家洋妞给忘了？”潘媚人的眉眼冷了。 　　和英国妞搞上关系始终是欧阳云的不是，饶是他脸皮厚，此时也只能尴尬的笑着。 　　办公室内的气氛有点冷，欧阳云正想是不是干脆召集一个会议，宋子文的声音在走廊里响了起来：“总理在吗？” 　　“我在。”欧阳云赶紧高声答，然后对潘媚人道：“我和宋外长有大事要谈，你先回避一下。” 　　潘媚人斜睨他一眼走了出去。 　　宋子文走进来，见着欧阳云就大笑道：“总理，幸不辱命啊！” 　　欧阳云眼神一亮，问道：“成了？” 　　宋子文肯定的点头：“成了！” 第2621章 宋子文的使命 　　如果重庆有人始终关注宋子文的行踪的话，也许不能确定他去了何方但是却可以肯定他离开重庆有一段时间了。作为外交部长，宋子文不在重庆甚至不在国内，当然是外出访问去了。不过就如同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一样，他出去做了什么同样是个谜。 　　宋子文这段时间正是在为联合国的事情而奔走。联合国，那个时空是美国人倡导的产物，所以后来的联合国总部就设在了美国，并且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美国理所当然的让联合国成了自家的代言人，看哪个国家不顺眼甚至为了政治和经济利益，动辄就是联合国决议或者联合国军，让自家得以穿戴上世界警察这身狗皮。 　　这个时空，因为欧阳云的出现，情况出现了变化。倡导者依旧是美国总统罗斯福不假，但是真正第一个组建起联合军的却成了中国。这算不上什么，毕竟现在的联合军还不成气候，居然要靠着中国的死敌日本人来撑场子。不过，正如同那个时空美国人成立联合国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家在掠夺他国资源时能有一个拿得出来的名分一样，欧阳云组建这支联合军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正式成立联合国铺路。 　　源于一份从欧洲发回的电报，获悉希特勒这段时间身体状况十分糟糕，由此欧阳云便意识到历史偏离正常轨道的日子已经为时不多了。换句话说，轴心国的败亡已经可以预期。战争一旦结束，很多事情再做起来就名不正言不顺了。中国的底子还是太薄了，借助这场战争虽然获得了长足的发展，不过显然并不足以让中国像那个时空的美国那样对其它国家保持碾压优势。实力上不足以一家独大，那么政治手段就成了必须的辅助。一个听话的，哪怕是暂时听话的联合国就成为刚需。不如此，不足以让中国最少在太平洋称霸，并拥有一个相当长的稳定的发展周期。 　　联合国本来就是盟国结构下的产物，也就是说中国要想主掌联合国最大的阻力将来自盟国国家。盟国内，美苏英法中算是一个等级的国家，美苏英法也就成了中国最大的竞争对手。这其中，美国别看连吃败仗，奈何人家是富二代玩得起，所以欧阳云根本不敢去想让美国在这个问题上妥协。剩下的三个国家，苏俄是最好解决的，因为现在它还离不开中国的援助。关键在于英法——这是欧阳云和宋子文在讨论这件事时得出的统一认知。英法两国中，法国的难度又要小一些，毕竟，法国人还指望着中国帮助他们打回欧洲呢。且现在战斗法国的元首昂波斯和学兵军颇有渊源，所以在出行前，宋子文便拍胸脯保证肯定能说服法国，让昂波斯和戴高乐赞成由中国政府负责联合国宪章和总部的筹建工作。相对法国，英国要难说服一些。虽然表面上英国人现在和中国走得比较近，但是欧阳云和宋子文都清楚这是因为“有奶就是娘”的原因，如果不是英国人急需中国的武器装备，也许“日理万机”的丘吉尔都不会给宋子文说项的机会。 　　东南亚和印度一行，宋子文耗费了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而从他的表情来看，很显然他成功的说服了昂波斯和丘吉尔。 　　“法国人要求比较低，就是打回欧洲，有您之前提供的底线，没费多少时间我就和昂波斯达成了共识。英国人那里确实麻烦一些，关键是丘吉尔胃口太大。不过还好，因为美国人终止了出兵北非的计划，所以蒙哥马利压力很大。我到新德里的时候，恰逢蒙哥马利向丘吉尔要求若干装备，还是根据您给的底线，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丘吉尔同意了我方的要求。”连续一个半月奔波在东南亚和西亚一带，宋子文的肤色要比出行前黑上许多，人也瘦了一些。但是他的精神却极好，一旦开口便有滔滔不绝的趋势。 　　对此，欧阳云则扮演起了一个忠实听众的角色。 　　宋子文确实有理由意气风发。且不说他此举必然将载入史册，为国人所永远铭记。单单因为国家的国际地位让他在昂波斯和丘吉尔面前都能享受贵宾的待遇，过足了一个强国外交部长的瘾，他便觉得此行太值了。 　　“英国人正在训练新军，听说是英国人和印度人的混合部队，你看到过吗？”待宋子文暂息喝茶解渴的时候，欧阳云插话道。 　　从国家角度，欧阳云当然希望盟国内除了中国其它国家的军队皆不堪一击，所以虽然明知道英国军队登不上台面，他还是忍不住要问出这样的问题。 　　“丘吉尔首相曾邀请我去检视过，呵呵，不是我自矜，和我们的国防军还有很大的差别。不说别的，就说队列根本不足看。”宋子文笑着道。 　　“武器装备情况呢？” 　　“我问过他们的军官，最精锐的有两个军，全部装备我国卖过去的武器装备。不过英国人抱怨说坦克太少了。其它的要不装备美械，要不就是装备他们自己生产的。总理，无须担心，以我这个门外汉看来，这支所谓的英国新军并不堪用。” 　　“既然你都说不堪用，那就真的不堪用了。对了，法国人那里情况怎么样？听说戴高乐正在成立所谓的‘自由军’？” 　　宋子文沉吟一会道：“自由军我也听说过，是昂波斯的一个手下说的，好像昂波斯对此意见很大，认为戴高乐将军是想和他争夺复国政府的控制权。我知道的也就这些。” 　　欧阳云哦了一声，眉头微蹙问道：“那戴高乐对联合国是什么看法？” 　　“我和昂波斯谈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都有列席，但事并没有发表意见，不过看他的神情却有点不豫。私下里我曾问过昂波斯，他让我不用担心，称战斗法国完全在他的掌控中……” 　　“这样啊。”欧阳云说着，眉头蹙紧了。 　　从私人的角度，欧阳云其实很敬佩戴高乐，然而从国家的角度他却不希望看到法国出现一个英明睿智的领导人。这也是他不计代价支持昂波斯的根本原因。 第2622章 出兵北非 　　在学兵军的帮助下，因为复国军的异军突起，使得昂波斯获得了相当雄厚的政治资本。然而即使如此，昂波斯的短板依旧很明显。比如说没有从政经验，比如说在本土的名望较低，这都限制了他对战斗法国的控制。顾恋云去了卡拉奇以后，着手打造涵盖整个东南亚甚至中东的情报系统，在她的努力下，因为之前打下的良好基础，狐瞳在这一区域的活动能力得到极大的增强，也使得欧阳云能够坐在重庆不足出乎就能得到该区域最新的情报。 　　复国军现在的规模已经超过三十个师将近三十五万人，甚至还拥有了一支规模不小的空军，这些，应该是昂波斯可以看轻戴高乐威胁的本钱。但是昂波斯可以轻视戴高乐，欧阳云却绝不敢生这个心思——作为穿越者，他太了解戴高乐相对于法国的作用和地位了。即使现在昂波斯仗着复国军可以掌握战斗法国，但是回去欧洲以后，重建法国以后呢？欧洲因为英德法等传统强国的存在，从前、现在、以后都将会在国际舞台上扮演重要角色。而中国要想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强国，就不可能撇开欧洲自行其事。所以，中国需要在欧洲拥有几个盟友，哪怕仅仅是名义上的。本来，法国是欧阳云最看好的。可是因为戴高乐的存在，他却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了。 　　见欧阳云陷入沉思中，宋子文端起茶杯慢慢啜饮着，并不着急。和欧阳云相处的时间多了，他知道应该是后者有了其它的想法。只是难道获得昂波斯的首肯还不够吗？或者他以为自由军可能成为威胁？这是准备插手法国内政了？一念及此他摇摇头不禁失笑——就目前的情况看，他还没插手法国内政吗？战斗法国政府中，几个高官都是有浓厚学兵军背景的，而且法国游击队中也存在着拥有相当影响力的军事顾问团，呵—— 　　宋子文没等多久便听见欧阳云说道：“子文，昂波斯没和你提出兵欧洲的事吗？” 　　宋子文闻音而知雅意，心中一惊，面上不露声色，缓声道：“有讨论这个问题，不过我没敢做正面回答。”说完看着欧阳云。 　　“美国人正准备在新几内亚发力，有美国人牵制小泉的南方方面军，也许我们可以插手北非战场。”欧阳云道：“然后再从北非转战欧洲。呵，苏俄人不是指望着我们和德国人打得头破血流吗？我们就如他所愿。” 　　尽管心中猜到了，宋子文依旧大吃一惊。清楚国家现在的情况，所以他并不以为国家已经做好了介入北非战场的准备。而且以他的认识，真要全面和德国开战，那也应该避远就近先介入中东战局才对。是因为中东战场盟国方面是英国人为主力吗？总理这是为了避嫌？可这不是总理的行事风格啊。且，如果国家真出兵中东，英国人只会举双手欢迎。在新德里和丘吉尔谈判的时候，他可不是没提过这样的要求。心中犹疑不定，他追问道：“北非？” 　　欧阳云肯定的答：“北非。我等会就让总参谋部做一份计划。怎么？你觉得不妥？” 　　“为什么不是中东？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中东盛产石油啊！” 　　“中东当然也要介入，不过不是现在——英美两国现在还具备相当的实力。” 　　“明白了，我支持总理的决定。” 　　三天后，当欧阳云在军议会上提出出兵北非的提议时，除了宋子文和陈诚，其他人都被惊呆了。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在他们心中，苏俄正打得如火如荼胜负难分呢，怎么就又扯到北非了。 　　此时白崇禧、邓锡侯和张少帅都已经回到了重庆，白崇禧当先问道：“难道是法国人的请求？可是，他们也得考虑一下我们的实际情况啊。” 　　“日寇还没完全赶出国境就四处用兵，老百姓会怎么想又会怎么看我们？而且，部队也肯定会有意见。”冯玉祥跟着道。 　　众人里，张少帅反应最大。他这段时间朝思暮想的便是打回东北，乃至于修路都没心思了。现在，欧阳云却提出要出兵北非，如此一来，收复东北的计划肯定要滞后或者减弱力度，这是他不能接受的。“我反对，这超过了我们的能力。北非那里的气候听说和中东一样恶劣，我们的战士可没有热带地区作战的经验。”他旗帜鲜明的道。 　　“从哪里调兵？现在国内和国外可都没有富裕的部队。”邓锡侯则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反对者如此之多而且如此激烈，欧阳云事先有预料到，所以他的表情看上去波澜不惊。“诸位还记得一战吗？”他平静的问道。 　　众人不言声了，看着他等待下文。 　　“一战可惜吧？”欧阳云道，调门大了起来：“我们明明出了人也成为了战胜国，可是我们最终得到了什么？诸位，多想想战后，再想想美国是怎样崛起的。我们落后世界太多了，所以要想追上去就只有下猛药。我就是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我们在这场世纪大战中究竟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如此我们才可能在战后光明正大的要求更多。” 　　一战对在座的来说都是个惨痛的回忆甚至是耻辱。为了一战，中国明明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明明成为了战胜国，结果却依旧被割去了若干领土。欧阳云此言一出，不少人立刻沉思起来，似冯玉祥，脸上更现出了羞愤的颜色。 　　“这是我们的机会！”欧阳云继续说项：“因为这场战争我们已经牺牲了太多，为什么不追求最大的利益？轴心国迟早是要失败的，而这个伟大的终结者为什么不是我们中国？我们不仅要让全世界认识到我们士兵的勇敢，我们也要让全世界都看到我们武备的强大。因为唯有如此，以后哪个国家想要打我们主意的时候他们就得先想想后果……” 第2623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欧阳云说得已经够多了，但是最关键的部分他却依旧选择了保留。有些事情不到那一天他人是无法领会的，而且在座的究竟有几人能活到那一天也是个问题。落后就要挨打，再浅显的一个道理。可是欧阳云敢拍着胸脯保证，在座的没几人能真正领会这句话的意思。落后也要承认，因为不管你承认与否事实摆在那里。曾经，欧阳云也是一个喜欢将罪责归咎于历史的人，认为如果不是因为某个民族某个事件的出现，中国就不会像现在那样，中国将会一直领跑于世界。现在，或许是最高统帅这个位置上坐的时间长了，让他得以从绝对高度看待所有问题，于是他知道了，对于一个民族而言，历史其实是最无辜的。历史就是人创造的，但是你可以怪罪几十年前甚至几百年前的那些人吗？你怪罪他又有何用？所以，一个负责任的政府，他不是要追究历史的过错又或者去追究历史人物，而是应该脚踏实地的正视现实，通过自身的努力去适应世界潮流。因为落后太多，所以现在要做的也就太多。这个时候，一个稳定的国际环境就显得尤为重要。 　　以国家现在的实力，特别是重庆的军事工业成气候以后，但凡是有点军事常识的当都能看出来，中国要击败日本其实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这也许正是美国政府急着在新几内亚用兵的原因。在欧阳云看来，中日之间的这场旷世大战，出兵日本本土将是必然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怎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或许有人会说，为了击败日本，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不为过。这纯属愤青之言。是，只要能够击败日本确实值得付出更大的代价。可是战胜日本之后呢？这场旷世大战之后，世界并不会就此走上万世和平的轨道。只要民族和国家的概念还存在着，那么国家与国家之间就必然会存在着矛盾。曾经的时空，二战时期美苏那般好法呢，可是战后又成了何种关系？欧阳云刚开始发展超级炸弹，固然是针对日本，但也仅仅是针对日本而已。现在，他的想法有了改变。那个时空，美军在占据绝对优势地位的时候为什么还要使用超级炸弹？无它，就是不希望因为这场战争使得国家元气大伤从而削弱自家的国际事务话语权而已。 　　二战行将结束，而中国崛起的道路还有很远，对于底子薄弱的中国而言，未雨绸缪就成了必须。 　　此时的联合政府，虽然欧阳云处处彰显民主，其实依旧是他的一言堂。战争年代，军队才是中流砥柱。而不管是学并军还是国防军，尽管欧阳云自己一再申明此乃国家公器，可是稍有点眼力的人都知道，这话也就能听听而已，是绝对当不得真的。学兵军不论，便是国防军，因为旅长以上的军官都是最高统帅部直接任命，所以，国防军身上其实已经烙上了深深的云党印记。 　　与会的和欧阳云打交道都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性，见他说这么多，便知道他心中主意已定，也就没了继续辩驳下去的心气。而是务实的讨论起相关事宜。 　　“走海路吗？那得准备多少船只？”陈诚首先提出这个问题。 　　“海空并行，海上可以出动航母，空中的话则走卡拉奇中转。部队的话，我属意远征第一军和第二军部分。北非之战，法国复国军肯定是主力。” 　　“盟军在北非的总指挥是英国的蒙哥马利元帅吧？”依旧是陈诚发言，与会众人里除了欧阳云也就他对国际战事了解得透彻一些。 　　“我的初步设想是成立北非盟军联合司令部，楚天歌担任总司令，蒙哥马利担任副总司令，戴高乐担任总参谋长。”欧阳云道。 　　“英国人肯吗？严格意义上来说，北非毕竟是他们的传统势力范围。” 　　“戴高乐带人总参谋长？这——我的意思是，戴高乐退出一线有段时间了吧？” 　　“这是我们出兵北非的条件之一。戴高乐的问题，我们并不需要他真正履行总参谋长的职责。” 　　陈诚便不说话了。 　　“那在苏门答腊还有马来半岛我们就只能采取守势了？”白崇禧提出这个问题。 　　“兵力配备上会不会有问题，远征第一军和第二军加起来才十一万人左右，总长，您准备抽调多少部队？”张少帅问道。 　　“最少五万。” 　　“德军在北非的部队超过百万的吧？” 　　“正规军队只有隆美尔的非洲军团十六万人，至于其它的意大利军、德国扈从军，我以为我们应该将他们视作篮子里的鸡蛋。”欧阳云说着，没说完自己先笑了。 　　让德国人很蛋疼的一个现实，也是军事界的一个国际笑话，意大利虽然是轴心国的中坚力量，但是意大利的军队却实在是摆不上台面。于是，隆美尔得以在北非出现，并且成就了其“沙漠之狐”的美名。 　　“总觉得有些冒险，我们的军队并没有沙漠作战的经验。”冯玉祥道，说着连连摇头。 　　“我倒认为即使是冒险也是值当的，因为在联合国一事上法国人已经表态将坚决站在我们一边。” 　　“北非之后，肯定要出兵欧洲吧？这肯定是法国人的条件。”邓锡侯插了一嘴。 　　“先出兵北非其实有两个好处。”欧阳云站起来转对背后的世界地图，手点在北非一带道：“往东，我们可以影响到中东，往北就是欧洲了。大家仔细看看。”说着，他拿起一支两色铅笔在地图上圈了起来，“苏俄战场、北非战场、中东战场，乍看起来德国人似乎在这三个战场都占据主动，可是如果我们击破其中一个呢？”说着他从圈出的三个战场各引出一个箭头直指欧洲，“没错，我们就具备了牵一发而动德军整条战线的能力。” 　　“总长很有信心啊？”白崇禧道。 　　“我相信我们的战士，他们是最优秀的！”欧阳云道，似乎完全没听出白崇禧语气中的讥讽之意。 　　白崇禧摇摇头不吭声了。 第2624章 波谲云诡 　　世上从来就没有隔风的墙，当然也不排除欧阳云故意让人放出风声或者苏俄人的间谍建功。第二天，欧阳云正埋首案牍批着文件，潘媚人来报称崔可夫来了。“来者不善呢。”潘媚人轻声说出这番话然后迎了出去。 　　欧阳云眉头动了动，然后继续手上的工作。 　　崔可夫的心情很糟糕——中国人怎么可以这么做？苏俄正迫切需要他们的援助，他们出工不出力也就算了，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做出出兵北非的决定，这会让斯大林总书记怎么想？这算什么？赤裸裸的威胁吗？如果苏俄不如约实施移民计划，中国人就放弃苏俄。不，也许不能这么说，苏俄并不需要中国人的怜悯——等等，事实真是如此吗？如果中国远东远征军继续只出声并不付诸行动，那么苏俄难道还要将最后的那点老本挤出来不行？ 　　乍听到中国将出兵北非的消息，崔可夫便想当然的认为这是中国对自家没有如实履行远东移民计划的报复。然后，他所有的想法便不免带上了负面情绪，怎么深呼吸都调整不过来。这也使得他在欧阳云面前难得的没能保持温和态度，而是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总理阁下，听说贵国准备出兵北非，阁下，贵国的远东远征军还在我国境内作战，而且正遭遇优势德军的合围，阁下，难道您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崔可夫显然并没有失去理智，还知道拿远东远征军说事。 　　欧阳云是如何回答的呢？“崔可夫元帅，我们确实准备出兵北非。我知道苏俄战局不容乐观，可是盟国与德国发生激战的并不止一个苏俄战场。作为盟军里的中坚力量，我们必须兼顾到其它国家的利益，照顾到大局……” 　　“可是阁下，如果我们战败，那德军可是会直接进攻远东还有外蒙，不，蒙古的。这一幕我想阁下肯定不愿意看到。” 　　“当然，我肯定不愿意看到这一天。可是正如同我们在自身问题还没解决的时候就能出兵东南亚出兵贵国一样，我想，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我们必须有舍小家顾大家的觉悟。您也看到了，不是我自夸，在这方面我们一直做得很好，应该是盟国里面做得最好的吧？！” 　　“舍小家顾大家？如果没有美元没有土地没有粮食，你们中国人只怕会一兵不发吧？虚伪的家伙！”崔可夫腹诽道，面上的神色反而缓和了一些，道：“如您所言，贵国为了世界和平确实贡献良多。我想这也是重庆能够从一座战火上的废墟成长为国际大都市的原因。这从另一方面也证明了贵国于盟国的重要性……”崔可夫很是拍了一通马屁，在欧阳云的脸上露出笑意之后话锋一转道：“那么阁下，贵我两国作为兄弟友邦，在兼顾到国际大局的同时，那么是否能够得到一些优待呢？不是我想在背后说张总司令的坏话，可是远东远征军——” 　　在苏俄人看来张自忠在苏俄的所作所为当然令人痛恨，不过这却是欧阳云始终不渝坚定支持他的原因。张自忠作为一地方派系的将领，在学兵军和国防军两家独大的时候居然能够独领一军在外作战，不管他的军事才能多么出众，他这个可能建立不是功勋的位置还是遭到了为数不少的人的垂涎。 　　到如今这个地步，国内再顽固的老军头也能够断定，这一次旷世大战不管结果最终如何，中国成为大赢家将是铁定的。这个时候能够在战场上甚至国际战场上建立不世功勋，那就是将来在国中立身的本钱啊，这也必然会惠及到自己的家族和党派，甚至能够福泽到好几代子孙。 　　没有人理解欧阳云为什么会对张自忠青眼有加，毕竟，曾经在华北的时候，张自忠还总是和欧阳云唱对台戏呢。这也是其他人想方设法谋夺张自忠的远东远征军总司令的底气所在。 　　而越是如此，欧阳云便越要在公众场合维护张自忠的权威性。这也符合他正在操作的联合国大事——自家的军队和将领自家都不维护，那还怎么树立起中国军队在国际上的声誉？又怎么领导联合军？ 　　摆摆手打住崔可夫，欧阳云不客气的道：“兄弟友邦？我绝不敢苟同。远一点的远东和外蒙古就不说了，就拿最近的南疆来说，元帅，你以为这是兄弟友邦能做得出来的事吗？” 　　崔可夫提出“兄弟友邦”这种说法其实是想以情动人，毕竟这种官面话惠尔不实说再多都没什么实际损失。而作为一种外交辞令也少有人能当真。 　　于是，当欧阳云郑重其事的批驳这个观点，崔可夫可就尴尬了。 　　“这些都是误会，现在误会不是解决了吗？”他斟字酌句的说道。 　　“解决了吗？可是为什么远东移民计划停止了。难道是我们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或者，贵国政府又心疼了想要出尔反尔？” 　　欧阳云咬定远东问题不放松，崔可夫一个头两个大之余，也知道这是避不过去的一道坎了。在获悉中国将出兵北非的消息之后他就有和国内联系征询对策。对苏俄人来说中国出兵北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会不会让德军放弃北非战线从而再往苏俄增兵。因为斯大林根本不敢断定这是不是中德两国之间的默契。中国和德国一直保持着一条秘密的联络通道，虽然中德两国官方谁也不肯承认，但是苏俄、美英法的高层却都知道这是真实的存在。苏俄人本身就最擅长做这种事，即使是推己及人，他们也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担心。 　　“可以给中国人保证，并不是我们想要放弃移民计划，实在是因为国内反对者众多，所以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我们不得不加强移民计划的隐蔽性……”这是斯大林给崔可夫的最新指示。当然了，这种口头上的保证崔可夫自己身上都过不了关，所以若非情非得已他根本不想讲出来。 　　但是现在，他却是不讲不行了。 第2625章 心态各异 　　如崔可夫事先预料的那样，听他这么说，欧阳云笑了。 　　斯大林这个借口确实很好笑，简直就不是一个政治家能够干出的事。打个比方，你一件衬衫连续穿一个月，当别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你的时候，你能解释说这是因为和老婆吵架了，所以老婆罢工不给洗衣服了吗？当然不能，且不论你和老婆之间的事乃属于家室，家丑不可外扬，就是不顾忌这一点，这说明什么了呢？一个大男人连自家老婆都搞不定，那是不是太没用了？斯大林这算什么？自家国内的地位维系不了了，希望得到中国的帮助吗？不论通过崔可夫传递出来的是不是这个意思，欧阳云却绝对不会这么干。且不论他和斯大林根本不存在什么私谊，便是两个国家之间也永远谈不上是什么睦邻友邦。这一前提下，除非欧阳云吃多了撑的，他才会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帮助斯大林又或者能够影响到苏俄国内的政局。 　　“这个理由我们不能接受，甚至我以为这跟本就是个借口。所以崔可夫元帅，我可以坦诚的跟您讲，并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助贵国政府，实在是贵国政府出尔反尔的态度让我们齿寒，特别是不能让我们给民众一个交代。你我都知道，贵国在远东的常住人口并不多，移民并不是大工程，且，就价值而言，我以为远东的象征意义更大一些。嗯，也许您会觉得我们这么做是好大喜功。就算是吧，可是作为一个政治家，谁不希望自己能够流芳百世？哦，这么说或许有自夸的嫌疑。但这就是我的心里话，远东，我们必然要收回。不如此则不能给国人交代，毕竟风声早就放出去了，而在这个基础上，我以为其它什么都可以谈……” 　　此时的远东，苏俄的常住人口确实不多，但是苏俄人也不傻，并不认为远东只是象征意义更大一些。此时还没有能源危机一说，但是远东的森林还有金属矿产，那可都是出了名的丰富。且，如同中国人最怕担上失土骂名一样，苏俄人同样有这样的担心。 　　欧阳云在国际外交圈内本就以立场强硬而且善于讨价还价著称，强硬上，崔可夫或许能做到，但作为一个军人，讨价还价上可就差得太远了。于是他这一次的最高统帅部之行照样的没能收获任何果实，而放弃远东的立场倒是更坚定了一些。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算是搞明白了，既然总书记已经用远东将中国人的胃口给吊了起来，那么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怕中国人甚至能将远东远征军给撤回来。 　　“以为将中国人拖上对德战车就行了，可现在看来，中国人早就做好了对德作战的准备。中国是越打越强，反观我国呢……”回去的路上，崔可夫如此想着，身心皆疲。 　　中国行将出兵北非，受此消息刺激的不止是苏俄人。美国人、德国人还有日本人同样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自太平洋舰队被日本人偷袭差点全军覆灭之后，美国人无时无刻不在尝试着重新进入太平洋。只是先是菲战失利，接着澳战被打了个灰头土脸，美国人不得不现实一点，选择现在新几内亚重拾信心。美国军政高层中，上至总统罗斯福下至麦克阿瑟和金，他们这段时间以来没少组织人手学习学兵军的对日作战成功经验（这算是一个令美国人感到心酸的问题，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中美两国的军队无论是装备是单兵素质甚至训练手段都相差无几，甚至在某些方面自家的条件还要比中国人好一些，可为什么中国人能够轻轻松松的击败日本，自家却总是栽在同一条小河沟里呢——特攻战术）。在美国人看来，针制日军特攻战术的手段其实很简单，就是一线官兵足够勇敢而已，事实上中国人就是这么做的，可是临了，即使他们也是这么去做的，结果却是迥然。美国人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家官兵的牺牲精神不如中国人，也不会去想自家的战术落伍了。所以在中国军队完成蛙跳战术，将日本本土和东南亚基地给分开以后，美国人觉得是他们复仇的时候了。而且从美国人的角度，他们为这场战争付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还只能像现在一样只是扮演军火生产商的角色（如同不承认自家的战术不如中国人一样，美国人同样不认为自家生产的武器装备不如中国，而英国人也好法国人也罢，他们尽管希望得到更多学兵军制式武器，但是在自己没有生产能力或者生产能力有限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会拒绝美国送上门来的装备），那么战后的收获也就有限，这绝不符合国家利益。 　　美国人正万众一心卯足了劲想着在新几内亚找回场子呢，中国却已经准备出兵北非，在北非再开一条对德战线了，美国人当然会感到心里不平衡。 　　美国人只是心里不平衡，觉得付出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而已。对于德国人来说，中国此举可就有点欺人太甚了。尽管中国和德国已经正面开战，但在德国国内却依旧有人对中国怀有好感，甚至总是下意识的帮助中国人找借口，以此证明中国是和英国、法国不一样的敌人，双方并不存在非要拼得你死我活的理由。中国行将出兵北非的消息传出，德国国内这一声音登时完全噤声。在绝大多数德国人心里，苏俄和北非是不一样，苏俄隔得太远，其实对德国国家安全的威胁有限。但是北非就不一样了，北非本就是他们的死敌英法的殖民地，只要英法还控制着北非，那么德国想要击败他们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所以将英法两国驱逐出北非这是符合德国的国家利益的。从这个层面上来讲，中国出兵北非那就是在挑战德国人的底线了。 　　“必须让中国人知道我们雅利安人的厉害，让他们知道我们德国不是好欺负的！” 　　“中国人真把自己当做世界的救世主吗？那么就让我们的‘沙漠之狐’在北非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吧！” 　　……德国国内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中国也从一个相对遥远的国度一下子被人为的拉到了德国人面前。 第2626章 我这就办 　　德国国内反中国的声音空前响亮，放在以前，这当会让小泉敏一郎兴奋得睡不着觉，然而现在，在忽然意识到和中国之间的巨大差距之后，小泉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各个国家里，日本人的心态当是最复杂的。 　　曾经眼看着就能灭掉的一个国家现在居然发展成了这样庞大的一个军事怪兽，不仅能够出兵苏俄现在还有余力在北非对德开战，这是日本人绝不愿意看到但是又不得不正面以对的。而只要想到日本将要面临这样一个庞然军事怪物的报复，再看看那整日价在屋久岛、种子岛外海耀武扬威的中国军舰，还有那怎么防也防不住，几乎洒遍日本全境的宣传图册和标语，纵然口头上还可以放出狂言，称本土有神风保佑，中国军队断然攻不上来，可内心深处谁不是战战兢兢，出门都要先看天，就怕视野尽头会出现一颗黑色的物事。 　　琉球群岛被学兵军攻占之初，日军不是没想过趁学兵军立足不稳将之赶下海去，可是失去了制海权和制空权，日军的运兵舰甚至连近海海域都开不出去，这所谓的收复战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当然，日本军方是绝不肯承认的。所以每天日本民众收听到的依旧是皇军准备攻打哪里哪里又取得了怎样的胜利的消息，似乎他们明天就能够光复“冲绳”，后天就能够灭亡中国一样。 　　“大日本皇军是不可战胜的！”“天皇陛下万岁！”“皇军万胜！”……窗外再次响起整齐的口号声，山本五十六先是眉头挑了挑，随即将面前的文件一推，重重一巴掌拍下去，喝道：“喊口号能击败支那吗？有这功夫，为什么不去田里劳作去工厂做工？” 　　山本对面的沙发椅上正坐着几个佐级军官，他们原本都正襟危坐着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现在却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偷偷看向他，然后再彼此交换眼神，随即将脑袋又垂下了。 　　“山本阁下鬓角的白发又添了几根，想必支那出兵北非的事情还是给他带来了打击。”富村祷也少佐这样想着，心里升起一股乏力感。作为海军省参谋总部的参谋军官，富村祷也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获悉有关支那的最新情报，因此，他这段时间心情十分郁结，总是会莫名其妙的产生心悸的感觉。 　　在日本特别是东京，富村祷也身上发生的改变绝不是个别现象。中国战机能够在日本本土上空来去自由肆意散发传单，这本身就说明了日本现在很虚弱，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哪怕他一点军事常识没有，也当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况且，政府为什么要组织平民军训，甚至开始以乡和街道为单位组建挺身队。这说明中国人随时都可能打上来，这说明军政高层已经在座最坏的打算了。 　　“帝国发动这场战争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过上富足的生活，可事实真是这样吗？他们在决定侵华之初为什么就不想想失败带来的后果？”富村想起昨天晚上在一本小册子上看到的这番话，再抬头看山本五十六，同情心越重。 　　山本是日本海军人的偶像，所以富村知道山本在侵华战争打响之初是持保守意见的，也知道他不得不主持偷袭美国珍珠港正是为了帮助好战的陆军人擦屁股。“事实证明山本阁下做得相当不错，美国人不是被我们从太平洋赶回去了吗？可惜陆军那帮人太不中用了，他们居然给了中国人翻身的机会——” 　　手下人在想什么，山本不知道也不会在乎，因为他现在满脑子的都是近海防御和本土防卫。 　　诚然，就性格而言，山本身上赌性很重，所以往往他都能行出破釜沉舟之举且总能获得成功。当然了，这是相对而言的。比如海南岛攻略他就赌输了，且就此葬送了当时的大好局面。“也许当初应该偷袭的是广州而不是珍珠港，如果当时选择广州的话……”曾经，躺在床上的时候，山本不止一次如此想道。在小泉敏一郎公然背叛之后，他这样的想法越多，甚至让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一个人对着中国地图的时候，山本曾做过一项图上作业——根据自己所了解的情况标写出学兵军的发家轨迹，在学兵军的发家轨迹清晰的呈现在他面前之后，山本心中的悔恨就更重了。 　　时至今日，山本当然要将导致日本陷入如此窘境的罪魁祸首定为学兵军，不过他也清楚，现在再想谈什么遏制学兵军已经是痴人说梦，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外面再次响起了整齐的口号声，山本的脸色也越冷，喝道：“上等兵这个混蛋，他真以为全民皆兵能挡住支那人吗？或者他想让大和民族就此亡族吗？” 　　山本连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说了出来，富村等人的脑袋垂得越发低了。 　　没错，所谓的以乡和街道为单位组建挺身队正是东条英机这个“上等兵”的主意。在失去了入主中枢的机会之后，东条英机不甘寂寞，但是因为在陆军省不再具备以前的影响力，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搞什么民兵训练项目，然后就整出了这些幺蛾子。 　　“阁下，支那人出兵北非只能从东南亚调兵吧？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东南亚发动反攻？”一个叫波多野一郎的大佐忽然大起胆子看着山本问道。 　　“愚蠢的问题！”富村心中立刻给出这个评价，然后抬头看向山本。 　　如他所料，山本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反攻？马来半岛还是苏门答腊？别忘了，东南亚的天空可是支那人的。没有制空权，地面部队再多又有何用？愚蠢！” 　　“哈伊！”波多野大佐赶紧站起来鞠躬道歉。 　　“东京没法呆了，去鹿儿岛吧！”山本借着道，然后抓起军帽就往外走去。 　　富村等人赶紧跟上，而在经过通讯室的时候，他不忘关照里面的通讯参谋：“结城君，请给鹿儿岛守备司令部去电，山本阁下将会造访那里。” 　　“哈伊，我这就办！” 第2627章 偷天换日 　　有关山本五十六行将前往鹿儿岛视察的电报发了出去，包括山本五十六本人在内，日本人绝对不会想到的是，这封电报会成为山本五十六的催命符。 　　而作为始肇事者，欧阳云在制定“偷天换日”计划的时候，他同样也未想到居然还能钓到如此大鱼。 　　欧阳云当初制定“偷天换日”计划，本是为了未来做打算的。而从施行的程度看来，成果却非常喜人。汪明城和江一戈就不说了，他们已经在日军中担任高级军官，对于他们的利用，如果军事上没有特别的需要的话，欧阳云期待他们能够再将来发挥更大的作用。而除开汪明城和江一戈，其他学兵扮演的日本人不仅在军方有发展，更有人进入了政界。当然了，这其中也不乏因为发现行将暴露或者无法继续扮演的学兵在日本潜伏下来，成为专业间谍和特工。 　　于德华，正是其中一份子。 　　于德华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当初所扮演的日本人真田次郎少尉，而是换成了逃兵鸠野村业，并以鸠野村业这个身份在静冈娶妻生子，成了当地一个企业主清水家的女婿。如果抛却真实身份和身上承担的使命，于德华现在的日子其实过得比较滋润。因为清水家在当地的影响力，他虽然是个逃兵，但是却没有役兵所的敢上门找麻烦。同样因为清水家的原因，在普通日本人都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时候，他却能享受到比较好的生活，甚至每天还都能喝上一杯清酒，在静冈乃至整个日本，这样的生活都是不可多得的。而如果再考虑到他的妻子清水静十分贤惠，清水静的家人对他也比较友好，这样平静的生活，其实已经足以让他心无旁骛的过下去了。 　　当然，作为一个使命感很强的人，他的生活注定与平静无缘。 　　这一天，因为感冒的原因他背清水静强行留在家里，他本来还挺过意不去，毕竟他不去工厂的话就需要清水静去帮忙照看，但是，在偶尔取出电报机，然后无巧不巧的侦听到有关山本将前往鹿儿岛的电报之后，他立刻忘记了其它的一切。 　　对日本强硬派和实力派实施刺杀以削弱日军的实力，这是在学兵军攻打琉球之前最高统帅部就定下的策略。狐瞳和狼牙的人也一直在为此努力，遗憾的是因为日军收缩了防线，所以很少能逮到这样的机会。常根亲自制定的刺杀名单里，山本五十六是仅排在小泉敏一郎之后的人物，国内狐瞳总部为此策划了很久，但是却一直没能逮到下手的机会。而在山本五十六基本上窝在东京以后，常根已经基本上放弃了对他的刺杀。 　　狐瞳总部已经不关心这件事了，但是一线的间谍和特工却还在努力着，在于德华看来，山本离开东京前往鹿儿岛正是绝佳的斩首时机。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日本近海空域，已经基本上是中国空军的天下。日军在失去东南亚的石油供给渠道以后只能动用储备燃油作战，这注定了他们根本不敢和中国空军玩长时间的缠战。所以除非中国方面派出战机大集群袭扰日本本土，日本人基本上都会当缩头乌龟，只赖以防空火力进行防卫。 　　沉着冷静的将相关电文发出去，于德华如释重负的舒口气，随即将电报机拆成零件，扔进了清水家的水井里。 　　他可以肯定，总部或者相关单位在收到自己的电报以后肯定会采取行动，而不管能否成功杀死山本，接下来都必然会引起日本人疯狂的反扑。届时，他这个时候发出去的这封电报肯定会成为重点清查目标。想到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让清水静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他觉得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所以狠心决定将电报机摧毁。 　　中国此时已经在琉球设省，行政全称为学兵军特区琉球省。因为直面日本本土的原因，琉球现在施行军管，军政权利统一归琉球集团军所有。琉球集团军作为新成立的一支陆海空三军混编的作战力量，由原海军总司令陈策担任总司令，下设两个海军陆战队军并两个舰队和两个航空兵团。 　　于德华的电报是在十点零五左右的样子发出去的，二十分钟过后，琉球的琉球岛（即原冲绳岛）上的尚华市（即原冲绳县）的政府大楼内，陈策本正坐在办公桌前埋首案牍，忽然门被推开了。他抬起头来，看见一张略显陌生满是汗水的脸，再扫视到对方领章上的少校军衔，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李威怎么搞的，什么人都放进来！？”他心中正在埋怨自己的副官，却听那少校急急说道：“总司令，有重要情报，刚收到的。” 　　少校名叫李志国，乃是琉球集团军下面情报室对外联络处的处长。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大的战事，情报室相对较闲，也就难怪陈策连人名都喊不出来了。 　　陈策本来还想喝问他是哪个部门的为什么不敲门就进来，听见重要情报两字，再看到李威从后面追了进来，改口道：“你先交给李副官。” 　　“总司令，还是您亲自过目比较好。”李志国说着将手上的电文递到他的面前。 　　“你是情报室的？” 　　“是，卑职李志国，情报室对外联络处的。” 　　陈策看向李威，见后者点了点头便拿起了电文，然后他只扫视一眼便站了起来。再重新认真的看了一遍，他抬头问李志国：“来源可靠吗？” 　　“可靠。我们的监测仪也侦测到了，不过还没破译得出来。总司令，我觉得这是绝佳机会。” 　　陈策也兴奋起来，点头道：“没错，如果是真的话确实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成功的话，当能极大的打击日军的士气。小李，你向田振晓汇报没有？” 　　田振晓是情报室的主任，也是李志国的直接上司。 　　“卑职以为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接报员译出来以后我立刻就拿来给您了。” 　　“这么做是对的，李威，你让王副总司令来见我，立刻！” 　　“是！” 第2628章 偷袭山本五十六 　　1944年10月27日，这一天之所以在后世被载入多个国家的历史课本并得以和二战这个名词同时出现，盖因为就在这一天，日本海军上将、日本海军省省相兼联合舰队司令官山本五十六所乘坐的飞机在鹿儿岛附近空域被中国空军击落，山本五十六当场死亡…… 　　山本五十六，这是一个曾经令美国人恨之入骨却又彻骨畏惧的人物。正是因为他策划并成功实施了偷袭美国珍珠港的行动，美国这才对日本宣战，才正式宣告了太平洋战争的爆发。也是因为他的存在，美国才在太平洋和亚洲丢尽面子和里子，甚至一度不得不依赖于学兵军才得以保证在澳洲的军事存在。对于美国陆海军亚洲战区的负责人而言，不管他们承认也好否认也罢，山本五十六那就是压在他们头顶上的一座大山。是他们走出失败阴影必须击败的对手。 　　而在日本国内，山本五十六的地位堪用崇高来形容。在民间，因为他率领联合舰队和日本海军成功的在太平洋上和东南亚击败了美国，为日本获得了东南亚这一资源基地，所以乃是被视为军神一样的存在。而在军中，特别相对于日本联合建军乃至日本海军而言，其存在意义乃是灵魂人物级别的，就好像欧阳云相对于学兵军一样。 　　按说，军神都是有神光附体的，特别在日本人看来，日本是受到天皇这个现世神庇佑的国家，更有神风这样威力绝大的天威武器，那么，肯定受到日本神灵特别眷顾的山本上将，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搞死了呢？ 　　中国空军击毙山本五十六的过程并不复杂，从琉球群岛被中国军队光复之后，日本近海空域就几乎成了中国空军的天下，所以似鹿儿岛这一类日本近海地区，那里的日本人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中国战机的身影。中国一旦发动反攻日本本土作战，那么鹿儿岛这一邻近琉球群岛的地区肯定会是最前线，因此，日本人不仅加强了鹿儿岛的防御，而且修建了足够多的雷达站，用来监控中国空军的行动。可是中国战机每天都来，而日本本土航空部队又缺乏缠战的能力，再加上山本五十六出访鹿儿岛乃是绝密消息，所以当王海派出的两架金雕出现在鹿儿岛诸多雷达站的监控屏幕上时并没有引起日本人的过多关注。 　　事后分析整个过程，山本五十六其实并不是没有脱身的机会。只是，山本五十六显然也被“仅仅只有两架金雕”这个“真相”给迷惑了。 　　两架金雕悠悠的往鹿儿岛飞来，鹿儿岛一座前线雷达站内，最先发现它们的雷达兵山下金吾愤愤说着：“支那人的战机又来耀武扬威了！”然后在值班日记上做了记录，并向上一级防空单位做了报告。 　　大约五分钟之后，山本所乘坐的那架零式陆轰就收到了相关警讯，该机机长不敢小觑，立刻向后面请示是不是进行规避。 　　负责这一次飞行安全的乃是富村，富村不敢擅专，马上向山本汇报并请示。 　　山本五十六的身份摆在那里，富村即使同样认为这两架金雕应该只是例行飞行，但是却一点不敢大意。他建议道：“阁下，我们还是在熊本降落吧，或者等等再进入鹿儿岛空域。” 　　因为山本的授意，他们一路飞来速度并不快。山本是个细心的人，在飞出东京以后，他有意看看各地的工业情况，于是特别留意那些高耸的烟筒似乎还在工作。观察结果当然不能令他满意，中国攻占琉球群岛之后等若是彻底封死了日本从东南亚获得资源的通道，尽管日本从朝鲜和中国东北也能获得煤炭钢铁等战略物资，但相对于日本庞大的军工企业而言却是杯水车薪。因为这个发现，山本的心情很不好，于是他很不客气的反问：“你以为中国人的这两架金雕是为我来的吗？” 　　他特别点出两架这个数量词，富村当然不好做肯定回答。开什么玩笑？且别说他们还有三架最新型的零战保驾护航，便单单冲着山本阁下的身份，似乎中国人不派出个一百架金雕都说不过去吧？如果中国人真知道山本阁下就在这四架战机上，只怕会出动全部的飞机。 　　他人看来绝对荒谬的逻辑，但是以富村现在的立场和地位，他却肯定会这么想。 　　他这边还没能作答，山本又发话了：“支那战机不是每天都会飞往一线城市进行威慑吗？哼，他们真敢靠近，我倒以为这是他们为欢迎我送上的礼物。” 　　在特攻战术被学兵军破解之后，山本五十六就不肯再继续小泉设定的那条“粗糙”战术路线了，而开始重金寻赏能够克制金雕的战机技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时候的日本在战机技术上的底蕴还是很深厚的，再加上有德国人喷气式战机技术可以借鉴，所以还真被日本人搞出了真正的喷气式战机。 　　负责护卫山本的三架新零式正是这一技术改革的成果，这也是山本的信心来源。 　　这时，前面的机长又来询问是不是改变既定航向。富村再看看舷窗外清晰可见的新零战，遂按照山本的意愿回复：“无需改变飞行计划。” 　　战斗过程很短暂。当驻守在鹿儿岛的一个日本飞行大队奉令紧急起飞迎战入侵的两架金雕时，两架金雕已经加速靠近了山本机群。然后，山本正期待着已方的三架新零战为他将支那人奉上的礼物送到面前呢，两架金雕却后发先至，直接将四枚空空导弹送了过来。 　　四枚最新型的最高时速突破三倍音速的“闪电”中距空空导弹，根本不是搭乘山本的新零式陆轰能够比拟的。尽管三架日本新零战的飞行员都很勇敢也很聪明，在发现拦截不成以后立刻以身为盾填进了“闪电”和新零式陆轰的空档，但是他们这么做固然使得新零式陆轰逃过了第一轮打击，但同时也让两架金雕飞行员认定了山本就在新零式陆轰中的事实。 第2629章 山本之死 　　三架日本新零战的飞行员绝不会想到，他们以身为盾帮助新零式陆轰拦截支那导弹的行为固然勇气可嘉甚至可悲可泣，但是失去了他们的护卫，新零式陆轰在两架金雕面前和火鸡有什么区别？ 　　结果当然毫无悬念。山本五十六所坐的位置恰好能够通过舷窗看到一点前面的情景，目送一架新零战勇敢的迎向一枚导弹，然后焰火一样炸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只要是人，对死亡就会感到恐惧，山本五十六当然也不例外。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死亡对他来说绝不会意味着解脱，而是意味着“师出未捷身先死”——中前的中日战局，诚然是中方占据绝对性优势，可是山本五十六并不以为日本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这段时间以来，特别是在小泉敏一郎背叛之后，山本的权柄虽然受到削弱，但是这绝不意味着他在海军乃至日本军队中的地位有所下降。相反，因为不再信赖小泉，他反而得以轻装上阵，开始按照自己的设想打造全新的日本海军以及近海绝对防御圈。 　　新零战的诞生，使得山本看到了守住本土甚至发动反攻的希望，他相信，只要欧阳云敢给他足够的时间，只要他拥有足够多的新零战，那么在解决了制空权的问题以后，不仅本土再没有被克的危险，而且通过对东北和朝鲜资源的进一步深挖掘，日本甚至能获得反击的机会…… 　　“阁下，您跳伞吧！支那人肯定是冲着您来的！” 　　“阁下，为了帝国的未来，请您立刻跳伞！” 　　……富村等人纷纷围拢过来，要求山本跳伞，他们甚至准备强行为山本戴上伞包。 　　属下的紧张和慌乱反而让山本记起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平静下来，他沉着而不失威严的推开手下人拿过来的伞包，低声喝道：“慌什么？支那人也就两架战机而已。这里可是我们的领空，我们的航空部队会很快增援过来的。中牟君，让他稳住，在本国领空，天照大神会庇佑我们的。” 　　山本的冷静感染了其他人，机舱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平静有序起来，富村走到驾驶舱后面，大声朝前面吼道：“中牟君，山本阁下让您稳住，这是我国领空，天照大神会庇佑我们的。” 　　了解山本五十六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个无神论者。所以，只要这个时候还真能保持头脑清醒的其实不难发现，山本虽然表面上平静若斯，其实心已经乱了。不然他为什么要祈祷从不相信的神灵庇佑呢？ 　　五分钟过后，尚华市琉球集团军的司令部内，正在下棋的陈策和王海同时站了起来，前者更顺势将棋盘推翻，齐声道：“好，很好！”然后陈策紧跟着来了一句：“快，立刻向最高统帅汇报！” 　　又过去五分钟，正在重庆某个秘密军事基地视察的欧阳云收到了相关报告，他先是双手捏拳狠狠一挥，然后扫视身边众人道：“这只是开始，山本五十六只是第一个！” 　　几乎同一时间，东京天皇御所，裕仁接到报告以后先是一怔，随即流下两行热泪，泣声道：“山本君玉碎？怎么可能？” 　　又过去半个小时，重庆、广州还有南京等中国的大中城市，随着一批新鲜出炉的《学兵军时报》被报人送上街头，整个中国沸腾了。 　　“山本五十六被我们的空军炸死了！” 　　“山本小鬼子死了！” 　　“学兵军万岁！国防军万岁！小日本要玩完了！” 　　……还是同一时间，近卫文麿还有米内光政、石原莞尔等人被裕仁紧急召见，就是否向民众公开山本的死讯而进行磋商。 　　“山本君为帝国做出了偌大的贡献，朕以为当让其享受到尽可能多的哀荣……只是，自支那侵占琉球列岛以后，国内民心不稳，朕委实难决。” 　　山本被中国空军击毙，若论此事对哪些人触动最大，自然非近卫文麿等人莫属。中日之间的这场旷世大战，日本在占尽上风的时候日本国内都不乏要求和平解决“支那事件”的声音，但是现在，在中日之间的地位颠倒了个个之后，为什么日本国内反而彻底断绝了这样的声音？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日本战败，那么他们就会遭到清算，而以他们对中国所犯下的罪行，下场将不仅仅是惨的问题。 　　中国人今天能够刺杀搞掂山本五十六，那么很难说接下来会不会针对他们中的某一位。他们也难以保证自己就会永远呆在东京，且，呆在东京就一定安全吗？谁都知道中国人策反了相当多的皇军官兵，而这些人只要有一个混进来并获得接近的机会，那就是他们的灾难。 　　“陛下，臣以为这不是最关键的。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支那人怎么会知道山本阁下会在今天前往鹿儿岛。据我调查，知道这件事的人非常的少，而发往鹿儿岛的电报用的是三级加密电码。”近卫文麿道。 　　“臣也以为当优先解决这个问题。”石原莞尔接着道。 　　“你们怀疑有支那特工混进了国内？” 　　“是的陛下。” 　　“这肯定要彻查，但是山本君的身后事怎么办？且，在他之后，谁能接替海军省和联合舰队的工作？” 　　近卫文麿看向了米内光政，然后低头恭声道：“陛下，臣以为当由米内君来挑起这个重担。” 　　石原莞尔紧跟着道：“臣提议由小泉敏一郎接任。陛下，您应该可以看到，局势之所以糜烂如此，联合舰队的不作为至关重要。臣以为，帝国海军是到了彻底改变旧思维以跟上世界节奏的时候了。” 　　磋商山本的身后事却变成了权力之争，这绝不是裕仁愿意看到的，不过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这个问题是没法回避的，也肯定比讨论如何处置山本之死更加重要。帝国内部的陆海军之争还有资历派和新晋派之间的矛盾裕仁也是一清二楚，这让他在下决定时就不免陷入了犹豫—— 　　小泉和米内，一新一旧两员大将，究竟谁能带领帝国海军走出现在的困境呢？ 第2630章 山本之死的后遗症 　　如果不参考外界意见的话，裕仁当然会选择知根知底的米内光政。这不仅因为米内光政资历足够，且他还是旗帜鲜明的皇道派。米内光政接任还有一个好处，他和山本作为海军曾经的铁三角，在海军建设理念上当存在着相当的默契，再考虑到山本之所以得以快速上位和米内光政的支持分不开，这说明米内光政对山本执掌海军期间的策略是认可的，他接任的话当能保证海军按照山本设定的路线继续发展下去。至于小泉敏一郎，因为其“穿越者”的身份，又因为中国因为欧阳云这个“穿越者”的存在才变得如此强大，裕仁对他也有深刻的印象。曾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裕仁对小泉寄予了厚望，期待他能够给国家带来欧阳云赋予中国那样的改变，并视其为帝国的希望。不可否认的是，小泉的到来确实给日本带来了改变，至少裕仁清楚，如果不是小泉首倡摒弃战列舰战术而大力发展航母，那么海军现在的主要战斗力量当还会以战列舰为主。只是，战列舰战术和航母战术究竟孰优孰劣，因为联合舰队在与学太平洋舰队对垒时的糟糕表现，再加上海军资历派三番两次的在裕仁耳边贬低航母战术鼓吹巨舰大炮战术，裕仁现在反而无法做出正确判决。这影响了小泉在他心目中的得分，再加上小泉从出现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如果不是他看好的石原莞尔力挺，裕仁也许都不会正面去考虑。 　　当然了，相比米内光政，小泉也有其无可取代的优势。东南亚总督的身份让他坐实了实力派，鉴于对东南亚的重要性有着深刻的认识，裕仁不得不顾虑到一旦自己选择米内光政的话会不会激起小泉与大本营的离心离德。 　　心中委实难做决定，裕仁玩了个花头，装出体察下情的姿态看向米内光政，问道：“米内君，你怎么看？” 　　米内光政又能怎么看呢？且不论他其实对帝国当前局势已经感到灰心，就算他对接任山本职位一事势在必得，然裕仁当面垂询他也只能谦恭的表示礼让。要知道毛遂自荐和自大狂之间本来就没有明显的界限区别。 　　“陛下，臣年事已高，当由年轻人来挑起这份重担。”米内谦恭的道。 　　“可是小泉君身在东南亚，就是他肯接任，他又怎么来行使指挥权？”近卫文麿道。 　　“阁下，我想您的思维进入了误区，小泉君在东南亚又怎么样？据我所知，海军在新加坡的发展并不比本土差，我们完全可以要求小泉君在积累了足够多的力量以后从东南亚杀回来。届时如果本土再能给予相当的支持，击败支那军光复琉球甚至台湾当都不是难事。”石原莞尔有点咄咄逼人的道。 　　熟悉二战期间日本历史的人都知道，这段时间日本首相的更换率是相当频繁的，这体现了当时日本国内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同时也证明了当时军国主义在日本上层建筑的地位。在军国主义思想横行日本的时候，近卫文麿一介文臣能够成为首相并不奇怪，但是他能够长时间占据此位可就耐人寻味了。难道说日本军政界风气出现了变化？或者近卫文麿确实有非比寻常的手段能够驾驭得住那些桀骜不驯的军方大佬？绝非如此，真实情况是，因为当前局势太过糜烂，而中国方面又一再强调要进行战争罪行的清算，所以日本首相这个职位不再是权力的象征，反而成了一个火坑。近卫文麿当也是清楚这个情况，所以他近段时间以来表现得越发的肆无忌惮，也特别不能容忍他人特别是来自军方高层的挑衅。 　　石原莞尔才刚刚说完，他就尖声道：“石原君，你在说笑话吗？从东南亚打回来？小泉敏一郎真有这个能耐的话，澳洲现在已经是帝国的了。而且，第三季度，国内可曾见到东南亚运回的一点物资……” 　　近卫文麿和石原莞尔针锋相对，裕仁不禁感到一阵头大，他正面现不快，米内光政察言观色对近卫和石原呵斥道：“陛下面前请注意礼仪，你们当这里是城下町吗？” 　　近卫和石原赶紧向裕仁鞠躬，同时向他道歉并请求他的原谅。 　　“好了。”裕仁做出不介意的样子挥挥手，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先解决山本君的善后事宜吧，我的意见是，因为山本君为帝国做出的贡献，追授其元帅衔，并赠予男爵爵位。当然，考虑到山本君在国民心目中的地位，他的死讯可以缓缓再公开。” 　　对此，近卫和石原倒是没有异议，两人包括米内光政都垂首表示“谨遵陛下吩咐”。 　　处置山本的善后问题似乎耗费了裕仁大量的精力，而他的臣子们也很知趣，见他面露疲态之后便齐声告退。裕仁目送三人离开，低声自语道：“山本之后，海军省行将分裂吗？” 　　日本海军内部资历派与新晋派之间的矛盾在小泉敏一郎来到之后就出现了，而在小泉敏一郎公然背叛山本五十六之后，这种矛盾开始公开化并尖锐化。对此裕仁本来并不以为然，但是现在，在亲眼目睹了石原莞尔和近卫文麿在山本继任者人选问题上的激烈交锋之后，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日军大本营最终决定不公开山本五十六的死讯，这多少影响到了中国官方宣布的山本死讯的公信力。不过这绝不会妨碍到中国民众因此产生的兴奋之情，也同样不会影响到盟国诸国对此事的态度。日本政府对内隐瞒重大噩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或许日本民众依旧信任着他们的政府，但是对于盟国民众而言，日本政府早就不再具备可信度了。 　　迟后一天，华盛顿、新德里、河内等地，《日本海相兼联合舰队司令官山本五十六大将被中国空军击杀》的新闻便登上了当地报纸的头版头条。受这一捷报的影响，罗斯福致电麦克阿瑟和金，要求他们加快备战工作，以早一点实施对日反攻。在电文的最后他如此写道：“我们已经落后中国人太多了，诸位先生，现在是到了迎头赶上的时候了！” 第2631章 机会 　　“联合社最新消息，当地时间今天凌晨三点钟，美军向日军占领的新几内亚达鲁地区发动了进攻……” 　　就在山本死后的第三天，美国人策划已久的对日反攻拉开了帷幕。为了这一次战役，美军共集结了超过二十万的军队，其中海军主要是太平洋舰队出动了一百余艘各型舰艇以及包括四万余海军陆战队在内的七万余官兵，而陆军则出动了将近十五万人，其中包括两个陆基航空兵团人一共六百余架战机并一万余官兵。 　　美军组织的这次反攻，美国政府有向盟军太平洋司令部报备并通知了中国联合政府，所以似欧阳云等联合政府的大员，他们都在战事发生前就已经知情。 　　不一样的时空，不一样的二战进行到现在，若要票选哪个国家最窝囊的话，当然非美国莫属。明明拥有一等一的实力，而且确实为盟国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偏偏在战场上毫无建树，这也就罢了，可悲的是，因为在战场上屡战屡败，结果其它方面的付出就直接遭到了无视，乃至于对太平洋事务甚至盟军事务的发言权都只能屈尊中国之后。 　　“看来美国人并不安心于现状哪，这样也好，我们出兵北非当再无后顾之忧。”美军反攻新几内亚的消息证实之后，当天的例行军议会上，陈诚首先挑起了这个话题。 　　美国人沦落到如今地步，罪魁祸首无疑是小泉敏一郎，而排名第二的当属欧阳云。当然了，欧阳云自己是绝不会承认的。而在夜深人静一个人回想穿越以来的点滴的时候，欧阳云想起当前的世界格局，他最满意之处并不是改变了中日战争的节奏和进程，而是成功的遏制住了美国。 　　鉴于欧阳云经常在私下场合谈到“用长远目光看待现在的问题”，最高统帅部内以陈诚为首的军方大佬们近墨者黑，看待当前战局时都会带上战略眼光，也就能一眼看穿美国选择在这个时候反攻新几内亚的原因。 　　“美国人这一次应该能打赢吧？超过二十万的军队，舰队航母就有九艘——嘿，不留意不知道，这一留意还真要吓一跳。这才多长点时间，美国人就造出九艘舰队航母了？”说这话的是冯玉祥。这一次，很难得的他没有和陈诚唱反调。 　　冯玉祥之后，邓锡侯看向欧阳云道：“美国的工业实力由此可见一斑。总长，您怎么看？” 　　所有人便都看向了欧阳云。 　　欧阳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陈诚：“美国政府的电报里确实没有要求我们参战的意思？” 　　陈诚肯定的点头。 　　欧阳云脸上就露出了笑容，道：“我现在十分期待罗斯福将要发给我的求援电报——” 　　“美国会输？”张少帅眼睛瞪圆了。 　　“我可没说美国会输，不过如果美军地面部队的总指挥还是麦克阿瑟的话，我估计小泉敏一郎应该能对付。” 　　“欧阳，怎么听你的意思倒希望日本人能打赢？”张少帅笑了。 　　“我当然希望美国人能赢，可是麦克阿瑟这个人你们也知道的，他从来都以为美军的技战术是最先进的，呵呵——”话没说完，欧阳云摇头苦笑。 　　“麦克阿瑟刚愎自用，总以为我们能做到的他们就能做到，美军与我们的差别只在装备上。为防万一，我建议还是提醒一下郭奎还有陈师昌，让他们做好迎接突发事件的准备。”陈诚道。 　　“难道说美军真的战败的话我们还要为他们擦屁股？”薛岳眉头皱了起来。 　　欧阳云：“这件事不急，接下来我们的重点还是在苏俄以及北非。对了，萧逸他们有新消息传回来了吗？” 　　陈诚的面色凝重起来，答：“还没有。不过他们现在有可能正保持无线电静默状态。” 　　萧逸率领的特别行动队此时确实处于无线电静默状态，因为此时他们已经渗透进了第二装甲集团军的纵深。 　　在一片不知名的傍湖树林中，萧逸他们潜伏在树上，目送着几百米开外德国人的大部队正轰轰烈烈的开过去，包括萧逸在内，手心处不禁都渗出了汗水。 　　就军容而言，此时的德军确实无愧于天下第一强军的称号。切尔努什卡地形复杂，并不适合于大部队行军，然就是在这样的地形，德军在大部队挺进时却依旧能保持严谨的队列，这不得不让萧逸赞古德里安一声“治军有方”。德军一直保持严谨的队形，这给萧逸他们的行动就增加了不小的难度。肤色问题决定了他们想要伪装成德国人几乎不可能，那么就只能趁混乱或者借夜色的掩护才能实施侦察。而要想靠近防卫森严的指挥部，那难度就更高了。 　　萧逸他们是在前一天找到第二装甲集团军的踪迹并沿途跟上来的，而在昨天晚上实施侦察未果以后，萧逸果断决定先德军行动，提前埋伏到了这一条德军必经之路了边上的树林中。 　　萧逸原本的打算是看看有没有可能借这条路的狭窄从而获得斩首的机会，不过现在他肯定要失望了。“难道只能等大规模的战斗打起来才有机会？”萧逸这样想着，目送几十辆坦克从面前开过，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在坦克阵列轰隆隆的开过去之后，他正准备带众人离开，忽然新出现的一群德国军人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和开路的那群人应该是同一部队。”他的身边，卢高亮轻声道。 　　萧逸注意到的却是另外一个细节，他低声道：“他们的个子并不高。” 　　卢高亮闻言仔细的看了看，马上领悟了他的意思，低声回应：“那就找机会干掉他们。” 　　“和我们应该是一路人，难度不会低。” 　　“勃兰登堡吗？可我们是狼牙！” 　　这句话是萧逸乐意听到的，他看了卢高亮一眼，眼眸中笑意一闪。 　　西普姆集群中的德国狙击手已经相当专业。比如说他们装备有专门的伪装服，又比如说他们脸上涂有油彩，这就给了萧逸他们伪装他们的机会。有伪装服和油彩做掩护，再加上他们中不乏会地道德语的，那么想要接近德军的巡逻队并套出当时的口令就不成问题。而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进一步的摸到古德里安的指挥部也就有了希望。 　　狼牙出来的人从来不乏入虎穴得虎崽的勇气，哪怕只有百分之一成功的希望，萧逸他们也会觉得值得尝试。 第2632章 战局 　　“山本五十六？日本海相、联合舰队的司令官？他被中国人杀死了？”一座帐篷内，古德里安看着新送过来的一份电报，面色复杂的说道。 　　“是的，太不可思议了，山本将军这个级别的人物放在整个日本其重要性也能排进前十吧？真不知道日本人是怎么搞的，难道说他们已经失去了本土制空权？”施韦彭堡此时正好在，他接话道。 　　“莱姆斯，我需要更详尽的报告。”古德里安朝送电报过来的军官吩咐道，然后对施韦彭堡说：“也许我们应该重新审视这场战役的正确性——”见施韦彭堡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顿了一下道：“我并不是要否定这场决战，我们要想尽快的解决掉俄国，主动寻找决战机会是正确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给予中国人更多的重视。我忽然觉得，在拉尔布山的那场败仗我们吃得并不冤枉，甚至是好事。” 　　“阁下，您太妄自菲薄了！我们可是第二装甲集团军，从欧洲到亚洲，大半个地球我们都打赢了，难道会在远东这条小河沟里翻船不成？您也看到了，我们一路行来，并不曾遇到一点点抵抗——” 　　古德里安摆摆手没让施韦彭堡继续说下去，打断道：“我并没有妄自菲薄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加强情报工作而已。我们来算算——”说着，古德里安掰起了手指头，右手伸出大拇指：“导弹部队。”再伸出一根食指：“歼击车部队。”中指：“狼牙。”无名指：“直升机部队。”小指：“日本挺身队。”换出左手大拇指：“金雕战机集群。”左手食指：“自行火炮。”左手中指：“火箭炮——对了。”顿了顿又伸出左手无名指：“还有火箭筒。这还仅限于我们所知道的，以中国人的诡计多端，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藏着其它高端武器？将军，我们的敌人绝不像外面所传说的那样羸弱不堪哪。对了，拿破仑不是说过吗？中国就是沉睡于东方的一只巨狮，她一旦醒来必将震惊世界。我以为，东方巨狮已经醒了。” 　　在此之前，中国其实已经闻名于世界。一个差点被日本灭国的国家现在不仅能够完全反制日本，而且还能有富余兵力投入到国外战场，不了解真相的人或许会以为这是欧阳云穷兵黩武以牺牲国家的未来为代价取得的，但是似古德里安这类熟悉兵事的却绝不会这么想。因为他们清楚，战争固然能够让一个富有的国家变得一贫如洗，但却也有相当大的几率让一个穷矮搓的国家变成高富帅。本来是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杀过来，遂料还没上台呢先被羞辱了一顿，古德里安非贪慕虚荣之辈，当时他已经提高了警惕。而现在，透过山本五十六在日本本土被中国空军击毙这件事，他彻底觉悟了。开始将中国当做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他的目光就变得冷静和客观起来，也开始关注到事关中国军队的方方面面。 　　单就军事角度，切尔努什卡的地形固然不利于大部队行军作战，但同时却也能起到很好的迷惑作用。这也是能够达成奇兵效果的必须条件。换做以前，古德里安的目光或许就会偏执于这一点而忽略掉其它因素。但是现在，且不说拉尔布山连续的败仗已经让他从骄兵强将情结中缓过神来，便是山本五十六的死，也足够让他多为自己的安全考虑一下了。 　　屁股决定思维，坐的位置不一样，施韦彭堡看待问题的时候也就没有古德里安想得那么深邃。认真的品悟了一番古德里安的话，施韦彭堡再抬起头时目光便清冽了许多。“不认真去想确实没发现，就武器装备的实用性和先进程度上，中国人确实要比苏俄人强出太多。”他慢慢的说着，然后猛然想到什么，眼眸一缩道：“切尔努什卡如此重要的位置中国人居然一兵一卒不放，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补给线，我们的补给线！原来中国人在拉尔布山设防还有这样的考虑？”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全军放缓行军速度了？” 　　“是的，还是阁下考虑得周到。对了，赫尔伯特呢？他有新的发现没有？” 　　赫尔伯特的党卫军帝国师此时已经进入柴可夫斯基境内，就在昨天，赫尔伯特发电报回来称歼灭了大约一个团的中国军队。而到昨天为止，据赫尔伯特的报告，帝国师已经累计歼灭了超过三千人的苏俄当地武装以及超过一千五百人的中国军队。这个成绩放在以前是完全不值得小题大做的，毕竟在此之前德军与苏俄军队的交战中，像第二装甲集团军所属的师级作战单位可是动辄全歼敌军一个师甚至一个军的。而现在，帝国师歼灭一个团的中国军队赫尔伯特就要郑重其事的向司令部报告，古德里安还要立即向东京报告，盖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德军吃中国军队的亏实在是太多了。 　　就数据而言，帝国师迄今为止的表现似乎当得上优秀。然而，因为古德里安交给他们的任务乃是找出中国导弹部队并歼灭之，现在帝国师非但没能找到中国导弹部队，反而先暴露了自己，这在古德里安看来就实在是得不偿失，甚至于是罔顾军令了。 　　“赫尔伯特不可能有新的发现，中国人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怎么还会给他们机会？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够听从我的命令，离主力部队不要太远。” 　　“中国军队主力不是被伦德施泰特将军的十三军缠住了吗？伦德施泰特戴罪立功，肯定会拼尽全力，中国人难道还能抽调出军队围剿帝国师不成？” 　　“你以为围剿帝国师需要多少人？” 　　“要想赶在我们赶到之前解决战斗，绝对不能少于五万人。” 　　“可是中国人有空军。”古德里安说着抬手指指天，“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区，制空权可是中国人的。而且，不是我不信任伦德施泰特将军，可是之前被他们经常提到的日本和平军呢？难道说十三军已经全歼了他们？” 　　古德里安的这番话很尖锐，施韦彭堡想了想，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 第2633章 烦躁的曼施坦因 　　作为闪击战的创始人之一，要古德里安放弃熟悉的闪击战战术改走稳步推进，就施韦彭堡对古德里安的理解，这当比让元首放弃演讲爱好还要困难。在改走东线之前，古德里安的设想还是闪击战，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中国军队的后方。现在，这才几天过去？而且根本就没有和中国军队发生大规模的交战，古德里安居然就改变了想法，若是以前，这在施韦彭堡看来简直有点不可思议加莫名其妙。而现在，在古德里安点明原因之后，他心中这样的情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不寒而栗。 　　不寒而栗或许有点夸张，但是施韦彭堡却根本不敢去往深里想却是真的—— 　　毫无疑问，德国军人是当前世界上各国军队里面荣誉感最强的之一。因此，日本和平军给予他们的就不仅仅是失败，而堪称羞辱。对于日本军队，德国人一点都不陌生。这也是他们敢看不起日军的根本原因。然而就是这样一支遭到他们鄙视的军队，在萨比，在萨比西北地区却让精锐的十三军遭到了羞辱。鉴于对十三军实力的了解，施韦彭堡并不认为这仅仅是十三军和伦德施泰特的失败和耻辱，而是整个德军和他们这些高级将领的失败和耻辱。因为一如伦德施泰特，战前，他们都没有足够重视日本和平军，甚至都视之为一个笑话，一个中国人送上门的突破点。那么，换做他们其他任何一个人去替代伦德施泰特，他们都未必能化腐朽为神奇。特攻战术，曾经是德国人所鄙视的，因为他们觉得那毫无技术可言而且透着对生命的漠视。现在，他们庆幸幸亏日本人发明了这种战术，否则的话就不足以解释日本和平军的爆发。 　　“可是阁下，曼施坦因元帅那里要怎么解释？他每天都有好几封电报过来——前线的战况不容乐观啊！” 　　这算是古德里安避不过去的一条坎，毕竟他们现在隶属于A集团军，受到曼施坦因的指挥。 　　古德里安沉默了，过了一会他幽幽道：“施韦彭堡，你说曼施坦因现在会在做什么？” 　　曼施坦因现在在做什么？他此时正坐在奥萨城内的一座地堡里对着面洽的沙盘发呆。 　　哦，不是发呆，应该是运筹帷幄才对。不过鉴于他手上已经只剩下大约一个旅的预备队，而对面的苏俄防线却根本不见松动，第二装甲集团军又迟迟没能出现在战场，他实际上并没有改变当前战局的力量，言其为发呆也不足为过。 　　曼施坦因现在感到很疲惫，很烦躁。疲惫是因为战事的胶着程度超过了预期，原本他以为只要伦德施泰特能够将中国远东远征军挡在萨比东南地区，那么集团军主力就能够彻底击败铁木辛哥的部队，从而取得奥萨决战的阶段性胜利——在沙盘演练中，一旦苏俄军队被击败并赶出战场，那么中国军队为了避免被围歼就只能跟着撤退。而即使集团军主力不能快速击败苏俄军队，那么因为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加入，帝国军队也能在萨比地区形成对中国军队的兵力优势，而只要中国军队敢为保存实力而放弃决战，那么接下来他就能集结部队围歼苏俄军队……那样的话，即使不能全歼苏俄军队，他对柏林也交代得过去了。只是现在——如果说十三军被日本人偷袭导致战力大损失是个意外，第二装甲集团军被狙击于拉尔布山并迟迟不能进入战场也是一个意外，那么，集团军主力迟迟不能打开局面被苏俄人死死缠住就无法用意外来遮掩了。 　　曼施坦因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漏算了什么，然而他思来想去却就是想不透彻其中的关键，这让他的心情渐渐变得烦躁起来并难以平复。战事有陷入僵持的危险，考虑到天气将越来越冷，对客军越来越不利，曼施坦因现在已经开始悲观的想如何从这场战事中脱身了。 　　“即使不能取得胜利，但是能将集团军主力带离这个鬼地方也不错，毕竟，苏俄人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的重军事工业基地，短时间内，他们根本无法对帝国产生威胁……”心中一度产生这样的想法，而值此非常时刻，这样悲观的想法自然让他心头越发烦躁。 　　“报告，戴尔将军来电，他们在林果地区被俄国人发现并发生激战。他请示，鉴于偷袭行动已经暴露，应该立刻将部队带回……”通讯参谋机械的话语声在耳边响起，曼施坦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从发呆状态中缓过神来。 　　曼施坦因一直没放弃通过主动出击改变奥萨决战的态势，可惜的却一直未能取得进展。“请转告戴尔将军，我同意他的建议。”他大声答道，尽量让自己显得精力旺盛。 　　奥萨决战绝对是A集团军进入苏俄境内以后打得最艰苦的一场战斗，鉴于部队的士气出现了不稳迹象，现在曼施坦因十分重视自己的形象，希望能通过自己的果敢与坚决鼓舞部队士气。 　　苏俄军队为什么忽然会变得坚韧起来？这和苏俄高层间流传的一则小消息有关。 　　“大家都知道的，德军精锐的第二装甲集团军在开战伊始就赶了过来。没错，就是古德里安的那支装甲部队。为什么没能看到他们？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告诉你啊，我从最高统帅部听到的，第二装甲集团军已经被中国人引诱到切尔努什卡去了。你真聪明，确实，切尔努什卡哪能走装甲部队？更勿论上千辆坦克组成的战车集群了。嘿嘿，我们有理由相信，我们的中国朋友已经将德国人的坦克给推到切尔努什卡众多的河流里去了……中国人是来帮助我们的，他们表现如此出色，我们不做出点成绩来如何说得过去？同志们，加油干哪！” 　　战争有的时候就是如此儿戏，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一则毫无可信度的谣言，居然就此改变了奥萨战场的态势。 　　对此，斯大林也是分外讶异。而因为众口铄金传言来自最高统帅部，他还特地就此事做了调查，结果却发现这则谣言根本就是外部传进来的，这让他也不禁迷惑了：想出这个激励士气绝佳办法的究竟是哪一位呢？ 第2634章 不安 　　究竟是哪一位呢？张自忠。不过，张自忠绝没有要帮助苏俄人的意思。真实的情况是，他收到第二装甲集团军出现在切尔努什卡的情报之后，只是随口一说：德国人就不怕他们的坦克会陷进切尔努什卡的湖里？结果被苏俄翻译听了去，后者以讹传讹，然后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切尔努什卡的乌果尔里地区，夜色越深，渐渐的，第二装甲集团军众多帐篷里的灯光便一盏接一盏的熄灭。目睹德军兵营开始陷入沉睡，萧逸和卢高亮却变得越发的亢奋，他们知道，他们能否抓住古德里安就在今夜了。突破目标依旧是西普姆战斗群的狙击手们，这些狙击手从出现在狼牙们的视野中开始变一直有专人负责监视。这个工作的难度不小，德国狙击手们身边无时无刻不存在众多的战友，他们的战友为他们提供了绝佳的掩护，所以如果他们想要有所动作的话其实很容易便能脱离监视者的视线。好在，西普姆战斗群作为一个独立的单位，注定了与第二装甲集团军其它单位格格不入，且他们似乎也不信任其它单位——他们总是在大部队的外围地区保持着绝对的独立，这反而给了狼牙们机会。 　　西普姆战斗群的任务除了“开路”和针对敌方的特种部队，同时还要负责司令部的外围警戒。比如说在司令部的专职警卫部队构建的巡逻圈之外再构建一个安全警戒区域。 　　深夜十一点半左右，卢高亮向萧逸请示：“狙击手的人数和位置已经确定，什么时候动手？” 　　萧逸看了一下时间，然后再抬头看看夜色。今天天色很美，天上应该满是乌云，所以在这片密林地带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当然这是针对狼牙们而言。对于他们来说，越黑暗的环境反而越安全。“巡逻队的情况摸清楚了吗？” 　　“狙击手所在位置不存在巡逻队，但是稍远一点位置有暗桩。暗桩位置也已经确定。” 　　“确定？” 　　“确定。” 　　“那就再等等。” 　　十二点左右，吃过宵夜之后，古德里安披上了一件军大衣，就着一只气死风灯和几个军官为明天的行军路线展开讨论。古德里安尽管已经决定要走稳重路线，不再追求闪击，但是鉴于前线屡屡传来告急消息，他也清楚自己不能再拖了。第二装甲集团军跋涉千里赶来奥萨不是为了走过场当看客的。身为军人，他当然希望能够再立功勋。而且以他的判断，如果说曼施坦因之前的告急电报多少还存在水分的话，至如今，前线战况应该真的不容乐观了。“不能再拖了，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战场，哪怕逼迫中国人以主力部队进行拦截也在所不惧——中国人总共就这么多部队，我们能够将他们吸引过来，那么伦德施泰特那里必然压力大减。届时无论他是选择增强攻势还是增援奥萨，我们都能重新拿回战争主动权……”古德里安耐心的为手下参谋们解释着自己明天要加快行军速度的理由，面上毫无睡意。 　　帐篷外，西普姆有点无聊的抬头看看天色，然后重重的打了个哈欠。西普姆出现在这里是应古德里安的要求，山本五十六被中国空军用突袭的办法杀死之后，古德里安加强了司令部的警卫工作。因为西普姆已经先后派出两个战斗小队前往对付管新乡他们，西普姆战斗群的兵力不再像之前那么富余，于是他也被迫担任值班军官轮上了岗。 　　古德里安忽然十分重视司令部的安全，西普姆对此相当的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古德里安此举分明是怕死的表现，而作为司令官的他一旦心生畏惧，那么这支部队的战斗决心也就值得怀疑，其战斗力自然要大打折扣。“一支机动部队放弃所长偏偏走稳步推进路线，这等若是给了敌军充裕的准备时间。突袭战变成攻坚战，这场战斗的结果只怕难料。”西普姆这样想着，忽然有点意兴阑珊。 　　第二装甲集团军改走稳步推进路线，勃兰登堡部队的作用自然也就大为削弱。毕竟，勃兰登堡更注重的是如何成伪装当地人为主力部队骗开关卡。进入苏俄之后，因为古德里安的强势加上第二装甲集团军确实强悍，所以西普姆战斗群并没能获得多少表现的机会。突袭萨比，西普姆本来以为这是所部的机会。然而因为江铁掌在拉尔布山人为的制造出大规模的泥石流，让他们根本进不去也就没了发挥的机会，改走东线就几乎成了他们建功立业最后的机会。切尔努什卡多河流多桥梁，西普姆本来以为主力部队快速挺进将离不开他们，遂料敌军完全放开了这里。他的满腔战斗热情无处挥发，差点没憋死他。学不能致用，他本来就憋得难受，现在却被点名要求充当警卫部队，他的心情自然变得更加糟糕。 　　“不管了，换岗之后蒙头大睡再说。”不停的看表，看时针越来越靠近十二点这个点，西普姆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十二点一十左右，西普姆如愿的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并在自己的行军被上躺了下来，而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不管不顾的呼呼大睡的时候，心头却忽然产生了一丝不安。“怎么回事？”他猛的坐起来然后走到了帐篷门口，他拉开门帘向外望去，呼啸的风声中只见漆黑的一片。“不对！”他念叨着这句话追究着不安的来处，目光在黑暗中扫来扫去，却无法找到准确的切入点。 　　有些军人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是很强的，毫无疑问西普姆正具备这样的能力。而他想不到的是，就在距离他大约一千五百米远的一片树林中，他的一个手下正被一个狼牙卡断了脖子。 　　十二点钟正是德军巡逻队换岗的时间，这个时候也是德军军营相对比较热闹德军巡逻队队员和狙击手还有暗桩相对比较放松警惕的时候。萧逸老狼牙了，对此相当有心得，所以他便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 　　事实证明，他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第2635章 险杀 　　西普姆的生命历程里，还从未体现过如今的感受——时间忽然好像停止了一样，每一秒钟都给了他足够的思维空间，偏偏他虽然感到不安、不舒服，却又找不出令他产生这种感觉的罪魁祸首。“怎么回事！”他再次念出这一句，然后拔出手枪朝林子里走去。跨出去几步他想到什么又站住了，喊道：“威克斯，勃朗特，过来。” 　　威克斯和勃朗特是他手下的两个少尉，身手和侦察方面都有过人之处。两个人很快就出现在他的身边，其中威克斯边走还边扣着纽扣，很显然他已经睡下了。 　　“陪我去看看克莱米特他们。”西普姆说着，率先走入黑暗中。 　　对于此次入选别动队的狼牙们而言，丛林作战是他们获选加入狼牙后投入精力和时间最大的一个训练项目。所以，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他们依旧能够在密林中像一只土生土长的蜘蛛那样潜行。德国狙击手的位置早已经确认并有专人负责盯梢，这同样是一项要求极高的技术活，不过对于擅长丛林作战的狼牙们来说却只能算是小菜一碟。从负责盯梢的战友那里获得目标的位置，负责诛杀的狼牙们就好像水流入沙子一样渗透进了漆黑的树林中。卢高亮确认所有人都已经出发之后，他随手在身边的树上捋下一把树叶，然后就和萧逸一起静静的等待起来。 　　漆黑的树林中还是存在着异响的，比如说一声虫叫又或者一声鸟鸣，卢高亮现在的工作就是从这些为数众多的虫叫和鸟鸣声中找到有用的那些并统计出来，从而确认是否可以进入下一阶段。至于失败，因为失败就意味着暴露，而一旦暴露那就意味着行动必须终止，所以虽然卢高亮之前做了备案，但是他却根本不曾放在心上。他知道，正如他始终怀着必胜信念一样，他的兄弟们也绝对不会容许自己失手。 　　二战进行到现在，狙击手已经发展成一个相当成熟的技术兵种，各国军队中广有设置。而因为战术理念还有民族特性以及人种特性等等差异，各国军队对狙击战术的重视程度以及在狙击手的培养上却存在着很大的不同。这其中，中国因为欧阳云的存在自然走在了世界前列。 　　德国陆军此时也已经有了专门的狙击手培训教材，当然了，受时代的限制，无论是训练手段还是技战术的设置都不可和中国同日而语。前面讲过的，狼牙的选拔标准之一便是最低李广级狙击手的身份，所以，不管狼牙们后来专攻哪一个项目，他们至少会是一个出色的狙击手。本身是一个出色的狙击手，自然熟悉狙击手作战特点，再来针对狙击手，自然也就格外的娴熟。 　　德军里面尚无关于狙击手等级的划分，不过评价一个狙击手优劣的标准是死的，就是看他的战绩，所以他们当中也有公认的王牌。西普姆战斗群的狙击手中，就有这样一位王牌。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正位于其他狙击手的后方，相当于一个指挥中枢和中流砥柱的角色。 　　作为一名狙击手，潜伏是他们继枪法之后必须首先掌握的技能。在这一点上，西普姆战斗群的狙击手们表现得都很出色，在夜色的掩护下，他们就好像一棵树、一根小草一样和周边的环境融为一体，甚至能为熟悉周边环境的土生土长的虫子和野生动物所忽视。 　　奥特姆作为西普姆战斗群里面最出色的狙击手，目前战绩已经累积到了三十九。这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成绩，乃至于古德里安不知从哪里听到以后还专门找他过去说话，对他进行口头上的鼓励并称赞他为第二装甲集团军第一号狙击手。也因为这个原因，虽然他仅仅是一个上士，但是平时却得以享受尉级军官的待遇，每天都能享受到一杯咖啡以及一杯红酒。这是奥特姆引以为傲之处，不过他并没有因此产生自满情绪，相反，他变得更加的兢兢业业，就好像一个初上战场的菜鸟一样。“子弹无眼，战场上容不得半点的疏忽。”每有战斗任务，奥特姆都会在进入战场之前默念这样一句话，从而让自己保持最高级别的警惕。像今天晚上这样的任务，从拉尔布山之战后，奥特姆每天都会执行，换上其他人或许早就懈怠了（事实上确是如此，那第一个被掐断脖子的倒霉的德国狙击手就是因为心生懈怠从而被摸到他身后的狼牙逮到了机会），但是他却能始终“热情如一”，单就这一点而言，他确实当得起古德里安给予他的荣誉。 　　每隔一刻钟扫视一下其它狙击位，其它时间就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负责的方位，几个小时过去，除了偶尔闭闭眼好让润润眼球，奥特姆一秒钟都没有松懈过。 　　又是一次例行扫视，然后在视线投向其正方三点钟方向的时候，他的眉头不禁微微一蹙。这个方位有他的一个战友，虽说隔着大约四百米的距离他根本无法看到什么，但是狙击手天生的敏感却让他就是感觉到了变化。“不太对！”他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枪口就慢慢转了过去。而他正考虑着该如何处理这份心头预警，忽然心脏突的一跳，他大惊失色张口欲喊，然后身子马上被什么压住，嘴巴也被捂住了，他想要挣扎，可是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他的手脚就失去了知觉，吃惊于身体的这一变化，他想要扭动身子，但是世界却忽然变得沉重和寒冷起来——“我死了？！”带着怎样的不甘，他的思绪陷入了永远的沉寂。 　　奥特姆其实并没能做出大的反抗动作，但是因为此时这片树林实在是太沉寂了，所以他还是如愿的造出了一些响声。负责对付他的学兵名叫张天启，一个狼牙新丁。张天启并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但是却依旧感到了紧张，精神上的高度紧张而他对周边的环境格外的敏感，奥特姆弄出的声响落在他耳中就好像炸雷一样，并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担心身下的狙击手没有死绝，他一不做二不休套出靴子里的匕首就捅了下去，连续捅了两刀并搅了搅这才心安。稍后，他慢慢的坐下来，背靠着一棵大树开始无声的大口喘气。 　　“希望没有惊动其他人！”这时精神才有所放松的他如此想到，浑然不知正有三个敌人向他走过来。 第2636章 强攻 　　这三个人当然是西普姆和他那两个能打的手下。 　　用狙击手守护司令部的安全，这相当于在暗桩之外再增设一些隐蔽火力点。当然了，作为特战经验十分丰富的西普姆，他肯定会防止有人正在窥探营地从而从他们身上发现这些隐蔽火力点，所以他只准备来到奥特姆这里看看周围的动静。 　　走出来之后，西普姆的心绪稳定了不少，动作也放开了。寂静的夜林中，三个人不疾不徐的走过来，沙沙的脚步声惊得四周的虫鸟集体失声。 　　脚步声在身后十余米处响起，张天启这才察觉到了异常，他立刻就惊出一声冷汗然后马上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他缓缓趴下，就趴在奥特姆的身上，并将对方的狙击步枪操到了手中。刚做完这个动作他就低声用德语喝道：“口令！” 　　“华沙！”西普姆答，然后习惯性的问道：“回令？” 　　听到“华沙”两个字张天启心中窃喜，听到“回令”两字他的呼吸则不禁乱了节奏。危急时刻，平时严格的训练开始发挥作用——大脑飞快转动着自动考虑如何破解这个危局，同时身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西普姆并没有感觉到奥特姆的异常。狼牙的外国语发音训练非常完善，不仅教授他们如何讲外国语言，而且会设计专门的发声以让他们的口音更近似于“当地人”。以他为首，三个人毫无防备的向张天启靠近着。 　　忽然，就在张天启的身子已经蓄力微微躬起的时候，他右前方一点钟的方向忽然响起了一声枪声。 　　正是勃兰登堡部队装备的狙击枪特有的枪声，枪声炸响，西普姆等三人首先有了反应，他们加快脚步向张天启身边冲来，枪的保险也打开了。 　　“有人失手了。”几乎同时，张天启心中想道，然后反而趴得更稳了。这有赖于平时的应急训练，让他知道这个时候有战友帮助自己吸引身边敌人的注意力，自己反而是相对安全的。而只要身边的敌人乱了阵脚，那就将是他最好的机会。 　　所有的狙击点都是奥特姆设置经过西普姆批准的，而因为狙击手接到的命令是非不得已不准暴露目标，所以现在西普姆可以肯定的是：“四号位有情况。” 　　四号位确实有情况，负责对付四号位德国狙击手的狼牙未能一击奏功，给了德国狙击手开枪的机会，而后者也毫不犹豫的开枪以为战友示警。失手的狼牙名叫付德涛，其实是张天启他们中的佼佼者。可是正如马有失蹄，张德涛因为判断错误没能一刀致命，结果就几乎让这次行动功亏一篑。 　　西普姆身边的威克斯反应很快，西普姆“四号位有情况”才出口，他一发照明弹就打了出去。“啪”的一声，以四号位为中心的密林四周大约百多米的距离登时被照得亮如白昼。下一刻，警报声就响了起来。 　　威克斯打出照明弹的时候将张天启吓了一跳，而前者才将照明弹打出去，他返身，手上的枪就响了。这次他使用的是自己的手枪，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用的又是大威力的云式1943型军用手枪，威克斯和西普姆几乎同时中弹，前者更是胸口处中弹，哼一声也没做到就栽倒在地。后者的运气不错，只是腹部中弹，他立刻大叫一声趴下了，然后就地翻滚，翻滚的途中并拔出了手枪向张天启的方位射击。 　　作为实战经验相当丰富的勃兰登堡，西普姆三人即使在自家的地盘上行走依旧保持着警戒队形，三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有点开，所以张天启便没能做到一轮射击全部照顾到。 　　勃朗特是三人里面唯一没有中枪的，他也就有了对付张天启的机会。枪声里他立刻闪身一棵树后，同时枪口下压一梭子子弹就朝张天启喷了过去。 　　张天启怎会让他打中？右手的手枪还在喷吐着火焰他的左手和双腿以及身体其它部分就已经在蓄力，然后在第三颗子弹飞出枪口的时候他人已经向左前方移了一个位置；第五颗子弹射出，他已经从仰卧变成了斜卧，身前也多了一颗不粗的树木做掩护。 　　第一声枪声响起，卢高亮脱口就是一句“娘的”，然后他掏出手枪问萧逸：“队长，怎么弄？” 　　黑暗中他看不清萧逸的脸色，但是从对方忽然粗了一下的呼吸中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愤怒。 　　萧逸的愤怒只在心中一闪就被他习惯性的压了下去，时至今日，特别在台北率领台湾特战旅和日本人交手了大约半年以后，萧逸的性格已经磨砺得足够的沉稳。“等等看！”他说道，人就站了起来。 　　照明弹炸开，然后忽然传来云式手枪的爆裂枪声，萧逸枪口一抬喝道：“强攻！”然后人就冲了出去。 　　预定中的鸟叫虫鸣就差两声，也就是说德国狙击手最多还有两人活着，而计算时间，这时对付这两个德国狙击手的狼牙当已经潜伏到了目标附近。那么，萧逸就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们能够完成任务。勃兰登堡部队的狙击手本来是他们伪装进入的关键，同时也是他们最大的威胁。最大的威胁既然已经清除，那么凭身边的这些狼牙精锐就是龙潭虎穴都可以闯一闯，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德军集团军的司令部？ 　　显然，萧逸的骨子里赌性还是很重的，所以他几乎没做考虑就改变了既定的战略，而决定搏上一把。 　　照明弹的光亮正在冉冉消散，借着照明弹的余光，卢高亮看着萧逸矫捷的窜入两棵树之间，左手一摸鼻子低声自语：“就知道会是这样。”然后忽然撮唇学出一声尖锐的鸟叫，紧跟着冲了出去。 　　尖锐的鸟叫声瞬间向四周扩散开去，须臾，本来风平浪静的密林中就激起了层层涟漪。 　　这声鸟叫正是狼牙特殊命令中的“强攻”命令，也是相当多的狼牙们最喜欢听到的一种命令，听到鸟叫声他们几乎没做思考就冲出了潜伏地点，气势汹汹的杀向了预定目标地。 第2637章 吃瘪 　　第一声枪声响起时，古德里安并没有受到打扰。身经百战的老将了，什么样的惊险场面没见过，他可不认为中国人还有俄国人能在切尔努什卡设下埋伏又或者是能够对他们实施远程突袭。“应该是俄国人的间谍或者侦察兵。”他心中想当然的以为，这个念头一闪便继续手上的工作。 　　切尔努什卡的地形太特殊了，而到目前为止第二装甲集团军都还没能走出地势最复杂的地区，这就需要作战参谋们能够从地图上找到一条可以保证部队快速挺进到前线的可靠路线。 　　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然后警报声响起，古德里安这才愿意放下手上的文件问一边的副官：“打电话问一下哈德林怎么回事。” 　　哈德林是今晚的总值星官，负责集团军宿营以及警卫事宜。电话很快接通，哈德林叫副官将电话交给古德里安，向他本人汇报称第二道警戒线发现了敌情，目前西普姆战斗群正在实施围捕，为防万一，他已经启动了第一号预备方案，让古德里安不用担心。 　　第二装甲集团军司令部直辖的警卫部队为一个摩步旅的编制，再加上配备给古德里安个人的一个连规模的警卫力量，又有一个营的西普姆战斗群随司令部活动，如此强大的警卫力量配比，无论是哈德林还是古德里安，都不认为敌人能有什么机会给司令部甚至古德里安本人构成威胁。敌人能够渗透到司令部的第二道警戒线附近，单就此而言这股敌人的能力确实不弱，不过有勃兰登堡部队的狙击手守在那里，他们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听了哈德林的报告，主要是对麾下将士特别是西普姆战斗群还是很有信心的，古德里安绝不认为敌人有可能冲到司令部附近，所以不顾手下诸将的劝阻，坚持呆在了帐篷中。 　　枪声、脚步声、嘶喊声还有引擎的轰鸣声甚至爆炸声持续不绝的响了大约一刻钟之后，古德里安再次抬起了头。警卫部队全体出动的情况下，这股敌人居然还没有被歼灭，因为深知自家部队的实力，这让他不禁产生了一丝担心。从接到入援萨比的命令之后，他就开始收集并研究中国远东远征军指挥官的情报和资料，因此他知道张自忠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并不喜欢按照套路出牌。虑及这一点，他不禁产生怀疑，难道说中国人或者苏俄人真的组织了一次针对他们的大规模突袭？中国曾经出现在蒙古的伞兵吗？或者说苏俄人在东边的预备部队？可是自从进入切尔努什卡地区之后他并没有放松对周边的侦察……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他亲自打电话给哈德林询问战况。 　　“……现在，给我敌人的确切情报——什么？还搞不清敌人的规模？！哈德林，这是一个总值星官应该说的话吗？或者你觉得自己现在指挥的是意大利军队？我再给你五分钟时间，或者你全歼敌军，或者给我详实的情报！”古德里安说完最后一句话不等哈德林回话便搁掉了电话。他站起来踱了两步，忽然站定对自己的副官道：“你带几个人去找西普姆少校，告诉他，就说我现在需要知道敌军的具体情报。” 　　副官依令走了出去，然后大约过了十分钟之后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报告：“阁下，西普姆战斗群已经集体出动，我，我没能找到西普姆少校。” 　　在这段时间内，枪声已经向司令部这边靠近了大约一千米左右，这让司令部里的其他人都很为古德里安的安危担心，他们不止一次的请求古德里安立刻转移，在被拒绝之后，一个参谋不得已只能向远在五十千米外的参谋长雷纳西多斯报告。雷纳西多斯接到报告以后大吃一惊并立刻亲拟电文发给古德里安，请求他为了第三帝国着想立刻转移。 　　“阁下，我知道这里不是鹿儿岛，中国人的空军并不能无处不在，且我们的勃兰登堡似乎并不比狼牙弱，可是请您从帝国的角度想想，您有必要冒这个险吗？谁也不知道中国人或者俄国人是不是在哪里藏了一门大炮……” 　　应该是被雷纳西多斯给说服了，古德里安抓起帽子扫视左右道：“那我们就先离开这里。” 　　“似乎托大了。”萧逸低声自语着，取出身上的急救包包扎右手手臂处刚刚出现的伤口。战斗到现在，萧逸已经记不清自己撂倒了多少个德国鬼子，现在能够证明他战绩的只有那打得发烫的枪管还有身上空空的战术包。 　　对于德军特别是当前这支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战斗力，通过狐瞳总部提供的情报，萧逸其实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在此之前，他其实已经高看德军一眼了，但是现在看来他却依旧低估了。拿来和日军做比较的话，德国士兵更加的坚韧，而且纪律性更强。像现在，明明他们无法阻止狼牙的突破，可是却依旧不管不顾的填了上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这种添油战术也终于发挥了效果。就在刚才几分钟内，萧逸目力所及就有三名狼牙中弹，其中一人胸脯更是被达成了马蜂窝，那是肯定活不了了。 　　“撤退？”此时撤退无疑是正确的选择，这样虽然肯定要再牺牲几个狼牙以吸引火力，但是肯定可以避免全军尽墨，而如果这支别动队全军尽墨的话——一想到这将是狼牙历史上最彻底的失败，萧逸就没敢再想下去。 　　“轰！”左前方三百多米处一团火球爆开，一个狼牙和几个德国兵一起被炸飞——这当是一个狼牙拉响了身上的“光荣弹”——被爆炸的火光燎得心肝俱疼，萧逸咬咬牙掏出了信号枪，并且开始往里面填黄色信号弹。 　　“失败总比全部死光了好，你们要记住，你们是狼牙不是普通士兵，明知事不可为还固执送死，那不是勇敢而是愚昧——”心中回想着欧阳云说的这句话，萧逸冷静下来，迅速拉开枪栓并将枪口朝向天。 第2638章 自投罗网 　　闻名不如会面，用这句中国谚语来形容西普姆此刻的心情当是最贴切的。和所有其他德国军人一样，在刚听说狼牙的时候，面对话者西普姆也许有保持礼貌的微笑，但是内心深处绝对是不屑一顾。因为对华援助这件事，德国人在面对中国人时是有着先天性的心里优势的。一个尚需要德国进行军事技术辅导的国家，甚至于其国内最强大的军队都是德国人帮忙构建起来的国家，他们弄出来的所谓特种部队就是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呢？还能比德意志的军队更强吗？ 　　这样的心理优势在布格尔出击不利之后有所削弱，而在主力部队受阻于拉尔布山之后，再想到或者看到狼牙这个词组，西普姆的眼神凝重了不少。不过也就仅仅如此而已。从西普姆的角度，勃兰登堡部队成立的时间是不如狼牙长，可是因为诞生于世界第一强军，他不认为时间上的优势就能让狼牙超过他们。心中已经认可了中国军方关于特种部队的诠释，甚至开始对传说中的一些狼牙经典战例产生兴趣，可是西普姆依旧不觉得如何是同等条件下进行对抗的话他们会输给中国人。 　　张天启第一轮射击就将威克斯击毙并让他负了伤，腹部传入大脑的剧烈疼痛让西普姆瞬间绷紧了全身神经，“肯定是狼牙，该死的！”他几乎本能的在心中嘟囔道，枪口一抬就开始了反击。 　　即使负了伤，但是西普姆依旧心无畏惧。他坚信如果敌人只有一个哪怕是最厉害的狼牙，那么凭他和勃朗特两个人的能力杀死对方根本不成问题。 　　“我负责左边！”他朝勃朗特喊道，然后快速翻滚躲入一棵树的后面。心里庆幸自己有带全装备，右手飞快的从腰间的急救包里抽出绷带，然后将腹部缠了个严严实实。缠裹伤口时产生的刻骨疼痛让他出了一身大汗，而熬过这一阵之后，伤口的疼痛就减轻了许多。 　　“哒哒哒……”有节奏的枪声响起，勃朗特已经和张天启对射上了。西普姆竖起耳朵听了大约两分钟左右，人从地上猫起向左前方扑了过去。扑进一片草丛中，飞快的一阵翻滚，翻滚的时候头昂着看清了张天启打出枪火的方位，身子才趴在地上，一枚手雷就被他抛了出去。“一、二、三、四、五——”心中默念到五，也不等手雷的爆炸声，西普姆就抓起枪站起来然后快速向张天启藏身之处冲去。 　　那边，勃朗特也极有默契的站了起来，一边呈“S”路线跑进一边有节奏的点射。 　　从1941年正式成立到现在，经过大量的实战验证，勃兰登堡部队的训练体系已经相当完善。在这种训练体系的保证下，一线部队在作战时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也就有了相当成熟的策略。比如现在两人配合的突击战。 　　作为一名在实战中成长起来的勃兰登堡部队的一线指挥官，西普姆没少经历这样的突击战，虽然他现在腹部受伤，可是这并不能影响到他的发挥。“他妈的，你死定了！”在他为数不少的此类战例中，尚没有人能躲过这种突击，所以现在西普姆不仅斗志昂扬而且充满了报复得逞的快感。 　　是的，他以为张天启死定了。 　　事实呢？ 　　十几秒之后，在对面沉寂下去西普姆以为对方已经中弹的时候，他的视线中忽然闪烁开一团枪火。这团枪火距离地面的位置有点高，准确点来说应该在距地两米五左右的高度。根本没想到中国人此时可以在这个高度上开枪，西普姆的眉头便不禁一跳然后赶紧朝地上趴去。在地上趴实并作出一个有效翻滚，没感觉到有子弹破空的迹象，他赶紧喊道：“勃朗特，报告情况。”没能听到勃特朗的回答他的心中就是一凉，再做一个翻滚然后在一棵树后面直起身子，换掉弹夹的同时转头右顾——照明弹的光亮中，勃朗特在距离他大约二十余米的地方趴着不动，他怔了怔心情不禁变得复杂起来。不敢相信勃朗特就这么死了，更难过于刚才的机会没有把握住——如果他刚才继续向前冲的话，现在当最少可以打中国人一个手忙脚乱——可惜！ 　　“强悍的对手。”“不愧是狼牙！”“狼牙又如何？”心中飞快的闪过这三个念头，深呼吸一口，他左手伸进战术腰包摸出了一颗“失明弹”。 　　西普姆在重新评价张天启的时候，后者也意识到了他的对手应该是勃兰登堡。 　　从最初的慌乱中醒过神来，或者说在习惯了战斗的节奏开始安之若怡之后，平时刻苦训练所得便一点一滴的在他身体里发挥功效。狙杀勃朗特的时候，张天启并没有忘记西普姆。西普姆以为张天启听不懂德语所以放肆的发号施令，殊不知这样反而暴露了他“长官”的身份。 　　张天启此时并没有将成为举世英雄的觉悟，所以因为察觉到了西普姆身份的“金贵”觉得可以逮到一条大鱼，反而有些窃喜。当兵的没人会介意自己立的功劳太多太大，他们只愁不能一枪杀死敌方的最高指挥官从而抵定战斗。先搞掂勃朗特然后再慢慢玩是张天启下意识里定下来的步骤。和狼牙一样，勃兰登堡的军官总该有过分之处吧？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自己实力。 　　在西普姆躲起来以后，张天启放弃了狙击，而是在地上爬进，慢慢的向西普姆靠拢过去。 　　他在地上爬出了五米左右，那边西普姆发动了。拉开“失明弹”的引信，默念到三，西普姆将“失明弹”向张天启原先藏身的大树扔了过去。然后再默念到二，他就冲了出去。 　　西普姆不知道的是，他的左手才从树后面伸出来就被张天启看到了。张天启看到他手上捏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立刻将全身紧贴地面趴好了。 　　“轰！”并不猛烈的爆炸声之后，感觉到脸庞两边白茫茫的光线，张天启马上猜出了对方扔出的炸弹的种类。“德国鬼子狡猾狡猾的。”他心中这样想着，嘴角有讥讽的笑容出现。 　　使用战术炸弹制敌对是狼牙们在特种场合惯用的招式，他们因此也清楚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而因为他躲过了对方的战术炸弹，那么接下来他反而将完全获得主动。 　　不客气的讲，现在西普姆发起冲锋等若是自投罗网。 第2639章 匪夷所思的渗透 　　默数到四的时候，西普姆闭上了眼睛，默数到六，他的眼睛睁开，然后加快了跑动速度。距离张天启原先藏身的树还有大约五六米的时候，他打出了第一颗子弹。眼睛被“失明弹”伤到的话，没有五秒钟的时间是恢复不了的，五秒钟，足够西普姆宰掉一头大象了。所以西普姆再开枪的时候同时痛快的大喊道：“他妈的，你死定了！” 　　作为勃兰登堡部队的一线指挥官，按说西普姆不至于如此失态，在战场上表现得如此情绪化，而透过这一点也能看出他之前心情的憋闷程度。当然了，他现在显得有点放肆还因为他对战场态势的判断，即在他心中，并不认为中国人能够达成什么，这充其量就是一次袭扰战而已。 　　到这个时候，虽然受狼牙赫赫威名以及山本五十六被刺杀的影响，第二装甲集团军司令部已经开始重视对古德里安的保护，不过这属于例行公事式的，他们内心深处并没有认识到中国狼牙真具备虎口拔牙的本事。 　　“狼牙，不过尔尔！”这是西普姆决定在击毙中国人之后要说的第一句话，而他心中才产生这样的念头，身体忽然变得头重脚轻起来。哦，也许这个形容不是太准确，因为他其实只是双脚离开地面整个人飞了起来而已。当然了，对于一个喜欢脚踏实地在陆地上逞威的特种兵而言，实在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感觉了。 　　“不妙！”“尔尔”之后心中瞬息出现这两个词，西普姆就想将枪口朝后射击。不过随着他的脑袋被两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捧住然后被动的扭转了一百八十度，他的这一努力因为手臂失去大脑中枢的指挥而宣告失败。剧烈的疼痛从颈部传来，意识反而更加的清醒，于是西普姆看到了他这一生以来最生动也最深刻的画面——照明弹的光芒中，“咔嚓”的清脆伴奏声中，一张涂着迷彩的只能分辨出两只眼珠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这当是一张年轻的脸，而这张年轻的脸的嘴角晒出的则是机械式的冷酷。 　　这是西普姆第一次正面狼牙，也是最后一次。“这就是狼牙吗？”带着这个疑问，就大睁着眼睛，他的意识开始堕入冰冷的黑暗。 　　不算太难的解决了三个勃兰登堡的军官，张天启开始完全胜任现在的身份，就好像一个演员一样，此时他才算是真正入戏而且进入了一种很玄妙的境界。扫视四周，确认没有敌情，他将西普姆拖入照明弹光亮的阴影里，熟悉的将西普姆身上的衣服拔下来换上，然后将身上一些重要的武器还有物件收好，再次扫视环境，从威克斯的军服上撕下上尉军衔衔章，他向人声鼎沸的地方走了过去。 　　有不间歇升起的照明弹提供的光线引路，他很快便找到了正确的方向，而在走出大约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后他便遇到了第一队德军官兵。 　　这队德军的带队军官是一个上尉，当张天启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时候，这个上尉并没有分辨出他与自己的区别，而是近乎本能的立正向他敬礼，报告称他们接到命令正在围剿突入第二道警戒线的中国人，询问有什么指示。 　　“司令官撤退了吗？”张天启嘶哑着嗓子问道，没得到有用的答案，他手指东南方向道：“那里的敌人比较密集，过去支援。” 　　这队德军排着整齐的队列跑开了，张天启再次辨别方向，选定西北方向快步走了过去。而仅仅过去两分钟左右他便又遇到了一队骑着摩托的德军，他故技重施依旧询问古德里安有没有撤退，然后很幸运的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一队德国兵过来的时候正好有遇到古德里安蹬车转移，因为张天启胸章上的勃兰登堡部队标志以及挂的上校衔，他们不疑有他，直接为他指明了方向。 　　“我有重要情报要向司令官报告，你们让出一辆车子给我！”张天启颐指气使的道。 　　那队德国兵根本不敢拒绝，为他指路的上士直接将自己的车给了他。 　　车子并没有歇火，张天启坐上去直接向他们指明的方向开了过去。而在离开他们大约两三百米之后，他开到一棵大树下，装作尿急的样子下车解手，却在解手的时候将威克斯的上尉军衔衔章给换上了。 　　张天启并不了解勃兰登堡部队的编制序列情况，但是考虑到勃兰登堡部队在德军中的重要地位，他还是稳妥出发，将西普姆的上校军衔给换下了。而他这么做，确实麻痹了德国人。 　　张天启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那队摩托车兵曾有下面的对话——“你们注意到没有，他居然是黑眼珠。” 　　“黑眼珠怎么了，勃兰登堡部队招募的队员成分本来就复杂。” 　　“可是他是上校。勃兰登堡西普姆战斗群总共才几个上校？” 　　“难道他就是西普姆上校？” 　　“你们有人见过吗？” 　　“没有。” 　　后世的军史学家在研究这段战史的时候曾经有过无数个假设。他们之所以会做这么多的假设盖因为当时的军史界对于古德里安被劫持对奥萨决战的影响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看法一，认为德军之所以战败就因为古德里安被擒。第二种观点则认为无论古德里安被擒与否都与决战结果无关。持这两种观点的军史学家们各持己见不肯妥协，于是就有了关于古德里安被劫持一战的各种假设。 　　假设一：“如果古德里安当时毅然决然的立刻转移，那么那个中国狼牙张天启根本就没有机会。” 　　假设二：“古德里安不走出司令部的话，中国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的指挥官已经准确发撤退令了。” 　　假设三：“不明白第二装甲集团军司令部的那些参谋们平时都在干什么，勃兰登堡部队的上尉他们中都无人能认全吗？” 　　……张天启逮住古德里安的情景在后世的军史学家们看来确实有点匪夷所思，因为那个时候古德里安身边足足有两百余人，其中还不乏近身格斗和反间谍的专家。 　　而当时真实的情况是，古德里安的副官居然对张天启有重要情报要汇报的谎言信以为真并亲自将他带到了古德里安面前。 第2640章 说降 　　所有的军史学家们在研究这一段战史的时候其实都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张天启当时所表现出来的机智勇敢以及炉火纯青般的演技。 　　对于古德里安来说当是莫大的耻辱，因为当张天启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他也没觉察到异常，很配合的就让对方站到了自己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 　　一米的距离，对于张天启这种级别的战士来说那就意味着一切可能。于是，当张天启一只手抓住古德里安的武装带一只手持着手枪顶在他脊柱上的时候，古德里安还有他众多的手下第一时间居然没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放下武器举起手来，如果你们不想你们的长官有事的话。”还是张天启开口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这个时候，德国人包括古德里安尚都处于大脑短路的状态。 　　对于古德里安来说这注定是终生难忘的经历，令他事后每每回想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从最初的震惊中醒过神来以后他居然表现得极其的冷静。是的，在知道自己被劫持之后他心中根本没有一丝畏惧，而是极其冷静的命令手下人开火。这几天都在研究一线战事，算是对一线战况有了相当的了解，所以古德里安清楚的知道，别说第二装甲集团军出现什么意外比如说被伏击战力大损什么的，便是他们不能尽快的赶到战场，对于A集团军来说那也是灾难性的。 　　或许是以为第二装甲集团军迟迟不出现在战场是在等待更好的机会甚至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功勋，曼施坦因从昨天开始发来的电报对一线战况便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曼施坦因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古德里安本就没有端着拿着的意思，当下自然也就不再有所保留。就通过电波，他从曼施坦因那里获得了更多的有关中国远东远征军的情报。对中国对手了解得越多，古德里安越能体会到一线的艰难。他本来以为A集团军受阻于奥萨和萨比只是偶然，有俄国人回光返照的原因再加上他们不熟悉中国军队这个新对手的作战手段。现在他知道了，不是A集团军不行了，而是对手太强大了。 　　承认对手比自己强大，这在古德里安的军旅生涯中尚是第一次。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这绝不是一个名将在临战之前该有的态度。可是古德里安已经顾不上这些细节了。帝国师的遭遇已经证明了绝不可小觑中国人，现在曼施坦因又提供了详细的资料和情报，虽然对直升机、先进歼击车等等武器的性能和用法还不是十分了解，可是联想到V2火箭的恐怖，再联想到中国方面始终有这样一支装备了甚至超过V2火箭的导弹部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瞄准着自己，古德里安哪里还敢哟路一丝一毫的大意。 　　细想是绝对的讽刺，前脚刚因为山本五十六之死加强了司令部的防御，后脚就被中国人渗透进来，令他甚至产生荒谬感觉的是，现在自己居然成了中国人的俘虏。 　　当然，对于古德里安来说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作为享誉世界的一代名将，闪击战战术的创始者，即使枪斧加身，他的眼界也不会就此局限于自身安危。“自己死了不要紧，千万不能因此使得部队失去斗志甚至被挟持，那么最糟也是最好的结果就只有——”心中主意打定，古德里安越发的冷静，在发现手下人依然六神无主的时候不禁声色俱厉的吼道：“没听到我的命令吗？开火！向我开火！” 　　在这种情况下，古德里安的表现绝对算得上上佳。不过既然都没能防止敌人靠近自己并将自己劫持，现在他表现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张天启听得懂德语更不是傻瓜，见古德里安居然破釜沉舟下出这样的命令，他干脆利落的一掌将他劈晕，然后将手枪直接顶在古德里安的脑袋上说道：“听不见我的话吗？放下武器！” 　　一颗照明弹升上天空，啪的一声炸出一片光芒，张天启的眼睛首先盯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德军少校。这个少校在他冷冽的目光瞪视下，艰难的吞咽下嘴里不多的唾液，然后垂头丧气的将手枪扔在了脚边。 　　张天启眼神很锐利，余光看到左手边三十余米的地方一个德国军官鬼鬼祟祟的躲到几个德国兵的身后并将枪口对向自己，他眼睛微微一眯忽然扯开了身上的军装。 　　他的胸腹部整齐的绑着一排塑胶炸弹，即使在场的德军官兵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那长方形的东西是什么，可是那露在外面的雷管引信却做不了假，标示着那玩意就是炸弹。 　　“你们尽管开枪，可是你们的司令官将会为我陪葬！”张天启大声道，忽然抽出古德里安身上的武装带，然后将他和自己的武装带连在了一起。 　　那个德国军官犹豫了，他虽然胆大可是也没有勇气承担杀死古德里安的责任，那可不仅仅是要上军事法庭的事，而是可能被钉上历史耻辱柱的。 　　“放下武器！”张天启忽然开火，一枪击中一个距离他不过十米左右的德军上校的右手。然后，他迅速的将古德里安提起挡到身前，道：“我们都是军人，当清楚军人这个职业的意义。先生们，并不是你们不够勇敢或者足够愚蠢，现在的情况是你们的长官被我俘虏了。所以，作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你们应该清楚，接下来不管你们做什么其实都已经失去意义了。或者，你们会以为我们只有几个人。哈哈，我不妨告诉你们，现在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那么从几百公里之外就会飞来无数枚导弹——哦，你们叫那玩意是火箭。V2火箭你们都清楚的吧？现在你们知道我们的真正目的了？我们就是来为我们的火箭部队提供目标指引的……” 　　从那个少校被张天启逼迫放下枪开始德国人就开始陆续的放下枪了，而在张天启说完这番话之后，即使原先心中还犹疑不定的也开始将枪放下了。 　　第二装甲集团军中，或许一般作战部队的德国士兵并不清楚V2火箭究竟是什么东东又意味着什么，但是现在在场的可都是司令部直辖所属，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V2火箭的存在以及其破坏力。而不管张天启说的是真是假，古德里安在他手中总是真的，他们确实也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意义。 第2641章 活捉古德里安 　　照明弹还在持续升起着，杀声依旧炽烈，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了。这种感觉，非战场上厮混多年的老行伍感应不出来，而对于萧逸来说，如果他连这个也感应不到的话，那么他这些年的特种部队算是白干了。已经准确扣下扳机了，但是心中却升起了疑惑？“发生什么事了？”萧逸现在可不敢想已经有狼牙将古德里安给生擒了。在充分见识了德军强大的火力和优秀的单兵素质后，萧逸本以为自己这一搏算是失败了——很明显，他小瞧了德国人。 　　张天启并没有让他犹豫太久，很快，他用一发预设中的黄色信号弹告诉他，自己成功了。 　　黄色的信号弹升起，对狼牙们来说，哪怕是已经身受重伤眼看着不支的，这也是莫大的鼓励，最少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血没有白流。至于还活着的，他们在激动的同时则面临着这样一个烦恼，如何才能活着去和发信号弹的兄弟会合。 　　张天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让古德里安贴身的警卫部队还有第二装甲集团军司令部的所有人放下武器之后，他命令他们让其他人放弃抵抗，因为即使不为古德里安考虑，他们也得想想自己。张天启毕竟只有一个人，即使德国人全部放下了武器甚至放弃了抵抗，可是他们有超过两百人，所以在乖乖投降跟着他走的情况下他们还有其它的选择，那就是偷偷的甚至光明正大的开溜。可惜他们小觑了张天启的枪法以及胆量，在连开两枪打死两个意图逃跑的德国人以后，张天启彻底镇住了场子，也让那些本就不愿意投降的德国官兵悔青了肠子。他们之中不乏只准备暂时妥协实际上想要伺机救出古德里安的精英，只是现在看来他们明显一枪情愿了，在张天启展现出铁血手腕之后，他们实际上等若是自投罗网。 　　就这样，张天启一个人押着两百余俘虏一路向枪声最激烈处走去，然后迫降一路又一路的德军。和军官们相比，警卫部队的一线官兵明显更加在乎古德里安的安危，于是，整整两个团的警卫部队，最终居然被萧逸为首的十七名狼牙给俘虏了。 　　这个过程并不短暂，其中当然也不乏曲折。可是，因为张天启很好的控制住了古德里安，所以虽然其中不乏周折最终却还是成功实现了他们当初制定的作战意图，即通过俘虏古德里安而绑架第二装甲集团军司令部直属警卫部队。 　　萧逸他们的野心其实很大，有想过通过古德里安而迫降第二装甲集团军。只是因为参谋长雷纳西多斯以及其它各部军师长等军事主官都存在着，他们的这一设想最终没能实现。 　　因此，当将将近三千名德军官兵带到一片空旷的林间草地上并让他们整齐的坐下的时候，萧逸只是叹息：“可惜了！” 　　“长官，知足吧，我们才几个人？这可是德军而不是伪军！” 　　“可我们是狼牙！” 　　其他人就不说话了。是啊，德军诚然善战，可是他们是狼牙啊。狼牙，那可是号称战无不胜以及没有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 　　“远东远征军回复没有？”卢高亮走了过来，和萧逸的轻松随意不同，卢高亮第一次面对这场场面，因为事关重大，所以他还是显得有些紧张。 　　现在还活着的狼牙总共就剩十七人，这其中还有三个重伤员，这点人看押将近三千名战俘，纵然卢高亮胆大包天却也感到头皮发麻。全部做了只留下古德里安？从私人角度，卢高亮倒是不介意当一回现代白起，不过从国家高度，他却只能遵从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尽量表现得文明一些。如此，这些俘虏就不再仅仅代表着军功，同时还象征着巨大的麻烦和危险，求助于远东远征军也就是必然。 　　“张将军已经派人过来了，直升机部队直接投送一个营。”萧逸答，然后问：“古德里安还是不肯吃饭吗？” 　　“他会吃的，他真想死的话早就咬舌头了。应该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吧？毕竟，这并不仅仅是他个人荣辱的事情。” 　　在古德里安被俘之后，第二装甲集团军虽然主力部队几乎没受损失，可是士气低迷人心惶恐，可以想象的是，即使他们的军事主官能够维系住部队秩序及时加入战场，但是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从这个层面而言，别动队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张旭云呢？有没有收集到有关他的信息？”萧逸话题一转，问道。 　　营救张旭云才是别动队的明面任务，因此，哪怕是为了糊弄世人眼球，他们也必须给出一个解释。 　　“第二装甲集团军确实有跟张旭云的部队交手，但是他们并没有抓到我们的人，张旭云要不就在敌后要不就已经牺牲了。” 　　“没有更详细的信息了？” 　　“连着审问了几个勃兰登堡部队的德国兵，他们的口径很统一，都只知道西普姆有派出小部队去对付张旭云的那个第二分队，但是并不清楚第二分队还有多少人活着，其中又有哪些人。要不，等远东远征军的人过来之后我带几个人去看看？第二分队在德军的后勤补给线上大搞破坏，给德国人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如果他们还活着，我们当可以很轻易的找出他们。” 　　“也好，不过得先征求一下统帅部的意见。” 　　重庆，两路口的一幢两层小楼里，梅岚书刚刚踢掉高跟鞋准备洗个澡，电话响起，她摇摇头无奈的过去抓起话筒。刚抓起话筒的时候她还一脸疲态，稍后则变得兴奋起来，尖起嗓子问道：“这是真的？古德里安被活捉了？真是古德里安？” 　　对于重庆的媒体人而言，最近这段日子因为重大新闻不断他们也因此变得格外的忙碌。梅岚书早就不做记者了，但是电视台黄金新闻档主持人的角色还担着。而似山本五十六被击毙等等需要临时加播的重大新闻也清一色由她负责播报。因为老公是李铁书，因为和欧阳云等大佬的关系都不错，所以她对古德里安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所以她才会对古德里安被活捉这个新闻感到分外惊奇和激动。 第2642章 导弹突袭 　　这一次世界大战进行到现在，细细统计一下的话，中国军队没少俘虏敌方高级将领。当然了，这前面得加个限制性质的名词——日军。中国军队俘虏的日军将领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再有类似的消息已经无法让民众感到欢欣鼓舞了。但是，俘获一个德军高级将领，而且是享誉世界的古德里安，即使在梅岚书这样的外行人看来，这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澡是肯定不洗了，在镜子前匆匆补个妆，梅岚书就火急火燎的出门，跳进自己的长城小汽车飞快的往演播大楼赶。而等她坐到演播厅里的时候，大街上已经喧嚣起来了。作为当前中国实际上的军政中心，重庆的人们总是能够楼台先得月的首先知道一些国内国际上的重大消息，因为联合政府很重视舆论，民众们对战事的关注度极高，因此只要有人透露出一点相关消息，那么马上就会一传十十传百为公众所了解。 　　此时的欧阳云正在自家的客厅里面难得悠闲的陪着女儿小雅写作业。是的，没错，欧阳云有子女了。当然了，肯定不是他亲生的。日本人挑起的这场万恶的战争让中国成千上万的家庭妻离子散不说，还造成了大量的寡妇和孤儿。小雅正是这些孤儿中的一员，而她得以被欧阳云和他的“夫人们”收养盖因为她的父母本就是欧阳云和白流苏的战友。 　　从个人生活作风的角度，欧阳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领袖，而对于顾恋云她们来说，好在他在英国妞卢汉妮之后再没有往家里领人。哦，小雅当然不在此列。收养小雅是得到所有人认可的。所以对于小雅来说，她现在最幸福的莫过于同时拥有五位妈妈了。当然了，这也成了欧阳云最尴尬的事情。因为小雅提到她的妈妈们总是大妈妈、二妈妈什么的，且偶尔还会冒出一句洋妈妈。 　　女人天性善妒，欧阳云的女人们当然也不例外。好在顾恋云和白流苏还有卢汉妮都在国外，而潘媚人又经常出差，所以虽然家里有准备六间主人房间，实际上往往只有两个房间住了人。 　　欧阳云辅导小雅作业的时候，陈佳瑶正在厨房里忙碌着。而她正在烧一份盐煎肉的时候，忽然听见书房里传来一声叫喊，她吓了一跳，因为小雅什么做不出来惹欧阳云生气了，赶紧关掉灶火出来。快步走到书房门口，却见欧阳云正抱着小雅转着圈并说道：“这个萧逸叔叔你认识的——是，打仗很厉害。有爸爸厉害吗？哈哈，当然没爸爸厉害，他可是爸爸手下的兵。” 　　“什么事乐成这样？”陈佳瑶问。 　　“别动队将古德里安抓住了，顺带端了德国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司令部。嗯，值得庆贺，今晚可要加菜。小雅，说，喜欢吃什么，让你陈妈妈做。” 　　小雅喜欢喊大妈妈、二妈妈，欧阳云则以姓氏加妈妈予以区别。 　　小雅虽然才七岁，可是或许因为童年经历过苦难的原因所以显得特别的懂事，这当然让欧阳云他们更加疼爱她。只见她喊了声“二妈妈”，然后歪起脑袋想了想这才说道：“萧逸叔叔他们能抓住德国将军肯定不容易，我觉得虽然值得庆祝，但是，但是爸爸首先应该打电话慰问一下。” 　　“小雅太懂事了！”陈佳瑶闻言惊叹，看向她的眼神充满慈爱。 　　“是啊，我们小雅比爸爸还懂事呢。”欧阳云道，在小雅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放下她拿起了话筒。 　　此时距离萧逸他们活捉古德里安已经超过了十个小时。而就在这段时间内，中国军队在苏俄战场上又有重大斩获。欧阳云电话打到统帅部值班室的时候，今晚值班的陈诚刚收到一份新战报，听到自己副官报告说总长打电话过来，他赶紧亲自去接，电话里问道：“总座，您也接到报告了？” 　　欧阳云尚不知他另有所指，道：“听广播听到的，哈，早知道就晚回来了。” 　　“是啊，现在我们可以完全放心了，奥萨之战我们已经赢了。” 　　“还不到这个程度吧？第二装甲集团军主力毕竟还在。且我听说德国人的参谋长并不在司令部。” 　　“嗯？总座，您并没有接到最新战报？” 　　“什么最新战报？” 　　“张自忠将军刚发回来的战报，王成义的导弹部队突袭了德国第二装甲集团军主力部队的两个营地，德军损失惨重——” 　　“什么？还有这种事？” 　　“是。蒋同敏的人提供的坐标，然后王成义征求了张自忠的意见之后就给了德国人雷霆一击！” 　　蒋同敏王成义等人在总统帅部都是挂了号的，欧阳云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急急问道：“有没有更详细的情报？德军究竟损失了多少人？” 　　“导弹部队一共发射了一百三十四枚中程导弹，据侦测员报告命中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哈哈，居然还有这种事！如此再不赢真没天理了。好，你立刻组织人再次核实。如果情况属实，可以上报纸！” 　　“我已经让萧逸派人去核实了。对了，萧逸汇报说张旭云可能还活着，他希望继续执行营救行动。” 　　“当然。这个萧逸也真是，他可不是新兵蛋子，怎么还这么婆婆妈妈？” 　　“应该是知道您比较爱惜狼牙吧？别动队损失也不小，只有十五个人活了下来。” 　　“是吗？”欧阳云的情绪略有低沉。不过很快他便开颜道：“不容易了，毕竟他们可是以少胜多且挑的一个集团军的司令部。嘉奖抚恤的事情你负责落实，要尽快。另外你电告张自忠，让他尽快将古德里安送到重庆来。” 　　“好的，我这就去办。总座，如果没有其它指示那我就挂了。” 　　“好的，等消息核实以后我们再开会讨论相关事体。” 　　等他挂了电话，陈佳瑶问道：“我们的导弹部队突袭了德军？” 　　欧阳云点点头道：“王成义不错，很能抓住机会。古德里安被擒肯定会对第二装甲集团军造成影响，这个时候正是敌军指挥序列最混乱的时候，这个时候发起突袭当能收到最佳效果。” 　　“那奥萨决战我们肯定要赢了？” 　　“当然。好了，不谈这个问题了，小雅作业也做完了，咱们吃饭！” 第2643章 德国人的报复 　　中国国内大概晚上十个小时知道了古德里安被俘虏的确切消息，而德国方面，因为此事太过震撼而且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所以有关人士不得不煞费苦心的出面弹压，乃至于直到两天后，也就是当第二装甲集团军战败的消息经中国方面证实并单方面发布后，迫于压力，有关人士才不得不两个噩耗合一，呈送到希特勒的案前。 　　希特勒这段时间的心情很不好。这不仅因为国内的反战声浪越来越大，欧洲各国的抵抗武装层出不穷，还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战域的扩大，德国财政终于出现了不支的现象。诚然，对欧洲的全面控制以及成功侵入苏俄以及北非、中东地区让德国政府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但是，因为纳粹政策，第三帝国从来就没有将被占领的国家和人口真正吸纳进来，所以在占领了偌大的土地以及拥有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口之后，第三帝国实际上并没能从中获取太多的经济实利。而当第三帝国的政治和经济精英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再有所动作却已经晚了。 　　“我需要援军！我需要最新款的豹式战车！我需要最新款的喷气式战机……”这是隆美尔的呐喊。在英军从中国政府手中购买到大量的山魈坦克以及金雕战机之后，隆美尔所部压力大增，现在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压倒性优势。而因为中国军队已经出现在埃及，他所感受到的压力就更大了——“不是我的士兵不够勇敢，而是我们的武器优势已经不存在了。什么？虎式是世界上最好的坦克？好吧，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国防部可以派人来看看，来看看我们引以为傲的虎式是怎样被英国人的山魈给蹂躏的。现在，中国人已经在埃及出现了，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如果国防部不能给我增援和所急需的武器装备，那么我请求撤换我的司令官职务，因为我不想等战争结束被英国人押上战争法庭……” 　　要求增援要求、装备的还有中东军团的司令官布施。中东战场在那个时空并不重要，但是在这个时空，因为德国军队的机械化程度空前，这也就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德国对石油的需求。如此一来，生产中东的石油自然难以逃脱纳粹的垂涎。中东战场和北非战场一样，开始都是德国人主攻盟军主守，略有不同的是，随着德军先后伊拉克和沙特阿拉伯，尝到了甜头，德军加大了兵力的投入，如此一来也就迫使英军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增兵。于是中东战场的规模越打越大，渐渐的甚至有超越北非战场的趋势。 　　在英国女王政府撤退到印度之后，中东实际上就成了英国的新西门，撤退到印度也算是流亡了，已经流亡了一次，英国人当然不希望再来一次。所以哪怕出于这样的考虑，英国人也会一力死守。英国人在中东一再填入兵力，倒是真的挡住了布施的中东军团的攻势，不过如此一来去也让他们兼顾北非的能力大减，从而让法国人有了机会。 　　是的，正因为法军在北非战场上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所以欧阳云才会选择北非为苏俄之外的第二个对德战场，且将之视为进攻欧洲的桥头堡。 　　希特勒本位这一系列的事情闹心着，现在苏俄战场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想当然的，他立刻发飙了—— 　　“是谁告诉我最迟年底就能彻底解决俄国的？是谁告诉我明年就能全力对付中国？还想着和日本一起瓜分中国！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现在中国人都直接上来打脸了。不，我绝不相信第三帝国的士兵打不过中国人，我们雅利安人可是地球上最优胜的人种。肯定是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太大意了。哼，还曾有人为不提升古德里安为元帅而打抱不平，看看吧，这就是你们推崇的元帅人选……” 　　话说希特勒本就是个话唠，而在他精神受到刺激的时候，这一“症状”就特别的明显。于是整整一天，在希特勒栖身的那座庄园里就只听见他的咆哮声，乃至于每个进入的德国人都紧绷着脸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必须保证奥萨决战的胜利。是的，放弃进攻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也在所不惜。我要让中国人知道第三帝国是不可得罪的。我要告诉中国人，我对他们的冒犯已经不能容忍了。他们触犯了第三帝国的底线……” 　　希特勒要求他的手下立刻拿出实际行动来报复中国人的“冒犯”，可是因为德国目前与中国并不接壤，距离最近之处也要跨越一千五百千米，难题就被摆到了空军总司令戈尔面前——要立刻对中国进行报复当然非空军不可，可是德国的远程轰炸能力一向薄弱。于是，在差点拔光了头上的头发之后，戈尔经手下的提醒苦思得出了一个似乎可行的行动方案——即用最新型的V3C型火箭打击中国。 　　在中亚，德军的前锋已经推进到了土库曼斯坦的巴尔坎娜巴德，这里距离中国的新疆地区倒是只有一千五百千米的距离，而V3C型火箭的射程恰好在一千五百千米到一千六百千米之间。于是戈尔的某个手下就大胆的提出这个建议。在德国，真正对中国有所了解只有那些曾经援过华的军官。可是中国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即使是他们其实也搞不清楚新疆的具体情况，戈尔和希特勒当然更不例外。好在戈尔知道元首只是想出一口恶气恶心一下中国人同时给民众一个交代。于是，这个计划在他命手下润色之后就被呈报给了希特勒。 　　希特勒对这个计划并不满意，因为并不能直接轰炸到中国的准首都重庆。可是——“中国太大了？好吧，那就先轰炸新疆好了，借此我们也能让中国人看到我们的决心以及领略到冒犯我们的结果！” 　　希特勒大笔一签，这份方案就正式的下发了下去。然后，大批的最新型V3C型火箭就开始运往巴尔坎娜巴德地区。 第2644章 东南亚战局 　　对于奥萨和萨比战场上对决的交战三方而言，古德里安被俘虏和第二装甲集团军失去战力都算是个意外。德国人和苏俄人那边就不说了，事先根本没得到一点风声。张自忠这边最高统帅部倒是有提前通知他，可是他压根不信。毕竟在他想来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乃是在冷兵器时代才会出现的传说，可现在却是热兵器时代，而且对手是举世闻名的强军。他透露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胡力曾经提醒他小长官曾经创造过这方面的奇迹，活捉过当时日军第一零八师团的师团长土肥原贤二。对此，张自忠的看法是偶然事件。认为那个时候军界尚未认知到特种作战的厉害，而且日军是远远无法和德军相比的。因为不信，所以在成为事实之后，张自忠惊讶莫名的同时却是欣喜若狂。因为他知道如此一来就再也没有什么力量阻止他取得萨比战场的彻底胜利了。而只要将萨比之敌完全歼灭或者让其失去战斗力，奥萨那里必然将是一次漂亮的围歼战。于是，他第一时间同意了王成义用导弹轰击第二装甲集团军的请求，同时开始调兵遣将，是准备真正的大干一场了。 　　张自忠这边已经准备放开手脚干了，可是曼施坦因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德国老头很果决，他前面刚接到古德里安被俘的消息，后面就下达了撤退命令。他向麾下各部队下达撤退命令的时候，有人曾提醒他是否要征求一下国防部的意见。对此，曼施坦因的回答是等撤到安全地带再说——“只要我们保存住部队，那我们还能在喀山建立第二道防线，如果部队损失光了，那我们怎么来保护之前的战斗成果？难道要被苏俄人和中国人一路赶出苏俄境内吗？” 　　曼施坦因撤得坚决，饶是张自忠和铁木辛哥反应很快却还是被他给溜了，对此，中苏两国的最高指挥官当然是十分不甘。不过因为时近冬季，而苏俄的冬季并不适合打仗。最终，中苏联军在追到卡马河畔之后都放弃了继续追击，而是开始就地建立防御工事，以巩固奥萨和萨比决战所取得的成果。 　　一场大决战发展到这一步，可以说是交战三方都不愿意看到的。当然了，从德国国防部的角度，他们值得庆幸的是A集团军毕竟损失不大；而从苏俄人的角度，他们算是渡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期，暂时亡国之忧是没了；张自忠和他麾下的将领呢？因为部队损失的都是联合军，而且是其中的日本和平军，所以虽然没能逮住机会狠狠撕下德国人一块肉下来，但是部队能以最小的损失捞取最大的战果，对国内对他们自己也算是交代得过去了。 　　写到这里当然不能忘了张旭云和他的小伙伴们。应该算是足以让西普姆死不瞑目的消息了，那就是他留下来专门对付张旭云那队伪狼牙的西道鲁小组非但没能解决掉张旭云，反而被张旭云他们吊住了尾巴，结果在别动队赶上来之后给一锅烩了。 　　至此，勃兰登堡部队和狼牙之间的较量堪称完败。这也成了以后德国特种部队见到中国特种部队就矮一头的历史原因所在。 　　大概半个月之后，就在楚天歌率领的中国北非远征军正式进入隆美尔视线，开始在北非刮起一股黄色旋风的时候，在新几内亚，美军和日军之间的较量也开始上演雷霆一幕。 　　因为身在前线的缘故，麦克阿瑟更晚一些才知道了中国军队活捉古德里安的消息，而获悉这则战报的时候，因为美澳联军的前线部队刚刚拼尽全力才打跑了日民（民族独立军）联军的一次进攻，因此美国老头第一反应是感慨良多，觉得自家被中国军队抛下越来越多了。 　　尽管美国人口头上绝不会承认，但实际情况就是如此，即他们开始将中国军队特别是中国远征军视为榜样，不仅在学习，而且总想着超越。美国人的概念里，本来以为装备和后勤补给能力决定着一支部队的强弱以及一场战事的胜负，现在，他们也开始注重士兵的勇气和牺牲决心，并且开始尝试建立类似于日军挺身队的那一类特种部队。 　　“这个世界是不是离不开中国人了？”当天晚上的总结会上，和中国军队打交道颇多的温莱特四世中将用开玩笑的口吻如此说道。 　　温莱特四世还有心情开玩笑盖因为虽然部队伤亡比较大但是毕竟一直在取得进展，而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用他的话说：我们的部队现在敢于牺牲了，不怕牺牲了。 　　确实，美国人能在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内从达鲁打到门迪，靠的就是部队的不怕牺牲。反过来，正因为牺牲比较大才取得这样的成果，似温莱特四世还有麦克阿瑟等美军高级将领心中都格外的踏实，不觉得这是日军在故意放水背后却隐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中国人确实能创造奇迹不是吗？我实在不敢想象，三十几个人如何才能闯进一个集团军的司令部而且还能活捉敌方的最高指挥官。我甚至怀疑，古德里安是不是德国反战派，根本就是在配合中国人演戏呢？诸位，你们能想象吗？”说这话的是澳大利亚陆军第九师的师长奥普拉。 　　“也许根本就不止三十几个人，你们不应该忽略这一条信息，中国的导弹部队。我觉得应该是他们先出动导弹部队对德军进行精确轰炸，然后才伞降狼牙进入。当然也不排除中国人出动的是一个团以上的狼牙，而不是请报上的一支小小的别动队。”美澳联军里面对中国军队充满怀疑的永远是主流，奥普拉的溢美之词才出口，立刻就遭到了还击。 　　麦克阿瑟眼见将引发一场激烈的争论忙插口道：“中国人的事情我们暂放一边，我们还是研究一下明天该怎么布置吧。现在，日军已经退到了瓦巴佬，而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日军在新几内亚的最后一个堡垒，只要摧毁这座堡垒，我们就算是完全光复新几内亚了……” 第2645章 万胜 　　“阁下，是新几内亚省。”奥普拉插上一句。 　　麦克阿瑟看他一眼，面现不快。新几内亚这一座世界第二大亚洲第一大的岛屿，在一战时乃是荷兰和德国的殖民地，而在德国战败之后，澳大利亚将德属部分纳入囊中，直到日军的出现才被迫撤离。现在，盟军开始对新几内亚用兵，澳大利亚当然希望重新夺回殖民权。而奥普拉不知道的是，就新几内亚归属问题上，美国政府已经有了定论。因为不确定会在什么时候收复菲律宾，又因为太平洋上的若干岛屿已经被中国所控制，美国政府并没有信心拿出来，所以为了给国内一个交代，美国政府便决定先将新几内亚打下来再说。当然了，为了保证美澳联军的团结，主要是不希望反攻的时候出现意外，美国政府尚没有将这个决定通知澳洲。政府的这个意图，麦克阿瑟当然知道，他心中也已经将新几内亚视作美国在亚洲的桥头堡，现在当然听不得奥普拉说这样的话。 　　“将军，我们现在在讨论军事问题，我想，有关新几内亚的未来，我们应该留给专业人士去讨论。”就奥普拉的话给出回应，麦克阿瑟接着前面的话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的是，日军在瓦巴佬集结了相当数量的军队，而且，他们可以从停泊在西里伯斯海的航母上起飞足够多的战机进行支援……这光复新几内亚的最后一仗肯定会无比艰难……诸位将军，请回去告诉你们的士兵，这一仗将是我们证明自己的关键一战，绝不容许失败。” 　　麦克阿瑟在做最后的战前动员的时候，他此战的对手，日本南方方面军兼西政舰队的司令官及东南亚总督小泉敏一郎也没有闲着。在新加坡，在小泉敏一郎新建的住所内，他正就着一张偌大的沙盘和十几个军官讨论着什么。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美国佬并没有察觉到我们的诱敌之策。昂猜将军，这是贵部的功劳，请代我向旺孟浪、卡度还有高根将军说声谢谢，他们辛苦了。”手上拿着一根指挥棒，穿着一身崭新海军上将服的小泉敏一郎对身边个子矮他一头肚子却凸出来十几公分的昂猜说道。 　　昂猜同样挂着上将衔，不过军服却是土黄色的民族独立军专用军服。他立刻躬身道：“阁下太可气了，美国人能上当关键是您的计策好，旺孟浪他们不过是出了点死力气罢了。” 　　小泉微笑，然后指挥棒在沙盘上标着瓦巴佬的地方一指道：“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瓦巴佬将面临十二万美澳联军的进攻，其中还包括超过五百架的各式战机。”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左转落到一个穿着空军军服挂少将衔的日军军官脸上，问：“村上，你做好准备了吗？” 　　村上赶紧低头，恭声道：“阁下，二十四支特攻飞行中队都已经准备完毕，就等待您的命令。” 　　“很好！”嘉许的点点头，小泉的目光落到村上身后的一个大佐脸上，问：“青山君，现在前线各部队都就绪了吗？” 　　“是，已经确认他们都已经抵达指定位置。” 　　再次点头，小泉脸上的神色也越发坚定，而他的目光才越过青山，青山身后的一个大佐便立刻双脚并拢低头道：“阁下，佐佐木少将刚刚来电确认，西征舰队的六艘出战航母已经全部抵达阿拉弗拉海指定位置并且已经做好了出战准备。” 　　“没有发现美国人的侦察机？” 　　“没有。据佐佐木少将说，美军为了应付我们的远程轰炸，将侦察方向放在了帝汶海以西方向。” 　　从新加坡出动富士山超级战机偷袭澳洲南部的墨尔本等大中城市正是小泉为了配合诱敌深入计策放出的烟幕弹，因为这一行动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所以美国人根本就没有将之与现在正在进行的战事联系到一起，也就给了日本人的航母舰队可乘之机。 　　“佐佐木君办事我是很放心的。”小泉说着目光最后落到昂猜脸上，眯起眼睛道：“将军，美国人会否全力投入瓦巴佬进攻战，就看贵部的死战决心了。” 　　昂猜赶紧昂首答：“阁下，请您放心好了，没有我的命令，民族独立军是断然不会后撤一步的，他们必然会让美国人撞得头破血流从而不得不投入更多的力量。” 　　“这就好，我向你保证，只要我们能在瓦巴佬击败美国人，民族独立军就能恢复东亚共荣军之名，而您还将是总司令。” 　　“是吗？”昂猜激动起来，赶紧拍胸脯保证，称一定不会让小泉失望。 　　穿越过来这久，在屡败屡战N次后，不得不承认的是，小泉终于成长起来，现在已经越来越适应这个时代也越来越像一个政治家了。 　　比如说他前段时间忽然下令撤销东亚共荣军恢复民族解放军的建制，表面上看这似乎并不会产生什么利益冲突，可是因为民族解放军下面是按照地域设置军队序列的，而共荣军则是混编，实际上却等于剥夺了昂猜这个前共荣军总司令对部队的控制权。现在他保证改回共荣军称号，尝过甜头的昂猜自然举双手欢迎。 　　安抚了昂猜，小泉信心满满的扫视在场众人一眼，挥舞手中的指挥棒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就等待明天的太阳升起了。” 　　“皇军万胜！” 　　“天皇陛下万岁！” 　　“总督大人英明！” 　　……各种欢呼声响起，欢呼声中，小泉的眼睛眯了起来，转头看向北方。 　　麦克阿瑟和金绝对不会想到的是，从刚开始他们的对手小泉敏一郎就没将他们的威胁当回事，他们的对手始终坚持认为自己的对手只有中国的欧阳云，他在东南亚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为重新杀回中国做准备。 　　“历史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的，小泉敏一郎这个名字也必然会出现在历史书上，而且是以胜利者的身份！”小泉心中这样念着，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坚毅。 第2646章 美军会输吗 　　第二天凌晨三点半钟，阿拉弗拉海邻近海岸将近三十千米的一处海面上，武久号航空母舰舰桥三层甲板上，佐佐木正太面朝东方，嘴里叼着一支大刀牌香烟吧嗒吧嗒的抽着。夜色中，他嘴角的那一点烟火分外的清晰，也使得站在他身后大约五米左右地方的老烟鬼小岛景的喉头不自禁的收缩起来。 　　对小泉而言绝对是莫大的讽刺，那就是虽然他严令禁止甚至不惜杀人立威，但是却依旧无法禁止他手下的官兵特别是军官追求来自中国的“奢侈品”。大刀牌香烟是奢侈品吗？当然。在广州就需要两块五学元一包，而经过走私人千辛万苦的走私到新加坡再进入一线部队，价格最少翻到六倍。所以，在新加坡看一个人混得好不好究竟有多好，如果这个人恰好是个烟民的话，那么只要看他平时抽的什么烟就够了。而类似大刀这类在中国也是最高档的香烟，在日本人里面便只有旅团长级别以上的军官或者是厂长、园林主身份的才有能力享受了。小岛景的军衔并不低，已经是一个中佐，每个月总收入也能达到将近三百日元。可是因为日元对美元特别是学元贬值得厉害，他已经有超过半年的时间没敢买大刀了。 　　佐佐木正太，对，他还有一个名字叫江一戈，也许是感觉到了小岛景的动作，他随手抽出一根烟来丢过去，说道：“小岛君，来一支解解乏。” 　　“哈伊！”小岛景赶紧道，然后瞪大眼睛借着背后信号灯上的一点光亮搜寻飞来香烟的轨迹。 　　不出意外，香烟掉在了甲板上，好在距离他并不远，于是他屁颠屁颠的捡起来，然后赶紧背过身去挡住风，用火柴点着了。将香烟放进嘴里美美的抽了一口，他就听见佐佐木悠悠道：“心中其实是充满必胜信念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一点紧张。” 　　他赶紧回应：“哈伊！我也是的，听说美国人出动了将近二十万的大军呢。而且美国人这一次表现得特别的勇猛。” 　　“小岛君，你是害怕了吗？”佐佐木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 　　小岛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站直了身子低头道：“不，不，阁下，我怎么会怕美国人呢？美国人在我眼里连支那人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你怕支那人？！”声音更严厉了。 　　小岛景快吓哭了，烟也顾不上抽了，赶紧道：“不，不，阁下，您，您误会了——” 　　佐佐木的嘴角露出一点不为人知的微笑，没有再继续发难下去。 　　对于小岛景而言，佐佐木将军的晋升轨迹堪称“火箭之尾（日本人用此比喻来形容奇迹的发生）”。在南亚，纵然因为小泉敏一郎的关系日本陆海军的关系有所缓和——最少他麾下的陆海军相处得还算和睦，但是之间历史性的鸿沟却依旧存在。如此，佐佐木能以一个陆军将领的身份调入海军，而且还成为一支作战舰队的最高指挥官，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单单如此也就罢了，小岛景也不会在面对他的时候如临深渊。可是不过短短半个月，佐佐木居然就坐稳了最高指挥官的位置让麾下的一众海军将佐们无不俯首帖耳，而下面的军官比如小岛景根本就不知道他采取了怎样残忍的手段，于是，对罩上神秘光环的佐佐木正太，他们无论如何敬畏都不意外了。 　　“我们会给美国佬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们知道皇军的威严是不容侵犯的……”佐佐木继续道，话说一半打住。因为就在此时，他面对的方向忽然响起了沉闷的打雷声，须臾之后，本来如墨的夜空则开始泛红。很明显，美军的进攻开始了。 　　“开始了！”小岛景激动起来。 　　佐佐木则将烟头一扔，转身就往舰长室跑。那里，也是作战舰队的总指挥部。 　　重庆，此时正是凌晨两点半左右，在最高统帅部三楼的一座小型会议厅内，欧阳云等人懒散的团坐在沙发上，一边磕着瓜子或喝茶一边不时瞅向前方的那块幻灯机屏幕。 　　发生在几千千米外的其它几个国家的战斗，欧阳云本来是不想关注的，可是因为美国人这一次几乎将存在亚洲的老底都掏了出来，考虑到这一战如果美军获胜的话将会给中国的太平洋既定政策造成一定的不利影响，他还是忙里偷闲，决定认真的关注一下。 　　美澳联军中有中国军官的存在，毕竟中国现在是盟军名义上的“司令”国。而在印度洋及太平洋上，中国的侦察潜艇也正派出侦察机高度关注这场战事。所以，只要前线战事出现什么新的波动，重庆最多滞后二十分钟就能获悉。 　　“到现在为止美澳联军占据绝对上风，东南亚日军经过小泉敏一郎的整合战力有所提升，现在多关注一下，也避免将来犯错误。”欧阳云如此诠释关注这场战事的必要性。 　　在最高统帅部内，原先的崇美情节当然已经不存在了，可是这东西也有惯性的，所以战事才开始，美军才占得一点点上风，便有人将注压在了美军一方。这种情况下欧阳云说这种话，似陈诚和张学良等了解他的，都知道他未必说的是正话。 　　谁都知道美军将在今天发动针对瓦巴佬的总攻，而只要能攻下瓦巴佬，至少在这一阶段，美军算是取得了完胜。能进入这个会议厅的都是对国内战事有着相当建议权甚至拥有相当决策权的军方大佬，对于战场态势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成熟的判断准则。欧阳云说这番话前，陈诚本来以为美军拿下瓦巴佬应该不成问题。可是在欧阳云说了这番话之后，他却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日本人难道还有什么反击手段？”他的位置就靠近欧阳云，他也就能够便利的咬对方耳朵，小声问道。 　　“看看吧，我可不是诸葛亮！”欧阳云笑答。 　　陈诚的神情就更凝重了，他的立场也暴露无遗。无论是从大局立场还是个人立场，他都不希望美军打输。 　　美军会输吗？ 第2647章 万全战策 　　“火箭炮，是支那人的火箭炮！”惊天动地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相上陌生上等兵紧贴着防炮坑蹲着，一边撕扯开嗓子对身边的龟田纯次下等兵喊道。龟田纯次显然是个新兵，他尽管努力的使自己保持镇定，但还是控制不住紧张情绪，乃至于身子轻微的颤抖着都不自知。 　　“有支那军队吗？”他颤声问起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上面说是没有，可是谁知道呢。龟田，不要紧张，你越紧张就越容易死知道吗？我们打防守战，只要注意不被打冷枪和炮弹波及就行了。张开嘴巴，对对，你难道不觉得硝烟的味道很迷人吗？混账，我叫你张开嘴巴……” 　　瓦巴佬将近五万守军中，有将近一个旅团的日军。这也是小泉敏一郎总结得出的最合理兵力配备，即用一个日军士兵带动并看管五个土著士兵。在东南亚，当地土著武装反抗日军统治的活动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在顾恋云重新成为东南亚狐瞳总部的负责人以后，抵抗运动一度动摇了日军的统治基础。后来，虽然小泉敏一郎亲自出面主导了几次成功的围剿战铲除了几支大的游击武装，但是反抗思想却在当地生根发芽并开始影响到日本的殖民政策。为了确保仆从军的可靠性，小泉只能通过加大日军在总兵力中的比率加以解决。 　　为了瓦巴佬一战，麦克阿瑟确实几乎拿出了所有的本钱。海陆空军队精锐尽出不说，还几乎动用了所有的火炮，其中就包括好不容易从广州引进的火箭炮。 　　“先用密集的炮火将日军的阵地完全炸烂，然后再出动优势兵力一鼓作气的夺下关键制高点。在夺取所有的制高点后，再组织兵力对残敌进行肃清——”这是麦克阿瑟对瓦巴佬一战的具体布置。鉴于空军并未能如期的夺取制空权，他还要求地面部队最好在天亮之前在瓦巴佬市区夺取一两个关键制高点，为主力部队的推进提供可能。 　　美军连续一个半小时不计成本的炮击确实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当炮声停止下来的时候，纵使是躲在最坚固防炮工事中的日军也损失了三分之一强的部队，而民族独立军的损伤则在一半以上，这使得其中超过三分之二的部队失去战力或者直接逃离战场。 　　清晨五点一十左右，随着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升上天空，美军的地面攻势开始了。密集的枪声开始取代炮声，而间或炸响声势却不输山炮多少的炮声说明着美澳联军的战车正在战场上稳步推进着，似乎一切都在麦克阿瑟的算计之中。 　　“装甲第五师已经突破了日军纵深六千米的前线阵地，现在正在猛攻瓦巴佬东门的地堡防线。”在麦克阿瑟身边，一个少校参谋正在向他汇报着最新战况。随着他的话说完，一个中校将面前沙盘上标有“装甲第五师”的小红旗插到了瓦巴佬城东门位置。 　　截至目前，战事进行得还算顺利，不过以麦克阿瑟为首的一帮美澳联军的高级军官们脸上却毫无喜色。他们和日军打过太过交道了，清楚日军的战法。随着天色渐渐打开，他们知道，真正的苦战这才算开始。 　　“给我联系金上将。”麦克阿瑟道，然后从一个参谋手上接过了电话。 　　“老伙计，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麦克阿瑟问道。嘴上说着话，左手从一个女上尉手上接过了点燃的雪茄。 　　“一切准备就绪，最多还有十分钟你就应该能听到西方方向响起的爆炸声。” 　　“预警战机集群呢？我想他们现在就可以升空了！” 　　“放心吧，小伙子们已经登上战机了，最多二十分钟，就能有超过五十架的战机出现在瓦巴佬上空。” 　　麦克阿瑟心中还有点忐忑，毕竟此战关系太大了。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几乎考虑进了一切可能发生的突然情况并予以预防，可是因为对手是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小泉敏一郎，所以他还是难免感到不安。想对他而言，金的表现则要强过太多。凑够电话接通开始，麦克阿瑟就能感觉到他强大的自信并因此放心不小。 　　金确实有自信的底气。美国的军事工业实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日本人几乎豁出命来吭哧吭哧的忙乎两个半月才能下水一条航母，美国却只要三个星期多一点就能下水一条了。而且相比航母这类大型舰船，美国在中型舰的建造能力上犹要胜之。九艘航母、十一艘护航航母、十六艘重巡、超过五十条的轻巡和驱逐舰，美太平洋舰队已经完全恢复之前的“太平洋怪兽”模样。如此舰队规模，金根本不信日本人有能力抵御。这种情况下，他没有要求直接进攻新加坡那已经是忍辱负重识大体的表现了。 　　发动新的反攻，麦克阿瑟最忌惮的就是日军的特攻战术战斗群。所以虽然日军在附近海域并没有规模海军存在，他还是要求美太平洋舰队配合作战，并给予他们分量不轻的作战任务。 　　首先，他要求金在决战开始时出动规模战机集群空袭新加坡以牵制日海航特攻战斗群；其次，他要求金保留足够数量的战机用于战地上空的封锁，以阻击日军可能从空中发动的针对地面进攻部队的特攻战；最后，美太平洋舰队的贴身护卫还等若让他保留一支规模炮兵部队以应对不测。 　　炮声终于停止了，相上陌生抖抖身上的泥土，抓起身边的步枪就往洞外爬去。爬出去米把左右他想到什么，回头喊：“龟田，你还活着吗？” 　　“是的。”一声有点虚弱的声音响起。 　　“受伤了？” 　　“嗯，头晕晕的！” 　　“混蛋！”相上笑了，骂道：“这也叫负伤？赶紧拿起你的武器，现在我们打美国佬去。” 　　“哈伊！” 　　五分钟之后，相上瞪大眼睛看着薄烟中冒出的美国战车，气愤的骂道：“混蛋！重型坦克？美国佬太无耻了，难道他们就不怕反坦克雷吗？喂，龟田，我们的特攻战术包呢？我想，我们也许要立大功了。” 第2648章 噩耗 　　新几内亚上热带丛林密布，并不适合重型坦克集群作战，不过因为日军的特攻战术实在是防不胜防，所以为了作战需要，麦克阿瑟还是投入了大约两个师的坦克部队，其中包括一个师左右规模的喷火坦克。瓦巴佬的地势在新几内亚算是比较适合居住的，经过当地人成百上千年的建设，已经初具现代城市规模。所以在其市区及部分市郊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的平原。这些平原地区，就成了美国坦克发挥的战场。 　　就技术参数而言，美国的潘兴重型坦克性能还是很优越的，或许比不上中国的山魈德国的六式、七式，但是在部分引进了中国山魈的技术特别是加装了火箭弹发射器之后，其战场生存能力得到极大加强，对付日军的特攻部队也具备了相当的杀伤力。此刻，美军负责打前站的系麦克阿瑟直接指挥的第三加强装甲旅。该旅的主力兵器为一百三十六辆的潘兴重型坦克，其次则是有着丛林巨蟒之称的MY1型山地战车一百八十六辆。最后，该旅还配备了十二辆从中国进口的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自行火炮并二十四门“霹雳火A”型火箭炮。第三加强装甲旅的火力配备是如此齐全而强大，乃至于麦克阿瑟在人前从不吝啬自己的褒奖之词，称该旅已经武装到了牙齿，就是一只被他关在笼子里的猛虎，一旦出闸必然能够撕碎当面的敌人而不管那个敌人是谁。 　　第三加强战车旅乍出现在战场上确实没有辜负麦克阿瑟的厚望，其开路的一个重型坦克连几乎没费什么劲就冲入了日军阵地纵深并且摧毁了不小四座日军的地堡。爆炸声惊天动地的响着，爆炸声中麦克阿瑟的望远镜镜头里，一些迷彩色的人影在蘑菇云的顶端飞舞着——迷彩服在欧阳云首先剽窃过来并充作学兵军的作战服之后，小泉敏一郎虽然不甘步欧阳云后尘但是因为东南亚特殊的地理环境实在是太利于迷彩服的使用了，他还是捏着鼻子跟风照做，现在日本南方方面军的地面部队的作战服已经清一色的换成了迷彩服并成为外军区分“皇军”和“民独军”的重要标志。 　　“还不够快！”放下望远镜，麦克阿瑟对身边的几个手下说道，然后传令：“告诉西蒙，加强旅的进攻速度还不够！快，更快，我们不能给日本人放应的时间。” 　　西蒙正是第三加强战车旅的旅长，此时他正坐在一辆MY1型山地战车内指挥着战斗。麦克阿瑟最新的命令传过来，他挥挥手让通讯参谋关掉音响，对身边的参谋长克里梅说道：“不管总指挥的，他毕竟不在第一线。日军到现在都没出现有力的抵抗，这绝不正常，你通知卡尔，让他再小心一点。现在我们毕竟是在日本人的主场作战！” 　　西蒙是从一线部队里一点一点爬上来的，不同于那些军事院校毕业的指挥官，他在理论和实践之间更重视后者，因此对日军的了解也远比麦克阿瑟为深。 　　第三加强装甲旅的进攻速度一如既往，十分钟之后，随着大约三十架美军战机出现在战场上空，麦克阿瑟忍不住了，再次向西蒙下令要求他加快进攻速度，争取尽可能快的攻占日军的地堡防线，从而为主力部队进入市区打通道路。“西蒙的谨慎是我欣赏的，但是要看时候，金上将支援的战机已经出现在战场上空，这个时候就是日军出动特攻战术车我们也完全可以无视，他怕什么？！” 　　“吱嘎吱嘎”的履带传动声进入相上的耳朵，他的脸色渐渐的憋成了红色。忽然，他猛的转头看了小岛一眼，道：“小岛君，为国尽忠的时间到了！”猛转头，往上一蹿蹿出了藏身的防炮坑，下一刻，他狂热的喊着：“大日本皇军万胜！”一把拉开怀中抱着的炸药包的雷管引信就向距离他不足三米的那辆美军坦克扑了过去。 　　“轰！”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那辆坦克和相上瞬间被一个硕大的火球吞没。然后，凄惨的嘶喊声就响了起来，当火球渐渐缩小变成一堆坦克型的火焰时，一个全身被火焰包裹的美军坦克兵从坦克里冲了出来，一边不似人声的惨叫着一边沿着炮塔翻滚下来。 　　美军坦克兵的惨叫声渐渐点燃了小岛景内心深处的残忍，他双手死死的扣住怀中的炸药包，牙关紧咬，面上的颜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然后，当又一辆美军坦克“吱嘎吱嘎”的开过来的时候，他大叫一声：“相上君，我来了！”一把扯开怀中炸药包的引信就往上蹿去…… 　　当小岛景和他攻击的那辆坦克同时被火焰吞没的时候，克里梅对西蒙道：“长官，这已经是第六辆了！” 　　西蒙脸上反而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他猛的一挥手臂，吼道：“这应该就是日本人最后的反扑了，进攻！全体发动进攻！” 　　半空中，当地面上的美军坦克好像焰火一样一个接一个被点爆的时候，负责指挥支援第三加强装甲旅战机集群的美空军少校雷约克眉头狂跳着，心中想道：“日本人就是这么疯狂，只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为我们准备特攻部队。” 　　地面上，第三加强装甲旅全体发动进攻的消息传到麦克阿瑟耳中，他正感慨着西蒙机会掌握得好，下一刻，因为一条新战报的到来，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你说的是真的？”他怒视着向他报告的参谋，额头上青筋毕露。 　　“金司令亲自签名的战报，应该，应该不会有误差。”参谋低声道，脸上满是汗水。 　　“圈套？圈套？日本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偷袭新加坡？太平洋舰队的航空部队贴海飞行，他们的雷达根本发现不了——” 　　“也许是被瞭望哨侦察到了。” 　　“全军覆灭，这根本是蓄谋的伏击，就是瞭望哨侦察到了，日本人哪来的时间准备？” 　　没人敢吱声了。事实上，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击懵了。偷袭新加坡的战机群全军覆灭，这说明日本人早就有了准备甚至已经提前侦知。那么，现在瓦巴佬战场上的进展顺利会不会也是日本人故意示弱呢？瓦巴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日军兵力上远占优势，所以日本人主动放弃是根本讲不通的。 　　不是主动放弃，那么日本人又是什么打算？想到这一点，麦克阿瑟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第2649章 失控 　　“传我命令，第七、第十三以及第二十一步兵师立刻执行C作战方案，另，第六、第七装甲师做好战斗准备。布朗呢？我需要他的防空部队立刻进入作战状态……”为了今天这一战，麦克阿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作战方案就设置了四套，而现在看来，似乎他的这些准备工作并不多余。 　　前推半个小时，当新加坡东南近海上空发生激烈的空战的时候，小泉敏一郎下达了反攻命令。“……我宣布从现在开始进入皇军时间。诸君，我在一号作战室准备了美酒佳肴，就等你们凯旋了！”在电话里，小泉敏一郎最后信心满满的说道。回应他的则是整齐而响亮的“哈伊”声。 　　小泉敏一郎执著于特攻战术，这使他成为盟国媒体口中不通丝毫人性的恶魔。在山本五十六死了之后，在欧洲和美洲，他已经取代山本成为西方人憎恶的第二号对象（第一号当然是希特勒）。用美国知名记者肖安的话说，相对而言，山本五十六还算是个军人，但是小泉敏一郎，他的所作所为对军人这个职业根本就是个亵渎。特攻战术，其实已经被学兵军用大量的战例证明了它的局限性和落后性。但是就好像东方人视多刺小鱼为美味但西方人却碰都不敢碰一样，特攻战术的破绽就放在那里，中国军队可以轻松破之，但美军却偏偏拿它没办法。 　　瓦巴佬前线，随着越来越多的日军士兵和民族独立军士兵向美军的战车甚至士兵发起自杀式进攻，已经习惯这一幕的众多美军一线指挥官心中反而越来越笃定，他们都以为这是日军最后的垂死挣扎了。 　　“也许我们可以让司令官准备香槟了？”第三步兵师的师长阿瑟埃佩尔在与西蒙交流战况的时候如此说道。 　　西蒙：“午饭之前我的小伙子们应该能够拿下所有的制高点。” 　　在A作战方案中，第三步兵师属于第二作战序列，现在，因为麦克阿瑟感觉到了危机想要加快战事进程，该师遂被要求执行C方案，负责帮助第三加强装甲旅巩固后沿阵地以防止日军反扑。而在第三加强装甲旅的左翼和右翼，按照C方案，麦克阿瑟又各加强了一个步兵师和一个装甲师。如此一来，在瓦巴佬正面战场上，美军就达到了七师零一旅的规模，总兵力超过了五万人。而如果计算进负责封锁瓦巴佬通往莱克默里和韦瓦克通道的两个澳大利亚师的话，现在美军在正面战场上的总兵力已经将近七万人。 　　美军的一线指挥官普遍以为战局已定胜利将只是时间问题的时候，美军前指内，麦克阿瑟脸上的黑线却越来越浓，已经有酝酿成风暴之势。 　　就在刚才，麦克阿瑟接到了澳洲军团司令官布莱梅将军的电话，后者称在莱克默里东北方向发现了规模不详的日军：“……我反复询问我们的侦察兵，他们报告称确实是日军。阁下，我想您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莱克默里东北方向出现日军意味着什么，只要将这股数量不明的日军标注到沙盘上，那么稍有一点军事常识的就能一目了然的看出日军绝不甘心放弃瓦巴佬。而对于麦克阿瑟来说，因为他对小泉敏一郎的指挥风格有着相当的了解，所以他更担心的是后者是不是还准备了更多的后手，现在瓦巴佬战局所表现出来的根本就是假象。 　　“给我接金上将——亲爱的金，我向你通报一下刚刚的发现，在莱克默里东北方向我们发现了数量不明的日军，金，你应该清楚这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我想请你出动更多的侦察机，帮我们仔细的侦察一下周边地区的敌情。是的，我怀疑日本人有阴谋——那最好了，这样的话，小泉埋伏再多的军队也只会是炮灰。不过，日本人狡猾多端，金，你要提防他们偷袭舰队。” 　　和金通话毕，麦克阿瑟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就如他在电话中所说，小泉纵然埋伏了再多的地面部队，只要战场制空权在他们手中，那么他就无需担心。至于太平洋舰队会不会遭遇偷袭，虽然他郑重的提醒了金，但是他内心深处并不认为日本人有这个实力。毕竟，这一次金带出来的航母可是多达九条，战机超过了一千架。而日军在东南亚一带就是所有的战机加起来也不过千余架左右，麦克阿瑟绝不认为小泉有勇气将所有战机都集中过来且都当做特攻战术机使用。 　　内心笃定不少，麦克阿瑟的指挥也变得更加流畅。在他的命令下，美军稳步向瓦巴佬市区推进，渐渐的将日军压缩到了瓦巴佬西北角一带。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麦克阿瑟正准备用餐，金的一则电报让他再没了胃口。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泉敏一郎真的集中了所有的特攻战机对太平洋舰队发动了突袭。而要命的是，太平洋舰队的九艘航母中，有四艘航母的飞行甲板上都是空的，其它航母的战机也最少有三分之一不在甲板上。 　　其实金有考虑到日军可能对他们实施特攻战术，所以带了足够多的护卫舰艇，不过因为来袭的日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纵然所有的护卫舰艇都开足了火力，却依旧不能阻止日机成功的突破防空火力网向航母靠近。至于用战机拦截，在金的指挥下，太平洋舰队倒是抢在日军发动进攻前起飞了足够多的战机迎敌，可是因为美军飞行员实在缺乏应对日军特攻战术的手段。这些战机的升空非但没能阻滞日军的进攻，反而使得下面的护卫舰队变得畏手畏脚起来，生怕误中了自己人。 　　如此紧急情况下，金不得不通知麦克阿瑟：“将军，我需要更多的战机回援！我们的航母绝不容有失。” 　　于是本来护卫在美军地面部队上空的美军战机便一架接一架的消失在麦克阿瑟的视野中，这让麦克阿瑟心中升起了不妙的感觉。 　　和小泉打的交道实在是太多了，所以麦克阿瑟不得不担心他的后继手段。而金调回战机等若是让出了战场制空权，这种机会，日本人会放过吗？ 第2650章 功亏一篑 　　答案是肯定的。半个小时之后，就在麦克阿瑟松了一口气以为日军黔驴技穷的时候，变故突生，超过一百架的日军战机出现在了战场上空。从前线侦察兵传递回第一份发现日机的报告开始，到视野中出现日军战机，这个过程绝不超过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不短的时间，但是对于麦克阿瑟来说却远远不够——纵然美军的作战效率有所提高；纵然他们加强了防空部队的建设。可是正如矛盾的关系一样，盾再坚韧也属于防守的一方，并无法掌握主动权，于是正如麦克阿瑟最担心的那样，战事开始偏离他预计的方向，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 　　“我当时可以肯定的是，佐佐木将军在决定发动进攻的时候情绪是相当纠结的，现在我知道了，他之所以会如此，盖因为他当时知道这么做会对盟军造成怎样的损伤。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佐佐木将军只是依令行事，由此可见，美军的动向早在小泉敏一郎的预料当中……”这是后世日本的一个知名军史学家在自己所写的历史传记《太平洋战争》中所写的一段话。因为那个时候日本实际上在中国的控制下，所以世界上其他的知名军史学家特别是美国的普遍抨击他这是拍中国政府的马屁，非客观结论。 　　那个时候，佐佐木正太的真实身份已经公诸于众，在中国，他是个民族英雄，在日本，他也是正面宣传材料中的谍战精英。当然了，因为他实际上是成美军新几内亚反攻失败的最大因素，西方人特别是美国人当然不可能有褒奖之词给他，所以他在西方成了“是英雄还是罪犯”的蛇鼠两端人物，一度甚至成了美国政府推卸新几内亚反共失利的替罪羊。 　　“成百上千的炸弹从高空坠落，兄弟们只能四处奔逃寻找可能的防炸掩体……本来我们以为胜利唾手可得，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只是日本人设下的陷阱……” 　　“我们很奇怪为什么护卫我们领空的战机忽然不见了，如果他们还在的话，我想日本空军不可能如此的猖獗……” 　　……这些话摘自瓦巴佬战役几个幸存美军士兵的回忆录，通过这些美军士兵的回忆，我们不难判断出当时的战役结果是美国人输了。至于美国人输得有多惨，或许我们可以从下面美国政府的一些绝密文件中找出。 　　“北非战场是政府一直高度关注的，不过因为新几内亚反攻战的失败，政府考虑到澳洲的安全问题，不得不将大量原本决定投往北非的军队调往澳洲，于是，中国人获得了在北非崭露头角的机会……” 　　“麦克阿瑟将军被撤职表面上看似乎是白宫对他指挥新几内亚反击战进攻不利的处罚，实际上呢，笔者以为这是美国政府对日军和中国政府的妥协。政府之所以不惜代价的出兵新几内亚，击败日本，夺取太平洋主导地位才是最终目的。令人遗憾的是，政府固然决心空前，可是前线官兵不争气，在这胜利决定一切的时代，美国政府因此被中国政府强压一头也就在所难免了……” 　　重庆，当“麦克阿瑟率领残军退回到澳洲”的消息被核实以后，最高统帅部的三楼会议室内，欧阳云伸了伸懒腰说道：“可惜！”然后起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美国佬！”冯玉祥紧跟着站起来，话说半句然后摇着头离开了。 　　所有人里面，陈诚的脸色最难看，他僵坐在那里，就好像自己的部队打了败仗一样。 　　“怎么会这样？麦克阿瑟——”张学良站起来看着陈诚道，同样话说一半打住，然后起身离开。 　　“烂泥巴扶不上墙的。”说这话的是白崇禧，说着他看了陈诚一样，然后夹起文件包同样大跨步的离开了。 　　“老陈，美国人真不值得期待，我说，你还是正视现实吧！”宋子文是最后一个赶到会议室的，他之所以会过来因为他现在还有一重身份名为联合国协调大使。 　　从宋子文和陈诚原本的立场而言，前者才应该是铁杆的“美国党”。然而因为和欧阳云走得越来越近的缘故，宋子文受到后者影响的越来越大，渐渐的也就看透了美国的实质，渐而不以为然起来。而现在，因为美军的这一次失败，可以预见的是，他肯定会更加无视联合国内美国的存在。 　　陈诚什么时候变成“美国党”的，这在最高统帅部内尚算是迷。然考虑到中央政府时代他就是老将之下的第二人，在老蒋成为总统之后更成为中央军中的第一人，似乎又不难理解他现在的亲美立场了。当然了，因为美国人实在是太不争气了，他的这种倾向现在更像是一次失败的投资。 　　再回到瓦巴佬前线，当左翼即西方方向出现日军大部队的时候，西蒙为首的美军一线指挥官尚不以为然，然而，当超过一百架的日军战机出现在他们的头顶上空，西蒙等人无不惊呆了。 　　战场上，装甲部队最怕什么？于美国人而言，日军的地面特攻部队固然是其一，但是相比日军的空中部队，地面上的特攻威胁简直可以忽视不论。 　　金将麾下战机集群召唤回去的时候，西蒙等人虽然感到惊讶但是并没有发表太多的不满。军人的荣誉感作祟，西蒙认为单凭自己的力量是能够挫败当面的日军地面部队的——“难道说离开空军的支援我们就打不了仗了？”然而这绝不意味着他们有直面日军空中部队的勇气。 　　于是，当密密麻麻的日军出现在战场上空并开始肆无忌惮的轰炸、射击美军的战车和步兵时，西蒙的第三加强装甲旅第一个崩溃了。 　　美国人没办法不崩溃。就拿第三加强装甲旅来说，他们的战车固然搭载有防空武器，可是日军的飞行员升空之前就做好了“玉碎”准备，因此他们的防空火力非但没能阻止日空军的攻势，反而让日军飞行员变得更加的亢奋。 　　一方畏首畏足，一方勇猛进击，结果自然没有例外。单就这一点而言，麦克阿瑟反击新几内亚最终功亏一篑实在不算是意外。 第2651章 收拾残局 　　“日本飞行员疯了一样的冒着防空炮火进行俯冲投弹，很多时候，他们的战机都是带着浓烟烈火砸向目标。这其实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即使日军能获得胜利也会付出相当的代价。且这种战法是存在先天性缺陷的，因为特攻战机的机动性能太差了，所以只要应战的士兵足够勇敢，就能够将技术优势转换成战场优势——这通过我学兵军创造的大量胜利已经得到证明。不过很显然，美国士兵并不能适应这种残忍的对抗……不清楚金司令为什么要将战机抽调回去，失去了空中力量的遏制，日军的飞行员自然可以表现得更加猖狂……第三加强装甲旅，这在美军太平洋部队里算是最精锐的了，可是他们也只坚持了不到一刻钟就放弃了抵抗……”这是中国远征军参谋霍五甲在当天的日记里写下的一段话。霍五甲作为联络官被派驻美澳联军并参加了瓦巴佬战役，也有幸目睹了美澳联军从胜利唾手可得到全面崩溃的全过程。 　　在日特战机群刚刚出现在战场上空的时候，麦克阿瑟还试图通过全面攻占瓦巴佬从而转变攻防身份以死守到底。然而，随着布莱梅将军“发现日军大部队，我部将不得不撤离”的电报传来，他知道如果自己固执下去极有可能导致全军被围，遂不得不咬牙下达撤退命令。 　　俾斯麦海，美太平洋舰队第二艘以大黄蜂命名的航空母舰的舰长室内（第一艘在珍珠港事件中被日联合舰队炸沉），金捏着麦克阿瑟刚刚发来的电报，目睹一架日机在密集的防空炮火中被撕碎，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痛苦。和麦克阿瑟一样，出战前，金踌躇满志，以为这一回终于可以正正名给日本人一个惨痛的教训了。当日军特攻战机集群出现在航母舰队西北方向的天空中时，他虽然有所担心却也并不太当一回事。虽然突袭新加坡的战机编队以全军覆灭收场，可是因为舰队一共有九艘舰队航母并配备了大量的护航舰艇，他认为抵御住日军的报复性进攻绝对没有问题。 　　“无论是舰艇还是航母还是战机，我们都占据绝对数量优势，所以日本人的武久号航母舰队肯定不敢开过来。单靠特攻战机攻击我们？纵然小泉舍得小血本，可是只要我们的地面部队拿下瓦巴佬，使得我们在新几内亚西半岛站稳脚跟，日本人的进攻就只能起到骚扰作用。诸位先生，请记住，这一次我们是配合地面部队作战，所以我们只要守住阵线就行了——日军集中空中力量攻击我们，那么地面部队就不会有防空之忧。我们只要挺过这一轮进攻，瓦巴佬战局就大势已定！”这番话是金在大概半个小时前说的，可以说还在其手下舰长们的耳中回响着。如此，麦克阿瑟发来的这封电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是对他的战场预判能力的严重质疑—— 　　原来日本人突袭太平洋舰队只是虚晃一枪，只是为了给武久号航母舰队打掩护—— 　　“长官，我们现在怎么办？”大黄蜂号的舰长科尔大声问道。 　　“什么？哦，传我命令，撤退！” 　　“是！” 　　科尔退下了，金的副官见他脸色极难看，鼓足勇气上前道：“将军，截至目前，我们最少打下了三十架日本特攻战机，而我们值损失了一艘护航航母……” 　　“可是地面部队却被日本人打跑了而且损失严重，失去了地面部队，单靠我们海军，我们能打下瓦巴佬甚至攻取整个新几内亚吗？”金忽然咆哮道。很明显，副官的话反而让他找到了宣泄情绪的机会。 　　副官不敢吭声了，金则平静下来。他趴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地图，忽然一指俾麦斯海的北边道：“我们不走所罗门海了，直接北上进入太平洋。轰炸地面部队的敌机应该来自日武久号航母舰队，我们得提防日本人在所罗门海伏击我们。Shit！” 　　重庆，当美澳联军因为日武久号航母舰队的空袭不得不放弃唾手可得的瓦巴佬转而全线撤退的消息传来，最高统帅部的三楼会议室内登时一片沉寂。 　　因为欧阳云的态度，在座众人已经开始对美军能否夺取瓦巴佬产生怀疑。然纵使如此，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还是太意外了。 　　“怎么可能？金九艘航母十一艘护航航母还不能保证瓦巴佬战场的制空权？”陈诚首先提出质疑。在他想来，美国的太平洋舰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欧阳，你看呢？”张学良将目光投向欧阳云。 　　欧阳云心中也是满满的震惊，他有预料到美军不会获得最终的胜利，但是却绝没想到美国人会输得这么惨。从目前所掌握的情报看，美澳联军最少要丢上五万人。而因为澳洲军团先行跑路的原因，这五万人极有可能都是美军。也就是说驻澳美军将因此减员一半。 　　“在新的情报送达之前我也不清楚瓦巴佬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金应该是中了日本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最后出现在瓦巴佬上空的日机绝对来自武久号航母舰队——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小泉还没有后继手段，比如说趁势再咬美太平洋舰队一口。”欧阳云慢慢的道，以此调整自己的情绪。 　　“日军接下来的目标不是美澳联军的地面部队？”冯玉祥接口问道。 　　“美澳联军的地面部队和美太平洋舰队相对于东南亚日军来说哪个威胁更大？”欧阳云反问。 　　“是啊，换做我肯定也是先找美太平洋舰队的晦气。” 　　“要不要提醒一下美方？”陈诚问。 　　张学良接话：“没这个必要，金这个人我有所了解，相当自负。” 　　欧阳云：“他应该能想到吧？其实说白了日军拿得出手的进攻手段就那么几样，偏偏美国人每次都在上面栽跟头。金即使还没有制胜手段，防备心总该有的。可惜了，看来还得我们去收拾东南亚残局。” 第2652章 远未结束 　　“我们的军队还是太少了，如果再多一些，整个东南亚当都可以置于羽翼之下，以后都怕不会出现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白崇禧道。作为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的军事谋略家“小诸葛”，白崇禧看待问题非常透彻。随着国家军事实力和国际地位的增强，白崇禧“天朝雄心”自然难抑，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必然。毕竟在晚清之前，中国可都是雄立于世界东方，以天朝自居的。 　　“是啊，本以为已经征发足够的军队了，可是现在看来还是远远不够——”邓锡侯跟着感慨起来：“美国人这一次总该服气了吧？是，我们中国军队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是我们就是能够克制小日本！哈哈！” 　　“中国军队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这句话来自金。金作为当今世界上排得上号的海军司令级指挥官，他确实有底气在海军这个领域说出这样的话。当然了，正如邓锡侯所言，中国海军甚至中国现代军队成立的时间确实不长，甚至连自身的技战术特点都未形成，可是却偏偏就能克制令他们头大万分的日军。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觉得不管有没有这个能力，我们都该未雨绸缪，将东南亚考虑进来。不过，如果有美国这个盟友暂时性帮助我们牵制一下日军，我们在其它方向的负担当可以轻一些——真没想到这一战会是这么个结果，现在还不能确定美太平洋舰队的损失情况，如果他们的损失也如陆军一样，我想在明年年底前美军都无法再组织大的反攻了——”陈诚接着道。陈诚现在的心情比较纠结。一直以来，他都未放弃从国家层面再次集合“中央军”力量，这不仅是为了国民党的未来，也是为了他自己的未来。虽然欧阳云现在已经不提他战后的去向了，不过因为和欧阳云走得越来越近的关系他却知道欧阳云将来肯定是要离开的。如此一来，无欧阳云时代谁将坐上联合政府里位置最高的那把交椅就成了陈诚不得不思考的问题。本来美国人会是他最好的盟友，能够被他借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奈何，美国人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为这一次反攻美国人准备了很久，可是大家想过没有，这段时间以来，小泉敏一郎又在做什么？他就没有准备？所以在东南亚局势上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欧阳云再次开口。 　　陈诚的心情比较纠结，欧阳云何尝不是如此。美国沦落到如今地步，这背后有很多的欧阳因素，甚至正是他希望看到的。可是，随着中国和德国正式开战，欧阳云不得不担心的是，他还真具备全面掌控局势的能力吗？对日本，欧阳云尚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将其踩在脚底。可是对德国，欧阳云还真不敢这么想。 　　“总座的意思，日本人应该还有针对美太平洋舰队的手段？” 　　“不能这么说，但是美国人应该更谨慎一些。” 　　“那我们要做什么准备？” 　　“全面备战，不管新几内亚甚至澳洲打成怎样，我们都必须守住目前的阵地，绝不容局势反复。至于要不要救援美军。”说到这里欧阳云向陈诚，道：“如果美国人实在不争气，我们可以在马来半岛尝试新的攻势。我们的兵力有限，日本人何尝不是如此？他们要在南太平洋有更大的动作必然要放弃在东南亚的既得利益。这件事，我们可以交给顾恋云和白流苏。” 　　两天后，维拉港，当金走上舰桥，看到维拉港上的起重机时，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然后转头看看北方那无垠的太平洋洋面，低声自语道：“应该到此为止了，还好！” 　　这两天对金而言堪称最残酷的考验，如他所料，日军在所罗门海果然布置了陷阱，而日军的陆基和海基航空部队也没有停止对他们的追击轰炸。好在，在放弃了三艘护航航母并损失了两艘重巡和六艘驱逐舰之后，他还是将所有的主力航母都带了回来。 　　维拉港距离新加坡已经十分遥远了，日军的陆基航空部队对他们已经构不成威胁。而单单是海基航空部队，金相信凭美太平洋舰队现在的实力完全抵御得住。 　　“有没有麦克阿瑟将军最新的电报。”身心俱松，也有了心情询问陆军的情况。 　　“已经有三万余人撤回来澳洲，目前日军并无新的军事行动。” 　　“那还好。传令各舰，让他们不可放松警惕，特别是来自水下的威胁！” 　　“是！” 　　同一时间，日军设在新加坡的最大的“新山机场”的航空楼内，小泉敏一郎站在一扇硕大的落地窗前正在看着几架富士山被拖出机库并进行战前检查。 　　“佐佐木将军确认已经做好出击准备，将会按照您的指示准点发起突袭。”在他身后，一个参谋正在有板有眼的照本宣科念出这样一番话。 　　“这一次突袭能否成功，时机的掌握非常重要，你再告诉他，就说我的命令，倘若不能准点给出准确信号，让他自裁谢罪！” 　　“哈伊！” 　　“另，你告诉前线的本间将军，对美澳联军的追剿绝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告诉他，我的最低要求是七万人！七万人里，我不希望看到一个活的。” 　　“哈伊！” 　　“这一次，我要让美国人两年之内不得翻身！” 　　六个小时后，也就是晚上九点多钟，维拉港西北方向一百千米外的一片黝黑海面上，一艘敏02潜艇忽然悄悄的探出了身子。一刻钟之后，一架五十六特攻机便腾空而起，摸黑向维拉港方向飞去。 　　维拉港内，此时美军官兵尚处在狂欢之中。 　　是的，美国人正在狂欢，为他们的劫后余生。对此，金在确认警戒线放出去之后并没有过多干预。或许在他看来，这个时候放松一下对凝聚士气是有好处的。 　　维拉港此时实际上只是一个简陋的海港，所以美国大兵们的狂欢场所很多都在室外。于是，如果此时从空中鸟瞰的话，便会发现维拉港以航母群为中心的地区篝火密布，到处都是人影。 第2653章 郁闷的金 　　“那是什么？”当日军侦察机飞行员村上剑二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还以为已经有友军先行发动了突袭。再靠近一些，能够看见那些朦胧而高大的身影在篝火边嬉戏他才敢确定原来是这么个事实。“简直是太看不起我们大日本皇军了！”搞清楚了海滩上的美国兵正在做什么，村上气坏了。他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并不令人意外，毕竟现在是他们占据主动地位而且撵得美军兔子一样的逃跑。“那就让他们尝尝我们最新型的特攻鱼雷的威力！”心中这样念着，他立刻向母艇报告自己的发现，称现在正是突袭的最佳时机。 　　美军在维拉港建设有海空预警雷达站各一座，主力舰艇上也都有防海和防空雷达，此时，这些预警雷达的监控屏面前都有吗，美国雷达兵正在执勤着。就在村上向母艇发电的时候，大黄蜂号航母的雷达室内，雷达兵乔治忽然瞪大了眼睛紧盯着监视屏幕左下方偏中位置的那个小亮点，自语道：“是我眼花了吗？” 　　村上为了保证无线电信号能够准确无误的发送回去拉高了飞行高度，这个高度恰在大黄蜂航母装备的防空雷达的监测范围内，于是乔治在悠闲的渡过大约三个小时的枯燥时光之后有了惊人的发现。 　　“呜——”大黄蜂号航母上的警报声响了起来，这警报声响起得实在是太突兀了，所以海滩上正在狂欢的美国大兵们许多人听到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发怔，一副懵懂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 　　“防空警报？日本人打过来了吗？” 　　“日本人？！” 　　“空袭，空袭！”所谓物极必反，五分钟之后，海滩上则呈现另外一种景象，美国大兵们惊慌失措的奔向自己的舰艇，不少人甚至连鞋都没得及穿上。 　　警报声响起的时候金正端着一杯咖啡啜饮着，并一边浏览一叠战报。金想要通过这些战报弄清楚势在必得的反攻演变成如今这一步的原因，这一仗，他实在是白的不甘心。且因为美太平洋舰队只是配合作战，所以他潜意识内已经在怀疑是因为麦克阿瑟和其手下将官的无能才导致战败。 　　听见警报声他立刻抬起头朝外望，入眼是副手有点惊诧的表情，他挥挥手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副官应了一声打开门走出去，几分钟回来向他报告，称大黄蜂的防空雷达刚刚侦察到可以空中目标，不过现在目标已经消失了。“有可能是日本人的侦察机。”最后，他给出自己的判断。 　　金眉头皱了皱，站起来道：“科尔呢？让他立刻来见我。” 　　科尔很快就到了，金对他下令：“要防止日本人的航母在晚上靠近我们并发动突袭，告诉肖恩他们，让他们扩大搜索范围。” 　　科尔应令，转身出去传达命令。 　　金浏览战报的心情没有了，站起来走到甲板上，海滩上的混乱景象恰好映入他的眼帘，他登时火冒三丈。强忍心头怒气他转头四顾，四周黑漆漆的夜空让他心中稍定。这样的天气条件下，日军想要发动空袭基本上不成立，那么只要做好海上的警戒工作就不会有问题。 　　发现敌情就拉警报是他下的命令，图的是不给日军一点机会。可是现在看来副作用也着实不小，这不，很明显的，他手下的兵们都被日本人打怕了，乃至于杯弓蛇影受不得一点的惊吓。这让他不禁产生这样的感慨：“就我们国家的经历实力，战舰的建造确实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可是部队的信心和自豪感的重建却非旦夕之功，看来我需要做的还有太多太多啊！” 　　“阁下，是不是太放纵他们了？”科尔走了过来，他的脸色同样有些难看。作为一名久经战阵的将领，他不难想象出，如果此时一旦日军发动进攻的话将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缺乏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金说道，抬头看向远方，目光深邃。 　　“可部队现在的士气——” 　　在部下面前，金从不愿意露出软弱的一面，他高声道：“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中国军队已经彻底断绝了日本本土与东南亚殖民地的联系，失去了本土的支持，日本在东南亚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弱。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一点点的回复部队的士气，让我们的士兵重新变得悍勇敢战。放心吧，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做基础，我们耗得起！” 　　科尔在金手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清楚自己长官的为人并不会为他的外在表现所迷惑，他咽下一口口水有点艰难的道：“正是因为中国已经占领了琉球群岛我才更加的担心，阁下，您刚才也说了，我们有着强大的经济实力做基础，可是，可是我们为什么总是被中国人比下去呢？” 　　金的身形一僵。他转头看着科尔一字一顿的道：“科尔，你也有这种担心吗？” 　　“是的。为了这一次战争，我们付出太多了。为了正义？为了世界和平？这是那些假仁假义的政治家才会说的鬼话。作为军人，我们的使命是最大限度的维护国家利益……” 　　“我也不甘心。”金忽然道。 　　科尔看向他。 　　金右手捏成拳狠狠砸在面前的栏杆上，大声吼道：“可是这是战争，其结果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我，你，我们又能怎么办？中国人已经用大量的战例表明，日本人的特攻战术其实不堪一击。可是中国人有的我们具备吗？我们可以像欧阳云那样让我们的士兵去送死吗？该死的！我们美国人难道真的天生胆小畏死？” 　　“阁下！”科尔激动起来，而不等他多说什么，其后方忽然再次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声。他大惊，第一反应是四处观看，而在猛然亮起的防空探照灯的灯光中，他果真看到了一架战机的身影。“空袭！空袭！”他大声吼道，立刻拉起金避进了船舱内。 　　金的表现比他冷静得多，他道：“走，去雷达室！” 第2654章 单机突袭的真正作用 　　金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来袭敌机的数量，因为他心中根本不信日军在这个时间段这个地点有这个能力能发动规模空袭。 　　金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这一次的空袭规模确实很小，小到只有一架敌机的程度。 　　发起空袭的，正是担任侦察任务的村上剑二。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在科技发展和经济建设上乃至于部队管理上小泉敏一郎都远远逊于欧阳云这个穿越者同行。可是在对人心的掌握上，他却要胜过欧阳云一筹不止。当然，这也和日本人的秉性有关。于是，本来是送死的特攻战术，却被日本人理解为圣战，纷纷悍不畏死的报名参加。 　　毫无疑问，村上已经被小泉成功的给洗脑了。而刚才维拉港海滩上上演的那一幕又实在是太刺激了。村上对国家荣誉看得很重的，觉得被美国人藐视了，就想通过自己发动的特攻来给美国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距离最近的目标还有五千米左右呢，就被美国人发现了，村上对此并不感到惊慌。赖欧阳云的功劳，这个时候，雷达已经成了普及类军事设备。不过发现又如何呢？几万个美国人的注视下空袭美国军舰，这只会让村上更加兴奋，觉得更加神圣。 　　“只有一架敌机？”面前的雷达屏幕上，单一的白色光影实在是显眼，金有点不满的说道。 　　旁边的雷达兵乔治额头上已经见汗，发现一架敌机就拉响了警报，这确实有点大题小做，好在金之前有下过命令，他嗫嚅道：“将军，我担心下面还有日机。” 　　受技术的限制，这个时代的防空雷达并不能视线全方位的防空扫描，如果来袭敌机保持超低高度飞行，完全可以突破雷达的监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因为是晚上，而且必须在几百千米外就保持超低空飞行，以现在的战机技术水平尚没有哪个国家的飞行员能够做到。这也是金根本不相信会遭到规模空袭的主要凭仗。 　　金想了想，看着乔治道：“谨慎一点是正确的，不过再有类似情况可以先向你的长官汇报。” 　　乔治赶紧低头做受教状。 　　“命令防空部队打下它！”金对伺立身边的科尔道。 　　“是，将军！”科尔应一声走了出去。 　　以美太平洋舰队的防空火力规模，对付单独一架来袭敌机，可以说是用大炮打蚊子不费吹灰之力，所以下了命令之后金就不再操心这件事了。只是当他走出雷达室的时候，布置为何心头一悸然后就折了回来。再站到雷达监控屏幕前看了几秒钟，实在找不到惊悸的源头，金闭上眼睛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疏忽了什么。 　　村上能被点名执行侦察任务，说起来还是因为佐佐木正太的关系。机缘巧合，佐佐木正太在搭乘过一次他开的九九式舰轰之后，当着众人的面夸了他一次，他因此就成了名人，开始处处受到照顾。也正因为佐佐木的夸奖，村上变得自信心十足，于是便有了这次不合规矩的单机突袭。 　　村上没有让佐佐木失望，他虽然早早的就被美军的防空探照灯照个正着暴露了行迹，可是，当在距离最近的目标只余两千米的时候，他却冒着密集的防空炮火做出了一个漂亮的侧滚翻机动，并且一下子就从美军众多的反恐探照灯的灯光中消失了。 　　相对于庞大的美太平洋舰队而言，维拉港实在是太小了，并不足以靠泊下所有的舰艇，所以金除了让舰队航母尽量的靠近码头，命令其它的包括重巡在内的舰艇都抛锚在码头附近的锚地里。金这么做当然不会有错，那些驱逐舰、轻巡、重巡还有护航航母本就是舰队航母的护卫舰艇，如此一来这些舰艇将舰队航母团团围在中间，恰好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舰队航母不受来自海上和空中的威胁，为舰队航母搭建外围防护线。 　　五十六特攻机作为五十特攻机的改进型，其最大的改动在于机动性增强了，所以村上才敢于发动单机突袭并有本钱和美国水兵玩老鼠戏猫的游戏。 　　他先驾机向离自己最近的一艘轻巡俯冲过去，为的也正是迷惑美国水兵们的视线，好让自己有机会靠近美军的主力舰群。 　　是的，村上的胃口很大，他根本看不中那种一两千吨甚至四五千吨排水量的驱逐舰和轻巡，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最次是那种万吨左右排水量的重巡。而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能够给美国人的舰队航母带去惊喜。 　　似乎，村上的胃口已经不小了。而他和金都不知道的是，与一刻钟之后发生的事情相比，村上即使能够击沉美军的一艘舰队航母，也不及他单机突袭产生的真正的价值的十分之一。 　　据说在这天晚上过后，当战场上的爆炸声终于停止的时候，金曾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金这一记耳光挨得绝对不冤——他明明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却没当做一回事。话又说回来了，美国人吃日本人的特攻鱼雷和特攻潜艇的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金就怎么没长记性呢？ 　　是的，正是因为村上的单机突袭吸引了美国人的注意力，这才使得佐佐木遥控的日军的特攻鱼雷和潜艇部队得以靠近美太平洋舰队并成功发动突袭。 　　村上最终并没能如当初设想的那样击中一艘舰队航母甚至一艘重巡，不过，因为他拖延了足够多的时间，甚至让让美太平洋舰队的官兵们变得心情浮躁，他因此所立下的功劳，却足以堪比击沉一艘舰队航母了。 　　老鼠戏猫的最后关头连金也沉不住气了，他一方面狠日本人狡猾一方面恨手下不争气，于是亲自操起话麦喊话指挥战斗。 　　当村上连人带机终于在一艘轻巡的甲板上撞得粉碎，并连同将这艘轻巡的前半部几乎完全摧毁的时候，金吐出一口恶气，心情终于有所好转。而就在他准备说两句鼓舞士气的话时，防海警报声响起，他先是一怔，随即看向前方黑漆漆的海面，脸色登时黑成了锅底。 第2655章 低估决心 　　前面讲过，美国人吃过太多次日军特攻潜艇和特攻鱼雷的亏，所以，防海警报声一响，几乎本能的，金马上就产生了一种类似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反应。这个时候他算是明白刚才为什么总觉得不安了，原来本能已经给自己提了醒。可恨的是他居然没把握住这个机会。 　　飞快的冲向声呐室，半路上与科比相遇，随即一前一后的快步走进了声呐室。“赛比，什么情况？”走到门口，科尔便问里面的声呐室军官赛比。 　　赛比也是刚刚赶到，转头看见科尔和金，他立刻双脚并立敬礼道：“长官，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来袭敌舰的数量。我正在联系一线的巡洋舰……”话没说完，他却发现金沉着脸直接越过他走到了值班声呐兵的身边并且摘下了听筒戴在了自己耳朵上。 　　是的，金也会听声呐。萨比怔怔的看着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不敢再说下去。 　　声呐室内的气氛之前就很严肃，现在则越来越滞重，让赛比等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几分钟之后，金摘下了听筒，转头对上科比稍显紧张的目光，他道：“立刻给所有的轰炸机装上深水炸弹，我需要他们在二十分钟内升上天空。电话呢？给我要特纳。” 　　特纳是美太平洋舰队潜艇部队的总指挥。此时，他正在自己漂浮于海面上的旗舰上睡着大觉。电话接通的时候，他已经被之前的防空炮声惊醒了，正坐在自己的指挥部内召集几个参谋军官商量是不是让部队潜到水下去。听到凄厉的防海警报声，他舔舔嘴唇道：“好了，不用再讨论了，我们必须立刻到水下去。”他站起来正要给所有艇长下命令，一个通讯参谋带着一个通讯兵跑进来，将一个话麦塞到他的手中，道：“长官，金上将的电话。” 　　特纳接过电话同时挺直了身躯，响亮的答：“将军，我是特纳。” 　　“我们遭到了日军规模潜艇部队的袭击。”金开门见山的道，“现在，我需要你们立刻到水下去，不惜一切代价阻击日军。特纳将军，我们不能再承受一次珍珠港那样的损失了，我想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听见“阻击”二字，特纳的心跳就加快了，而等金讲完，他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尾椎骨沿着脊椎直冲大脑，立刻大声答：“将军，请您放心，潜艇部队的小伙子都是最棒的，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护卫主力舰队的安全！” 　　“特纳将军，我相信您和潜艇部队的小伙子们一定可以做到！” 　　“是！” 　　特纳等金挂了电话，转身看着他的参谋们大声道：“先生们，你们都听到了，我想现在是证明我们潜艇部队价值的时候了。该死的黄皮猪，这一次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传我命令，所有舰艇立刻下潜并做好战斗准备，我们去西边狙击黄皮猪的潜艇！” 　　新加坡，小泉敏一郎收到佐佐木正太亲自发回的“进攻已经展开”的确认电报，本来略显疲惫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张扬起来。先是伸个夸张的拦腰，然后站起来不顾仪态的一瘸一拐的走向身后的硕大落地窗，透过玻璃看着远处海岸边璀璨的灯火，他大声道：“看到了吗？只要那里的灯火每晚都亮起，每天我们就能收获一艘敏04特攻潜艇和两枚神风三型特攻鱼雷，你们说说，像支那人的黄帝号航母，最多能够承受得了几枚神风三型特攻鱼雷？” 　　小泉原先坐的那张长方形会议桌的两边本正坐着几个佐级军官，而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更有着几个操弄着电报机的尉级通讯参谋。几个佐级军官本正就着面前的海景沙盘争论着什么，此时皆转过头来看着小泉，其中一人大声道：“就是将黄帝号航母的护卫舰艇计算进去，至多五十枚神风三型特攻鱼雷就能令其折戟大海。” 　　“换做美国佬的大黄蜂号航母呢？” 　　“美国人对付特攻战术的手段有限，也许只要二十枚？” 　　“二十枚代价太高了。如果超过十五枚，我想我这里都会疼的。”小泉说着右手做捧心状，嘴角也慢慢翘了起来。 　　在成为东南亚的实际掌控者之后，小泉敏一郎的脸上便渐渐有了笑容，而现在，随着他对东南亚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常年跟着他的手下们便惊讶的发现，原来小泉阁下也是一个风趣的人哪。 　　“轰——轰”——连续两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就在伊达清正面前大约一千五百米的地方，一枚特攻鱼雷被炮弹击中，先是变成一个硕大的火球，随即激起了一个足有三十米高的巨硕水球。火光是那么刺眼，乃至于伊达清正不得不从潜望镜前暂时移开了眼睛。而在水流冲击剧烈的摇晃着艇身的时候，他双手死死扶住潜望镜的固定支架，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低声自语：“白皮猪的战斗决心比以前强了。” 　　作为这一次突袭战的总指挥，伊达清正其实完全可以呆在安全的后方遥控指挥战斗。然而因为战斗方式的特殊性，为了更好的掌控战斗节奏，他还是命令将座艇开到了距离战场足够近的地方。 　　他这边正在暗暗忧心，通讯参谋却带来了好消息：“阁下，三号侦察机发回战报，前田阁下指挥的左翼取得了突破，他们已经击沉了三艘美军舰艇，现在正在突破美军的第二道重巡防线——” 　　他闻言精神一振，问道：“他们的战损如何？还有多少潜艇？” 　　“损失了三艘02级和两艘03级，特攻鱼雷投入了二十六枚，普通鱼雷四十六枚。” 　　“吆西！你立刻以我的名义发通电嘉奖。” 　　大黄蜂号上，随着右翼第一道防线被日军突破，金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在听到警报声之后，金已经做好了迎接日本人规模特攻潜艇突袭的心理准备，然而临到日本人亮出全部实力，他却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日本人的决心。 　　“特纳呢？为什么还看不到他们阻击日本人？”他忽然咆哮道。 　　科尔已经上飞行甲板亲自指挥航空部队作战去了，现在在他身边负责传令的是大黄蜂号航母的大副中校盖尔博。 　　“我这就去电询问。”盖尔博答道，快步奔向隔了两个舱室的通讯室。 第2656章 溃 　　无论是曾经的时空还是这个时空，世界各国开始重视潜艇及相关战术都源于德国海军创造的狼群战术。有所不同的是，那个时空，无论是美国还是日本，他们即使拥有世界一流的潜艇，潜艇战术上却土得掉渣，其潜艇部队从大战开始到结束也都没能拿出类似于德国狼群那样惊世骇俗的战绩。而在这个时空，日本就不说了，因为他们制造出了先进的特攻“敏级”潜艇和配套的“特攻鱼雷”，即使是从欧阳云和中国海军的立场，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日本的潜艇部队乃是一支强军；而美国也正是在日军特攻战术的压迫下不得不加强潜艇部队的投入和建设，于是不仅也建造出了拥有世界一流水平的潜艇，而且还创造出了相对较为先进的潜艇战术。至于战绩，因为美国从珍珠港事件开始其实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却是乏善可陈。 　　在那个时空，特纳即使在世界海军界那也是赫赫有名的。而在这个时空，阴差阳错，曾经的水面舰艇司令成了水下舰艇的最高指挥官。特纳奉金的命令前往维拉港西边拦截日本人的特攻潜艇，从接到命令开始他就知道，如果自己这一战想要做出点成绩来的话，那么就必须毫不顾惜部队的伤亡，做一个冷血将军。 　　日本的特攻战术实在是太凶悍了，从接手潜艇部队开始，特纳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思索怎么做才能破日军的这种“无赖”战术。破解这种战术的办法当然存在，比如说先发制人密集的深水炸弹轰炸，或者针锋相对的硬性拦截。从特纳的立场出发，他当然希望能够采取前种战术进行针对性克制。可是他只是潜艇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根本无法在战时指挥水面舰艇。后来他又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在警戒地区布置大量水雷封锁航道。当然了，因为这种封锁是不分敌我的，所以可行性也不大。“看来只有硬性拦截了！也罢，那就比比看谁的潜艇更加坚硬吧！”金的催促命令传来，通过水流的冲击特纳也对战况有了一定的掌握，他知道没时间再多考虑了，遂觉醒破釜沉舟一战，为了主力舰队为了美利坚无私奉献自己的全部力量。 　　“伙计们，我现在要求你们勇敢的冲上去，用我们的鱼雷来还击来自东方的无赖！”特纳在话麦中大声的喊着，然后命令座艇下潜再深一些。 　　特纳所部正对的方向，前田支队的潜艇兵们刚因为得到伊达清正的嘉奖而士气高涨，“下面，该轮到白皮猪的航母了，想想都令人兴奋，航母被我们的鱼雷亲吻上将会是怎样的盛况啊！”前田饶菊正在话麦中如此说道，然后便命令手下加快进攻速度。前田支队的鬼子们此时都表现得非常兴奋，于是，当冲在最前面的忽然发现有美国人的潜艇挡在前面的时候，他们先是恼怒对方破坏了自己炸沉航母的美好设想，随即发起了肆无忌惮的进攻。 　　“白皮猪的潜艇？他们还敢上来？自由进攻！速度解决他们！” 　　因为战场的原因，潜艇之间的战争永远比水面舰艇之间的战争动静为小，但是惊险程度却要更甚一筹，这是因为，交战中的潜艇无论敌我，基本上没有承受第二枚鱼雷的能力。而如果又有水上舰艇往下扔深水炸弹的话，那就更恐怖了。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忽然被鱼雷或者是深水炸弹波及，然后潜艇进水或者是解体，那么在战斗状态已方根本不敢派出救援船只的情况下，就只能慢慢的窒息死亡或者冒死一搏从鱼雷发射管冲出潜艇。 　　“注意躲避鱼雷——瞄准了再放鱼雷——怕什么，日本人的潜艇并不比我们的坚固……”战斗打响，特纳手握话麦那张嘴巴就没停息过。 　　曾经，特纳以为美国水兵是世界上最勇敢的水兵之一，然而在和日军接战多次以后，令他感到沮丧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是，他发现就勇敢而言，美国水兵要比日本人差上太多。“这并不是是否具备勇气的问题，而是日本人根本就不顾惜生命，他们漠视生命的态度，我觉得都不配称之为人——”曾经，特纳有用这样的理由来解释日美士兵勇气上的巨大差距。 　　而现在，面对残酷的现实，他决定用语言来尽可能的鼓舞部队的士气，好让他们变得更加的勇敢，不至于被日本人的自杀式进攻方式给吓到。 　　特纳这种鼓舞士气的办法一度确实起到了效果，在双方之间还存在一定距离，只能用鱼雷互射的时候，美国人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懦，他们勇敢的迎着呼啸而来的鱼雷与日本人周旋着，并在鱼雷对射中不落下风。 　　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近，随着日军特攻潜艇和特攻鱼雷的加入，这种势均力敌的态势立刻发生了改变。 　　“我已经击中了它，我明明已经击中了它——”这是一个鱼雷兵在潜艇被一艘特攻潜艇撞中的时候发出的最后的喊声。这个鱼雷兵确实用鱼雷击中了扑向他们的特攻潜艇，那枚鱼雷也发生了爆炸。于是他便万分不能理解为什么那艘特攻潜艇还能够向自己冲过来。 　　其实，特纳是了解日军特攻潜艇的构造的，也知道在一定距离上，鱼雷对这种潜艇只能起到破坏作用而无法一举击破。可是他能如实的告诉他的士兵吗？那样的话，还有谁敢在日本人的特攻潜艇冲过来的时候坚守战位？ 　　小泉将大量宝贵的战争资源（橡胶还有钢铁）用在一次性的消耗性武器上，一度曾经受到东京大本营的质询和批评。不过因为这种特攻潜艇和鱼雷确实能够具备了相当的抗打击能力并能对敌舰艇构成相当的威胁，在事实面前，东京大本营最终只能无奈的选择承认。 　　战斗开打前，特纳原本以为他只要不怕全军覆灭，那么一定能够为主力舰队解决来自这个方向的威胁，而现在，随着居前的几艘潜艇相继被日军用特攻战术击沉，他知道自己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手。 　　“冲上去，进攻敌人的母艇，只有击沉那些母艇才能遏制日本人的自杀性进攻！”反应过来的他嘶哑着嗓子做出战术调整，然而，随着又一艘潜艇被击沉，然后有潜艇开始调向准备脱离战场，他紧咬嘴唇，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第2657章 最后时刻 　　“从加入军队那一天始，我便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为了国家，为了家人，我曾经以为自己是可以做到面对枪林弹雨而毫无畏惧。但是那一刻，我不得不羞耻的承认的是，我害怕了。是的，‘勇敢的杰克’害怕了。为国家而战甚至为国战死，这当然是值得自豪的事情。可是如果你面对的是一群穷凶极恶到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当回事的敌人呢？在这样的敌人面前，或者说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这样的敌人的性命，这真的值得吗？坐在船舱中，我无法看清敌人的脸也无法听到他们的声音，但是通过声呐，我能清晰的感受得到敌人此时的面孔以及心情——他们一定在龇牙咧嘴的狂笑着吧？是的，他们确实也有狂笑的本钱。特纳将军为了对抗日本人的特攻战术花了很大的心血，我们起早贪黑的训练，每时每刻都在准备迎接战斗。可是现在看来，不管我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多足，因为我们的敌人根本就不能称其为人，所以，我们终究还是难逃失败——”这是一个名叫杰克的美国声呐兵战后写下的有关这一战的回忆以及心路历程，通过这篇《回忆录》可以看出特纳的潜艇部队是究竟如何败下阵来的。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特攻战术面前，美国水兵根本没做好杀身成仁的准备，而他们越是胆怯，日军的特攻战术越显锐利，结果自然也就呈现一面倒之势。 　　特纳的潜艇部队虽然未能挡住前田支队的进攻，不过却为金赢得了半小时的调整时间，且消耗掉了前田支队超过一半的特攻潜艇和特攻鱼雷。有这些成绩打底，关键的是获得了半个小时的缓冲时间，这让金得以组织并放飞了超过两百架的轰炸机，将超过六千枚的深水炸弹投入到了舰队四周的海水中。 　　超过六千枚的深水炸弹，如果使用得当的话，别说伊达清正所部只有九十艘敏级潜艇，便是其潜艇数量再多上一倍也不可能形成突破。不过，因为村上上演的单机突袭让美军从一开始就搞错了防御方向，让日军的潜艇得以潜行到一个相当近的距离，所以金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失去最佳的防御时机了。 　　又因为此时日军潜艇已经突破美太平洋舰队的第一道防御线，并和组建第二道的舰艇间杂在一起，这使得美国的飞行员们无法实现密集深水炸弹区域投放，于是还是有不少的日军潜艇成功的躲过了深水炸弹密集轰炸并得以进一步靠近美军的舰队航母。 　　美军第一艘遭难的舰队航母是企业号——企业号先是被一艘特攻潜艇击中左舷，然后又相继被四枚特攻鱼雷和两艘特攻潜艇击中左舷和右舷以及船头部分，在舰身上出现了四个大洞以后失去了继续漂浮的能力，舰长约翰尼只能宣布弃舰。 　　“企业号被击中了！企业号失去机动能力！约翰尼舰长请求弃舰！”短短一刻钟时间内，有关企业号的三份战报先后被汇报给金。 　　隔着大约三千米的距离，金眼看着企业号船舷位置相继燃起大火，他脸色苍白，眼瞳中满是无奈。 　　“将军，怎么办？”深水炸弹密集轰炸未能完全遏制日军攻势，科尔眼见企业号的惨象，担心大黄蜂号会步其后尘，紧张的问金。 　　“命令所有护卫舰艇向各自舰队航母靠拢！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的投放深水炸弹！”金沉思了大约有三分钟，做出上述决定。 　　水面舰艇，特别是大型水面舰艇对付潜艇的手段并不多，这其中，深水炸弹则绝对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 　　更多的深水炸弹被美军投入海洋中，日军的伤亡登时剧增。 　　“阁下，前田支队发来了诀别电，前田阁下已经亲自发起了进攻！”一个参谋忽然大声朝伊达清正喊道。 　　从美军战机向海中倾泻深水炸弹开始，日军的损失就开始节节攀升。伊达清正对此的应对是要求所有母艇立刻将全部特攻潜艇和特攻鱼雷都撒出去，并要求放飞全部的特攻机。 　　特攻机的升空，一度令美军的深水炸弹轰炸行动有所收敛，然因为双方的战机数量相差悬殊，且天色的原因令美国飞行员往往并不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危险，令他们勇敢依旧，所以特攻机也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遏制住了美军的深水炸弹攻势而未能改变战局。 　　美护卫舰艇从开始就有进行深水炸弹防御，然因为当时它们散布在维拉港较远的三面海域，所以并没能给日军的特攻战术带来太多的困扰。而现在，随着它们开始向舰队航母靠拢，深水炸弹的投放密度也相应的一再增加，深水炸弹号称潜艇克星的特点登时显露无疑。 　　前田支队作为这次突袭的排头兵，一直攻得最猛，自然也承受了最多的反击，他们将第一个全体玉碎这也在情理之中。 　　“我们才摧毁了一艘舰队航母！”伊达清正轻声道。 　　“是的阁下！”副官相田好治接道，额头上渗出汗来。 　　“决战的时刻到了，命令全体改变进攻方式，现在是比拼勇气的时候了！”伊达清正忽然大声道。 　　所谓改变进攻方式，潜艇和鱼雷的进攻方式又有几种呢？无外乎水下和水上而已。 　　一道包涵特殊意义的声波以伊达清正的指挥潜艇为中心顺海水向四周扩散开去，美太平洋舰队的若干声呐兵们正为这奇怪的声波感到诧异，金的视野中第一次出现了日军特攻潜艇和鱼雷的身影。 　　“日本人的潜艇和鱼雷浮上来了！他们想干什么？！”科尔惊呼。 　　金的眼睛眯了起来，猛然吼道：“我们的火炮呢？命令所有舰艇立刻投入全部火炮！” 　　“是！” 　　“战斗机，现在是战斗机升空的时候了！快，立刻起飞尽可能多的战斗机！” 　　“是，我这就传达！” 　　如果现在是白天的话，鸟瞰维拉港四周的海域当会发现这样一幕壮观的景象，以美太平洋舰队为中心，几百艘有着圆溜溜黑乎乎的脑袋的潜艇和鱼雷浮出了海面，而在这些小型潜艇和鱼雷的身后，则是一些堪称水下庞然大物的硕大潜艇也正在缓缓上浮。稍后，美军超过一百艘的各型舰艇上，炮火一下子变得空前密集起来。 　　最后时刻，日本人为了躲避深水炸弹不得不全体上浮，堂而皇之的发起进攻。而美国人回应他们的则是密集的炮火以及越来越多的战机。 第2658章 维拉海战之中国机会 　　就力量对比而言，美太平洋舰队其实是稳占上风的。就舰船性质而言，攻强守弱甚至在对上反潜舰船的时候只能选择逃跑的潜艇只能是单一的矛，而美太平洋舰队因为拥有航空部队又有若干具备反潜力量的护卫舰，攻守皆备那是矛盾皆利。当然了，因为特攻潜艇的特殊性，这支矛的锋利程度要胜过世界上其它国家的任何一支潜艇部队。 　　因为雷达和声呐的普及，此时的海战动用单一型号的舰船舰队偷袭敌军的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至于动用单一型号的舰船舰队正面打赢一场海战则更加没有可能。这个道理，作为穿越者，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然而在接受和衍生上，至少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两个人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 　　“可惜没看到，估计场面一定非常的壮观！”一天之后，当欧阳云听说了维拉港海战的时候，他联想到成百上千的鱼雷和特攻潜艇向将近摆艘的美舰冲过去的情景，对陈诚如此说道。 　　日本人在陆地反击手段之后还隐藏了这么一手，这是中国联合政府军政高层始料未及的。而计算一下美太平洋舰队的损失，欧阳云和陈诚都知道，接下来不管他们是否愿意都必须再次出兵澳洲了。 　　“这是继珍珠港事件之后美利坚遭到的又一沉重打击，珍珠港事件之后，政府投入巨资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使得太平洋舰队恢复了元气，但是现在，我不得不痛心的说，因为维拉港海战，太平洋舰队的实力又再次回到了珍珠港事件刚刚发生时……”这是发表在《纽约时报》上的一篇评论员文章。 　　关于维拉港一战的最后细节，因为美太平洋舰队上恰好有一个来自华盛顿的官方摄制小组，最终给世人留下了这样的影像——背景是东方新近出现的一缕曙光以及一片边缘被彩化的乌云，在彩化的乌云前面，则是海面上漂浮着的冒着黑烟的舰船残骸以及那一道道前头开出鲜亮水花的浪痕；密集的拖着橘黄色火焰的炮弹从镜头里掠过，须臾，不远处的海面上便出现了一个个爆炸激起的巨浪。偶尔，巨浪的顶头会有黑色的鱼雷或者潜艇部件出现…… 　　镜头摇晃起来，这是摄影师正在转移拍摄场地。镜头里，一些奋战的美国大兵的身影出现了，同时还伴随着他们的吼叫：“开火，开火！” 　　“打死这些狗娘养的！” 　　“来吧小日本，让我们看看是我的炮弹厉害还是你们的血肉之躯厉害！” 　　镜头一阵摇晃，金的身影出现了。他双手扶住栏杆，眼睛紧盯着前方，眉头微微蹙着。 　　“这样不行，战机的优势根本没有发挥出来，告诉比恩他们，让他们把高度再压低一些——什么？误伤？！这种情况下，误伤那也是牺牲。是洛杉矶号，是啊，我们又损失了一艘航母……” 　　这一次，至少乔斯恩的镜头里面，美国大兵的表现其实非常勇敢，金的指挥也十分到位。不过，这却未能引导美太平洋舰队走向胜利。当然了，从最后的结果看，因为日潜艇部队最终全军覆灭，没有一艘潜艇能逃回去，而美太平洋舰队只是损失了五艘航母再加三艘重巡和若干轻型舰艇而已，牵强一点似乎也能说美国人获得了胜利。可是考虑到日军潜艇部队的主要进攻方式就是自杀式，他们全军覆灭正说明所有的潜艇都忠诚的执行了决死的命令。而美太平洋舰队的损失，单从造价衡量将近是日潜艇部队的二十倍，美太平洋舰队岂止是未能获得胜利，简直是输到连裤子都没了。 　　“美太平洋舰队是役一共损失了五艘舰队航母，另有三艘重伤，也就是说现在美国人在太平洋和印度洋只剩下一艘航母还能正常出战。这个时候，小泉敏一郎怎么可能放弃进攻澳洲。我以为，小泉哪怕是为了缓解本土压力，也会压迫澳洲，从而逼迫美澳向我求援……”维拉港海战结束三天后，重庆，中国最高统帅部召开了一次针对性的会议。会议上，陈诚如此分析南太平洋局势，并认为最高统帅部应该做好再次出兵澳洲的准备。而要再次出兵澳洲，军队的扩编特别是增加远征军建制就在所难免。这就又产生了一个问题，扩军所需的资金呢？ 　　因为要负担光复地区的重建又要负担四大涉外远征军的军费，联合政府这段时间的财政相当吃力，就在月初，财政部长牛约翰找到欧阳云，很正式的通知他，如果政府不能采取有效措施增加收入，那么最多还有三个月，他将会连前线部队的兵饷都发不出来。 　　政府财政沦落到这一步，细究其中原因当然不得不提到军队的高军饷制。学兵军时代，欧阳云有庞大的军工和化学、医药体系为支撑，纵然学兵军的平均饷银是中央军的五倍还多，学兵军特区也能从容应对。但是现在，因为光复地区的重建需要投入大笔的资金，再加上远征苏俄和苏门答腊、琉球群岛还有北非的远征军军费开支都需要中国政府独立支撑，而联合政府时代政府的收入并未能比学兵军特区多出多少，很快，在用光了欧阳云从学兵军特区带过来的钱之后，联合政府捉襟见肘，财政上也就日渐窘迫。 　　牛约翰从金融业的一个银行行长成长为联合政府的财政部长，这里面固然有欧阳云的作用，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中国目前太缺乏这方面的人才了。作为单纯的技术性政府官员，正常情况下牛约翰是没资格参加军事会议的。不过今天，因为欧阳云考虑到扩军必须得到财政上的支持，遂特地将他也叫了过来。 　　作为联合政府的财神爷，年纪又比欧阳云还要小好几岁，单单因为这个牛约翰就已经十分吸引人眼球。现在，扩军问题又必须得到他的支持，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登时牢牢的罩住了他。 第2659章 扩军及衍生 　　第一次参加军事会议，而且一参加军事会议就听说了维拉海战这样惨烈的战事，牛约翰此时尚未能完成心理定位，自然也就无法适应“众目睽睽”。被众人看得心里发毛，他强颜欢笑问欧阳云：“总理，都看着我干吗？我脸上长花了？” 　　“因为你是我们的财神爷啊。”欧阳云先说笑了一句，然后正色道：“牛部长，刚才陈副总长的话你也听到了，如果美军请求我国再次出兵澳洲的话，那么扩军将在所难免。而要扩军，势必需要财政上的支持，只是不知道财政上能给予多少支持。” 　　欧阳云这话说完，众人看向牛约翰的目光便更加热切了。而牛约翰则心中咯噔一声，舔舔嘴唇道：“总理，财政问题我月初刚刚向您汇报过，现在，财政上并没有多少积余。如果要扩军的话，我想，一个旅一个师也许不成问题，但是多了的话——”说到这里他摇摇头：“我只能说有心无力。” 　　这个答案，与会的至少有三分之二心中有数。但是大家还是忍不住露出失望神色，有耿直的更直接开口诘问：“出兵澳洲，这队国家长远利益是有好处的，就不能在其它地方省省吗？一个旅，一个师？澳洲那么大，东南亚日军那么多，能顶什么用？” 　　“我记得之前出兵澳洲是美国出钱我们出人，这一次为什么不一样了？”牛约翰问道，看向欧阳云。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三个原因，一者美国政府现在也没钱，二者，美国人现在学乖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们自己出钱出人将利于提高在联合国的地位。”宋子文开口回答。 　　宋子文是军事会议的常客，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将军们对他的与会还抱抵触心理的话，现在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随着中国军队介入境外的作战越来越频繁，有他这个外交专家在，也利于最高统帅部更全面的掌握出兵地的民俗以及其它信息。 　　寻求在联合国中的主导地位，此方略现在已经为最高统帅部的绝大多数将军们所认可。中国人自古就有上国情结，这种情结，军人们尤甚。中央政府时代，在座的即使有这个心因为国家实力不堪，所以只能压抑在心中。现在，既然国家实力有了质的提升，而且具备了干涉世界几大战场的能力，他们自然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 　　联合国究竟是什么东东，在座的以前或许不知道或者不屑了解，但是现在，随着世界上盟国方面的主要国家都派出重量级代表常驻重庆，且开始千方百计的想要获得中国的军事援助，他们作为被巴结的对象之一，自然有了深刻的体会。 　　宋子文的一番话，可谓说到了在座绝大多数人的心里，白崇禧马上接腔道：“现在盟国绝大多数国家都希望我们能加大对德作战力度。这个时候，我们也应该有这种觉悟，那就是我们能够为世界和平做出更大的贡献；我们也具备了影响地区甚至世界局势的能力。诸位都经历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当知道那个时候我们放弃了多么可惜的一个机会。现在机会再次来到面前，我们自身的条件也前所未有的好，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紧紧抓住呢？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是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国家，时隔三百年，我们有了再一次屹立于世界之巅的机会，诸位，我们不能做民族的罪人啊！” 　　“这一次扩军势在必行？”牛约翰深吸一口气，看着欧阳云问。 　　欧阳云点了点头，道：“扩军诚然会给财政带来压力，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在战争年代，特别是在国家具备地区甚至世界影响力的时候，扩军其实是一项稳赚不赔的买卖。再者，就是战争行将结束，你们考虑过没有？因为日德战败——什么？轴心国获胜。呵，以前我或许不敢这么说，但是现在我敢肯定的是，最终赢得这场旷世大战的必然是我们！德日战败，世界格局必然要发生变化，很多地方也将重新划分权利。诸位，这是我们的机会啊。如白总所说，从汉唐时起，中国就是在地区甚至世界上拥有广泛影响力的国家。但是后来呢？被西方列强堵住家门欺凌就不说了，便是越南、日本这样曾经的小弟都敢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诸位，我绝不希望以后还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尽可能的扩大国家的影响力，从而在战后为国家为我们的后人捞取足够的好处。扩军，以政府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困难。但是这困难绝对是暂时的，一旦等我们完全打开局面，一旦等战争结束，我们获得的回报将是难以衡量的。现在是战争年代，因此人们对物质的需求并不算大。但是大家想过没有，一旦战争结束，世界进入和平时期，那个时候，人们的日常生活将会追求什么？没错，就是更好的物质享受。出门小汽车、做饭煤气灶，电话、电视——诸位都去过广州的，当知道在广州什么人家才算得上是富裕之家。那你们考虑过没有？这样的生活可都是建立在拥有丰富石油资源的基础上的。这才是广州一地，如果这样的生活普及到全中国呢？冯老总，您别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我们只要按照既定的方向走下去，用不了多久，这将是普通人家都能够享受的生活。问题来了，广州才多少人？全国又有多少人？届时都过上这样的生活，再加上军事以及工业所需，那我们每日要消耗多少的石油？不仅是石油，还有钢铁、铜、铝……没错，归根结底一个词，资源！我为什么坚持出兵苏俄的目的大家都已经清楚了。现在虽然尚不能确定远东地区是否拥有丰富的资源，但是那些土地总是实实在在的吧？这也是资源的一种，因为没有地就没有粮食。而我国现在已经有四万万人了，等战争结束了，这个数字肯定还要向上攀升。届时，我们有那么多的土地用来种粮食吗？冯老总，您别用那样的目光看我，这个问题现在也许不明显，但是我们计算一下就不难得出结果了。牛部长，这事你擅长，你来给大家计算一下——” 第2660章 扩编 　　牛约翰搞金融出身，现在又是一国之财政部长，当然精擅计算。面前就有现成的纸和笔，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开始计算。“平均下来中国家庭每户大约为七口人，中国现在是四万万人，也就是说大约有五万七千家庭。现在，我们每对父母大约生三个孩子……二十年之后，即使家庭的老一辈双双身亡，这个家庭也已经多了两口人，以此类推，那么只需要六十年我国的人口就能翻上一番。这里面还不包括因为医疗手段进步以及生活水平提高降低死亡率的因素……” 　　牛约翰的计算能力超强，逻辑思维能力也不差，他一边计算一边解释，于是即使是冯玉祥这样以“粗人”自称的也很快便弄明白了那跃然纸上的数字所代表的意义以及将给国家带来怎样的压力。 　　人口计算出来了，接下来就是需要的田地数量，而不等他计算出来，在座的不少人已经沉不住气了。 　　“看来我们别无选择！”来自张学良的感慨。 　　“总不能看着我们的子孙后代有一天会没饭吃，既然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当然要牢牢抓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于欧阳云主导的现政府处理国际事务的方针原则再无异议。至于牛约翰，他也是第一次计算这样的课题，所以等结果出来，自己先给吓到了。然后他也不等其他人催促便对欧阳云道：“总理，国家财政虽然紧张，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去年的那期国债反响相当不错，值其中一年期国债行将到期之际，我以为可以发行第二期的国债，同时也可以开放国债市场。” 　　“这一次准备发行多少？”欧阳云问。 　　“五十亿学元。” 　　“五十亿学元？卖得出去吗？”众人里面，李家钰对经济上在行一些，先是惊呼，随即问道。 　　欧阳云看向牛约翰也是一脸疑惑。作为联合政府的当家人，他当然清楚现在国家的经济情况，对五十亿这个数字也就产生了不小的疑惑。 　　“仅仅是国内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购买力，可是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有欧洲和美洲市场。宋外长，您觉得要是我们提出在华盛顿还有河内以及新德里发售国债的话，美国、英国还有法国政府会怎么处理？” 　　“法国和英国应该不会阻扰，美国的话，如果这期国债是为了我国再次出兵澳洲，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以我的统计，国内可以消耗三十个亿，华盛顿应该可以消耗十个亿，剩下的十个亿让英法分担。” 　　“外国人会买账吗？”冯玉祥迟疑的问道，他对经济不太在行，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国债海外飞行的规矩。当然了，他也不想表现得过分白痴，所以便斟酌着问出这个问题。 　　“以前肯定不会买账，但是现在，只要总理给罗斯福总统、丘吉尔首相和昂波斯将军去封电报，容不得他们不买账。”牛约翰说道，语气空前自信。 　　“那还等什么？既然可以向外国人借钱壮大自己实力，为什么不干？”张学良吼道。 　　在座的，如果非要说谁最排斥用兵海外的话，自然非张学良莫属。而他之所以会是这个态度则和他朝思暮想想要打回东三省有关。“东三省是我们丢的，如果能由我们拿回来，虽然不能赎罪，但是对祖宗亡人也算是有个交代。”这是在一次原东北军将领聚会上他喝多了所说的话。透过这番话不难看出他心中对于当初的不战而逃存着多深的心结。欧阳云或者说最高统帅部做出的决策他一个人是反对不了的，既然如此，他只能祈盼国家在对外战事上不至于花光积蓄，能留点本钱给他用来光复东三省。现在，牛约翰既然有办法从外国人身上捞钱，他自然希望是越多越好。 　　“上一期一年期的国债能还上吗？”陈诚这时问道。 　　“早就准备好了。政府信誉建立不易，现在民众既然相信我们，我们当然要对得起这份信任，这份钱总理已经下令，无论哪种情况都不准动用。” 　　欧阳云看向宋子文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宋部长，与美英法政府联系的事情你来负责。对了，你顺便和他们确认一下下个月举行的‘两路口会议’到会事宜。” 　　“省得！”宋子文欠欠身子，点头答道。 　　两路口会议室最高统帅部策划将要召开的一次盟国国际性军事会议，为的是讨论现在的战争局势并进一步明确各国在各大战场的职责。同时，欧阳云还有意在这次会议上讨论一下联合国的筹建事宜，希望能够将联合国租借中国土地修建固定办公场所的事情给定下来。 　　扩军的款子算是有了，接下来便是具体的扩军事宜。宋子文和牛约翰很本分，在陈诚提出这个话题之后便起身告退。而在他们走了之后，会议室内的气氛则一下子就变得炽热起来。 　　联合政府体制下，虽然已经不存在军队私有化的问题，但是派系之分却依旧存在着。而因为欧阳云已经明确表示将在战后隐退，所以其他有心更进一步甚至几步的便不得不考虑无云时代的权力分配问题，渐而对军权也变得更加的重视起来。 　　“第一至第八集团军还有台湾集团军、西北集团军、海军陆战队全部都是满编，所以不在此次扩军考虑范围内。至于是在国防军框架下新增一个集团军还是将几个不满编的集团军编满，大家可以先讨论下利弊。”这是欧阳云宣布会议进入第二个议题时所说的话。第一至第八集团军还有台湾、西北集团军、海军陆战队都属于学兵军大旗下的军队，而国防军大旗下则包括第九至第二十一集团军，另有重庆集团军。 　　第九至第二十一集团军中，第九集团军由原新桂系演变而来、第十七集团军由原晋绥军演变而来、第十八集团军由原共产党军演变而来，第二十和第二十一集团军则由原川军演变而来，其它的则都是原中央军改编而成。偏偏，在最高统帅部的备案中，所有的国防军旗下的集团军都存在一定程度的缺编。与会的军方大佬们因此发生争吵抢要扩编名额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 第2661章 不甘的罗斯福 　　中国的军方大佬们正在为扩军份额的分配而争吵的时候，华盛顿，白宫，美国总统罗斯福正坐在轮椅上听取着海军部长诺克斯的报告。总统府、国会乃至全国民众寄予厚望的一次声势浩大的反攻最终却以失败收场，并导致美太平洋舰队再次失去战力，作为海军部长，诺克斯难辞其咎。美太平洋舰队在珊瑚海海战中失利的时候，诺克斯的能力就受到了质疑。现在，他是再无可能赖在这个位置上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他最后一次面见罗斯福陈情。 　　“……我仔细的分析过帝汶海海战和维拉海战的不同，单就战力而言，我们的舰队其实要强过中国的舰队。可是很明显，我们的一线指挥官并不能适应日本人的打法。不是我们的士兵不够勇敢，将军不够精明，实在是日本人的打法太东方化了。所以同为东方人的中国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击破，而我们却处处陷于被动……阁下，为长远计，我建议从一线部队中择取年轻有为的军官送去中国学习，从中国人那里获取经验。” 　　因为一线部队作战不力，坐镇国内的总指挥官只能引咎请辞，对诺克斯来说这绝对是杯苦酒。不过对于一个负责任的人，即使将要离开海军部长这个职位，诺克斯觉得自己依旧有义务为国家的海军事业奉献最后的力量。其实在内心深处，诺克斯依旧不认为中国的海军能强过美国。他坚持认为海军建设是需要时间和底蕴的，在建立强大海权上绝无捷径可走。可是，事实雄过雄辩，纵然他能够在战后分析的时候指摘出学太平洋舰队在行军布阵乃至对战时的诸多不足，可人家偏偏就能获得胜利。而在胜利面前，他的这些分析在政敌看来顶多是纸上谈兵甚至被恶意的抨击为冒酸气而已。“也许中国人确有过人之处。”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认识，但是临到嘴边，出来的却依旧是“东方化”这个有点笼统而模糊的借口。 　　在维拉海战之后，诺克斯去职已经不可挽留。同时，美太平洋舰队肯定也会换人。罗斯福有召集手下的智囊团认真的分析维拉海战失败的原因，而他最终得到的答案和诺克斯给出则差不多。因此，对于诺克斯的去职他是同情并感到惋惜的，所以，他真诚的安慰诺克斯道：“国会的那帮人并不了解战争，将军，您大可不必妄自菲薄。维拉海战和反攻新几内亚失利确实令人失望，可是您应该看到，美利坚绝不可能被这一次失败打倒。”说到这里他语调有多提高：“美利坚依旧是世界上生产力和工业化排名第一的国家，我们的财政情况也允许我们继续加大在军事上的投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日本身上可以立刻将日本击倒，但是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在美利坚身上。我们美国人从来都是谦逊的，勇于认识自身错误并积极改进学习的，既然中国人在这方面有特长，那我们就向他们学习好了。等我们掌握了中国人的对敌手段，再等我们的太平洋舰队恢复元气，我们完全可以再来一次反攻。而这一次，我相信胜利肯定属于我们。将军，您熟悉海军事务，海军部长做不成了，完全可以在其它方向发挥作用。既然派员向中国海军学习已经刻不容缓，这件事就交给你做好了。嗯，我看可以在联席参谋长会议下面设一个部门专门负责这件事。不仅是海军，陆军、空军，我觉得都应该向中国学习……” 　　反攻新几内亚和维拉海战失利让罗斯福这段时间承受了太大的压力。美国虽然总统统帅三军，可是却有国会压在总统头上，所以总统非但不能为所欲为而且要为每一次的决策承担责任。因为反攻新几内亚事涉美国重返东南亚这一国家未来百年大计，所以美国国会才同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增加军费。现在好了，巨资投入进去却打了水漂，且别说这直接关系到国会议员的选票问题，便是从个人情感而言，他们也绝不会无动于衷。 　　国会议员们看待问题比较现实，国家花了那么多钱来武装海军，可是海军居然还是屡战屡败，负责人当然难辞其咎，同时，总统也该为任人不明承担责任。 　　海军和太平洋舰队肯定要换人，而太平洋美军总司令也要换人。对于罗斯福来说，打了败仗不仅仅是换人的问题，他还必须考虑战术战法甚至装备是否适当的问题。“装备不比日本人差，士气也不比日本人弱，为什么就是打不赢呢？”这个问题已经困扰罗斯福相当长的时间了，而现在，他觉得已经到了他不得不正面应对的时候，所以才有诺克斯的这次进见，以及接下来若干的召见并军队的调整。考虑到东南亚日军肯定会抓住这次机会反攻澳洲，还得考虑澳洲的防守问题。美澳联军新败，太平洋舰队肯定要整休，要想守住澳洲那就不得不再次请求中国的支援。可是联想到中国正是因为美国屡次的求助才越来越壮大，罗斯福心中又升起几分不甘来。中国的外交部长宋子文这段时间十分活跃，频频造访河内和新德里，罗斯福已经知道他是为了联合国的筹建事宜，这让他对中国又多了一层戒心。对于联合国，罗斯福一度是十分热心的，因为他当时以为以美国的实力，如果盟国真成立联合国的话，那么美国铁定能够获得足够大的话语权。但是现在呢？美国的实力似乎没有削弱多少，可是因为军事上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他不得不担心在这拳头决定一切的时代，中国会因此强压美国一头从而掌控联合国。 　　“也许应该学欧阳云，借这个机会狠狠敲诈中国人一笔。”当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独自面对偌大的世界地图的时候，罗斯福心中不禁如此想道。随即，他的目光落到澳洲的版图上，又只能苦笑着暗道：“可惜军队不争气，澳洲还得借重中国人！” 第2662章 建军九周年 　　美国的罗斯福还有心情想是否趁机狠敲中国一笔，英国的丘吉尔因为北非和中东的战事糜烂，对宋子文提出的要求却根本不敢拒绝。至于法国的昂波斯，因为他身上浓重的“中国”印记，再加上中国已经兑现承诺正式出兵助其发动复国战争，所以他根本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和中国政府过不去。苏俄方面，在取得奥萨和萨比决战的胜利后，苏俄政府的处境大大改善，受此正面影响，斯大林的个人威望有所恢复，也让他在政治斗争中得以重新掌握主动。有了一言九鼎的实力，斯大林为了换取远东远征军更加积极的投入对德反攻，纵然国内反对声不小，他依旧坚持执行当初和中国方面达成的“重庆秘密协议”。而连远东的土地都肯真的舍弃，自然也不会在联合国这种小事上和中国为难。 　　直到这个时候，虽然联合军已经成为苏俄战场上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但无论是罗斯福还是斯大林却都没有太将联合国当回事。而美国和苏俄也必然会在事后为他们今天的疏忽吞下苦果。 　　1944年5月5日，值学兵军特区和重庆、南京等地为学兵军建军九周年大肆庆祝的时候，在重庆的朝天门新落成的一座三层小楼内，在中国民众的欢呼声中，中苏美英法五个国家的外长或全权代表并越南、老挝、柬埔寨、缅甸、泰国、朝鲜等国家的名义领袖或外交大臣济济一堂，正在举行《关于筹建联合国总部的工作会议》的第一次会议。会议由中国政府的外长宋子文主持，在这个庄重的日子里，他一身传统的中国汉服，戴着金边眼镜，刚上台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也是中国人的汉服？”美国的代表是史迪威将军，这个本来应该被老蒋奉为上宾、跺一跺脚都能让亚洲地区震上三震的人物，现在看上去精神并不是太好。他和英国的外长艾登坐在一起，此时正小声问道。 　　原先的时空中，因为中国对美援物资的依赖所以中国政府不得不处处受制于美国，史迪威也就能区区中将军衔成为中国战区的总参谋长，甚至可以连老蒋的帐都不买。而现在，因为美国政府迫切希望能从中国获得更先进的军事技术，他非但在面对欧阳云的时候不敢假以颜色，就是在面对陈诚、冯玉祥等最高统帅部的大佬时也得时时陪着笑脸。史迪威可不是个甘愿低头做小的人，所以虽然后来成为美军驻中国的首席代表，他却不愿意一直呆在重庆，平时都是呆在新德里。 　　宋子文身上的汉服乃是古代士大夫们参加重要活动才会穿的礼服，蜀锦所制，看上去非常的华美。在重庆，因为受学兵军特区的影响，民众穿戴汉服衣冠已很普遍，史迪威也见过不少。但是民众平时穿的汉服和宋子文今天穿的礼服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所以史迪威才有此问。 　　“应该是。”艾登答道，目光却在宋子文身后搜寻着——他想知道像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欧阳云会不会到场。英国女王政府郑而重之的派出外长参加这次筹建联合国的会议，居心当然不会如此单纯。中国政府兑现当初的承诺出兵帮助法国复国令丘吉尔喜忧参半，他既高兴于如此一来英国军队的压力骤减，同时又担心中国人会不会在北非横插一脚就此赖着不走。他派出艾登参加这次会议，主要是希望艾登能够从欧阳云那里获得准信，以确保英国在北非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害。 　　单单从形状看，汉服是相当漂亮且摄人心神的。而与西方人只是被汉服的外在打动相比，东南亚国家的那些代表特别是泰国和朝鲜的代表，因为他们自己还保留着穿着民族服饰的传统，而他们的民族服饰多少都受到汉服的影响，所以看到中国外长穿着汉服礼服出场，他们不仅眼球受到震撼，心灵也同样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中国人这是在宣示他们古宗主国的威势吗？”越南的代表阮山心中这样想着，和坐在身旁的柬埔寨的代表莫特艾龙对视了一眼。 　　越南和柬埔寨这个时候都还没有独立，似阮山和莫特艾龙，他们的官方身份一个是河内省的省长，一个则是谋求柬埔寨独立的最大的党派“高棉独立党”的副党魁。 　　阮山和莫特艾龙想得有点多，朝鲜的代表，朝鲜劳动党的副总书记金泰明脸上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心中却在腹诽：“中国人就是太在意这些表面上的东西，所以他们的繁荣昌盛从来都不会长久。” 　　穿汉服礼服主持如此重要的一个会议，对习惯了西装革履的宋子文来说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过因为这是欧阳云的要求，再加上他并不反感发掘并传播民族传统，所以虽然一穿上便全身不舒服他还是坚持了下来。走上主席台，无视下面精彩纷呈的表情，他扫视众人一眼，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开口道：“诸位先生，欢迎大家来参加这个将改变人类历史进程的会议，你们将注定留名史册！” 　　“啪！啪！”镁光灯闪烁起来，然后是掌声响起。 　　“诸位都清楚，《联合国家宪章》的制定已经有一定时间，也就是说，联合国已经拥有了存在的法理。这一次会议，我们将主要讨论筹建联合国总部的事宜。在正式讨论之前，我想我有必要向诸位先生介绍一下当前世界局势……” 　　宋子文在重庆向各国代表介绍世界局势的时候，欧阳云正在广州的学兵军广场上发表题为《再接再励迎接最后胜利》的讲话。学兵军的建军节从来都是学兵军特区最大的节日，所以这一天不仅各地都会有民众自发组织游行欢庆学兵军成立多少周年，政府也会在广州举行大型集会和民众最喜爱看的阅兵式。 　　学兵军从无到有，从学兵团发展成为一个规模集团军，作为当家人的欧阳云经历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而随着国内的战事逐渐明朗化，国家也因为学兵军的原因走上了一条全新的道路，欧阳云也终于有心情轻松一回，回到学兵军真正的发家之地参加庆祝活动。 第2663章 种子岛大捷 　　在陈济棠时代，广州就是国内一等一的富庶城市，在学兵军到来之后，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特别是因为先进技术的普及，广州的发展更是一日千里，其富庶程度已经不是国内第一的问题，而是堪称世界第一。或许，在学兵军刚刚入主广州的时候，广州人并不感冒，但是现在，在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学兵军入主的好处之后，广州人已经视学兵军为自家子弟兵。自然，对于欧阳云这个学兵军的总司令能够入主中央成为国家领袖也与有荣焉。欧阳云前往重庆以后期间也有回来广州，但因为公务在身的原因却没有大张旗鼓。所以这其实是他在联合政府成立以后第一次正式的回到“故乡”，自然也就受到了特区特别是广州的民众热烈欢迎。 　　“总司令回来了！”“是小长官，小长官回来了！”“什么小长官，现在是总理了好不好？全中国的总理啊！”……阅兵式还没开始，仅仅因为获悉了欧阳云将参加阅兵式的消息，广州街头的民众人数就多了三成。这里面，广州城居民固然是基本上全家出动，来自广东其它地区乃至于福建、这将和海南的也不在少数。 　　欧阳云是昨天晚上九点钟乘飞机抵达广州的，因为是晚上，他当时并不知道广州城内已经涌进了这么多人。于是，当他第二天站在广州自家的二楼阳台上看到外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不禁吓了一跳。 　　“这么多人？秩序可要维持好了，千万别乐极生悲。”他对一大早就赶过来的蒋光鼐说道。 　　蒋光鼐本来在最高统帅部担任有不小的职务，然而仅在重庆呆了不足两个月他便严重的水土不服，强烈要求回去福建。恰欧阳云也需要一个够分量的老人在特区稳定局势，便放他回来，让他负责特区的军政工作。 　　与刚加入学兵军的时候还三心二意相比，此时的蒋光鼐已经完全熄了争强好胜的心思。当然了，这也和欧阳云并联合政府的执政理念和他所坚持的没有太大冲突有关。用他宽慰一些老部下的话来说：既然后辈可堪重任，我们这些老头子为什么不干脆放手安度晚年呢？且，作为从晚清一路走过来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人，他清楚当前的形势下，只要学兵军根基不失，那么即使还有人为了欧阳云座下的那把交椅而使出鬼蜮伎俩也不可能得逞。 　　值学兵军建军九周年之际，蒋光鼐一大早的就亲自来见欧阳云却又有其它用意。对于联合政府大肆用兵海外，蒋光鼐刚开始的时候并不能理解，而随着外蒙地区、琉球群岛和苏俄远东部分地区乱象不具，正式成为中国之地，他便是心中还有芥蒂却也知道这将是惠泽子孙后代的大好事，足堪载入史册，自然更不会反对。“远征军的小伙子好样的，在域外打出了我国的威风，大涨民心士气，可越是如此，我越发觉得至今不能将日寇驱逐出境光复全境是我们当代军人的耻辱。欧阳，是时候了。”站在欧阳云的身边，看着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蒋光鼐轻声道。 　　没错，蒋光鼐今晨早早过来正是为了劝说欧阳云早日发动全面对日反攻好将北平、东北等地一并收复。 　　“几乎每天，南京的难民司都能接收到前线转来的几个东北难民。欧阳，广州承平已久，你是想象不到东北人现在所受的苦难的。小日本显然已经知道他们在中国的日子不长了，所以越发的残忍无道，东三省的民众实际上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我还听说，小日本现在连普通民众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抢，欧阳，国家现在不是没有这个能力，我们不能成为历史罪人被民众背后戳脊梁骨哪！” 　　“欧阳，你究竟还在犹豫什么？是部队的士气不高还是民众不支持？我可是听说，只要我们学兵军和国防军肯立刻反攻东三省，广州的那些个商会和党派都愿意捐赠大笔助军款。” 　　……蒋光鼐显得有点絮絮叨叨，而欧阳云的脸色则平静得有点异常。蒋光鼐说了那么多，他居然没给出一句答复。 　　欧阳云究竟在犹豫什么？不，不是犹豫，而是在等待。等待着超级炸弹的研制成功。 　　在攻占琉球群岛并且将其变为中国的一个省之后，中国和日本之间实际上已经接壤。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制海权和制空权的夺取，在陈师昌的主持下，驻琉球的学兵军没少向日本本土发起试探性的进攻。其中声势最大的便是对种子岛的攻势。陈师昌的想法是，如果能夺取种子岛，因为种子岛距离鹿儿岛仅仅三十千米，那么学兵军就能够在种子岛上修建炮兵阵地和机场，如此一来不仅能够直接威胁鹿儿岛，破坏日军的沿海防御工事，为之后的全面登陆日本打下良好的基础，而且能逼迫日军发动反攻，从而持续消耗本已遭到重创的日本国力。 　　因为抱着这样的居心，这一次进攻虽然名为试探，实际上动用的兵力却足以打一次决战。 　　进攻发动前，陈师昌包括陈策及他们麾下的参谋有做全盘的军棋推演，一度得出可行性60%以上的结论。进攻日本本土，因为那个时空的经验，欧阳云知道难度定然不小，而如果能有60%以上的成功几率那绝对是能够接受的，便同意了这次试探性进攻。 　　当时，最高统帅部已经在考虑取得种子岛后的后继手段并开始集合物资了，孰料战事才进行了六天，参战的海军陆战队就损失了五千余人且未能夺取一块滩头阵地。因为伤亡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预设数额，这一次试探性进攻隧以中方惨白收场。正是通过这次被日本政府誉为“种子岛大捷”的试探性进攻战，欧阳云认识到了日本本土的防卫能力和决心，也才识相的以史为鉴决定还是等超级炸弹研制出来再说。 第2664章 犹太问题 　　“我今年已经五十六了，欧阳，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我过六十岁的时候能看到家国一统吗？”蒋光鼐并没有因为欧阳云的沉默而停止叙述，最后，他问道。 　　学兵军入主重庆之后，学兵军特区就靠蒋光鼐和姜树人等人打理。学兵军特区的稳定，不仅可以让欧阳云放心的考虑远东问题经略太平洋，而且也是联合政府正常运转的巨大保证。正因为有来自学兵军特区的财务支持，联合政府也才能够从一开始就实施高开政策，在涉及民生、金融的领域上做到政策一次性到位——一念及此，欧阳云看着蒋光鼐两鬓花白的头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歉意。他低声而坚决地道：“当然，蒋老，绝对不会让您的六十大寿在抱憾中度过的。” 　　“能告诉我一个确切的时间吗？” 　　“明年，明年应该可以彻底战胜日本。” 　　“真的？” 　　“蒋老，我是个喜欢打逛语的人吗？” 　　“那就好，那就好！” 　　因为这一插曲，整个庆祝活动中，欧阳云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超级炸弹的研制，他曾经以为很简单。毕竟，他有来自后世的掌上电脑，电脑里记载了成熟的核弹技术，且他还从德国从美国挖来了不少核物理方面的大家又有侯德榜这样几乎天生为科学而生的人才。但是，令他感到郁闷的是，超级炸弹的研制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了，在这上面也投入了巨量的资金，但是距离真正形成战力却似乎依旧遥遥无期。 　　超级炸弹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面相当的广。而为了保密和安保，在入主重庆之后，欧阳云便将超级炸弹研究所一分为三，广州保留铀提取项目，其它的悉数搬去了重庆并分置两地。即使在联合政府成立以后，重庆成了中国最大的重工业基地和科研中心，但是广州的底子在这里，它依旧是最重要的军事工业基地和军事科技技术研究中心。因为蒋光鼐的提醒，欧阳云想到已经好久没光顾广州的学兵研发所了，当天晚上就带了刘奎、潘媚人一行人前往学兵研发所广州总部视察。 　　侯德榜去了重庆之后，广州的学兵研发所由当初的一组组长黄诚总负责。欧阳云视察部队或者是其它单位从来都是秘密成行，这一次同样如此。于是，当他来到学兵研发所广州总部最重要的离心机制造厂的时候，包括黄诚和该厂厂长杜德业在内没有一个人知道。 　　持只有学兵军总司令部有资格颁发的特别通行证进入离心机制造厂，进去位于地下十余米处的制造车间，第一次进来这里的蒋光鼐立刻被里面机器林立的景象给震惊了。 　　当前世界，学兵军的电子科技水平是最先进的，而因为离心机要求的生产精度十分之高，所以与之配套的生产工艺和机械都是最先进的。离心机制造车间一共有五个，第一个为铸造车间，这里不仅负责将制造离心机所需要的钢铁或者其它金属材质的坯胎给铸造出来，而且还负责合金的成分配比调试。第二至第四个车间为加工车间，这三个车间负责对坯胎进行精加工，这里的机床也是也最多的。 　　一行六人（还包括姜树人和学兵研发所保卫科的一位军官）此时正站在第三车间的门口，听着车间里秩序响起的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已经富有执政经验也经常下工厂的蒋光鼐没有外行的问这里生产什么，而是关心这里面的机床是不是都是自己制造出来的。 　　“这里所有的机床都是我们自己设计和制造出来的。”学兵研发所保卫科陪同的军官饶国庆道，语气神态颇具自豪感。 　　近水楼台先得月，饶国庆在这里呆得久了，自然对工厂里面的情况有所了解。而作为一个亲身经历了学兵军广州崛起的当地人，切身体会过弱小和强大之间的巨大差别，他分外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对作为一个广州人和学兵人自然也倍感荣耀。 　　离心机对铀浓缩至关重要，而铀浓缩是超级炸弹能否制造成功的核心步骤，欧阳云这才会如此重视这间小小的工厂。“这里每天能生产三十五台离心机是吧？”他问道。 　　“是的，每天最少三十五台。工人们为了保证这个数量，很多时候都会自觉加班。” 　　“还远远不够！” 　　六个人里面，姜树人是最清楚超级炸弹威力的，闻言不禁一惊，看着欧阳云问：“还不够？” 　　“日寇在东三省越来越疯狂，我们晚一天光复，东三省的民众就会多遭受无数苦难！不能再拖了。”蒋光鼐道。忽然，他看到一个黄头发的高大身影从一排机床后面转出来，皱起眉头问欧阳云：“犹太人？这里的安保不是最高等级吗？” 　　“他叫德列夫，是，是这里的工程师。”饶国庆道，声音很轻。 　　欧阳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记得当初自己和常根、木间谍等人商讨制定出的安保条例中是禁止外族人进入这类最高安保等级的单位的，心中不禁对黄诚产生了一丝不满。他想当然的以为这个德列夫肯定是侯德榜去了重庆以后黄诚自作主张招进来的。 　　“要不要叫黄诚过来质询一下？”姜树人问。 　　在老波恩于去年年末去世之后，相比从前，犹太商会规矩了许多。可是，因为犹太人经商能力实在太强，随着时间的推移，犹太人开始掌握越来越多的财富，这已经影响到了特区的金融秩序，现在不仅是姜树人，便是欧阳云也对这种现象产生了一丝戒心。 　　“黄诚既然已经下班，这件事等明天再说。”欧阳云道，然后率先往电梯口走去。在电梯里，他忽然问蒋光鼐：“蒋老，您知道犹太人和当地人的联姻情况吗？还有，复国组织这两年有没有异动？” 　　蒋光鼐一怔，然后脸上浮现出羞愧神色，道：“这些事情我还真没有在意，我回去就查探一下。” 　　“那就直接找狐瞳的人吧，他们不会疏忽的。” 第2665章 航母 　　国家对外用兵越多，内部的安定就越发重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凭心而论，因为来自后世，欧阳云的这种观念其实很弱。这也是当初他能快速接受犹太人甚至愿意在广州开出独立的居住地容纳犹太难民的原因。毫无疑问，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犹太人都是一支值得团结的力量。因为现体制的问题，中国，至少是学兵军特区也具备了将犹太人真的吸收进来的条件。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因为在犹太建国这个问题上存在着太大的分歧，而犹太复国组织又是以美国为大本营，矛盾便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欧阳云信奉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先发制人”，自然不可能容忍犹太人在原则问题上拖自己后腿。好在以斯特恩为首的犹太军人立场坚定，始终坚定的站在学兵军一方，不然的话，现在的犹太定居点绝不会像现在一样只是特区若干小区中的一些，而可能会是类似于流放地一样的存在。 　　欧阳云在广州一共呆了三天，然后又去海口呆了两天。海口现在为中国最大的造船工业基地，一共拥有九家造船厂，其中有两家具备制造航母的能力。欧阳云赶到海口的时候，恰逢中国自主设计生产的第三艘航母完成舰体工程，值学兵军建军九周年之际，欧阳云便应邀参加下水剪彩仪式。 　　距离山本和小泉策划的“海南岛攻略”过去不过两年多，那时的海南岛还是草木皆兵一片肃然景象，现在，因为南海舰队（海口和东山舰队合并而成）已经完全取得南海和邻近海域的制海权，学太平洋舰队又夺取了琉球群岛，让海南岛再无被拖入战火的危险，故现在的海南岛不仅百姓安居乐业，赖造船业、冶金业和石油工业的发达，经济相当景气，俨然已经成了广州之外特区里面第二大繁荣地区。 　　“这是‘昆仑山级’航空母舰的一号舰，根据已有的航母命名规则暂命名为‘汉光武号’。该舰设计排水量为六万七千五百吨，可以搭载六十二架金雕并三架直升机；如果是白鳍豚的话，可以搭载九十八架。该舰巡航速度……”陪同欧阳云站在船坞上方正在解说的是陈明生，学兵军自己培养出来的船舶设计师。陈明生在卡拉奇辅助卢汉妮完成对英国那艘冤仇级航母的改造之后，积累了一定的航母设计和制造经验，便回到海口造船厂担任厂长兼总设计师。现在海口的九家造船厂中除了三家私营或公私合营的，其它的悉数归他管理。 　　加上船坞中还在建造中的，学兵军目前自己设计并生产的航母一共有六艘，其中除了已经服役的那艘是排水量只有三万余吨的小型航母，其它的都是“昆仑山级”的舰队航母。欧阳云静静听他说完，问道：“发动机还是从美国进口？” 　　陈明生点点头，略带遗憾的道：“我们现在还不具备制造大型发动机的能力，毕竟这需要相当的技术积累。” 　　“不急，只要战场上能打胜仗，我们就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小长官，听说等在建的建完我们就不生产航母了？”陈明生犹豫了一下，忽然问道。 　　设计并生产航母，对陈明生而言是一项极具挑战性同时也充满荣誉感的工作。目前，学兵军在建的一共有四艘航母，其中卡拉奇船厂的那艘也行将下水，而海口这边，另外一个船厂的航母也将快下水。也就是说，目前真正在建的其实只有两艘。照陈明生的说法，等这两艘下水，中国就不再制造航母了。 　　单独的航母是不能成为有效战力的，它还必须搭配上一定数量巡洋舰、潜艇以及护卫舰（驱逐舰）。从这个角度而言，制造一艘航母其实等若是建造一支舰队。 　　在建的航母建完就不再建造这个消息其实已经涉及军事机密，不过因为陈明生早就已经证明了自己对学兵军及国家的忠诚，所以欧阳云并没有在意陈明生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而是问道：“怎么？觉得我们的航母还不够？” 　　“不，不，只是每当看到自己参加设计的舰船下水都会心生喜悦。呵呵，特别是航母这种巨舰。” 　　陈明生这种心情欧阳云能够了解，因为当他看到学兵军越来越壮大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因为打造一支航母舰队所耗实在太巨且事后的保养费用也相当高昂，作为联合政府的当家人，他就不得不考虑“性价比”的问题从而决定现役航母的具体数量。 　　中国究竟需要几艘航母？如果仅仅是保护既定疆域的话，六艘就足够了。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太平洋和印度洋。中国有需要在太平洋和印度洋保持军事威慑力吗？答案是肯定的。有那个时空的历史为鉴，欧阳云绝不希望看到以后中国从国外进口石油、铁矿等资源的时候还要看他国脸色。而且，以中国目前的工业实力，在战后肯定会成为一等一的出口大国。这又将面临一个问题——如何才能保证其它国家对中国开放市场。综合这些因素，那最少也得保持十二艘航母甚至更多。 　　其实不仅是航母，军队的数量也应该考虑进这一点。那个时空，欧阳云曾经肤浅的将美军四处“维和”理解为美国人当惯了流氓喜欢耀武扬威，现在他却知道，美国之所以能够保持世界第一强国的地位，就因为它拥有着世界第一强的军事力量。 　　陈明生的话勾起了他这方面的心思，而看到他陷入沉思，陈明生以为自己的问题惹得小长官不开心了，不禁有点忐忑。 　　几分钟以后，当刘奎过来向欧阳云报告，称剪彩仪式已经准备好的时候，欧阳云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剪彩了？好好，我和陈工马上下去——陈工，走！” 　　欧阳云言行如初，陈明生心头一松，然后忽然产生这样的感悟：“小长官官越做越大，这威势也是越来越重了。” 　　他却不想想，欧阳云因为所坐椅子的原因每天要想多少问题，耗去多少精力。 第2666章 成吉思汗纪念馆 　　1944年5月欧阳云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旅途中度过的，在该月月底的时候，他乘坐空中堡垒改造成的专机在六架金雕的护卫下先是到西安，然后从西安飞到乌兰巴托，并在乌兰巴托参加了成吉思汗纪念馆的奠基仪式。关于外蒙地区的治理问题，国务院中不乏在该地区实行自治的呼声。无疑，这也是最省事省力的办法。因为前世自治区的太多现成经验，欧阳云一度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不过，在一次探望老蒋，和老蒋谈到这件事的时候，老蒋的一席话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蒙古自治？你以为蒙古人都是属狗的或者以为俄国人真的就此一蹶不振了？”老蒋说这番话的时候嗓门有些尖锐，眼神也满是讥讽。在成为空壳总统之后，老蒋一度十分消沉，几乎足不出户。那个时候，他或许以为即使学兵军当权，这国势和抗战形势也改变不了多少的吧。而现在，眼看着抗战胜利在望，中国的军队更开始在世界上各大战场发挥举足球你各种的作用，老头子明显沉不住气了。曾经，老蒋未尝没有寄希望于从前的手下大将，希望他们能够奋发图强重新夺取政权。现在，因为陈诚等人基本上都不敢私下和他保持联络了，切身体会到了这世态炎凉，他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终于不再拒绝欧阳云的摆拜访，也开始真正履行起总统的职责来。 　　“明朝的历史告诉我们，蒙古人从来都是养不熟的狼。哼，你给他们自治权，那不是等于将翻身的机会送到他们手中吗？我听说在远东地区，尽管有苏俄政府帮助撤离原住民可还是有相当多的苏俄人采取武力手段抗拒中国实施管辖权，小老弟，不能妇人之仁啊！你现在一时妇人之仁，那可是会遗患无穷害了将来的继承人的！我有什么意见？很简单，拆分！移民！内蒙外蒙，先从内蒙入手，首先是建立固定的居住点，然后将各旗打乱并迁移进去适量的汉族人。哼，蒙古人要是敢暴力抗拒，那正好一劳永逸的派兵镇压解决。现在全世界都在打仗，西方列强的注意力都在纳粹身上，正好方便行雷霆之策……” 　　老蒋这番话不管其真实目的是什么，其实很对欧阳云胃口。当然了，因为欧阳云对老蒋连基本上的信任都缺缺，所以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召集自己的幕僚团就此进行讨论，并没有立刻付诸决策。 　　“总统的分析还是很具针对性的，最起码，现在确实是解决蒙古问题的最佳时机。” 　　“总统未必就是好心，内蒙不提，外蒙距离内地实在是太远了，我们得担心鞭长未及。” 　　“你的观点我不赞成，正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我们越加要加强掌控。而且，即使为了远东地区的稳定，我们也得加强对外蒙的控制。远东地区一旦出事的话，能否从外蒙借力这将直接影响到我们处理远东问题的能力……”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经过幕僚们的分析，欧阳云算是对老蒋这番话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搞清楚了拆分古蒙古地区的利弊。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他最终决定接受老蒋的提议，对古蒙古地区实施拆分和移民政策。 　　如幕僚们所料，这一政策刚刚公开便收到了蒙古人的集体反对。对此，欧阳云除了立刻将丁一的伞兵部队调入外蒙地区驻防，然后便是三申五令的要求蒙古各地方政府必须立即施行。 　　“联合政府的权威性不容挑战，假若有人胆敢不服号令行分裂之事，最高统帅部将视之为叛逆，不惜付诸于武力！”在发给蒙古各地方政府的照会中，欧阳云空前强硬的如此阐述中央政府的立场。 　　为保证该政策得到切实履行，联合政府一方面出动伞兵部队保持武力威慑，同时也采取措施加强凝聚古蒙古地区的人心。这其中，在乌兰巴托修建成吉思汗纪念馆便是其中一项。而欧阳云以现政府军政一把手的身份亲临现场出席奠基典礼，也正是为了表示联合政府对古蒙古地区和蒙古人的尊重和重视。 　　“成吉思汗固然是蒙古人的英雄，同时也是我们中国的英雄。我们应该看到，在西方国家的历史文献中，是用黄祸来形容成吉思汗率领的那次远征的。汉族人，蒙古人，我们都有着黄色的皮肤黑色的头发，这正说明了在西方人眼中我们本是一家……”在奠基典礼上，欧阳云有些牵强的如此诠释成吉思汗与中国的关系。 　　欧阳云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下面坐着的诸多人里，从重庆一路追过来的史迪威脸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暗地里却腹诽道：“汉蒙一家？这欧阳云脸皮还真够厚的。当时在元朝，汉人好像是最低等的一个族群吧？” 　　史迪威心情恶劣是有原因的。美国政府已经履行了支持将联合国总部修建在广州的承诺，可是等到罗斯福亲自给欧阳云发电报要求他履行出兵澳洲的约定时，后者却根本不呆在重庆，而且居然跑千里之外的蒙古来了。史迪威一路从重庆追到广州，再从广州到海南，又从海南追到西安直至乌兰巴托，这大半年个月来几乎都在飞机上度过，腰椎都震疼了，心情自然不可能好。 　　“……有人肯定要问政府为什么要这么做，蒙古人又能从中获取什么好处。好，我现在就给大家分析一下……” 　　欧阳云这一分析就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过去，史迪威终于坐不住了。他先是很不雅的摇晃了一下腰肢，然后侧身对陪同自己过来的中国外交部的美洲司副司长耿碧功道：“耿司长，待会请您一定安排我与欧阳总理会面，澳洲战局实在拖不起了。拜托，拜托！” 　　在西安的时候，史迪威其实就有机会截住欧阳云。然而他只不过去了次机场厕所，结果回到停机坪的时候欧阳云的那架座机居然就升空了。担心欧阳云又会立刻启程，所以他只能觍颜拜托耿碧功，希望典礼结束之后能够立刻拜会欧阳云。 　　“没问题没问题，宋外长亲自交代的，我一定竭心尽力！” 第2667章 五万人 　　外蒙地区自古人烟稀少，所以即使是乌兰巴托这样的中心城市，其繁荣程度甚至连战前中国内地的三级城市都不如。自然，即使乌兰巴托曾经的蒙古显贵们想要好好的招待欧阳云，然条件不允许，他们也只能尽可能多的在其它方面下功夫。外蒙地区成为中国的若干省份之后，省长级别的地方大员将全部由联合政府任命，而为了保持地方稳定，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省长人选将基本上由当地人担任。联合政府空前强硬的拒绝施行民族自治政策，这一度让外蒙地区的权势阶层感到惶惑不安，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未来。联合政府这个时候放出这个风声，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他们的忧虑，也让他们敢于在接待欧阳云的琐事上下功夫，为的不过是能获得一个好印象而已。 　　欧阳云以国务院总理和国防部长的身份来到外蒙，主要目的就是表示对外蒙地区的重视。外蒙地区距离内地实在是太远了，来一次不容易，他也需要接见当地的权势阶层，以了解当地情况并和未来的地方大员建立基本的信任。所以在他的日程安排里，他将会在乌兰巴托停留五天。 　　奠基典礼结束后，史迪威目送欧阳云的车队往市里开去而不是前往南郊的机场，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拉起耿碧功紧紧跟了上去。 　　外蒙地区现在的政体是舶来的苏俄货，其中有着太多苏俄政体的影子。尽管外蒙对外宣称实施社会主义，实际上当权者依旧是以前的蒙古王公贵族。现在，陪伴在欧阳云身边的正是几个曾经的王公贵族现在的某个党派的领导人。 　　受到欧阳云在奠基典礼上讲话内容的启发，此时的几个外蒙地区的军政高层正纷纷向他表决心，称坚决拥护中央政府对外蒙地区施行划省而治并保持军队国有的政策，他们将会在欧阳总理的带领下，坚决而勇敢地和四万万同胞站在一起，共同抵抗日本人的侵略。 　　欧阳云大老远的来参加成吉思汗纪念馆的奠基典礼，当然不可能没有其它目的。日本的侵略，以及长达七年的抗战对中国的元气杀伤太大了。其中最明显的便是壮劳力的缺失。从军战死残废的，被日本人枉杀的。虽然联合政府尚没有掌握这方面的具体数字，但是大概的也能估算出来。随着华东、华中等日占区的光复，这一问题更加突出，乃至于很多军队在与日军作战之余都不得不拿起锄头帮助当地的老百姓种地以加快重建工作进程。 　　“将外蒙地区收回这绝对是好事。别的不说，蒙古人自古可都是最优良的兵源……为什么不从蒙古征兵呢？蒙古从来都是穷兵黩武的民族，能从蒙古多征一些士兵，那么汉人就能少一些人参军。节省下来的人力正好用来种地，论种地，蒙古人怎么也不如我们汉人吧？”还是源自老蒋的建议。虽然老蒋这份建议未必就完全出于公心，可是正愁兵力不足犹豫于是否要拉壮丁的欧阳云却管不了那许多了。且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欧阳云有信心将之完全变成好事。 　　诺门坎事件中，蒙军也属于胜利一方。尽管在行家看来那次战役蒙军其实只是跟着苏俄红军扛旗帜的小卒，但是蒙古人自己是不会这么认为的。当中央军被日军打得丧师失地乃至于不得不一退再退的时候，蒙古人总是以“我们可是在诺门坎杀得小日本丢盔弃甲的”而沾沾自喜，看待中国政府的时候就不禁高昂起了头颅。这也是他们敢于在欧阳云面前说“坚决而勇敢地和四万万同胞站在一起，共同抵抗日本人的侵略”的底气。不过下一刻，等欧阳云道出欲在蒙古人中征兵的时候，他们集体傻了。 　　蒙古人很重视诺言，他们前面才说愿与四万万同胞共同抵抗日本人的侵略，此时当然不可能拒绝欧阳云的要求。而且他们也注意到了，欧阳云并没有用商量的语气。换句话说，欧阳云其实是在向他们传达最高统帅部的决定。 　　“国家正值大事之秋，蒙古人能够识大体为国分忧，这让我很是欣慰。嗯，我很希望看到他们中有人能在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后成为新中国的将军……”无视几个蒙古人忐忑不安的眼神，欧阳云自顾自说道。 　　“总理阁下，不知道中央打算从我们外蒙征召多少人。我们外蒙人丁不旺，我只担心征召过多的青壮会影响到畜牧业的发展和，和地区稳定——”冷场了几分钟之后，原蒙古人民共和国的副主席现乌兰巴托市的市长格日勒图低声说道。 　　“你觉得多少人比较合适？”欧阳云没有回答格日勒图的问题，反问道。 　　格日勒图和其他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慌神色，稍后，他咬咬牙道：“我以为不能超过十万人。” 　　外蒙地区既然已经属于中国，中央政府从外蒙地区征兵也就名正言顺。然而，一旦想到满清时候满清朝廷为了遏制蒙古实力一直坚持对蒙古人实施减丁政策，格日勒图等人便不得不担心现政府也有这样的居心。 　　在汉族人心中，欧阳云诚然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然而在蒙古人心中，欧阳云却和恶魔无异。学兵军的战场纪律诚然杀的是日本人，但是受到威慑的何止日本人。偏偏，现在格日勒图等人面对的正是欧阳云。 　　“十万人吗？不，不需要这么多，五万人足矣。不用担心，外蒙既然已经纳入联合政府管辖，我们就会对你们一视同仁。难道你们觉得我会让士兵无辜送死吗？我欧阳云打了七八年的仗，好像还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只需要五万人！”欧阳云报出来的数字远远低于格日勒图等人心中预设的底线，他们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五万人！”欧阳云再次肯定道。 　　格日勒图等人脸上这才真心诚意的露出笑意。 　　看着他们的脸菊花一样打开，欧阳云眼睛眯了眯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2668章 不急不急 　　格日勒图等人为只需要付出五万青壮而感到庆幸，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五万青壮即使全部战死也不会令外蒙人伤筋动骨。殊不知欧阳云征召这五万外蒙青壮却绝没有将他们用作炮灰的意思，在他的心中，这五万外蒙青壮用好了，那可是能够保证让外蒙从此永远纳于中国之内的。 　　“即使现在他们对国家毫无感情，但是假以时日，等他们为这个国家奉献得多了也从国家拿到了足够多的回报，他们会产生认同心的。届时放归他们回外蒙，那么外蒙还能游离于联合政府之外吗？”这是欧阳云在西安的时候和李铁书会面的时候说的一番话。在欧阳云的计划中，李铁书将会是第一任蒙古军区的总司令。他将负责在一定时间内帮助联合政府震慑蒙古地区。 　　欧阳云来到乌兰巴托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别动队将在这里向他交接古德里安为首的德国战俘。 　　古德里安的被俘对德军的打击是沉重的，为了救出古德里安，希特勒亲自下令，命令勃兰登堡部队的现役最高指挥官西瓦莱中将亲自赴苏俄指挥营救古德里安的行动。西瓦莱组织了五个战斗集群参与古德里安的行动，别动队因为还想救出张旭云，结果差一点就被勃兰登堡部队偷袭成功。而在营救行动失败以后，西瓦莱又奉希特勒的命令，转而开始谋求杀死古德里安，好让中国人俘获古德里安变得毫无意义。 　　奉最高统帅部的命令，萧逸原本是准备用空中堡垒直接将古德里安送到重庆的，不过因为勃兰登堡出动了最新型的“元首型”喷气式战机进行拦截，差一点就造成了载有古德里安的空中堡垒机毁人亡。保险起见，萧逸最终只能选择最保守也是最稳当的办法，绕道远东地区将古德里安先送到了乌兰巴托。 　　“我的偶像呢？现在就带过来吧——不，还是我去看他好了。”待刘奎送走了外蒙地区的军政高层，欧阳云对潘媚人说道。而他这边才站起身子，史迪威在耿碧功的陪同下径直找上门来。 　　“欧阳将军呢？我现在就要见他！”美国人火急火燎的，很没礼貌的在欧阳云的临时住处外大吼大叫。在几个狼牙的冰冷眼光注视下，耿碧功相当的尴尬。 　　“这是美国政府驻我国的军事代表史迪威将军，他有急事找总理。对了，这是我的证件。”耿碧功说着，将自己的证件掏出来递给门口的狼牙。 　　“没有预约不能进去，耿司长，请不要让我们为难。”接过他证件并扫了一眼的狼牙上尉冷冰冰的道，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听他这么说，刚才被史迪威一身白皮唬住的十几个蒙古国防军的官兵立刻围拢过来。其中有人低声叫道：“好啊，敢骗我们！” 　　更有人道：“假若他们欲对大将军不利，那我们可就惨了。” 　　眼看着一场纠纷即将发生，好在刘奎陪同几个外蒙军政高层走了出来。对刘奎，史迪威和耿碧功都相当熟悉，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喊他，耿碧功更对站在他面前的狼牙道：“刘侍卫长是知道这件事的，你们可以问他。” 　　史迪威阴魂不散似的坠住小长官，刘奎当然知道原因。而前往澳洲的军队尚在组建中，现在根本不可能给美国人肯定的答复。所以不管有无正当理由，他都会想方设法的让史迪威无法靠近欧阳云。 　　和几个外蒙军政高层握手告别后，他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刘侍卫长，请您一定带我去见欧阳将军，我有急事需要面见他！”史迪威抢在耿碧功前面说道。 　　“将军现在正在会见客人，请你们先等一等。”刘奎答道，然后吩咐身后的狼牙：“你们带他们进去坐坐，给他们倒上一杯热茶。” 　　两个狼牙得令，这才让到一边。 　　“会见客人？刚才的那些人不是离开了吗？”史迪威悻悻道，心中已经有火气升腾。 　　刘奎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转身走了进去。 　　受欧阳云的影响，刘奎对美国人好感缺缺。中国尚离不开美国军需物资的时候，美国人动辄以援助为要挟在中国人面前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即使后来因为学兵军在东南亚取得了一系列胜利改变了中国的国际地位，美国人却依旧不改这种作风。跟在欧阳云身边，刘奎见多了美国人这一面的嘴脸，很自然的就对美国人保持了相当的戒心和恶感。 　　“史迪威？”欧阳云听了刘奎的报告，他眼睛半眯着想了想，对潘媚人笑道：“看来今天不见他还不行了。也罢，那我就先见见他。” 　　坐在欧阳云临时住处简陋的外客厅里，史迪威手捧一杯热茶，有心想要坐下来耐心的等待但是心头的焦灼却让他总是情不自禁的往里面望去。 　　在某些事情上，刘奎其实是冤枉史迪威了。诚然，史迪威以前有狐假虎威的劣迹，但是现在，因为美国军事上的疲软和中国在军事上的强势，史迪威又不是天生脑袋缺根筋，他心中那点因为生而就是美国人的傲气其实早就不存在了。 　　史迪威正在坐立不安度日如年，刘奎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史迪威将军——”就在史迪威一眨不眨的注视下，刘奎慢吞吞的道：“将军让你进去。” 　　“哦，多谢多谢！”史迪威先是一怔，反应过来赶紧道。然后好像生怕事情还有反复似的，也不等耿碧功了，大步跨了进去。 　　“史迪威将军，幸会幸会。”那边厢，欧阳云一副好像异地乍见友人的样子，面带惊喜的道。 　　“幸会？！我可是追了几千公里啊！”史迪威心中腹诽，面上却笑意盎然，赶紧敬记军礼，然后大声道：“将军阁下，很高兴见到您。请荣许我代表罗斯福总统向您致以最崇敬的问候——” 　　“史迪威将军怎么会在这里？坐，快坐！媚人，给史迪威将军上茶！” 　　“谢谢，将军，我来见您是为了澳洲的事情——” 　　“先喝茶，看您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路辛苦，先喝茶解解渴。” 　　“我不渴，将军，我们还是先谈正事。” 　　“不急，不急，我在乌兰巴托还会呆两天！来，喝茶！” 第2669章 焉能不败 　　欧阳云越是不急，史迪威越是着急。史迪威不是第一次和欧阳云打交道，对这个人的脾性已经有相当的了解。用他私下的话来说，欧阳云就是个典型的东方无赖，中国人身上固有的许多毛病在他身上都得到了体现。对于欧阳云，史迪威曾经从不假以颜色，但是现在，即使心中充满了厌恶，他也只能陪着笑脸，一副真诚而有耐心的样子。 　　他正眼巴巴的等待着欧阳云给出肯定答复，刘奎忽然站在门口报告，称古德里安将军带来了。 　　古德里安的大名史迪威当然不可能没有听过，在重庆的时候听到这则战地报道，他还曾大言不惭的对手下人道：“别信。中国新闻人从来就不具备职业道德，这个报道说不定还是最高统帅部授意的呢。呵，至少在见到古德里安之前我是不会信的。哼，我承认《孙子兵法》确实是一部不错的兵书，可是什么事都掺杂进孙子兵法，这只会让我们认识到中国人的虚伪和狡诈。”史迪威年轻的时候曾担任过驻中国武官，正是这段经历让他充分见识了中国人的愚昧无知以及官员的腐败无能。这也是在面对中国人的始终心中总是自然而然的充满优越感的成因。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所以他格外容不得中国人对自己的无礼和无视。于是在和欧阳云和这个彻头彻尾的民族分子打交道的时候，他自然会感到憋屈甚至愤怒。 　　“贵军真俘虏了古德里安？德军的战车之父古德里安？”史迪威问道，语气满是惊疑。 　　欧阳云笑了。史迪威的心态变化，欧阳云大体能够猜得到。毕竟，这位老兄在那个时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他印象深刻了。试想，一个甚至敢建议美国政府刺杀老蒋以影响中国政局的家伙，他又怎么可能像一个外交家一样，至少能在任何时候都保持表面上的彬彬有礼呢？ 　　“有兴趣的话你可以留下来做个见证。呵呵，貌似这是盟军迄今为止俘虏的最高级别的德军军官。” 　　史迪威不吱声了，他的定力绝没有他之前表现的那样好，面色变幻一阵，他转头看向门口。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古德里安在萧逸和刘奎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一身蓝灰色的标志性德军将军军服，一头银白的头发，一双略显疲态但是却有尖锐光芒不时闪过的蓝色眼眸——看到他的第一眼，史迪威便确定这确实就是古德里安。 　　“中国人真的俘虏了古德里安？德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了？乃至于连自己的统帅都保护不了……”史迪威想着，眼睛的余光注意到欧阳云站了起来，他稍稍犹豫下也跟着站了起来。 　　“古德里安将军，幸会，幸会！”欧阳云迎上前去，很热情的用德语道。 　　古德里安的眼神冰冷，脸上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欧阳云作为胜利者，自然有表现大度豁达的资格和心情。而作为失败者，古德里安本没有伪装绅士的习惯，他也不屑于如此。心中对欧阳云能讲出流利的德语还是有一点惊讶的，不过他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他毫无感情的看着欧阳云，默默的敬了记军礼，淡淡的道：“欧阳云上将？中国联合政府总理？国防部部长？” 　　“正是鄙人。请坐，呵，听说萧逸将军请到了您，我可是恨不得立刻就能飞过来见您。不怕您见笑，在我心中，您乃我辈军人楷模。媚人，给古德里安将军上茶！”依旧是德语。 　　“古德里安将军您好，我是史迪威，美国驻中国的军事代表。”史迪威稍稍犹豫了下，跟着上前一步，向古德里安介绍自己。 　　古德里安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史迪威，而正是因为有这个美国人在场，他的态度便又冷了三分。“中国人这是炫耀吗？抓住了德国的一个集团军司令官？而且这个人还是著名的战车战术专家？”他脑海中不自禁的冒出这样的想法，对欧阳云的恶感大增。堂堂一个第三帝国的上将却被人当做炫耀的玩具，任谁想透这一点都不会有好心情。 　　“萧将军，你也坐，这一次你们做得很不错。”欧阳云坐回自己的座位，一边对萧逸道。 　　史迪威也坐回自己的座位，他有点好奇的看着古德里安，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古德里安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心中对欧阳云的憎恨又增一层。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完全没有落座的意思。虽然表面上欧阳云对他很礼遇，但是他却有做俘虏的觉悟。且，因为勃兰登堡部队后来开始千方百计的想要杀死他，他觉得这是怀疑他对国家的忠诚以及对他人品的羞辱，他也越发注意保持俘虏的身份。 　　古德里安的表现在欧阳云的意料之中。他说古德里安是自己的偶像可不是客气话，不管是那个时空还是这个时空，即使明知道和德国之间迟早必有一战，他依旧视古德里安为自己的偶像。因此对他也有过一定的研究，知道这正是他的本色。 　　作为一个军事迷，欧阳云对古德里安发明的闪击战战术相当的痴迷，而学兵军战车部队的养成，其中就有很明显的古德里安特征。别动队俘虏古德里安对他来说绝对是个意外和惊喜，恰逢美国政府再次求援，又有现成的蒙古大兵等待着操练，一个想法很自然的就在他心中诞生了——能否让古德里安帮助自己操练出一支战车部队呢？ 　　这个想法一旦在大脑中出现，立刻就让他心痒得不行。于是，即使知道古德里安的脾气又臭又硬，自己很可能自取其辱，他依旧决定竭力一试。 　　要想说动古德里安，首先必须攻破他的心防。欧阳云脑中念头电闪，分把钟以后开口用德语道：“古德里安将军，看您的表情似乎对这次被俘并不甘心？” 　　古德里安冷冷的看着他，并不接话。 　　“换做是我也不甘心，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战力我还是有所了解的。好像直到您被俘，第二装甲集团军都没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吧？以彼之短击我之长，呵呵，焉能不败？媚人，你翻译一下。”这句话，他却是用汉语说的。 第2670章 穷兵黩武 　　从古德里安的角度，他岂止是不甘心，简直快郁闷死了。作为闪击战的创始人之一，作为德国坦克装甲兵之父，前一天还威风凛凛指挥着若干部队叱咤战场，然后下一刻居然就成了俘虏，这种巨大的地位变化带来的心理落差，古德里安用了很长时间才调整过来。冷静下来，他开始回想这段经历，然后就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中。 　　细细剖析，江铁掌的南进支队对第二装甲集团军采取的种种的手段，固然很具针对性，但是古德里安完全有更简单和可靠的办法来应付。江铁掌再有能力也无法改变双方兵力上存在着巨大差异这个现实，如果古德里安能够更耐心一些更坚韧一些，他完全可以指挥部队平推过去。如此一来，也许不能及时赶到前线改变战局，但是只要第二装甲集团军还存在着并且保持完整战力，那么它一旦出现在战场，战局态势必然会为此改变。 　　奥萨和萨比战线，A集团军的兵力并就不比中苏联军弱上多少，第二装甲集团军计算进去，那德军将占据绝对数量优势。届时，德军不仅肯定能稳住战线，且曼施坦因也有了选择的空间。接下来是战是和，那就不是铁木辛哥和张自忠所能决定的了。可惜，因为一时冒进竟掉进了中国人的算计。倘若老天给我堂堂正正决战的机会，别说区区一个南进支队了，便是远东远征军全体，古德里安觉得自己也有把握取得全胜。 　　世上没有后悔药，古德里安也不是那种能够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再加上勃兰登堡部队后来千方百计的不是救他而是想杀他，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呢，古德里安脾气本来就不好，受此刺激，德国老头彻底豁出去了。欧阳云要见古德里安，萧逸等人担心德国老头玩倔，遂以那将近三千人的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战俘的人身安全为要挟很小人的给他上课，要他如何如何，倘若敢冒犯我们的最高统帅他那三千手下将有生命危险云云。 　　对于欧阳云，古德里安曾经是陌生的。作为纯粹的军人，古德里安对政治并不是特别敏感。在获悉中国派出远征军进入苏俄远东地区之前，他才开始关注到中国，然后关注到学兵军，这才听说了欧阳云的名字。学兵军在亚洲崛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当时的德国在各个战场都顺风顺水，所以他们谈论得更多的是国防军在哪里哪里又取得了怎样的胜利，又有哪个国家被打得投降，根本没兴趣来关心遥远的东方正发生的战事。 　　中国军队组建远征军进入苏俄境内对抗德国，这在绝大多数德国人看来只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算是打发无聊时光的一个消遣。似古德里安，即使他对德国和战场以外的事情并不是很在意，却也知道国家曾经向中国提供过军事援助，好像中国最精锐的军队还是他们德国人帮助建设起来的，好像，国防部和中国军队在后来还有一些秘密合作。如此，他根本不以为中国军队具备对抗他们的能力。而中德之间的战争，当是一场教习战——德国这个老师将用血淋淋的事实来教导中国这个学生该怎样打仗，现代战争的意义又是什么…… 　　直到接到命令前往萨比地区支援A集团军，古德里安对中国军队才另眼相看，也开始注意收集有关来自中国的情报。不过在德军中似他这样斜睨中国军队的绝不在少数，所以他能获得的相关情报也就有限。然后，当对上江铁掌的南进支队时，他先是犯了轻敌之错，接下来更是一错再错，居然进入了切尔努什卡这个对战车部队来说相当于死地的地方。 　　不甘心吗？当然不甘心。可是败军之将不足言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听了潘媚人翻译的话，古德里安眼睛闭上又睁开，再看向欧阳云时便恢复了正常。“我确实轻敌了，没想到十年不到，贵国军队战力居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可是若以为凭此一战就能改变苏俄战局，哼——”古德里安说着摇摇头：“贵国为了苏俄难道真的愿意举倾国之力吗？这场战争终有结束的一天，而我国也不可能真的永远占领苏俄。也就是说，贵我两国其实并没有接壤的机会。相反，贵国和苏俄肯定还会做邻居。虽然我对贵国的历史不甚了解却也知道，苏俄现在的土地绝大多数都是从贵国夺取来的。是，现在苏俄势弱，为了借助贵国的力量不得不归还远东地区。可是您就能肯定苏俄没有重新崛起的一天吗？苏俄政府喜欢干涉他国内政可是出了名。对了，俄罗斯人称为输出革命。将军，我想您将来会为您现在的决定而感到后悔的。” 　　古德里安并不关心政治，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缺少政治眼光。这不，他这番话说出来登时令欧阳云产生刮目相看的感觉。客观的说，古德里安的这番话很有见地，甚至具备很强的说服力。换做是三年前的话，说不定就能打动欧阳云，让他兴不起与德国全面对抗的念头。可是现在，因为欧阳云已经决意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为国家谋取最大的利益。而德国已经成了他这个决策必须搬掉的绊脚石，所以，纵然知道援助苏俄存在一定的养虎为患的风险，但是他却依旧会坚持下去。 　　摇摇头，为古德里安居然有政治家的一面，再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欧阳云微微一笑道：“将军，中苏之间将来会如何我们暂且不讨论。呵呵，您都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还觉得中国和德国之间的较量德国就一定能够获胜吗？呵，有件事我想有义务让您知道，就在不久前，我们已经派出了北非远征军——” 　　“北非，你们还出兵北非？”古德里安闻言一惊，大声叫道，再不复之前的冷静。 　　“是。” 　　“可是据我所知，贵国连本土日军都还没有完全驱逐。将军，您就不怕中国人民骂您穷兵黩武吗？” 第2671章 帮助 　　从什么时候起，堂堂中央之国居然就成了矮矬穷的象征，乃至于西方人谈论到中国人的时候，都喜欢用“野蛮落后不开化”来形容。特具讽刺意味的是，这恰是曾经的中国子民形容外国人时最喜欢用的词组。从这个角度而言，以当前中国的情况，欧阳云频繁对外用兵确实有穷兵黩武的嫌疑。不，不是有嫌疑，事实本是如此。中国人从来是个喜欢搞内耗的民族，所以，虽然仗着学兵军的强势欧阳云成功入主重庆并组建联合政府，实际上呢，反对他的声音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这其中，拿他不顾国内战局大举对外用兵的抨击声最为激励。用市面上很行得开的话来说，欧阳云此举是拿中国的未来为个人名声下注，他根本就不具备一个国家领导人必须有的基本素质。 　　从古德里安的角度，虽然柏林下令勃兰登堡部队刺杀他令他十分伤心。然作为一个纯粹的军人，“国家可以对不起我，但是我绝对不能对不起国家”——他脑海中这种观点是根深蒂固的，所以只要有机会，他还是愿意为国家做一些事情，哪怕现在国家实际上已经抛弃他了。 　　之前他猜测欧阳云要见他无外乎两个原因。其一是希望从他口中获得一些重要的军事情报；二则是炫耀——看吧，老子的队伍把世界第一强军的坦克装甲车之父都给虏来了。和欧阳云碰面之后，察言观色，他认定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多一些。不然的话，为什么欧阳云会问自己服不服气呢？ 　　“还是太年轻了，太在乎表面上的一些虚妄的东西，也许这正是我的机会。”时至今日，特别是在获悉第二装甲部队主力遭到学兵军导弹部队的突袭损失惨重以后，古德里安已经不再认为德军可以天下无敌了。不过饶是如此，他依旧不以为中国就具备和德国全面对抗的本钱。中德之间真的全面开战的话，只会便宜了苏俄和美英——心中认定这一点，他说服的方向也就有了。 　　“纵观中德两国的交往历史，我们不难发现，贵我两国其实是存在着历史友谊的。我想，这也是我国国防部当初愿意为贵国提供军事援助的原因。”古德里安整理一下思绪，继续侃侃而谈。 　　“历史友谊吗？我觉得应该是互相需要才对，那个时候，贵国还因为一战的影响在军事发展上受到种种限制吧？呵呵，我虽然没有参与那次合作谈判，却也知道从那个时候起，我国每年都有大量的钨矿出口到德国。古德里安将军，看来您永远成不了一个出色的政治家——”欧阳云道，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此刻侃侃而谈的古德里安绝非他所以为的德国坦克和装甲兵之父。那个他印象中的古德里安不是应该固执死板，仅仅在军事上有着天才般的才华而在其它方面都显得幼稚无知的吗？还是说那个时空的军史学家们都是人云亦云之辈，其实没有多少人真正深入进行过研究？摇摇头打消这个跑题的念头，欧阳云道：“古德里安将军，看来您是反对贵我两国全面开战的。那么我也说句实话，从我本心而言，我绝不希望招惹德国，而且是在德国并没有招惹我们的情况下——” 　　古德里安冷冷的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您觉得贵国政府这么做是正确的吗？地球是全人类的地球，换句话说，每个国家甚至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德国，凭什么剥夺他人和他国的这个权利？” 　　“所以，贵国为了主持正义，这才迫不得己出兵是的吗？”古德里安打断他的话，冷冷的讥讽道。然后，他也不管萧逸等人神色变得如何精彩，继续道：“欧阳将军，我曾经以为您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但是我现在不得不说的是，您，真实面目其实是一个政客。” 　　欧阳云尚是第一次被人称为政客。何为政客？别看它和军人一样都只是代名词，可是其中蕴含的意思和借以表达的立场却是天壤之别。“政客从来都是满嘴谎话无谓信仰的家伙！”这是谁用来形容政客的话来着，脑海中很自然就泛上这句话，欧阳云先是悚然，然后不禁好笑。 　　古德里安还是将自己看得太简单了，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政客的话，又何苦跑这老远的来见他？ 　　“将军，我究竟是政客和军人我觉得这并不重要。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贵国政府这么做是正确的吗？”欧阳云说着，眼神灼灼的看着古德里安。 　　古德里安沉默了，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显然是诛心的。军人服从命令乃至天职，如此一来，当知道这个命令是非正义甚至反人类的时候，那么又该怎么办呢？ 　　古德里安的纠结反应在欧阳云意料之中，也正因为如此，他心头稍宽，暗说还好，古德里安并没有失去军人的操守。他趁热打铁道：“所以，对于贵国政府的行为，我更愿意理解为这是其中少数一部分人的胡作非为，而不是全体德国人的决策。所以，将军，您不觉得我国现在出兵苏俄和北非是在帮助贵国人民吗？只有你们的军队吃了败仗，贵国人民才会进行反思，也才会讨论贵国政府的行径究竟是对是错。我听说，上半年贵国就曾经发生过一次正对希特勒元首的刺杀行动，而且刺客还是军人身份。将军，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贵国人民并没有完全被纳粹所蒙骗，他们还有自己的主见，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事不该做的。” 　　古德里安的脸色黑了下来。国内发生现役军人刺杀元首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虽然他反对军人干政，可是对这些刺客他却是抱同情心的，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所追求的其实是对国家有益的。当然了，因为这属于家丑，他觉得并不需要广而告之也不需要外人来指手画脚，所以他坚决的拒绝发表自己的评论。 第2672章 盟友 　　古德里安已经表现出明显的不快，不过欧阳云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继续道：“军人最重要的品质是忠诚，不过这忠诚却不是给某个人的，而是应该给国家。将军，难道您不觉得，德国任凭希特勒这么搞下去的话，迟早会成为全球公敌然后重蹈一战覆辙吗？请你等我说完。是，就目前局势来看，贵国在各个战场都占据着主动，但是我们必须看到的是，那是其它国家没有做好准备的原因。就拿英国来说，因为有印度这个殖民地的存在，您觉得贵国可以最终击败它吗？” 　　“我不赞成您这个观点，就拿俄罗斯来说，如果不是贵国出兵，苏俄战局应该大局已定。”古德里安其实不想这么说，因为如此一来就好像承认德军不如中国军队似的。不过他想反驳欧阳云的论调也只能拿苏俄战局说事。 　　欧阳云笑着摇头，道：“对您的赞美我很感谢，不过我并不以为贵国就能完全征服苏俄。无它，苏俄实在是太大了，而随着战线的拉长，贵国有那个兵力和实力来维系统治吗？呵呵，其实从我个人的角度我并不反感贵国的扩张。甚至于，看到英国人和俄国人吃瘪我还会感到窃喜。但是我不得不说的是，贵国元首实在是太好大喜功了，贵国其实完全可以在征服欧洲以后寻求主导一种全新的世界格局。可惜啊，贵国政府自己放弃了。用我们中国的古话来说，这就叫做过犹不及。而且您考虑过没有，就是贵国能够完全征服苏俄，贵国元首就会停下脚步吗？不会，他接下来肯定会像吃了鸦片一样谋求统治全球，那样的话，中德之间迟早还是有得一打。所以，我们出兵苏俄出兵北非，与其说是为了维护世界正义，其实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不是为了主导新的世界格局吗？”古德里安冷冷道，斜睨着欧阳云，一副看透了他本质的样子。 　　欧阳云倒没想到他还有这活学活用的本事，略显尴尬的一笑，摆手道：“跑题了跑题了。言归正传，将军，我从个人的角度问您一句实话，您觉得贵国政府现在的做法对吗？” 　　古德里安看着他，见他一脸诚恳，遂脸色稍缓，想了想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我现在还是一名军人——” 　　见他还是言不由衷，欧阳云有点不耐烦的一摆手，直接打断道：“将军，看来您并没有和我推心置腹的意思。难道您还需要我重复一次吗？军人的忠诚是应该给国家的而不是某个人。好吧，既然您不愿意吐露心声那我也不勉强，我们就来谈谈合作条件好了。是的，我这次特地来看您，是希望您能帮我整训出一支战车部队。您无需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您有这个能力，其次，我也是希望能够速战速决。您不觉得这场世纪大战为时太久了已经严重影响了人类文明的正常发展了吗？所以，既然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那为什么不早点让他结束？而且，我觉得贵我两国并不是没有合作的机会。毕竟，我国现在反对的是纳粹主义，并没有刻意的针对德国。您刚才也承认了，我国具备改变世界战局的能力。我想说的是，既然贵国沿着目前这条路走下去只有失败一途，那么为什么不为他换个指路人呢……” 　　“好吧，我承认，我国政府和贵国的反纳粹组织有联系，甚至和欧洲其它国家的抵抗组织也有一定的往来。不过我可以郑重声明的是，我对贵国人民绝无敌意。不仅是我，我想我国全体人民都记得贵国政府曾经给予我国的慷慨的帮助……” 　　“我们在某些方面其实是有着共同点的，我们都不希望看到英国继续做日不落帝国。欧洲，可以是德国人的欧洲；而亚洲，应该是中国人的亚洲——这么说您或许觉得太民族主义，可是贵我两国的遭遇让我们知道，只有自己的拳头足够坚硬才不会遭人欺负。您想过没有？其实目前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我们面前，可以让我们按照自己的想法构建欧洲和亚洲的全新秩序。我不知道您想过这个问题没有，我坦白的说，我这段时间考虑得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如果贵我两国联手的话，完全可以建立一个新的世界秩序！” 　　“……我不知道欧阳将军是否在其他人面前说过类似的话，我想说的是，当时我完全惊呆了。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不以为然，而等我回到拘禁的地方冷静下来，我认真的想了想，不禁怦然心动……我并没有想过做一个德国历史上的伟人，但是联想到一站式后我们遭遇的不公平待遇，我必须承认的是，欧阳将军这番话就好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盒子一样，使得我被里面东西完全给诱惑了——”这是古德里安在《我的中国朋友》一书里的一段话。如他在书中所写的那样，当欧阳云发表完上面的长篇大论之后，因为其中一些话需要潘媚人进行翻译，所以他其实听得是一头雾水遂而不屑一顾。 　　那个时候，古德里安或许将欧阳云划归到了和希特勒同一类的人，以为他也只是个喜欢夸夸其谈诱惑人心的家伙吧？！ 　　而对于欧阳云来说，他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番话。所以当时不仅古德里安被惊呆了，潘媚人、萧逸还有刘奎等人也都惊呆了。 　　欧阳云一直所追求的就是利用这场旷世大战让中国获得最大的利益，而同时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中国目前虽然军事实力不弱，但是却远远没达到可以一家独大的地步。且因为工业底子太薄，这又拉了军事的后腿，乃至于他其实是煞费苦心的帮助昂波斯组建法国复国军又几乎一意孤行的支援苏俄和澳洲却被视作穷兵黩武。 　　他做这一切其真正目的其实都是为了寻找盟友，然而当前还有比德国更好的盟友吗？欧阳云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这算是灯下黑吗？ 　　或许。 第2673章 决定 　　不可否认，欧阳云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古德里安其实就已经心动了。德国目前的局势，外人看来似乎正如日中天，而古德里安等门内人却知道真实情况绝非如此。归根结底，还是德国乃至欧洲太小了。虽然资源可以从他国掠夺，可是人口和生产力却不可能说拿来就拿来。而欧洲各国的抵抗运动乃至于国内的政见相左者，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并不能兴起多少风浪，但是古德里安却知道，假以时日，这两股力量必然会成为阻碍德国沿着既定方向走下去的绊脚石。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况且古德里安一直以军人身份为荣，并无参政的意向。所以当他还是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司令官时，尽管他具备影响国内政局的能力，他却从来不屑为之。这也算是德军国防军高层的一种默契——他们认为政治太肮脏了，会玷污他们军人的荣誉，所以，基本上都是有多远避多远。然而现在，因为身份的转换，军人的身份反而令他倍感羞辱，这个时候，如果有另外一个渠道令他可以重拾荣誉，他当然会伸手抓住。况且，作为一个对国家保持高度忠诚的人，他认为这样做对国家是有益的，算是换一种方法为国尽忠，他自然更加义不容辞。 　　回去后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大概十点钟左右，古德里安做出决断，主动向守卫要求面见欧阳云。 　　此时的欧阳云正在会见史迪威。史迪威昨天并没能获得欧阳云的单独会见，潘媚人作为欧阳云的事务官，非常善于把握细节。昨天当欧阳云露出欲和德国进行合作的意向时，尽管潘媚人无法断定他这是煞有介事还是为了哄骗古德里安，却依旧使眼色让刘奎将史迪威请了出去。 　　欧阳云给予古德里安一个德军俘虏高度重视，这当然让史迪威十分不满。当然了，因为中德现在全面开战，他到没有网其它方面想，只以为欧阳云这是故意埋汰自己，在玩弄一种卑劣的外交手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他回去以后相当愤慨的发泄了一通，在日记里将欧阳云描述成一个独夫。可是当第二天获准面见欧阳云的时候，他还是拿出了最真诚的一面，并且尽可能的保持谦逊有礼。 　　“……您也看到了，我正在说服古德里安将军为我们服务，让他帮我们训练一支战车部队。不出意外的话，这支部队将会投入对日作战。所以还请您不要有怨言，我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更好更早的彻底击败日本——” 　　史迪威一心想要从欧阳云口中获得中国军队出征澳洲的具体日期，但欧阳云何许人也，又怎可能轻易让他如愿。从九点钟开始，整整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东拉西扯，就是不肯给出明确答复。 　　换做以前，史迪威一定会暴跳而起，但是现在，特别是在遥远的外蒙地区，他却只能捏着鼻子强迫自己忍耐。好在，在侃了大约一个小时的山之后，欧阳云总算扯到了日军身上，史迪威不敢放弃这样的机会，赶紧插嘴问：“将军，那么具体的日期呢？您知道的，美澳联军在新几内亚损失惨重，以东南亚日军现在的实力，如果小泉敏一郎发动总攻的话，我们根本没能力抵挡……” 　　史迪威这是第几次强调美澳联军在新几内亚损失惨重了？欧阳云脑中正无聊的计算着，潘媚人忽然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对他附耳说道：“古德里安让刘奎传话，他现在想见你。” 　　“哦？！”欧阳云很自然的眼前一亮。 　　如果说昨天白天和古德里安交谈的时候提出中德合作打造世界新秩序还只是心血来潮加灵犀一指的话，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欧阳云已经确认了这条决策的优越性。 　　“国家与国家之间从来无所谓朋友和敌人，永恒不变的只可能是利益上的牵扯。呵呵，德国沿着现在这条路走下去必然死路一条，而我国想要真的掌控联合国就必须有一个强大的盟友。你自己想想，现在还有哪个国家比德国更强大？”这话是他昨天晚上在床上对潘媚人说的。 　　潘媚人久在他身边，政治智慧已经培养起来，经他略一开导她便立刻想通了。不过，因为两个人对古德里安其实知之寥寥，更不清楚德国具体的军政结构，所以虽然这个念头相当的诱人，可是他们却不敢断定其可行性。 　　这一前提下，古德里安主动找上门来，说明他不仅接受了欧阳云的动议，而且还具备了一定的信心，还有比这更令潘媚人和欧阳云兴奋的事情吗？ 　　一念及此，欧阳云就没耐心继续和史迪威打诨插科了。他站起来看着史迪威道：“史迪威将军，您所忧虑的无外乎日军有可能在短期内发起澳洲攻略。虽然出兵澳洲的事情我现在还无法给您明确答复，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小泉敏一郎即使真有这个决心，我也会想办法让他无法痛快的做出决断。您别忘了，在苏门答腊还有马来半岛都有我们中国的军队。日本人真敢妄动的话，他们就不担心我们突袭新加坡吗？” 　　“您好好想想。”扔下这句话，欧阳云也不管史迪威是什么表情，便快步走出了会客室。 　　在另外一个房间，再见到古德里安，欧阳云脸上的笑意便更加真诚了。“将军，我很高兴您做出了决定。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因为您今天的这个决定，您的名字必然会载入德国后世的历史教科书中——”乍一见面，欧阳云便先声夺人，爽朗的对古德里安说出这番话。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古德里安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不过他的眼神却远比昨天深湛。听了欧阳云这番话，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同样大声道：“将军，谢谢您的肯定。不过我必须申明的是，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计划，所以其实我并没有做出决定。” 第2674章 谈判 　　还不知道具体的计划所以并没有做出决定，等若是说已经答应合作。欧阳云闻言微微一笑，看着古德里安真诚的道：“那么，我们就来好好讨论一下。” 　　讨论什么？当然是合作的可能性。欧阳云忽然想出这一辙绝非心血来潮，而是建立在大量的情报资料的基础之上。狼牙和狐瞳在欧洲的活动，欧阳云最初是奔着德国的超级炸弹研制计划去的。所为只是希望在超级炸弹的研制上中国能够一家独大。而随着狼牙和狐瞳越来越多的介入到当地抵抗武装的活动中并且和德军中的反希特勒力量发生交集，在获得了相当多的欧洲及德国的情报之后，很自然的，当他面对古德里安的时候，就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此时的德国，纳粹党诚然是统治阶级，但是他们并没能实现对军队的完全掌控。德国国防军，虽然他们现在完全服从政府的指挥，但是却绝不像党卫军那样对纳粹党以及希特勒完全言听计从。这其中，更有为数不少的将领和军官其实是反感甚至厌恶纳粹党的。这些人，正是古德里安潜在的盟友和部下。 　　“德国想要改变目前的命运，非以暴制暴不成。呵呵，将军可以先看看这份名单——”昨天晚上，欧阳云有通过电报与常根联系，且从后者手上得到了一份名单。狐瞳如今在欧洲已经设立了分部，正是狐瞳欧洲分部的努力下，欧阳云知道现在的国防军高级将领中哪些人是纳粹党，哪些人又是纳粹党的同情者以及反感者。 　　名单上的名字并不多，不足二十位，可是因为这些人无一不是独当一面的实权级将领，手上拥有相当不俗的力量，所以古德里安接到手才扫视一眼脸色便立刻变了。然后，他抬起头来看了欧阳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虽然纸上除了名字以外并无其它内容，可作为他们的同僚以及部分人的老上司（下属）和朋友，古德里安当然知道这些人的政治立场。而一旦想到这些人的政治立场基本上一致，他再看向欧阳云便不禁悚然心惊。中国和德国相距何其远也，欧阳云身在遥远的东方却能获得这么一份详细的名单，显然是他未雨绸缪的结果。再联想到中国方面是在德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悍然出兵苏俄和北非的，他便不得不重新考虑欧阳云的真正居心了。 　　欧阳云早早的就开始打探德国的底细，并且早就做好了和德国作对的准备，所谋非小，那么他所谓的中德结盟又究竟是图的什么？ 　　察觉到古德里安眼神中的警惕，欧阳云并不感到意外。他解释道：“将军也许会感到怀疑，难道说几年之前我就预料到今天的局面了吗？呵呵，我不否认我对贵国一直比较忌惮。所以我一直比较重视收集与贵国有关的情报。我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拿出这份名单正源于此。不知道将军想过没有，这份名单的出现，不正能说明我对贵国的重视以及结盟的诚意吗？这些人可都有可能成为您坚定的盟友。而有了他们的帮助，您通过军事手段改变德国政局便有了可能。不，不是可能，而是完全没有问题。” 　　“诚意吗？为什么我只闻到阴谋的味道？”古德里安将名单交还给欧阳云，看着他，目光如炬。 　　“阴谋？！”欧阳云装出很生气的样子，瞪着他道：“将军，我也是军人，难道您觉得我不像一个军人？” 　　古德里安闻言一愣。从逻辑上来说，欧阳云这话似乎狗屁不通。可是联想到德国军人的纯洁性，古德里安再看欧阳云，目光便柔和了一些。是啊，欧阳云也是一个军人，而且在爱国热忱上绝不逊色于自己。再联想到学兵军的强大以及正规化，绝非一个政客能够打造出来，他的眼睛微微一眯，问道：“将军既然能拿出这份名单，当有了具体的行动方略，不知道——” 　　“这正需要我们一起商量。您别这么看着我，目前我确实没有详实的计划。我虽然对贵军有一些了解，但这仅限于表面上。贵军内部究竟是什么情况，我想只有您才真正了解。这是我们制定行动方略的关键。” 　　古德里安看着欧阳云，先是认真判断他这句话的真实性，然后再考虑其中的利弊，良久后开口道：“我国的军队系统并不似贵国那样复杂，如果名单上的将军真的如您所说的那样，那么只要说服他们，我就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改变国家的政治结构。这是我国的内部事务。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我们真能做到您的要求的话，我们将进行怎样的合作，我们又能在合作中分享到什么。” 　　国家之间，无论是联盟还是合作，红线只可能是利益。古德里安这么问也算是应景。 　　对此，欧阳云也已经有了充分的考虑。秉着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精神，他施施然将合作方式和条件说了出来。 　　而如他所料，他话没说完，古德里安就连连摇头，然后直接打断道：“这可不行，这些土地毕竟是我国军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怎可能毫无条件的就换还回去。我以为，就是要归还，也当在贵我两国息兵止戈结盟之后。” 　　德国毕竟是这场旷世大战的发起者之一，可以说对全世界人民都犯下了累累罪恶。所以即使古德里安他们能够成功的将纳粹党赶下台，与德国结盟依旧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弄得不好就会让中国在国际上变成众叛亲离。所以欧阳云希望能够让德国从绝大多数被占领国撤兵。那样的话，中国与德国结盟可以说成是一种交换，即中国用与德国结盟帮世界消弭战祸，可谓一举两得。 　　欧阳云好算计，可惜古德里安也不傻，马上表示反对。 　　古德里安其实并不反对从绝大多数的占领国撤军，只是认为那应该在中德结盟、德国加入联合国之后，必须被看成是德国在联合国框架下作为常任理事国为世界和平做出的贡献。 第2675章 保证 　　“贵我两国先结盟，然后再谈其它！”如果说欧阳云堪称一只小狐狸的话，古德里安现在的表现就是一只老狐狸。当他咬定这一点的时候，欧阳云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拿他没办法——“我们德国人总是固执的，所以如果您不答应这一条的话，我觉得也就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 　　德国人固执吗？雅利安人的血脉里也许确实有这个特性，但是现在古德里安的表现却绝非可以用这个理由来解释。如果不是已经确认了他的真实身份，欧阳云甚至要怀疑面前这个德国老头是否是冒名顶替者。真没想到古德里安还能有老狐狸的这一面，欧阳云这只小狐狸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他微微一笑道：“这当然没有问题，可问题是您现在并没有资格代表德国。您不用激动，我这么说并没有否定您能力的意思，而只是一种客观描述。” 　　古德里安忽然变得铢锱必较，这算是他自己也没料到的改变。“这是为了德意志的未来！”在内心深处，他用这个理由来诠释自己的改变，并因此而心中稍安。“您说的确实是客观事实，可是我需要问的是，既然您知道我目前并不能代表德国，那么又为什么要和我谈这个问题呢？”欧阳云的问题并没能难倒他。毕竟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很快适应了这身份的转变并且变得相当的能言。 　　没想到他将问题给绕了回来，欧阳云哑然失笑，知道再接着试探和争论已经没有意义，不禁诚恳夸赞道：“世人谈起将军，都只道将军是德国装甲兵和坦克兵之父，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您还有从政的潜质。这样吧，我们将各自的底线写下来，然后再进行磋商，您看如此可好？” 　　古德里安点了点头。 　　德国军人不喜欢政治，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参政的能力。似希特勒能够带领纳粹党夺得政权，这其中就有军队默许的原因。是的，在一战之后，德国人迫切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来为他们夺回曾经失去的荣光。而希特勒恰恰就具备这一能力，所以在没有其它选项的情况下，希特勒就成了国防军唯一的选择。希特勒没有让德国军人失望，在他的带领下，一度，他们不仅夺回了一战后被割出去的领土和地区，而且还称霸欧洲，成了欧洲老大。只是，随着事态的发展，后来的事情却出乎了绝大多数德军高级将领的预料。 　　希特勒称霸欧洲、并掠夺英法在其它洲的殖民地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主意打到了俄国人头上。这是要让德国成为全球公敌的节奏啊。 　　通过称霸欧洲并在英法等国的传统殖民地内肆无忌惮的削弱英法力量，这固然令德国军人感到扬眉吐气并且树立起了天下第一强军的自信。然而，国防军高层中还是有不少人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察觉到了这荣光背后的危机。 　　奥萨决战的失利、北非战事的反复、占领地内抵抗运动风起，国内甚至因此出现动荡，以上种种已经证实了德国政府现阶段战略的错误性。当古德里安率第二装甲集团军向萨比地区挺进并被江铁掌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时候，中央集团军、A集团军甚至于远在北非和中东的德军的一线指挥官们，他们中的不少人在和古德里安联络的时候就表示出了对国家前途的担心，甚至有人提出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彻底征服俄罗斯，而是应该稳固在北非的防线。也就是说，这场旷世对决已经到了收官阶段—— 　　德国总共才多少人？而从军的又有多少？这么多青壮被从国内的各个岗位上抽调出来，这已经对德国国内的工业秩序甚至社会秩序产生了严重的负面影响。士兵们离家越远，离家时间越长，厌战想家的情况就越严重。这个时候，一旦出现一场败仗甚至一战死太多的人，那就有可能成为掉落在原本保持平衡的天平上某一端的一根稻草，从而产生不可想象的恶劣后果。 　　这些，身处柏林的希特勒没兴趣知道也不会知道，但是古德里安这类一线统兵大将却不可能忽略这个问题。也正因为清楚这些，所以再听了欧阳云的建议之后，古德里安才会怦然心动，才会有讨价还价的自信。 　　不算艰难的谈判一共进行了两天，且最后也没达成落实到纸上的协议。最终，古德里安接受了这样的事实，那就是必须先帮助中国政府训练出十万装甲兵出来。 　　作为回报，欧阳云根据他提供的名单将那些原本应该被押往某个农场的德国战俘交到了他的手中，并任由他们依旧保持军队建制。 　　欧阳云准备回去重庆的当天，史迪威再次找上门来。虽然他相信欧阳云的保证，可是因为华盛顿在这几天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又发来催促电报，所以他还是腆着面皮找到欧阳云，希望他能先派出一支规模舰队前往珊瑚海，以对日武久号航母舰队保持威慑。 　　这个要求欧阳云当然不会答应。 　　在经历过琉球群岛海战之后，日本本土的联合舰队虽然遭到重创，可是却依旧保有着五艘航母。经此一战日本人也学乖了，根本不在海上和学兵军的太平洋舰队正面对垒，而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东海玩起了海上游击战。 　　日本本土和东南亚殖民地之间的海上运输通道被切断之后，其本土的石油供应就成了问题。可即使如此，因为东海距离朝鲜半岛和日本本土都实在是太近了，而日军只要从停泊在远海的航母上放飞几架战机就能给沿海地区中国民众造成极大恐慌。为了保证光复区的重建工作能够按时保质的进行，最高统帅部不得不从太平洋舰队抽调部分舰队组成了三支巡洋舰队以保护东海近海地区的安全。如此一来虽然保证了重建工作的正常，但是却也令太平洋舰队有捉襟见肘之虞，自然在短期内也就无法像以前那样保持在太平洋上的“霸权”。 　　满足不了美国人这个要求，算是补偿，欧阳云带史迪威参观了刚刚筹建起来的外蒙集团军司令部，并指着那些正在学习基本队列的蒙古小伙子对他道：“看到没有，只要将他们训练出来，我国就有了增援澳洲的部队。所以您应该相信我的保证。” 第2676章 蠢笨乎 　　史迪威看着那些连左右都分不太清楚的蒙古大兵，一个头两个大，结巴道：“他，他们？就靠他们？” 　　“哦！”欧阳云摸摸鼻子：“怪我话没说明白，不是他们，而是他们将要替换下来的部队。” 　　“这还差不多，这些人——”史迪威道，看着蒙古大兵们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不看好蒙古大兵的大有人在，比如说刘奎还有潘媚人。或许是习惯了骑马放牧的原因，这批蒙古国防军士兵固然体质上佳且一个个骑得一手好马，但是对热兵器作战技能领悟能力却极差，乃至于连一个小小的队列训练都要古德里安投入巨大精力。 　　“把这样的部队交给德国人训练，是不是有点丢我们中国人的脸面？”私下里，潘媚人如此问欧阳云。 　　欧阳云当时的回答是：“丢脸？为什么会这么想？媚人，我可以和你打赌，最多两年时间，这支部队会成长为世界上第一流的装甲部队，你赌不赌？” 　　因为欧阳云表现得极有信心，熟悉她脾性的潘媚人最终没敢赌。 　　英雄所见略同。几乎同一时间，古德里安的身边，他的几个老部下正在向他抱怨蒙古人的“蠢笨难以教化”。他们作为古德里安曾经的老部下，又一同被俘虏，在古德里安和欧阳云达成秘密协议之后，自然而然的就被孤独雷安要到了教导团里并成了教官之一。他们原本还因为大难不死而感到庆幸（他们此时也已经从日本和平军口中获悉了中国版本的“战场纪律”的事情），现在，则为面对这样一群木头脑袋而无限头大，觉得当面的蒙古大兵实在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蠢笨的军人。一个最基本的转弯都要分解N多遍，从这一点而言，这帮蒙古大兵确实够笨的。然而在古德里安看来这恰恰是他们身上最大的优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如愿的将自己对战车作战的所有想法完全灌输给他们而不用担心他们另辟蹊径。 　　“他们的接受能力是差一点，但是你们记住，战场上最重要的是上令下达。只要他们能够坚决执行你的意图，那么他们就是一支合格的部队。”他对自己的手下如是说。 　　欧阳云和古德里安都坚持这支蒙古国防军将会成为一支精锐，因为这一共同的想法，两个人再相处的时候看对方不禁都顺眼了许多，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奇妙感觉。毫无疑问，这种感觉对他们之间的合作是有裨益的，这让他们可以更加信任对方。在欧阳云离开乌兰巴托的当天，就在机场的航空楼内，欧阳云和送行的古德里安交谈了大约二十分钟，古德里安再一次向欧阳云要求了几个人和一批设备。 　　在做出那个决定之后，古德里安在乌兰巴托的生活算是稳定下来了。白天，他是中国国防军蒙古集团军新兵教导团的团长；晚上，他则是一个秘密组织的领导人，指挥几个心腹通过几台大功率电台与世界各地进行联系。 　　欧阳云回到重庆之后，第一件事当然是在最高统帅部范围内就自己和古德里安达成协议之事召开会议。 　　此事干系太大，所以欧阳云当初在作出决定的时候并没有与最高统帅部的任何人通气。如是，当他在会上突然将这个消息公诸于众的时候，其他人无不被震惊了。 　　“刺杀希特勒”、“发动政变推翻纳粹统治”——这两件事中任意一件事都足以引起世界级别的眼球效应，陈诚、冯玉祥等人会有这个反应不足为奇。而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们马上提出各种疑问。最大的疑问首先是对古德里安能力的怀疑。因为援苏战争和北非战争，最高统帅部的参谋部收集了大量与德军有关的情报，统帅部的大佬们由此也就知道了德军的许多情况——古德里安作为德国国防军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司令官堪称实力派，可是他的军衔却仅仅是上将衔，这在元帅几乎一抓一大把的德国军界，那绝对是小字辈。他一个上将能有多大影响力，能够影响到那些元帅吗？ 　　“古德里安的能力和人脉无需怀疑，大家看看这个——”他们对古德里安的怀疑其实就是对这个合作协议的怀疑，欧阳云自然有义务释疑，他将那份当初交给古德里安的名单拿出来，说道。 　　众人纷纷传阅，然后表情各异。 　　“我认为值得一试。”白崇禧最先发话，他扫视众人一眼然后看着欧阳云道。 　　“英国佬和法国佬都不是好东西，相比而言，我对德国人的印象还好一点，如果古德里安将军真有这个能力，我觉得值得我们支持！”冯玉祥紧跟着道。 　　“可是那样的话会不会连累我国如日中天的名声？”李家钰提出质疑。 　　“名声？”欧阳云笑了，徐徐道：“我们帮助德国人民推翻纳粹统治，渐而拯救这个世界，无论怎么看这都应该是做善事吧？！”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便有人大声笑道：“这当然是善事。” 　　欧阳云虽然在和古德里安会谈的时候一再强调先秘密结盟，等他们推翻纳粹统治之后再公开，实际上他并不在乎这个先后顺序。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社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中国成为最终的那个战胜国甚至战胜国之一，那么就有能力为之前的所作所为做出合理的解释，而其它国家也只能选择接受。 　　“如果古德里安真能够联合这份名单上的所有人，不，哪怕三分之一，他还真能成事。”陈诚的目光在那份名单上停留很久，这时抬头看着欧阳云道。“只是。”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这份名单反应的情况真实吗？” 　　“木处长，你怎么说？”欧阳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坐在角落里的木剑蝶。 　　木剑蝶微微欠身，道：“我相信我手下的兄弟的判断。” 　　欧阳云满意的点头，转对陈诚道：“我相信木处长。” 　　陈诚点点头：“那么我赞同。” 第2677章 北非初战 　　时间飞快的流逝着，欧阳云和古德里安达成的私密协议暂时并没有在中德关系中体现出来。苏俄，奥萨决战之后，曼施坦因在征求柏林的意见，获悉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将无法获得国内的支持之后，果断率军撤到了基洛夫，并依靠那里已经建立起来的城防工事摆出了防守姿态。奥萨和萨比决战，中国远东远征军体系下牺牲最大的乃是日本和平军。因此，斯大林连连给欧阳云来电，希望张自忠能够果决的发起反攻，以帮助苏俄政府光复更多的地区。对此，欧阳云在征求了张自忠的意见之后，虽然没有立刻拒绝斯大林的要求，却也没有让远东远征军立刻投入更大规模的反攻。 　　张自忠之所以不同意现阶段再次发动反攻，理由是联合军并没有准备充分。鉴于日本和平军在奥萨和萨比决战中的优异表现，他有意将联合军进行跨国界混编，以让以大野望为首的日本军官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为远东远征军整编出更多的可战部队。在私下发给欧阳云的密电里他如此说道：“日本人诚然豺狼也，不过只要链子系得紧并适时的喂以血食，他们会成为很好的伥。”作为穿越者，欧阳云一直以为自己对日本人的品性是比较了解的，然而在翻阅了奥萨和萨比决战的相关战报之后，他却迷惑了。令他怀疑的是，难道说这才是日本人最真实的一面吗？而不管他怀疑与否，既然张自忠这个一线主官认为可行，又可以降低中国官兵的伤亡率，他自然乐见其成。至于这会不会引起其它联合国佳的不满甚至败坏中国的国家名声，在英美苏法都需要中国支援的时候，他则根本就不在乎。 　　因为学兵军的强势崛起并入主重庆，使得曾经的中央军及其它派系的部队在成为国防军后其战力也是一日千里，开始在对日作战中表现得越来越强势，这既增大了日军的伤亡率，同时也让日本人口资源后继乏力的弊病早早的显露出来。据潜伏在日本国内的狐瞳传回来的消息，日本为了应对中国军队已经迫到其家门口近在咫尺的威胁开始实施全民皆兵政策。上至五六十岁的老头，下至尚在读初中的少年悉数被编进了以街道或者乡镇为单位的挺身队。全民皆兵——从这一政策中固然可以看出日本政府的战争决心，同时却也使得其一线部队不再似侵华战争打响之初那样精锐整齐，于是，曾经一场战役中国军队即使打赢都抓不到一个俘虏的情况一去不复返，相反，哪怕是一场遭遇战，中国军队如果打赢的话也能俘虏几十甚至上百的战俘。这些战俘刚刚进入中国，许多人还未熟悉太君的称呼，自然也就为恶不多。这些战俘不足以判处死刑，而联合政府因为现在是实际上的联合国主席国，比任何时候都在乎名声，自然不可能再肆意妄为的执行战场纪律。种种原因综合起来就造成了下面的现象，为了不让这些战俘在国内占用宝贵的粮食资源，又鉴于日本和平军在苏俄战场上的上佳表现，最高统帅部高层一致同意将他们悉数编入日本和平军中。甚至于似陈诚和白崇禧等喜欢玩阴谋诡计的，更开始策划将日本和平军用于反攻日本本土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只要这些日本和平军手上沾染了足够多的轴心国军的鲜血，那么他们等若是自绝于轴心国，届时除了听从联合国的命令乖乖的登陆本土作战将再无其它选择。 　　苏俄战场因为远东远征军需要休整而暂时进入僵持期，北非，因为法国人的强烈要求，楚天歌率领的北非远征军却和隆美尔统帅的德国北非集团军发生了若干次遭遇战，并于7月11号在埃及和利比亚南部搭界地区进行了一次决战。 　　楚天歌率北非远征军进入北非之初，因为张自忠在苏俄远东地区的卓越表现，他是充满野望和必胜信念的。 　　时至今日，老西北军出身的张自忠等人身上早就烙上了深深的学兵军印记，然即使如此，在楚天歌等人心中，他们依旧属于外系部队，并不能代表学兵军的嫡系。 　　“西北军在苏俄打得不错，小长官屡有赞誉，兄弟们，张自忠将军比我们不知晚了多少才加入学兵军，我们可不能被他们给比下去。”不止一次的，在和老兄弟们相处的时候，楚天歌如此说道。 　　只是，从事后来看，他这种激励方式却似乎有适得其反之虞。北非多沙漠，而北非远征军显然没太多这方面的作战经验。于是几次遭遇战，北非远征军都是在兵力相差无几甚至兵力占优的情况下被德军击败，这直接让楚天歌心生戾气，从而起了与德军决战的心思。 　　楚天歌决意通过一场决战来让北非战场的态势明朗化，还因为受到了昂波斯的影响。 　　昂波斯一门心思想要早日打回欧洲复国，自然对这种小打小闹不甚满意。偏偏，他们又没有与德军作战的经验，并不清楚德军的厉害，又过分迷信学兵军制式装备，以为换装了学兵军制式装备的复国军肯定能胜过德国人。恰好，隆美尔也有心展现一下力量以威慑遥远的东方来的恶客。双方遂陈兵利比亚和埃及的南部交界地区一个名叫“杜瓦尔巴”的沙漠地区，然后法国复国军率先发动了进攻。 　　这场决战一共打了两个星期，决战初始，德国北非集团军的先锋部队执行隆美尔诱敌深入的战术，将一师零一旅的法国复国军诱入到一个名叫“布吉尔”的丘林地带，随即出动主力部队将这支法军围住。 　　是时，楚天歌在已经识别出隆美尔行“围城打援”之计的情况下，因为高估了北非远征军的战力，又耐不住昂波斯的聒噪，遂率主力部队北进制敌。楚天歌提兵轻进，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自信即使隆美尔行“围城打援”之计北非远征军也有能力顶住，另一方面则是认为这是歼灭德国北非集团军的大好良机。他在出击之前致电盟军北非司令部，向蒙哥马利通传战况的同时提出建议，认为只要蒙哥马利能够派出一支部队包抄到德军背后，那就有可能包围德国北非集团军并聚歼之。 　　楚天歌却是想当然了。 第2678章 瓦西姆-巴来奇 　　楚天歌以为能够说动蒙哥马利双方协同作战，一方面是因为当前中国在盟国中的地位正如日中天，另一方面则是笃定蒙哥马利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一战抵定北非局势的机会。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没有按照他设想的路线进行。蒙哥马利收到他的电报之后，确实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战机，只要把握好了就可以一举扭转当前不利战局。然而，因为对中国有着先天性的排斥心理，再加上他前段时间联络昂波斯希望两军加强协作的时候遭到了昂波斯的拒绝，所以他最终决定做那只藏在螳螂背后的黄雀以等待成为最终赢家的机会。 　　在陈诚乃至于绝大多数中国人看来，中国出兵苏俄、出兵澳洲、出兵北非都是中国在为世界和平做贡献，是一种大公无私的牺牲。殊不知在英国人、美国人甚至很多西方人看来，中国此举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乃是借着西方势弱之时侵夺西方的既得利益。所以，一方面他们为中国出兵海外感到欣慰，认为这样可以帮助他们分担部分来自德军的咄咄逼人的压力，另一方面他们则保持高度警惕，紧紧的看护住自己在这些地区的既得利益，生怕中国人下口。这种复杂的心态，在正常时期并不能对中国远征军造成影响，但是现在，却成了北非远征军将要面临的最大难题。 　　楚天歌作为欧阳云的结拜兄弟，伴随着欧阳云和学兵军一路成长过来，远比其他人更了解欧阳云的行事方式以及理想诉求，所以在被刚刚任命为北非远征军司令官的时候，他就对欧阳云的意图有所认识并将之贯彻到了日常的军事部署中。不过，他毕竟一直奋战于前线，尚不能像那些政治家那样总是时时高度关注时局。故而，他在决定率主力参战的时候，就漏算了其中的政治因素。 　　此刻，在利比亚东南部一个名叫瓦西姆的小镇南边，楚天歌站在一座沙丘上正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在他前方大约五十平方千米的战场上，北非远征军的第三山地师以及第一零三装甲师并法国复国军第三步兵师正与两个师左右的德军厮杀着。沙漠地区作战，德军的适应性显然远远强过远道而来的北非远征军和法国复国军，所以虽然德军兵力并不占优，但是现在却是德军在压着中法联军打，中法联军疲于防守，一点还击之力都没有。 　　“总座，李正瑜师长报告，三号高地失守了。”一个年轻的参谋军官手捧着一份电文急急走过来，老远的大声道。 　　战事已经进行了三天，楚天歌心中对战场地形早就了然于胸，闻言他放下望远镜，眼睛瞪圆牙齿紧咬，忽然铿锵道：“告诉李正瑜，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不管死多少人，都必须夺回三号高地。” 　　主动出击却变成了被动防御，楚天歌始料未及，心中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再加上英国人迟迟没有答复，他的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 　　北非远征军和法国复国军进入北非作战，借重的是法国在乍得的“战斗法国”部队的力量。只是，因为昂波斯坚持自己担纲主帅，拒绝以戴高乐为帅，偏偏北非法军的司令勒克莱尔一向以戴高乐马首是瞻，于是勒克莱尔虽然为中苏联军进入北非提供了一定的帮助，甚至将其部队所占据的埃及地区让出来作为中法联军的宿营地，却不肯奉昂波斯的命令。这样一来，中法联军固然已进入北非就有了一块稳固的后方，无形中却也承担了帮助埃及王国防守东南部地区的责任。瓦西姆乃是利埃边境最险要的地区，一旦失守将意味着埃及西大门洞开。埃及王国自身的军力极其羸弱，乍得的法国部队规模也小，勒克莱尔更始终坚持与昂波斯的复国军保持距离，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德军一旦入寇埃及东南部，中法联军将不得不独自防卫总面积超过五十万平方千米的埃及东南部地区。那样的话，在几乎不可能得到支援也无法从埃及当地人获取帮助的情况下，作战难度肯定远超现在。这也是楚天歌明知隆美尔行围城打援之计也要坚持出击的另外一个原因。 　　北非远征军第一次与德军决战就陷入苦战，楚天歌原本指望着凭借此战扬名海外的，现在却是有点灰头土脸苦楚自知。 　　楚天歌的日子不好过，昂波斯的情况更糟。这场决战之所以打成，昂波斯复国心切是一大诱因。隆美尔正是抓住他这个心理诱得他主动出击并且合围之，而从德军将主动出击的法国复国军围住开始，德军其实就已经掌握了这次决战的主动权。 　　楚天歌率主力部队出击之初，昂波斯还意气风发，以为一定可以击败德军将战线推进到利比亚腹地。瓦西姆——巴来奇（即现在法国复国军出前的一师零一旅被围的地区）防线对于中法联军和德军来言，其“天险”的意义是相互的。中法联军突破这条防线就能威胁到整个利比亚东部，所以当时他频频询问部下的是——“什么？中国军队还是没能突破德军的巴来奇防线？” 　　而随着北非远征军转入守势，他开始担心起那前出的一师零一旅的安危起来，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让手下给统帅这支部队的布里克少将去电，令他坚持再坚持。 　　当天下午五点钟左右，北非远征军李正瑜部在付出重大伤亡代价之后终于夺回了三号高地，而随着隆美尔又征调两个师的德军投入到瓦西姆防线正面，不得已，他只能要求昂波斯将复国军的预备队填入战场。 　　昂波斯原本以为这一战一定可以击破德军从而挺进利比亚腹地的，所以他率领的复国军主力距离瓦西姆前线并不是很远。如此，仅仅间隔五分钟左右，他就收到了楚天歌的电报，而此时，他居然犹豫了。楚天歌要求他率部接管远征军的北路防线，好让他将北路的远征军投入到正面战场。而昂波斯因为知道隆美尔手上还有大约两个师的德军和三个师的意大利军队，所以他认为这一战他们并没有胜算，从而开始考虑起战败之后的事情来。 第2679章 战败的恶劣影响 　　丢下北非远征军独自撤退昂波斯尚不敢动这个念头，法国复国军可以说就是在学兵军和欧阳云的扶持下成长起来的，战斗法国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学兵军的实力以及欧阳云的脾气。可是让他孤注一掷将复国军北非军团全部投入进去，他亦没有这个胆量。昂波斯从原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的一个殖民军师长成长为现在战斗法国的一把手，其过程看似简单，然以昂波斯对法国政府军政体系的了解，如果不是这场该死的战争，如果不是他背后站着中国人的话，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得到如今的地位。深知如今的一切得之不易，昂波斯自然更加在乎，这也是他坚决不同意用戴高乐为北非军团元帅甚至亲身涉险的原因——一方面他视戴高乐为政途上的最大对手，坚决不允许他染指复国军；一方面则因为他希望凭借此战建立崇高的威望，从而为以后自己成为战后法国的最高领袖奠定基础。当然了，昂波斯愿意以身涉险，还因为他高估了学兵军的战斗力，以为放眼世界，学兵军已经天下无敌了。让他产生这样的误判，自然和学兵军屡屡对外用兵而屡屡能取得胜利有关。只是这一次，就拿眼下来说，他却是深深的后悔了。中国人明知战事艰难依旧斗志昂扬，这在他看来乃是不智之勇。“学兵军家大业大，经得起损耗，我们复国军兵力有限且承担着复国重任，可不能随意的消耗——”为了让自己撤退得心安理得，他如此宽慰自己，随即致电楚天歌，委婉阐述自己立场的同时建议撤出战场。为了说动楚天歌，他更拿蒙哥马利和勒克莱尔拒绝出兵支援说事，指出北非战场对垒的双方乃是盟军和轴心国军，他们作为盟军的一份子，没有必要独自硬扛轴心国军。 　　“……隆美尔真打进埃及的话，最着急的应该是埃及人才对，英国佬一直视埃及为他们的传统势力范围。将军，既然蒙哥马利拒绝和我们合作，我们就给他出一道难题……”这是昂波斯回复给楚天歌的电文，通讯参谋才念到这里，楚天歌的鼻孔就呼呼的往外喷出怒气，眼睛也瞪圆了。“这个昂波斯有没有脑子？他难道不知道德军一旦入寇埃及，首先威胁到的就是我们的补给地？埃及人对我们本来就不友好，如果我们再背上作战不力至埃及东部防线洞穿的骂名，那我们在埃及还有容身之地吗？”他愤愤骂道，心中充满了懊恼，深深为帮助昂波斯挤走戴高乐而感到后悔。 　　是的，本来按照欧阳云的安排，法国复国军北非军团的司令官将由戴高乐出任。然而，楚天歌因为以为和昂波斯是熟人，双方对对方都有一定的了解，这将利于他们之间的合作，于是在昂波斯透露出欲亲自领军出征的时候，就帮他在最高统帅部说了话。即使对戴高乐完全不了解，但是楚天歌现在也已经后悔当初所为了。作为一名将领，不管其指挥才能如何，如果连最基本的勇气也缺失的话，那么肯定不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君不闻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吗？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法国人不肯接管北路防线，北路的北非远征军部队就抽掉不出来，如此一来即使能够暂时守住三号高地，等德军后备部队压上来也只有败退一途，与其届时狼狈逃跑还不如趁局势尚未恶化时主动撤退。只是如此一来，北非远征军真正意义上的初战却是败了。 　　重庆，欧阳云接到楚天歌发回的战报，获悉北非远征军初战失利损失超过五千人，他登时怒了。他这边刚刚和古德里安达成秘密协议，正需要一场胜利来巩固中方在这份秘密协议中的主动地位，北非远征军却奉献了一场败仗，如此一来，他在古德里安面前输人尚在其次，可虑的是一旦令那份名单上的德军高级将领会产生其它想法甚至心生侥幸，那将十分不利于古德里安的工作。 　　北非远征军初战失利带来的负面影响也远不止此。国际上，以蒙哥马利为首的盟军北非司令部旧话重提，认为北非远征军此败使得盟军防线出现漏洞，中国政府应该对此负责，并趁机再次提出统一北非盟军的指挥权，中国北非远征军应归属于盟军北非司令部领导。 　　“……在蒙哥马利将军的统一指挥下，盟军北非防线本来已经趋于稳健，但是因为中国北非远征军擅作主张，直接导致埃及东南部防线洞开……我们不得不向中国最高当局发出呼吁，为了世界和平，中国政府应该放弃北非远征军的独立指挥权，让他归于北非盟军司令部领导……” 　　“……可见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战无不胜的军队，中国学兵军诚然在澳战和苏战中表现抢眼，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沙漠作战的经验，本报以为，作为盟军的主持国之一，中国领导人应该展现出大度的一面，使北非远征军归于北非盟军司令部指挥……” 　　英国和美国的主流报纸上频频出现这样的文章，一下子让中国的外交环境变得空前恶劣。 　　联合政府内部，其它党派向来就是出兵海外的反对者，北非远征军这一败正好给了他们讨伐最高统帅部的结果。前段时间，联合政府框架下本就有军权政管的呼声，更有人拿以前戴笠造谣中伤欧阳云为“军阀”的旧事说话，他们现在再提此议理由可就更加充分了。 　　在此恶劣的国内外政治环境下，欧阳云为首的最高统帅部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而楚天歌的指挥能力更在此遭到质疑，甚至于开始有人攻击欧阳云任人唯亲，视国为家，这是赤裸裸的独裁行径。乃至于在一次会议上，一直惟欧阳云马首是瞻的宋子文建议道：“看来我们得做些什么，是不是暂时将楚天歌将军召回国内？” 第2680章 底子太薄 　　宋子文这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登时都落到了欧阳云的脸上。欧阳云先是诧异而毫无表情的看了宋子文一眼，然后与众人对视，问道：“还有谁是这样的想法？” 　　被欧阳云冷冷的看了一眼，宋子文的脑袋立刻缩了回去。作为联合政府的外交部长，宋子文有资格列席最高统帅部的很多军事会议，他的领悟力本就强，这一年多下来，已经完全理清了联合政府框架下的军政体系和派系。而作为一名在其他人心目中的云党核心，他此时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耐人寻味了，他自己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诚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不过在看到欧阳云的表情之后，他飞快的眨下眼，将眼中的喜悦痕迹擦去，郑重道：“我觉得可以考虑宋外长的提议，总长，也许，我觉得这正是我们退出北非的机会。” 　　陈诚从一开始就是出兵北非的反对者，他说出这番话倒也在情理之中。而为了增强说服力，他接着道：“诚然，此时退出北非有损我军威名，然而，在我们尚没有光复所有国土没有战胜日本这个大敌之前，他国也无法指摘我们什么……” 　　“陈副总长的意思，北非远征军在北非肯定没有前途了？”欧阳云打断他的话，很不客气的道。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 　　“好了，陈副总张的意思我知道了，其他人呢？大家都说说！”欧阳云摆摆手径直打断他，扫视其他人。 　　陈诚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嘴唇轻抿，眼中闪烁着什么。 　　“我不同意宋外长的建议，既然远征北非已经成了事实，我们就不应该中途放弃。诸位，我想提醒大家注意的是，我们出兵北非乃是应法国人的要求，而这次战败，也恰恰是因为法国人的原因。我觉得什么召回楚司令官什么退出北非都是无稽之谈，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问罪战斗法国，令昂波斯交出指挥权。”李宗仁忽然开口说道。 　　李宗仁这次回重庆本是为了找欧阳云要求尽快发动平津攻势的，遂料才下飞机就被拉来参加这次军议会。他的政治嗅觉非常敏感，听了宋子文和陈诚的话再联想到某些报纸上最近的舆论导向，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有人想要趁机削弱欧阳云的权威，虽然他尚不明白这些人的凭仗是什么，但依旧立马旗帜鲜明的站到学兵军一方。 　　李宗仁这么做，和他麾下的学兵军部队和军官比较配合他的指挥有关。所以，尽管外界对于学兵军的性质议论纷纷，皆以为是欧阳云的爪牙，是他实现独裁统治的工具，他却深不以为然。 　　“不仅是昂波斯必须交出指挥权，那个什么勒克莱尔还有蒙哥马利，他们也应该为北非远征军的此次失败承担责任——”李家钰紧跟着道。 　　“法国人和英国人会同意吗？北非的盟军司令部可是英国人把持——”冯玉祥道。 　　“不同意？那好，那就我打我的他打他的，倒要看看德国人更愿意和哪个打。”铁林飞忽然道。 　　这一次军议会因为众人在北非战略上的分歧太大，最终是不欢而散。而因为这次军议会，欧阳云和陈诚之间一直貌似和睦的关系也终于告破，最高统帅部乃至联合政府内部，开始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利益集团。 　　“陈诚的凭仗是什么？”当天晚上，在欧阳云家的家宴上，李宗仁问欧阳云。 　　“我不久前刚和古德里安签署了一份秘密协议，同意在特殊情况下中德两国结成盟友。”欧阳云神情凝重的答道。欧阳云虽然在政治上没有多少天赋，但是毕竟这些年来一直处于政治漩涡中心，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当宋子文忽然一改往日态度跳出来和他唱反调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所在。 　　“啊！”李宗仁大吃一惊，筷子拿不稳，夹着的一块红烧肉掉落桌上，“欧阳，你糊涂啊！德国现在就是过街的老鼠，这个时候怎能和他们结盟？”干脆放下筷子，他皱着眉头认真的想了想，道：“你这是希望早点结束这场世纪大战？特殊情况指的是什么？” 　　“如果希特勒下台的结束纳粹统治的话。” 　　“——这个前提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只怕国人不能理解。” 　　“德邻兄，我能相信你吗？” 　　“你现在似乎只能相信我了，哈哈！”李宗仁大笑起来。 　　欧阳云也笑了。然后他正色道：“我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将来。诚然，这场战争进行到现在，我们已经趁势崛起。可是与那些老牌西方国家相比，我们的底子还是太薄了。德邻兄，还记得我以前分析过的英美法等国开拓殖民地的原因吗？” 　　“记得记得，一者资源，二者市场；资源不仅指物质，而且还包括劳力。” 　　“那么我说将来国家之间起纷争的原因将主要因为资源你同意吗？” 　　李宗仁摇摇头又点点头，坦诚道：“老实讲我不太明白，但是我相信你的分析。” 　　“你相信我就好。这正是我要和德国结盟的原因。当今世界，如果按照军事实力划分国家等级的话，德国和美国还有英国、我国属于第一等；而如果按照综合实力划分的话，德美英属第一等，我国则要排到二等中段。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这个人从来不知妄自菲薄是何物，所以这话绝对没有自谦的意思。与这些国家相比，我国最大的弱点是国民教育程度太低了，而且理念也远远落后于主流。所以我想要借这次机会圈更大的地盘，即使现在凭仗军事实力可以强占下来，但是能否在以后的岁月里守住却是问题。这场仗继续打下去，德国肯定难逃覆灭，届时会出现什么情况？美国还有英国也许就会在以后的对德战争中重新强壮起来。美英底子厚，一旦不再受到战争的负面影响全力发展，德邻兄，你以为我们比得上吗……所以现阶段结束这场战争是最好的。” 第2681章 大动干戈 　　“这个陈辞修也知道的吧？” 　　“我向他解释过。” 　　“难怪了，也许他觉得这是个机会？”李宗仁看着欧阳云，嘴角撇出一丝冷笑：“陈辞修此人有能力有野心，绝不甘于久居人下。欧阳，你打算怎么办？” 　　李宗仁和白崇禧为首的新桂系现在已经名存实亡，好在欧阳云相信他和白崇禧的能力，依旧给他们独当一面的机会。且，广西并入学兵军特区以后，无论是经济还是文化亦或是民众的生活水平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学兵军和学兵军特区的崛起乃至中国的崛起，李、白二人可以说切身感受，所以如果非要在原中央系和学兵军之间二选一的话，他们肯定会选择学兵军和欧阳云。 　　新桂系和原中央军系的高级将领之间矛盾重重，李、白二人当初之所以愿意向老蒋输诚入中枢出谋划策或者统兵，所为不过国家。而既然现在他们有更好的选择，他们也就不介意暴露与原中央系之间的矛盾并在政治上坚决的和欧阳云站一条线。 　　欧阳云放下了筷子，掏出烟来。他慢慢的递给李宗仁一支，并用打火机帮他点着，然后自己也点燃一支，抽了一口说道：“德邻兄，你觉得顺其自然怎么样？” 　　“顺其自然？这不是放弃抵抗吗？欧阳，政治上可没有共赢一说。”李宗仁道，心里相当不以为然。 　　欧阳云理解他的好意，道：“共赢？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德邻兄，你久在前线统兵，你说现在的国防军还有多少是信原中央的？” 　　李宗仁一愣，然后马上明白了欧阳云的意思。他抽了一口烟道：“前线的军队无需担心，可是重庆的呢？特别是戍卫部队和警卫部队。这些人里面只要出一个，也许就能颠倒乾坤。” 　　欧阳云笑笑没有说话，他总不能说因为中央情报局（就是狐瞳）工作得力，他根本无需担心这两部分部队会出问题。想了想，他道：“德邻兄，不管你相信与否，我真正的想法，还是希望我们的国家将来能够尽量的民主。呵呵，现在一些报纸动辄以骂我独裁、军阀为荣，他们却不想想这是谁给他们的权力和环境。一个政府一个国家，如果只有一种声音的话，你以为这正常吗？所以呀，有些人想要闹就让他闹去好了，正好可以让世人看清他们的嘴脸。诚然，当前国家需要稳定，越是如此，我们越是要给那些不同政见者发声呼气的权力，否则，万一他们在中日最后决战时发难怎么办？我绝不容许有人借中日最终决战之时牟利！”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是我保留个人意见。欧阳，我以为政治上的敌人比战场上的敌人更为可怕，当然，这是在剔除民族和国家前提的条件下。既然要和德国结盟，那么出兵北非似乎有欠考虑。北非远征军已经组建也就算了，怎么又在这个时候弄出个败仗来？”北非远征军吃了败仗，在其他人看来如同晴天霹雳，但是在李宗仁这类军事大家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他之所以特别提出来，盖因为觉得这个败仗的时机太不对了。 　　欧阳云的心态变化与李宗仁基本上一致，而他现在之所以还能保持平常心，盖因为他想到楚天歌此役的对手是隆美尔，觉得楚天歌落败似乎也情有可原。“这个败仗出现的时机确实不对，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打回来就是了。隆美尔久在北非指挥作战，沙漠地形的指挥经验肯定要比楚天歌丰富。其实这也是好事，德邻兄，你不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在军事上太过顺利了吗？吃个败仗，让那些家伙的头脑冷静一下也好。我已经想好了，下个月征调五艘航母投入北非战场，彻底改变北非战场的力量对比。届时，我倒要看看隆美尔凭什么来对抗我们的陆海空联合战术。” 　　北非之败出现的时机确实不对，受此影响，古德里安的联络工作受到了很大的阻力。最鲜明的例子是，他在次日与隆美尔进行联络的时候，后者收到他的电报之后，过了足足三天才予以答复，且在答复中并没有对他的提议给出回应，而是问他中国人是不是对他封锁了外部消息。“……不知道您能不能看到，但是我觉得还是有义务告知您，就在三天前，我部击败了中国北非远征军为首的中法联军，并且打穿了进入埃及的东南部通道……” 　　这份电报当然有出现到欧阳云面前。欧阳云本来的打算是决定等“汉光武号”正式编入太平洋舰队以后再征调五艘航母组成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远征北非的，现在他却是连一分钟也不想等了。 　　“隆美尔将军太狂妄了，我想有必要向他展现中国军队的真正实力。将军，请您看好，看我们是如何教训他的！”在给古德里安的电报中，欧阳云不客气的如此说道。 　　“……德国人的战车确实比我们的更适应沙漠环境，但是隆美尔若以为凭此就能吃定我们，那我们就用事实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而在给楚天歌的电报中，欧阳云如此道。 　　为了确保一次性彻底打痛隆美尔的北非军团，欧阳云又特地调陈师昌为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的司令官，并用汉光武号航母给楚天歌捎去了三十二架刚刚完成试飞的海东青3型攻击直升机。 　　中国最高统帅部的一系列新动作并没能瞒着德国人进行，所以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的所有分航母舰队才将将在南海汇合，隆美尔就接到了相关情报。 　　德国人此时正雄心勃勃的率部执行“践踏计划”，想要将埃及的金字塔践踏于脚下，收到相关情报以后，他非但毫无畏惧反而在手下面前绽放笑容，称终于逼得中国人使出全力了，并称胜利将还属于雅利安人。 　　欧阳云以及张自忠还有楚天歌所不知道的是，远东远征军对德作战并取得胜利固然令相当多的德军高级将领心生惧意，但是同时却也令另外一些人更加斗志昂扬。 　　隆美尔正是其中一份子。 第2682章 空袭 　　和中国北非远征军的第一次决战，隆美尔不仅取得了国人渴望已久的胜利，让德国人在国际上的发声再次响亮起来，对于希特勒而言，更关键的是让他看到了盟军内部的龌龊。希特勒的指挥才能或许并不怎样，但是对政治却有着近乎于本能的高度敏感。法国北非殖民地军队和蒙哥马利的北非英军在只要出手就能获得一场大捷的情况下居然坐视隆美尔的北非军团击败中国军队，这甚至比北非军团取得大胜更让希特勒开心。 　　“很显然，英国人还有法国人并不愿意看到中国一家独大，他们正在想方设法遏制中国人。这样正好，命令隆美尔，让他这段时间不要去招惹法国人和英国人，就盯着中国人穷追猛打好了……中国人出动航母舰队？哼哼，他们难道不知道北非制空权在谁手上吗？戈尔，这件事你来做，调动我们所有的战斗机，让中国人的航母来得回不得！” 　　“是，我的元首。” 　　德国在控制了整个欧洲之后，其军事工业实力得到了成倍的提升。所以，一旦德国全面发动，其展现出来的实力是相当骇人的。在戈尔的调动下，德国空军布置在欧洲的若干战机开始向北非蜂拥过去，这一幕先是被狐瞳欧洲分部的情报员们侦测到，随即相关情报就被送到欧阳云的案头。 　　“总座，德国人几乎出动了分布在欧洲各地的三分之一强的战机，很明显是奔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而来。北非战事前景只怕不容乐观！”常根亲自送来相关情报，等欧阳云看完，他郑重的道。 　　常根作为一个情报官员，向来很少在军政大事上发表意见，这也是一个情报人员最起码的职业操守。而这一次他却罕见的发表看法，由此可见北非战事前景的艰难。 　　德国人大动干戈搞出如此大的动作，欧阳云始料未及。他眉头微蹙，将情报又看了一遍，抬起头看着常根问道：“你的意思，北非战事我军必败？” 　　“是——”常根犹豫了一下，咬牙道。 　　欧阳云右手中食两指轻敲桌面，目光深邃。 　　常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总座，那我先走了！”柱起拐杖走了出去。 　　常根离去后不久，陈诚、李家钰等人就匆匆走了进来。兹事体大，欧阳云不敢擅专，而他即使要做出应对，也必须是以最高统帅部的名义。 　　“很明显，德国人已经知道了我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西进的消息，他们这是准备用空军优势来对抗我军的海上优势。德国空军规模是我十倍余，也就是说，他们只要调动一成的空中力量，就能对我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形成十比一的空中压制。这种情况下，我以为应该放弃此次行动。”待潘媚人向众人通报了情报内容后，陈诚率先道。 　　“放弃？那北非远征军怎么办？”冯玉祥立刻粗起嗓子吼道：“还没开始打就喊放弃，陈辞修，你这是投降主义！” 　　“北非远征军也可以撤回来，现在就发命令的话肯定来得及。”陈诚道。 　　“笑话，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真这样做的话，且不说国际上怎么看待我们，法国人会怎么想？你别忘了，现在国内可是完全靠东南亚的粮食救急。” 　　“那你说怎么办？继续这次行动的话，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说不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与其到那个时候狼狈撤退不如趁现在立刻召回！” 　　“总座，您是什么想法？”李家钰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注到欧阳云脸上。 　　欧阳云心中已经有了腹案，他从容的扫视众人一眼，道：“德国迄今为止只有一艘航母，这一点大家应该都清楚。也就是说，德军即使想依靠空中优势对抗我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也只能依赖于陆上机场。德国并没有远程轰炸机，诸位，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诚然，德国的空中力量是我们的十几倍，可是他们真正能用起来投入到北非的又有多少呢？”说着，欧阳云站起来转身拉开身后的帷幕。 　　帷幕拉开，一副以北非为中心的地图显露出来。地图上，欧阳云早就用红色铅笔将以北非为中心，方圆五百千米内的德军机场悉数标了出来。 　　“德军在这一片区域一共有二十七座机场，其中大型机场两座，前线机场十三座，其它的都是简易机场。就是德国人将这些机场全部利用起来，那也只能驻留大约八百架左右的战机。八百架战机，足以压制我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的航空部队。可是，如果我们先打掉他几座机场呢？我的想法是，利用卡拉奇机场使用空中堡垒，从现在就开始对这些机场进行突袭……” 　　突尼斯的塔塔维纳，德军在这里维系有一座大型机场。因为战线已经推进到埃及境内，所以塔塔维纳机场也就成了一座转进机场，不再承担前线机场的任务。如是，机场氛围也就显得不再那么紧张而富有战争气息。当然了，因为该死的中国人居然敢挑战第三帝国的威严，空军戈尔元帅正征调战机准备报复中国人，所以塔塔维纳机场的德国空军的地勤人员还是相当忙碌的。 　　“这是第三批了，再有一批就能结束。”忙碌的闲暇，地面指挥手迪尔盖下士坐在航空楼的阴影里，对身边的另一个指挥手西蒙下士说道。 　　西蒙正在擦拭耳罩上面的汗水，闻言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皱起了眉头。 　　迪尔盖看见了他的异样，一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边问道：“怎么——咦！这批战机？” 　　他们视线的尽头正有一群微小的黑影正在显露行迹，以他们的经验，他们立马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个战机群。然后他们就不禁疑惑了——从塔塔维纳专场的战机都来自欧洲，应该在北边才对，这批战机却来自东方——它们又是来自哪里呢？ 　　两个指挥手心中正犯着嘀咕，忽然凄厉的警报声响了起来，然后他们就听见航空楼外的大喇叭有些惊惶的喊道：“空袭，空袭！所有人立刻进入站位，指挥手，立刻指挥所有战机升空……” 第2683章 戈尔的异常 　　迄今为止德国人都还没有被远程轰炸的经验，这就注定了他们在第一次面对的时候难免惊慌失措。当地面上的德国人正慌乱成一片的时候，天空中，参与这次空袭行动的中国飞行员们则显得十分的沉着。空中堡垒这类超远程的水平轰炸机和俯冲轰炸机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其最危险也是最困难的时候并不是在轰炸的时候，而是在出击途中。现在不比当初，当初空中堡垒刚问世的时候，世界上少有几款战斗机能飞到一万二以上的高度。所以那个时候学兵军的空军才能动用空中堡垒肆无忌惮的轰炸小日本。德国的战机技术本就比日本先进一些，更勿论他们也拥有最先进的喷气式战机。所以一旦出击途中被对方发现并遭到拦截的话，空中堡垒将只能被动挨打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好在德国人完全没这方面的准备，所以年轻的中国飞行员们才能够无惊无险的长途飞行超过两千千米并降临到毫无准备的德国人头上。至于抵达目的地进行投弹时会不会遭遇危险，因为敌人已经失去了反应的最佳时机，而他们的地面防空火力撑死了打个七八千米，所以对防护极为厚重的空中堡垒而言并不能构成真正的威胁。 　　短短一刻钟，塔塔维纳机场就成了一片火海，而等最近的卡姆拉机场反应过来并派出增援空军部队，中国的飞行员们已经吹起口哨开始撤退了。 　　这样的一幕还频繁发生在后来的将近一个星期内。尽管有了塔塔维纳的教训德国人加强了防空警戒，但是这并不足以让中国空军停止空袭行动。于是当一个星期过去，陈师昌率领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出现在亚丁湾的时候，隆美尔惊恐的发现他的装甲部队居然失去了空中掩护，将有可能成为中国人过圣诞的火鸡。 　　空中堡垒长途突袭展现出来的效果是欧阳云自己也始料未及的，所以当他接到陈师昌发回的战报，被告知现在北非地区的制空权已经几乎被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一手遮住的时候，他先是感到不可思议，遂而便咧嘴笑了。 　　“立刻和楚天歌联系，争取发起一场反击，狠狠的给德国人一个教训。现在，我很需要这场胜利。” 　　始作俑者都没料到，自然更出乎受的一方的预料。于是，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内，德国空军总司令部的军官们一个个都胆战心惊的生怕撞到戈尔，而看到戈尔也立刻会做出一副小受表情。 　　这一次空袭行动其实并没能给德国空军带来致命打击，德国所损失的战机总共不过四百多架。然而，因为位于北非以及周边地区的机场几乎被完全摧毁，使得德国空军在一定时期没有了进入北非空域的跳板，这对戈尔的打击却绝不弱于一下子击落他上千架的战机。 　　比如今天，戈尔就被希特勒叫去痛骂了一顿，并强行给他按了一个副手，并由这个副手负责接下来的北非空战。 　　“中国人以为摧毁了我们的机场就可以独霸北非空域，我要用血的事实告诉他们这是痴心妄想……”当着若干将领的面，希特勒歇斯底里的吼着，瞪着戈尔的目光有若实质，让他胖胖的脸上不禁汗如雨下。 　　戈尔能当上德国空军总司令，凭的就是希特勒的信任。所以如果他失去希特勒的信任的话，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阴沉着脸的戈尔回到空军总司令部，空军总司令内的军官们无不战战兢兢。 　　“去叫赛斯过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以后，戈尔费力的将自己庞硕的身躯扔进沙发里，然后朝副官埃芬博格说道。 　　埃芬博格应了一声走了出去，很快便带着一个年轻的空军少校走了进来。 　　“你出去，把门带上。”戈尔朝埃芬博格道，然后就静静的看着赛斯。 　　“将军，您有什么吩咐？”赛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恭敬的问。 　　“赛斯，听说你最近经常去卢保酒吧？” 　　赛斯一惊，然后马上强迫自己恢复常态，依旧恭敬的道：“是的将军，您知道的，我下班之后喜欢喝点啤酒。” 　　戈尔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心中就更笃定了。他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阴森，道：“赛斯，你不说实话！” 　　“将军！”赛斯抬起头来看向戈尔，才对上他的目光又把头低下了。 　　“说吧，你是不是也加入远东军官俱乐部了？你不觉得你刚才的解释显得心中有鬼吗？或者你觉得我比较愚蠢容易哄骗？！” 　　后一句话戈尔说得声色俱厉，赛斯额头上立刻有汗珠滚现。稍后，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抬起头来看着戈尔道：“将军，我真的不明白您说的什么意思。” 　　“混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那个被处死的里昂斯曾经在你家过过夜——里昂斯可是什么都说了。” 　　之前希特勒遇刺，里昂斯被党卫队查出来与行刺的军官交往密集，因此被抓起来并判了死刑。 　　赛斯的心脏不争气的剧跳起来，不过他依旧死死咬定不认识里昂斯。 　　见他死不承认，戈尔心中暗诩，脸上的戾气却更重了。他一拍桌子咆哮道：“看来你是准备死扛到底了？或者你以为自己能挺得过党卫队的严刑逼供？” 　　“将军，我真不认识什么里昂斯。”听戈尔似乎想将自己送交党卫队，赛斯的心沉了下去，不过却依旧死死不肯松口。 　　“不错，看来史陶芬伯格并没有选错人。”戈尔的语气紧接着却松弛下来。 　　史陶芬伯格正是那起刺杀的策划者，同时也是远东军官俱乐部的负责人。听戈尔这么说赛斯心中略感诧异，不过因为对戈尔为人有着相当的了解，他却并不敢因此放松警惕。 　　“赛斯，我并没有恶意，甚至还很同情你们——因为我知道你们是真正的为了国家着想——好了，我这里的茶叶不错，你可以拿点走。”戈尔说着站起身来，然后深深的看了赛斯一眼就走了出去。 第2684章 北非阴谋 　　戈尔居然就这么走了，赛斯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时心神为之一松。然后，他就开始琢磨起戈尔留下的那句话来。戈尔不可能无缘无故招自己过来，他最后说要送自己一点茶叶？一念及此，赛斯心神一动，四下寻找起来。很快，他便在戈尔的书柜里看到了四张特别通行证。特别通行证是党卫队元首护卫队颁发的。元首护卫队是应那次刺希而生的新部门，专门负责希特勒的安保工作。该部门颁发的这种通行证，正是进入希特勒所在区域的唯一有效证件。确认了这四张特别通行证的真伪，赛斯心中先是惊喜，遂而又像烫手似的将通行证放回了原处。基于对戈尔的了解，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一起阴谋，是针对远东军官俱乐部的阴谋。 　　戈尔一走出办公室，埃芬博格就迎了上来。赛斯身为远东军官俱乐部一份子的事情就是埃芬博格报告给戈尔的，作为戈尔的心腹，他同时还掌握了几乎有关戈尔的全部秘密。他以为戈尔将赛斯叫过来是准备拿远东军官俱乐部动刀好向元首示好，问道：“将军，赛斯——” 　　戈尔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带着他快步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办公室。进入之后，他让埃芬博格将门关上，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埃芬博格，我已经决定了。” 　　埃芬博格眼睛立刻瞪圆了。 　　“现在对我来说最大的对手是西莱姆，埃芬博格，莱姆恩确实有取而代之的能力吗？” 　　埃芬博格深吸一口气道：“将军，您真的决定了？” 　　“是的。” 　　“党卫队那边没有问题，莱姆恩已经获得了最少六个总队长的认可。只要西莱姆一死，那其他的总队长将不是问题。他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那你今晚就去找莱姆恩，告诉他我可以给他支持，但是他的动作一定要快，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机会。” 　　“是。” 　　戈尔和希姆莱作为希特勒的左右臂膀，两个人之间一直存在着竞争。偏偏，希特勒在继承人的选择问题上一直摇摆不定，这就使得戈尔和希姆莱越发的明争暗斗起来。戈尔老早就想着整死希姆莱了，埃芬博格问他是不是真的决定了，其实指的就是这个。 　　至少在当前，希特勒在纳粹党中还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埃芬博格根本不敢想象戈尔竟准备背叛希特勒，也就不知道戈尔所说的机会其实就是希特勒再次遭遇刺杀。而戈尔如此笃定很快就会有机会，盖因为他留给赛斯的特别通行证有效期限仅剩六天。 　　德国大本营所在地柏林正在暗流涌动的时候，北非，隆美尔和他的北非军团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困境。 　　在失去了空军的支援之后，北非军团最大的倚仗——五式、六式战车非但不再是北非军团德国官兵的骄傲，反而成了该军最大的拖累。 　　楚天歌的北非远征军在获得了直升机部队的支援之后，其反战车能力一下子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于是连续几次接触战，德军这边的战车部队才刚刚行驶在开赴前线的路上，北非远征军临时加强的直升机部队就飞过来狂轰滥炸，德国人措手不及，结果在前三天的时间内连续损失了超过一百辆的坦克和超过五十辆的装甲车。到了第四天，有了准备的隆美尔加强了战车部队的防空能力，然这个时候，陈师昌的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的航空部队也赶过来凑热闹了。 　　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加入北非战场本就为隆美尔北非军团的战车部队而来，战机搭载的武器也大都以火箭弹或者爆破弹等反战车弹药为主，如此，失去空军支援的北非军团的战车部队就好像一群被拔光了刺的刺猬一样，只能被动挨打而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的战况又持续了三天，隆美尔眼见麾下坦克损失了四百辆还多，防空部队也损失了一半强，知道如果再这样打下去也许全军都要交代在这里，遂集中全军坦克布下坦克大阵，同时让步兵先行撤退。 　　隆美尔这厢壮士断腕，准备牺牲坦克部队换得部队主力能够撤出埃及，那厢，观摩战事愈一个星期的蒙哥马利还有勒克莱尔看到有便宜可占，前者出兵利比亚西北部、后者出兵利比亚南部，前者想兜北非军团的背部、后者则想抢在法国复国军之前抢占更多实地。 　　英军和北非法军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脱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派出的侦察机飞行员的视线，相关情报送到楚天歌和陈师昌的面前，两个人异口同声痛骂英国人和法国人无耻的同时，不谋而合决定实施“C计划”。 　　“C计划”作为这次联合作战备份方案中的一种，乃是针对隆美尔如果同意加入秘密协议的情况而专门制定。现在，虽然隆美尔还没有明确照会古德里安同意加入“倒希行动”，但是因为之前陈师昌派出去联络蒙哥马利和勒克莱尔谋求合作的军官遭到了他们的拒绝并羞辱，陈师昌和楚天歌商量之后，遂决定提前发动“C计划”，在“C计划”之后再让古德里安联系隆美尔。 　　所谓“C计划”并不是要针对北非英军和法军用兵，而是将空军的作战重点放在轰炸德军的军事基地以及机场上。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的航空部队其作战方式的改变，隆美尔是最先感觉到的。当时，虽然北非的天空依旧是中国人的战机满天飞，甚至隆美尔本人每天都能近距离的看到四五架，可是因为这些中国战机并不再专门的轰炸德军，反而是重点轰炸德军营地和正在修缮中的机场，隆米尔虽然对中国空军此举感到费解，但是却也体会到了其中的“善意”。及至他收到北非英军出现在在北非军团身后和北非法军出现在利比亚南部的报告，他立马明白了中国人此举的真正用心。 　　“中国人和英国人还有北非的法国人并不是一条心！”他首先确认这一点，继而便意识到击败宿敌的机会来了。 第2685章 无法给予回应 　　五天后，在利比亚的埃尔菲克，二战北非战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战役发生了。是役的发起者正是英国陆军元帅蒙哥马利。蒙哥马利率领的北非英军兜住了德国北非军团的退路自以为得计，随即兵分两路从埃尔菲克向德国北非军团包抄过去，想要将北非军团留守在默林的一个步兵师先行吃掉。遂料，英军的包围圈尚未能合拢，在右翼英军右方出现了德军的大部队。 　　右翼英军的指挥官是库拉里克中将，英国人自上至下皆以为德军主力依旧被中国军队阻滞在利埃东北部，留在默林的只是一支孤军而已，所以库拉里克指挥得十分的奔放，其先锋部队和主力部队之间不仅脱节得厉害，而且还缺少必要的定时通讯联络。库拉里克部打头的乃是一个装甲师，该师师长鲁佩尔少将贪功心切，为了抢速度，又将麾下仅有的一个步兵团丢下仅率装甲部队轻进，结果在距离默林还有大约三十公里的地方一头撞进了德国人精心布置的伏击圈。 　　这一场战斗，隆美尔一次性投入了两个装甲师并一个坦克师。当成百上千的德军坦克和战车好像神兵天降一样的出现在鲁佩尔面前的时候，英国人完全被吓住了。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德国人的坦克部队主力？！”当德国人的坦克已经开始发炮挑起战斗的时候，鲁佩尔尖声惊呼，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英德两国坦克之间的较量，初期就不必说了，英国人处于绝对下风。现在即使英国人装备了不少中国产的继光型山魈坦克又研制出了与德军六式坦克性能相当的“克伦威尔”巡洋坦克，但是因为其坦克兵早就被德国坦克兵打丧了胆，所以往往即使双方坦克数量相当英军也都只能是失败的一方。 　　兵力相当都打不赢人家，更勿论现在兵力上完全处于劣势了。这一仗还没开打，胜负其实已经注定。 　　虽然是一场胜负毫无悬念的战斗，隆美尔却依旧拿出了十分的力气，亲自指挥不说，而且用兵十分谨慎，在保留了足够的预备队的情况下，一次性投入了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从隆美尔的角度，他这么做其实也是不得已——原因还在于他自身。因为他并不相信中国人释放出来的善意，甚至总觉得这是中国人的阴谋，所以他并没能及时的将原本准备狙击中国军队的战车和坦克召回来。如此，等其率主力部队已经脱离险境时，他再召回拖后的战车部队，该部队与主力部队之间已经完全脱节。收北非多荒漠地形的影响，在北非的法英德意四国军队的机械化程度都相当的高。本来隆美尔是准备用步兵给蒙哥马利好看的，而那样的话虽然特能够给予老对手惊喜，但是德军的伤亡肯定也不会低。现在既然中国人无意摧毁其绝大部分的战车，在能够使用战车部队参战的情况下，隆美尔当然不会傻到还继续用步兵去伏击英国人的装甲部队。为了能够跟上主力部队节奏，德国超过三分之二的坦克兵和装甲车兵都经历了两天一夜的长途奔袭，这才赶上了主力部队，也才能够在这个地方给鲁佩尔一个惊喜。 　　鲁佩尔如果细心一点，其实不难发现端倪。德国战车兵作为当前世界上最精锐的战车兵之一，其它不言，其炮兵的素质肯定不会太低。自然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都打了三四炮了，居然集体溜号少有命中的。这不是精力不济的原因是什么？这个时候，如果鲁佩尔不是惊慌失措忙着指挥部队撤退突围而是孤注一掷舍命一搏的话，固然他们最终依旧难免覆灭，但是却也一定可以给德国人制造巨大的伤亡。 　　机会总是留给有心人的，鲁佩尔没做好准备，他们的败亡就是注定的了。 　　而对于库拉里克来说，鲁佩尔师的覆灭才仅仅是开始。在失去了鲁佩尔师这唯一的装甲部队之后，在失去最有效反战车部队的情况下，等待库拉里克部队的英国步兵的只能是钢铁洪流带来的绝望。 　　在这一天下午五点半钟左右，刚刚接到鲁佩尔师全军覆灭消息的库拉里克正欲命令全军就地修筑防御工事，德军先头坦克部队已经出现在其部众之前。 　　自然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围歼战。而等库拉里克部不是成为荒漠里的尸体就是成为德军的战俘，英军突前的左翼部队就成了一支孤军。 　　既至第三天下午三点多钟，当英军左翼部队被隆美尔的北非军团切割包围在默林东边的沙漠里时，知道大势已去的蒙哥马利不得不向陈师昌和楚天歌求援，请求他们出兵相助以救出被包围的英军。 　　蒙哥马利的求援电报被陈师昌的副官李亚阁送到他面前的时候，后者正在和武掉天王号航母的舰长并大副们在斗地主。 　　“英国人又来电报了？”武掉天王号航母的舰长郭蔡任这把是地主，因为拿的三张底牌都是垃圾，所以他对于李亚阁的到来显得十分的热情。 　　“又是来质问我们为什么不轰炸德国人的装甲部队的？”武掉天王号航母的大副问道。 　　就在三天前，也就是鲁佩尔的部队正遭遇德军战车围殴的时候，蒙哥马利发来一份电报，诘问中方为什么不轰炸德国人的装甲部队。 　　对这一份电报，陈师昌连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或缺，自然不可能回复。 　　“英国人这回是来求援的，蒙哥马利元帅亲自发来的，还请求总座谅解他之前的无礼。” 　　“诚意不够啊！”郭蔡任看了陈师昌一眼，说完将牌往桌子上一扔，道：“总座有公务了，这牌打不成了。” 　　陈师昌眉头皱了起来，不快的看着他道：“什么德行？你也知道诚意不够？继续打！” 　　郭蔡任脸上讪讪，涎着脸道：“英国佬毕竟是我们的盟友，是不是意思一下？” 　　陈师昌将他的牌往上一翻，看了一眼道：“果然是一手垃圾牌，难怪！”然后他对李亚阁道：“这样回复，就说我去北非远征军司令部了，现在联系不上，所以无法给予回应。” 第2686章 时机 　　蒙哥马利此时其实并不是没有第二个选择，比如说原路退回。当然了，其代价将是高昂的。那样的话其左翼部队肯定会被德国人吃掉。其左翼部队的规模和右翼差不多，也就意味着这一次出击他不仅没捞到一点好处而且平白无故的损失了一半的军队。这就带来了一个更为严重的后果，接下来如果中国人继续奉行他们在中南半岛实施的那一套政策的话，英国人在北非将会被边缘化。换句话说，接下来的战事就和英国人没啥关系了。除此之外，因为蒙哥马利一手挑起了这场战役，作为始作俑者他肯定难逃责罚。轻者就此退出军界，重一点，也许他还会被押上军事法庭。因此，于公于私，蒙哥马利都不会甘心选择这一条路。 　　本来三指捻田螺的伏击战居然打成这个熊样，蒙哥马利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因此，如果还有更好的选择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向中国人低头的。是的，在心里面，蒙哥马利对中国人已经恨之入骨，认为北非英军之所以陷入如今窘境，就是中国人刻意造成的。他却不想想，如果他加强侦察和情报收集的话，其实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蒙哥马利并不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或者演员，他心里面恨中国人入骨，即使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向中国人求援，但是却没有拿出该有的态度。他连态度都不端正，自然也不可能响应中国人的号召乖乖交出北非英军的指挥权了。郭蔡任说英国人诚意不够，所指正是这一点。 　　就好像当初楚天歌以为英国人肯定乐得捡便宜会包抄德国北非军团的后路一样，对于中国北非军团和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是否会出兵援助，蒙哥马利也认为即使中国人对他有所不满，也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确实堪称难得的机会——有英国人在前面卖命，中国军队只需要趁势插入就能以较小的代价收获一场大胜，何乐而不为？ 　　蒙哥马利想当然了。且不说欧阳云和古德里安已经签下秘密协议，楚天歌、陈师昌和隆美尔之间其实是存在着默契的。单单从北非军团和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出兵北非的目的而言，在英国人没有同意成为中国军队领导下的北非盟军的一份子之前，他们怎么可能罔顾最高统帅部的命令贸贸然的就出兵援英。 　　蒙哥马利笃定中国人会出兵，所以不顾可能陷入重围的危险指挥中路主力救援左翼英军，与德军在默林东北五十千米左右的岗昂地区发生激烈交火。战事的发展正如陈师昌和楚天歌所预料的一样，英军因此陷入了德军的重围。隆美尔也豁出去了，他将北非德军在利比亚西部的军队也调集过来，用超过二十万的兵力将北非英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在岗昂，随即开始了一波波的歼灭战。 　　德英军队在岗昂地区交战的激烈程度很快就超过了楚天歌和陈师昌的预料。他们在东南亚和英国人打过多年交道，自以为了解英国人的脾性，所以乍然间并不能适应英国人的勇猛善战。当接到前线战报，获悉英军为了争夺一个高地连续出动了两个步兵师，在死掉万余人的情况依旧不肯放弃对该高地的争夺，楚天歌和陈师昌不仅面面相觑——这还是英国人吗？ 　　楚天歌和陈师昌两个人里面，楚天歌要善良和大度一些，他甚至提议是不是给英国人一些空中火力支援，帮助他们克制一下德国人的战车。 　　陈师昌坚决不同意，他反问楚天歌：“英国人现在最恨的是谁？” 　　对这个问题楚天歌相当有自知之明：“当然是我们了。他本以为我们已经将德国人打残了这才跑出来摘果子，结果——”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即使他对英国人已经心怀恻隐，却依旧相当不耻蒙哥马利的这种行径。 　　陈师昌：“你这是准备以德报怨吗？” 　　楚天歌就一愣。 　　“老楚，别忘了我们的目的。”陈师昌提醒道。 　　楚天歌一惊，不禁端正身形道：“是了，我都差点忘了。那就等他们走投无路再说。” 　　“反正已经得罪英国佬了，还在乎程度的问题吗？英国人不输诚，我们就坚决不支援。这里是北非，我们毫无底子，英国人如果存心捣乱，就是我们占有军事上的一时优势，可是将来呢？既然有一劳永逸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抓住？！” 　　岗昂之战进行到现在，德英双方的损失都非常惨重。而对于两军统帅来说，他们其实早早的就知道他们拼得越凶就越是便宜了中国人。但即使如此，因为两国之间根本就没有媾和的可能，所以纵使心中已萌生退意，他们却依旧只能咬紧牙关死撑下去。 　　而陈师昌和楚天歌这里其实也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岗昂之战不仅能够帮助他们彻底降服英国人，迫使后者让出北非盟军的最高指挥权，而且还可以让德国人认识到中国力量在北非战局中不可替换的作用。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岗昂之战最好的结果是德英双方拼得两败俱伤而不是一方大胜另一方则惨败。 　　两位前线指挥官或许是因为身在此山中的缘故没能看透这一点，好在他们有足够多的旁观者。旁观者清，远在重庆的欧阳云还有远在琉球的白崇禧都意识到了这里面的微妙关系。 　　“英国人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越是如此，越要延滞支援的时间。我们必须看到，一旦我们支援了英军，那么就只能照着这个路子下去彻底打败德国人……”这是白崇禧发给最高统帅部的有关岗昂之战的战事分析。欧阳云看了以后深以为然，他遂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楚天歌和陈师昌去电，要求他们掌握好出兵的时机，千万不要被德国人或者是英国人给骗了。与此同时，他又给古德里安去电，告诉他这是拉隆美尔入局的最佳时机。在电报中他指出，中国北非远征军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如果隆美尔将军还不领情的话，那么接下来迎接他的将是中国力量最为坚决的打击。 第2687章 争取 　　德国没有像那个时空那样衰退下去，此乃这个时空北非战事最大的变数。由于可以从本土源源不断的获得支持，隆美尔的北非军团尽管自始至终都没能占据压倒性优势，但是却越打越强，占领的地盘也越来越多。反观蒙哥马利的北非英军，虽然也能从印度获得支援，但是与德国北非军团相比，其力度却要小得多。这种情况下，中国出兵北非本来可以帮助盟军取得压倒性优势。然而因为蒙哥马利的一念之差，北非英军却并没能获得中国北非远征军的支援。 　　有中英法德意四国参与的新北非战局，一开始就显得十分诡异。中英两国本为盟军，但是却相互耍诈使阴谋；中德两国本为敌军，却又存在着某种默契。 　　即使中国军队拒绝支援英军，甚至有放纵德军之嫌，蒙哥马利并不认为中德之间会产生默契。他之所以笃定这一点，当然和中国出兵苏俄并且在奥萨和萨比地区大败德军有关。希特勒为人睚眦必报，蒙哥马利因此认为中德之间乃是死敌，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那么，为什么中国人宁愿错失大败德国北非军团的机会而坐在一边看戏呢？蒙哥马利不是蠢人，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因——中国人这是坐山观虎斗想要坐收渔人之利啊！只是想明白了是一回事，他却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德英军队此时已经进入全面混战，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处于被包围状态的英军，就是掌握主动权的德军也不敢贸然后撤。“隆美尔此时想必和我一样矛盾吧，可是除了继续打下去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卑鄙的中国人！”蒙哥马利心生这样的感慨，对中国人不仅是厌恶，甚至开始痛恨起来。 　　这种情况下，当楚天歌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只要他愿意让出北非盟军的最高指挥权北非远征军和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就有可能出兵援助的意思时，蒙哥马利第一反应不是考虑值不值得做出让步，而是义愤填膺的命令参谋长德甘冈立即将楚天歌的这份电报以通电的方式发到全世界，好使得盟国所有国家能看清中国人的丑恶嘴脸。 　　蒙哥马利这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了。好在，德甘冈还保持着冷静，他接到命令以后并没有立刻执行，而是问道：“将军，您是决定杀身成仁让所有官兵都战死在这沙漠里吗？” 　　蒙哥马利冷冷的瞪着他，喝问：“你想劝我向卑鄙的中国人低头吗？我告诉你，我绝对做不到。” 　　“阁下，我们不会向任何一个人低头。可是，我必须告诉您的是，美国因为澳洲战局正在向中国求援，而苏俄政府对中国远东远征军也十分依赖——阁下，我担心的是美苏两国非但不相信我们的通电，反而会帮助中国人向女王政府提出抗议哪！” 　　“难道我们真要让出最高指挥权？要是中国人再以我们为炮灰部队怎么办？” 　　“阁下，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但是现在，如果中国军队不支援我们的话，我们就可能全军覆没——” 　　……在德甘冈的苦心劝说下，蒙哥马利最终只能捏着鼻子给楚天歌去电，同意中国北非远征军司令部是北非盟军的最高指挥机构。 　　而这个时候，北非英军已经只剩不足四万人，而德国北非军团死伤也超过了五万人。 　　“英国人服降了！”接到德甘冈亲自起草的电报，楚天歌如释重负的大出一口气，脸上绽放由衷的笑容。 　　“那就支援他们，再给隆美尔一点压力。”陈师昌如此道，脸上也浮起淡淡的笑意。 　　陈师昌的政治斗争经验要比楚天歌强得多，所以虽然他表面上态度十分强硬，似乎巴不得北非英军真被德军全灭，实际上他十分担心真走到这一步。他知道，如果真的坐任德国北非军团团灭北非英军，那么中国在联合国内的威望必定会受到影响，甚至会因此失去一大批的忠实盟友。而这显然是得不偿失的。“再等两天，届时就是英国人不肯输诚也得出兵支援。”心中做好决定，他正在琢磨如何说服楚天歌，幸运的是英国人的输诚电报终于到了。 　　蒙哥马利和楚天歌、陈师昌暗暗较劲争夺北非盟军最高指挥权的时候，同样意识到了中国军队立场重要性的隆美尔正在默默祈祷中国人千万不要介入这场战事。“只要能够灭掉蒙哥马利的英军，那么我们就能够征召更多的北非国家加入对中国军队的围攻，北非军队即使正面作战不行，可是在中国人的背后捣捣乱总不成问题吧？”他心中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对头顶上的天空便格外的关注。 　　然而，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在这一天中午，隆美尔眼看着自己的军队就能再突破英国人的一处防线，关键时刻却接到手下人的报告，被告知战场东北方向出现了大量中国战机。 　　“中国人还是出动了？看来我们不和英国人拼个两败俱伤他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拜尔莱因！” 　　拜尔莱因正是隆美尔的参谋长，他应声而到：“阁下！什么事？” 　　“立刻给古德里安将军去电，告诉他我前天夜里的决定！” 　　前天夜里，战事暂息的当口，隆美尔和拜尔莱因讨论战情，因为他们坚信如果北非英军没有外力相助必定全军覆灭，所以也就格外重视北非战场上的第三方力量——中国北非远征军及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之前，隆美尔就给古德里安去电，称他十分赞同后者的政治诉求并认可他和欧阳云达成的协议，自己也愿意加入反希组织，但是那必须在彻底击败北非英军之后——“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第三帝国需要北非……” 　　隆美尔本以为这一份电报已经足以打动中国人，让他们相信自己，但是随着战事进入最终阶段，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决定将态度表现得再明朗一点，好换取中国人等多的善意。 　　“阁下，您决定了？” 　　“是的，我不能眼看着到手的胜利又溜走！” 　　“是，我现在就去办。” 第2688章 最大的赢家 　　决定是做下了，可是隆美尔心中还存有侥幸心理，总想着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大的胜利，所以并没有立刻发出去。而现在，他后悔了。 　　令拜尔莱因立刻去给古德里安发电报，隆美尔同时下令向英军发起总攻。战至现在，德军在兵力上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不仅如此，战车数量也远超英军。沙漠地形作战，战车的作用无与伦比，隆美尔已经放弃过一回，现在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再白白被中国的战机给炸掉了。而中苏两国势盟国，隆美尔以为，只要自家的战车和英国人战在一起，那么中国人投鼠忌器，自家的战车即使有战损，但是大部分肯定能保住。 　　隆美尔打错了算盘。当英德两军的战车纠缠在一起，中国的战机依旧肆无忌惮的进行轰炸时，他先是目瞪口呆，遂而对回来拜尔莱因说道：“中国人这是准备和英国人决裂吗？他们的指挥官就不怕被告上海牙法庭？” 　　拜尔莱因心中同样无法接受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幕，不过相比于隆美尔完全失态，他稍显理智一些。“中国人本就希望我们和英国人斗个两败俱伤，他们这么做只是证实了这一点而已。遗憾的是我们和英国人之间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不然的话……” 　　“中国人实在是太卑鄙了！哈！蒙哥马利此时只怕会气得吐血吧？” 　　“蒙哥马利气得吐血也没办法，现在中国势大，美英法三国都有求于她。我想，无论是美苏还是英国自己，他们都不会因为这点小摩擦而和中国交恶的。” 　　“失算，失算！真不甘心哪！对了，你有没有要求古德里安将军立刻联系中国政府？” 　　古德里安在中国的日子过得还算惬意。缘于欧阳云的特别关照，外蒙地区的军政高层完全没有插手蒙古军团的建军事宜，所以，古德里安除了因为所教导的不是德国军队而感到有些遗憾，其它方面皆很满意。蒙古兵们诚然文化素质较低，但是胜在皆是白纸，可以由着古德里安涂改写画。乃至于有一段时间他经常在手下教官们面前感慨自己又回到了在陆军大学担任装甲兵教官的那段时光。 　　为了将蒙古军官打造成一支真正的装甲兵精锐，欧阳云很舍得下血本。在他的指示下，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空中堡垒来往于重庆与乌兰巴托之间，每一天都会送来许多新的战车，其中不乏学兵研发所推出来的最新款式的装甲车和坦克。有鉴于其中不少款式的坦克和装甲车对内也是最高机密，在给古德里安的电报中，欧阳云不止一次的调侃道：“您应该看到了我的诚意，这些战车可都是我们军工部门研发出来的最新款式，其中不乏专门针对贵国六式的，您可别想着将这些战车资料寄回德国啊！那样的话，贵我两国也许会是永久的敌人……” 　　欧阳云将最新款的战车频频送往乌兰巴托，此举当然有遭到非议。当前中国，非我族其心必异的思想乃是主流。且国人普遍缺少契约精神，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信任古德里安。欧阳云干冒大不韪坚持如此，相信古德里安的人品尚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希望通过此举展现肌肉，让古德里安切身体会到中国的强大。 　　古德里安没有辜负他的苦心。正因为见识到了这些最新款的战车，并透过这些战车体会到了中国军工的强大，古德里安心中不再感到憋屈和郁闷，相反庆幸自己签下了这样一份协议。 　　对于发生在遥远的北非的战事，古德里安也有高度关注。一者在他规划的反希活动中，隆美尔乃是十分重要的一个角色；其次，他也担心北非军官会在与中国军队作战时遭遇太大的损失。“中国人为什么要和我们签署这份协议？一者欧阳将军相信我们德国军人的品质，但是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我国拥有一支可观的军事力量。换种说法，如果我们还想在以后获得中国的盟友地位，那么就必须从现在开始在乎我们手中的每一点军事力量。毕竟在此后的若干年里，我们只有掌握强大的军事实力才能保持在欧洲的盟主地位。” 　　——在自己的日记里，古德里安探究中德关系有感，写下这么一段话。 　　因此，前脚收到拜尔莱因发来的电报，后脚他就给中国最高统帅部去电，将隆美尔的决定传达过去的同时，要求中国最高统帅部立刻颁布命令让中国北非远征军和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停止对德国北非军团的军事行动。 　　欧阳云对北非战事同样保持着高度关注，而正因为清楚北非战场正在发生什么，所以在收到古德里安这份电报以后，他再一次不在重庆，跑到海南去了。 　　“把德国人完全赶出北非不现实也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最好的结果是德英两国北非力量都遭到重创，北非远征军能够在军事上具备压倒性优势。”欧阳云在和李宗仁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如此说道。 　　李宗仁深以为然。 　　“现在，我们该督促德国人将希特勒赶下台了。这场世纪大战，也差不多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在这场谈话的最后，欧阳云如此自信的说道。 　　源于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的航空部队的无差别轰炸，岗昂之战最终以德英军队皆损失惨重再无力发起一次规模战役而告终。这一战过后，虽然国际上不乏抨击中国政府和北非远征军的声音，但是中国政府在收获了这场战役的最大红利之后闷声大发财，哪里会在乎这一点点名声。 　　于是，在岗昂之战结束后的第五个星期的星期六，当中国北非远征军进驻利比亚沿海地区与德国北非军团隔城相望并开始相安无事的时候，外界固然感到讶异，却也并没有因此想到其它地方去。毕竟，中国人在苏俄远东地区可是和德国人结下血海深仇的。 第2689章 反攻，反攻 　　北非暂时性停战的时候，苏俄战场的枪炮声也弱了下来。曼施坦因因奥萨决战之败已经被调回国内，接替他的则是克莱斯特陆军元帅。克莱斯特作为名单中一员，早就被古德里安联系上了。而在抵达前线和中苏军队打了几仗，实地考察了中国远东远征军的实力之后，克莱斯特认为德军在苏俄战场已经失去优势，继续打下去只会徒劳损耗国力，遂一边只会部队有序后撤，同时加强与古德里安的联系，提出是时候将德国从战时轨道上拉回来了。 　　对于克莱斯特等一线指挥官而言，因为他们既清楚国家实力同时又了解战场情况，所以对古德里安电报中的有些话相当有认同感。古德里安在电报中称元首之所以发动战争，本是为了夺回一战后被割让出去的领土，现在这个目的早已经达成。接下来，德军兵行欧洲，将整个欧洲纳入德国统治，这也可以理解为是为了确保德国在欧洲的主导地位，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然而出兵北非出兵中东出兵苏俄，古德里安以为这就纯粹是异想天开了。“德国总共才多少人？这些国家加起来又是多少人？即使第三帝国现在可以动用整个欧洲的资源，可是，难道欧洲的综合实力还能强过中美英法等传统强国的联合吗……通过奥萨决战的失败我们不难看到，如果这场仗继续打下去，国家实力总有一天会被消耗干净。而到了那个时候，且别说在北非等地方争利了，便是欧洲的主导地位都有可能不保。我必须提醒诸位的是，所谓未言胜先言败，现在我们既然可以打入英国打入苏俄，那么一旦我军战败，这些国家就不会打入我国本土吗……所以，我认为在德军尚占据一定优势的时候捞取足够多的实利才是明智之举。当然了，为了防备苏英法等国反攻或者战后算账，我以为获得中国的友谊是必须的。前面我已经做了分析，中国其实也十分需要我们的友谊，既如此，我们为什么不精诚合作以图双赢呢？” 　　中国军队和德军在北非和苏俄战场默契的暂时休战，于中国而言，也到了解决日本的最后时刻了。 　　1945年8月25日，随着从中国浩瀚无垠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某个地方传出一声巨响，随即升起一朵庞硕的蘑菇云，两个星期后的一个早晨，重庆，中国国防军最高统帅部，欧阳云等人依次走进最大的那间会议室，开始了一次长达九个小时的会议历程。 　　“几乎每天都有人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彻底将日本人赶出国境，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是时候了！”会议始，欧阳云便先声夺人撂下这句狠话。 　　今天与会的人比较多，所以有关超级炸弹的事情欧阳云是断然不会说的。正因为此，许多将军先是被他这直白的开场惊到，遂而喜形于色。 　　“太好了！” 　　“终于要将小鬼子彻底赶跑了？！” 　　“……” 　　“嘘！现在我宣布最高统帅部第117号令……” 　　“这一次，我们不仅要将小鬼子从我们的国土上完全清理出去，而且我们会直接打到东京，彻底的粉碎小鬼子的武装。张学良将军！” 　　“职下在！”张学良“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 　　“第八集团军将士一直要求打回东北，亲手光复被他们丢弃的国土。现在你可以回复他们，最高统帅部已经批准了他们的求战，他们一雪前耻的时机到了！” 　　“是！” 　　“邓锡侯将军！” 　　“到！”邓锡侯站了起来。 　　欧阳云看着他，郑重道：“因为这场战争，前川军将士流了太多的血汗，现在，在我们行将取得这场旷世大战最终胜利的时候，我以最高统帅部的名义给予你们一份殊荣，允许你们成立以前川军为名义的占领军，准备进攻日本本土！” 　　“是！川军全体将士必不负最高统帅部期望！” 　　“李铁书将军！” 　　“有！” 　　“第八集团军负责西线，东线我就交给你了！” 　　“第三集团军必不负所托！” 　　“李宗仁将军！” 　　“职下在！” 　　“第十七集团军和第二十四集团军负责中路，和东线走水路、西线走草原沿途并没有人口密集的城镇不同，中路军将要面临平津两大重镇，有没有困难？” 　　“没有，我们一定会还给全国人民一个完好的古都以及一个完好的津口。” 　　“狐十三将军，上海我可交给你了。上海比平津还要复杂，有没有问题？” 　　与会将领中，野路子出身的狐十三能够独掌一路绝对是个异数。不过鉴于其屡屡创造奇迹，甚至在日本人中挣下了“修罗”美名，却也不会有人愚蠢到公开质疑这项任命。 　　“我会尽量争取保存上海的旧貌。”迟疑了一下，狐十三答道。 　　“不，最高统帅部没有这方面的要求，我们只希望上海之战能少牺牲几个民众就行了。上海的洋楼没了，我们将来完全可以建设更好的！明白吗？” 　　“是！” 　　欧阳云一通点名，先是从各路主帅起，然后到各路下面的司令、军长。最后，他点了陈策和白崇禧还有白流苏、郭奎的名字。这四位中，前两位将负责从海路进攻日本本土，而因为此时两人还都在前线坐镇，所以并没能列席这次会议。后两位同样负担有不轻的作战任务，不过他们的进攻方向不是日本本土，而是东南亚日军。 　　“这一次学兵远征军为主反攻东南亚日军的军事行动，星华义勇军也将参加，他们将由林江石将军指挥。星华义勇军此次还将承担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即在原新加坡土地上筹建中国星华特别行政区……好了，下面有请陈副总长详细阐释此次大反攻的行动方案——” 　　欧阳云正说到此的时候，重庆小龙坎机场，三架空中堡垒和十二架金雕正梯次飞起并向东南方向飞去。少有人知道的是，这三架空中堡垒里面装载有六枚超级炸弹。而它们正是欧阳云大举反攻日本的最大倚仗。 第2690章 历史的玩笑 　　算是穿越者特有的毛病，那就是在掌握历史走向的有利条件下总是想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因此，与那个时空入主日本本土的美军相比，欧阳云甚至连试探性登陆战都懒得打了，一出手就是杀手锏。当然了，这也和中国底子太薄不无关系。不同于美国自一战后就开始积蓄实力老早的就奠定了强国基础，乃至于有着充裕的财力大肆扩军再扩军，中国在学兵军崛起之前乃至于现在都是一穷二白。简单而言，国内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而工业实力仅仅如此而已，那么，如何才能护住这场世纪大战打下来的胜利果实呢？除了猥琐一途欧阳云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想将过多的兵力折损在反攻日本本土上，欧阳云所能依赖的就只剩下超级炸弹了。 　　早早的就投入超级炸弹，欧阳云还有一重考虑。平津、上海还有东北三省皆中国繁华之地，特别是平津和上海，虽然在会上欧阳云一再要求负责这些路线的指挥官不要太在意损害当地建筑，实际上呢，欧阳云却是希望能够通过核威慑好不战而屈人之兵，以不核轰炸东京等日本古都的条件换取日本完好的交还平津、上海甚至东北三省。 　　中国国内的军队就好像精密机器一样轰隆隆的开动起来，这当然不可能避开日本间谍的侦察。相关情报被送到东京，日本国内上至天皇裕仁下至佐级军官，很多人旦夕之间便知道了中国将要展开反攻这个消息。不为人知的，两股极端的情绪先是在日本社会上层弥散开来，随即影响到日本的各个社会层面。 　　对于日本人而言，欧阳云乃是传说中才有的恶魔级的人物，所以尽管日本政府对舆论掌握得很紧，但是却依旧难免欧阳云的一些言论在日本国内流传。这其中，欧阳云所谓的战后算账言论是最让日本人感到恐慌的。日本小小一个岛国为什么总是想着对外侵略，无它，盖因日本的土地实在是太贫瘠也太不安全了。日本人视大和民族为世界上最优等的民族之一，很自然的便以为大和人应该得到世界上最好的，包括土地以及其它。侵略中国本是为了夺取更好的土地追求更好的生活，现在却有可能偷鸡不着蚀把米，对此日本人本来就难以接受，欧阳云战后算账的言论因此引起恐慌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正因为此，在极端的好战情绪之外，不少日本人惶惑不安，深深的恐惧未来。 　　日本政府中当然好战者居多。相比底层民众，日本当政者能接触到更多的欧阳云的真实言论，所以哪怕为了自身安危着想，他们根本不敢心存侥幸。当然，其中也不乏投降派，这些人，则成了日军大本营首先清理的对象。 　　“在支那人发动攻势之前，我们首先应该做的是统一国内看法，绝不容许心怀二意者参与国防决策——”在欧阳云发表对日总反攻讲话的第三天，东京日军大本营，石原莞尔在特别会议上如此说道。 　　裕仁破天荒的也有参加这次会议，他独自高高坐在上面，在石原莞尔说完这句话后发表意见道：“我支持石原卿的意见，现在正是国家最危难的时候，身为大和民族一员，我们应该比任何时候都团结才行。” 　　石原转头朝裕仁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转头厉声道：“所以从现在开始，在座的不管是谁，只要有扰乱军心的言论都会被视为叛国者，将接受最严厉的惩罚。”他冷厉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然后缓缓道：“诸位也不用担心，现在的态势虽然是支那人强我们弱，但那是因为我们非本土作战的关系。境外作战，我们除了依靠自己别无所依，天时地利人和三大影响战争胜负结果的决定性因素我军一条不占，屡屡败走也在情理之中。中国人扬言要反攻我国本土，我以为这其实正是我们报仇雪恨甚至逆转的机会。因为只要支那人敢真的踏上我国领土，那么天时地利人和就将为皇军所拥有……” 　　“我军为什么前期高歌猛进后期却屡战屡败，关键原因有两个。一者战争初期支那人四分五裂并没有做好准备；二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中国实在是太大了，而我们的步子跨得又太猛，乃至于不得不依靠支那人。事实证明，支那人永远不可能成为皇军的‘朋友’。因此我想告诉诸位的是，中日两国之间从前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和平共处的一天——我们只要还想着让帝国摆脱岛国的命运，就必须坚持不懈的和支那人作战……” 　　“……关键是我军陷入了支那人的人海战术，而这一点，我窃以为我们也能够活学活用。而论对国家对民族的向心力，我们大和民族自认第二的话还有哪个民族敢认第一？所以，不管支那人一开始表现得多么凶悍，只要他们深入我国境内，他们也必定失败！胜利，最终必然属于天皇陛下和大和民族！” 　　中国太平洋航母舰队频频出动航空部队对日本本土进行轰炸，这打破了日本人坚信不疑的“神风神话”，也让相当一部分对中国军队产生畏惧心理，未战已经先怯。这种大环境下，石原莞尔以为召开一次提升军心士气的会议是必须的。同时他更有意以此次会议为契机来统一军中思想，凝聚军心。 　　“大敌当前，我不希望再看到陆海军之争。什么我们海军我们陆军，身为大和人，我们从来就是一体的，我们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天皇陛下的子民或者战士！捍卫天皇荣誉乃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责任……” 　　历史本身就喜欢开一些玩笑，而有穿越者加了料的历史更是如此。石原莞尔，曾经的“反战派”，现在却成了日本国内头一号的狂战份子。 　　这也就注定了，中日最终决战不可能像欧阳云设想的那样雷声大雨点小般的解决。 第十四卷 伟大的胜利 第2691章 最后通牒 　　陈师昌率武掉天王号航母舰队去了印度洋之后，因为海军副总司令陈绍宽已经奉令前往海口海军基地主持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的筹建事宜，太平洋舰队就由陈策担纲总指挥。陈策负责海军，陆军则由白崇禧以参谋长的身份代行指挥之责。陈策和白崇禧都是善谋之人，他们接手陆海军的指挥之后，学兵军对鹿儿岛的攻势便一改往日风格，不再是小打小闹的滋扰战，而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大型袭击。 　　狐瞳日本组织的事情属于国家最高机密，陈策和白崇禧皆不知情。不过因为中国战机已经牢牢掌握了日本鹿儿岛一带的制空权，侦察机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这些地方执行侦察任务，所以陈策和白崇禧对日军在鹿儿岛一代的防御还是能够做到心中有数，也就能够针对性的专门找日军的薄弱环节发动空袭。 　　在中国军队这种不计成本的空袭下，不管日本其它地方的民心士气如何，鹿儿岛一带的日军士气却是空前低迷，几乎每天都会有逃兵事件发生。也正因为了解这个情况，所以陈策和白崇禧商量之后，皆认为鹿儿岛日军胆气已寒，该地正是中国军队最佳的登陆地。 　　超级炸弹的存在同样是最高机密，所以陈、白二人接到最高统帅部通告的时候先是惊疑不定，随即大喜过望。两个人和欧阳云共事多年，对他的脾性十分了解，知道他断然不会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开玩笑。那么，如果一枚超级炸弹就能摧毁日本一个县的话，假若轰炸的乃是日军的兵营，那得杀死多少小鬼子？ 　　“别说八枚全部用上，便是用上一枚，我想日军必定将无战心兵无斗志，这仗我们已经赢定了。”白崇禧当时如此说道。白崇禧还不知道超级炸弹最恐怖的地方在于其遗祸性，所以想当然的觉得只要先用超级炸弹一轰，紧跟着发起登陆战，那么必然能够在鹿儿岛上牢牢的扎下根来。而只要能够在日本本土上扎下根，以中国军队当前的装备和士气，击败日军将是迟早的事情。 　　陈策看通报要仔细一些，他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总长强调必须用在最关键而且非我军进攻东京的必经之路上——我说呢，原来这超级炸弹会产生核辐射，能够对进入辐射地区的所有生物造成巨大伤害——看来究竟轰炸哪些地方我们还得等铁林飞将军过来才行。” 　　超级炸弹的使用必须慎之又慎，为慎重起见，欧阳云特地安排铁林飞负责这件事。 　　“是吗？”白崇禧闻言倒是一愣，他随即将通报拿过来再细细观看，稍后倒吸一口凉气道：“这超级炸弹危害如此之大，如此看来，日本岛上将有一些地方在若干年内将是死地了？” 　　“怎么？同情起日本人来了？”陈策闻言调笑道。 　　“不，不，这都是他们自找的。我只是没想到这超级炸弹会如此厉害罢了。” 　　在超级炸弹运抵琉球的第三天，中国联合政府向全世界通电，要求日本政府在七十二小时内无条件投降，否则后果自负。 　　“截止现在，这场战争胜负已分，中国政府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向日本政府当局提出最后通牒，限日本政府当局在通告发布七十二小时之内立刻无条件投降并接受处罚，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中国政府以空前强硬的姿态向日本发出最后通牒，此通告一旦发出立刻在世界上引发轩然大波。 　　日本东京，天皇御所，裕仁紧急召见近卫文麿和石原莞尔等人。众人到齐后，裕仁开门见山的问道：“诸卿，你们怎么看待支那人的最后通牒？” 　　“陛下，臣以为这是支那人的战前宣传策略。从我们掌握的情报看，支那人已经准备大举对我发起反攻，支那政府此举，当是为了鼓励其军心士气。”近卫文麿首先回应道。 　　“臣同意首相大人的分析，支那人太狂妄了，他们有什么资格对我发出最后通牒？支那人要战那就战好了，我皇军岂是易与？”石原莞尔紧跟着道。 　　“米内卿，你如何看？”裕仁的目光投向一边垂首立着的米内光政。 　　山本五十六被中国空军炸死之后，裕仁为了稳定海军的军心，点名米内光政这个海军老将接替山本五十六的位置。然因为石原莞尔和小泉敏一郎的联手打压，米内光政却未能像山本五十六那样对海军实施完全控制，受此影响，他在重要场合也变得空前低调起来。 　　“陛下，臣认为首相大人的分析是对的——”米内光政第一句话出口，裕仁不禁眉头一皱感到失望。不过米内光政紧接着的一句话却让他的眉头一下子又舒展开来——“但是，基于对敌酋欧阳云的了解，臣以为支那人当有所倚仗才敢发出这番狂言妄语，我军还得小心才是。” 　　“米内卿能说仔细一些吗？支那人的倚仗究竟是什么？这几日朕总是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现在听米内卿这么一说，也许这正是原因。” 　　“哈伊！陛下，您也清楚的，支那人之所以能后发制人在支那战场形成全面压制皇军之势，靠的就是尖端的武器装备。臣担心支那人是不是又开发出了类似火箭那样的先进装备，或者，支那人已经制造出了足够多的火箭，正欲对我实施规模远程打击！” 　　如果欧阳云能听见米内光政这番话肯定会大吃一惊，觉得这日本老头简直老成妖了，远隔千里什么依据都没有居然能判断出中国军队开发出了大杀器。不过这在石原莞尔和近卫文麿看来却根本是故作惊悚之语，分明是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 　　石原莞尔立刻眉头一皱沉声喝道：“米内阁下，我不敢苟同您的意见。皇军之所以在支那战败，武器装备固然是一大因素，但是最根本的还是因为远离本土作战的原因——”他又转对裕仁道：“陛下，支那人的火箭，我们已经想出了应对办法。且据我所知，火箭的造价不菲，支那人根本没有能力规模建造。所以请您无需担心。” 　　“是吗？”听他这么说，裕仁的脸色缓和不少。 第2692章 各国反应 　　导弹（火箭）问世的时间并不长，然因为其巨大的杀伤力以及超远程非接触打击能力，已经引起了各参战国的高度关注。中德两个始作俑者不算，现在日本、美国还有英国都正在加紧研制，其中日美两国还都拿出了成功的样品。不过，因为火箭发动机的技术难关始终未能攻克，日美两国的导弹（火箭）尚不能用于实战。源于之前中国军方对日本本土实施的几次导弹空袭令其损失惨重，所以日本人对这种武器十分畏惧，这也是裕仁听闻中国人有可能发动规模火箭空袭后面色大变的原因。 　　中国向日本发出最后通牒，美国政府可谓喜忧参半。喜者，中国真若全面反攻日本必定可以帮助美澳联军分担压力；忧者，只担心如此一来中国再无兵力用于澳洲战场，美澳联军独自与东南亚日军作战只怕凶多吉少。那个时空的历史上，罗斯福此时已经病逝，而在这个时空，不知道是不是受穿越者光环的影响，罗斯福不仅没死，而且身体健康状况还相当不错。闻悉中国向日本发出最后通牒，罗斯福立刻意识到日本的战败将不可避免，而美国政府正可以乘机捞取好处，遂立即要求召开参谋长联席会议，要求军方立刻拿出反攻方案。 　　“中国欲对日展开全面反攻，以中日两国当前的军力比，日本的败亡将只是时间问题。日本本土一旦战败，东南亚日军成了无根之萍，将不足为惧。美利坚为这场战事付出了这么多，也到了收取利益的时候了，我要求参谋长联席会议立刻拿出一套可行方案，以期从这场反攻中获取更多实利——” 　　罗斯福这番话才说完，立刻有人提出质疑：“总统阁下，澳洲正面临东南亚日军的进攻，此时我们最应该做的不是增兵澳洲吗？” 　　全国总动员起来的美国很可怖的，因为有着庞大的工业基础，这些工厂一旦全数投入军工生产，几乎是须臾之间，美国就能重新组织起一支太平洋舰队以及规模庞大的陆军。不过因为体制问题，无论是民间还是政府对于部队伤亡都十分敏感，这才造成以下的窘相，美国空有规模空前的部队却不敢贸然派上战场，乃至于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中国求援。 　　“如果日本本土遭到攻击的话，你以为小泉敏一郎还敢继续放任麾下进攻澳洲吗？他应该急着回援本土才对吧？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新几内亚、印度支那、大马、菲律宾……这可是一块十分广袤的市场和资源集散地。中国人的兵力主要集中在中南半岛和琉球群岛，这正是我们的机会——”罗斯福道。罗斯福虽然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但是并不欠缺军事眼光。 　　“总统阁下，您确定东南亚日军一定会回援本土吗？现在他们北上的海上通道可是已经被中国军队封锁了。”又一人问道。 　　“我确定。因为我知道小泉敏一郎这段时间一直在加强海军建设，现在其麾下的航母已经超过十艘。也就是说，日本人和中国人肯定会在北太平洋展开大战。诺克斯部长！” 　　海军部长诺克斯看向罗斯福。 　　“这其实也是我们海军的机会，在战争中期我们失去了太多的太平洋岛屿，现在是时候收回了。” 　　诺克斯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如果中国部队不肯退出呢？” 　　美国在北太平洋上的众多岛屿如今都被中国军队控制着，诺克斯才有此问。 　　“清道夫的工作，日本人会帮我们做的，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借着驱逐日本人。日本人一心向北，海军应该有能力将之夺回来吧？” 　　罗斯福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诺克斯心中纵然慢慢疑虑，但是出于保护罗斯福的威望的角度，没有接着发难。 　　“……你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拿出一份详实可行的计划，好让我去说服我们的议员先生们。我们的议员先生只担心他们能否获得连任，但是我们却不能像他们那样，我们既然身居高位就必须为国家的未来考虑。” 　　虽然因为进入战时体制使得罗斯福的总统权柄远远超过和平时期，但是很多时候他依旧无法做到一言九鼎。因为美军在太平洋战争中的伤亡远远超过了国民的心理期待，为了满足选民的意愿，美国国会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决了增兵澳洲的决定。而现在，因为中国已经向日本发出最后通牒，在罗斯福看来这乃是美国收回战争投资的最后机会，他却是准备放手一搏了。 　　不提美国这边正在为增兵太平洋做着努力。英国那边，丘吉尔也敏感的意识到了这是英国光复亚洲殖民地的最佳时机，于是，破天荒的，英国女王政府首次照会中国政府，称英国政府决定向盘踞在大马半岛的日军发起进攻，以期早日结束亚洲战事，还亚洲人民一个和平安宁的生活环境。 　　受到刺激的还有德国人，希特勒因此联想到的是，既然中国人敢在这个时候向日本发出最后通牒，也就是说他们在对德作战中尚留有足够余力，换个角度，中国人此举岂不是在嘲笑第三帝国的军事不行吗？源于固执的骄傲，日德两国虽然结盟，实际上希特勒从未将日本当做真正的盟友。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同仇敌忾的原因，他开始正视起日本这个盟友来，并决定认真的履行一次盟友的义务，好好帮日本人一次。“中国人太狂妄了，就让我们联合日本人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吧。”他在众手下面前如此阐述向日本提供军事援助的原因，同时致电莱克斯特和隆美尔，要求他们加大对中国军队的进攻力度，“一定不能让中国人好过”。 　　几大参战国中，苏俄政府是最晚得到消息的，受到的刺激却也最大。因为斯大林忽然想起自己多年前的一个打算，当时，他想通过出兵中国远东帮助中国政府驱逐日寇以换取外蒙的正式独立。而现在，中国政府不仅将外蒙完全纳入治下，又取回了远东故土，且还开始进攻日本本土——中苏两国的境遇可以说完全转换——联想到战前苏俄的强大，斯大林因此愤世嫉俗也就在所难免了。 第2693章 算计 　　中国向日本下达最后通牒，远在东南亚的小泉敏一郎自然不可能没有反应。小泉敏一郎和石原莞尔在政治上乃是盟友，所以哪怕是为了帮助石原莞尔稳定国内局势，他也必须做出强硬姿态。于是，前脚才收到消息，后脚他就出动了五架富士山突入越南境内，轰炸了越南河内。 　　也许有人要问了，中国向日本下达最后通牒，你轰炸人家越南算什么？对此，小泉敏一郎自有解释，他的理由是越南人乃是中国人的走狗，打越南人就是打中国人的脸，不是有大狗还需看主人面这句话么。 　　越南包括除了泰国之外的全部中南半岛国家各国现在的政治格局是比较微妙的，一方面，这些国家已经出现了代表本国民族利益的政党，这些政党并正在积极谋求独立；另一方面，中国和法国依旧牢牢控制着这些国家的上层建筑和军事力量。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幕，虽然中南半岛各国的知名人士甚至小商小贩都能够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甚至痛骂中国人和法国人，但是真有什么大事发生他们却依旧得向这两个国家的驻军和政治机构求助。 　　五架富士山，超过五十吨的炸弹给河内还是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和伤亡，消息一经证实立刻引起了中南半岛人的恐慌。此时各国知名人士、党派领袖似乎这才想起自家身边还住着一位穷凶极恶的恶邻，却是再顾不得追求所谓的民族独立大业了。他们搞政治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知道凭现在中南半岛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东南亚日军相抗衡，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中国人和法国人种种的好来。 　　超级炸弹的遗害性太强，这在政治上便存在一定的风险，所以欧阳云才需要这么一份最后通牒。最后通牒发出后，监督参谋部将反攻行动方案制定完毕，欧阳云回到国务院，开始处理之前压下来的政事。细说起来欧阳云这个国务院总理并不尽责，或者说他并不适任总理一职。好在老蒋时代的中央政府还是有不少治政能人的，再加上他的幕僚团在这方面也有不少强人，到目前为止，国事处理上倒是没出什么豁子。 　　欧阳云正对着面前半米高的需要翻阅签字的文档感到头大无比，潘媚人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没有外人，她直呼“大哥”，然后将手上的文件夹递给他，道：“中南半岛几个国家的急电。” 　　欧阳云接过来一翻，道：“河内遭轰炸了？富士山？木剑蝶呢？叫他过来。” 　　木剑蝶很快就赶到了欧阳云面前，他从欧阳云手上接过相关电报扫了一眼，道：“越南人的手脚倒是快，我这边也才刚刚收到消息。据我得到的情报，小泉敏一郎此举当是一种表态，是表演给日本大本营的人看的。小长官，其实我觉得吧对我们来说这并不是坏事。您不觉得这段时间中南半岛的人闹得有点凶吗？” 　　欧阳云若有所思，“继续。” 　　“我是这么认为的，中南半岛当前的政治格局对我国是最有利的。您想啊，有法国人冲锋在前，我们就不需要担殖民骂名。甚至，如果处理得好，我想中南半岛人会将我们视作靠山。不过想要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让他们感觉到生存压力。就这一点而言，我以为小泉敏一郎配合得很好。” 　　木剑蝶绝对是个天才的阴谋家，他这番话没说完，欧阳云已经怦然心动。联合政府为什么得以顺利成立，关键是他未雨绸缪早早的将中南半岛变成了中国的粮仓。正因为有大量的低廉的进口粮食，才使得没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也才能让联合政府迅速得到民众拥护。长期的战事对中国伤害太大了，国家要想从战争伤痛中恢复过来，欧阳云以为最少需要十年时间。也就是说，这十年里面，中国都需要从其它国家进口大量粮食。这种前提下，维系中南半岛当前的政治格局就成了重中之重。 　　这次的反攻计划中，东南亚日军本来也属于被解决的行列。现在，因为木剑蝶这番话，欧阳云却不得不细细思量了。既然此时解决东南亚日军并不符合国家利益，那么又该如何呢？且，灵光一现的，欧阳云又想到了澳洲战事。澳洲重燃战火可以说完全是美国人咎由自取。美国人完全不了解东南亚日军的实力，结果贸贸然发动新几内亚攻势，现在好了，不仅太平洋舰队再次被重创，地面部队也减员三分之一强，乃至于再次被日本人打上门来。 　　“这种世纪大战就快结束了，和那个时空不同，现在美国人的主要力量都被集中在亚洲，也许，将小泉敏一郎的东南亚日军留着才更符合中国的利益。有东南亚日军牵制美军，他们就没能力向欧洲和太平洋伸手，真适合我国和德国进行合作瓜分这块硕大的蛋糕……”欧阳云心中这样想着，一个成熟的方案慢慢浮上心头。 　　第二天，美国华盛顿，白宫，罗斯福看着面前的一份电文，脸上少有的现出怒容。电报当然是中国方面发来的，在电文中，中国最高统帅部称因为要全面反攻日本本土，所以将不能如期向澳洲提供支援——“我国虽然无法如期向澳洲提供支援，然会以雷霆之势进攻日本本土，迫使东南亚日军不得不回援本土，当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澳洲的紧张局势……” 　　“中国人出尔反尔，他们还有一点国家信誉吗？！” 　　罗斯福难得发火，越是如此他发怒的时候展现出来的威严便越重。没有人敢搭话，包括深得他信任的白宫总管麦金尔泰。 　　中国如果不按期增援澳洲，美国人真没有信心独自扛下东南亚日军的进攻。而即时他们最终可以打败东南亚日军，可是却注定要失去进攻太平洋的机会。中国一句不能按期出兵让罗斯福之前的打算全部落空，他一旦想到因此失信于国会，并会导致美国最终收回损失的打算泡汤，怎能不怒？ 第2694章 罗斯福失算 　　罗斯福雷霆震怒的时候，新加坡的小泉敏一郎正带着几个心腹翻阅着一堆情报资料。情报资料来自梅机关和新德里特务机关，其中新德里特务机关汇总上来的大都是与印度洋和太平洋局势有关的，而梅机关汇总上来的则都是中国内地的消息。小泉敏一郎忽然想起翻阅这些情报，盖因为他忽然想到了那个时空日本战败的原因，然后再联想起以前的情报中似乎有汇报中国方面正在研制一种大杀器的内容，心中自然而然的便有了某种担心。 　　同为穿越者，小泉敏一郎当然清楚欧阳云最大的危害是什么。有鉴于中国方面在欧阳云的领导下已经先后研制出了山魈重型坦克、空中堡垒远程轰炸机、白鳍豚和金雕战机、霹雳火火箭炮、海东青直升机和导弹等先进武器，他有理由相信中国方面有实力展开超级炸弹的研制。而以他对欧阳云的了解，后者既然敢于放出最后通牒，说不定已经成功的研制出了超级炸弹。那个时空，如果不是美军在日本投下两颗超级炸弹迫使日本政府无条件投降，以小泉的理解，美军未必就能攻进日本本土。那场大战将有极大的可能会因为美军不堪人员伤亡的巨大而放弃登陆作战而结束。 　　早上八点半钟起就开始翻阅查找，至下午三点钟左右的时候，所有的情报资料翻完没能发现疑点，小泉心中稍定。“中国毕竟不是美国，也许他们还未完成超级炸弹的研制。至于欧阳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拿出最后通牒，也许只因为他不想再次出兵澳洲。”小泉这样想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由坚定了将第二次澳洲攻略进行下去的决心。因为对历史的了解，虽然美军与那个时空相比已经衰落得不像样子，但是小泉却担心历史重演，所以不希望给美国一点翻身的机会。而且他认为当前局势下要想避免日本最终战败，指望本土有什么作为已经不现实，与其将东南亚皇军的实力消耗在打通太平洋航线上，莫若在澳洲取得更大的进展，为谈判积累更多的本钱。时至今日，小泉已经不敢再妄想日本能取得中日之战的胜利进而一步登天成为亚洲最大的强国了。但是同时他亦不以为盟军有彻底击败日本的能力，认为这场旷世大战最终也许会以谈判的方式结束，而这样的话，在谈判开始前积累足够的本钱就显得尤为重要起来。 　　“进攻，进攻！你们在澳洲打得越凶，就能帮本土转移更多压力……”这天晚上，在发给前线军队的电报中他如此写道。 　　罗斯福以为中国向日本发出最后通牒东南亚日军肯定会回援本土，小泉敏一郎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如此一来，本就已经被日军打丧了胆的美澳联军登时有全面崩溃的迹象。眼看着日军的推进速度一日胜似一日，三天后，罗斯福不得不以美国三军统帅的名义发布命令，宣布从本土调集三十万国民警卫队增援澳洲。 　　曾经的历史上，美军此时正在亚洲和欧洲同时与德军和日军开战，并且在两个战场上都保持着绝对优势地位。现如今，美军却被一个澳洲拖得兵疲将衰，乃至于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大募兵力度并不惜代价的向澳洲提供增援。 　　澳洲告急，美国政府一方面将雪藏起来的精锐部队（这部分部队本是美国政府预备来用于太平洋反攻攻略的）调往澳洲，同时加大了与英国政府和苏俄政府之间的沟通力度并协同这两个国家向中国政府施压，严词要求中国政府兑现太平洋盟军总司令部的责任以解澳洲危局。 　　“丘吉尔首相，中国政府准备大举反攻日本本土，此诚然是盟国幸事，利于尽快的结束这场旷世大战。然我们必须看到的是，这于贵我夺回在太平洋上的诸多传统利益并无益处……我想丘吉尔首相也不想看到日本之后亚洲又出现一个更强大的中国，值此紧急时刻，作为西方国家的代表，我们有义务携起手来共同打压中国，遏制它继续强大下去……”这是罗斯福写给丘吉尔的一封密电，在这封密电中，罗斯福直言不讳的将中国视为美英两国以后的对手，并建议美英两国建立更加广泛的联盟关系以抗衡中国。 　　与美国相比，放弃了澳洲的英国看似损失颇大，且成了实际上的流亡政府，可是因为中国军队几乎包揽了中东、北非地区以外的其它几个主要战场，使得英国政府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英国政府种绝大多数人其实是乐于这种局面的出现的。当然，这绝大多数人里面绝不包括丘吉尔。 　　野心勃勃的丘吉尔念念不忘的是恢复日不落帝国昔日荣光，所以虽然这种局面的出现其实英国政府是沾了天大便宜的，但是出于对中国人的严重不信任，他和罗斯福在对华态度上几乎是一拍即合。 　　美国政府和英国政府同时严词要求中国政府履行盟军太平洋总司令部的义务，这还是给中国政府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比如说在此之前宋子文每次去广州联合国总部，无论他说什么都能立刻得到全体呼应，而现在，因为美国代表和英国代表的不配合，他讲话却不是那么灵光了。 　　宋子文作为中国首任驻联合国首席代表，他视之为崇高荣誉，所以相当在乎各国代表们对自己的态度。于是，他前天刚在联合国总部受了“虐”，第二天便赶到重庆求见欧阳云，建议后者是不是改变一下既定澳洲策略，以维护中国在联合国中的领导地位。 　　欧阳云此时全身心都投注在即将到来的“反攻”上，其实并无心情来理会这种小事。当然了，宋子文现在是他颇为倚重的人，为了安他的心，他还是专门抽出时间给宋子文来谈论这个问题。 　　“用不着改变什么，美国人和英国人这是看我们吃独食不痛快了。”他一阵见血的道出美英两国不爽的原因，然后又给宋子文打镇定剂，道：“不过不用担心，至多再过一个星期，我想美国人和英国人就没心情和我们计较这种小事了。好了，我的外交部长大人，反攻在即，我时间宝贵就不陪你了。” 第2695章 核爆日本 　　在中国军队夺取琉球群岛之后，鹿儿岛上的日本人便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中国战机。敌国的战机出现在头顶上当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现在鹿儿岛一带乃至更远地方的日本人躲空袭已经躲出经验来了。他们但凡听见警报声就会立刻往有防空设施的地方跑，但是在抵达防空设施附近之后却不会急着进去，而是再等一等看一看，直到看见中国战机的身影后这才会挤进去。这一天天气不错，能见度比较好，当警报声响起的时候，鹿儿岛上不多的日本人便立刻向最近的防空设施跑去，在那里聚集之后则竖起耳朵观望着。而他们仅仅等待了五分钟左右，随着“嗡嗡”的战机引擎声传来，不少人立刻掉头往防空洞里跑去，只余下很少一部分胆子比较大或者有一定军事常识的依旧在拿张望着。 　　在一个名叫日置的镇子东边的一个防空洞前，当西南方向出现了两个小黑点的时候，防空洞洞口剩下的一些日本人不敢再心存侥幸，纷纷向洞里跑去，其中有人一边跑一边朝留在外面的人喊道：“松下君，快进来吧，支那人的轰炸目的地应该就在附近。” 　　被唤作松下的是个瘸了一条左腿的年轻人，他应了一声却没有往洞里走的意思，他不动，围在他身边的其他两个日本人便也站住了，其中一个长相秀丽的日本年轻女子唤他道：“松下君，我们还是进去吧？” 　　松下没有看她，而是想道：“这就开始了吗？只不知道这超级炸弹的威力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么厉害。” 　　没错，这松下正是偷天换日计划中的一员，他本名叫做李正浩，乃是去年才潜入日本的。 　　欧阳云和单人雄等人搞这偷天换日计划并非仅仅着眼于这场战争，所以对于国家而言，偷天换日行动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宝贵的财富，为了避免有人被自家核弹误伤，在三天前，狐瞳总部便通过专门的渠道将相关消息传了进来，让行动成员立刻离开危险区域以保存性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正浩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欧阳云决定先用八枚核弹对日本进行核警告，这八个地区的选择就显得尤为重要，既要能给日本以重创，同时又不能影响到以后对日本的占领。长崎和广岛不必言，那个时空美国将这两处定为核轰炸的目的地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时空，欧阳云自然不愿意放过。除了这两个地方，其它六个轰炸点要不就是日本的重工业和军事工业基地，要不就是日军驻地，而起具备唯一共同特征的是都不在日本地区与地区之间的主干道上。绝对不会影响到中国以后在日本的驻军。 　　八架新型空中堡垒在铁林飞的统一指挥下先后腾空而起，然后满载着中国人民对日本的憎恨向日本纵深飞去。这八架空中堡垒甫一升空就被日军的防空雷达侦测到了，而不管具不具备拦截能力，还是有十余架战机从长崎机场升空向这八架空中堡垒迎了上去。 　　在中国军队封锁了日本本土与东南亚殖民地的海上通道之后，日本失去了来自东南亚的石油、橡胶等战略资源，不仅其国内军事工业生产能力受到了影响，而且其海空军的活动也受到了严重的削弱。是以，虽然经小泉敏一郎的提醒石原莞尔已经知道了中国正在研制超级炸弹，并开始布置相应的防范措施，可是受制于燃油补给不足，他却不敢让本土的航空部队频繁出击迎击中国来袭战机。 　　日本本土航空部队的不作为，给了欧阳云先发制人进行核警告的契机。 　　因为考虑到一旦有核弹爆炸，日本人在见识了核弹的威力之后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对其它空中堡垒进行拦截，所以铁林飞将八架空中堡垒的投弹时间定在了同一时间段。 　　准确的时间是1944年7月11日9点30分左右，从日本最西边的长崎开始，中国台湾集团军所辖的台湾航空兵团所部的八架空中堡垒轰炸机在各自投弹手的操作下，纷纷将装载于机舱内的超级炸弹从大约六千米的高空投放了下去。随即，这八架空中堡垒猛然拔高，以远胜于投弹前的速度往西南方向飞了过去。 　　此时，这八架空中堡垒左右皆有日机伴随着，其中还有几架空中堡垒正遭到日机的攻击。这八架空中堡垒此前都保持着大约一万三千米的飞行高度，在这个飞行高度上，日机根本无法对其形成有效威慑。现在，它们忽然降低飞行高度，虽然日机飞行员不知道这些空中堡垒是想要抛洒传单还是投掷炸弹，还是理科抓住机会发起了攻击。当然了，因为这八架空中堡垒乃是专门用来投掷核弹的，无论是装甲还是动力系统、通讯系统都经过改装，所以日机的攻击即使有击中却也无法给它们造成有效杀伤。 　　此时在长崎上空，日机飞行员正一边追着前面的空中堡垒猛烈开火一边向地面报告着：“支那人投下了一枚超重型炸弹，我正在追击……” 　　与此同时，被他追击的空中堡垒的机长也正在向自己的上级做着报告：“……‘汉威一号’已经投放完毕，将在十秒钟以后爆炸……” 　　八枚超级炸弹分别被命名为“汉威一号”、“汉威二号”……“汉威八号”，所有的核弹皆长两点六米，重四点五六吨，内装五十六千克的铀，其爆炸威力相当于二十三点六万吨的TNT当量。 　　十秒钟过后，日机飞行员口中的超重型炸弹爆炸了，这个日机飞行员此时正背对着爆炸方向，他只感到身后好像忽然起了一阵飓风，回头看时，却见到一团火云铺天盖地而来，须臾间，他的世界就凝固成了一团火红色。 　　不得不承认的是，因为石原莞尔的缘故，日本的本土防御能力和日本人的防空意识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当八枚核弹爆炸的时候，因为受核轰炸的地区的日本人此时绝大部分都躲在防空洞里，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日本人的伤亡。然而，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正是因为石原莞尔的系列布置，这些地区日本人的悲惨程度反而被加重了——那些躲在防空洞里的日本人即使没被当场炸死、震死，却也因为所处地区完全处于重度核污染地区，所以并不能逃过灭亡的厄运。他们在遭到核辐射之后身体发生病变，反而因此承受了更多的苦难。 第2696章 核弹之威 　　庞硕的蘑菇云凭空而起，其中心处发出的光芒几欲刺瞎人眼。伴随着这刺瞎人眼光芒的是破坏力空前的飓风，飓风带着高温从爆炸中心处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视距离爆炸中心的远近，木质房屋、树木、人畜或直接蒸发或变成粉末尘埃；钢铁融化、裸露在外的山体硫化、河流枯竭…… 　　此时的八个爆炸点附近皆有日机正在巡弋着，这些日机飞行员中的幸运者，有好几人亲眼看到了这一幕改天换地的景象，他们当时都惊呆了，甚至忘记了自己所在何处正在做什么。 　　“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不，也许地狱的景象也不会像我当时所见到的那般凄惨——几秒钟之前还存在着的许多东西，几秒钟之后就凭空消失了……一朵硕大的蘑菇云正在我的身后形成，以蘑菇云为中心，我感受到了不下十二级的飓风正在狂扫过来……当时，我以为自己肯定死定了，因为我不以为有谁能在这样的爆炸中幸存下来……”这是一个名叫村野明二的日军飞行员在1951年口述下的《见证广岛核爆》，通过他的这番描述不难看出核爆的真实威力。 　　“我清晰的感觉到了地面传来的震动，当时我身边的日本人都以为起地震了，不少人凭借经验立刻就趴在了地上。对于核爆威力，因为总部的提醒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当时我依旧完全懵了。我之前有设想过核爆的威力，但是当核爆真正发生在身边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知……”这是李正浩于若干年之后被披露出来的一篇日记，有他日记中的这篇文字做说明，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当核爆在日本八个地方发生的时候，附近的日本人会以为当天发生强震了。 　　八枚核弹几乎同一时间爆炸，其产生的破坏力使得即使是远离爆炸点的日本关东地区也能感觉到强烈的震感，就更别提距离炸点比较近的东京了。是时，石原莞尔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批着公文。当地面和房屋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他刚开始也以为地震了，正欲站起来到院子里面躲避，窗外闪过一道炫目的亮光，他急忙闭上眼睛并扶着桌子站好了。闪光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消失。而他正欲开门出去，其背后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以石原莞尔现在的身份，一般的电话根本打不到这部机子上，所以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电话拿了起来。他这边才将话麦放到脸旁，耳机里就传出了本田纯一郎惶急的叫声：“石原阁下吗？请给我接石原阁下，我有重大情报报告！” 　　本田乃是石原亲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专门帮他负责情报事宜，石原听出他的声音，道：“我就是石原，本田君请讲。” 　　“阁下，我们刚刚收到梅机关急电，支那人有可能在今天对我实施特别轰炸！” 　　“特别轰炸？！”石原莞尔语气一凝。 　　“是的阁——” 　　本田没能说完，石原只听见话筒里忽然响起电子盲音，他徒劳的“喂喂”了几声，然后皱紧眉头放下了电话。 　　地面传来的震感更强烈了，外面的甬道里响起一片“地震来了所有人立刻疏离”的呼喊，石原莞尔咬咬牙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到院子里，石原莞尔立刻被院子里的古怪氛围惊到了，然后他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西南方向那朵正在迅速膨胀的庞硕的蘑菇云，他的心便立刻沉了下去。“超级炸弹？！”他喃喃自语道，下一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阁下，您看那是什么？”有他的手下走过来虚心的向他请教。 　　石原莞尔却哪里还有心情对他们解释什么，他立刻大声喊自己的副官小野臼仁，待他出现后低声道：“走，去御所。” 　　军部距离天皇御所并不是很远，不过因为这时外面的街道上几乎塞满了日本人，所以石原莞尔还是花了大约二十分钟才赶到了裕仁那里。而这个时候，天上的那朵邪恶的蘑菇云已经变得稀薄且从红色变成了黑色。 　　裕仁的御所里此时已经汇集了不少日本军政大臣，他们包括裕仁在内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乃至看到石原的时候很多人甚至都忘记了和他打招呼。 　　“陛下，您也看到了！”石原先是照例向裕仁行礼，然后道。 　　裕仁的所见所闻几乎和石原一样，不过因为心中并无核弹这个概念，所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正因为无知，所以他才会表现得更加的忧心，也许他心中还以为这是天降异象以责罚他悍然发动侵华战争呢。听见石原的话，敏感的察觉出石原应该知道什么，他手指那朵蘑菇云道：“石原君，您知道那是什么？” 　　石原没有立刻搭话，而是看了看其他人。 　　他这个举动立刻引起了近卫文麿的不满，后者大声道：“石原君，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难道我们这些人还不值得信任吗？”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深以为然，看向石原的目光就透露出严重的不满。 　　此时在天皇御所的日本军政大臣并不全部都是死硬的主战派，当然了，他们同样也不具备长远的政治眼光和坚韧的心性，所以到目前为止也并没有发表发展言论。 　　裕仁看出了石原的顾虑，他道：“这里都是朕的肱骨之臣，石原君不要有什么顾忌。” 　　裕仁既然发话了，石原也不好再惺惺作态，他“哈伊”一声然后道：“臣刚刚接到情报，被告知支那人很有可能在今天对我实施特别轰炸。陛下所见，其实正是支那人特别轰炸的结果。” 　　石原话音刚落，裕仁的眼睛不禁瞪圆了，而大厅内也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在列的日本军政大臣大都具备一定军事常识，他们自然能够通过那朵蘑菇云猜测出这特别轰炸的威力，自然也就难免被惊到。 第2697章 丧胆 　　“特别轰炸？难怪，可是，支那人究竟出动了多少战机？”裕仁问道。 　　难怪裕仁会这么问，因为这蘑菇云实在是太庞大了，他自然难免去想：这需要多少炸弹同时爆炸才能产生这样的威力啊！裕仁对中国空军的情况有所了解，知道其最大型的空中堡垒远程轰炸机一次也只能载弹十吨左右，那中国方面这一次出动了多少战机呢？ 　　面对裕仁这个问题，石原却没有立即作答，而是转头朝那个庞硕的蘑菇云看了一眼，然后才恭谨道：“陛下，支那人出动的战机并不多，这种炸弹乃是支那人新研制出来的超级炸弹。像我们现在所见的爆炸所产生的烟云，其实是一枚炸弹造成的。” 　　石原话才说完，厅内众人不禁再次齐齐倒吸凉气，裕仁更是不顾自己天皇的身份惊呼道：“一枚炸弹？一枚炸弹就有如此威力？！” 　　“此中情形我也只是听小泉君解释过，并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小泉君当时有交代，称一旦遭到这种炸弹轰炸，那外面的人切切不能进入被轰炸地区，否则轻则患病，重则当场死亡。陛下，您看到的烟云，那都是毒烟哪！” 　　“这种炸弹有毒？”近卫文麿尖声问道。得到肯定回答，他再次尖声道：“那不就是化学炸弹？” 　　“比化学炸弹还要厉害，我听小泉君说，一旦遭到这种炸弹轰炸的地区在若干年内都是死地，不仅人畜不能进入，甚至连植物都不能正常生长。” 　　听得这话，裕仁的表情越发严峻起来，他扫视众人一眼问道：“小泉卿有没有说何种方法可以防范和消除？” 　　“防范的方法我听小泉君提到过，他言称只要以混凝土筑墙，墙体达到一定厚度就具备防范的功能，不过并没有好的消除手段。” 　　“那可怎么办？要是支那人用这种炸弹对我国土实施全面轰炸的话，那我大和民族岂不是，岂不是——”近卫文麿说道，话说一半没敢继续下去。 　　他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在座的并无笨人，却皆听出了他未言尽之意，他分明是想说如此一来大和民族会被灭族哪。 　　“支那人太狠毒了。”有大臣愤愤道，众人皆面色严峻，看向裕仁，有人建议道：“陛下，既然支那人采取如此毒辣的手段对付我们，那我们也无需再保留了，我以为当立刻向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下令，要求他们立刻对占领区的支那人进行血腥镇压，以报复支那人此举。” 　　“对，杀光支那人！”他话刚说完立刻有人附和道。 　　裕仁却没有理他们，而只是用目光在石原莞尔和近卫文麿和米内光政三人巡视着。 　　在他的注视下，米内光政缓缓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支那人不可能对我全境进行特别轰炸，支那人此举乃是为了逼迫我国政府无条件投降。” 　　“米内光政，你想背叛天皇、背叛大和民族吗？”有人大声吼道，吼着怒视米内光政。 　　又有人道：“绝对不能投降，诸君不要忘了，支那人现在主政的可是欧阳云，欧阳云其人可是声称要对我国战后算账的。皇军在支那杀了那么多人，抢了那么多财货，欧阳云真要战后算账的话，我们赔得起吗？陛下，臣以为支那人此举应该是担心进攻我本土遭到激烈抵抗而不愿意承担太大伤亡，越是如此，我们应该表现得更加强硬才对。” 　　“可是，要是支那人真对我全境实施特别轰炸怎么办？”有人轻声道。 　　他的话就好像一盘冰水一样向众人当头浇落，在外面那庞硕的蘑菇云的衬托下，大厅内的气氛一下子冷到极点。 　　“米内卿，您刚才说支那人不可能对我全境实施特别轰炸？”裕仁看向米内光政，问道。 　　米内光政朝他略略欠身，恭敬的道：“是的陛下。臣虽然不清楚这超级炸弹究竟是如何制成，威力究竟又大到何种程度，但是光从爆炸产生的动静不难看出，这当是万人斩级别的武器。该武器杀伤力如此惊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我想一旦该武器为全世界所熟知，那么即使是我们的敌人比如美国、英国还有苏俄，他们也会对这种武器产生惊惧，肯定会要去中国停止这种武器的生产并使用。” 　　“米内君，我不赞同您的观点，您也说了，美国和英国还有苏俄现在乃是我们的敌人，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助我们？”近卫文麿道。 　　石原莞尔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忽然道：“诸君，我们是不是跑题了。”然后他看向裕仁，微微欠身道：“陛下，臣以为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搞清楚损失情况以及这种炸弹的真实威力，并对遭轰炸的地区展开救援以及加强防范……” 　　“石原卿说得对，诸君，现在大家就去做这些事吧——近卫卿、米内卿、石原卿，你们留下来。” 　　裕仁放出这样的话，大厅内其他人纷纷向他行礼然后离开，很快，大厅内便只剩下裕仁、近卫文麿、米内光政和石原莞尔四人。 　　等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之后，裕仁看了他三位臣子一眼，问道：“支那人进行特别轰炸果真是为了逼迫我国投降？” 　　“陛下，绝对不能投降！”石原莞尔立刻叫道，说着狠狠的瞪了米内光政一眼。 　　裕仁摆摆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看向其他二人。 　　米内光政：“陛下，这只是臣个人的见解。臣也不同意投降。” 　　近卫文麿：“陛下，您是担心支那人还会进行特别轰炸？” 　　裕仁落寞的点点头。 　　“我却以为支那人即使还会进行特别轰炸规模也不会太大。陛下，您也知道的，欧阳云一直叫嚷着要战后算账，我们暂且相信他真的会那么做，那么，他会愿意看到我国被炸成废墟吗？臣以为我们现在最该担心的是集结起来的军队，必须防范支那人专门来轰炸大军集结起来的营地！” 　　“我同意近卫阁下的意见。”石原莞尔道。 第2698章 东条英机变聪明了 　　“就是支那人要进行规模特别轰炸又如何？难道我们就会投降吗？陛下，臣以为我们根本没有讨论这个问题的必要，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积极做好准备，准备迎击支那人。”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喊。裕仁四人朝门口望去，却见一声戎装戴着眼镜的东条英机一板一眼的走了进来。 　　“陛下，恕臣来迟！”进来后，东条英机首先向裕仁鞠躬，然后又朝其他人弯腰问好。 　　东条英机还能够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石原莞尔的原因。石原莞尔之所以不计前嫌给“上等兵”复出机会，却是因为日本陆军在与中国军队的较量中高级军官损失太大，再加上石原莞尔考虑到本土作战正需要对华强硬的大将主持，于是便将东条英机这条恶犬放了出来。 　　东条英机虽然复出，但是地位却远远比不上从前，不过他从来就是一个不甘寂寞的，这不，值中国对日本实施特别轰炸之际，他视之为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于是刻意的晚来了一会，然后就正好逮到了这个一鸣惊人的机会。 　　东条英机一席话，却似一阵风一样吹散了裕仁等人心头的迷雾，他们不禁扪心自问：是啊，如果支那人对我实施规模特别轰炸的话，难道我们就要投降吗？不，决不投降！这么一想，他们看向东条的目光便有所不一样，甚至于石原不禁想道：没想到上等兵还有这等战略眼光。然后他看向裕仁，躬身道：“陛下，臣以为‘上等’——东条君所言甚对，既然我们绝对不会向支那投降，那我们就无需顾忌这些。本土作战，我想皇军会表现出真实的实力。” 　　“陛下，诸君，我忽然很担心，你们说支那人会不会轰炸东京？”近卫文麿忽然道。 　　众人的视线随着他问出这个问题不禁都转向了那朵庞硕的蘑菇云。裕仁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格外凝重，他想了想说道：“近卫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欧阳云这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虽然去调查的人还未能将超级炸弹造成的破坏情况汇报上来，但是通过那朵久久不散的蘑菇云，在这里的都不难猜出其大概的破坏力。然后众人便越想越胆寒，面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在座的虽然并没有人和欧阳云直接接触过，但是通过各种渠道他们对欧阳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在他们心中，欧阳云和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乃是彻头彻尾的民族主义者。就好像他们发动侵华战争是为了彻底灭亡中国一样，他们有理由相信欧阳云现在肯定也想着要永远灭亡日本。 　　“鉴于欧阳云的为人，我们有必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陛下，臣以为从现在开始，皇室警戒级别应该提到最高，您和其他皇室成员应该尽量减少外出，且军部有必要对皇宫内的安防设施进行一次检查并酌情增加防御程度。”石原莞尔想了想然后缓缓道。 　　其他人纷纷应和，近卫文麿更补充道：“也许我们应该考虑设置一个现大本营的替代城市。我们现在并无对付支那超级炸弹的手段，可想而知，在战争初期，我们将会比较被动。支那军队惯用斩首战略，我们必须防范这一点。” 　　日本人在中国军队的斩首战术上吃亏甚多，所以近卫文麿这个提议一提出来就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而就在其他人纷纷阐述对中国军队斩首战术的憎恶时，东条英机大声道：“我以为没必要这么麻烦。陛下，诸君，现在支那人的北平和上海都还在皇军控制下，其中北平作为支那的六朝古都，城市里面存在着太多的古代建筑，我以为我们完全可以以此为要挟，让支那人停止特种轰炸。” 　　“可以吗？”裕仁听了觉得有理，但是鉴于对东条英机的了解，知道他并不擅长谋略算计，他没有立刻表示接受，而是将目光投向石原莞尔。 　　石原莞尔听得却是心中一动，然后他看向东条那眼镜后面灼灼闪光的小眼睛，心中不禁想道：真正奇了怪了，上等兵什么时候具备这样的智慧了？倒不是石原莞尔刻意看不起东条，实在是他今天的表现与往常比简直判若两人，由不得他不产生怀疑。当然了，因为他这个提议可行性很高，正是解决特种轰炸最好的办法，所以石原心中虽然因此产生其它的想法，却没有往更深处想。 　　“陛下，臣以为东条君这个提议很好，值得一试。”他欠身对裕仁道。 　　“那么就让冈村卿和支那政府接洽此事？” 　　“陛下，此事急不得。如果我所料不差，如果冈村君真因此事现在就与支那政府接洽，支那政府肯定会借机提出让华北方面军退出平津还有上海。如果支那人真愿意放弃使用特别轰炸，臣以为这个条件倒可以接受。但是我们必须警惕的是万一支那人出尔反尔呢？现在的支那政府可没有一点国际信誉。” 　　“那该如何？” 　　“陛下，臣以为稳妥的办法是通过第三国与支那进行接触，而瑞士国是最好的选择。” 　　“陛下，臣以为当等等再做决定，至少我们得搞清楚超级炸弹的真实威力——也许超级炸弹的威力并不似我们想象中那么强呢？” 　　“近卫卿此言有理，那我们就先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裕仁和他的臣子并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就获得了调查结果，而当真实的战损报告被呈送到裕仁面前时，他还有他的小伙伴们登时就惊呆了。 　　报告上的数据其实并不精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很多地方日本调查人员根本就进不去。而即使如此，报告上的系列数字依旧是裕仁等人无法直面的。 　　“……长崎整座城市都被夷平？初步统计伤亡三十万人？十三万驻军全灭？广岛伤亡超过二十万……”就着报告，裕仁喃喃道，脸上煞白一片。 　　其他人集体失声，他们事先其实已经做好了迎接最坏结果的准备，然而现在看来他们这种准备根本不够。要知道，当初石原莞尔估计的总伤亡人数不过是十万左右，这与真实结果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两个概念。 第2699章 东条论游击战 　　石原当初将总伤亡人数定位为十万左右，那还是因为听进了小泉敏一郎的话，将超级炸弹定义为比导弹厉害一百倍的结果。而现在看来，很显然，他还是乐观了。不，简直是太乐观了。 　　“支那人在长崎只投放了一颗炸弹？”众人沉默良久，米内光政忍不住道。 　　中国军队究竟投放了多少炸弹，现在看来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因为如果真的每个地方只是一颗的话，那这炸弹的威力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众人看向石原莞尔。而从米内的话不难听出，他们心中此时还抱有侥幸心理。 　　“只有一颗。”石原莞尔道，面色苍白如纸。 　　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近卫文麿和米内光政对视两眼，两个人的面色都变得极端难看。他们猛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支那人将东京也定为轰炸目的地，那么现在会是什么情景？他们当中又有多少人已经去见了天照大神？！ 　　在列的，东条英机因为对超级炸弹最为了解，再加上他做好了心里准备，反而是显得最淡定的。他冷眼旁观将其他几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心中泛起冷笑：怕了？那就好，不这样的话，我怎么会有机会。他再看了看裕仁，见他面色凝重，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有话说。” 　　裕仁此时正转头看向外面的蘑菇云，他眼中是蘑菇云，心中却是蘑菇云下面尸山血海的景象。说起来裕仁也是见过世面的，比如说当初日军在中国江浙一带大肆屠杀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能接到各种有关杀伤多少支那人的电报，而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见怪不怪，他其实已经习惯了以冷血态度对待成百上千生命的消逝。当然了，之前都是敌对国的，现在却是自己的子民，他本来就非真正的神祗，自然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难道朕做错了吗？入侵支那根本就是个错误？”他心中这样想着，悔恨潮水般涌上心头。 　　东条抬头偷窥，看见裕仁走神，他赶紧低头，同时以更大的声音道：“陛下，臣有话说。” 　　“哦，东条卿请讲。” 　　东条抬头，他先是不动声色的扫视其他人一眼，见他们都看向自己，心中泛起得意，但同时却让表情变得更加谦恭了，道：“陛下，诸君，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因为支那人拥有这种杀戮武器，难道我们就不抵抗了吗？”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所以落在其他人耳中很有震耳发聩的感觉。 　　“是啊？难道我们就不抵抗了吗？”米内光政不自禁的跟着道，再看向东条，目光中泛起赞赏之意。然后他看向裕仁，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近卫文麿的反应和米内差不多。而石原听见这话先是心中一凛，瞬而醒悟过来，暗道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贯少根筋的上等兵的思维居然变得如此敏捷了？然后他看向东条的目光便不禁暗含了警惕。“陛下，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超级炸弹的危害，诚如东条君所言，难道我们就不抵抗了吗？陛下，现在我们更能确定了，支那人动用这种武器为的就是震慑我们。臣以为，从另一个角度看待此事，未必不能理解为支那人其实缺少登陆作战的底气——”石原说道，说到这里抬头看向裕仁。 　　裕仁听得神情一凝，想了想道：“石原卿继续——” 　　“所以我以为，我们现在最务实的做法是考虑如何防御才能在支那军队登陆之初给予其重创。我相信，一旦支那军队的伤亡达到一定程度，支那人便会失去继续进攻的勇气——” 　　“石原君就笃定支那人不会再次使用超级炸弹？”东条英机忽然插口道。 　　石原看向他，目光不善：“我没有这么说过。支那人是否会继续使用超级炸弹，现在我们谁也说不准。可是既然我们不准备投降，那又有什么必要考虑这个问题？支那人要炸就让他来炸好了，我们只需要层层设防，将军队尽量分散开就行。难道支那人还敢将日半岛完全炸沉吗？陛下，我以为是启动神风防御计划的时候了。另外，我们也应该尽快派人与瑞士政府进行联系，用平津和上海换取支那人不再继续使用超级炸弹。” 　　“决不投降？”近卫文麿问道。 　　“决不投降！”石原斩钉截铁的答。 　　“陛下，我不同意石原君的防御方案。”东条忽然道。 　　众人的目光皆看向他。 　　东条昂首挺胸，大声道：“神风防御步步为营梯次防御，我以为这并利于发挥我军本土作战的优点。陛下，诸君，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肯定会让你们不高兴，可是我必须提醒的是，皇军精锐在支那战场已经消耗光了，现在本土的军队无论是训练和实战经验都存在相当的不足。我以为，与其让支那人逐个消灭持续打击皇军士气，不如放支那人进来，然后在选一个对我有利的地形与登陆支那军进行决战。且，支那进入我本土越深，其补给必然更加困难。陛下，您也知道，皇军在支那战场之所以越打越疲弱，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支那游击军的骚扰。既然支那人已经证明了本土防御战游击战的可行性，那我们为什么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最后，他斩钉截铁的说道：“将支那人放进来，然后用游击战配合正面抵抗消灭他们。如果我们能迫使支那政府不断增兵，那说不定我们还有扭转这场战事的机会……” 　　“游击战？！”裕仁怦然心动。 　　近卫文麿和米内光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嘉许神色。然后近卫文麿道：“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东条君，真没想到您还有如此韬略。” 　　东条心中得意，面上故作恭谨状，欠身道：“首相大人过奖了，这只是我的一点粗浅见解，尚不知道当用与否。” 　　他越是谦虚，近卫和米内包括裕仁看他的目光便越发和善，同时，石原的眉头也就皱得越紧。 第2700章 矛盾 　　此时日本国内并不乏反战声音，由是，石原莞尔才需要东条英机这样的主战者站出来帮助自己冲锋陷阵。而他之所以愿意让东条复出，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觉得东条头脑简单容易控制。正因为有这样的考虑在内，当东条忽然表现出智慧的一面，他不禁变得警惕起来。中日战争走到这一步，石原始料未及，不过他依旧不以为中国具备攻略日本本土的能力，所以他才如此坚决的主战。当然了，万事都无绝对，为了以防万一，他以为就是要抵抗也应该有一定的策略和底线。而如果真的到了无法抵抗的那一天，为了大和民族的存亡大计，投降也不可避免。 　　石原自有考虑，自然不希望主战派脱离自己的掌控。东条英机表现得如此出挑，其动机当然了是为了兵权，这却触犯了石原用他的底线。 　　“绝对不能让东条获得再次上位的机会，否则的话他肯定会将日本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石原心中这样想着，看向东条的目光充满了警惕。然后他又想道：“奇怪，上等兵什么时候具备这样的政治智慧了。不对，其背后肯定有高人支招。”想到这一点，石原心中有了打算。 　　东京，东条英机的宅邸，沈春明袖手站在院子里，他看着远处那朵庞硕的蘑菇云，心中充满了震撼。沈春明现在的日本名字叫做东条浩二，乃是东条家的远房侄子。赖偷天换日之功，因为长得和东条浩二很像，于是时隔四年之后，东条浩二以伤员的身份再次回到了东京。沈春明是三个月之前进入日本的，所以对于超级炸弹他知之寥寥，因为此，当超级炸弹真实的威力展现在他面前，他就和他那便宜叔叔一样也被震惊了。“可惜不能对东京使用，不然的话，只要将裕仁还有石原为首的日本高层悉数炸死，那我军肯定能兵不血刃占领日本。”他这样想着，心头升起一丝残忍的快感。 　　“少爷，用晚膳了。”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然后一个老年口音在他背后响起。 　　沈春明心中一凛，脑海中泛起顾教官的一番话，马上收敛心神，缓缓转身然后看着老管家道：“叔叔还没有回来。” 　　“将军吩咐过不必等他，少爷，请。” 　　沈春明长得像俘虏的日军上尉东条浩二，东条浩二居然是东条英机家的侄子算是狐瞳“偷天换日计划”行动组的意外收获。事涉东条英机，常根不敢大意，向欧阳云做了汇报。三天后，欧阳云特地将常根叫过去，然后就有了沈春明的东京之行。 　　偷天换日计划进行到现在，其打入日本的成员已经超过了一百人。这一百人里面既有混入日军并且取得高位的江一戈、汪明城等人，也有东条浩二这样着眼于未来或者负责单一任务的“闲子”。每一个偷天换日计划成员都是国家最宝贵的财富，对于他们的使用，上至欧阳云下至行动组的组长连长军，他们都尽量做到慎之又慎。而行动组赋予沈春明的任务，就是让他辅佐东条英机，促成日本的坚决抵抗。 　　乍看上去这似乎和欧阳云希望以最小代价攻下日本的初衷相矛盾，但是因为欧阳云希望战后日本能够表现得更温婉一些，那么在战时最大程度的杀伤日本的有生力量就成了必然选择。而要达成这一点，单靠中国军队就不行了，还必须日本方面的充分配合。所以沈春明的任务就是帮助东条英机再次掌权，促成日本军队进行最大程度的抵抗。 　　中国动用了八枚核弹轰炸了日本八个地区，直接造成日本军民死伤超过两百万，而且这八个地区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将成为名符其实的绝地，当这一消息在世界上传开，世界舆论先是集体噤声，然后则沸腾成一片。 　　民间，只要是日本的敌对国，无分美国、英国、法国、苏俄无不是一片欢腾。其中苏俄人更高声呼吁对德国进行核轰炸，并称核轰炸德国的话八枚绝对不够，怎么也得二十枚。几国民众中，法国人算是最矜持的，然而，从下列这件事上却不难看出此事对他们其实还是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的——在此后大约半年的时间内，中国云南和广西口岸的法国人入境记录呈持续增长趋势，其中在7月份，通过这两个城市进入中国的法国人更是超过了两万人。进入中国境内的法国人激增，同时，昂波斯的战斗法国政府的支持率也持续暴涨。很显然，通过中国对日本进行核轰炸这件事，法国人对在中国帮助下复国的信心空前增强。美英两国作为日本的交战国，其中美国更作为第二大受害国（美国人中也有认为是第一受害国的），其民间的反应是最强烈的。就在核爆后的第二天，美国多个城市爆发了欢庆游行，美国人纷纷走上街头表达自己对日本遭到核轰炸的幸灾乐祸之情，同时也真正开始对中国另眼相看起来，乃至于开始称呼中国为“我们的盟国”、中国人为“我们最真诚的朋友”。 　　不过，来自民间的欢呼和热情却不能代表各国政府的态度。虽然几大国先后都向中国政府打来贺电，祝贺中国政府沉重的打击了日本军国政府，然在私下里，他们一边成立专门的部门调查日本核爆的真实威力，一边召开紧急磋商会议——一者商讨本国制造核弹的可行性，同时重新审视对华关系，商量调高中国战略盟友地位的必要性。 　　除开这些盟国国家，轴心国方面自然不能不提。德国柏林，当相关消息传来，希特勒先是立刻调阅了有关挪威重水工厂爆炸案的卷宗，然后拍桌子痛斥情报部门和安保部门的负责人，称正是因为他们的不作为才让德国在核研究上落在了中国后面，并公然叫嚣称中国人窃取了德国的核研究资料——“中国人就是一群卑鄙无耻的强盗！” 第2701章 希特勒遭刺 　　如果说日本核爆给了希特勒当头棒喝让他恼羞成怒的话，对于古德里安、曼施坦因以及隆美尔等人而言，其作用则相当于先给他们当头浇下一盘冷水然后又给他们吃了一枚定心丸。 　　在德国，希特勒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毫无疑问的是当前的德国乃是其历史上最强盛的时期，这些因素使得古德里安除外的其它反希组织的德军高层即使已经进入了反希阵营却依旧心存侥幸或者说心存不甘，并不愿意就这么和中国政府展开合作。而现在，随着中国给日本连续吃了八枚核弹，吃惊于核弹的骇人威力，他们总算是摆脱了德国乃天下第一强军的惯性思维，开始务实的考虑起德国的未来以及和中国的同盟来。 　　就在全世界的目光都被日本上空那八朵庞硕的蘑菇云所吸引的时候，在德国柏林，另一起注定要震惊世界的大事正在进行中。事件发起人正是史陶芬伯格，德军远东军官俱乐部的发起人以及希特勒的最坚决反对者。因为有戈尔提供的通行证，所以远东军官俱乐部的三个少校和一个上尉得以成功的混进了希特勒的这处秘密住所并且成功的找到了希特勒。 　　当其中一个名叫格鲁赛尔的少校向希特勒走过去的时候，后者正在一群党卫军的护卫下走向停放在院子里的座驾。即使是在行走中、身边并无一个纳粹党和军方大佬，希特勒依旧在卖弄着自己的演讲技巧——“……中国人以为有了超级炸弹就能无敌于天下了吗？我会用血的事实告诉那个欧阳云，和德国相比，中国什么都不是。之前我不愿意发动全面对华战争，那只是因为我对远东的土地并不感兴趣。但是现在，既然中国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我，那我就给他们想要的……” 　　中国对日本实施核轰炸的消息，格鲁赛尔从史陶芬伯格处也有所了解，出于对核弹威力之强的惊惧，他听见希特勒这番话，心中不禁坚定了一定要将其杀死的想法。“居然想和有了核弹的中国全面开战，希特勒这分明是想将德国置于死地！”他这样想着，双手同时伸进了裤兜。 　　忽然，希特勒身边的一个党卫军大队长注意到了他，立刻朝他喊道：“你是谁，站住！” 　　大队长这么一喊，他身后的几个党卫军也注意到了格鲁赛尔，有人下意识的就要调转枪口。 　　几乎同时，格鲁赛尔的双手已经从裤兜里拔了出来，他一声不发，右手举枪就射，然后左手抛出了一枚炸弹。 　　“保护元首！”先觉出他异样的大队长立刻大声喊道，同时下意识的就往希特勒面前挡去。在他身后，其他党卫军立刻围向希特勒，有人高声喊道：“有刺客！”“拦住他！” 　　“乒——”枪声响了，随后，“哒哒哒……”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希特勒身边此时一共有九个护卫和一个司机，他们中除了拖后的四人距离希特勒比较远，其他人都在希特勒的身边。这些党卫军精锐显然有着丰富非实战经验，居前的有两人立刻举枪向格鲁赛尔射击，其他人则希特勒团团护住，拖后的四人则立刻转向四面并警惕的巡视着。 　　格鲁赛尔率先射出的子弹并没能打中希特勒，那个大队长帮希特勒挡了一枪，而在中了这一枪的同时，那个大队长也将希特勒扑在了身下。于是，格鲁赛尔抛出的炸弹虽然成功爆炸，其威力也十分惊人，但是因为有那个大队长充作肉盾，却几乎未能对希特勒产生损害。 　　党卫军精锐们反应很快，格鲁赛尔只来得及打响第二枪就被密集的子弹打成了马蜂窝，随即仆倒在地。 　　“是谁，是谁，混账！让我起来——混蛋！”希特勒被大队长的血溅了一身，这让他不禁恼羞成怒。他歇斯底里的喊道，语气若狂。 　　党卫军精锐们却不敢放希特勒起来，他们慢慢靠拢，先是将希特勒紧紧围在中间，随即便开始将希特勒往车里塞。同时，一个军官模样的命令车里的司机立刻联系元首护卫队总部。 　　听见枪炮声，秘密住所外面和护卫队成员相继涌进来，而就在护卫着希特勒的党卫军精锐们心神为之一松的时候，其他三个刺杀成员从三个方向现出身形，其中一人扛着一具火箭筒，另外两人则分别抱着一挺冲锋枪。 　　密集的枪声和火箭弹的呼啸声同时响起，党卫军精锐们被惊吓到了，不少人高声尖叫起来：“保护元首！”其中一人挺起身子迎向火箭弹来袭方向。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这个党卫军并未能挡下火箭弹的全部威力，他连同其身后的几个党卫军悉数被炸翻，而希特勒也被几枚弹片击中背部，没了人搀扶的他几乎本能的伸手去抓车门，却因为失力只能徒劳的将手搭在车门上任由身子向地上瘫去，然后和他的两个护卫一起被打成了马蜂窝。 　　六个小时后，重庆，欧阳云其时正在家里陪着陈佳瑶和小敏吃着晚饭，电话声响起，他放下筷子对陈佳瑶和小敏道：“我接个电话。”然后施施然的抓起了电话。 　　“不会又有人叫爸爸去上班吧？”小敏撅嘴道。 　　陈佳瑶摸摸她的头，低声道：“谁叫你爸爸是总理呢？”然后，她听见身后欧阳云的嗓门忽然提得很高，连声道：“是真的吗？你确定？真的？”她意识到了这个电话的不同寻常，不自禁的转身看向欧阳云。 　　“好，我马上过来！你联系一下陈诚，让他通知一下其他人！”欧阳云说完放下电话，迎上陈佳瑶的目光歉意的道：“希特勒死了，我得立刻赶到统帅部去。” 　　“好——什么？希特勒死了？！” 　　“常根在电话里汇报的，应该不会假。” 　　“这太突然了，如此一来岂不是说——” 　　“没错，在这个时候，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小敏，好好听你陈妈妈的话，乖哦。”欧阳云又对小敏说了这一句，然后拿起自己的外衣就朝外面走去。 第2702章 风头浪尖 　　时间回到三天前，也就是日本遭到核爆，全中国的民众都在欢庆胜利的那一刻，重庆朝天门的一座茶馆的二楼，与外面欢呼声响成一片情景格格不入的是，这里的气氛却显得压抑而沉重。围坐着一张八仙桌，以张子柱为首，胡凯南、李保国等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如果不是有陈副官提供的证据，我们真不敢相信欧阳云居然是这样的人。”一个脸颊瘦长，戴着副眼镜的青年道。他正是青年党现在的外务主任张子柱，也是这次会议的发起者。 　　“是啊，是啊，谁能想到他道貌岸然的背后居然藏着这样一副嘴脸？我说为什么一个国家还要分两个军队体系呢，这不就是仿效德国的国防军和党卫军建制吗？国防军是公器，学兵军则是他的私人武装。欧阳云这个人，根本就是和希特勒一样的野心家。”头比较大的胡凯南紧接着道，说完连连摇头。 　　他两人开了头，其他人纷纷发表意见：“我们绝对不能让欧阳云的野心得逞，必须尽快的让世人认识到其真实面目。” 　　“国家当前的大好局势得之不易，绝对不能让欧阳云这个独夫给毁了。虽然现在学兵军势大，但是为了民族的未来，我们必须勇敢的站出来。” 　　看到众人侃侃而谈，并没有因为欧阳云之势如日中天而有所畏惧，陈副官心中大慰，趁热打铁的建议道：“其实现在正是我们发动的最佳时机，在联合政府中，此时正是学兵军最式微的时候。铁林飞、木剑蝶等大将都在外，留在重庆的不过一些行政和财经官员，手上并无兵权。” 　　张子柱和胡凯南等人对视一眼，胡凯南道：“那就发动兵谏。”然后他看向陈副官道：“不过我们青年党手上并无武装，陈副官，军队方面还需要陈老总出面。” 　　众人闻言都眼巴巴的看向陈副官。青年党由一帮学者和野心政客组成，成立至今已经超过二十年。就党派历史和人数而言，青年党并不逊色于国内的两大政党多少，然而令这些青年党现骨干感到郁闷的是，他们在政治上和军事上却始终未能取得突破，只能一直游走于执政党的边缘。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清楚学兵军的发家史，对欧阳云也了解不深，所以视欧阳云入主重庆为单纯的军事暴力行为，认为只要操作得当，便能像当初欧阳云强行解散原中央政府那样强行解散现联合政府，从而获得主阁权。联合政府背后并没有强大的政党支撑，于是他们以为只要能取得主阁权那就能轻而易举的获得共产党和国民党的支持，从而拥有可以抗衡学兵军的军事武装，也就有了维系统治的基石。 　　“诸君，你们还是不相信我。陈老总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与诸位联系，这完全是我们下面的人自作主张。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能煽动舆论，我们就能够给予你们军事上的支持。好叫诸位安心，现重庆警备司令部的副司令全长存是我们的人，届时他会给予我们一定的帮助。”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陈副官不动声色的道，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众人眼色。 　　听他这么说，张子柱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道：“陈副官，这和您当初找我们的说辞可不一样啊？陈副官，恕我直言，此事若无陈老总的帮助根本就没有成算。陈副官，难道你觉得我们青年党好欺负不成？故意消遣我等？！” 　　当初，陈副官为了能够引起张子柱等人的重视，是扯了陈诚的虎皮的。当然了，于陈诚阵营而言而这只是一种策略。有前车之鉴，陈诚绝不愿意将自己的后路堵死，所以并不敢摆明车马和欧阳云放对。于是一直对联合政府抱有怨念的青年党就入了他的法眼，成了他眼中最合适的炮灰。 　　陈副官受到张子柱的呵斥并不羞恼，他继续不动声色的道：“这么说你们青年党并不愿意入主中央。诸君，难道你们还看不出吗？经历核轰炸日本这一出，欧阳云的威望只可能越来越高。换句话说，如果现在都不能将他拉下马，以后，等中日战争结束，我们还有机会吗？而且，一旦德国出现问题，比如说希特勒突然死亡，德国政体出现改变，那个时候，就是我们揭露欧阳云与德国结盟又有何用？诸位，你们好好想想吧，这件事，我们并不急。” 　　有这样的背景在，当希特勒被刺的消息满天飞的时候，青年党的一干人等立刻坐不住了。于是，就在希特勒遭刺消息被公诸于众的第二天，有关中国与德国结盟、欧阳云抛弃盟国与希特勒结盟的消息从重庆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 　　这个消息刚刚在重庆的大街小巷传开的时候，普通民众都嗤之以鼻根本不信。然而随着当天晚上的新闻播放出一段某个记者对联合政府外交部某个官员的采访片段，经这个官员之口证实了中德秘密结盟之事，登时，全国舆论一片哗然。 　　“联合政府这是想干什么？德国政府何种德行，我想全中国人民尽知。不夸张的讲，称德国为全球公敌也不为过。那么，作为盟国事实上的领导者，中国不忙于打击德军就罢了，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和德国结盟？窃以为这势必会影响我国的国际声誉并破坏我国的外交形象。如此昏招，联合政府的决策层居然能做得出，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否真具备当一国领导者的基本素质，这跟本就是卖国行为——” 　　“据我通过特殊渠道得到的可靠消息，令人痛心的是，决定和德国秘密结盟的居然是我们的总理大人。我想，我将这一消息披露与众肯定会收获一片骂声。但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民族的未来，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炎黄子孙，我觉得自己有责任这么做。同时，我也以青年党外务部长的名义发表申明，我们青年党将会代表全国人民要求我们的总理大人就此事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以上两段文字皆刊载于青年党的党报《青年周报》，皆由青年党党内高层亲自执笔。而随着这两段文字在《青年周报》上刊出，一度面临倒闭的《青年周报》销量大增，甚至出现重庆纸贵的现象。 　　一年半之后，继“军阀风波”之后，欧阳云再一次被推上风头浪尖。 第2703章 他们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青年党最近有异动，此事常根已经表示了一定关注，不过因为核轰炸日本的事，他这段时间和木剑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国外，所以并没有抽调力量进行跟踪，就给了青年党兴风作浪的机会。 　　当相关消息和《青年周报》被呈送到欧阳云面前，欧阳云怒了。 　　如今的欧阳云早就不再是当初的政场愣头青，所以他虽然当场震怒却并没有立刻采取强制措施，而是以国务院和最高统帅部的名义立刻召集了一次扩大会议。 　　作为穿越者，欧阳云对白色统治向来深恶痛绝。如是，虽然中央情报局有狐瞳以及原军统和中统打底，堪称世界上第一强的特务机关，他却无意于用于打击异己以巩固统治。为这事，木剑蝶、常根甚至姜树人等人都劝过他，而现在，也算是他再次吞下了不听忠言的苦果。 　　扩大会议，在重庆的处长级别以上的官员以及少将以上级别的军官都有份参与，而这些人里面，百分之九十都不知道秘密结盟这件事，自然也就不可能领悟欧阳云的苦心。好在，希特勒在这个时候死了，不然的话，欧阳云也别解释了，因为就是解释了也没用。毕竟当前德国国势正如日中天，谁会想到其国内正有人阴谋叛变想要谋夺希特勒的性命？ 　　召集会议前，欧阳云有召集自己的幕僚团商议对策，幕僚们给他的意见是坚决否认此事。稍后，欧阳云又联系顾恋云，顾恋云给他的意见则是坦诚布公。她在密电中分析道：与古德里安为首的德国倒希集团结盟，得益的将是国家。你完全是从公心出发，那就无须顾忌世人口舌。当然，如此一来必定会影响到国家在联合国中的形象。好在希特勒已经被刺身亡。如此，只要能够说动德国放弃武力转入和谈，那就能够进行弥补…… 　　有这些意见做参考，欧阳云最终选择趁这个机会公开与德国倒希集团结盟之事。于是会议开始，他便开门见山的抛出下面这番话：“……这两期《青年周报》我也看了，对于该报的指责，我觉得有必要在这里做一定的澄清。没错，我们是和德国某个组织达成了结盟协议。这个组织就是已经成功刺杀希特勒的德国倒希组织……和德国倒希组织秘密结盟这件事，我本想在适当的机会公诸于众，毕竟这是国事，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抉择。但是现在，在我们行将对日本发动全面反攻，在希特勒被刺杀身死的时候，居然有人将这件事公诸于众并将之视为对付联合政府和我的武器，孰可忍孰不可忍！” 　　“不满联合政府，甚至不满我欧阳云，我都能够接受。毕竟，在执政理念上，我们和其它党派之间存在分歧。可是，令我感到气愤的是，他们在此时发动，受打击最大的并不是我个人以及联合政府，而是我国的国家声誉以及我们现在进行的事业。其实经过希特勒遭刺这件事，我想同盟国中绝大多数国家和政府都能明白我国政府的苦心，我们这么做只是希望能通过联合德国政府中的倒希力量为早日结束这场旷世大战做点努力而已。但是！这依旧会影响到我国在联合国中的威望，甚至会让我们之前的诸多努力都付诸流水。诸位想必都清楚，就在三天前，我英勇的空军将士刚刚成功的对日本实施了核轰炸，打响了对日发动全面反攻的第一枪。如此完美的开局，想必一定可以使得接下来的登陆战变得更加顺利。值我前线指战员正在厉兵秣马磨刀霍霍想要杀进日本本土的时候，此时，我们不更应该众志成城一切我这个事业服务吗？我真他娘的想不通，在此历史性时刻，为什么有些人还要拖国家和军队的大腿，干些自毁长城的勾当……没错，我说的就是青年党中的张子柱之流。诸位试想——这些平日每天将保家卫国挂在嘴上的家伙，如果他们真的为国家为民族着想，那为什么在前线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而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跳出来煽动内斗！今天与会的都是政府和军队的中坚，我在这里不妨把话放出来，联合政府和最高统帅部当前最重要的任务乃是全面发动对日反攻，一切工作都将围绕这个中心，绝不容许受到干扰。所以，对于青年党破坏国家和民族团结，妨碍抗日大业之举，最高统帅部绝不会原谅！” 　　“……他们好像忘记了，就在不久前，他们的一言一行可都是受到监视的。怎么？以为现政府的宽容是懦弱无能吗？不，只是现政府自有其规章制度而已。我们，并不愿意以政府之名对民众行盘剥之实。国家是众人的国家，不管我是总理，或者你是贩夫走卒，我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我们都是中国人，都是炎黄子孙！” 　　“有美国记者曾经问我，为什么中国能够在战争中速度崛起，越打越强。大家知道我是怎么回答他的吗？我们中国人固然善良，貌似懦弱；我们中国人固然宽宏，貌似没有憎恶；我们中国人固然政体文化素质底下，貌似愚昧！但是，我们从来就不曾放弃过美好生活的追求，也从未曾向邪恶低头过。在涉外大事上，我们中国人自有我们自己的原则，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今天这样的话，我估计传出去又能引起一些人发‘独裁、民族’之语，可是我不后悔。如果我这番话能让这个国家从此永远保持清醒，能让这个民族从此都积极向上，永远不再受一些流氓民族和国家的欺凌！我就是做独夫又如何？！” 　　“泱泱华夏，堂堂中国，什么时候沦落为了世界上第三等国家，甚至连自家大门都守护不好。我们祖宗留下的上国气度、天兵威风哪里去了？中国人，炎黄子孙或许并不比其它国家和民族的人更尊贵，但是我们之所以能共同拥有这一个名字并以之为荣，因为我们的祖先从来都是人类文明的开拓者，中国就应该像一头巨龙一样盘踞在世界的东方，让任何人和国家都不敢斜睨于她！诚然，我们一度落后于西方乃至于世界，但是现在，我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又爬上去了。值此历史时刻，我们又怎能自废武功，做出仇者快亲者恨的事情？他们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第2704章 宋子文辞职 　　相比原来的中央政府，联合政府治下的政治环境是十分宽松的。这也就导致虽然联合政府有着强大的军事武装坐镇，却依旧频频受到一些在野党和野心家的挑衅。客观而言，因为国内的政治环境比较恶劣，尚未能走出军阀割据的阴影，铁血统治才能更好的凝聚国力人心。然而，作为后世来人，欧阳云心里本能的排斥白色统治，所以纵使木剑蝶和常根等人频繁建议，他却坚持不予以采纳。而如今看来，他的好心并未能得到好报，这不，一些人甚至忘记他和学兵军是如何起家的了而挑战起他的底线来。学兵军成长至今，虽然打的口号是一切为了抗战，实际上死在学兵军手上的国人也绝对不少。这些人里面固然有遗臭万年的汉奸，但是也不乏一些遭了池鱼之殃的，其本身所犯的罪行根本罪不至死。 　　公众场合，欧阳云有些话不好说得太直白，不过似陈诚等与他相处了相当长的时间对他的秉性有所了解的，却知道他这篇长篇大论的中心意思其实就一条：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联合政府的办事效率极高，欧阳云这边才主持完会议，中央情报局那边已经开始了行动。随着大批的军警开着军用摩托和武装越野车冲上街头，本来还在观望风色准备适时发动的许多人登时噤若寒蝉，一些人更直接跑路，向中南半岛跑去。 　　期间，青年党有组织重庆的在校学生上去街头抗议政府的暴虐行径，要求更高的舆论和新闻环境。然而，因为同一时间段爆发的“爱我中华、支持政府对日反攻倒算”游行活动吸引走了绝大多数的学生，青年党此举非但未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让自己更加坐实了“不爱国”和“捣乱分子”的不光彩角色。 　　一个星期后，随着中日鹿儿岛大战打响，国人目光完全被前线战事所吸引，更加没人关注这件事了。 　　国际上，《青年周报》的爆料一度确实令中国国际声誉大跌，乃至于英美苏等国纷纷要求中国联合政府给出合理解释。然而，随着古德里安领导的倒希组织公开亮相，并在布兰巴托发表了名为《反对纳粹种族主义，还世界和平》的通电，提出愿意与中国为首的盟国进行和平谈判以尽快结束这场不道德的战争，中国与德国结盟非但无过，反而成了中国政府为世界和平作出的重大贡献。 　　德国倒希组织的这则通电发得实在太是时候了，乃至于美国的罗斯福还有英国的丘吉尔在看到这份通电的时候都不禁扼腕痛惜，觉得本国失去了一次崛起的良机。丘吉尔更在手下面前毫不避讳的道：“德国人怎么能如此没有原则呢？中国人让你和谈你就和谈？这世界第一强军的面子难道不值钱吗？这个希特勒也是，什么时候死不行，偏偏在这个紧要时刻。” 　　丘吉尔会有如此感慨，自然是因为他已经看出了联合国在未来国际社会中的地位和作用。中国出此昏招，本来是他们英国和美国的机会，然而现在因为倒希组织这则通电和拿出来的实际行动（成功刺杀希特勒），中国这记昏招反而变成了高招，他知道在联合国中，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英国是甭想取代中国而代之了。 　　美国和英国此时其实也不是没有趁势将水搅浑的机会。只是，不同于那个时空，此时的美国和英国固然还拥有相当实力，可是却绝对没有达到可以完全压制德国的地步。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具备挑战德国的能力，德国愿意坐下来和谈就反而成了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哪怕是捏着鼻子，他们也只能认了。 　　由此也不难看出，国际事务上从来就不存在所谓的正义，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利益的交换——只要自家能捞到好处，管其他人死活呢？ 　　8月2号，重庆，最高统帅部的办公楼，宋子文夹着一件公文包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看阴蒙蒙的天空，长叹一声走了进去。 　　此次青年党事件，虽然欧阳云高举轻放最终并没有牵连太广，但是通过观察这段时间联合政府高层的人事变动，聪明者不难看出此事背后都有哪几方势力的影子。 　　欧阳云的办公室门口，刘奎一如既往的正叉手站在那里。他看见宋子文，朝他点点头，然后对里面喊道：“总长，宋外长来了。” 　　“请他进来！”欧阳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一如既往的铿锵有力。 　　宋子文的心脏便不争气的狂跳了两下，他的身子稍稍一个停顿，然后他做个深呼吸走了进去。 　　此次青年党事件中，宋子文也有扮演不光彩的角色。所以虽然他最终并没有被请进总部位于渣滓洞的中央情报局喝茶，但是他那颗心却依旧高高悬着，令他寝食难安。这几日，他不是没想过来找欧阳云“自首”，但是心中最后那点侥幸心理和骄傲却让他总是在最后关头止住脚步。而今天，在接到总理办公室的通知后，他再也承受不了心中始终存在的巨大压力，毅然决定主动辞去外交部长一职。 　　“总理。”宋子文走进去，看见欧阳云正埋首案牍，他放轻脚步，同时低低喊了一声。 　　欧阳云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将笔放下，从左手的文件夹堆里翻出一件来抛给他，道：“看看，这是美英两国驻联合国代表呈上来的和谈文件。和德国和谈这项工作，我决定还是交给你去做。”说完他抓起笔，再次签起字来，而在签完手上的一批分类文件之后，他抬头看见宋子文居然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手上的文件夹也没有翻开过的迹象，心中暗笑，面上不动声色，故意皱眉问道：“文件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疑问你直接问就是了。” 　　“啊！”宋子文这才回过神来。他老脸一红，然后深吸一口气微微躬身道：“总理，我是来向您请辞的。我才低德卑，实在不胜任外长一职，还，还请您另请高明。”说着，他将夹着的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辞呈来。 第2705章 平津 　　宋子文请辞欧阳云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他知道宋子文在青年党事件中扮演了怎样不光彩的角色。与德国秘密结盟这件事，在国务院和最高统帅部高层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就那么几个人，李宗仁等人既然选择当学兵军的铁杆盟友，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大事上犯原则性错误。排除他们，有可能泄露这条机密的人员也就十分明了了。且，掌握着全世界最大的特工组织，如果欧阳云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及时掌握准确信息，那么他也不可能有机会坐到现在的位置上，而且一坐就是一年多。 　　此前讨论如何处置青年党事件的时候，欧阳云和他的幕僚们就讨论过对宋子文的处理问题。鉴于宋子文确实是外交上不可多得的人才，且在职期间并无渎职行为，欧阳云再三考虑过后，并没有动借题发挥把他换掉的念头。当然了，为了给后来人特别是一些野心家敲敲警钟，必要的敲打还是要有的。而现在看来，宋子文本人倒很知情识趣，主动提出了辞职。如此，这必要的敲打手段倒似省了。欧阳云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并没有立刻接话或者是接过他的辞呈。 　　他这个态度，让宋子文越发捉摸不定，心中压力越大，不知不觉间额头见汗，呼吸也变得有点粗重。强挤出一份笑容，想要撂下一句话然后直接走人，宋子文默默做个深呼吸，抬头迎上欧阳云的目光，正欲开口，却听见他道：“辞呈收起来，如果是这个理由我不能接受。”他一怔，到嘴的话说不出来，疑惑的看着欧阳云。 　　欧阳云站了起来，端起茶杯迈出几步，道：“自我当上联合政府总理以来，在人事任命上应该还算得上公允吧？不管政治立场如何，不管之前有什么恩怨，只要没有原则性问题，基本上我都能予以任用，使其人尽其才。”说着他看向宋子文：“子文兄，你觉得呢？” 　　联合政府成立之后确实对原中央政府进行了大换血，不过，裁换掉的绝大多数都是虚有其名不能胜任工作的。而只要能够胜任原职位的，不管你政治立场如何，大多都得到了留用。宋子文本人就是极好的例子。宋子文为人还是很诚实的，他点点头道：“确实如此。”然后心中就更羞愧了。 　　“那你这又是为什么？政治立场不同，待大选之日你们完全可以凭正常手段去争取，那样未必得不到实施你们坚持的施政理念的机会。却为什么要在如此关键时候行这种小人手段？子文兄，坦率的说，你看不清历史走向和青年党那帮人搅合在一起我就已经看不起你了，现在你居然又来这么一出。怎么？难道我所认识的子文兄是个没担当的人吗？”欧阳云大声道，语气尖酸刻薄。 　　“不，我。”宋子文的脸上颜色更重了，心境更是地动山摇—— 　　果然，自己在青年党事件中的所作所为他都知道。令他不敢置信的是，即使如此他还愿意给自己机会。那么自己又该如何抉择呢？ 　　“好了，子文兄，这件事你并不是罪魁祸首，你也就别逞能全部担当了。这件事虽然引发了一连串恶劣后果，好在不是不能补救，所以我也没有追责到底的意思。这件事，就让它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吧。现如今，正值我国国势蒸蒸日上之际，我们应该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一切向前看。你啊，就安心的做好现在的工作吧。当然，我想经此一事你也能看清一些人的丑陋嘴脸，以后可别再轻信了。”欧阳云说着，语气越来越平和。 　　听在宋子文耳中，他心中和脸上的羞愧神色便更重了。稍后，他抬起头来正对上欧阳云的目光，平静的道：“总理，这件事子文确实心中有愧。不过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谢谢总理的宽宏大量，我现在就去了。” 　　宋子文收起了辞职信抱着文件夹前脚离开，潘媚人后脚从里面的一个房间走了出来。她走到欧阳云背后，帮他捶了捶背，道：“便宜他了。你怎么就这么好说话。” 　　欧阳云为大局计必须在宋子文面前影藏对其真实观感，但是对上潘媚人这个枕边人，他却没有隐藏真实情感的必要。在刚从木剑蝶那里获悉宋子文与青年党事件的关联，欧阳云曾经在潘媚人面前对宋子文破口大骂，斥责其为养不熟的狗。由是，潘媚人知道自家的男人其实并不像他在外面表现出来的那样宽宏大量，他其实也有孩子气的一面，也会耍泼骂街。 　　“反正不想在这个位置上呆太久，那何必为了个人喜好而使得国家失去一个外交大才呢？宋子文这个人，外交上还是很有一套的。对吧？” 　　“都当这么久的外交部长了，而且现在盟国体系内根本没有哪个国家敢跟我们过不去，这种条件下他还当不好这个外交部长，那该有多么的愚蠢。” 　　欧阳云哈哈大笑，道：“这话也就能在这里说说，出去可得注意。” 　　见他开怀，潘媚人也笑了。作为欧阳云处理政务的最大帮手，潘媚人在政治上当然不可能这么肤浅，她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搏自家男人一笑而已。两人又说了几句家常闲话，然后她看了看表，道：“现在该去机场了。” 　　欧阳云今天的日程里，将会从重庆直飞张家口，然后在张家口与冈村宁次进行谈判。 　　仗核轰炸日本本土之威，李铁书以核轰炸日本东京为威胁，迫使冈村宁次同意就日本无条件退出平津一事进行谈判。因为冈村宁次不相信李铁书的承诺，坚持要得到欧阳云的亲自保证才行，欧阳云在与众多手下商量过后，遂决定亲自飞往张家口，在张家口与冈村宁次见面并进行谈判。 　　随着中国对日本动用了核弹，中日之间的这场旷世大战，明眼人皆能看出中国已处于不败地位。当然了，因为日本大本营拒绝无条件投降，所以在中国的日军也只能勉强的保持强硬姿态而不敢轻言投降。 第2706章 赌 　　北平，日本华北方面军设在南苑的总司令部内，冈村宁次正在秘密接见中岛成子。 　　两人对坐于榻榻米上，中岛成子一边娴熟的给冈村宁次表演着日本茶道，一边轻声道：“以我们对欧阳云性格的研究，他肯定会赴阁下这次邀约。当然了，支那人肯定不会同意在北平进行和谈，他们最终选定的和谈地点最大可能会是张家口。放在张家口也好，正好可以激活松井机关以前埋下的暗子……” 　　是的，冈村宁次要求和欧阳云当面谈平津问题，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阴谋。时至今日，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有相当一部分日本人依旧不死心，这倒也符合日本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格特点。 　　冈村宁次从中岛的素手上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没有立刻接她的话，而是岔开话题道：“很好，中岛君的茶艺果然高超。” 　　“司令官阁下，您看上去还有些犹豫？”中岛成子不接他的夸赞，盯着他的眼睛道。 　　她如此压迫性的直视很是无礼，令冈村宁次不禁心头恚怒。在这件事上，从中岛成子找上门始，冈村宁次表现得就不是很积极。冈村这个态度，一者他以为现在的中国并不会因为失去欧阳云就会陷入动荡；二者，欧阳云岂是那么容易刺杀的，反思之前的种种刺杀行动，哪一次不是失败收场。而且，就是刺杀成功，万一因此激得中国人对东京实施核轰炸，这个责任谁来承担？这可是会被钉入历史耻辱柱的罪名，冈村宁次可不想在死后还要享受这个待遇。 　　“我知道阁下担心什么，那么就请阁下看看这个——”中岛说着，将身边的一只文件夹递给冈村。 　　冈村接过来打过来看了看，目中有精芒闪动。然后他放下文件，抬头看着中岛问道：“你确定这份情报真实无误？” 　　“当然。阁下，我知道您顾忌什么。事实上我也有同样的担心，可是，如果支那就此陷入分裂甚至再次爆发内战的话，您觉得支那人还能在军事上对我保持优势地位吗？而且据我所知，自中德秘密结盟一事被曝光之后，美英等国一直在谋划着在联合国内取代支那而代之。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刺杀欧阳云，届时我们再以退出澳洲为条件与美国达成停战协议，我们就能集中力量对付支那。而且我敢肯定的是，一旦支那真的爆发内战，那么德国肯定会趁机发难，将枪口再对准支那人。阁下，这件事虽然存在很大的风险，可是一旦成功的话却能立刻改变中日态势，绝对值得我们一赌。” 　　日本人的性格特征中天生就带有一定赌性，听中岛这么说，冈村也不禁怦然心动。他深吸一口气，凝神道：“可是，你能确定欧阳云一定会赴约吗？” 　　谈话内容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中岛知道冈村已经下了决定，说话的语气更坚决了：“当然。阁下，要不我们打个赌如何？我赌欧阳云一定会赴约。”说完，她目光炯炯的看着冈村。 　　冈村长身而起，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大声道：“既如此，为了大和民族，那我们就赌一把。” 　　欧阳云要前往张家口和冈村宁次就平津问题进行谈判，此事在国务院和最高统帅部高层传开，立刻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他们反对的理由是，现在中日战事大局已定，欧阳云作为中国现在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实在不值得再冒这个险。 　　似中岛成子这样的外人都能看出欧阳云于现今中国政局的重要性，国务院和最高统帅部高层人士自然不可能认识不到。而在经历青年党事件之后，陈诚也变得格外的规矩，他闻听此事，立刻求见欧阳云，当面反对他此次北平之行：“总长，日本人惯于行险，难保他们没有其它心思。我以为这件事派一个中央大员出面就行了，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代替您。” 　　陈诚这话还满是劝谏的味道。李宗仁和冯玉祥说出来的话就不怎么好听了。前者一开口就是“你糊涂啊”，然后语重心长道：“冈村的借口完全不成立，只要将相关协议落实到纸上，以我国政府现在的国际声望，我们至于食言而肥吗？”后者本就是大炮脾气，说得更加直接：“总长，你还没有吸取教训吗？小鬼子的这种把戏连三岁的小儿都能看破，你不至于被他们欺骗吧？小鬼子这么做分明就是破釜沉舟赌最后一把。我坚决不同意！” 　　所有人都不同意，然而就如中岛成子所言的那样，欧阳云认定的事情就会坚持到底，所以最终他还是如期成行，坐飞机从重庆往张家口飞去。 　　“我必须让北平完好无损的回来，我可不想此生还留下什么遗憾。”欧阳云如此对冯玉祥、李宗仁道。 　　木剑蝶、常根等人也是反对者。不过不同于陈诚等人，既然欧阳云已经做了决定，作为忠诚的手下，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助欧阳云打好前站，以不给日本人一丁点的机会。 　　刘奎现在全权负责欧阳云的安保工作，为安全起见，他特地打电话给丁一，而后者接到电话以后也毫不犹豫的就放下手上工作，赶到重庆报到。 　　欧阳云一行这边上了飞机往张家口飞去，那厢，张学良已经做好了各项准备。同为反对欧阳云北上的一员，张学良见规劝无果，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而他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日本人就像鼹鼠一样，正从冬眠的洞穴里梯次醒来。张家口，一夕之间，空气里的味道就变了。这种变化，张学良察觉不到，但是却瞒不过中央情报局华北分局的局长耿少华。 　　耿少华作为曾经狐瞳的一名大区组长，反谍特经验十分丰富。他前脚收到常根的指示，后脚就开始了布置。而在觉出异样之后，他马上从其它地区抽调人员，并以和谈地点为中心开始精心构架一张反谍特大网。 第2707章 暗子是谁 　　欧阳云飞抵张家口的当天就是和谈日，这相对降低了安保程度。不过，因为欧阳云现在的身份实在是太重要了，上至木剑蝶和常根，下至耿少华，都不敢掉以轻心。 　　距离欧阳云在张家口机场降落还有半个小时，紧随其座机之后的一辆空中堡垒改装而成的政务机内，木剑蝶和常根正紧张的交谈着，在他们身边，丁一则好整以暇的双手抱臂坐着。三个人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一张和谈地点“耀华饭店”及周边地区的地形图。地形图上已经被木剑蝶用红绿两色铅笔画上了许多圈，这其中，红色圈点是需要重点防范的地段，绿色圈点则是需要埋伏狙击手的位置。 　　同一时间，“耀华饭店”内，在耿少华的亲自指挥下，一组穿着中山装的特工正凭借各种工具对饭店内的所有人进行安全检查。这些人里面其实只有极少数几个人能靠近和谈地点，可饶是如此耿少华依旧不敢大意。 　　中国方面的安保工作如此严谨，已经先期抵达饭店的冈村宁次感觉到了，心中不禁产生了小小的焦虑。虽然中岛成子并没有就冈村宁次的个人安危进行说明，但是冈村何等人？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自然知道此种厉害，也做好了为国玉碎的准备。他清楚，不管中岛的谋划是否能成功，事后中国方面必然都会追责，而作为和谈发起人的他自然难逃被冠以阴谋制造者，肯定难逃一死。 　　耿少华和他的手下们草木皆兵，殊不知，他们所做的工作其实都是徒劳。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位于“耀华饭店”底下大约十余米的一个地下室里，正有一个人正在操弄着一个大约半米高、长宽各八十厘米的箱子。如果有“耀华饭店”的员工在这里，他们当能惊讶的发现此人居然是他们饭店的大厨鲍才亮。 　　距离欧阳云的座机降落还有一刻钟左右，耿少华等人终于完成了对所有饭店人员的检查。这时，耿少华拿起手上的名单，忽然问饭店的总经理道：“鲍才亮是什么时候到饭店的？” 　　这份名单上就剩鲍才亮没有接受检查，之所以如此，盖因为他请假了，而且假期是一个星期。 　　耿少华自认为所有该考虑到的方面都考虑到了，然而在做完所有检查项目之后他的心依旧静不下来，这才将怀疑目光投注到鲍才亮这个唯一请假的人身上。 　　“41年3月，是我亲自面试的。”总经理答，然后小声问：“他有问题吗？” 　　“他是哪里人？” 　　“就是张家口人，宝音街的。” 　　“你去过他家里？” 　　“没有，不过，饭店里有几个人和他处得极好，也许去过他家里。” 　　“请将这几个人叫过来。” 　　几个和鲍才亮关系不错的耀华饭店的员工很快就被叫了过来，耿少华一番查问，马上加大了对鲍才亮的怀疑力度。因为他发现这几个人虽然自称和鲍才亮关系不错，可是居然连他究竟有什么爱好都说不清楚。耿少华是个非常果决的人，一旦觉得鲍才亮有相当嫌疑，立刻就决定对他展开调查。回到手下中间，他道：“走，立刻去找鲍才亮！” 　　欧阳云已经踏上张家口的土地时，耿少华他们已经出现在鲍才亮家的家门口。鲍才亮家里并没有人，耿少华确认这一点之后马上查访他的邻居，然后从他们口中又获得了许多有关鲍才亮的重要信息。比如说他们很少能看到鲍才亮，又比如这两天并没有看到鲍才亮等等。 　　“现在必须知道鲍才亮在哪里。走，回饭店！”耿少华考虑了一会，道。 　　“头，您怀疑鲍才亮还在饭店？”有手下问。 　　“不是怀疑，而是担心。如果这个鲍才亮真有问题，那么他出现在饭店就肯定是为了对总理不利。总理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前面说还有二十分钟就能赶到酒店。”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七分钟之后，耿少华便再次回到了饭店，当他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饭店总经理面前，要求对方立刻协助调查饭店里是谁最后见到鲍才亮的时候，后者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下立刻又将所有人召集到大厅内。 　　距离欧阳云抵达饭店还有十分钟，耿少华得到了最需要的答案。饭店里有人在前天晚上见过鲍才亮，而当时鲍才亮称其是回饭店拿衣服的。 　　“他拿了衣服就走了，我可以证明。”有一个饭店员工随后站出来指正。 　　“不，这个人还在饭店里。付总经理，我现在要求你立刻将饭店里的所有人全部疏离。不要问为什么，这是命令。高泰，你立刻带人护送冈村一行离开。不肯，不肯那就强制执行。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你告诉他，我们希望这是个别行为，而不是华北方面军或者日本政府的阴谋——” 　　如高泰所料，当他要求冈村一行随他离开饭店的时候遭到了冈村的拒绝。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难道说贵方决定取消这次和谈？那样的话我们可以离开，但是不是换一个地方，而是立刻回去北平。”冈村宁次的语气很强硬，而他心中则是焦虑万分。他知道，肯定是中岛成子的布置出问题了，支那人已经有所察觉。 　　有耿少华的交代，高泰表现得同样强硬，他硬梆梆的道：“冈村将军，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安危作想。当然，如果您本身就知道这件事，这并不是贵国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的个别行为，而是华北方面军或者日本政府的阴谋，您可以选择留在这里。但是，后果自负！” 　　高泰撂出这句话，冈村宁次心中一凛，气势马上为之一弱。不过随即他便恢复正常，依旧强硬的道：“笑话，如果我们没有和谈的诚意，我为什么要涉险出现在这里——贵国想要我死的人可不在少数。而且，这和谈地点可是贵国政府自己选定的，就是有问题也是你们的责任。” 　　“那就请吧！” 　　“八格！中岛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冈村心中愤愤的骂道，然后只能故作气愤的随高泰一行往饭店外走去。 第2708章 将日本从地球上完全抹去 　　距离欧阳云抵达饭店还有三分钟的时候，鲍才亮上到了地面。他刚才所处的地下室就位于饭店地窖的下面，原本是日军统治期间抗战团体的一个藏身地，在被日本人侦获之后，这个地下室就成了松井特务机关的一个秘密羁押点。在张家口被光复之日，这个地下室被日本特务封闭，只有寥寥几人知情。而如果不是中岛成子想要在张家口行刺欧阳云，鲍才亮也不会知道自己常年工作的饭店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只有他们日本人才知道的地下室。 　　作为饭店的大厨，鲍才亮想要进入地窖实在是太方便了，所以他很轻易的就打开了这个地下室并且将炸药运了进去。而现在，他之所以还要上来地面，是为了确认欧阳云是否已经到了饭店。只是他始料未及的是，此时中国特工人员不仅怀疑到了他，而且正在逐一排查可疑地点。 　　鲍才亮身上的嫌疑越来越大，耿少华换位思考，以为如果他真想对欧阳云不利的话那肯定还会留在饭店。因为他对外宣称请假了，那么他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呆在饭店，那就需要一个藏身地点。饭店所有的建筑，他们之前都已经排查过，并没有发现异常。耿少华思来想去，最后将疑点定在了地窖。 　　于是，鲍才亮才刚刚上到地面，就迎面撞上了耿少华等人。饭店总经理就在耿少华身边，他看见鲍才亮脸上立刻露出惊讶表情，并且下意识的脱口道：“鲍才亮，你真在这里？” 　　他这话出口，鲍才亮就意识到不妙，他立刻就向地窖里跳去。然而，耿少华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啪”的一声枪响，鲍才亮右腿中枪，身子半空中一个趔趄就挂在了地窖口。而不等他再有动作，耿少华身边的两个特工便扑了上去。他们一个抓住鲍才亮的左腿，一个先是抓住他的右手臂，然后使劲一拖，将他拖离地窖入口之后直接将他的双手拉得脱臼，随即捏住了他的下巴，并用手指从他嘴里抠出了一颗假牙。 　　“叫胡汉来，让他仔细的检查一下地窖。”耿少华吩咐道，然后看向鲍才亮，目光一冷，喝道：“带走！” 　　张家口南门的一个茶楼中，女扮男装的中岛成子在一个名叫佐佐木菜子的女特工的陪同下正在悠然自得的饮着茶。两人扮作情侣，一边饮茶一边不时交颈耳语。她们的目光不时透过窗户扫向北方，而那里正是“耀华饭店”所在。两人又不时看表，随着时间的流逝则渐渐的开始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随着又一批西装革履的中国特工从她们面前快步走过，中岛成子的脸色先是变得十分难看，然后又马上恢复正常，对佐佐木道：“看来出状况了！” 　　佐佐木点点头：“会议开始已经一刻钟有余了，按照计划早就应该爆炸了。” 　　“走，看看去。” 　　两个人喊了辆黄包车，由车夫拉着向“耀华饭店”所在的街道走去，行不多久却正好撞上了冈村宁次的车队。而当他们随后又遇到一个戒备深严的车队之后，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欧阳云的车队，两人这才放弃了最后的希望，转而扮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车夫往下榻处拉。 　　二十分钟之后，在新的和谈地点，欧阳云在接到丁一的报告，获悉耿少华等人在“耀华饭店”的地窖下面发现了一个隐秘地下室，并在里面发现了不下五百公斤的TNT炸药，饶是他见多了大场面，也不禁震怒了。于是，和谈伊始，他便毫不客气的问诘冈村宁次：“冈村，看来贵国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怎么？真想从此永远生活在水下吗？” 　　冈村闻言大惊，然后装作很无辜的样子，眨眨眼道：“阁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能说仔细一点吗？” 　　欧阳云冷哼：“冈村，我们都是聪明人，你就别装糊涂了。我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主意。当然了，我也可以理解为这是贵国政府的态度。那样的话，我以为我们也别谈了。哼哼！超级炸弹制造起来虽然成本高昂、工序复杂，可是我们一个月弄个十枚八枚并不成问题。也许，我真该认真考虑张学良将军的建议。” 　　冈村当然知道欧阳云说这番话的意思，只是不管于私于公，他却必须装这个糊涂。因为这次和谈虽然是他提出来的，欧阳云算是响应，可是真正掌握主动权的却是欧阳云。欧阳云其人，日本国内对他的一致评价认为其人就是个疯子。鉴于此，冈村可不敢赌他为了保住北平就不敢轰炸东京。说起来颇令人心酸，中日两国之间，中国地大物博，北平并不是唯一的大都市。可日本就不同了，东京虽然不是日本唯一的大都市，但是其政治地位却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涉及到皇室的存继，冈村根本没那个胆量拿它去赌。“超级炸弹”，对这个名词冈村并不感到陌生。倒不是因为本土刚刚吃了八枚，而是他知道日本其实也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只是似乎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成果。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心中这样想着，冈村生吞了欧阳云的心思都有。然而迫于残酷的现实，他却根本不敢付诸行动，甚至都不敢露出愤怒的眼神。冈村确实是聪明人，所以当然能听出欧阳云后面那番话就是为了打消自己的侥幸心理的。这其实也不是冈村一个人的侥幸心理，日本军政高层中如此想的不乏其人，那就是超级炸弹制造困难，中国也就那么几颗而已。不敢心存侥幸，冈村知道自己是必须拿出点诚意来了。他想了想隧装作入巷的样子说道：“不知道张学良将军的建议是——” 　　“炸沉日本！” 　　“啊！”冈村这回是真的大吃一惊。 　　“超级炸弹的威力你也应该听说了，别说上千枚了，就是一百枚，我想炸沉日本不成问题吧？再者，就是一百枚不行，那我们可以用一千枚甚至一万枚。不要怀疑我们的决心，你应该知道我们对你们的恨有多深。将日本从地球上完全抹去，我想这应该是我们甚至全世界绝大多数人的希望。” 第2709章 德国巨变 　　欧阳云这番话说得霸气十足，冈村听了，一方面不免为他所描述的灾难景象而胆战心惊，另外抽自己一巴掌的心思都有——他觉得自己根本不该问这个问题，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老鬼子心思转得快，一旦意识到再纠缠于这个话题只可能自取不痛快，马上转移话题，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阁下，我是来和谈的，而不是来聆听威胁的。如果您觉得威胁有用，那我们何必还坐在这里？” 　　炸沉日本，张学良真提过这样的建议。不止他一个人，无论是军方还是民间，发出这种呼吁的不在少数。如欧阳云所言，由此可见中国国人对日本的痛恨程度。欧阳云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想法？当然。不过他也清楚不可能真正这么去做，如果中国真的将日本炸沉的话，且别说如此一来会在世界上引发怎样的动荡，便是因此制造的核污染灾害，也不是中国乃至整个世界能够承受的。而且，当前世界格局下，中国正获得一个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实在没必要行此两败俱伤的手段。 　　和谈之初，冈村还是一口一个将军，现在却变成了阁下，这称呼的改变乍听没什么，但是对日本人做过研究的欧阳云却敏锐的从中觉察到了利于已方的信息。当下，他微微一笑，便没有再继续在令冈村头皮发麻的核话题上继续下去。“威胁？我不认为。这不正是我们能够坐在一起谈判的前提条件吗？好吧，现在开始谈正事。我方可以不核轰炸东京，但前提是华北方面军和华中方面军必须在一定时间内从平津和上海地区完全撤出。而且，在协议生成后，贵方必须停止在平津和上海地区一切怀有敌意的行动，比如……” 　　欧阳云话没说完被冈村打断了，后者皱眉道：“阁下，约定和谈的时候，这些内容可不在此次和谈框架内。” 　　欧阳云冷冷的瞪着他，叱道：“是吗？可是贵方对我发动阴谋刺杀怎么解释？仅凭此一点，我就可以认定贵方毫无和谈诚意而采取报复性手段。冈村君，老实说吧，平津还有上海的那些古建筑对于我国诚然重要，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认为它们就是不可或缺的。相反，对于东京，我军内部很多人可都认为必须予以摧毁。” 　　听他这么说，冈村额头上的汗立刻下来了，心中想道：果然，欧阳云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这个中岛成子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阁下，对不起，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还需要向大本营请示。” 　　“可以，不过我工作很忙，可没时间也没耐心等待。就这样吧！”欧阳云说着站起身来。 　　见他并不像故作姿态的样子，冈村急了，马上改口道：“阁下，请等等，这件事我也许能够做主。” 　　欧阳云瞪着他，一脸不爽：“也许还是肯定，我可没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 　　“是，是，那就按您说的办吧。贵方不能再对我使用超级炸弹，我军完全撤出上海和平津地区。” 　　欧阳云眼睛眯了起来，冷笑：“冈村君，您年纪也不大，怎么就如此健忘呢？是不对东京使用超级炸弹，如果你有异议，那就当这次和谈没发生好了！”说完，他再次起身欲走。 　　冈村其实也知道在语言上讨巧的可能性很小，这么做最大的可能只会是自取其辱。可是就好像落水的人极度渴望救命稻草一样，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存在，他却又绝不舍得放弃。所以最终他还是试探性的说了出来。 　　欧阳云的表态，打破了他心中仅存的一点侥幸，也让他终于领悟到了形势比人强这句话究竟何解。当下，老鬼子垂头丧气的道：“阁下，那就按您说的办吧。” 　　欧阳云正在和冈村宁次谈判的时候，德国柏林正爆发着一场规模不大但是却十分激烈的战斗。战斗围绕着纳粹党的总部展开，一方自然是纳粹党的党武装党卫队，而另一方则是德国国防军控制下的国防军。 　　希特勒遭刺前，德国纳粹党人从来就没有担心过本党的统治地位，这也是戈尔会在关键时刻给予远东军官俱乐部以支持的原因。然而，德国的国内形势根本就不像戈尔等人想象那样的稳定，纳粹党的统治也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坚不可摧。于是，就在戈尔等希特勒的顺序继承人正忙着争权夺利想要继承希特勒的权位的时候，军方突然强势介入，居然一下子就将纳粹党完全踩在了脚下。 　　德国国防部先是通过武力威慑加说教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第三帝国的议会，随即便开始强势接管各级国家机关，而等戈尔和赫斯等人反应过来想要进行反攻的时候，德国军方已经通过议会成功将纳粹党定义为“非法组织”。 　　而在接下来对民众的争夺战中，纳粹再次一败涂地。 　　“德国已经不需要纳粹了！”“我们已经受够了！”“我们不想成为全球公敌！”……随着德国各地相继爆发游行，游行队伍并发出这样的呼声，戈尔等人知道大势已去，只能结阵纳粹党总部进行最后的抵抗。 　　有关德国发生巨变的消息传到中国的时候欧阳云已经回到了重庆，他获悉这个消息二话不说，立刻要求电讯部门接通与古德里安的电话。 　　此时，古德里安只知道德国军方已经介入国内的政治斗争，并不知道军方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电话接通，欧阳云也不矫情，先是向他通报了德国国内的最新局势，随即建议他立刻返回德国。 　　“德国现在需要一个理智的领导人，我以为将军恰好具备这方面的素质。将军，德国人民现在正需要您，我以为作为一个爱国分子，您应该勇敢的接过这份重担！德国的重建，不，应该说德国能否从这场战争中牟利，关键就看您了！您放心，中国会在这件事上竭尽所能的支持您。” 第2710章 毒招 　　远东军官俱乐部成立在倒希组织之前，该组织虽然在当时的德国被列为非法组织并遭到党卫军的通缉，但是因为它所做的事正是许多德军高层自己想要做却又力所不能及的，所以他们都愿意在一定范围内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也正因为此，古德里安清楚该组织的能量已经在军界的地位。如是，当木剑蝶告诉古德里安可以让他遥控远东军官俱乐部的行动时，后者近乎本能的提出质疑。无怪乎他有这种本能反应。在中国呆的越久，他对中国中央情报局的能力便知之越深。古德里安骨子里还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所以对常年与阴谋打交道的特工和间谍几乎存在着本能的反感。在他心中，远东军官俱乐部乃是一群心系国家民族、思想品德崇高的德国年青军官成立的组织，这些青年军官将来必定是国家的中流砥柱。如此，他绝不愿意看到这些军官和中国情报部门之间有牵连，早早就沾染上阴谋气息，因为这绝不符合德国的国家利益。 　　古德里安这种复杂的心理活动，木剑蝶自然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从国家立场，他只要保证远东军官俱乐部能够在一定时间内杀死希特勒就足够了。而他这种唯利是图的态度对于古德里安的情感来说自然是种巨大的伤害。也因为这件事，使得古德里安对中德之间的合作产生异样心思，在看待与中国有关的问题时几乎本能的总是先抱以怀疑态度。 　　古德里安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成为德国的国家元首吗？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如果这么做会损害到德国的国家利益的话，古德里安肯定会选择放弃。因为这个原因，在听完欧阳云上面那番话之后，古德里安并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想道：现在国内的政治乱局不会是中国人蓄意引发的吧？中国人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是了，现在世界上军事力量最强的国家只有中国和德国，中国人这么做当是为了谋夺自身一家独大的局面。如此，我绝不能按照中国人设定好的步骤去做。一念及此，古德里安平静的道：“阁下，我当然愿意回去为国服务，但是成为总统或者是总理——阁下，您应该知道，在德国军界有一大批的将军比我更有能力更有威望，就是德国要组建过渡性军政府，我也不可能成为那个最合适的领导者。阁下，您的善意我感受到了，我表示衷心感谢。不过请您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履行当初我们的约定。我也会认真的将蒙古军官带成一支合格的装甲部队。” 　　对面，欧阳云听完这番话，马上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了，应该已经引起了古德里安的警惕或者是反感。对此，他只能苦笑以对。“看来古德里安并不信任我。”挂了电话，他对潘媚人道。 　　“换做我，我也会保持高度警惕。毕竟，远东军官俱乐部身上中国因素太多了。” 　　“但是刺希这件事我们其实并没能帮上忙。” 　　“德国人可不这么认为。希特勒在的时候，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希特勒身上或许有所疏忽，但是现在，他们肯定能关注到这一点。” 　　“可惜了，如果能够扶持古德里安上台的话，我们接下来会省很多事。” 　　“我以为与其指望别人还不如靠自己。大哥，是时候让陈师昌在北非展示一下力量了，我听说蒙哥马利趁德军内部不稳之际正在大举收复北非失地，我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做为他人做嫁衣的蠢事。” 　　“这件事不急，只要德军还在北非，现在的地盘划分就做不了数，我以为当前最重要的是和德国进行更深层次的谈判。嗯，你立刻让宋子文过来一趟。” 　　希特勒被刺加上纳粹党被德国军方镇压的消息传到小泉敏一郎耳中，后者先还为中国和德国秘密结盟这件事被曝光而幸灾乐祸，下一刻整个人就懵了。 　　“不对啊，希特勒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死去？！”他先是如此自言自语，随即让副官将世界地图取来，在地图上写写画画，良久之后道：“看来一切又要回归历史原轨道了——不，我绝不甘心！”说完这番话，他埋首在地图上，良久良久未曾起身。 　　三天后，就在德国纳粹党总部被德国军方攻克的那一天，小泉敏一郎疲惫不堪的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随即前往电讯室，要求通讯参谋按照他的要求发出了若干封电报。 　　次日，重庆，欧阳云便收到了日军忽然加强澳洲攻势以及大规模向朝鲜增兵的情报。初看到这则情报，他不免一头雾水，搞不清楚日本人的具体图谋。然后，在召集幕僚团商量之后，集众人之力猜出日军的真实意图之后，他先是大吃一惊，随即便陷入了苦思中。 　　非要给日本人这一策略找个名字的话，“置于死地而余生”当恰如其分。日本人此举，摆明了就是要死扛到底，哪怕本土沦陷也在所不惜。如此一来，固然这一仗打完日本也就完了。可问题是中国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没错，只有中国。因为日军加强了澳洲攻略，这必然会将美军全部拖在澳洲，如此一来，亚洲战场中国就指望不上别国了。以当前的局势，中国无疑必然会取得最后的胜利，问题是究竟要付出多少的伤亡呢？这种代价又是否划算。 　　“这必然是小泉敏一郎想出来的毒招，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击中了我军的软肋。”次日，在最高统帅部召开的会议上，欧阳云向众人介绍了情况以后如此肯定的说道。 　　本来三指捻田螺的事情出现了变数，众人也吃惊不小。而在欧阳云剖析完了其中利害关系之后，众人苦思对策，一时居然集体失言。 　　仗打到现在，因为军事上保持绝对性优势，所以在座的大佬十之八九都认同了欧阳云不久前制定的国策，认为国家今后的重心应该放在发展和“经济称霸”上。只是现在，随着日本祭出这一毒招，这必然会延长战争结束的期限，并因此迫使中国在军事上源源不断的投入。如此一来，这既定国策可就没有施行下去的条件了。 第2711章 宰了裕仁 　　对日总反攻已经全面打响，在日本鹿儿岛，中国军队已经连续发动进攻将近一个星期，并且成功的夺取了一个前进基地。另外，随着欧阳云和冈村宁次在有关平津、上海和东京问题的谈判上正式签字，华北方面军和华中方面军开始撤离平津和上海地区。而一旦日军撤退完毕，接下来就必然迎来中国本土军队的大举反攻。最高统帅部原来的计划中，中国本土军队将会一直打进朝鲜，将日军完全赶回其本土，再在日本本土将其完全歼灭。按照中央情报局提供的情报资料，在华日军加上在朝日军一共有两百三十万人左右，其中一百六十万为新晋部队。另外，附逆中国伪军和朝鲜伪军大概有四百万人，中国伪军一百三十万左右，剩下的悉数为朝鲜伪军。日军如此庞大的兵力规模，使得最高统帅部在给前线指挥官传达命令的时候总是会在后面附上一句“不可轻敌”之类的警醒之语。 　　总数将近六百三十万的敌军，放在以前，单单看到这一数字，最高统帅部中绝大多数人也许就会失去一战的信心。而现在，虽然因为士兵素质和武器装备的提升令他们并不畏惧这一数字，可是如果这数字再翻上一番呢？是的，就这段时间，日军已经向朝鲜增兵一百万，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兵中。 　　最高统帅部的会议持续到第五天，随着意味着中国本土军队向日军发起全面反攻的第四次长城战役打响，中央情报局也从朝鲜传回了最新的情报——驻朝鲜的日军并新组建的朝鲜共荣军开始大规模的增援中国东北地区，而起最终增兵数量可能在两百万上下。另外，从东京也传回重要情报，该情报上指出，称石原莞尔为首的日军强硬派在一次军事会议上提出了不惜将东北三省变成焦土也要抗争到底的口号。 　　综合上述情报，在当天的会议上，陈诚道：“小鬼子疯了！这样打下去就是他们能阻止我国登陆其本土，可是和灭国何异？真这样打下去，日本青壮会死光光——” 　　“陈副总的这个担心完全没有必要，这不正是我们乐见的吗？”李家钰道。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要死多少人？这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要知道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我国人口已经出现骤减！” 　　“小鬼子看来是真被超级炸弹炸怕了，他们这么做分明是想引祸水他流。”傅作义道。 　　傅作义是三天前才回的重庆，随着张学良出任西线总指挥，他在西线的地位就显得有点尴尬。因为他早有意回归中央，让其掌握的西北晋绥军正式纳入国防军名下，他这次回归也算是应势而为。不仅他，还有阎锡山等人也于前段时间纷纷来到重庆，很明显他们也看清了大势所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成为“民族罪人”（欧阳云对青年党的镇压，在普通人眼中也许只是一起现政府清除不同政见者的政治行为，但是在傅作义等人看来却是欧阳云释放的一个信号。眼见联合政府越做越强，国家前途也是一片大好，他们此时自然不可能行被历史潮流而行之举）。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冯玉祥忽然大声道。 　　这几日会议室内的气氛显得有点沉重，冯玉祥老早就看不下去了，老将军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大炮脾气再次发作。 　　从巨人的角度，冯玉祥这态度显然很有市场，于是自来到重庆后一直保持缄默的阎锡山也忍不住开口喝道：“冯老总说得对，我们光脚的时候尚不怕，现在都穿上皮鞋了，还会怕他狗日的？” 　　他这话说得风趣，登时激起一片笑声。 　　众人的笑声中，欧阳云开口道：“阎老总话虽糙，但十分在理。不过我们毕竟穿上皮鞋了，换种说法，我们现在也是小财主了，命可比小鬼子金贵，所以犯不着和小鬼子玩两败俱伤的把戏。哼！石原莞尔倒是打得好算盘，知道这个时候和我们以命换命有赚头，可我们为什么非要跟着他的节奏走呢？如果我所料不差，小鬼子在本土肯定也会采取这种策略。可是他却忘了，现在的日军可不是以前的皇军，既然我能搞出一个打得德国人胆丧的日本和平军，那为什么不能再搞一个日本解放军。” 　　欧阳云这话引起了众人的广泛兴趣，冯玉祥性急，当下问道：“日本解放军？欧阳，你究竟有什么好办法？”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欧阳云微笑着道：“诸位，德国这段时间正发生的事情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立刻有人做恍然大悟状，道：“对啊，德国人能推翻希特勒，日本人为什么不能推翻他们的政府？”说着看向欧阳云，一脸的敬佩：“总长，我听说刺希这件事有我们的狼牙参与，这件事是真的？” 　　这个问题欧阳云自然不可能给予正面回答，因为不管怎么说这都牵扯到一个干涉别国内政的敏感话题，这在外交上可是极容易引起他国同仇忾敌的。 　　“日本和德国的情况可不一样，在日本可还有一个凌驾于政府之上的天皇呢，只要这老头不倒日本根本不会乱。”在座的也有对日本比较了解的，马上有人出口道。 　　“那就宰了这个老头！”冯玉祥发狠道，眼冒绿光。 　　在他前面开口之人先是一愣，随即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在日本，天皇可是神一样的存在，又岂是那么好杀的。强制施行的话，弄得不好就适得其反，反而让日本人变得空前团结。要知道，在日本，其皇室可是一个大家族，也就是说真能杀死裕仁，日本人也完全可以再立一个其他什么“仁”。 　　“宰了裕仁？”乍听冯玉祥如此说，欧阳云不由心中失笑。“裕仁必须死，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心中暗暗想道，嘴上道：“日本和德国的情况确实不一样，可是有什么关系？既然是解放军，当然以解放全日本的民众为己任，这种事，我们瞎操心作甚？” 第2712章 狗咬狗 　　“让日本人狗咬狗？”在座有思维敏捷的马上脱口道，然后不禁高呼：“这个主意绝了！德国现在可不是在爆发内战吗？” 　　德国军方虽然成功的捣毁了纳粹总部并将戈尔等纳粹高层抓住不少，但是却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消除纳粹的影响。于是，逃出柏林的纳粹高层只是站出来一声高呼便立刻得到了众多党徒的呼应，并且获得了不下五十万党卫军的宣誓效忠，随即便爆发了欧洲各地包括北非和苏俄战场的党卫军杀回本土的“护国运动”。 　　德国军方和纳粹党闹翻并由此引发内战，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了，使得许多欧洲被占领国家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做出最合适的反应。这些国家中，既有英法等存在独立政府组织的立刻向国内发出呼吁，要求民众起来反抗德国队的统治，也有一些昏头转向摸不准方向的想要趁此机会抱紧德国大腿，他们站出来旗帜鲜明的支持纳粹党，由此又壮大了纳粹党的声势。另外一些国家则加紧和德国军方联系，称他们愿意帮助德国军方消灭纳粹，但是条件是德国必须放弃对其占领，让其独立。 　　德国乃至欧洲由此陷入史前大混乱之局，对此，不仅古德里安为首的德国军方倒希组织措手不及，欧阳云也是始料未及。 　　“可是如何保证日本和平军的忠诚？万一他们要是临阵反水呢？”陈诚忽然提出这个问题。 　　“存在这种风险，而且这将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哪怕只要能让我们少牺牲一个战士，我认为也值得去做。当然，如果我们操作得好，我以为这种可能性其实很低。”欧阳云从容回答。很明显，就这个问题他已经有了周全的考虑——“首先，我们应该向他们充分展示我们的肌肉；其次，我们当给予日本反战联盟更多的支持，让他们能够去充分影响日本和平军；最后，我们也当在合适的时机和地点单独组织进攻，并且给予日军痛击，我们要让日本和平军看到，日本的灭亡将只是时间问题……” 　　“要不先试试看？”冯玉祥这时说道。 　　“其实日本和平军的战斗力相当不弱，苏俄战场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我赞同总司令的提议，就让日本和平军给我们当先锋！” 　　……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征调日本和平军用于对日作战的方案成功获得了通过。随即，欧阳云便宣布成立一个联合作战司令部统筹此事。该作战室将由联合国秘书长直接领导，下面设主任一名副主任两名，其中主任将由中国军方派大员担当，副主任则从日本反战联盟和日本和平军中各抽一人担任。日本反战联盟，欧阳云属意高桥良子，日本和平军他则属意大野望。 　　联合国秘书长是在近期将会产生的一个职位，十之八九将由宋子文担任。鉴于宋子文并无多少军事经验，欧阳云便有意将白崇禧从琉球群岛召回来，由他实际上负责联合作战司令部的工作。 　　会议进行到很晚才结束，而刚刚散会，欧阳云正欲去方便一下，刘奎贴近来说：“总座，史迪威将军已经等您半天了。为了堵到您，他晚饭都没去吃。” 　　听见史迪威的名字，欧阳云的脑袋便大了三分。无它，此人为了澳战几乎每天都回来找他，欧阳云什么招都用过了却根本没用，现在已经被得完全没了脾气。 　　“让他到小会议室等，告诉他，我只有五分钟时间给他。” 　　几分钟后，小会议室内，欧阳云面无表情的看着史迪威，后者则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急声道：“阁下，您有决定了吗？美澳联军实在是撑不住了——” 　　历史显然和史迪威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想那个时空，因为掌握着援助物资，史迪威在老蒋等中国国家元首和将军面前盛气凌人且不说，甚至还因为一己之念就敢去想将老蒋搞下台；而现在，因为想要中国出兵援澳，他却是近乎于卑躬屈膝，完全告别了以往的形象。 　　此前，欧阳云已经无数次以“中国当前要解决日本这个心腹大患无暇他顾”搪塞了过去，不过今天，或许是因为已经厌倦了这种尔虞我诈的政治游戏，或者是心有灵犀，欧阳云没有再完全官方式的回应史迪威的这个请求。 　　“现在还不行，但是只要再给我一个星期，是的，一个星期，中国肯定会派出援军！” 　　“真的吗？是这样的吗？阁下，您没有骗我？”听欧阳云回答得这么干脆（其实并不干脆，不然就没有再给我一个星期之语了——当然了，鉴于对欧阳云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史迪威却犹如落水之人看见一根稻草一样，一下子就抱紧不肯放手了），史迪威连迭声的问道，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请回去静候佳音吧。放心吧将军，日本已经日落西山蹦跶不了多久了，他们这只是最后的疯狂而已！” 　　从美国人的本心，他们其实并不想向中国求援。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这样做只会坐实中国乃联合国老大这一不宣事实，会让自己在之后与中国打交道时变得更加的被动。然而形势使然，当日军时隔一年半再次逼近墨尔本时，美国人却是再也顾不上矜持了。 　　澳洲，美国已经持续投入了超过二十万的军队。投入越多，美国人就越发承受不了失败。这个时候向中国求援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得到了欧阳云肯定的回答，终于可以向白宫交差的史迪威心满意足，一脸惬意的离去。他走后不久，潘媚人就走了进来，她在外面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因此不禁对欧阳云做出这草率决定感到担心。她问道：“大哥，您真的决定支援澳洲？” 　　“不，不是增援澳洲，而是在北面开辟新的战场，帮助澳洲分担压力。”欧阳云回答道，嘴角微翘，这是自信的表现。 　　潘媚人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和欧阳云在一起，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当下道：“打大马？” 　　“是，孙立人他们不是一直抱怨没仗打吗？这一次就将他们放出去！” 第2713章 重开马来半岛攻势 　　以孙立人的远征第三军为主力攻打马来半岛并不是欧阳云的一时兴起，早在决定救援新加坡华人的时候，他就将新加坡的未来问题给考虑了进去。那个时空，新加坡对于中国人而言绝对是一个别扭的存在——明明是一个华人国家，不与中国亲善也就罢了，居然还处处与中国作对，反而与那些排华国家打成一片。就好像穷亲戚和富亲戚之间的关系一样，双方明明同文共种有着共同的祖先，但是富亲戚却高傲得像个什么似的，从来不正眼看穷亲戚也就罢了，还和附近的恶霸联合起来打压穷亲戚。 　　这种事，虽然其中有历史原因，貌似富亲戚走上这样的道路也是迫不得已。然而现在既然有了改变这种状况的机会，欧阳云自然不愿意放过。远征第三军担当前锋和主力，星华义勇军随后负责对新加坡的彻底占领和改造——早在一年半前，最高统帅部参谋部就做好了相关作战计划，现在欧阳云提前实施，正好可以一石双鸟。 　　几天后，当史迪威从最高统帅部得到相关告知，美国人虽然不甚满意，可是因为欧阳云已经去了长城前线，而中国军队此举确实也能帮助美澳联军吸引相当的日军有生力量，使得他终于可以向白宫交差了，他也只能选择面对现实。 　　联合政府的办事效率很高，又过去两天，在河内休整的孙立人接到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他高兴坏了，当天晚上便命令在河内休整的两个师的部队连夜开拔，同时给在前线负责指挥的张灵甫去电，让他做好进攻准备。 　　马来半岛，最近一段时间来，虽然因为中日部队皆采取守势而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斗，但是中国远征第三军对日军阵地的侵蚀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孙立人不提，其麾下的几个将领，诸如张灵甫之流在原中央军时代就无一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之徒，所以虽然最高统帅部削减了第三军的物资部及力度，使得他们没能力发动大的攻势，但是他们却依旧通过各种小打打小闹而蚕食着日军阵地，目前已经将日军驱赶到劳勿一带，已经快要将将日军完全驱逐出泰国国境。 　　张灵甫接到孙立人电话的时候正在前线巡查，接到命令，他当下哈哈大笑起来，大声道：“太好了，总算轮到我们了。” 　　“总长严令此战只许胜不许败，我等还当谨慎从事！”孙立人在电话里听出他有骄纵之意，赶紧警告道。 　　“嘿嘿，知道知道。军座，您就放宽心吧，只要武器装备到位，打本间的鬼子军还不是跟玩似的？”张灵甫说着，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种论调应用到张灵甫身上，便是不想青史留名的将军不是好将军。如今正值中国军队逞威世界的时候，张灵甫眼看着学兵系和亲学兵系的将领在各个前线与德军和日军大打出手扬名海外，心中当然会有想法。如是，一旦逮到机会，他自然要全力出手绝不放过。 　　小泉敏一郎开始侧重对澳洲用兵之后，将日军精锐都调向了南方，转而令本间雅晴以少量的日军为主力、大量的民族独立军为辅对抗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上的中国军队。张灵甫担纲前线指挥这一个月来没少和本间部交手，对其实力一清二楚，由此也就产生了强大的自信。 　　张灵甫的回复让孙立人更加的不放心，他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正色道：“钟麟老弟，我重申一遍，此战许胜不许败，所以总攻必须等主力赶到才能发动，你部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战前准备，多做侦察工作。” 　　张灵甫许是听出了其中的郑重之意，也不再嘻嘻哈哈了，同样正色道：“军座，您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好，那我们一周后见。” 　　张灵甫接电话的时候他的身边早就围拢过来几个军官，等他放下电话，众人虽然大多听到了通话内容，可还是忍不住七嘴八舌的问道：“师座，这是要大举反攻了？”“师座，要大打了？”…… 　　张灵甫先是含笑点头，道：“是啊，总算可以大干一场了！”随即他想起什么，瞪众人一眼道：“电话你们也听到了，总长亲自下的命令，此战许胜不许败。我丑话说在前头，此战关系重大，谁要是关键时候掉链子，可休怪老子翻脸无情。” 　　众人立刻胸脯拍得山响，一个个叫道：“师座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们山四师的兄弟绝对不会给您丢脸。” 　　这一年来，为了适应新的战场环境，中国国防军和学兵军下面的编制又有些许改动。其中，远征第三军下面的三个师分别重新编制为山地第四师、山地第五师和山地第六师。 　　听到手下兄弟信心十足的回答，张灵甫脸上神色缓和一些，随即道：“军座的意思是等五师、六师还有星华义勇军到了以后再发动攻势，大家怎么说？” 　　在这里的都是张灵甫的老部下，十分清楚自家长官的脾性，闻音而知雅意，知道张灵甫已经有了主意，马上纷纷表态道：“师座，我们听您的，您就吩咐吧！” 　　张灵甫对此很是满意，他嘴角挂起冷笑道：“本间部鬼子的战力大家都清楚，我们山四师一个师打他们三个师都是稳赢。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何不先行发动进攻？须知道僧多粥少，如果我们不能趁着主力部队未回归大捞一把的话，接下来那可就连骨头都难得啃了——五师和六师那帮家伙可都是狼变的！” 　　“师座言之有理，师座，您就下命令吧！” 　　“好，大家过来……” 　　张灵甫正在召集手下决定大捞一把的时候，新加坡，小泉敏一郎的官邸内，小泉敏一郎正在和本间雅晴下着围棋。小泉敏一郎在向石原莞尔献出决战于海外的毒计之后便把自己关起来，换位思考想欧阳云如何破解此局。或许是同为穿越者的缘故，他居然预料到了中国军队可能会在马来半岛重举攻势。于是，他招来本间雅晴商量应对之策。 第2714章 又是特种攻击 　　小泉敏一郎和本间雅晴之间并不和睦。两人分属陆海军不同派系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小泉现在的东南亚总督一职得来并不是名正言顺，本间本心高气傲之人，自然不可能对他俯首帖耳。小泉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对本间从来不假以颜色，并采取手段将第十四方面军拆分瓦解，渐渐的将本间给架空了。 　　第十四方面军成了一个空架子，再指望本间在马来半岛有什么作为自然是痴人说梦。如果小泉还有其它选择的话，他肯定会将本间调走换上心腹来负责马来半岛的防御。可问题是现在日军并未能在澳洲取得完全压倒性优势，澳洲前线还离不开古贤一和佐佐木正太这样的大将，本间实际上是小泉的唯一选择。不得已，小泉只能放低姿态，摆出一副欲主动向本间输诚的样子来。 　　中日之间的这场旷世大战进行到现在，明眼人其实都能判断出最后胜负结果。只是对于日本人而言，有人愿意接受，有人却发誓要死硬到底。此时的日本，军国主义的势头依旧如日中天，如是，即使是愿意接受战败结果的也不敢当面表现出来，比如说本间雅晴。历史在这里又开了不小的玩笑，那个时空，本间因为在错误的时间当上了第十四军的司令官，结果被麦克阿瑟记恨上了，从而成了日军高级军官中最先被处死的。这个时空，本间因为早早的就被小泉敏一郎撇到一边，却是失去了麦克阿瑟的记恨，同时还有了充裕的时间来考察这场战斗，并有了正确的认识。 　　“这场仗打到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以我对中日两国战力的了解，皇军根本无力阻止中国军队登陆本土，如此，皇军即使能够在东南亚和朝鲜维系住战线，可是一旦本土沦陷的话，这仗还怎么打下去？日本士兵诚然是世界上最勇敢最忠诚的士兵，可是如果他们效忠的对象和家人都成了中国人的战俘，我不以为他们还有继续死战下去的勇气——”作为诗人将军，本间有记日记的习惯，上面一番话正来自于他某天的日记。 　　正是因为有了正确的认识，所以本间早早的就熄了争权夺利之心，而且一改日军高级将领一贯的作风，变得平易近人，反而获得了底层士兵的效忠和拥护。 　　这些，小泉并不知道。所以当他看到一个似乎不一样的本间的时候不仅没产生疑虑，反而以为对方已经认清现实，这是表示对自己的“服降”，心中登时就是一喜。 　　“本间将军，帝国现在情势艰难，你我作为在外的统兵大将，都要想着为天皇陛下分忧哪。”围棋下了两手，小泉以为气氛已经调节得不错，切入主题道。 　　“哈伊！”本间低声答，却没有接他的话。 　　对此，小泉也不以为意，而是继续道：“增兵海外，逼迫支那人与我在海外决战，这正是为了最大程度的减轻本土的压力。本间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啊！不错，我认为不错。” 　　本间这句话有明显的敷衍之意，小泉以为他还是放下成见而不待见自己，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猛然抬头作色道：“本间将军，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可以还如此意气用事？！” 　　他这一发作，总算是将本间的注意力从不知道哪个地方给拉了回来，后者看着小泉，尚搞不清楚他为何发怒，谨慎道：“阁下，我并没有意义用事，我是真心赞成这一方略。” 　　本间的态度很诚恳，神情不似作伪，小泉心中的怒气这才平息下去，看着他道：“那您怎么看马来半岛局势？” 　　谈到正事，而且是本间正在负责的事情，本间不禁正襟危坐，慨然道：“支那军这段时间并无异动，我以为这种对峙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应该会维系到澳洲战事分出胜负或者本土防御战告一段落。” 　　“不，我以为支那人很快就会在马来半岛有所动作！” 　　“阁下为何如此肯定？” 　　“如果我是欧阳云，我肯定不会坐视皇军夺取澳洲，此其一；其二，中美两国关系向来不错，罗斯福肯定会向欧阳云求援，欧阳云要想维系中国在联合国中的领导地位就必须有所表示！” 　　本间认真的想了想，点头道：“您说得在理，确实有这个可能性。” 　　“不，不是可能性，而是肯定。本间君，您并不了解欧阳云其人。以我对欧阳云的了解，他必然会在近期有所动作，从而使我无法完全用心于澳洲。” 　　“啊？！那怎么办？支那远征第三军战力十分彪悍，如果他们全力发起进攻的话，以第十四军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抵挡不了——”本间微微慌了。 　　“我找您来正是为这件事。是，支那远征第三军战力确实彪悍，不过我以为单凭这不到五万人的支那军并不能在马来半岛有太大的作为。本间君，您别忘了，我们在新加坡有全亚洲最大的航空基地。虽然因为缺少足够合格的飞行员不能用于控制领空，但是用于对地发动特种攻击却绝对没有问题。”小泉说着脸上神采奕奕，展现出强大的自信。 　　“又是特种攻击？”本间心中腹诽道，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阁下，不是说新加坡的航空兵精锐都征调去澳洲战场了吗？现在我们可没有多少能够发动特种攻击的航空兵。” 　　“谁说的，东南亚共荣军航空部队现在可有一万多人呢？！” 　　“印尼猴子？阁下，这些人不是不顶事的吗？” 　　“放心吧，支那人敢过来，我自有手段让印尼猴子变成孙悟空！本间君，不必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我这话并不是吹大气。到时候您拭目以待就行了。当然，前提是地面部队必须能坚持一段时间。” 　　“这个没有问题，第十四军毕竟还存在一些老人，凭他们也能抵御支那军一二。” 　　“吆西，那就拜托了！”小泉说完，站起来郑重的向本间一鞠躬。 第2715章 鬼子高官的小舅子 　　阿里其实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马来人，不过人前人后他却总是标榜自己日本人的身份，以之为荣。这种现象，在东南亚日军中很常见，这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小泉主导的东南亚殖民政策是成功的，似乎得到了东南亚土著广泛的支持。阿里能够获得日本人的身份并被联队长高木正良大佐赐名高木次郎，源于在一次与远征军的战斗中他阴差阳错的为高木正良挡了一颗子弹。中弹的那一刻，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阿里当时就骇得哭了，哇哇大叫着“我不想死”。然后，因为高木正良的特别关照他非但没有死成，反而晋升为少尉，被赐予日本公民的身份，马来人高兴坏了，打仗真正变得英勇不说，而且开始处处以日本人自居。甚至都不看正眼看以前和他关系最好的阿泰了，要知道，阿泰可是他加入第十四军的介绍人和担保人。 　　作为一个新晋中队长，阿里这段时间很是趾高气昂，且总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军官的身份并是高木联队长眼前的红人，所以但凡遇到生人，只要军衔上不超过自己的，他便总会刻意的卖弄一番，好让对方知道第138师团里面有他这么一号人物。比如现在，当他看到前方正走过来一群当兵的，里面军衔最大的不过少尉，他立刻来了精神，上下收拾一番就迎了上去。 　　阿里所在的联队这段时间正好轮休，并没有驻扎在前线，所以看到对方身着日军军服，他根本不怀疑对方可能是敌人乔装打扮的。隔着大约五十米远，他站定问道：“嘿，你们是哪部分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们？！” 　　这是阿里经过这段时间的演练渐渐形成习惯的搭讪套话，作为一个中队长，他有权问责平级以下军官的身份出行目的，而只要对方接上话，他便会立马报出自己的名字和军衔，并慎重其事的丰富自我介绍的内容，称：“高木联队长知道吗？某月某日的战斗中，我帮他挡了一颗子弹。” 　　而正常情况下，如果对面有正儿八经的鬼子的话，他们马上便会对阿里肃然起敬，并从民族立场为他救了高木向他致谢。而阿里就会顺杆爬，连连逊谢，称自己也是日本公民了，为长官挡子弹乃是本分。这当然又会令对面的鬼子深感脸上有光，接下来，阿里就会宣誓般的道出一番“大东亚共荣万岁、天皇陛下万岁”之语，并在送走这些鬼子之后收获众手下的一片艳羡。 　　不过今天，也许是阿里出门之前没有算黄道吉日，他这番表演却是自讨苦吃——栽了。 　　几个鬼子突然挡在前方，方圆先是暗暗吃惊，随即做个手势，带着几个兄弟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保持原步率走了过去。 　　问话没得到回应，阿里稍稍诧异，不过这样的情况以前也遇到过，所以他并不气馁。日本人里面从来不乏脾气怪异的家伙，但凭高木联队长的面子，脾气再冲的也不至于和他翻脸，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上前，赔上笑脸，阿里直接做自我介绍，然后问道：“诸君这是要去哪里呢？” 　　阿里不知道的是，从他嘴里吐出蹩脚的日语起，对面的几个人就认准了他“二鬼子”的身份，而有前辈应付这种场面的若干成功经验在，他们根本不愿意多费口水！于是，当距离阿里还有几米的时候，方圆突然加快了脚步几步就走到了阿里面前，随即正反两个大耳刮子就赏了过去，嘴里骂道：“八格！” 　　方圆一行七人乃是张灵甫派出来的首批侦察尖兵，他们的任务是负责将日军在这一带的防御布置完全调查清楚。方圆等四人走在明面上，正是为了侦察小队开路。一路上，他们通过这种野蛮的手段已经顺利的闯过了四道日军关卡，此时以为阿里等人也是某个暗卡的执勤鬼子，抡起巴掌来自然毫不客气。 　　方圆下手极重，阿里登时就被打得眼前金星乱冒、耳朵轰鸣，完全懵了。 　　方圆打起阿里这个“冒牌皇军”起来都毫不手软，其手下那些二鬼子登时气为之夺，一个个噤若寒蝉哪里敢多事。他们兢兢战战的看着方圆等人扬长而去，只是庆幸这群皇军脾气还不算太坏没有牵连到他们。 　　方圆等人走出去足有百多米，阿里这才醒过身神来。巧合的是，就在这个时候，他正好看见高木正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几个警卫的簇拥下从另一条路的拐角处出现，这让他就好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立刻歇斯底里的大声命令众手下：“你们，去给我将那几个敢得罪老爷的家伙抓来！” 　　众手下先是齐齐一怔，然后便用看待疯子一样的目光看着阿里。那四个皇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正牌货，如果阿里不是被打糊涂了，怎么可能发这种不切合实际的臆语？而且，他居然称自己为“老爷”，他当这里还是马来人控制的大马吗？ 　　应该是彻底被手下们的态度和目光激怒了，阿里掏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喝道：“想死吗？连长官的命令都不听了？！” 　　见他开枪，众手下便不敢冒着生命危险继续违抗他的命令，而且有眼尖者也看到了高木，知道他突然变得强硬应该是看到靠山到了，他朝其他人挤挤眼，众人随即一窝蜂的冲向方圆他们，并一路大呼小叫。 　　“八格！我也是皇军！正牌皇军！”阿里愤愤骂道，然后因为脸上的肿痛发出一声轻呼，屁颠屁颠的跑向高木。 　　被打了的二鬼子居然还敢追上来，这倒是出乎了方圆等人的预料。距离还有些远，方圆道：“意外！没想到这个小泉还真将这些南洋猴子训出点军人血性了。” 　　“也许你刚才打的是哪个鬼子高官的小舅子也说不定。”他身后，一个名叫李晓正的侦察兵笑道。 　　“有这个可能，那兄弟们就练练手？” 　　“中！” 第2716章 一条大鱼 　　什么样的将军带出什么样的兵，这在军界算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张灵甫生性傲娇，行事上往往不按正常套路出牌，热衷于走极端，他手下的兵近墨者黑，行事也就显得十分大胆。 　　就在刚才接触的那一瞬，方圆他们已经将对手的人数点清了，一共九个人，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全部是二鬼子。他们这方明面上四人，再加上潜伏在暗处的三人，要想拿下绝对不费吹灰之力。至于这会不会令他们暴露身份，影响到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对此，包括方圆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作为山四师的侦察精兵，他们接受的系统训练强度要远远超过一般部队。因此，他们对个人能力还是相当自负的，认为自家即使比不上学兵军最精锐的狼牙，但是肯定也不会差太远。两年前几个狼牙能在泰国掀起腥风血雨，直接导致泰国前政府垮台并使得新政府倒向中国，这在他们心中乃是一个特种兵能够达到的最终高度，也是他们为之奋斗的方向。如是，一旦上去战场，他们从来只会嫌麻烦不够大，却绝不会嫌任务困难。 　　这个时候，方圆他们还不知道正有一条大鱼在等着他们，几个人在一众马来假鬼子的叫嚣声中站定，然后缓缓转身。 　　而他们才转身，阿里那一干手下登时就不行了。方圆他们此时的状态实在是太像正牌鬼子了——那冷酷的面容，那不带温度的眼神，那笔挺的身姿……一切的一切都证明着他们“皇军”的正统性。这哪是阿里这干手下有福承受的，他们立刻停下脚步，也不再叫嚣了，而是低声下气的道：“皇，皇军，我们长官要你们停下——” 　　他们不进了，方圆等人心有灵犀，反而向前逼去，同时，几个人习惯性的骂道：“八格！” 　　应该是感觉到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机，几个马来假鬼子更加不支，他们一边狼狈的往后退去，一边底气不足的咋呼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们的阿里长官可是高木联队长的救命恩人。就，就是本间司令官见到他都客客气气的……”“停下，别过来，高木联队长马上就来了！” 　　几个马来假鬼子不知道，如果他们不提高木的话，也许方圆他们就真的退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很宝贵。可是听说“高木联队长马上就来了”，方圆他们如何还肯贸贸然退走——虽然不知道高木身边的鬼子有多少，可是送到嘴的大鱼不吃，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方圆心中一动，脸上马上有了笑容，道：“是某某联队的高木联队长？” 　　“是，他就到了。”有马来假鬼子还以为已方的狐假虎威起到了效果，马上接话，手一指，将高木一行的方位指了出来。 　　几乎同时，方圆他们听到了连续的两声鸟叫。这乃是潜伏在暗处的战友向他们示警，并告诉来的是小股敌人。这一下，方圆脸上的笑容就更真挚了——没办法，面对送大鱼上门的客人如果还继续假笑的话是不是太欠礼貌了？咱们中国军人的个人素养可是很高的。 　　因为在司令部刚刚遭到了本间雅晴的一顿训斥，高木正良大佐此时的心情很不好。“……是我想这样吗？问题是我手上根本没有合用的部队。马来人？哼哼，他们打仗的时候不拉后腿就好了，指望他们我还不如亲自操枪上阵。”高木心中正发着这样的牢骚，阿里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对于马来人，高木其实半点好感都欠奉。其实不止是马来人，在高木心中，所有东南亚人除了那些漂亮的女人以外其他人都应该被历史淘汰。因为在这些人身上，高木几乎能够看到人类所有的缺点，比如说愚蠢、自私、懒惰……因此，对于小泉以夷制夷的策略，他相当的不以为然。“也只有本间那样的书呆子才会相信小泉的话，难道他忘了，如果不是小泉的话，现在他才是东南亚皇军的最高长官！”在和同僚私下聊天的时候，高木曾经发出这样的感慨。 　　高木心中正烦躁着，这时候阿里给他找事，按说肯定讨不了好。好在高木还是一个念旧的人，对阿里救了他一命相当的感念，所以他心中虽然感到极不耐烦却还是强忍着听完了阿里的倾述。然后，他的满腔怒气就有了倾泻的对象。没错，正是方圆他们。众所周知，日军中阶级观念极强，所以军官对以下犯上这种事情就特别的反感。阿里为高木挡子弹这在十四军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高木不以为方圆他们会不知情。这样一考量，方圆扇阿里耳光在高木想来就是对他的权威的赤裸裸的挑衅。 　　“八格！他们在哪里，我倒要看看是谁的手下，居然敢打我的人！”高木当下阴声说道，同时心中做了决定，如果不是有关系的士兵的话，那么他就杀鸡儆猴，狠狠的折辱一番。 　　高木根本不以为在这个地方会出现支那军，所以当下他就气势汹汹的带着几个手下在阿里的带领下向方圆他们冲了过去。 　　那边，方圆他们已经和马来假鬼子“打成了一片”。几个正牌皇军忽然展现出和蔼可亲的一面，阿里手下的马来假鬼子无不受宠若惊，就好像遭到主人抚慰的哈巴狗一样使劲的摇起尾巴来。说起来好笑，许是为方圆他们表现出来的友好所感染，在高木冲出拐弯口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后，有马来假鬼子还善意的用结结巴巴的日语提醒道：“高木大佐的脾气可不好，几位长官一定要小心一点。” 　　方圆哈哈一笑，和左右交换个眼神，含糊道：“我们和高木大佐是老朋友了，放心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阿里的一干手下尾巴就摇得更欢了。很显然，因为阿里事迹的影响，他们无时无刻不再期待着自己也能巴结上一个日本贵人，而方圆他们自然可以归于此列。 第2717章 秘密武器 　　阿里哪里会想到自己的手下居然三言两语就被人家给“征服”了，于是，当两拨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阿里可以看清自己的手下脸上那谄媚的笑容时，他登时感觉到一盘火油当头浇下，瞪向方圆他们的目光中的愤怒又多了三分。“阁下，就是他们——”他仰头对高木道，心中暗暗盘算着待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教训阿泰这帮家伙。 　　单从外表上来看，方圆他们此时确实很“鬼子”。所以高木根本没有对他们的身份产生怀疑，而在看清对方的军衔，最大的不过是一个少尉时，高木想要借题发挥的心思便又重了一些。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马鞭，高木决定待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抽这几个不开眼的一顿再说。 　　距离更近，当双方都可以清晰的看清对方脸上的神情时，高木嘴角一咧挥起了鞭子。而与此同时，方圆他们也亮出了各自的武器——清一色的云1943式特型冲锋枪。高木反应不慢，看到他们手中的冲锋枪脸色马上变了，然后下意识的就朝后仰去，同时想要甩蹬下马。阿里一直狠狠的瞪着方圆他们，所以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方圆他们手中的冲锋枪。和高木相比，他可就相当不堪了。“我的妈呀！”他大叫一声，转身就想跑，而身子才启动，密集的枪声响起，他只觉得一股大力击中的背部，下意识的惨嚎一声就扑倒在了地上。 　　方圆他们一旦决定动手就没有再留手的意思，除了高木，其它鬼子假鬼子皆在他们的打击行列，这其中，那些反应迅捷的敌人又成了他们的优先照顾对象。于是，“哒哒哒”的枪声中，鬼子和假鬼子们相继毙命，然后就只剩下高木一人。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刚开始高木还试图反抗，然而在马被牵住又被一枪击中右手将手枪打飞之后，高木知道自己就是想要自杀谢国也不可能了。他反而镇定下来，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厉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高木联队长，我们知道你不怕死，可是我敢保证，我们最少有二十种方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如果你不想一一尝试，那我劝你配合一些。”方圆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警告道。随即便将他从马上提溜下来，对身边一个长得又黑又瘦的上等兵道：“管虎，你负责将他送回去，有没有问题？” 　　“是。”管虎剪短的答，然后走到高木面前，双手在他脸上和身上戳了几下。 　　他的动作太快，高木反应过来想要惊呼的时候，他张开口才发现自己居然发不出声音了。这个发现让他想起流传于军中的一个传说，心中不禁充满了恐惧。 　　管虎出手将他制住，随即便开始和高木换衣服。待换完衣服，他便成了一名大佐，而高木则成了一个上等兵。 　　管虎先上马，然后又将高木提溜上去，对众人道：“和一个鬼子贴身坐着，还真他妈别扭。” 　　方圆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不要擦枪走火就好。” 　　其他人也爆笑起来，笑声中，管虎一勒缰绳，纵马往来路驰了过去。 　　执行侦察任务的途中擒住日军一个大佐，这对方圆他们来说算是意外之喜。而对于张灵甫乃至整个远征第三军而言，这却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因为在接下来对高木正良的审讯中，吃不住刑讯的高木很快便交代了一件日军机密。那就是东南亚日军总指挥即小泉敏一郎手中已经掌握了一种具备改变一场战役结果的秘密武器。 　　鉴于日式武器以往的成绩，当这一审讯结果刚被送到张灵甫面前的时候并没能引起他的关注。只是，因为恰好在这个时候有偷天换日计划成员向重庆发了一则情报，称小泉可能正在研制一种生化武器，重庆方面正好发文过来让孙立人配合调查，张灵甫从孙立人处得到这个消息，这才予以足够的重视。 　　日军早在侵华之初就曾有过设立生化部队的先例，有此先例在，张灵甫还真怕日本人会对他们使用肮脏的生化武器。慎重起见，他一方面加强了侦察力量，同时收回原先的命令，决定不再率先发动进攻。 　　而鉴于高木确实不知道这种秘密武器是什么，中国方面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孙立人率主力部队还走在路上，这时这件事当然只能由张灵甫负责。张灵甫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遂决定向中央情报局求援，希望能够得到潜伏在新加坡的狐瞳的帮助，好查明日军的这种秘密武器究竟为何物。 　　一场谍报大战就此在新加坡展开。 　　新加坡，一座不知名的山林的地下溶洞中，山田次郎少佐在两个戴着防毒面具穿着防化服的日军士兵的陪伴下，正穿行在一片石笋当中。 　　作为偷天换日计划的一名普通成员，方耀海已经记不起自己究竟是何时成为山田次郎的了。而在此之前，作为一名普通的学兵，方耀海当时的愿望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拥有班长老董那样的衔章，这样在退伍后也能进入一家学兵军旗下的工厂，一辈子生活无忧。 　　假扮成日本人，从此和一群鬼子生活在一起，这是方耀华之前根本不敢想也不会想到的事情。所以当时他被秘密送到一处秘密基地并被迫接受相关训练的时候，他十分的排斥，甚至一度绝食以抵抗。 　　“我是中国人，我不可想象辱没了自家的祖宗！”这是当时他拒绝配合的理由。 　　这句话，山田倒还记得。同样的，他也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转变的，因为当时教官告诉他假扮日本人其实也是打仗，且其意义比杀死几个鬼子更大。至今，他还记得当时教官的那番言语——“如果你真能够成为日本人，那么有朝一日如果你能发挥作用的话，我告诉你，那时你所起的作用也许相当于歼灭鬼子一个师团甚至更多——回去好好想想，想想究竟值不值得。” 第2718章 方耀海 　　方耀海最后当然想通了，也就有了现在的山田次郎以及他现在的行为。 　　是的，方耀海完成自己使命的时候到了，而这既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为国为学兵军服务。实在是他现在要执行的任务太危险了，稍有不慎不仅会前功尽弃而且会毫无价值的丢掉自己的性命。 　　这一座地下秘密基地是小泉敏一郎于一年半前建立起来的，其目的正是用于生化武器的研究。为此，他不仅组建了一支类似于原关东军所属731部队那样的特别部队，而且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名叫“雪狸”的组织，用于在全世界搜寻生化武器方面的人才。“雪狸”作为一个名不经传的类似于特务组织的部门，此前并没有引起中国中央情报局的重点关注。而现在随着它被中央情报局高度关注，很快，方耀海曾接到“雪狸”邀请的事情就被翻了出来。 　　“打入雪狸，搞清楚日军正在研制或者研制成功的秘密武器究竟是什么”——这是方耀海接到的任务内容。 　　方耀海于是主动联系当初邀请自己加入“雪狸”的东山暇夜目，表示自己在经过认真考量之后决定加入“雪狸”，然后再经过东山的考察之后遂有了这次特殊行程。 　　进基地之前被蒙上了眼睛并接受全面的检查，进入基地之后也被两个宪兵陪着前行，仅仅通过这些，方耀海便确定自己此行当不会空手而归。 　　这座秘密基地对外并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三”。其负责人为一个大佐，名叫山下一。在一座中型溶洞中，方耀海见到了山下一，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青年军官。 　　将他带进去之后，两个宪兵就离开了。在山下一面前站定，方耀海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方，后者抬起头来径直说道：“山田次郎，男，大正四年生人，家庭住址……”念完一长串有关山田次郎的个人资料，他忽然问道：“听说贵父母已经故去？” 　　“哈伊！” 　　“听说您当时正在南京，为了宣泄情绪所以将五个中国战俘给斩首了？” 　　“是！” 　　“那么您究竟是怎么才从支那人手中逃脱的？以学兵军的行事作风，就您在南京的所作所为应该会立刻被执行战场纪律才对。” 　　山田的脸微微红了，显出一些窘态，道：“当时我说谎了，我说自己是第四师团的。” 　　“第四师团？哦——不过这话以后不能再说了，现在的第四师团官兵肯定不乐意听到。” 　　曾经的第四师团是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这固然让第四师团的官兵在友军面前变得毫无尊严可言，但同时却也成了他们的一道救命符，在被中国军队俘虏之后总能因此而避免直接被枪毙或者砍头。现在，第四师团已经是小泉敏一郎麾下战力首屈一指的部队，赢得了所有东南亚日军的尊重。他们自然不愿意有人提起这块旧疤，山下一这么说看起来倒是在释放善意。 　　“哈伊！” 　　几个问题下来，山下一见方耀海脸上始终保持平静，且回答始终只有“哈伊”，心中已经十分满意。不过“雪狸”非同寻常，所以该走完的程序他却是一个也不敢漏下。 　　“当前情势下，你以为皇军还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吗？” 　　“哈伊！”依旧是最简短的回答。 　　“理由，请说得详细一点。” 　　“这是我个人的信念，我坚信！”山田肯定的答，回视山下一的目光渐渐燃起了火焰。 　　山下一对上他这种目光，脸上展现出笑意，道：“很好，山田君，恭喜您通过我的考核了。好吧，接下来我们谈谈你的工作！来，靠近一些。”山下一说着摊开了一张世界地图。 　　方耀海凑近去。山下一右手在地图上指画了一番然后落在了香港那一个点上，问道：“听说你会说支那人的粤语？” 　　“哈伊。” 　　“先评价一下自己的粤语水平。” 　　“地道。” 　　“吆西！那么你将来的工作地点就将是香港。而你的任务将是在香港帮我们物色化学还有物理方面的人才——山田君，你应该清楚，在武器装备的先进性上，我们其实是落在了支那人后面的……” 　　方耀海成为山田次郎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了，已经完全适应了当前的身份。而因为山田的个性里面就有沉默寡言这一点，渐渐的，方耀海也就养成了这样的性格特点。如此，也就能更好的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并在关键的时候爆发一下。在一个合适的机会，他突然插嘴问道：“基地不是成功的研制出了一种不亚于超级炸弹的秘密武器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急？” 　　山下一警惕性很高，闻言脸上立马变色，严厉的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听说的？什么秘密武器？”问完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大家都这么说。”方耀海一脸无辜的样子，心中却也提高了警惕，提醒自己这个山下一并不是易于之辈，自己需要谨慎再谨慎。 　　“谣言！山田君，作为一个军人，你当知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所以以后还请少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事情上面。” 　　“哈伊！”随后，方耀海就又沉默了。不过，当又有一个机会出现时，他还是忍不住提问道：“这种新武器能强过前面那一种吗？” 　　“这个没法比较，前面那种严格上来说并不是——”山下一随口接道，话说一半醒悟到不对，看向方耀海的目光登时变得更加的严厉，皱眉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接下来你将会接受三个星期的特别培训！清水——带他下去。” 　　方耀海被一个叫清水的鬼子带了下去，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山下一抓起电话道：“我是山下一，给我接相村少佐。” 　　相村少佐乃是特别培训的负责人。电话接通，山下一说道：“我觉得山田次郎有点可疑，请加强日常监视。” 　　很显然，方耀海最后的表现还是引起了山下一的疑心。这无疑增加了方耀海完成任务的难度。 第2719章 兴奋剂 　　特别培训相当的枯燥无味，再加上相村少佐在一边始终虎视眈眈的盯着，所以方耀海不仅无法展开工作，而且心情受到影响，多少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第三天晚上，经过深思熟虑，方耀海知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遂决定冒险。日军对这座秘密基地的控制极严，为了防止意外，所有外来人员都被要求不准自带计时装备。如此一来，方耀海就不能准确的掌握时间，也就无法选定合适的时间动手。好在，经过这两天的观察，他知道相村每天临睡前都会来偷窥自己，这就成了他用来确定行动时间的闹钟。同时也成了他可以利用的一个条件。 　　这一天相村偷窥方耀海的时间还是掐在11点半左右。在用过宵夜之后，相村便穿上外衣，静无声息的走向方耀海栖身的洞穴。“真不知道这个家伙有什么值得重点关注的。”相村其实并不能理解山下一为何对方耀海“情有独钟”。不过，作为一名从事秘密工作的军官，他却也不会犯疏忽职守这种低级错误。所有参加特训的学员的房间都是分开的，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互相熟悉然后会出现被捉住一个就暴露一窝的现象。方耀海栖身在九号房，该洞穴的旁边有一条甬道，当相村慢慢的走向九号房时，方耀海已经先一步在甬道中藏好了。 　　能被选为偷天换日计划成员的，固然他们必须貌似一个日本人，同时，在入选之后他们还会接受系列的训练。这些训练既有语言和行为习惯乃至于日常知识上的，也有一些非常手段。被入选之前，方耀海就具备一定的格斗能力，入选之后经过专业人士的训练，他的格斗能力又上一层楼，同时还掌握了几个暗杀手段。 　　因为方耀海此时还只是仅仅受到怀疑而已，所以相村根本就没想到对方会伏击自己。一个毫无准备，一个处心积虑，再加上方耀海考虑到地下环境特殊，有放大声响的效果，所以一出手就尽全力，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将死了的相村抱回自己的房间，方耀海先是将两人身上的衣服换了，然后将相村抱到自己的床上坐用被子盖好。随即他前往相村的房间，并且从他的房间里找出了一套防化服穿戴整齐了。 　　相村已经属于秘密基地范畴内的高级管理人才，所以方耀海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特别通行证。也正是意外的获得了这张通行证，方耀海对完成任务更有信心了。 　　这两天的特训生活方耀海并不是全无所获，比如他知道他们所呆的特训部东边便是秘密基地的核心部门“第二特别工厂”。同时他还知道培训基地通往“第二特别工厂”的唯一通道就在厕所左边——这些都是他通过偷听别人的谈话和偷读相村等人的唇语得到的珍贵情报。 　　因为知道道路，再加上有相村的身份做掩护，方耀海很顺利的就进入了“第二特别工厂”。只是接下来他就遇到了考验，因为根据执勤的守卫讲，今天特别工厂的值星官居然是他的老朋友冈山少佐。值星官的办公室就堵在前往车间的必经之路上，也就是说，方耀海要想进入车间就必须经过冈山执勤的办公室。 　　此前思考和完善行动方案的时候，方耀海已经预料到可能要依靠暴力。而万一逼不得已非得如此做的话，他最担心的就是即使能获得情报却无法送出去。 　　感觉到身后的两个鬼子守卫正频频看向自己，方耀海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在心中自语：车到山前必有路，然后忽然大步向办公室走了过去。 　　方耀海已经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老朋友”冈山少佐居然伏在办公桌上睡着了。收敛脚步，静静的走进去，看到冈山防护面罩内通红的面孔以及嘴角面罩上的那滩口水，他不禁失笑。在进来的时候，两个守卫刚开始倒有询问他此行目的，只是在他动了杀机的时候其中一个却又自接自话，称：“是来找冈山少佐的吧？他在办公室里呢。” 　　就这么得了个现成的进入特别工厂的目的，方耀海当然要加以利用。他先是翻看了办公桌上的几份文件，没发现什么就翻冈山背后的文件柜来。文件柜是上了锁的，通过观察，他发现钥匙在冈山腰间挂着，为防万一，遂一不做二不休很不客气的直接将冈山给弄死了。 　　柜子里真有他想要的情报，在一份生产报表上看到“兴奋剂”几个字，又找到一份《实验记录档案》，方耀海悬着的心彻底落地，全身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下来。 　　出去的时候同样顺利，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方耀海还特别关照两个守卫：“冈山君喝了点酒，他让我告诉你们没什么事不要让人去烦他，他需要小憩一下。” 　　两个守卫当然知道冈山少佐喝酒了，对于方耀海的叮嘱自然一口应诺。于是，直到半个小时之后上面响起枪声他们才敢去惊扰冈山。而那时方耀海已经主动暴露了。 　　如果有充裕的时间或者还有其它办法的话，方耀海绝不会选择现在这种最死板的办法。只是，哪怕明知道自己强闯的话成功率只有一成，他却依旧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在翻看那份《实验记录档案》的时候，看到上面的实验者居然全部是日本人，他当时就产生了不好的感觉。然后看到具体的实验数字以及文字说明，他便无法暂定了。 　　日本人所开发出来的这种秘密武器居然是一种能够在一定时间内提升人体机能的药剂，而且其产量居然是一天就能生产两千支。如此以来，这份情报越早送出去，对国家也就越有利。相反，晚上一天，国家也许就要多付出成倍的代价。 　　“时不我待，无论如何我都要努力一试！”心中打定这个主意，在相村的住处又搜罗到几件武器，然后方耀海便毅然向上闯去。 第2720章 绝地逃生 　　因为进来时被蒙着眼睛，所以方耀海根本不清楚出口在哪个方向。如此，在下面一层的时候他还能根据这两天窃获的情报有目的的硬闯，待上去一层之后，就只能碰运气了。秘密基地的防卫森严，而且是越往上越紧。由此也能看出小泉对这座基地的重视程度。在下面一层的时候，方耀海还能不动刀枪单凭偷袭干掉执勤的守卫，上去一层，他才仅仅摸进三十米左右就被一个暗哨侦获。好在他身上还穿着相村的少佐服，暗哨顾忌到他的身份，这才没有突施冷枪，而是先问了一句：“口令！” 　　上下两层的口令并不相同，好在方耀海为了抢时间并没有设法套取口令。所以虽然被黑暗中突然响起的人声吓了他一跳，他却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立刻纵身一跃跃入了黑暗中。到这个时候，方耀海还想着尽量不要弄出大的声响。当然了，黑暗中的鬼子暗哨肯定不会配合他。 　　“叭！”先是响起一声枪声，随即警报声就响了起来。稍后，方耀海只觉得眼前一花，抬头看时，却发现通道顶上亮起了一排刺目的灯光。通道里忽然变得亮如白昼，然后从多个方向又传来脚步声，方耀海的心不禁凉了一半。来不及多想什么，他迅速的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便向左前方一个弯口奔了过去。 　　奔到那个弯口，方耀海迅速的探头，认准一个没有脚步声传来的甬道奔了进去。而他才刚刚跑进去，右后方便传来了日式叫喊声：“站住，再不站住我们开枪了。”然后身后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子弹噼里啪啦的打在洞壁上，好几次有反弹的几乎擦着他的身子飞过。死亡是如此之近，不自禁的，方耀海身上就汗湿了，而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了。忽然，他一个趔趄站定，然后看着面前黑漆漆的石壁，不禁陷入绝望之中。“妈的！”实在没想到自己千选万选的一条甬道居然是条死路，方耀海心中别提多沮丧了。“拼了！”他自语道，调转身子，开始检查起身上的武器来。 　　不等他做好准备追兵就到了，几道手电筒的光亮线扫进来，然后是一群荷枪实弹武装到了牙齿的鬼子。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日式喊话传进来，方耀海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一声不吭的扣下了扳机。 　　一声惨叫响起，然后是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 　　在开了两枪之后方耀海就藏身进了角落里，幸运的并没有被这轮弹雨扫中。 　　枪声暂时停歇，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方耀海听见了呼喊“长官”、“山下大佐”的声音。显然，山下一赶到了。 　　“相村少佐，我是山下一！”果然是山下一，而且他似乎将方耀海当成了相村。“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自己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吗？”山下一厉声道，语气中透着一股怒其不争的意思。 　　方耀海不知道的是，这处秘密基地里之前曾经爆发过两次暴动，且发起者都是正儿八经的日军士兵。日本反战联盟作为一支仰仗中国政府力量存在的反战和反军国主义组织，随着中国政府在中日对抗中彻底占据上风，其活动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这两次暴动，正是该组织在东南亚彰显存在的结果。也正因为此，山下一在接到有人暴动的消息时本能的又以为是反战联盟捣乱，进而在发现相村失踪之后判断相村正是这次暴动的发起者。 　　方耀海没想到山下一居然会将自己认作相村，他登时灵机一动，嘶哑着嗓子喊道：“山下大佐！帝国在对华战争中已经失败了，现在，我们该考虑的是如何尽早结束这场战斗为帝国保存元气，而不是进行徒劳的抵抗。小泉敏一郎现在这种做法只会使帝国陷入绝境……” 　　从山下的角度，方耀海这番话自然是大逆不道的，他立刻暴怒喝道：“八格！相村，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了！”随即他大手一挥道：“开火，开火！” 　　“山下，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因为你届时会发现我现在的选择才是对的！”方耀海同样大喊，同时做好了决死的准备。 　　枪声下一刻爆豆般的响了起来。而就在方耀海左腿中枪依旧顽强的挺直身子准备开枪还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身后一股大力传来，正惊诧间人已经被拖入了一处很窄的通道中。 　　“我这是死了？”懵懂间，方耀海惊诧于死亡的轻松易得，不禁在心中自问道。 　　就在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相村阁下，您刚才的话我们都听到了，说得实在是太好了。” 　　准备的日语，他微惊，脱口道：“这是哪里！” 　　“请跟我们来！”有人答道，借着外面弹药火光透进来的光亮，方耀海看到了几个人影，他们正弓着身子向前方额黑暗中爬去。 　　方耀海此时已经能够断定自己并没有死，只是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里并不是问话之地，他强行将满腔疑问塞进心底，依言跟着爬了过去。爬了两步，他想起什么，从身上掏出一枚缴获来的手雷，拉开保险和引线向外扔去。 　　“轰隆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簌簌的泥土从头顶落下，溅了方耀海一身。 　　大约五分钟之后，在刚才发生爆炸的地方，山下一满脸阴霾的站在一堆土石前，一边看着几个手下清理着碎石泥土一边恨恨道：“还真是死不悔改！这个笨蛋！” 　　又过去大约一刻钟，随着一股熏天臭气在洞里弥散开来，山下一一边狼狈的往外退去一边掩鼻大声骂道：“八格！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此刻在山下面前，碎石泥土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是其中并没有尸体或者破碎的人体什么的。同时，一条正缓缓流淌出人体粪便的狭窄地下通道出现在他的面前，想到相村极有可能已经从这条污秽不堪的通道中成功逃亡，并会将基地机密带出去，山下一又惊又怕又怒，立刻就失态了。 第2721章 诛心 　　一个半小时后，在一座地下河的出口处，方耀海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的真容。令他难以接受或者说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救了他的居然是一群日本人。方耀海有所不知，他最后逃入的区域其实是那处秘密基地的一座监狱。其中关押的则是那些作为实验体的日军士兵。这些日军士兵不知道经受了怎样的折磨，此刻一个个非但衣衫褴褛，脸上和身上也是脓疮到处，有些人因此散发出剧烈的恶臭。逃生途中，因为逃生通道必须通过粪池，这使得整个逃生通道中都被粪便的恶臭充斥，方耀海也就没能嗅出身边人的异常。现在么，在经过地下河的冲洗之后，粪便的臭气已经几乎消失不见，这些人身上的恶臭登时变得浓烈起来。 　　应该是察觉到了方耀海情绪的变化，一个看上去是这群日军士兵领头的开口道：“相村少佐，您现在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方耀海进来才短短三天不到，哪里能知道。他看向那个脸上有两个脓包，但是身上还算干净的鬼子，沉默不语。 　　“我们并不反对为天皇陛下和帝国献身，可是，我以为既然我们是在为国奉献，那我们就应该得到最起码的尊重——”言及此，领头鬼子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嗓门瞬间增大，几乎是用吼的大声道：“然而我们得到了什么？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形象很恐怖很吓人，可这是我们自己想要的吗？还不是因为该死的实验。山下不给我们医治也就算了，居然还将我们监禁隔离起来……” 　　听到这里，方耀海算是明白他能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了。心中感叹造化弄人，他收拾心情，以凝重的神态扫视众“实验鬼子”一眼，问道：“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众鬼子对视一眼，最后目光聚焦到领头鬼子身上。领头鬼子认真的看着方耀海，问道：“相村少佐，我们能信任您吗？” 　　方耀海爽快的点头，道：“当然，不管怎么说你们都算我的救命恩人。”作为军人，特别是从事特别任务的，方耀海心中其实已经不存在所谓的人之常情了。可饶是如此，对于眼前这群鬼子他还是为之深深的不屑并同情。 　　“我们想要去东京面圣，我们想让天皇陛下知道山下的暴行。相村少佐，您能帮助我们吗？毕竟现在我们只是一群非正常人，单凭我们自己就是能够回到本土，也不会有面圣的机会……” 　　“面圣？还真是幼稚，日本天皇就不知道这件事吗？说不定这就是他授意的。”方耀海心中这样想着，面上神色变得更加凝重，好像陷入沉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就好像经过慎重考虑似的，他道：“行，我帮你们。可是，这得在我们活着回到地面上才行。” 　　“是，相村少佐说得对。诸君，大家也歇够了，这就立刻出发寻找出口。”领头的鬼子道。 　　而这句话才说完，远处就响起了蹚水声和说话声，他凝神一听，脸色一变道：“山下他们追过来了。”稍后，他扫视众人一眼，手一一指过去，道：“青山、佐野、古田……你们和我一组，我们来把他们引开。相村少佐，其他人就拜托您了，你们向那边走。水从那边流过来，那边应该有出口。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们争取足够的时间的。” 　　不知过去多久，当相村带着一行人摸出地下河出现在一座湖泊中时，在晨曦中，他仰天长啸一声，随即一头扎进了水里。 　　绝处逢生，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吗？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方耀海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将有关兴奋剂的情报成功的送出去。 　　其他的鬼子也一样的兴奋，为自己还能活着来到地上。在这段逃生过程中，方耀海有出色的发挥。因此，此时众人不知觉间已经习惯唯他马首是瞻。于是，在上去湖泊后，便有鬼子问他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方耀海在途中就考虑到了。他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我暴露身份，称他乃是反战联盟新加坡分部的组长。“反战联盟你们听说过吗？”他问道。 　　有鬼子立刻皱起了眉头并且面现警惕之色，还有人则懵懂的问：“反战联盟是什么？” 　　方耀海注意到这些，接下来便颇有技巧的说道：“诸君，你们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如果没有这场战争的话，此时你们正在做什么？” 　　对于有过被实验经历的众鬼子来说，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接地气了，他们立刻全部愣住了。稍后，有人呓语道：“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我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家里吃早饭准备上班吧？哦，好怀念妈妈做的味增汤。”有人开头，其他人的思绪登时就好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滚滚而下。 　　“我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孩子了，我应该正在帮助桃子给孩子穿衣服……” 　　“我现在应该在读大学，这个时候，应该是晨跑的时间吧……” 　　众鬼子皆陷入臆想，这正是方耀海想要的效果。他轻轻的咳嗽两声将众人唤回到现实，随即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大声道：“如果没有这场该死的战争，我们现在应该正像普通人一样的生活着。生活得也许会很平凡，但同时却能享受安乐祥和。一切都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我们从这场战争中得到了什么？不，我们什么也没得到，却要付出良多。这没有什么，毕竟，身为天皇臣民，身为大日本帝国的一员，我们有义务为国家和天皇陛下奉献。但是，我们的父母妻子孩子何辜？他们为什么要忍受失去儿子丈夫父亲的苦痛。如果我们死了，他们怎么办？” 　　“如果我死了，我的父母怎么办？”一个鬼子跟着喃喃道，眼泪不自禁的流下脸庞。 　　“是啊，我从战争中得到了什么？不，我什么也没得到。”又一个鬼子跟着呓语。 　　很显然，方耀海最后那个问题将他们完全惊醒了。让他们不得不直面血淋淋的现实。 第2722章 兴奋剂出场 　　日军对舆论和新闻一向控制得很严，但是这依旧不能阻止时政消息进入军营。所以，尽管日本的报纸和媒体上每天播送的都是利好消息，比如说在哪里哪里又取得了胜利又歼灭了多少敌人云云，这却未能改变日军士气日渐低迷这个现状。此时，反战联盟再横插一杠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日军高层吹嘘的肥皂泡登时成片的破灭。“本土遭到了轰炸，华北方面军无条件撤离平津地区，支那过百万大军正蓄势待发准备进攻日本本土……”在这些消息的影响下，不管战场在哪里，日军士兵大多比其它任何时候都更加想家了。这也是这一批被选定为实验体的鬼子最终会选择暴动的一个重要原因。看不到胜利，他们不禁更加想念自己的亲人，所谓军人的荣誉在这个时候就变得无足轻重，至少不能再影响他们的主观判断力。 　　“少佐阁下，反战联盟，反战联盟不是被支那人收买了吗？”一个鬼子忽然问道。 　　“收买？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人，谁能收买？我们只是希望能够改变国家的命运而已。诸君，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如果任由现内阁的那帮军国主义者掌权，那日本只会更深的滑进这场战争深渊。今天，我们杀的中国人越多，那么他日，我们就会遭到来自中国的更多的报复。你们不会觉得我们还能赢得这场战争吧？诸君，让我来告诉你们国内的真实情况吧。现在，国内的人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而且他们还被要求参加各种挺身队。诸君，你们和中国军队交过手，当知道其厉害。你们以为凭一群经过简单训练的平民能够和武装到牙齿的中国军队抗衡吧？当权者如此做，倒更像是让国人去送死。他们难道就真的希望看到大和民族从地球上消失吗……与其说是我们被中国人收买，我以为不如说我们正在利用中国人。唯有如此，日本才能在这场战争中保存一定的元气，也才有获得新生的可能。诸君，你们可以不理解我们反战联盟的所作所为，但是还请你们尊重我们为这个国家和民族所付出的努力。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我想我们的后人会给出一个公平的评判的！” 　　这应该是方耀海成为山田次郎之后话说的最多的一次，甚至比他之前所说的话的总和加起来还要多。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的开导下，众鬼子至少从表面上接受了反战联盟，并同意随他前往反战联盟设在曼谷的外部再图其它。 　　四天后，张家口。“兴奋剂？”欧阳云看过常根递过来的情报后，一脸的凝重。小泉居然整出了兴奋剂，这确实出乎了欧阳云的意料。虽然还不知道这兴奋剂的具体性能参数，可是因为小泉手上的士兵基数实在是太大了。那么即使只是很小程度的一点提升，最终都会变成很大的麻烦。 　　“日本人在新加坡附近有一座地下基地？”欧阳云问道。 　　“是，大致方位我们已经计算出来了。”常根说着摊开手上的地图。 　　“你有什么建议？” 　　“虽然我们并不掌握有关日本人进行兴奋剂研究的进展情况，但是显然越快解决越好。我和木局长讨论过，我们以为最简单的方法是用导弹进行轰击，彻底将这片区域从地图上抹去。其次，也可以动用狼牙利用伞降进行突袭。综合考虑，我个人比较倾向于用导弹轰击。” 　　听常根说完，欧阳云摇了摇头道：“导弹不是万能的，我不建议使用。对日本人这座秘密基地的情况我们了解得太少了，如果其位于地下的深度在十米以上，那么导弹根本没办法奏效。至于动用狼牙，日本人在这里的防卫肯定很严，出动的人少了未必突的进去。人多了的话，谁知道小泉有没有其它布置？” 　　“那？” 　　“还是稳扎稳打比较好。兴奋剂这东西确实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对人体发挥作用，激发人的潜能。但是我敢断定，其副作用也肯定不小。所以，只要我们前期能够顶住那就没有问题。当然，伤亡因此肯定不会小。嗯，看来有必要让空军参与新加坡战役——” 　　欧阳云预料得很准。小泉敏一郎在获悉秘密基地以及兴奋剂的秘密可能暴露之后，立刻就进行了转移。而为了保证兴奋剂生产工厂的绝对安全，他索性将工厂搬到了一艘战列舰上。 　　秘密武器被调查清楚，远征第三军如期展开了攻势。而仅仅在战事展开第三天，远征第三军便尝到了秘密武器的厉害。是时，成百上千架特攻战机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空，随即向远征第三军的地面装甲部队发起了自杀攻击。在兴奋剂的刺激下，一度懦弱的印尼人和马来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变得空前勇敢。远征第三军的地面装甲部队尽管表现得十分英勇，却还是损失惨重，并直接导致战线一度被压制到第三军发起进攻的地界。也就是说，因为日军特攻部队的出色表现，远征第三军不仅失去了之前辛苦取得的优势，而且还遭遇了开战以来的最大伤亡。 　　“不行，这样打下去别说光复新加坡了，也许我们会连马来半岛都站不住。”当天晚上，孙立人召开战前会议，会上如此说道。 　　“没想到这兴奋剂会如此厉害！”张灵甫皱着眉头苦思对策却一度无解。 　　“空军能压制鬼子的特种攻击吗？”孙立人问一边的第三航空兵团的副司令姜长宇。 　　姜长宇摇头：“我们的战机哪怕是白鳍豚，一架也抵得上五架五十特攻机。和鬼子玩对攻根本不划算。” 　　“那就没有办法了？总长可是有严令哪！” 　　“总长应该也没想到这兴奋剂会如此难缠。嗯，我看还是向最高统帅部报告吧，看看最高统帅部有没有办法。” 　　“也只有如此了。” 　　众人其实都非常不甘。只是形势比人强，在严酷的现实面前，他们却不得不低头。 第2723章 对策 　　在原中央军体系中，孙立人、张灵甫都属于高傲之辈，非不得已他们都不会向他人低头，哪怕这个人是目前中国实际上的最高掌权者。只是，因为新加坡攻略关系重大，不涉及最高统帅部之前制定的反攻计划，而且还和国务院制定的经济复苏计划有关，所以他们根本不敢意义用事从而坏了大事。新加坡攻略如此重要，自然和和马六甲海峡特殊的地理位置有关。是的，欧阳云在解决日本之前提前对新加坡动手，其主要考虑正是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所以他才需要将新加坡控制在手中，不仅如此，他还在努力谋求苏门答腊岛的控制权。这个时候，石油资源的重要性其实已经开始凸显。只是因为世界总需求尚不起眼，因此还没能引起广泛的关注。换种说法，石油还不是国际上一等一的重要资源，正是投机的最好时候。 　　不仅是苏门答腊，中东、北非等富产石油的地域，欧阳云也正在想方设法的伸手。和苏门答腊不同，这里距离中国本土实在是太远了，所以欧阳云并不敢去想完全占有。不过有那个时空美国的现成历史经验做指引，欧阳云也绝不会不去尝试就直接放弃。欧阳云当初为什么那么爽快的就答应昂波斯愿意帮助法国复国军复国？兑现诺言固然是一方面，另一个重要原因，却是他正愁没机会进入中东和北非呢。 　　对于新加坡和马六甲海峡还有苏门答腊，欧阳云是势在必得的。如此，他怎么可能坐视远征第三军的反攻受阻。收到孙立人的电报的当天，他便立刻在张家口召开电话会议，与陈诚等人商量对策。 　　欧阳云和张学良、李宗仁、李家钰还有李铁书都在前线，后方重庆的工作就由陈诚和冯玉祥还有邓锡侯三人共同主持。这种级别的会议，蒋光鼐、铁林飞、陈策还有白崇禧都有份参与。会议始，在木剑蝶介绍完马来半岛战局最新局势并日军使用了兴奋剂的事情后，冯玉祥首先叫道：“兴奋剂？这就是小鬼子所谓的秘密武器？” 　　“是！这种药剂能够再一定时间内激发人的潜能，其最大的功效就是能够让人变得英勇无畏而且感知更加敏锐。”木剑蝶答。 　　“副作用呢？” 　　“目前未知。不过，基于东南亚一带日军扈从军的数量十分庞大，其副作用即使事后能致人死亡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恶！小鬼子怎么尽是整这些阴招？！” 　　确实是阴招，可是因为确实能发挥作用，其作用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这仗不是不能打，但是远征第三军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一仗而损失殆尽。这不是最高统帅部能够接受的。”欧阳云点出召集这次会议的目的。 　　“孙立人和前线官兵是什么意思？”陈诚问道。他这个问题也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欧阳云沉默了一会道：“第三军官兵都是好样的，他们并不畏惧日军这种手段。但是，最为最高统帅部，我们绝对不能接受这种胜利。那样的话，我们和小泉敏一郎有什么区别？！” 　　“那怎么办？”冯玉祥问道，问完他也许忘记切换按键，话麦里传出他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很显然，冯老总被气坏了。 　　“我有个想法，日本和平军在苏俄战场上不是有很好的表现吗？将他们用于新加坡攻略如何？”张学良忽然道。 　　短暂的静默后——“我赞成。”话麦里便响起众人的赞成声。 　　“注射了兴奋剂的敌人就是疯子，就是野兽，如果真这样做的话，我们必须考虑可能产生的负面效果。要知道，最高统帅部最新计划中，日本解放军可是我们控制日本最得力的助手。有这个必要吗？或者说，这么做值得吗？”木剑蝶忽然毫无感情的道。 　　“既然肯定要死人，那么死日本人总比死自己人好。”邓锡侯忽然道。而他这句话也一下子道出了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又是短暂的静默，然后白崇禧忽然问道：“总长的意思呢？” 　　于是，张家口的几人都看向欧阳云，其他在电话旁边的则都盯着电话。 　　欧阳云从收到孙立人的电报起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此时心中虽有几个方案却并没有上佳选择。他沉吟了一会，扫视张家口的几人一眼道：“日本解放军用于控制日本本土，这一方案不容改变。小泉祭出兴奋剂确实厉害，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遏制。兴奋剂能影响的始终是人，但是这场战争进行到现在早就证明了，要想取得胜利最重要的还是更先进的武器。我们盟国之所以被称为代表正义的一方，就因为我们比轴心国更加珍惜和重视生命。所以，只要有其它手段，我以为用人命去填都是下策……” 　　“更先进的武器？总长的意思我军又有新式武器问世了？”白崇禧问道。 　　“也谈不上是新式武器，不过却恰恰能够遏制人海战术。日军的机械特攻部队虽然厉害但毕竟数量有限，我想小泉最后肯定会将兴奋剂用于一般部队。所以，只要能够遏制日军的人海战术，我们就无需担心兴奋剂带来的困扰。不过，即使有武器上的保证，单靠远征第三军也不足以保证打赢新加坡攻略。新加坡攻略的重要性大家都清楚，所以，我以为当从其它方向抽调一定的部队增援马来半岛……” 　　欧阳云之所以要大张旗鼓的搞这次电话会议，这才是真正目的。在国人心中，不管进攻日本本土和光复新加坡的现实意义和政治意义多大，都远远不及光复本土重要。普通民众都这么想，更勿论冲锋在一线的官兵了。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欧阳云也不敢轻言擅调国内一线战场上的军队。又因为一些政治上的原因，他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给政治对手留下日后攻击自己的口实。于是开大会集民主之言就成了不得已的选择。 第2724章 国家兵器 　　时至今日，成为当前中国实际上的掌舵人一年多后，即使欧阳云之前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也不管他是不是眷恋目前的位置，现在他也必须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执政理念来。作为穿越者，他的使命本来就是凭借跨越时空的知识改变这个国家的命运。就当前中国的境况来看，说他完成了穿越使命也能成立。不过与彻底改变这个国家的命运却还差得太远。一个国家想要长治久安，想要一直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单靠某个人的力量肯定无法做到。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欧阳云尚远未完成自己的穿越使命。而他想要真正改变这个国家的命运，最起码的还应该留下一套行之有效能够遗泽百世的制度。 　　制度。是的，能够让一个国家或者说一个集体一直保持活力的永远不可能是某个人或者某一群人，只能是好的完善的制度。在这一点上，欧阳云其实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好在他的幕僚团集结了当前中国学识最丰富的一群人，他们群策群力，却是早早的就意识到了，并且适时的给予欧阳云好的建议。 　　在幕僚们面前，欧阳云从不讳言自己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离开现在的位置这个敏感话题。因此，幕僚们也就越发抓紧现在的“云时间”，希望通过这段有外来战争中和国内不利因素的历史时期来为国家建立一个完善的体制。 　　具体该如何做呢？幕僚们绝大多数都有过留洋经历，这让他们也就有了借鉴古今、中西历史经验的可能，从而能抓住最关键的几个词语。这几个词语中，他们最看重的就是民主。 　　中国现在的情况，其实独裁更能集中国家力量，也才能使国家机器保持最高的运转效率。可是从长远出发，他们却宁愿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牺牲，以此来让民主在中国广袤的土地上扎根。 　　这也是欧阳云很多时候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达成某个目的却依旧要大费周折召开会议集民主之言的原因，这也是他容许青年党等反政府在野党发展壮大的出发点。因为他知道，如果一个政府失去监督，那么它即使能在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的影响下在一定时期内保持保持上进姿态，但是却绝不可能一直如此。 　　当然了，因为现在国内的大势所趋并不都是正确的，在某些时候，他还是会动用独裁的力量，以惟我独尊的姿态来布置一些事情。 　　联合政府的办事效率很快，张家口的电话会议才刚刚达成决议，下一刻就体现到了下面。当从长城前线还有琉球前线不断有部队反方向行军，向国内转进的时候，正如欧阳云当初所担心的那样，国内不和谐的声音立刻出现了。这一次，反对最激烈的却是共产党。这令他稍感棘手。 　　因为学兵军的强势崛起，又因为学兵军的崛起导致中国变得远比同时期强盛，这改变了共产党的历史命运，使得她并未能借助抗日战争从而发展成为国内第二大党。当然了，理念使然，共产党并未放弃对政权的争夺。只是由于活动空间有限或者说能够影响的地区受到限制和削弱，共产党的武装力量也未能像那个时空一样能够得到持续发展。这使得她只能更加注重政治斗争的方面，在扩张过程中也变得相对的“文明”。 　　作为穿越者，应该是畏惧历史惯性的原因，欧阳云向来对共产党敬而远之。只是随着他坐上现在的位置，共产党却成了他不可回避的一个现实问题。 　　“……这次学生全国大游行的幕后组织者已经查到了，是共产党。”在张家口欧阳云的官邸内，常根正向欧阳云汇报着。 　　也不知道是谁透露出的消息，当政府将抗日战场前线的部队调回用于东南亚作战的消息传出，很快就爆发了全国性的学潮。因为这次学潮喊出的口号乃是要求联合政府全体高官辞职并提前进行议员选择以准备选举产生新一届政府，这已经影响到了政府的正常运转，所以即使欧阳云反对特务统治却也必须进行调查，从而找出幕后黑手再针对性的处置。 　　“这些共产党人，要求他们进入联合政府他们不干，却在背后行这种小人勾当。按我说，就该直接将其定性为反政府组织予以打击。”木剑蝶说道。 　　作为曾经的国民党人，木剑蝶对共产党向来没有好感。之前他就因为共产党在华北地区大肆扩张地盘一事向欧阳云提议对其进行打击，现在共产党又来这么一出，他自然会以为打击共产党已经刻不容缓。 　　“笃笃笃……”欧阳云右手轻敲桌面，显示着他内心的纠结和犹豫。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两分多钟，然后他看向常根：“常根，你的意见呢？” 　　常根看了木剑蝶一眼，想了想道：“一劳永逸的办法自然是消灭，不过这却有悖我联合政府的施政理念，会留下相当大的后遗症。只是，任由其闹腾下去，却又有可能成为心腹大患。共产党蛊惑人心那是相当的有一套——”说到这里他看向欧阳云，颇有技巧的道：“总司令，一切有您决定。” 　　“滑头！”欧阳云笑骂。然后他眉头皱起，稍顿了下道：“我始终以为，攘外优于安内。毕竟，于内，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家人，真要发生流血那也是流的自己人的血，且结果只可能是亲者恨仇者快。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内部矛盾不能损害到国家利益，不能破坏攘外。现在看来，也许是我们一贯以来表现得太‘软弱’了，这让一些人错判了形势。这样吧，这件事还是先通过政治途径解决。我会在幕僚团里选一批人成立一个小组专门做这件事。” 　　“这是不是太麻烦了？而且这肯定会让那些人误解为我们怕了。”木剑蝶皱眉道。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之意，再联想到在这件事上持他这种态度的绝不是他一个人，欧阳云态度严肃起来，正视他道：“剑蝶，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军队作为国家兵器，它的真正使命只可能是对外。对内，不管是什么事，在使用前都必须慎重再慎重。” 第2725章 学潮 　　“是是，可是共产党的问题最终总要有个解决方案。学生们闹得怎么凶，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对于木剑蝶这个问题，欧阳云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反问他和常根：“你们觉得，就目前世界上的几个主要国家，哪个国家的体制是最好的？” 　　完全不相干的问题，这令木剑蝶和常根颇费思量，不理解欧阳云为什么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 　　“您的意见呢？”圆滑的常根反应很快，顿了顿如此问道。随后，他便和木剑蝶看着欧阳云，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两个人都是欧阳云身边的老人了，对其脾性自然有一定的了解，便知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忽然挑起这种敏感的话题，因此变得更加谨慎生怕说错话。 　　对于他们的脾性，欧阳云也有相当的了解，他便笑着朝常根道；“外面都说中央情报局有一老一小两只狐狸，此言果然不虚。”摇摇头，他正色道：“评判哪一个社会体制更好，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看哪个国家更加富强，哪国的民众过得更好。就目前而言，世界上最富饶的国家莫过于英美和德国。不过事实已经证明，德国这种建立在欺凌他国基础上的富强绝对要不得。而英美两国也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对了，苏俄战前国力也相当不弱，它也能被视为一种不错的模式……” 　　有关社会体制这个问题太过敏感和复杂，而且其中牵扯到太多的政治利益，所以即使这是欧阳云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他却也绝不敢在不信任的人面前谈论。 　　欧阳云有亲G立场，这在学兵军还局限于任丘一地的时候就有国太多的具体表现。所以木剑蝶和常根对此都有相当的了解，然而即使如此，听他当面道出，他们两人的心中还是起了惊涛骇浪。“总司令（小长官）的意思是准备学苏俄模式吗？”两人心中不禁如此想道，再联系他之前不肯对共产党用强，这担心就变得严重起来。 　　就政治立场而言，木常二人绝对谈不上是反G分子，但同时他们也肯定不是共产党的支持者甚至是同情者。欧阳云不知道的是，随着学兵军日益壮大直至拥有影响整个国家的力量，一批新的权贵或者说利益集团也就顺势产生了。而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虽然还会将国家利益放在心头，却绝不会再像学兵军刚起事时那样愿意为了国家和抗日大业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个人利益、家族利益、集团利益才是现在他们最关心的。很显然，欧阳云这种说法或者透露出来的意思已经触犯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也让他们心中产生了挣扎和犹豫。 　　“如果小长官真的选择共产党模式的话，我好要紧跟着走吗？可以预期的是，小长官真这们固执已见的话，最后的下场只怕会是众叛亲离……”木剑蝶心中如此想道，目光不复之前的清澈。 　　“总司令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之前在广州的种种都是假象，骨子里他却是个GC主义者？”这是常根的想法。如同木剑蝶一样，因为心中产生这样的想法，他看着欧阳云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两个心腹手下的心态变化，欧阳云应该是没有察觉到，他继续道：“……所以我的想法是划地而治，通过试验各种体制从中找出最适合我们这个国家的。社会在进步，人类文明因此也是一天一个变化，所以我们现在绝对无法断言哪种体制更加适合我们这个国家。也无法断言中国经过这一出就一定能够长久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可是，作为决策层，我们却有这个责任多为我们的后辈着想，帮他们选择一个最好的。咦，剑蝶，你怎么满头大汗？很热吗？常根，你怎么也是？！” 　　好在欧阳云还有后面这番话，所以木剑蝶和常根才不需要一直处于纠结中，但饶是如此两个人依旧出了一身汗。 　　得知欧阳云并不是执意要搞共产党的那一套，两个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也才发现原来自己居然汗湿了。 　　“是有点热，小长官，我支持您的决定。”木剑蝶道，语气轻松。 　　常根则掏出手帕抹了抹汗，然后轻声道：“实验出真知，我赞成。” 　　“不过这也就是我的一厢情愿，共产党那边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怕他怎的？我们这也算是先礼后兵了。” 　　“现在谈这些是不是有些早？我以为当前还是先解决了鬼子再说。至于闹事的学生，呵呵，国家不是要开发远东和西北吗？这些地方正好缺少人才，想办法把他们整过去不就行了？”常根无愧于老狐狸的称号，马上想出解决这次学潮的办法。 　　拿回远东又收复了一些西北故地固然可喜，但同时却也给联合政府带来了一个大难题。那就是因为条件艰苦，愿意去这两个地方的人很少，这让欧阳云十分担心这些地区还会因为外族的侵蚀而最终名存实亡。于是，尽管对日作战远未结束，开发大西北和远东依旧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因为身处前线，这件事上，欧阳云也只能在闲暇的时候偶尔想想。他正为此感到头疼，常根的话算是为他打开了另一扇窗，他盯着常根道：“联合政府成立至今可没有镇压无辜学生的先例，具体怎么运作可有想法？” 　　常根倒不是随便说说，其心中早有腹稿，当下侃侃而谈：“总司令，木局，你们知道的，学生之所以闹腾，固然因为有幕后黑手操作的原因，但是其根本还是因为他们爱国。爱国有很多种方式，学生们最不欠缺的就是热情。既然共产党能够说服他们来对抗政府，政府为什么不能加以利导，让他们讲爱国热情释放到合适的地方……” 　　欧阳云和木剑蝶都是聪明人，听到这里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两个人对视一眼，欧阳云道：“不错，值得一试。” 　　木剑蝶：“要不现在某个地方试试？其实也未必要拘泥于一种形式，前线现在不是缺人吗？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成立几个以学生为主力的后勤单位。” 第2726章 震怒 　　欧阳云现在的身份决定了，即使他身在前线，却依旧无法摆脱纷繁政事的滋扰，也就无法专心致志的专注于指挥，再过一把战争瘾。这边，他才和木剑蝶和常根商量完如何处理这次学潮，正准备抽空召集一个军事会议，那边又有麻烦找上门来。 　　“我们要见总理，我们知道总理在这里！”外面忽然响起这样的呼喊声，木剑蝶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朝外面吼道：“刘奎？怎么回事？” 　　常根同样面色不豫——刘奎久在欧阳云身边，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所以他和木剑蝶皆有些想不通，刘奎居然还能让外面的闲杂人等混进来。 　　是的，随着身份的置换，在木常二人心中，平民百姓都是闲杂人等。 　　刘奎一直守在外面，其实并不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然，作为一名军人，而且是负责欧阳云安全的警卫头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却绝不会想着推卸责任。“我立刻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先是向三人敬了记军礼，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因为学兵军一贯以来以人民子弟兵要求自己，所以不管政客们如何定义学兵军，在老百姓心中，学兵军的形象都是和善可亲和值得信任的，爱屋及乌，虽然他们绝大多数人只能从电视和广播中认识欧阳云，对于欧阳云的感观却是相当不错。欧阳云既然是好官，他们一旦遭受委屈，自然会想到向欧阳云投诉。 　　只是作为一国实际上的最高领袖，欧阳云却哪有那个时间来接见每一批的申诉者。而且在这种事的处理上，联合政府上下难得的配合默契，不仅成立了专门的部门帮助欧阳云收受和回复民间来信和申诉的部门，而且还制定了相应的法规，以尽量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只是这种事哪里是能够完全杜绝的，这不，尽管联合政府严防死守，意外还是出现了。 　　以上情况，欧阳云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依他的本心，他倒是不介意每天花费一定的时间来处理这类问题。只是一者他的时间确实宝贵，二者他对目前的政府班子还是相当信任的，所以基本上他都会随大流，听之任之，放手下面的人去做。 　　“用不着怪罪刘奎，他其实做得很好，今天应该是个意外。”对刘奎的工作能力欧阳云还是很信任的，见木常二人都有怪罪他的意思，欧阳云忍不住帮自己的心腹爱将申辩。 　　“危险往往就蕴藏于意外之中，作为专门负责您安全的人，刘奎应该知道绝不容许发生一点意外。”木剑蝶道，显然不接受欧阳云的说法。 　　“总司令，这里可是前线，小鬼子狡诈奸猾，我们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常根跟着道，显然和木剑蝶是一样的想法。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欧阳云转移话题，道：“学潮的事情就这么办吧，对了，敌后的工作也要加强。部队数量减少了，我们更应该在其它地方加强，以确保国内战争早点结束。” 　　“是。”木剑蝶答。然后他正要说什么，外面却再次响起了呼喊声：“让我进去，今天总理要是不肯见我我就死在这里……好吧，那我脱光身上的衣服总可以了吧？” 　　“脱光衣服？”欧阳云听不下去了，他起身道：“没事的话都随我出去看看。” 　　三个人一前两后走出去，走到院子里，院外正被一群警卫拦着的几个身着长袍马褂的中老年人看到他，立刻有人尖声叫道：“是总理，总理出来了。”随即，众人便一起高呼起来：“总理，总理大人，小民有冤屈哪！” 　　知道欧阳云出来了，本正和一个老年人说着什么的刘奎转过身来，他见欧阳云表情正常，也没有给他眼神，忙道：“好了，都不要闹了。既然总理出来了，这样吧，你们选一个代表进去。” 　　这一群人肯定是有组织的，当下所有人就齐齐停口，有人道：“那就李会长进去。李会长，你可得把我们的事情和总理说清楚。” 　　李会长正是那个和刘奎交流着什么的老年人，他也不推辞，朝众人拱拱手，道：“那我就代表大家伙进去。大家放心，总理乃当世包青天，他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然后他看向刘奎，道：“这位老总，您看这样成吗？”见刘奎点头，他便理了理衣衫，随即跟在刘奎身后走进院子。 　　几分钟后，在一个小客厅里，欧阳云和李会长当面而坐，前者道：“李会长，您究竟有什么冤屈，现在可以说了。” 　　众人推举李会长出来自然是有原因的，盖因为这李会长不仅气度斐然，而且口才极好。李会长的表现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即使是面对当前国家最有权威的人，他依旧表现得落落大方。这赢得了欧阳云的好感，也让他赢得了更多的时间。 　　一刻钟过后，随着李会长阐述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欧阳云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不怒自威的凝重。 　　李会长他们所谓的冤屈乃是因为在日本退出平津之后，有人扛着政府的旗子以抗战需要的名义强行征用了他们的铺面甚至是工厂，给出的补偿却低的惊人。 　　“……老朽曾经去过广州，所以清楚学兵军特区的法律法规，也坚信这绝非总理的本意。如果抗战真有这个需要，哪怕是分文不付，所谓抗战人人有责，我们也绝不敢有半句废话。可是……还请总理给我们主持公道。” 　　李会长讲话很注意技巧，而他越是如此，欧阳云则越发愤怒。无它，据此他便能想象李会长他们所承受的压力。 　　官商勾结行不法，官官相护，这本是欧阳云最厌恶的。现在又是如此敏感的时期，令他更无法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他因此雷霆震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看来有些人是伤疤好了就忘了痛了，也罢，我就再做回恶人，让他们彻底清醒清醒！”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森森寒意却煞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好久没见小长官如此震怒了，这回只怕会有不少人头落地。”刘奎暗暗想道，见木常两人虽然面上不动声色身子却更加挺直了，不禁暗暗为他们叹了口气。 第2727章 特权阶级 　　刘奎作为欧阳云的侍卫长已经有相当的时间，期间，欧阳云也有询问过他，想要将他调入一线部队。毕竟，侍卫长虽然风光，但是因为远离战场，却没多少立功的机会，晋升速度自然也就远远比不上那些始终征战在一线的。对于昔日同仁们甚至是后晋们的晋升，刘奎确实眼红过，不过，因为和欧阳云的感情，他最终却还是选择留了下来。用他私下里和自己的兵们说的话来说：换做其他人我不放心。刘奎确实有不放心的理由，因为欧阳云不同于其它国家的领袖，他习惯于不按规矩出牌，也就给安保部队的工作带来了相当大的困扰。久在欧阳云身边，欧阳云因为需要关注的大事太多，所以是不可能有个闲心去注意身边一些人事的微小变化的，这些，刘奎则都看在了眼里。因此他知道某个人又发了一笔大财，某个人的亲戚的工厂或者企业又扩张了，谁谁又在什么地方新添了一处房产。 　　这些人里面，就有木剑蝶和常根。 　　明面上，木常二人绝没有铁林飞、李铁书等人看上去那样风光。实际上呢，因为他们始终处于社会的阴暗面，能够接触到更多阳光照耀不到或者说不敢暴露在阳关下的人事，在某些领域，他们说话却远比铁林飞和李铁书等人管用。也许，他们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是中国这个国家从来就不缺乏军师还有教唆犯式的角色。于是，就好像一颗老鼠屎能坏了一锅粥一样。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在习惯了某种程式之后，他们视目前所有是他们应该得到的，并且不自觉的变得更加贪得无厌起来。 　　欧阳云雷霆震怒，固然有遭到手下人欺骗的愤慨，更多的却是因为这种事发生的时机不对。正值对日反攻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他亲往前线，本应该全神专注于这场战事，偏偏突然出现这种事。至于这件事是不是可以缓缓再办，作为穿越者，有史可鉴，欧阳云却是绝对不会姑息养奸。 　　欧阳云办事向来以雷厉风行著称，于是当天晚上，他再次组织召开了一次电话会议。 　　时隔没几天他再次召开电话会议，重庆的那几位还有其它地方的几位开始都以为他还是因为战事问题。如此，当他开场白说出要反腐倡廉，对政场和军队进行一次大扫除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总座，我支持您的决定，可是时机是不是不对，这样会不会扰乱军心？”说这话的是冯玉祥，冯老总大炮脾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连他都能想到这个问题，更勿论其他人了。他这话刚落地，马上迎来一片附和声。 　　白崇禧：“是啊，这个时候国内还是应该以稳定为主，总司令，这件事完全可以缓一缓嘛。” 　　众人的反应在欧阳云预料之中，不过，他这回却没有发扬民主的意思。他毫无感情的说道：“大家的顾虑我想过，但是，难道说现在我们进行反腐就打不赢这场战争了吗？或者，在你们心中，这场战争我们究竟是为谁打的？你，我？” 　　“当然是为了民族为了国家，这个问题不是早有公论了吗？”说这话的却是蒋光鼐。 　　“说得好，那么民族和国家究竟是什么？”欧阳云紧跟着问道。 　　民族和国家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欧阳云早先还在广州的时候就在电视讲话中诠释过，在座的也知道。登时，众人集体失语。 　　“国家和民族的组成，其实就是我们国家的每一个人。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是为了大家，为这个国家的所有的人。现在，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兄弟姐妹其中有一些人因为腐败问题而遭到了迫害，那么，作为国家的决策层，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将反腐当做一场战争来抓？冯老总说得对，时机确实不对。但这个不对不是我们反腐的时机不对，而是一些人在这个时候行这种事更加不可饶恕。难道说他们不知道这种事对国家的危害吗？还是他们以为他们打鬼子为国家为民族做出贡献了，就应该获得回报？那么，他们的军饷是什么？他们的荣誉又是谁给的？正因为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我才更加的生气。因为这是将个人利益置于民族利益和国家利益之上，是典型的卖国行为……” 　　欧阳云少有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声色俱厉的时候，不过，这依旧未能说服其他人，特别是陈诚。 　　“总座，上升到卖国我以为有些过了，我觉得他们充其量也就是一时糊涂而已。毕竟他们都是为抗战出过大力的。总座，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可以进行警告，让他们主动将侵占的财物退还回去并对受害人进行适当的赔偿。也算是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宗仁：“我赞成陈副总长的意见，就先进行警告，这样也不会导致人心惶惶。” 　　邓锡侯：“我也赞成陈副总长的意见。” 　　“大家都是这个意见？”欧阳云问。 　　沉默。 　　欧阳云看向在张家口的几个人，见他们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心中叹息一声，道：“行，那就按陈副总长说的办，但是要设定一个期限。就以一个月为期吧。对了，我再重申一件事，从现在开始再有类似事件发生一定严惩不贷。” 　　会议最后达成的结果并不是欧阳云想要的，因此散会后他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同时对现在的生活产生了相当的厌倦。 　　是的，如果有更好的选择的话欧阳云其实并不想当什么总理和最高统帅，他其实更喜欢在一线带兵杀敌。 　　潘媚人有参与整个会议进程，故此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大哥，犯不着生气。”她温言劝解他。 　　“我就是这样的性情，没办法。”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吧，您其实将问题严重化了。” 　　“有吗？你难道以为贪腐是小事？” 　　“贪腐当然不是小事，我指的是程度。其实啊，我们的队伍总体还是好的，要不然联合政府和我们学兵军在民间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名声。” 　　“媚人，你别安慰我了。要真是这样我倒不用担心了。可事实上是一个新的特权阶级已经出现了，而这往往正是一个国家即将走向衰败的象征。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木剑蝶还有常根，他们今天的表现很不正常。他们可是我的耳朵和眼睛，耳朵和眼睛都出了问题，我很担心自己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这就太恐怖了。” 第2728章 谋算 　　“木局和常局？不至于吧，他们工作的性质，不是应该隐藏在黑暗中吗？” 　　欧阳云这时却想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他看着潘媚人问道：“媚人，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你，你们有没有参与其中？” 　　潘媚人一怔，然后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不会，这点觉悟都没有，我们还怎么呆在你身边？” 　　“不行，这种事不能等闲视之。这样，你马上就联系佳瑶还有恋云她们，务必要让她们知道，这一次的反腐行动政府一定会坚持到底，而且会当做一项长期工作来抓，让她们趁这一时期赶紧将不该拿的都退还回去。对了，你要特别叮嘱佳瑶，让她督促一下陈氏企业，我拿准岳父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他肯定有参与，让他立刻将不该占有的都退还回去，而且要做好善后工作……” 　　同一时间，重庆，陈诚位于两路口鹅岭的公寓内，他正在接见两个心腹。 　　“总座，欧阳云搞反腐这是好事啊。现在政府里的好位置十之八九都是云党的人坐着，最赚钱的企业工厂也是云党的人控制，欧阳云这么做正是自挖墙脚啊！” 　　“你以为总座不知道这些，我以为总座之所以出面帮那些云党的人说话一定有另外的考虑。” 　　话说，今天散会后，陈诚的心情就格外的好。这两个心腹正好上门拜访，于是就有了这段对话。 　　联合政府成立后，华夏民族统一党（即云党）作为执政党，自然而然的就获得了绝大多数的重要职位。对此，曾经的执政党国民党当然会眼红，而作为国民党现在实际上的话事人，按理说陈诚便似乎有义务为国民党说话，以帮助该党重新振作。这种政治环境下，欧阳云要反腐打压自己人，陈诚其实应该是乐见其成的。故此，陈诚的这两个心腹才会百思不得其解。不理解陈诚为什么反而要帮云党的那些人说话。 　　陈诚是怎么想的呢？ 　　“听你们的意思，似乎笃定这一次反腐行动一定能给云党沉重打击？”他问两个心腹。 　　“难道不是吗？” 　　“错。你们呀都太低估云党的能力了。没错，如果真的立刻实施雷霆行动的话，云党肯定损失惨重。但是这就能让云党和欧阳云下台了吗？能吗？” 　　两个心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饷摇头道：“似乎不能。现在非常时期，只要学兵军特区还稳定，就没人能够替代欧阳云的位置。” 　　“你们也看出来了？那还不能理解我的举动？” 　　“我知道了，总座，您这是欲擒故纵？” 　　陈诚微笑不语。面对的虽然是两个心腹，可是因为级别上的差异，对国情时政的了解存在着差别，所以陈诚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真正的和自己想到一起。 　　陈诚想要取欧阳云而代之吗？当然。可同时他更清楚，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可能。“只要战争还在继续，欧阳云因为有学兵军撑腰，根本就无人有能力撼动。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真没想到这学兵军的经济实力居然如此之强。可惜了，那个什么古玩协会要是不来这一出，欧阳云肯定还会被继续蒙在鼓里。那样的话，他手下人的违法违纪事件就会更多。如此等到战争结束再行揭露此事，那该是多好的机会啊！可惜可惜！不过也不要紧。相信有我给出的这个台阶，欧阳云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不了了之。呵呵，欲堑难填。那些尝到甜头的，即使他们会收敛一时，但是能收敛一世吗？这一次我向他们卖了个好，有心人肯定能感觉到。如果善加利用，呵呵……”陈诚心中这样想着，面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这一幕落在他的两个心腹眼中，他们便愈发认定陈诚此举是另有目的，也愈发肯定自家长官绝非甘于久居人下，而一想到陈诚上位将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好处，他们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欧阳云让潘媚人特别叮嘱陈佳瑶要陈翰林收手是完全有必要的，因为几乎就在他交代潘媚人的同一时间，陈翰林在广州的府上忽然有几人联袂而来。 　　陈翰林刚吃过晚饭，此时正在看新闻，闻听几个老友联袂来访，他立刻让佣人将人带进客房，随即又令人切一盘冰镇西瓜上来，这才施施然走了进去。 　　沾准女婿的光，陈翰林这两年的生意越做越大，其旗下的工厂业发展成了陈氏企业。相应的，他的社会地位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很自然的也就结交到了越来越多的学兵军特区地界上的社会名流。 　　来访的一共三人，其中两个和他因为有合作关系，交情匪浅。还有一人虽然不是很熟，但却是钢铁业业界民间企业的龙头老大的掌门人，分量足够，所以陈翰林也不敢有丝毫的失礼。 　　四人份主客各自坐下，寒暄过后，其中一个叫陈友谅的便主动道明来意，算是解了陈翰林心中的疑惑。 　　陈友谅他们的来访目的自然和欧阳云在张家口召开的电话会议内容有关，而他们能在会议刚刚结束之后就能获悉会议内容，显然都在上面有人，算是手段通天的人物。 　　“什么？总理要进行反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陈翰林闻言稍惊，不过却也没太当一回事。此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企业的所作所为就有贪腐内容呢。 　　“消息来源肯定可靠，这个我可以保证。我们此时来找陈董，却是指望你拿主意的。”陈友谅道。 　　“怎么？临济老弟做下什么了？”陈翰林问，语气中带了一丝惊奇。 　　陈友谅他们三人来之前肯定有过交集，而且还猜出了陈翰林的反应。三个人相视苦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陈友谅正色道：“陈董，何止是我，你们陈氏企业也有份。” 　　“嗯？”陈翰林皱起了眉头。 　　“陈氏企业下面的景龙地产不是在北平新买进了一片地吗？难道陈董不清楚？” 　　“这个我当然清楚，可是这和反腐有什么关系？” 　　“陈董啊，看来老弟我还来得对了，不然的话也许等传票传到你府上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啊！有这种事，临济老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与我解说清爽。” 第2729章 稽查部 　　“陈董，你莫怪我危言耸听，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次贵婿之所以要反腐，其实就是你们景龙地产引起的。陈董，你让我说完。你们景龙地产这次在北平买进的地可不简单，就位于王府街，可谓地段绝佳——” 　　陈翰林可不是初入江湖的雏儿，马上找到问题所在，问道：“这地有问题？” 　　“高！”陈友谅竖起大拇指。“据我所知，这地卖家卖得并不是心甘情愿。也是啊，一级繁华地段的大块地皮，作价居然只有八千，只要是有点商业头脑的相信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陈翰林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所谓无奸不商，陈翰林作为一个商人，当然会尽力谋求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如此，陈氏企业在经营过程中当然有许多见不得光的手段。对于手下人的这些行为，要说陈翰林全部知情当然属于强人所难，但是要说他什么也不知道那也太给他脸上贴金了。对手下人的这类行为，陈翰林以前一贯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从内心深处他也不认为这会是多大的事。毕竟他可是欧阳云的准岳丈。 　　“难道这一次闹出人命来了？”他心中暗忖着，一边观摩陈友谅等人的神情，见他们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心中一动，朝陈友谅等人拱拱手道：“让诸位见笑了，没想到我们陈氏居然出现了这样的害群之马。翰林这里还要多谢诸位特地来告知此事。” 　　陈友谅等人忙道不敢当，然后他们等了一会没等到下文，三个人对视一眼不禁苦笑起来。然后还是陈友谅开口问道：“陈董，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陈翰林故作不解，道：“既然已经发生了担心又有何用？实在不行就退还回去好了。总理的命令，我陈某人肯定会举双手支持。” 　　陈翰林这番做作和言语可谓滴水不漏，陈友谅等三人再次对视一眼，心中骂着“老狐狸”，其他两人同时朝陈友谅使起眼色来。陈友谅苦笑着摇摇头，忽然起身朝陈翰林鞠了一躬，道：“陈董，小弟这次上门可是求救来的，您哪就别和我们绕圈子了。” 　　有他开头，其他两人顺势站起，齐齐鞠躬，道：“陈董，我们已经得到消息，总理这次会行雷霆之举，您毕竟是总理的岳父，还希望能施以援手拉兄弟们一把。” 　　三个人把姿态放得这么低，而且直接讲话挑明，陈翰林倒不好再装下去了，他赶紧起身道：“三位这是干什么？快坐下快坐下。”劝三人坐下，他正色问道：“事情真有这么严重？” 　　“是。”陈友谅：“据我所得到的消息，这一次要不是陈副总长拦着，反腐已经开始了。那样的话，兄弟此时也许已经吃官司了……陈董，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得帮兄弟一把哪！” 　　陈友谅的话没说完陈翰林脸上的颜色已经变了。作为欧阳云的准岳父，他虽然和自家的便宜女婿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却通过陈佳瑶之口熟悉他的脾性，知道他一旦下决定做一件事那就一定会坚持到底。“容我想想容我想想。”他皱着眉头道，回想起陈氏企业的发家史，额头上渐渐爬满了汗珠。 　　两天后，张家口的前敌总指挥部，欧阳云刚主持召开完一个军事会议，正坐下来研究前线送回的最新敌军情报，潘媚人捧着文件夹走了进来。 　　“听说今天打得比较激烈？”她貌似随意的问道。 　　这两天的战事并不顺利，或许是因为冈村宁次的华北方面军在中国呆的时间久了，已经熟悉了中国军队的战术，所以虽然中国军队在战斗中始终保持着主动和优势，却无法将之变成胜果，依旧被堵在长城一线。 　　“长城必须尽快拿下，不然的话，等日军本土主力在朝鲜生根，攻略日本本土就没太大意义了。” 　　英国女王政府带了个坏头，所以欧阳云很担心日本人邯郸学步也来这么一手。虽然他认为这并不能改变战局大势。可是万一战争结束时间无限延长的话，这却会对他的强国大计产生不可逆的影响。 　　“佳瑶来电报了。”潘媚人忽然转变了话题。 　　“什么？”欧阳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问道：“是小敏的事吗？” 　　以往，陈佳瑶来电十之八九都会是因为小敏的事，故欧阳云有此一问。 　　“不是，是因为陈伯父。” 　　“陈翰林？！”欧阳云的脸登时黑了下去。 　　身为欧阳云的身边人，潘媚人当然知道欧阳云对陈翰林没有好印象，她劝道：“大哥，无论如何，他毕竟是你的岳父。” 　　“那又如何？他首先是个中国公民。电报我不看了，你告诉佳瑶，她有时间给我拍电报，还不如多劝劝自己的父亲做点善事。须知道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不爽的。” 　　“大哥？！”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让刘奎过来。” 　　“哎。”潘媚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在她之后，刘奎很快就走了进来。 　　“报告！” 　　“进来吧，把门带上。” 　　木剑蝶和常根原本以为经过上次伸冤事件后，欧阳云一定会对刘奎有所不满，刘奎在欧阳云身边的日子也许就屈指可数了。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欧阳云非但没有因此疏远刘奎，反而对他更重视了。 　　“坐。”欧阳云指指面前的沙发，对刘奎道。 　　“是！”刘奎坦然坐下。 　　欧阳云放下手上的笔，抱拳撑在桌子上看着他，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俺不行，俺文化素质太低了。” 　　“文化素质低这可不是理由，稽查长一职最重要的条件是对国家忠诚，这方面我以为你做得很好，这就够了。” 　　为了将反腐当做一项长期工作来抓，欧阳云有意在国务院下面设立一个稽查部，并决定先从军纪稽查办公室抽调一批人来负责此事。而在经过慎重考虑后，在决定稽查部的稽查长时，他将目光投向了刘奎。 　　只是他的提议却遭到了刘奎的郑重拒绝。 　　欧阳云和刘奎之间的私人感情还是很深的，并不想勉强自己的老部下，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找刘奎“谈心”了。 第2730章 选择 　　“反腐其实也是一场战争，其重要性比之现在的抗日战争或许有所不如，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也十分重要。刘奎，我思来想去，目前除了将这一任务交与你，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欧阳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奎又不是傻子，怎么还可能再次拒绝。“我尽力吧。”最后，他妥协道。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办到，我相信你。” 　　重庆，当潘媚人发来的电文刚刚从符号变成文字，陈翰林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佳瑶，总理怎么说？” 　　“你自己看吧。”陈佳瑶转手将电文交给他，然后眉头微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翰林迫不及待的观阅起电文，他逐字逐句的看完，没看到自己想要的内容，脸塌下了，埋怨道：“总理还真是不讲人情，我可是他的丈人啊。”然后又紧盯着陈佳瑶的脸，道：“乖女儿，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帮我，我就你一个女儿，现在这些还不是为你忙的……” 　　陈佳瑶看着他，心中不知为何升起陌生感觉，道：“爸爸，你究竟做下什么了？你不是说只是一两件小事吗？” 　　“事确实是小事，可是——怎么，你连我也不相信吗？佳瑶，不是我说你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呢？总理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你应该一直紧紧的跟着他才对。你要知道，男人是最没定性的……” 　　“你都说些什么？好了，我要去接小敏下学了。” 　　“我陪你一起去，说起来小敏也是我外孙呢。” 　　“不用，我有侍卫陪同。” 　　“佳瑶，我是你爸爸哎？你——” 　　“爸爸，你应该知道总理的脾气，所以我劝你还是早点自首比较好。再说了，你这些赚的钱还少吗？” 　　“自首？你当我真犯罪了？我现在做的这些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 　　张家口，晚上十一点钟左右，当欧阳云忙完所有的公务正准备洗漱休息的时候，他想起什么，问潘媚人：“给佳瑶的电报发出去了？” 　　潘媚人点头。 　　“陈翰林做的事佳瑶应该不知道吧？哎，这丫头疑心最重，我看还是写封信好了。”欧阳云说着，走到书桌前坐下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重庆朝天门临江的一座二层小楼里，几个中年人正围着一张桌子在商量着什么。 　　“……欧阳云这不是存心不想让我们活么？他娘的，既然他不想让我们好过，那他也别想好过。” 　　……“诸位，你们猜我在北碚见到了谁？” 　　“谁？” 　　“戴笠。” 　　“戴笠不是死了吗？” 　　“呵，那不过是戴笠玩的障眼法罢了。你们想想，他当军统老大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多准备几条活命手段？狡兔还有三窟呢。” 　　“那又如何？现在他还不是像过街的老鼠一样，面都不敢露。” 　　“呵呵，他现在确实是过街的老鼠，但是你们要是以为老鼠好欺负可就大错特错了。” 　　“怎么？” 　　“在他身边，最少有五个人在保护他的安全，这些人可都是军统里面的高手，能够以一当百的那种。” 　　“你是不是扯远了？我们现在商量的可是如何逃过眼前难关。” 　　“扯远了？呵呵，诸位，既然欧阳云不让我们好活，那我们为什么不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拼个鱼死网破？你说笑话呢？欧阳云身边的防卫那么严密，你拿什么去拼？” 　　“找戴笠啊。你们听说过上个月在云南发生的‘付云强灭门案’吧？我告诉你们，那就是戴笠手下的人干的。金子就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欧阳云夺了戴笠的军统，人家凭从前的一帮手下改玩地下世界，还不是活得好好地？”说到这里他扫视一眼窗外，然后压低音量故作神秘的继续道：“诸位或许还不知道，这戴笠正在联合国民党老人谋求武装复辟，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活动经费，如果我们支持他们一笔数额不菲的金钱，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帮助我们对付欧阳云。他们复辟本来就要对付欧阳云，一举两得，他们何乐而不为？” 　　“这倒是个办法。我算看透了，这欧阳云所走的路子其实就是共产党的那一套，如果任由其掌权，迟早我们都得喝西北风去。与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 　　“诸位，我们互相之间都知根知底，为了发展业务，我们谁没做过违法之事？再者，我们只需要出钱，打打杀杀自有戴笠的人去做。就是戴笠他们不能成功，那我们顶多将公司赔掉……” 　　两天后，西安某个山村中，几个身着第八集团军将官服的军人坐在一起，正就着各自手上的一份文件交流着。 　　“看来军统余孽这次是真准备铤而走险了，我们要不要提醒学兵军？” 　　“这种事可不能擅做主张，我看还是先呈报中央再说。” 　　“时间上来得及吗？从请报上来看，军统余孽动手就在这几天。” 　　“那又如何？理论上来说欧阳云可也是我们需要打倒的对象，我们没有行这种手段已经算是对得起他了。” 　　“可是欧阳云真出事的话，国家会乱的。” 　　“乱不了。现在可不是联合政府刚成立那段时期。不过，现在在重庆主持局面的乃是陈诚，他可是一个顽固分子。我以为中央应该会同意提醒学兵军。” 　　就在第八集团军的几个军官正在开会商量是否向学兵军示警的时候，张家口，木剑蝶和常根几乎同一时间收到了相关情报。而在经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两个人还是立刻出门赶往前指，欲向欧阳云汇报此事。 　　此时，随着刘奎走马上任就职国务院风纪稽查部稽查长，欧阳云的侍卫长已经换成了张梁和游小莲。 　　在木剑蝶和常根两人正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张梁和游小莲守在前指的前厅中，正在谈论着有关二人的话题。 　　“你说他们今夜会过来吗？”问出这句话的是游小莲。 　　“肯定。木是小长官的老部下，两人私人感情很深；常么，老狐狸了，应该不会犯这种关键错误。” 　　“我也这么觉得。呵呵，看来倒省我们事了。” 　　“这种事，我希望越少越好。” 　　“哼！便宜他们了。” 第2731章 攻心术 　　在中日战事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欧阳云忽然下达反腐令，此反常举动立刻在中国国内引发广泛议论。其中，鼓掌叫好者有之，认为欧阳云不愧为开明领袖，而当前的中国官场和商场也确实需要整顿了；同时也不乏质疑者，认为他此举有自毁长城之嫌——“总理此举确实令人心大快，可是值中日最终对决之机，这样会不会导致军队人心不稳？倘若因此而导致战事失利，窃以为得不如失，实乃不智之举。” 　　中故宫政府高举反腐大旗，此举不仅在国内引发广泛议论，同时也引来了世界上诸多国家政治家的侧目。中日之间的最终对决，从日本人忽然大举增兵朝鲜并加强对澳洲用兵的力度开始，一些原本看好中国以为中国必胜的政客便产生了犹疑之心。现在，他们的观点则变得更加模糊，不敢再轻易下结论。 　　“欧阳云这是什么意思？当前，他不应该集中国内力量专心对付日本人吗？”在白宫，罗斯福如此评价道。 　　新德里，丘吉尔先是专门招来情报官员确认此事的真假，然后感慨道：“虽然我尚无法断定欧阳总理此举是对是错，不过他这份魄力却绝对值得人尊敬。学兵军乃至中国的崛起，果然并非偶然。” 　　德国发生内讧，国防军和党卫军互相掐架，最大的受益者当然是苏俄。苏俄不仅因此获得了喘息之机，对于斯大林来说，更难得的是他终于获得了调整内部秩序的时间。 　　因为对德反击作战不利，又因为被迫放弃南疆地区，更因为远东地区被割让给中国，斯大林的威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削弱，他的统治地位也因此受到了严重挑战。如果战事还在继续，从大局计，斯大林并不敢再像几年前那样对军政高层大动手脚。而现在，因为德军因为内讧一而再再而三的从苏俄抽调军队回去欧洲，没了来自德军的压力，他完全能够集中精神来对付国内的反对者。 　　东京，当有关中国政府大张旗鼓进行反腐的消息传来，一连好几天没睡上好觉的石原莞尔不禁精神一振，立刻前去求见裕仁。 　　石原莞尔这段时间之所以睡不好觉是因为日本反战联盟。 　　这几年，日本反战联盟因为能从中国军队手中源源不断的获得战俘，所以其发展异常迅速。而现在随着日本和平军摇身一变成为日本解放军，并开始出现在对日作战的一线战场，登时就成了一枚鱼刺，深深的卡在了日本军政高层的喉头。如果日本反战联盟的影响仅仅体现在战场上，日本政府倒可以一如既往的以虚假报道糊弄过去。问题是，反战联盟有中国中央情报局做后盾，掌握着世界上最先进的信息渗透技术。于是，先是在东南亚，然后是中国东北，随即朝鲜和日本本土都出现了反战联盟的人和各种消息。 　　将日本和平军用于对日作战，欧阳云刚提出这一方略的时候，有遭到最高统帅部几乎全员的反对。而现在，随着日本解放军在对日作战中开始发挥“非同小可”的作用，在铁的事实面前，之前的反对者都已经无法再发出任何反对之声。 　　谨慎出发，欧阳云刚开始只同意在鹿儿岛攻略中小规模的使用日本解放军。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这支以大队名义参战，实际上只有一个中队的日本解放军所发挥出来的作用却几乎等同于一个师团所为。如此一来，不仅中方为此震惊，开始考虑大规模使用日本解放军，同时也引起了日方的高度关注。 　　一个中队的鬼子兵愣是起到了一个师团的作用，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说穿了也简单，这些鬼子兵在战场上所起的作用，其实就是通过声音来营造出“十面楚歌”的氛围而已。 　　有学兵军提供的喊话利器，即使在枪炮声震天的战场，这些鬼子兵依旧可以将自己喊话的内容清晰无误的送入对面鬼子兵的耳中。于是，对面的那些鬼子新丁在战斗之余便总是能够听见各种各样的乡音，诸如：对面的同胞，你们想过没有？你们现在战斗的意义何在？是为了家人能够生活得更好吗？可是，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兄弟你的姐妹你的妻子你的儿女，他们究竟生活得怎样呢？他们现在也许都好几年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吗？所以这样的理由是不成立的；我是某某某某，乃东京某某人士，我希望你们当中的老乡能够帮忙带个口讯回去，那就是我某某某某还没有死，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不久之前，我还像你们一样正在与中国军队进行殊死战斗，是的，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大日本帝国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当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肯定有人要问我为什么，为什么呢？很简单，因为我现在知道了，就在我们在前线吃着冰冷的饭团，忍受着寒冷和中国军队战斗的时候，在东京，那些真正挑起这场战斗的人，他们正一边听着小曲一边喝着清酒…… 　　这一天的战斗，日军一共出动了三个师团。按照日军参谋本部的估算，这一天将会再次以支那军队主动放弃进攻而收场。然因为这支日本解放军部队的存在，结果却大相径庭。战斗才打了一个早上，日军就有两个师团不战而溃。剩下的那个师团因为士兵以老兵为主的缘故虽然一直坚持到下午四点钟左右，却因为实力悬殊的缘故，最终因伤亡过半而不得不撤离战场。 　　此战战果和过程被汇报到石原莞尔那里，石原大惊，连称“支那人的这一手攻心术实在是太厉害了”。然后，因为在日本多个地方发现了中国战机洒下的宣传品，上面密密麻麻的列着的都是还活着的日军战俘的名字，而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人在日本都是经官方证实已经玉碎进了靖国神社的，石原一下子就慌了。 第2732章 谈判阴谋 　　石原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都在思考如何破解反战联盟的这一手攻心术，却苦思无策，猛然间得到这样一个利好消息，焉能不欣喜若狂？作为日本国内知名的中国问题研究专家，石原对中国人特别是中国官员的品行有着相当的了解，这一度也是他认为中日之间一朝开战日本能在前期取得优势的原因。在他看来，欧阳云固然是少有的英明领袖，但是这并不足以改变中国官场上的陋习，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中国的官员们依旧会沿袭其前辈们的做法，非但于国家无利，反而会成为中国社会的毒瘤。现在还是战时，这个时候进行反腐，那么引起的动荡因为战争的缘故将会被成倍的放大。“陛下，臣以为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来促成支那的内乱。臣的打算是……” 　　“老蒋不是被架空了吗？而且如果朕记得不错的话，当初正是因为他的阻挠才导致和谈无法进行下去。” 　　“没错，老蒋确实是架空了，可是陛下，国民党的底子还在啊。现在的中国政府虽然是华夏民族统一党当权，可是论规模依旧是国民党排第一位。是的，当初老蒋确实反对和我们和谈，可那是因为我们首先不视他为谈判对象的原因。陛下，以我对老蒋的了解，他是绝不甘心当一辈子的傀儡元首的。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如果老蒋还想再次掌权，那么他最大的阻力将是什么？没错，正是欧阳云和他的学兵军。如果我是老蒋，此时当不会与欧阳云和学兵军公开作对，而是会选择其它的手段。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以全面撤出支那领土为条件与其进行谈判，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巨大的名声。有了名声，老将也就能够重拾往日威信，也就能获得以前那些部下以及军队的效忠。欧阳云此时反腐肯定会得罪一大帮人，这些人也许未必敢公然反对他。但是如果这时多了老蒋一个选择呢……” 　　石原一番话说得裕仁怦然心动，不过他随即想到一个问题，忙问道：“全面退出支那？必须这么做吗？可是如此一来，朕担心帝国会步支那的后尘哪！” 　　石原阴阴一笑，道：“为了能让支那陷入内乱，暂时性全面退出支那是必须的。可是陛下，帝国本土军力已经在朝鲜集中，等支那真正乱起来，届时我们完全可以再打回去。” 　　裕仁认真的想了想，道：“石原卿，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派往支那的人选一定要选好，在与老将达成意向之前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哈伊！” 　　两天后中午时分，张家口的前线指挥部，欧阳云正在用午饭，木剑蝶在游小莲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剑蝶来了，用过饭了？”欧阳云看见木剑蝶，放下手上的筷子问道。 　　木剑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奔主题道：“总座！刚刚从东方收到一封密电，和重庆有关的。”说着，他打开随身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份电报递给他。 　　欧阳云接过来看了看，眉头微微一蹙，问：“核实过了？” 　　“还没有，事关重大，我就做主先拿过来给您看看。您看需要采取什么特别措施吗？” 　　这份电报当然是潜伏在日本国内的偷天换日计划的特工发回来的，正是有关日本政府欲与老将和谈的情报。时至今日，偷天换日计划已经渗透到了日本的方方面面，因此，几乎在石原筛选和谈人选的同时，潜伏在东京的特工就拿到了相关情报。 　　而石原有所不知的是，联合政府或者说是学兵军对老蒋的监视从来就不曾松懈过。所以，且不论日本方面派出的和谈人员能否成功和老蒋或者老蒋身边的人取得联系，他们真想和老蒋进行秘密谈判其实是相当困难的事。 　　“小莲，加强警戒，从现在开始除非我主动召唤，否则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欧阳云先朝游小莲吩咐道，然后站起来开始绕着自己的办公桌踱起步来。 　　游小莲走了出去并顺手带上了门。而在门被带上之后，木剑蝶的身子明显绷得更紧了。 　　木剑蝶有这样的反应在情理之中。他和常根虽然因为主动“投案”而赢得了欧阳云的豁免，但是他和常根都清楚，他们曾经可以从欧阳云那里获得的最珍贵的东西已经失去了。 　　“剑蝶，就你看来，如果我们不干涉的话，石原的企图能够成功吗？” 　　木剑蝶认真的想了想，轻声道：“成功的几率很大。总座，总统毕竟还是国民党名义上的主席，而且因为反腐这件事，肯定会有不少人希望他能够重新上台。” 　　“总统自己的想法呢？你认为他会不会上当？” 　　又是一个比较难回答的问题，在又一个长考之后，木剑蝶抬头看着欧阳云，目光坚定的道：“总座，卑职以为，处理这类问题我们绝对不能把胜算着落在不可测因素上。” 　　欧阳云点点头，然后笑道：“你说得对，看来是我想多了。我想啊，如果总统能够配合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将日本人骗出中国，然后再在朝鲜歼灭他们。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少牺牲许多同胞。算了，事体重大，还是不要行险的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刘奎负责。刘奎正在着急反腐工作效率太低，日本人送上门这个好机会，正好利用一下——明白我的意思吗？” 　　欧阳云说得云淡风轻，木剑蝶却听得寒毛直竖。如欧阳云所言，这确实是加大反腐力度的一个好机会。利用得当的话，当可以将腐败大鱼一锅烩了。而他只要想到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员，甚至动过其它念头，这心头的惶恐便怎么止也止不住。“还好自己醒悟得快，不然的话。”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木剑蝶站姿更标准了，道：“总座，那军统的那帮人呢？我和常处的意见是，放纵他们在张家口晃荡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趁早收网。相信以中情局现在的刑讯手段，一定可以撬开他们的嘴。” 　　戴笠以及赞助他经费的奸商们所不知道的是，戴笠赖以在地下世界打拼的那批手下，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其实一直在中情局的监视中。所以别说刺杀欧阳云了，如果中情局愿意，他们连张家口都进不了。 第2733章 党产办 　　对于木剑蝶的建议，欧阳云沉思了一会，问道：“你们确定幕后就真的只有那两股力量？” 　　“这个，到目前为止只有这些发现。” 　　“那就再等等，我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如此简单。” 　　“是，那就再等等。” 　　木剑蝶离开后，欧阳云继续埋首案牍，约半个小时过去，他正抬起头伸着懒腰，游小莲和刘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刘奎赴任稽查长的时候，欧阳云曾许诺他遇到难题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自己，所以，即使现在夜已深了，对于他的到来欧阳云并没有感到意外。 　　“怎么？这就遇到难题了？”欧阳云看着刘奎问道。 　　刘奎向他行过礼后，开门见山道：“总座，确实遇到难题了。北平‘琉璃厂’的案子牵涉到了我党的党产办，党产办的经手人李洪生坚称强征琉璃厂得到过您的批示，事关总座清誉和我党名誉，卑职不敢擅专，特来请示。” 　　华夏民族统一党的党产办乃是华夏民族统一党党总部下面的一个部门，直接对党主席也就是欧阳云负责，其职能在于为华夏党管理原本属于学兵军的庞硕的公共资产，使其能够物尽其用。 　　没想到党产办居然也牵扯进了这次北平的强买事件，欧阳云有点意外的同时不禁心生警惕。欧阳云既然有心在自己手上让民主成为国家政治发展的主旋律，自然不会搞什么一D专政制。所以，虽然现在华夏党是执政党，他却始终注意分寸，以确保党政分开。因此，华夏党的党产办这个部门固然因为源于学兵军时代就积累下来的巨额财富而被国人称为全世界福利最优厚的“企业”，但并不享受政治地位和特权。欧阳云原本以为，只要控制好党产办的政治地位，保持其纯洁性，那么它就不可能因为在金融上的强大影响力而影响到国家的正常转运。 　　而现在，从刘奎口中获悉党产办有参与北平的强买事件后，欧阳云知道自己的这一番打算明显一厢情愿了。 　　心头有点遗憾，习惯性的掏出烟来抽，吸了两口，理清了思绪，他问刘奎：“你怎么看？” 　　“我也是华夏党人，为党的发展考虑，这种事也没什么。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在这起强买事件中，就我们党产办给出的价钱还算公道。不过从国家的角度考虑，我以为这种风气绝不可助长。甚至，正因为我们是执政党，我们才应该更加的严于律己——在国家利益面前，任何人任何势力都应该退避三舍，而不应该享受特权。” 　　刘奎说前面一句话的时候，欧阳云脸上毫无表情，而在他将后面一句话说出来以后，他的脸上则浮上了一层笑意。微笑着，他对游小莲道：“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然后他转对刘奎正色道：“我真不记得自己是否签发过这样的文件，不过即使真的签发了，它也是错误的，总理办公室也有义务将其收回并进行自我检讨。这件事的处理就按既定原则办，不仅是这件事，以后但凡有这类事件都以这个原则来处理。刘奎，你记住了，我们是法制国家，任何事情都应该依法处理。在法律面前，即使我是总理，也没有特权。好好干，这场战争眼看着就要结束了，之后，建设才是主旋律。到那个时候，稽查部必将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刘奎前脚刚走，后脚戴安娜的电话就来了。戴安娜正是党产办的负责人，也因为此，她和她的担任财政部长的丈夫牛约翰被人称为中国的财神爷夫妇。 　　戴安娜的电话当然和强买事件有关。而令欧阳云赶到欣慰的是，她打这通电话却是来认错的，主动坦承在强买事件中党产办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并保重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事件。 　　因为她的主动认错，欧阳云当然不可能再批评她，他先是赞扬了戴安娜有错就改的态度，然后自承自己也应该负有一定的责任。最后，他在电话里说道：“戴安娜，看来我选择你当党产办的负责人果然是正确的，美国人的契约精神确实要比我们中国人更强。哦，对不起，是我口误，我忘记你已经也是中国人了……” 　　和戴安娜通话毕，潘媚人提着屉笼走了进来，欧阳云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已经到了宵夜时间。 　　“今天吃什么？哦，汤圆，我喜欢。媚人，帮我看看今天还剩多少工作。奶奶的，本以为上了前线会清闲一些，没想到，这总理看来真不能当了。” 　　“小长官，这不是您的真心话吧？成为一国主宰，对于你们男人来说不正是人生的终极追求吗？”游小莲道。 　　欧阳云嘴里正咀嚼着一枚汤圆，闻言不禁苦笑起来。“这么多年了，这个游小莲的脾性倒是一点没变。”他心中想着，八卦心起，将汤圆吞下，脸上挂起捉黠笑容，问道：“小莲，别说我，今年你也27了吧？也该考虑个人大事了。这卞经道和郭慕仪，你究竟准备要哪一个？” 　　欧阳云这话出口，游小莲的脸色立刻变了颜色，嗔怒道：“小长官，您管的也太宽了吧？这可是我的私事。” 　　游小莲和卞经道还有郭慕仪之间的三角恋，随着这三人地位的不断提高，自然的也就引来了越来越多的好奇目光，而就此打趣游小莲也成了欧阳云闲时的一项乐趣。 　　“我这不是表示关心么？怎么？关心你倒成了罪过了？”欧阳云叫道，一副委屈的样子。 　　游小莲便恨恨的一跺脚，然后撒身走了出去。 　　而在她背后，欧阳云则没肝没肺的大笑了起来。 　　此时，日本鹿儿岛外海的一艘航母上，正在和舰长邱长海下着围棋的卞经道忽然无缘无故的打了个喷嚏。“奇怪了。”他捏了捏鼻子，道。 　　“看来是嫂子想你了。”邱长海道。 　　卞经道的脸垮了下去，道：“什么嫂子，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相信副司令的能力，迟早的。” 　　卞经道就苦笑，然后道：“倒不是我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只是，哎，一切等打完鬼子再说了。” 第2734章 古北口 　　对于卞经道这类厮杀在一线的中国将士来说，因为后勤补给充足，且武器装备水平远在日军之上，所以他们获胜的信心也要远远高于国内的那些观众，根本就不担心战败。比如说卞经道和邱长海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曾有过下面的对话：“三个月？或者半年，我们肯定能站到东京的街头，到那时，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么事吗？” 　　“嗯？” 　　“在所谓天皇御所的大门口撒一泡尿！” 　　“哈哈哈哈！” 　　类似于此的笑话，如果有心人留意一下的话琉球群岛一圈走下来，当每个小时都能听到几个。日军大本营改变防御计划，开始从本土大举增兵朝鲜，与此对应，中国最高统帅部也相应的改变了策略。于是，随着日本解放军的攻心战术成为主要手段，太平洋舰队和琉球集团军的兵们反而闲了下来，乃至于很多时候一个星期才能轮上一次出勤任务。从个人安危的角度，士兵们其实是欢迎这种清闲的。琉球现在虽然已经成了中国的一个省，他们驻扎在琉球算是驻扎在国内，然因为紧邻日本等若始终处于一线的关系，他们拿的却是与远征军一样的高等作战津贴。最低等的列兵和水手，每个月的作战津贴都有十五学元，等于一个月拿了四个月的兵饷。然而，从荣誉的角度，这种一个月甚至都捞不到一场仗打的前线生涯却又是他们最深恶痛绝的。打仗肯定会死人，可是源于原学兵军一脉相传下来的制度，有仗打才有机会晋升，才有荣誉可拿，而在他们眼中，这才是一个军人乃至于一个男人应该竭力追求的。 　　不仅是下面的士兵，便是上面的高级军官，比如白崇禧，现在都后悔为什么他当初选了琉球战线而不是长城战线。“早知如此我该去长城前线才对，这种三天不打雷的日子，实在是太腻歪了。”在军事会议上，他不止一次的如此发着牢骚。当然了，作为琉球战线的实际最高决策者，他也只能发发牢骚而已。因为他清楚，动用日本解放军采取攻心战术似乎效率缓慢，但却是最彻底最有效的一种战术安排，才能保证中国在战后对日本的完全控制。“战后实现对日本的全面控制”，是的，这正是欧阳云为首的中国最高统帅部处置日本的最终方案。 　　“日本为什么能从中国的一个番邦成为心腹大患，我们自身固然有原因，但是日本人的民族特性才是关键。中日之战进行到现在，我们虽然取得了优势，但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想诸位都清楚？如此，我们绝不能留下后患，让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那样的话，在座的诸位都会成为民族罪人，甚至成为国际笑话——”当初，在讨论如何处置日本的时候，欧阳云曾如此说道。 　　对于他的这一观点，白崇禧深以为然。因此，往往在发出牢骚话之后他便会再补上一句：“不过，只要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日本这个心腹大患，我们就是少拿点军功也是值得的，大家千万不能讲情绪带到工作中。日本解放军的前身固然是令我们深恶痛绝的鬼子，但是现在他是我们的帮手，我们想要自家子弟兵少流血，就得给予人家适当的尊重。” 　　白崇禧屡屡在重要军事会议上强调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毕竟，日本解放军的前身是对中国人民犯下滔天大罪的鬼子，这些鬼子兵或许还没来得及在中国的土地上为非作歹就被俘虏并接受改造成了日本解放军，但是仅仅是他们日本人的身份就已经足够让学兵们对其横目冷对了，这个时候还要学兵们配合他们的行动，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好在，学兵军的纪律很严，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早就习惯了“惟命是从”，所以无论是哪支部队，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许会有情绪，但绝大多数却都能做到隐而不发从而不至于影响到任务的完成。 　　在最高统帅部最初的设想中，日本本土攻防战应该是最激烈的，也是有可能需要付出巨大牺牲的地方。乃至于欧阳云曾放出这样的狠话：“就是牺牲十万，我们也必须打到东京去。放心好了，这仗最终会算到日本政府头上，日本政府抵抗得越顽强，他们将来需要偿还的就会更多。真到了那一步，我不介意将整个日本卖给犹太人。”然现在好了，因为多了日本解放军，固然鹿儿岛前线每天还是枪炮声不绝，但是处于冲突第一线的却都变成了日本人，就是出现伤亡也主要发生在日本人中间，琉球集团军的学兵们反而更像是一群看客而不是战役参与者。 　　鹿儿岛一线的战斗进入了一种诡异的状况，与此相反，长城一线的战役，战况却是空前惨烈。 　　战事进入第三个星期，小泉赖以与中国高新武器相对抗的兴奋剂也终于出现了。 　　当天，在古北口，因为空军的配合，张学良的第八集团军一部本已经将守军完全歼灭，正准备巩固防务使之变成新的进军阵地。忽然从日军后缩的阵地冲出了大约两千余人的朝鲜和平军。 　　当时，第八集团军在古北口负责的乃是一个名叫刘剑心的上校。作为老东北军，刘剑心没少和朝鲜人打交道，所以这批朝鲜和平军虽然身上穿的同样是日军夏式制服，使用的也是清一色的十式半自动步枪等日军常备制式武器，他还是一眼就给分辨了出来。 　　“高丽棒子？！”他对手下道，一脸的不屑：“小鬼子惜命，这是准备让高丽棒子来送死了。兄弟们，那我们就满足他们。” 　　古北口的防御工事在之前的攻防战中因为遭到了太多航空炸弹的轰炸，此时已经是废墟一片。不过因为古北口特殊的地理，刘剑心部此时还是占有相当地利的。这个时候，如果他紧守阵地的话，那么必定会如他所言真的满足朝鲜人求死的愿望。令人扼腕的是，因为以为朝鲜人好欺负或者是求功心切，刘剑心选择了对攻。 第2735章 失误 　　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问题，在单兵战术素养上，朝鲜士兵根本无法和久经战事平时并接受严格训练的中国士兵相比。于是，在中远距离的对射中，只见朝鲜士兵纷纷倒地，而他们发射的枪弹却少有击中目标的。自己能打到敌人，敌人的子弹却打不到自己，刘剑心部的士气越发高涨。刘剑心应该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遂要求司号兵吹响冲锋号，决定一鼓作气解决这股送上门来的棒子。 　　在刘剑心部向朝鲜和平军发起集团冲锋的时候，他的顶头上司，步兵第811旅的旅长郑侨安正好在几个参谋军官的陪同下上到古北口，听见山脚下传来枪炮声，郑侨安看过去。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朝鲜人什么时候如此能打了？”他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道，然后下令：“李军，立刻通知程志海，让他准备支援刘剑心。” 　　“才不过两千人左右的朝鲜鬼子，831团怎么会……”一个参谋道，话没说完嘴巴闭上了。隔着大约千米左右的距离，居高临下望去，战场上的情况清晰可见。他看到一个明明已经要害中枪的朝鲜士兵居然回光返照一样的跳起来一刺刀捅进了一个学兵的腹部心中不禁完全被震慑了——高丽棒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英勇了？这真是高丽棒子吗？而不等他想清楚这一点，那个朝鲜士兵已经做出了让他更加惊讶的事情——在用刺刀放倒了一个学兵以后，他居然还能爬起来冲出几步并拉响身上的手榴弹。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两个躲避不及的学兵连同一个朝鲜士兵一同被炸倒，令这个参谋心头发毛的是，在爆炸发生时的瞬间，他看到那个发动自杀进攻的朝鲜士兵脸上居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作为旁观者，因为暂时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这个参谋还有心情去体悟朝鲜人带给他的震撼，而作为战场上直面朝鲜人的刘剑心部的学兵，他们已经完全被朝鲜人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给打懵了。 　　“不对啊，朝鲜鬼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有学兵还有班排级的军官开始向他们的长官提出这个问题，“他们不会是小鬼子假扮的吧？”朝鲜人和日本人本来就长得很像，而面前的这批朝鲜人，距离近了，学兵们能够清晰的分辨出，他们的眼珠红得跟兔子似的，脸上的表情则十分僵硬…… 　　朝鲜和平军或朝鲜共荣军在华作战的历史上，不是未曾取得过“辉煌战绩”。不过，那是日军刚开始实施“以夷制夷”政策的时候，此后，随着学兵军强势出击给予朝鲜共荣军痛击，朝鲜人的勇气立刻就好像阳春白雪一样消失不见，再不复当初之勇。 　　习惯了朝鲜人的怯懦和一击就溃，朝鲜人此时却突然展现出韧性的一面，并借此反败为胜，这就难怪郑侨安和刘剑心等人为之惊奇了。 　　“不对啊！朝鲜人难道打了鸡血了？这种伤亡换在平时，他们早就溃败了！？”有参谋发出这样的感慨。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郑侨安的少将级别，使他已经可以接触到等级稍高的那一类军事情报。也正因为知道日本人在东南亚使用了兴奋剂，他马上产生了联想，开始猜测朝鲜人的异常表现是不是因为打了兴奋剂的缘故。 　　如何对付服用了兴奋剂的敌军，总统帅部目前并无具体章程下来，不过似郑侨安这类久经沙场的战将，他们私底下却自有一套对付的办法。本来他还想着再派一个团上去将刘剑心部救下来，同时彻底击垮这部朝鲜和平军的。现在知道敌人有可能注射了兴奋剂，他便不肯上当了，转而将命令修改为接应。 　　当天晚些时候，有关古北口战事的具体情况便被汇报到了欧阳云那里。是役，第八集团军参战的两个团虽然击毙朝鲜和平军大约六百余人，但同时他们自身的伤亡也将近这个数字。而考虑到中方的武器装备乃至于士兵素质都要远胜于对手，且还占有地利，这场战斗实际上是第八集团军一方输了。 　　这个结果，是张学良也始料未及的。受欧阳云的影响，因为他乐观的态度，张学良虽然知道了兴奋剂的存在，但是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而现在，报应来了。“我们对面现有超过三十万的日军和朝鲜伪军，如果他们都注射兴奋剂的话，那这战役该怎么打就很值得思量了。总座，看来我们必须改变策略了。”在欧阳云的办公室里，张学良一边喝着潘媚人送上来的小米粥，一边如此说道。 　　欧阳云同样感到意外。源于强大的自信，欧阳云在听说小泉弄出兴奋剂之后，是真的没太当一回事。从学科上来说，兴奋剂归属于医学。在这方面，早年就搞出盘尼西林现在在抗生素领域也保持遥遥领先地位的中国医药业，不夸张的说甩下日本三条街都不止。且，随着战争机械现代战争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欧阳云以为凭借在战争机械技术上的领先同样能够弥补因为兴奋剂的出现可能产生的差距。 　　事实证明，他这回却是错了。他会犯这样的错误，却是忽略了地理的因素。在东南亚，学兵军军工厂出产的各型战车都能适用于战场，但是在长城沿线，受山势的影响，能够用于此地的战车却是不多。而失去了机械的压倒性优势，人的因素就成了决定一场战役胜败的关键因素。毫无疑问，当前世界，中国军队无论是国防军还是学兵军，单兵素质和综合战力都是世界上最强的，即使比之曾经号称天下第一强军的德国国防军也不遑多让。只是，这一回他们的对手却是一群疯子。 　　确实是一群疯子——不知痛楚、不知疲倦、没有恐惧、眼中唯有杀戮，这样的敌人谁能战而胜之？ 　　“小泉敏一郎这回总算是鼓捣出了一件真正有用的。”欧阳云自语道，眉头深锁，脑筋飞快的开动起来。 第2736章 意外 　　“……我们都知道了，朝鲜人不是忽然变得英勇了，而是因为他们被注射了能够在一定时间内改变人大脑中枢神经反应的药剂——兴奋剂……下面，我们就请特邀专家，世界上著名的药理学家朱家茂先生为他们详细的解释一下什么叫兴奋剂，他的具体功能又是什么——” 　　这是学兵军特区电视台的一档节目。电子工业的快速发展促进了中国影视事业的进步，于是，中国不仅早早的就有了政府所有的国家广播总局控制下的电视总台，而且还兴起了许多地方台。这其中，学兵军特区因为得天独厚的硬件环境以及地理优势，其麾下的电视台也成了仅次于电视总台的一个大台。 　　影视事业的进步，与战争最直接的关系便是让战争变得大众化和透明化了。比如现在有中国军队参战或者主战的五大战场，电视总台和学兵军特区电视台便都派有专门的工作小组，对战事进行影像记录甚至做实地报道。与此相辅相成的是，相应的专栏节目也就应运而生，比如说前面学兵军特区电视台的《战争就在身边》。 　　电视上，朱家茂正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什么，广州，联合国总部外事人员住宅区的一个房间内，因为朱家茂一句“这种药剂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以我国现有的医药水平，只要政府愿意，完全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复制出来甚至能达到更好的效果”，史迪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对于中国军队在马来半岛发起反攻，史迪威虽然不甚满意但还是充满期待的。前事可鉴，虽然美国人口头上绝不愿意承认，但太多的事实已经证明，如今的中国军队恰恰就是日军的克星。那么，只要中国军队在马来半岛发起进攻，那么就必定能迫使日军从澳洲召回主力部队以加强防御。那么。美澳联军受到的压力必然会减弱许多。 　　不过，事实证明这只是美国人的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因为日军动用了兴奋剂这一秘密武器，史迪威非但没能见到内心所希望的那一幕，而且令他深感恐惧的是，随着日军在澳洲军团中使用兴奋剂，美澳联军的处境正变得越来越糟糕。如今的澳洲战局，虽然因为美军的持续不断的增兵使得美澳联军堪堪守住了现有的战线，但是随着伤亡的增大，白宫正受到来自国内民众越来越大的压力。史迪威知道，如果这一局面得不到改变的话，那么美军最终肯定会被迫放弃澳洲，而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情，美国政府将会彻底失去争夺亚洲的资格。 　　“……虽然我们现在的形势不是很好，但是我们必须看到，这场旷世大战的结局已经注定了，那就是轴心国必然失败，获胜的终将是我们。所以我以为，即使现在遭遇一定的困难我们也必须咬牙忍住，因为唯有如此才能保证战后的利益……如果我们现在放弃澳洲，确实，我们会少牺牲许多小伙子，但是我们之前的牺牲也就白费了。亚洲将来的格局，诸位肯定有大致的印象。是的，中国的崛起已经不可避免，所以，如果我们现在不能牢牢的钉在澳洲，将来再想进入，也许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代价都不止。要知道，我们赖以维系国家优势地位的工业化，现在正在一点点的被中国赶超。这个时候，我们能失去亚洲这个未来世界上的最大市场吗？” 　　上面一段话，是罗斯福躺在病床上讲的。 　　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的出现诚然改变了这个时空的历史运行轨迹，但是该罗斯福的还是来了。就在上个月，罗斯福身体出现不适，而即使躺在病床上，他依旧在尽着自己的总统职责。对于美国这个利益至上的国家而言，罗斯福这番话绝对堪称“谋国之言”，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并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比如，美国人已经意识到战后年代，中国必然是他们的最强竞争对手，他们已经开始在想方设法的遏制中国的强大，然而，形势使然，在绕了一大圈之后，美国人只能继续向中国求助。 　　当初欧阳云决定大肆反腐的时候，罗斯福还在感叹欧阳云这是自毁长城，美国人普遍还在因为中国因此出现内部纠纷而感到窃喜并视之为美国的赶超机会，史迪威也开始在联合国内频繁出击，主动约见其它国家的常驻使节，但是现在，随着澳洲战局越发糜烂，美国人已经没心思再做这种黄粱美梦了。 　　很自然的，“美国最亲密的伙伴、朋友”这样的话便再次挂到了史迪威的嘴边。 　　因为反腐一事，欧阳云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按说这是中国家事和美国人没什么关系，但是，史迪威却从中看到了机会。他认为如果能帮助（美国人当然更希望是扶植，但今时不比往日，）一个亲美派上台的话，必然能使得美国在军事上获得更多的帮助，甚至能因此改变澳洲战局也说不定。 　　有了具体的奋斗目标，史迪威在广州活动得也就更频繁了。今天他本来是准备出门的，只是因为车子坏了需要修理这才临时呆在了房间里，而这却反而令他得到了更大的收获。“兴奋剂？既然日本人都能够制造，中国也能很轻易的进行仿制，那我们美国医药企业肯定也可以，我国的医药技术可仅仅落后于中国——”这个念头很自然的就出现在史迪威的脑海中，他也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 　　于是，令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完全没想到的事情就此发生了。随着史迪威一封密电发回华盛顿，随着罗斯福于病床上在一封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随着全美水平最高的几个医药家被召集到一起，很快的，美国人就开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兴奋剂。 　　一只意料之外的蝴蝶开始在北美煽动翅膀，而这会给世界带来一场飓风吗？ 第2737章 黑龙江 　　说起来，这个时空美国的命运有点悲催。战前，无论是国民经济还是基础工业，美国即使称不上是第一，但是前三肯定跑不了的。而且就政治体系而言，美国也是比较先进的（至少在绝大多数西方人看来是如此）。加上二战初始阶段，美国政府秉持的是中立态度，能够为几乎所有参战国提供武器装备，实际上是狠发了一笔横财的。如果不是因为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的出现，战争进行到现在，美国以上优势将会发挥恐怖的威力，从而成为助其成为世界第一强国的有力推进剂，一下子将美国送上世界霸主的地位。现在呢？欧洲战场就别说了，因为一直被日军拖在太平洋战场，即使美国政府有那份心思，奈何实力不济，只能徒叹奈何。而即使在太平洋战场，美军也从来没能取得优势局面，乃至于明明拥有世界上第一等的军事工业规模以及比较先进的武器装备，却始终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不仅连之前辛辛苦苦在太平洋上攒下的家底几乎丢个精光，而且连染指澳洲也成了赔本买卖。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美国军政高层即使并不了解那个时空历史的走向，却也不妨碍他们扪心自问。这个问题的答案，欧阳云倒是给过罗斯福忠告，不过因为罗斯福觉得这更像是人身攻击甚至种族歧视，所以并不为美国人所接受。“我们美国人怎么了？我们的士兵接受的是最现代化的训练，拥有着不弱于任何一个国家的武器装备，战术理念也是最先进的？真要说我们的士兵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就是他们比其它国家的更加爱惜生命而已。”就欧阳云给出的答案，罗斯福曾经在公开场合如此旗帜鲜明的给出回应。他也因为这番话得到了国民更多的拥戴以及士兵们的爱敬，只是，当澳洲战局再次陷入糜烂之困境，美国政府的大笔投入有可能成为水中花的时候，终于，变得理智的美国人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兴奋剂最大的作用是能够通过药理作用激发人的潜能，从而让士兵变得更加的英勇，而我以为，我们的军队现在最欠缺的其实就是一颗勇敢的心。”此话是史迪威在发回国内的密电上写的。放在以前，仅仅因为这番话，他肯定会被召回国内甚至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并被赠予一顶不爱惜士兵性命的高帽子。但是现在，哪怕是史迪威的对手，却也只会在私下腹诽几句，明面上却不敢提出异议。 　　实在是美国人太渴望胜利了，而为了这个目的，即使民间还存在体恤士兵生命的声音，那些为美国政府提供了大笔赋税的资本家也不可能答应。 　　美国人的办事效率是很快的，或者说他们国家的医药底子不错，两个月后的一天，欧阳云正在张家口召开一次军事会议，有关美军使用兴奋剂在墨尔本扳回一局的情报被木剑蝶送呈上来。 　　算是军情报告，欧阳云也就没有藏着掖着，而是交给下面的人传阅。 　　“哟！美国人终于打胜仗了？”说这话的是傅作义。 　　长城反击战进行到现在并不顺利，这都快三个月了，中国军队依旧没能突破日军层层叠叠构建的长城防线。不得已，欧阳云只能将在西北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傅作义紧急征调过来。也正因为这段时间不在长城一线，所以傅作义还能保持相对轻松的心态。 　　“美军使用了兴奋剂？他们难道不知道兴奋剂对人体有副作用吗？”张学良说着皱起了眉头看向欧阳云。 　　“这算是以毒攻毒？美国人终于也豁出来了？”李铁书接话。 　　“这说明美国人已经输急了，也好。”说话如此言简意赅的却是丁一。因为前线战事不顺，最高统帅部已经在考虑动用伞兵进行远程突袭，丁一作为伞兵部队的总司令，自然有份参加如此重要的军事会议。 　　“这样的话，美国人应能守住澳洲，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李宗仁看着欧阳云道。 　　对日总反攻开始前，中国的将军们普遍持乐观态度，认为这将是一场一泻千里的反击战，最多三个月就能彻底击败日本。但是现在，随着双方在长城沿线一共付出了超过十万的伤亡，而且日军一方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征调军队进入长城战线，下至普通的小兵上至欧阳云，已经没人敢如此想了。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两个穿越者之间的较量，小泉敏一郎总算是领先了一手。 　　“确实是好事，情势发展下去，日军在澳洲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这将利于我们的马来半岛攻略。好了，我们继续之前的议题——”欧阳云说着走到地图面前，手上的指挥棒从东北三省周边地区上划过：“鉴于东海舰队已经形成战力，我觉得是时候实施三面夹攻了。这个进攻方案中，长城战线将不再是主要战场，长城一线的部队将会轮班撤回河北休整，一定时期内他们的主要任务以牵制日军在长城沿线的部队为主。这一次，我们进攻的主要方向将会是西北以及海上——西北方向，丁一的伞兵部队将会和蒙古军团配合从外蒙草原直接威胁黑龙江；另外，从远东地区，新组建的远东军团也会参战。海上，东海舰队除外，空军新组建的两个航空兵团也会配合对日军在长城周边的军营以及军事设施进行轰炸，他们的作战任务将以破坏为主，尽量的通过不接触战法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诸位，大家应该都清楚，这次反攻牵动着全国民众的心，而之前我们已经失败太多次了。所以这一次绝对必须成功。我的要求是，不管牺牲多大，这一次我们都一定要取得相当的进展。我的底线是——”指挥棒在黑龙江的地图上一圈，欧阳云重重的说道：“黑龙江，这一次必须拿下黑龙江。” 第2738章 变数 　　中国外蒙古地区的乔巴山，一座简易的行军帐篷内，古德里安正眯着眼睛听着一个手下读着一份电报。德国国内的混战迄今为止都没有结束的迹象，受此影响，整个欧洲大陆也呈现一片乱象。德国国防军和德国党卫军大打出手，遭殃的绝不仅仅是德国人。虽然从道义上而言，德国国防军更能博得德国人乃至欧洲人的同情，但是，党卫军却控制着欧洲绝大多数欧洲国家的地下世界以及财政经济。所以，除了一开始有许多欧洲国家旗帜鲜明的站出来支持德国国防军，现在，更多的国家都选择了缄默。也许从他们的内心，他们更希望看到两败俱伤的结果吧。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自然非古德里安所愿。只是现在不管他是后悔也好还是坚定不移，因为他就是导致德国陷入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他现在别说是施加影响力了，便是贸贸然回去德国估计也可能成为过街老鼠。 　　人类的一大通病，那就是容易患健忘症。也总是喜欢在拥有的时候不珍惜，而一旦失去就追悔不及。希特勒还活着的时候，德国不知道多少人时刻在诅咒着他立刻去死，但是现在他真死了，他们又念起他的好来。 　　当然了，作为导致希特勒死亡德国陷入如今局面的始作俑者，古德里安真想回去德国甚至成为一国元首也不是没有机会。比如欧阳云至今都没有收回愿意支持他成为下一任德国元首的承诺。不过，古德里安自己认为上一次贸贸然搞什么倒希运动就已经是上了欧阳云的恶当了，用他的说法，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他现在却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欧阳云了。 　　电报自然是来自中国最高统帅部，作为“德国志愿军”的总司令，古德里安以及他手下的那帮德国军官已经悉数被纳入中国军队的指挥体系。 　　“没提到国内的事情？”在手下读完电报以后，古德里安问道。 　　“是的阁下。” 　　古德里安：“那就按照命令去做吧，立刻召集旅长以上的军官开会。” 　　凭心而论，欧阳云对古德里安还是相当看重和信赖的。比如说现在将蒙古集团军完全交给他指挥，比如说蒙古集团军高层中最高统帅部只给派了一个政治主任。 　　对此，陈诚等人当然都有提出异议，但是却都被欧阳云给顶了回去。欧阳云驳斥他们的原话是：你们倒是说说看，就战车集团部队的指挥水平，我们国家有哪一个记得上古德里安？ 　　半个小时后，就在这座帐篷内，李子安为首的蒙古集团军的旅长以上军官便聚齐了。李子安三十五岁左右，挂中将衔，和欧阳云一样年轻得令人嫉妒。而从他开始，下面的副总司令、总参谋长、副总参谋长也都三十五岁左右年纪，这其中，许多人甚至只挂着少校军衔。 　　低衔高职，这算是世界军事界上的一幕奇观了。对此，陈诚等人照样有很大的意见。低衔高职也就罢了，令陈诚他们觉得无法忍受的是这支纯粹的少民族部队中汉族军官的比例实在是太小了，居然不及十分之一。用陈诚的话说：这能保证这支部队心向中央吗？ 　　很多人都说，中国人是世界上包容性最强的民族，没有之一。实际上呢，中国人的民族狭隘性是根深蒂固的，他们虽然不会像德国人和日本人那样将民族优越性挂在嘴上，但却总是不经意流露在行动中，这其实更加容易坏事。也正是因为忌讳这一点，欧阳云干脆大方到底，不仅将之前最高统帅部派的一帮子高级军官都召了回去，甚至连司令部也只派了李子安一个人。 　　欧阳云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且不说是否确实将蒙古军官的心给收买了，但是至少收获了古德里安的信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古德里安虽然不满欧阳云当初给自己挖的坑，但是在蒙古集团军的事情上却是兢兢业业，十分尽责。 　　古德里安的风格向来是开门见山，与会的众人也都习惯了。所以当他直接出示命令，告诉大家近期将会有大的军事行动的时候，众人并没有表现出异样情绪。 　　“……伞兵部队将会配合我们进行这次攻略，我现在需要强调的是，这是一次空地协同作战，所以，在座的诸位包括我都需要改变一下固定思维，不能单纯的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的战役……” 　　同一时间，欧洲，匈牙利的德布勒森正在爆发着一场规模空前的战车集团决战。 　　参战的双方，攻方为德国国防军下属的非洲方面军一部，守方则为德国党卫军下属的东方方面军。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或者说因为参战双方都是德国人的原因，就好像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总是刻意多让战斗在境外发生一样，德国人之间爆发的这场内战进行到现在，德国国防军和党卫军高层也都开始刻意的选择境外决战，于是，欧洲其它国家可就遭殃了。 　　这场决战，单从兵力和装备的性能及数量而言，德国国防军占据绝对优势。隆美尔响应德国国防部号召，从北非带北非方面军回欧洲参战之后，一路上收编了太多的德国国防军以及部分党卫军，于是，当他率部出现在匈牙利和乌克兰交界处时，其麾下的部队已经多达二十一个师将近三十万人，而其麾下的装甲战车部队也多达七个师，拥有的坦克和战车多达两千余辆。 　　算是德国军界的骄傲，作为世界上首先认识到装甲集群作战优势的国家，德国的将军们远比其它国家的将军们更能理解装甲集群作战的意义和效率，所以他们也总是能够在这一领域建立不世功勋。 　　欧洲现在的战况，匈牙利算是德国党卫军所掌控的为数不多的欧洲国家之一，也正是基于此，德国国防军才会将攻克匈牙利列为优先等级。 第2739章 古德里安的无奈选择 　　“这场仗无论结果如何，最终吃亏的都会是我们国家，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先在境外足够多的展示我们的实力，好让党卫军知难而退。”德国国防军高层中并不乏大局观优良的高级军官，比如说受蝴蝶效应影响并没有在38年去职的国防部长布洛姆贝格以及陆军总司令弗里奇，基于这一认识，他们才会将少漠之狐隆美尔从北非战场征召回来，以期他能够给予党卫军足够的压力。 　　国防军这边因为老牌国防部长和陆军总司令的存在，其它且不论，在人心的凝聚力以及士气上就要比党卫军高过不少。党卫军那边呢？希特勒且不论，纳粹党的另一核心空军总司令戈尔的离去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德国的空军在二战绝对是屌炸天的存在，拿那个时空做比，总共33000架的产量，单从数量上可以想象出其恐怖。更勿论这个时空因为蝴蝶效应其喷气式战机技术更加成熟以及更早的投入实战了。 　　国防军那边希望能够尽快的通过武力威慑解决这场内斗，未尝没有忌惮空军的意思。因为前任总司令戈尔的原因，空军向来是纳粹的大本营之一。所以似布洛姆贝格他们就很担心如果时间拖得太久的话会让纳粹有时间完成对空军的重新收编，那样的话，这场内战就真正成为德国的悲剧了。 　　德国国防军人对取得德布勒森决战的胜利是如此急切，乃至于布洛姆贝格一反常态，在战役进行当中罕见的使用国防部长的名义，亲自给一线部队下达命令。常言说欲速则不达，或者也可以说战场上最忌讳的便是令从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恰恰就在战事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发生了。 　　在这里，我们必须特别提到一个叫做汉威尔森的德国党卫军少校。因为正是他的出色发挥导致隆美尔的前指被突破，从而造成了国防军的最终溃败。是的，德布勒森决战，最终居然是兵力远远占优的德国国防军败了。也是这一次行动，让世界第一次认识到了军事上还有“信息欺诈”这种新的战术。 　　话说，古德里安正在有条不紊的布置着进军事宜，忽然德国志愿军的一个高级参谋脸色严肃的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阁下，欧洲新发来的紧急电报。”高级参谋在古德里安面前低声道，特别强调了紧急二字。即使现在成了德国志愿军，实际上在为中国作战，这支德国军队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作风。所以对于这个高级参谋在会议进程当中突兀的跑进来，古德里安是很不高兴的。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个高级参谋先一步讲出这番话，那等待他的将是古德里安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 　　高级参谋讲出的话有点严重，古德里安就强行按捺住了心中的不满，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接过电报看了起来。稍后，他的脸色便变得难看起来。“怎么可能？！”离他很近的李子安听见他嘟哝出这样一句话，心中不禁狐疑起来。 　　欧阳云想要扶植古德里安回国争权，这在中国军界高层并不是什么秘辛。自然，李子安的任务中，其实就有说服或者影响古德里安让其回国争雄这一条。 　　“究竟发生什么事？居然能令古德里安司令官立刻就变了颜色？”李子安心中正在揣测着，却见古德里安脸色一阵阴晴变幻，然后将电报递给了他。他接过电报正要看，却听古德里安说道：“虽然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是——请立刻向欧阳云将军报告吧，我接受他的安排。” 　　“这——”李子安睁大了眼睛，然后他强压心头震惊低头看电报。看完电报，他心中更加震惊，同时又有点惋惜。不过很快他便收拾好心情，站起来道：“好的，我这就发电。” 　　半个小时后，张家口欧阳云的办公室内，看着潘媚人送过来的这份电报，欧阳云同样的被隆美尔战死、德国国防军在德布勒森决战中全面溃败这个消息给震惊了。对于这场发生在上万公里之外的战斗，因为其重大的意义，欧阳云当然会关注到。有一段时间，他揣测决战的结果，甚至认为中国也许会因此失去直接通过德国影响欧洲局势的机会。越是如此，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结果便越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隆美尔战死？古德里安要求回国？你们怎么看？”古德里安要求立刻回国，欧阳云便没有时间组织召开电话会议了，于是他赶紧将幕僚团找来，让众人为他出谋划策。 　　“好事，嘿嘿，本来抬他上轿他不上，既然他现在主动提出，我们正好狮子大开口。” 　　“古德里安到这个时候才肯接受总理的安排，说明他是清楚这么做的后果的，应该也做好了接受的心理准备，这个时候我以为我们只要做好当前就行了。至于战后，呵呵，直接让楚天歌将军从北非率部分北非远征军过去，再有法国复国军帮忙，我们不用担心其它。”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很快，在七嘴八舌中欧阳云有了决断。 　　三天后，就在丁一的伞兵部队抵达乔巴山的当天晚上，十二架空中堡垒在三十六架金雕的护卫下从乔巴山临时军用机场紧急起飞，径直往卡拉奇飞了过去。与此同时，埃及西部邻近利比亚的一个小镇上，成千上万穿着迷彩色野战服的军人正从四面八方集结过来。在这个镇子上的一个庄园内就是楚天歌的司令部行在，此时，相对于手下的兵们的忙碌，楚天歌为首的一群将军们却显得有点悠闲。 　　细算起来，他们在这里呆了已经将近半年了。这半年来，前几个月因为有战事还不觉得枯燥，但是后来随着德军开始收缩防线，而最高统帅部又要求他们紧守营盘，这种海外军营生活可就变得枯燥难过了。这个时候，最高统帅部忽然发来命令，要求他们做好进军欧洲的准备，他们焉能不感到兴奋？ 　　总算能好好打一仗了——不少人心中如此想道。 第2740章 营造舆论 　　古德里安作为导致德国陷入如今内乱局面的罪魁祸首，纵然遭到绝大多数德国人的痛恨，但这其中绝大多数人的仇恨却是属于盲从的。不管后世如何评价希特勒，单就营造舆论和蛊惑人心上，希特勒确实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高度。是以，在德国人心中，希特勒还是享有很高地位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在德国，只要有人提到古德里安这个名字，那么就必定能够引发许多的吐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古德里安回国争权最大的障碍其实不是来自军队，而是民间。 　　“必须想办法在短时间内帮助古德里安改变一下形象，这是中央情报局欧洲分局近期最重要的任务。”在召见木剑蝶的时候，欧阳云便如此吩咐道。 　　狐瞳吸收原军统和中统的部分单位和成员变成中央情报局之后，欧阳云就有意对其进行改组。而这次反腐风波，算是让他彻底的看清了木剑蝶和常根的“嘴脸”，也成了他变成彻头彻尾的“政治家”的最后一把助力（欧阳云在政治上真的没有天赋，或者说是幼稚，政治斗争本身就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战争，他却一直没能领悟这一点，乃至于在很多时候都表现得太注重人情，反而走了许多冤枉路或者说吃了很多苦头）。于是，随着他的一纸命令，中央情报局正式分家，变成对内对外两个部门。其中，木剑蝶专门负责对外，常根则专门负责对内。 　　狐瞳特工以及狼牙借助帮助欧洲本土抵抗力量进入欧洲，现在已经在欧洲地下经营出了庞大的情报系统。在希特勒时代，他们就借助中德合作那次契机开始接触德国的那些原援华军事人员，现在，在希特勒倒台之后，这些原援华军事人员得到解禁或者重用，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狐瞳展开工作时最佳的帮助者。基于此，木剑蝶当时就表示没有问题，会在短期内给总司令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件事越快越好。”再交代这么一句，欧阳云挥挥手让他离开了。稍后，他喊张梁进来，问他：“那个人安排好了？” 　　“是，您什么时候见他？” 　　欧阳云口中的“那个人”名叫潘秀安，乃是潘媚人的一个远房堂兄。而他这次突然出现在张家口，则是以溥仪私人代表的身份。 　　中国国防军和学兵军磨刀霍霍兵临长城，要说谁感受到的压力最大，自然是伪满的那些汉奸。学兵军或者说是欧阳云仇恨汉奸那是出了名的，所以，当中日形势发生颠倒的时候，因为担心秋后算账，很多汉奸头子都开始另辟蹊径，主动与联合政府或者中国军方联系，为的只是立功减罪，以免被秋后开刀。 　　“让他先在张家口玩两天，对了，你可以派人带他多去军营等军事要地看看——不要紧，我们不怕他窥探军机，我现在就怕他们因为不了情情况还想负隅顽抗。” 　　“是。” 　　张梁退了出去，潘媚人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 　　欧阳云看看手表，下午三点半钟，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连续工作将近四个小时了。他站起来伸伸懒腰，对潘媚人道：“见过你那个堂兄了？” 　　“不想见他，一帮势力小人有什么好见的。”潘媚人道。说着将手上的几份文件递给他道：“这是需要尽快签字的，您看看。” 　　潘媚人对潘家人不感冒的原因欧阳云是清楚的，所以他也没有继续打趣的意思。接过文件翻了翻，签字，他道：“古德里安回欧洲了，你说是不是要再派一个人去乔巴山？丁一没有指挥装甲部队的经验，我有点担心。” 　　潘媚人抬头看他一眼，摇头道：“军国大事，我妇道人家可不敢给主意。您决定就行了。” 　　潘媚人这几天有情绪欧阳云当然知道，这源自外面有传言说他耳根子软，在许多国家大事上喜欢听取自家女人的意见，更有下面的人据此直接上书要求他更换贴身机要秘书的。对此，欧阳云当面是一笑了之。不过私下里，他倒是很喜欢这个流言制造者。在国家大事上，他欧阳云当然不可能去听一个女人的。但是潘媚人喜欢在一些事情上指手画脚甚至热衷于帮人忙这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因此，他倒觉得这是一个让潘媚人安分一点的机会。他和潘媚人之间也是老夫老妻了，有些话点到就好，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那就让王长运上来，这家伙指挥战车作战很有一套。呵呵，我希望这一次他能再给我一个惊喜。” 　　王长运，人称王大炮或者王老虎，以胆子大和火爆脾气著称。其人从一个单纯的步兵指挥官一跃成为学兵军中数一数二的装甲部队战术大师，可以算是一个奇迹。因为在战场上屡立功勋，他现在已经升至李铁书的副手，专门负责第三集团军的战车装甲部队。 　　“那我现在就起草调令？” 　　“嗯。我先给老李去个电话，他很宝贝这个王长运呢。” 　　乔巴山，古德里安原先的帐篷内，丁一坐在原先古德里安坐的位置上，面对着来自下面几十道探视的目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却是涟漪圈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丁一，虽然他在这方面的表现一直以淡定著称，虽然他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几乎都是作为欧阳云的背景。作为狼牙特种部队现任的司令官加总教官，同时又担任着伞兵部队的司令官，丁一在学兵军中的地位其实十分的特殊。因为只要联想到欧阳云也曾长期担任狼牙的总指挥和总教官，那么虽然他现在的军衔仅仅是中将，这在上将遍地的中国军界显得十分中庸，但是却绝无人敢小视于他。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打出一个上将来，可不能真因为坐镇狼牙就一直只能呆在后方。”丁一心中暗暗发狠，看向众人的目光中便有寒芒闪动。 第2741章 事故 　　当中国军队正在长城沿线和外蒙草原上磨刀霍霍的时候，日本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高层之间则正在发生着一场激烈的争吵。争吵的起因正是兴奋剂，这已经通过大量实战证明了其价值的所谓“秘密武器”。是时，关东军的总司令乃是山田乙三大将，而华北方面军的总司令依旧是冈村宁次。在对兴奋剂的使用上，山田乙三属于狂热分子，而冈村宁次则显得比较谨慎。中国国防军蒙古军团在外蒙草原集结的消息并没能瞒过日军的耳目，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山田乙三最近签发了一份秘密命令，要求关东军所把持的满朝口岸要严把兴奋剂的流通，其实就是想通过地利将更多的兴奋剂掌握在手中，好保证西部防线的安全（由此可见，日军高级将领已经对和中国军队正面作战完全不抱信心了，所以只能一味的依赖于外力）。 　　冈村宁次对兴奋剂的使用虽然持谨慎态度，但是因为正是仗着兴奋剂武装起来的朝鲜共荣军他才守住了长城防线，所以他自然对山田乙三的这一命令感到极端的恼火。“山田还有大局观吗？难道他不知道如果支那军队突破长城防线，那满洲将会两面受敌？八格，立刻给我去电关东军司令部，山田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将官司打到大本营去。” 　　东京，因为兴奋剂已经在实战中发挥出了无可替代的作用，所以石原即使已经认识到了兴奋剂的副作用知道这么做只是饮鸩止渴，却也只能捏着鼻子向小泉要求生产配方，并开始在东京开设工厂，以大肆生产。“这都是支那人逼的，为了拯救大日本帝国，暂时也只能这么做了。”他这么安慰自己。山田和冈村在兴奋剂的份额分配上打起了口水战，放在以前，石原是乐于看到的，因为这意味着他能够更好的控制关东和华北方面军。只是现在，因为日军全面采取手势，而且本土还遭遇着大和民族败类发起的攻心战，这只会让他产生心力衰竭、疲于忙碌之感。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干，不到最后光头，石原是不愿意将这种事捅到裕仁那里的。只是，情势的发展却不容他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打马虎眼，因为就在山田和冈村之间的争吵呈白热化的时候，一起与兴奋剂有关的严重事故发生了。在朝鲜共荣军军中，突然出现了大量的精神失常者，而这些人共同的特征则是曾反复被注射兴奋剂。 　　这个消息对于石原乃至山田还有冈村来说，无疑是大夏天里当头淋下的一盘冰水，立刻就将他们的“兴奋剂救国梦”给完全浇醒了。三个人里面，冈村的反应最快也最正确，立刻叫停了所有部队特别是日本军队对兴奋剂的使用。山田的反应稍慢一些，而且他做出的应对措施相对来说要比冈村残忍得多——他一方面下令封锁消息，同时开始收缴下发到一线部队手中的兴奋剂，并开始对满洲国防军以及朝鲜共荣军采取更加严厉的管理措施。 　　石原那边，在经过短暂的惊慌失措后，他立刻下令，要求关东军特高课进行相关调查，要求他们务必取得更详细的数字。 　　在日军高层得到报告的同时，中国方面也收到了相关情报。 　　对于中国的将军们来说，这自然是一则利好情报。因此，当常根向欧阳云汇报的时候，他脸上挂着笑容，语气也十分的兴奋：“总座，好消息，鬼子兴奋剂的副作用体现出来了。” 　　欧阳云其时正在沙盘边上看着几个参谋进行兵棋推演，闻言他兴奋的一挥拳头，道：“好，很好。” 　　或许是受欧阳云的情绪的影响，常根脸上的笑容更盛，道：“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今天长城那边过来了几个朝鲜人，他们主动提出要向我们投降。” 　　这次反攻开始后，朝鲜共荣军向中国军队输诚的事情就没有断绝过，但是有所差别的是，之前都是零星的朝鲜士兵或者小股朝鲜部队偷偷跑过来投降，而现在，很明显，要投降的朝鲜人将会是以单位的模式。 　　这也算是一个利好消息，不过欧阳云并没有忙着回复，而是眯起眼睛想了想，稍后说道：“可以与他们进行解接触，不过，如果他们想投诚的话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我们不接受可能存在精神隐患的士兵，或者，为了负担他们将来的医疗费用，他们必须先预付医疗费用。至于医疗费用何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没想到欧阳云会说出这番话，常根稍稍一愣，随即眉眼再次绽放，由衷的竖起大拇指道：“总座，这一招实在是高。呵呵，我想朝鲜人肯定很乐意为了他们以后的健康预付医疗费用的。” 　　“朝鲜人我不管，毕竟是外人。满洲国防军的那些人不一样，不管怎么说他们身上毕竟流着炎黄子孙的血。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不希望在他们身上出现这类悲剧。这件事，你要当做工作重点来抓。” 　　“是，我明白了。” 　　兴奋剂的副作用有可能导致人精神失常，这确实在朝鲜共荣军中引起了恐慌。本来，因为待遇和地位的提升，这些朝鲜人尚能咬起牙给小鬼子卖命，但是金钱诚可爱、生命价更高，当生命遭到威胁的时候，他们理所当然的先要眷顾后者。而且，因为日军对朝鲜共荣军使用兴奋剂采取的是无差别对待，即参战士兵和军团都必须注射，如此一来，日军就失去了通过拉拢底层军官渐而控制部队的可能性。 　　中央情报局在伪满地区的活动能力是很强的，没过几天，兴奋剂有副作用会导致人精神失常的消息便传遍了满洲国防军甚至伪满全境。 　　于是，就在王长运抵达乔巴山，准备和丁一好好大干一场的时候，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第2742章 黑龙江战略 　　对于丁一，王长运可以说是闻名已久。事实上，学兵军中只要是曾经向往过狼牙的，对这个名字都不会感到陌生。所以乍一见面，王长运就表现得十分的自来熟，并开玩笑说如果不是后来被调去广州进修，那么他现在应该还在狼牙里打滚呢，现在转了这么一大圈，他总算是如愿以偿当成丁狼头手下的兵了——“我这样也能算是个狼牙了吧？”最后，他如此打趣道。 　　丁一对于王长运也不陌生。毕竟后者乃当前学兵军将领中战车指挥水平最高的，而作为军中人士，丁一又怎么可能不去关注这些。性格的原因，丁一倒不可能表现得像王长运那样热络，但是他也不是不识抬举之人，自然也不可能故作姿态来拆王长运的台。他微笑着回应：“王将军客气了，我虽然长期在后方却也听说过王老虎之名，而且知道小鬼子最怕的几个人里面，你王老虎排在前列。” 　　两个人正在互相客套，伞兵部队的参谋长邹家辉忽然一颠一颠的快步走了过来，离得老远，他朝丁一喊道：“总座，刚收到的情报，好消息啊！” 　　两个人同时转身看去，丁一朝王长运道：“王将军果然是福将，这才刚到就有好消息了。” 　　“哪里哪里，我看还是因为丁司令官的威势起了作用。” 　　几分钟之后，前一刻还在相互谦虚吹捧的两人，脸色却同时变了。王长运脾气直，直接跳脚骂道：“奶奶的，居然有这种事？这帮没脸皮的家伙，他们还是军人吗？” 　　丁一感情比较含蓄，他倒没有大骂出口，不过从他的脸色上不难看出，他的心情肯定也十分糟糕。 　　他二人这样的反应，可令带来好消息的邹家辉感到尴尬不安了。他认真的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带来的是一份利好情报，咳嗽两声问丁一：“总座，有问题吗？” 　　情报说的是中央情报局的特工最近收到了几个未满国防军军长级别以上的军官的投诚信，常根希望丁一能够派员与他们联系，以商量具体事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应该是一份利好消息。那么丁一和王长运为何会是这副反应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进攻的方向日军防守主力就是伪满国防军，伪满国防军的投降意味着他们可能将不战而胜，这正好与他们大战一场的愿望相悖。也意味着他们将可能失去建功立业的机会，这就难怪他们会是这副表情了。 　　发火归发火，生气归生气，丁王二人却都不是不识大体的。丁一闻言立刻醒悟到自己的情绪不对，马上深吸一口气，然后尽量平静的回答邹家辉：“情报没有问题，不过稳妥起见，我以为还需要和常处长再沟通一下。” 　　王长运犹还愤愤不平，他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道：“娘的，以为来北边会有大仗打的，谁料——他娘的，伪军里面就没有带卵子的？” 　　他话说得如此直白，邹家辉哪还能听不懂。他心中苦笑，先是感叹这个王老虎果然如传言中那般嗜战如命，然后联想到丁一刚才的表情，不禁朝他看了一眼，心中暗忖：真看不出来，总座居然如这王老虎一样好战。 　　“王将军，也不要丧气，关东军几十万人呢，再者，鬼子正大举向朝鲜征兵，仗有的是。”丁一自己调整好了情绪，反过来全解王长运。 　　直脾气的人发发牢骚也就过去了，王长运此时心中已经顺畅了一些，他点点头道：“也是，小鬼子有兴奋剂撑腰，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投降，这仗还有得打，我啊，现在就先养养力气。对了，您将军长将军短的实在是太见外了，如果您不嫌弃，就叫我小王或者老虎好了。呵呵，在三军，姜头也是这么叫我。” 　　“那我就叫你老虎？” 　　“中。” 　　二十分钟之后，丁一为首，王长运、李子安、邹家辉等人聚在一起，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因为伪满国防军成批次的投降，此时日军在内蒙与黑龙江搭界处构建的防线已经是漏洞百出，鉴于此，丁一提出一个大胆的作战方案，认为可以利用伪满国防军对黑龙江速战速决，从而争取在长城攻防战出现结果前光复黑龙江全境，给日军腹背制造压力。 　　“……日军大举增兵朝鲜，其意图无外乎想与我在其国境外战斗，尽量减少其本土损失。呵呵，朝鲜相对于小鬼子来说是境外，对我国来说就不是境外了？所以我可以肯定的是，统帅部迟早会下达进攻朝鲜的命令。那么，只要我们尽量早的光复黑龙江，我以为届时我军肯定能成为进攻朝鲜的先锋……” 　　伪满国防军成规模的集体秘密输诚，对此，欧阳云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因为西北方向总共就只有不到十二万的军队，其中绝大多数还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丁，出于稳妥起见，他并没有同意丁一速战速决的方案。在给丁一的回电中，他为了宽慰老部下的心，特地解释道：“……不是我不信任起义的伪满国防军，但是我们必须看到的是，伪满国防军的战力根本不行，而且其长期处于日军的淫威下，真要让他们调转枪口对上日军，谁能保证他们保持正常水平？又，黑龙江地势特殊，将是链接内地与远东的纽带，所以黑龙江的稳定对中央保证对远东行使实际控制权相当重要。所以，你们的任务绝不仅仅只是光复，你们还要组织好当地的重建，以保证中央政令能在该地区畅行无阻……不过，你们在电报中所提到的由贵部担任攻朝先锋，我以为我可以提前给你们保证，只要战事进行顺利，黑龙江能尽快走上正轨，先锋位置将非你们莫属。” 　　日军的秘密武器最终成了使得中国军队能轻易瓦解日军人海战术的杀手锏，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而受此事件影响，不久之后将要发生的朝鲜战役必然也会出现新的变数。 第2743章 自掘坟墓 　　变数其实已经开始了。几日后，就在丁一的伞兵部队于黑龙江伊春地区成功实施伞降，并且在当地反正伪满国防军的帮助下围歼驻扎在伊春地区的大约一个联队的日军时，朝中边界地区惠山市传出了朝鲜共荣军爆发大规模起义的消息。欧阳云接到情报，立刻打电话给总部设在重庆的朝鲜国流亡政府，明确提出流亡政府有义务为迷途知返的朝鲜人必要的支援和指导，而如果流亡政府没有这个能力的话，中国政府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中国政府主导的联合国军中之所以能出现朝鲜人的身影，朝鲜流亡政府功不可没。流亡政府的首脑也一直有要求老大哥帮助其复国，不过欧阳云对此反应却偏冷淡。欧阳云想得很清楚，战后中国固然需要朝鲜扮演好跟班小弟的角色，但这其中朝鲜人自身能发挥的作用其实有限，关键还是看中国是否能够彻底的击败日本且能够保持现在的军事和政治地位。鉴于朝鲜LDD在中朝边界地区闹得厉害，而且似乎在很多方面得到了中国共产党的援助。对此，最高统帅部已经有人提到应该遏制该党的活动，以避免其在战后成为祸乱朝鲜局势的捣屎棍。而欧阳云正因为有上面的认识，所以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 　　“时代不一样了，没有我们的支持，朝鲜无论是哪一方势力，想要战后在朝鲜建立政权都是空口白话。朝鲜被小日本占领这多年，谁能保证朝鲜人的思想就没有遭到军国主义的毒害？我以为，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我们应该在朝鲜的战后重建上发挥决定性作用。”在一次内部会议上，欧阳云如此阐述自己的战后朝鲜方针。 　　作为朝鲜流亡政府的首脑，李大中虽然需要处处仰中国鼻息，实际上呢，刚开始的时候，他很看不起中国人。这或许可以视作日本和朝鲜上层人士的一个通病，即在他们眼中，曾经称霸东方，能够从各个方面给予他们榜样力量的中国已经不存在了。换句话说，现在的中国人其实并不能代表中国，他们身上炎黄的血脉已经被外来的胡人给沾污了。 　　崖山之后无中国，对于日本人和朝鲜人来说，这句话绝不仅仅只是说说那么简单，而是他们心中真实的认识。所以才有日本人和朝鲜人跳出来称他们才是华夏文明的继承者，如后世的韩国人，更无耻的敢于给孔子换种族，剽窃去当他们韩国人的祖先。 　　说到底，还是胜者王败者寇的观念作祟。这不，随着中国军事力量的强大，乃至于成为当今世界抵抗轴心国的绝对主力，李大中的态度一下子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完全的颠倒过来。于是，很奇葩的一幕发生了。中国民众对当前的政体已经完全适应了的情况下，居然是李大中首先在报纸上镌文称中国当前的政治体制并不利于对日作战，中国应该进行改革，给予拯救了中国的欧阳云大将军更多的权力，比如说大总统制。 　　因为这件事，欧阳云还特地发表电视讲话进行过辟谣，并且在次日捏着鼻子上门拜访老蒋，委婉的向后者保证，联合政府绝不会无故更改已经成熟的现有政治体系…… 　　也是因为这件事，令欧阳云对李大中观感极差。而后者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这件事，从此表现得更加的循规蹈矩了。 　　朝鲜共荣军发生暴动，在欧阳云看来这是能够加快反攻进程的好事，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而对于李大中来说，这则是改善他本人及流亡政府形象的大好机会，所以他表现得十分的热情。不仅立刻回电同意欧阳云的提议，后面还自作多情的称会立刻着手安排策反朝鲜共荣军的工作以配合中国军队的对日反攻。 　　凡事总是相对的，对于中国这方来说是好事，对于日本方面而言自然就是坏事。 　　冈村宁次和山田乙三还算是识大体，并没有刻意对上隐瞒“兴奋剂事件”及引起的相关事故，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及时汇报，石原才得以有充足的时间来应对政敌的发难，从而避免因为受兴奋剂事件的影响而黯然下台。当然了，因为兴奋剂事件以及引起的相关事故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他这也只是勉强保住自己的位置而已。 　　本来因为日本和平军的攻心术就已经手忙脚乱了，现在又摊上这码事，肉眼可见的，石原迅速的憔悴下去。恰在此时，“惠山暴乱”发生，这就成了压倒石原军政权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它再也不堪重负。 　　石原军政权的倒台还拖累了他的政治盟友近卫文麿。一直以来，近卫文麿在政治上都给予了石原足够的支持。只是现在，因为在兴奋剂事件和“前线部队人心惶惶”一事上的无作为，他的战时首相生涯也终于到头了。就在“惠山暴乱”发生的第三天，日本军界几个元老有了动作，在他们的怂恿下，东条英机再一次跳上前台。于是几乎一夜之间，日本不仅换了内阁，而且连军部也给换了。 　　欧阳云接到相关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是时，他正在接见潘秀安。因为潘媚人正陪同接见潘秀安，所以电报是张梁呈送上来的。当着潘秀安的面，欧阳云先是扫了电文一眼，随即变得认真起来。稍后，他抬头皱眉道：“真没想到，哼，日本人这是自掘坟墓。” 　　“发生什么事了？”潘媚人问，问着还看了看潘秀安。 　　潘秀安善识人意，忙站起来道：“总理大人，我是不是回避一下？” 　　欧阳云摆手，道：“没这个必要，你知道也是好事。小日本换内阁了，那个上等兵又上台当首相了。” 　　潘秀安一怔。 　　潘媚人解释道：“就是东条英机。” 　　“哦。”潘秀安对东条英机的为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闻言很是吃惊，道：“东条英机是著名的强硬派，日本人这么做还真是自掘坟墓。” 第2744章 潘秀安 　　溥仪会派特使密访张家口，所为当然是战后的人身安全问题。如果说刚被日本人扶植上台的时候溥仪还做过白日美梦的话，时至今日，他这个梦早就醒了。而且，随着中国军队的咄咄逼人，溥仪不得不担心的是，一旦日本人被赶出中国，届时他该怎么善后。因为日本人刻意封锁消息，溥仪对学兵军和欧阳云的认识只能停留在道听途说的阶段上。如此，每天充斥在他耳边的便都是欧阳云如何痛恨汉奸、如何残暴之类的言语。日本人这么做本是希望坚定他反抗的决心，只是他们却完全低估了溥仪“爱好和平”的决心。这些言语的熏陶非但没能坚定他的抵抗之心，反而令他对学兵军和欧阳云越发的恐惧。这不，眼见着中国军队开始压着日军打，他立刻就吃不住劲，开始考虑起后路来。 　　作为潘毓桂的侄子，潘秀安固然也曾因此享受过“高富帅”的奢侈生活，不过最终也是因为潘毓桂的原因成了汉奸子侄，乃至于在后来在学兵军时代的北平没了立身之地，只能选择闯关东。在伪满的这几年，潘秀安过得并不如意，不过幸亏他有一个争气的堂妹，这不，在潘媚人和欧阳云的关系公开后，他先是得到了伪满高层的“重视”，去年以来更开始得到重用，乃至于有了这一次担当特使的机会。 　　和被日本人严密控制的溥仪不同，潘秀安因为平时能够通过各种渠道接收到更多的有关学兵军和欧阳云的消息，所以他虽然对欧阳云充满了敬畏，但是并不因此感到恐惧。非但如此，他甚至视这次出使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有潘媚人这层关系在，如果他表现得好，他将有很大的机会获得欧阳云的认可，那也就有获得洗白甚至重用的机会。心中存了这样的念想，潘秀安十分重视这次见面机会。在得知欧阳云即将召见自己后，他躲在卫生间里如此给自己打气：“我虽然为伪满工作，但是并没有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我从来不觉得身为中国人有什么不好的。嗯！就是这样！” 　　从去年乍获重用开始，潘秀安就已经意识到日军的失败将只是时间问题。而这次一路南进，更为他提供了一个看清当今局势的机会。沿途他有多次曾在途中遇到行军中的日军和朝鲜共荣军以及各色伪军，而在抵达张家口以后，因为欧阳云特意下令对他不设防，他也得以多次直面学兵军、中国国防军。两厢一比较，一边士气颓丧毫无斗志，一边士气高昂朝气蓬勃，这更使他坚定了自己当初的想法。 　　无论是在日本军界还是中国军界，东条英机都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话题，机会难得，潘秀安很自然的就接了下去，道：“兴奋剂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武器都祭出来了，小日本是真的黔驴技穷了。如果依旧是石原掌权，他应该不会继续使用兴奋剂，但是东条。呵呵，他虽然是因为受惠于兴奋剂事件才得以上台，但是以他的智商，他肯定不会吃一堑长一智，而是会将兴奋剂视作救命稻草。” 　　见面以来，潘秀安的话并不多，越是如此，他这一番稍微长一点的议论就反而引得欧阳云谈兴大发。 　　源于潘秀安的坚持，此前欧阳云对他已经以秀安相称。欧阳云当下看了潘媚人一眼道：“没想到秀安对上等兵还有过研究，没错，以东条英机的性格，这种局面出现的几率很大。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总理大人是担心我军伤亡过大？”潘秀安很能拾台阶，很自然的就完成了自己身份的转换。 　　而不愧是他的堂妹，潘媚人立刻就意识到了，她当下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欧阳云没注意到他用词上的细微变化，他点头道：“是啊，眼看着胜利在望，我当然希望能少死点人，要知道现在的士兵可都正当壮年，他们才是国家的脊梁。” 　　“我来前陛下有过交代，如果能为国家做些贡献，他将会竭尽所能。” 　　欧阳云听得心中一动，他认真的想了想，道：“如果真是这样，我想免予追究他的责任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大家也知道，在伪满这件事上，溥仪所扮演的其实只是日本人的傀儡。”他又沉吟一会，看着潘秀安问道：“不过，我听说日本人对他监视甚严，他并不能调动伪满国防军的一兵一卒。” 　　“是的，他所扮演的确实是傀儡角色，他对伪满国防军的影响力，甚至还不及我。”潘秀安说着，偷偷的看了欧阳云一眼。 　　“二哥，你不是在皇宫任职吗？怎么会认识军队里的人？”潘媚人忽然开口问道。毕竟是自家堂兄，关键时刻，她还是决定帮他一把。 　　她这么一提醒，欧阳云果然被他后面那句话所表达出来的意思所吸引，以征询的目光看向潘秀安。 　　计谋终于得逞，潘秀安心中窃喜，面上却不露声色。他回视着欧阳云，认真道：“是这样的……其实从去年开始，国防军中人心就不稳了。虽然日军对消息封锁的紧，可只要有心还是能打听到真实情况的。大家都不傻，并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说到这里，潘秀安语气一转，苦笑着道：“总理，媚人，你们不要笑话我，是，我和他们一样，也特别怕死。虽然在世人眼中，我们是背祖叛宗的汉奸，但是，只要身上还流着炎黄子孙的血，其实谁不想能为国家做点事情。就拿陛下来说，就我所知，他最少救下不下十个人的性命。这些人可都是被日本人判了死刑的。” 　　“那你呢？”潘媚人又及时的开口了。 　　潘秀安惭愧的低下头，道：“我是去年才得以高升的，呵呵，在这之前，我在满洲都是一名不文。不过，虽然我没能救下哪个抗日义士的性命，但是我以人格保证，我也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第2745章 灵光一现 　　潘秀安很聪明，知道在欧阳云面前说谎毫无益处，而且从对方所处的角度，也许根本就不在乎几个人的生死，那么与其说谎充场面，还不如实话实说，给对方留下一个诚实的好印象。 　　潘秀安不知道的是，自从他出现之后，因为牵涉到潘媚人，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已经对他进行了摸底调查。所以，也幸亏他没有说谎，否则的话还真可能给欧阳云留下一个说谎者的糟糕形象。 　　关于潘秀安的这次密访，欧阳云之前和潘媚人有过探讨。毕竟是自家兄弟，潘媚人当然要为他着想。再加上经过中央情报局的调查，发现潘秀安在伪满期间并没有什么劣迹，所以欧阳云也愿意卖潘媚人一个好，比如说强行将他扣下，从而将他从伪满那潭浑水中捞出来。 　　潘秀安的表现出乎了潘媚人的预料，本来以为自家堂兄只是个纨绔，谁料这一番接触下来发现他的脑子里居然装了不少货。更重要的是，潘秀安的人品比之从前有了质的改变，于是很自然的，潘媚人便动了其它心思。 　　作为一个大国领袖，欧阳云的私生活堪称糟糕。毕竟自辛亥革命之后，一夫一妻制乃是中国家庭的主流，所以对于欧阳云老大不小却迟迟不和他的女人们举行婚礼，外界普遍认为这是他想要维护个人形象。另外一种说法是，这是他一碗水端不平，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拖延手段从而避免他的私生活成为中国社会的笑话。 　　不管其真实原因如何，这其实都不利于欧阳云家庭的团结。很自然的，也就使得他的女人们很容易产生其它的心思。细说起来，欧阳云五个女人里面，卢汉妮因为其英国人的身份，而且还和欧阳云举行过订婚仪式，地位可以说是最超然的。而除了她，顾恋云、白流苏、陈佳瑶还有潘媚人，虽然她们还算识大体，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因为欧阳云乃是中国一等一的大忙人，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来打理个人情感。于是，仅仅因为一个能够朝夕相处，一个甚至只能一年、几年见上一回，这其中就太容易产生误解乃至猫腻了。 　　欧阳云的政治社会地位决定了他还是能够在这个家里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不过也就仅仅如此而已了。从另一个角度来比较，他的五个女人中，顾恋云、白流苏都算是军方大佬，自有一帮忠于自己的老部下。所以很多时候，甚至欧阳云只是几个月没给她们中的哪一位去信，她们也许只是因此而心情郁闷一点，那么马上就会有人急她们之所急，立刻会给予欧阳云善意的提醒。陈佳瑶和卢汉妮，她们的情况又有不同，虽然她们都没有能够因为职务之便而培养出忠于自己的班底，但是他们有强大的家族做支撑。所以，哪怕是从大局出发，欧阳云也不可能长时间的冷落她们。如此，潘媚人反而是五个人里面处境最差的。一者因为职务的关系，她一直没能培养出终于自己的班底；二者，她也没有家族可做依靠。 　　不过现在好了，她有了个堂兄潘秀安。很自然的，她说道：“那就好，哥哥应该知道，总理是最痛恨汉奸的，特别是那些在日本人面前卑躬屈膝，却在自家人面前趾高气昂、为非作歹的汉奸。” 　　潘秀安和潘媚人这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不过却是第一次享受“哥哥”这个称呼，这令他不禁有点受宠若惊。他还算沉得住气，并没有因此失态，而是恰到好处的恭维道：“总理的杀奸令确实很有威慑力，就我所知，伪满现在的高层在这一点上都十分的注意，就怕被秋后算账。” 　　这一点，欧阳云早有耳闻，对此他也是颇为自得，遂笑着道：“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政府对那些勇于痛改前非、幡然醒悟的可是十分优容。” 　　“哥哥，我看你这次就别回去了。至于嫂子和侄子侄女，总理有办法接出来。”潘媚人道，说完看了看欧阳云。 　　欧阳云点点头，道：“媚人说得对，秀安，你就别回去了。国防军和学兵军光复东北三省之后，政府肯定要在这些地方组织重建工作。你对东北的情况比较熟悉，届时正好可以发挥作用。” 　　潘秀安之前费那么多心思，所为可不就是欧阳云这句话。他按捺住心中狂喜，故意沉吟了一番，抬头道：“可是，陛下那里？” 　　“溥仪那里你不要担心，我会派员接洽的。只要他真的是你所说的那个态度，我想战后不仅可以保住性命，甚至还能享受一定的待遇。毕竟，他曾经是黄帝吗。” 　　“那样的话，我就听小妹的。” 　　潘媚人对潘秀安肯留下来感到很高兴，她对欧阳云道：“大哥，我想今晚在家里宴请哥哥，您看呢？” 　　“我没意见，秀安大老远的过来，这是应该的。” 　　“谢谢大哥。” 　　“孩子话，这有什么好谢的。” 　　潘媚人设家宴款待潘秀安，无非是为了让他和欧阳云之间能更熟悉一些。对此，欧阳云也没产生其它的想法。不过令他感到惊喜的是，因为潘秀安在饭桌上的一句话，却令他终于想到了如何处理战后日本的好办法。 　　潘秀安的原话是：“陛下，就是溥仪，他倒是有想过和日本皇族联姻以改善伪满的地位。不过我们都知道，伪满本来就是日本人扶植起来的傀儡政权，就地位而言根本无法与日本皇族同日而语，所以这只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战后如何处置日本天皇乃至于皇族，这已经在联合政府的议事日程中，单就感情而言，似欧阳云、蒋光鼐这类铁杆反日派，当然希望斩草除根。不过理性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真这么做的话，也许永远都别想从日本拿到全部的战争赔偿。那么究竟该如何做呢？听了潘秀安这番无心之语，欧阳云脑中灵光一现，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2746章 集体出逃 　　兴奋剂事件造成的恶劣影响，对日军的打击是相当致命的。伪满国防军和朝鲜共荣军相继发生叛乱且不说，令冈村宁次和山田乙三感到焦头烂额的是，因为军中早有关于正常化使用兴奋剂的流言传出，所以兴奋剂同样在日本士兵中引起了恐慌。恐慌这种情绪是可以传染的，偏偏冈村宁次和山田乙三又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且，因为日军高级将领们的信用早就在这些年里消耗光了，所以尽管冈村宁次和山田乙三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将废除兴奋剂的使用，却并不能消除底层士兵的疑心。于是，就在冈村和山田正大张旗鼓准备调集力量清剿那些反叛的伪满国防军和朝鲜共荣军的时候，前所未有的事情出现了。先是华北方面军出现一个中队集体出逃事件，随即在关东军也出现了小队级别的集体出逃事件。 　　这里有必要进行说明的是，日军侵华之初，其兵员都是久经训练的老兵，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思想素质都十分过硬。而在经过这些年的消耗后，这些老兵基本上都已经变成了中国或者东南亚乃至澳洲土地上的肥料，取代他们的则是一些经过紧急训练的新丁。石原莞尔当权时候，他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倒有严令下面的部队加强部队的训练。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中日之间已经是中国强而日本弱，所以他这条正确的命令却没能得到切实的实施。这也是小泉敏一郎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整兴奋剂的原因。 　　那是一个早上，冈村宁次正在听取华北方面军作战课课长中岛庆新讲演新的作战计划，忽然他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作为华北方面军的司令官，他的电话总是最繁忙的。所以他开始并没有在意，只是朝侍立在身后的副官山下万看了一眼，示意后者皆电话。而稍后，山下万的一番话引起了他的关注，并让他立刻皱起了眉头。 　　“……野村中队集体失踪？您确定吗？” 　　“纳尼？电话给我！”冈村接过电话，分把钟以后，他的脸色变得铁青，眼中寒芒闪动，对看过来的中岛庆新道：“第九师团的野村中队集体失踪，据目击者称，他们可能逃去了长城西线。” 　　“您的意思是，野，野村中队集体向支那人投降了？八格，野村这个混蛋，亏您还那么器重——”中岛话说一半，见冈村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黑，赶紧打住。而他心中则涨潮一样迟迟无法平静，又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天哪，难道说这仗已经没法打下去了吗？ 　　作为一个老兵，中岛亲历了从侵华开始到如今的整个过程。也正因为如此，他心中的失落感非常强烈。而他经常成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经常性的发呆所想的，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局势会演变到如今这一步呢？为什么曾经战无不胜号称天下第二强军的皇军怎么连东亚病夫都打不赢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山下，立刻传我命令，命令所有联队长以上的军官，从现在开始加强部队的管理，绝不容许类似事件的发生。哪支部队再发生这种情况，那军队主官就直接切腹吧——实在是太丢人了！还有，你立刻去找一下田坂八十八，让他想办法封锁此事。还有，立刻给我把太田次郎找来。八格，他这个特高课课长是怎么当的，居然让支那人的间谍渗透到部队里面来了。八格！” 　　因为对对手的了解或者说是畏惧，冈村想当然的以为野村中队集体出逃之事背后肯定有中国特工在捣鬼。在这件事上，他还真的冤枉中国中央情报局了。 　　当天下午，欧阳云就先接到了报告。向他报告的是张学良，在电话里张学良向他请示，称有一个中队的鬼子兵集体投降，问他应该如何处理。“……小的嘴上毛还没长全，大的都五十出头了，应该是才被强征不久的新丁。”电话里，张学良最后如此说道。 　　放在以前，欧阳云说不定会埋怨张学良——这种事还要请示？不过现在，在中国成为联合国和盟军的老大后，因为经常有外国记者随军，所以，该做姿态的时候他还是会尽量的摆足姿态。 　　稍作沉吟，他道：“日军集体未战先降，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吧？哈哈，那当然要接纳。不仅要接纳，仪式还要尽量隆重。不是有几个外国记者一直跟随你们进行采访吗？这件事可以让他们大肆报道，以彰显我军乃文明之师、威武之师。”挂了电话，欧阳云认真的想了想，也以为这件事是中央情报局的功劳。因为觉得这种事情很能打击日军士气，他便打电话给常根，想要让他再接再厉。谁知道常根接到电话却说并不知情，他这时也才知道，原来野村中队集体出降居然还是自觉自愿的。 　　一个中队规模的士兵集体出降，现在又是东条英机当权，这件事的后果就太严重了。所以冈村不仅不敢上报，甚至还示意田坂八十八，从其它联队抽调一些人重新组建了野村中队。而这件事过去才不过三天，关东军便也发生了类似事件。且规模犹还胜之。 　　三天后的晚上，大概十二点钟左右，山田乙三刚准备休息，副官铃木纯耳生急火火的跑了进来。 　　“阁下，大事不好！”铃木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山田大吃一惊，他眉头登时一蹙，喝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如此慌里慌张。” 　　“酒村师团长报告，他们师团的田中大队少了五百余人。酒村师团长猜测，他们可能跑到支那人那里却了。” 　　“纳尼？！”山田前一刻还睡意朦胧呢，现在登时惊出一声冷汗。 　　铃木的声音小了下来，低头道：“酒村师团长已经进行过调查，据知情的士兵称，田中大队里一个叫藤田次野的家伙早在一个月前就在策划出逃一事。据调查，这个藤田乃是琉球人……” 　　他话没说完，被山田一声大喝打断了：“八格，酒村这个混蛋，他之前就一点防备都没有吗？” 第2747章 藤田次野 　　学兵军攻占琉球群岛，尽管中国官方宣称是解放琉球，将琉球人民从日本军国主义魔鬼手中解救出来，但是日本人是坚决不会承认的。对日本人来说，这不仅是继台湾沦陷后的又一次本土失守之耻，且令日军高层感到特别恼火的是，随着这几年日军的损耗加剧，琉球人开始在日军中占据一定比例，而琉球的沦陷便造成了一个隐忧。即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相信琉球人的忠诚了。 　　所以，当铃木特别提到造成这次集体出逃事件的组织者是琉球人，山田的心情便变得格外糟糕起来。 　　学兵军攻占琉球对日本人来说是惊天噩耗，但是于琉球人来说却是一次难得的脱离苦海的机会。尽管日军对外界消息封锁得很严，可是他们毕竟是在中国作战，所以根本无法阻止中国的特工将一些消息传递进军中。冈村和山田所不知道的是，在中国特工的蓄意所为下，此前在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中已经成功流传开这样一条消息，那就是中国政府对琉球的统治采取的是和学兵军特区其它地方一视同仁的手段。换句话说，琉球将纳入学兵军特区治下，而学兵军特区的富庶，日本人早就领教过了。毕竟现在日军里面，拥有一块电子手表或者一包长城、大刀牌香烟可都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潜移默化之间，日本兵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开始艳羡学兵们的待遇了，让这在中日战争开动之初乃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几天后，松花江吉林省风华镇江段，老渔民甘德海正在江中撒网打鱼，他刚满十三岁的小儿子忽然尖声叫起来：“爹，爹，鬼子。鬼子来了。” 　　鉴于以往的经验，甘德海的身子下意识的就是一哆嗦，然后毫不犹豫的就拎起了挂在船边的养鱼网，打开网口将鱼全部倒进了江里。有些心疼的看着其中一条大鱼扑腾着扎进水底，甘德海悻悻的道：“奶奶个熊，狗日的，今天这个早又白起了。” 　　在东北，城里的鬼子还算上道，但是在乡下，虽然日军也严令禁止，可是强抢民产民资的事情却依旧屡出不穷。甘德海不止一次被鬼子强抢过刚打上来的鱼。所以现在都是早早的起床打鱼，就怕被鬼子给看到了。不过，今天他的运气似乎不怎么样。起了大早在行将收获的时候却依旧撞上了鬼子。 　　隔着百十米远，透过江边的灌木，藤田次野手下一个个子比较高的士兵也同一时间发现了甘德海父子俩及他们的渔船，他立刻向藤田次野做了汇报。 　　是的，甘德海的小儿子看到的这群日本兵正是从关东军德惠军营逃出来的田中大队的那群鬼子，领头的正是藤田次野。甘德海父子有所不知的是，为了找到能够让他们渡江的船舶，藤田次野带领着这五百余鬼子已经沿着松花江走了将近五个小时。 　　“总算找到船了。”藤田次野感慨道，悬在心头的石头也落回了肚中。 　　“一条小渔船，不顶事啊！田中中佐他们已经追上来了，如果被他们追上，难道我们还真的要和他们火拼吗？”一个个子稍矮其貌不扬，实际上是藤田的前小队长的鬼子皱眉道。 　　“本宫君，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我们之前讨论过，我们要想体面的回去，就只能参加解放军，届时肯定也要与田中中佐他们打仗。如果还没下好决心，那您现在回去应该还来得及。不过，宪兵队的相村魔鬼只怕会很高兴，因为他又有施展手段的机会了。”藤田说着，眼神变得冷冽起来，而在他身后的几个人，有两个都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刺刀柄。 　　藤田次野很清楚，集体叛逃这种事最忌讳的就是途中人心不稳，所以为了防止事情半途而废，他之前已经秘密联络了几个铁杆并预备好了对付动摇军心者的手段。 　　藤田口中的“相村魔鬼”乃是酒村师团宪兵队的一个少佐，其人因为生性凶残酷爱对犯人施行酷刑并且以之为乐而著称。 　　听了藤田的话，本宫心头一时犹豫不决，而在犹豫了一会之后，他咬咬牙看了看四周道：“诸君，正如藤田君所言，现在回头应该还来得及。要不我们集体回去自首吧。那样的话——呃——”他话没说完忽然觉得后腰一疼，却是被一把军刺捅进了身体。而他正欲挣扎，脖子忽然被人勒住，然后他只听见“咔嚓”一声，感觉到一阵剧痛就失去了知觉。 　　忽然出手处死本宫的正是藤田身后的那两人。在他们杀死本宫之后，藤田环视四周大声道：“诸君，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已经成了帝国的敌人，我们还有回头的余地吗？再者，大家早就知道，帝国真的已经到了穷途末日。所以，我们要想拯救自己，唯有向支那，不，中国军队投降。诸君，我再重申一遍，从现在开始，不管你们之前是哪里人，现在都是琉球人。而琉球现在已经不再属于日本。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其实算不上是投降，而是起义。都明白了吗？” 　　藤田次野果决的解决掉了本宫，起到了很好的杀鸡儆猴的作用，众鬼子即使还有其它想法的，此时也不禁噤若寒蝉。 　　藤田再扫视众鬼子一眼，确认没有重蹈本宫覆辙的，这才下令全队开拔，去找甘德海父子。 　　渔船上，对于鬼子兵并没有如狼似虎的立刻扑上来，甘德海父子并不知道那是因为发生了内讧的原因。 　　“爹，我们赶快逃走吧。”甘德海的小儿子道。 　　“我们的船能比子弹快？不用怕，有爹在，小鬼子不能把咱爷俩咋样。” 　　几分钟之后，藤田他们走到了江边，藤田大声朝他们喊道：“老乡，麻烦您过来一下。” 　　藤田的中国话虽然不是很标准，但甘德海还是能够听得懂的。他稍稍犹豫了下就把船滑向了他们所处的位置，一边划船他一边关照小儿子：“从现在开始你不准说话。” 　　到了江边，他将篙子撑下，朝藤田道：“太君，请问有什么吩咐？” 　　藤田表现得十分客气，道：“我们想过江，请问您能帮我们找到大一点的船吗？哦，我们不会让您白忙的，这是一点酬谢之礼。”藤田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布袋。他提着布袋抖了抖，里面响起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第2748章 追和逃 　　听见布袋里传出的明亮的银元撞击声，甘德海的第一反应是抬头看了看天空，直以为今天的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因为藤田的行为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见识范畴——小鬼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说话了，居然还知道公平买卖？“不对，这只怕是小鬼子故意讹人的，他们是怕我不肯尽力。”随即，这样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不禁变得更加警惕起来。“太君客气了，帮太君做事哪有要报酬的？！您放心，我们村子就有渡船，我立刻就去帮您叫来。”甘德海面上的态度变得越发恭谨，心中却在盘算着是不是要弃船逃跑，因为他觉得藤田的表现实在是太诡异了。他转头正在朝小儿子使眼色，却听见当面似乎带头的鬼子道：“老乡，您不要紧张，我们真的是想求您帮忙。嗯，说出来您也许不信，但真实情况是，我们渡江其实是准备向贵国的军队投降的。我们都是琉球人，琉球您知道吗？已经被贵国军队攻占，不，是解放了。作为琉球人，其实我们现在也是中国公民……” 　　不得不承认，藤田看人确实很有一套，他应该是看出了甘德海心中真实的想法，所以略略沉吟之后遂决定向这个中国渔民坦白一切。 　　只是如此一来，他却将甘德海父子完全给吓住了。就见甘德海先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然后结结巴巴的道：“太，太君，您，您说的这些——” 　　“都是真的。”藤田肯定的道。 　　甘德海其实并不知道琉球是什么地方，也不理解解放和公民的意思。只是，藤田前面那句“向贵国的军队投降”和后面那句“其实我们现在也是中国公民”的准确意思他还是听懂了。 　　“老乡，我们现在正在遭受追击，还请您一定帮帮我们。这样，我派几个人随你过去找船，这钱也先给您。”藤田做事倒有魄力，他也不管甘德海能不能够接受，径直道。然后他点了三个人，让他们上船陪甘德海去找渡船。 　　“时间上一定要抓紧，这个时候我想大家都不愿意和田中中佐和以前的战友交战。”他叮嘱那三人。 　　及至稀里糊涂的将船划入江中心，甘德海其实还没能接受眼前的现实。纵然他只是一个松花江上讨生活的老实巴交的渔民，对时政军事几乎一无了解，他也清楚，自日本人出兵东北以来，中日两国之间，从来都只有中国军队向日军投降的，什么时候开始，日本军队都开始向中国投降了？ 　　藤田也真是豁出去了，上船的三个日本兵都没有携带武器，如此一来，甘德海就是再多疑，也不会再疑心日本人有什么诡计了。毕竟，此时中国军队的踪影还只是出现在黑龙江北部，松花江北岸也属于日占区。随船的三个鬼子尽管都不会说中国话，却都表现得十分的和蔼，这又进一步打消了他的疑心。于是他知道自己是真的遇上稀奇事了。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心中所谓的稀奇事其实仅仅才是个开始，而他和他小儿子甘小二的传奇生涯，也才刚刚拉开帷幕而已。 　　就在藤田次野正焦急的寻找着渡船想要北渡松花江的时候，距离他们大约四十千米的松原城内，田中九五中佐正站在北门城楼上焦急的等待着派出去的搜索队传回消息。昨天对于田中来说实在是有生以来最黑暗的一天（因为冈村宁次的封锁，此时关东军中尚不知华北方面军此前已经发生过士兵集体出逃的事），因为日军历史上破纪录的一件事居然让他给摊上了。相当于同级别的军官而言，田中其实是一个相当尽职的大队长。乃至于山田乙三在来到关东军不久之后都曾听说过他的名字，知道麾下大队长里面有这么一位特别尽职的。当然了，在发生藤田等人集体出逃事件后，因为他注定将开创日军历史上的记录。所以以上那些于他甚至于关东军而言，更像是一个黑色笑话。 　　当天晚上查夜的时候，刚发现藤田等人悉数不见时，田中并没有往集体出逃方面想，而是以为“这帮混蛋又去哪里鬼混了”。然后，附近的慰安所乃至于附近城镇上的酒楼都找遍了，却依旧没发现他们的踪迹，田中这才感到不妙，开始发动人手大肆寻找。而等他从某个士兵的口中得知藤田等人集体偷偷出营的时候，却已经迟了。因为这个时候，藤田等人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帮混蛋，藤田次野这个混蛋，如果让我抓到他们，我一定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怒火无处排泄，田中只能通过嘴里发狠来调节情绪。他正在这边发狠，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威严的喊声：“田中中佐，师团长阁下来了，立刻下来。” 　　是联队长竹内一郎的声音，田中心生一凛，下意识的立正，然后噔噔噔的跑了下去。 　　最近这几天，因为藤田等人集体出逃事件，酒村师团的军官们集体情绪失常。所以当田中跑下去的时候，他面对的是一群脸色铁青或者非常严肃的长官。 　　“田中君，还没能找到吗？”问话的正是酒村道生，日本陆军第一百三十四师团的师团长酒村道生。 　　站在酒村等人面前，田中脑袋根本不敢抬，此时听见问话，脑袋不禁又低了三分，额头上也开始出现汗珠，恭声答道：“正在全力搜索。” 　　“这都几天了？”酒村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难道说他们都变成鸟飞走了？嗯？！” 　　田中唯唯不敢接话。 　　“本来以为你对手下的士兵会有一定的了解，应该能尽快的找到。没想到你居然不珍惜这戴罪立功的机会——竹内君，我看这件事还是你具体负责吧。相村少佐，田中九五我就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能够从他口中获得一些重要的情报。这件事肯定是支那人的阴谋——卑鄙的支那人！他们正面交战打不赢我们，就只能采取这种鬼蜮伎俩！” 第2749章 发泄 　　酒村忽然提高音量的时候田中的心脏就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而在听到自己将被交给宪兵队的相村时，他脑海中出现曾在宪兵队刑讯室见到的血淋淋的那一幕，登时两腿发软瘫在了地上。 　　部队一样发生了官兵集体出逃事件，但是因为处理的手段上有出入，冈村宁次和山田乙三两人的遭遇却是迥然。冈村宁次那边，因为张学良的第八集团军的大肆宣传，消息没过几日便传到了东京。此时的东京已经又回到了东条英机当权时代，东条英机闻讯是雷霆大怒，在便宜侄子东条浩二的提醒下，他更认为这是在支那的那些人为石原莞尔鸣不平所以要故意给他难堪，于是不仅大闹御前会议，而且声称要将冈村宁次拘回来严肃军纪。 　　“耻辱，这是帝国的耻辱，陛下，臣以为当严惩当事人以起到警诫作用。事故发生在华北方面军，臣以为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大将负有不可逃避的责任……” 　　源于对历史的超前认知，深谙冈村宁次为人的欧阳云一直视其为侵华日军高级将领中最大的祸害。而在这次长城反击战屡屡受挫以后，他更坚定了这种看法，从而动了通过打进日军高层的特工铲除冈村宁次的想法。“偷天换日”计划施行至今，成功打进日军内部的特工已经开始发挥无可替代的作用。而东条英机能够再次上位，其实就是中国特工沈春明的功劳。他让东条英机变得聪明了，也使得后者再次获得了日本陆军元老们的认可。 　　欧阳云有关冈村宁次的命令发布不久，兴奋剂事件爆发，东条英机因此获得了再次掌权的机会。之前，沈春明本还因为觉得无处下手而觉得这个任务执行起来十分困难，但是随着东条英机再次登上首相之位，他肚子里马上就有了好几条修理冈村的计划。 　　无独有偶，便在这个时候，华北方面军发生了士兵集体出逃事件。精明似沈春明立马从中看到了整倒冈村的机会，而如他所料，东条英机不过只是在裕仁面前费了一番口舌，果然就让后者在裕仁等人心中的地位一降再降。 　　因为沈春明在东条英机东山再起一事中发挥了无比重要的作用，所以后者现在对他是格外的信任。当天东条回去后，照例又将他加来，先是将御前会议的情景叙述一遍，然后问他自己今天的表现如何。 　　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东条英机那么自负的一个人，现在居然肯对一个子侄辈“惟命是从”。不过，只要想想东条究竟是靠什么得以重新上位的，再联想一下他将如何宝贝重新获得的机会，那他现在的表现就不足为奇了。 　　不得不承认裕仁还是很开明的，因为觉得东条所言只是一面之词，所以御前会议上最终并没能形成对冈村的处置决定。这让沈春明有点失望，不过他转念一想，冈村毕竟是一个方面军的大将，即使要处置他也不可能草率，遂收敛心神，继续忠实的为东条出谋划策。 　　可以说，相比山田，冈村所面临的局势其实要危险得多。不过，因为他早早的就为那些出逃的鬼子兵找好了替身，而且令华北方面军上下一心，都绝不承认出逃事件的存在，所以尽管东条在东京张牙舞爪恨不得立刻就将他拘上军事法庭，最终这件事却被拖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关东军田中大队集体出逃事件爆发。如此一来，裕仁还有东条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再加上中国军队又在此时加强了长城战线的攻势，冈村那边反而没人敢再起事端了。 　　冈村能想到找人顶替，山田自然也能想到。可是，因为关东军的规模实在是太庞杂了，山田又刚刚上任不久，并没能建立起足够的威信。结果，因为有两个佐级军官在接受日本朝日新闻的记者采访时说漏了嘴，此事一下子竟被坐实了。 　　消息传到沈春明耳中的时候，纵然心中有百般不甘，他却也不得不承认冈村的命实在是太好了。而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随着关东军逃兵事件的发生，东条乃至日本高层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华北方面军的逃兵事件居然一下子就没人问津了。 　　“五百余士兵集体出逃，又是在深夜，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动静该有多大。那个田中是猪吗？他居然感觉不到？或者说他当时并不在军营？”又一次御前会议上，东条英机如此说道。 　　对于东条来说，因为冈村的坚决抵赖，使得他失去了杀一儆百、建立权威的机会，所以他也格外重视这又一次的机会。此时在他心中，中国的那帮家伙已经都被定义为石原的支持者。打击他们也就成了他建立权威的必须手段。 　　也正因为他在处置逃兵事件上的强硬态度，山田乙三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 　　在逃兵事件这件事上，山田自己的感受是相当的怨。要知道他出任关东军司令官还不到五个月，甚至还没见全手下的将军们，很自然的，他认为自己其实并不应该为这次逃兵事件负责。“八格，都是酒村这个混蛋！”他心中如此想道，然后怒火转嫁，酒村就成了他的发泄对象。 　　山田此时还幻想着将逃兵抓回来以将功赎罪，所以他给酒村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叛国者抓回来以绳之以法。而因为他在给酒村的命令里还特别提到这么一句：人找回来一切都还有可能，但是如果抓不回来，那你就等着切腹吧！所以，从一开始酒村就全力以赴。 　　狠狠的发泄了一通，特别是在将田中交给相村之后，酒村稍微冷静了一些，他让副官拿来地图，然后对着地图认真的想了想，做出新的指示：“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藤田等人肯定会去找支那军队投降，最近的支那军队就在黑龙江，中间只隔着一条松花江。好了，现在我们就以松花江为目标进行搜索！西川君，冈山水上巡逻队是你联系的，你立刻与冈山联系，询问他们到哪里了。其他人，立刻带队行动吧。” 第2750章 张旭云的机会 　　藤田等人正在松花江松原段南岸焦急的等待的时候，距离他们大约十五千米的松花江北岸岸边的一个小渔村内，张旭云和他的搭档木好仁正在渔民甘德江的家里，想请后者送他们渡江。 　　因为欧阳云的营救令，张旭云此时已经是中国的名人。而在被营救回国伤愈之后，因为他本人的强烈要求，他再次被派上了前线，现在乃是丁一麾下的一名少校团长。 　　张旭云会出现在这里，是奉丁一的命令前往长春联系伪满国防军的一个军长的。 　　在黑龙江，因为日军完全没料到中国军队会采取伞降作战，再加上黑龙江境内的伪满国防军几乎是中国军队打到哪里哪里的部队就全员起义，所以虽然黑龙江最重要的城市哈尔滨还掌握在日军手中，但是在其它地方，日军势力已经基本上被清剿干净或者被驱逐到了深山老林中。 　　黑龙江战役会进行得如此顺利，丁一麾下一支特殊的部队即特别通讯大队有必要重点提出。因为正是因为特别通讯大队的出色表现，才使得日本人到现在都以为战事还仅仅发生在伊春地区，完全不知道黑龙江其实就快被中国军队完全光复了。 　　张旭云和木好仁都是老兵，其中木好仁更是一名前狼牙。所以，尽管他们刻意掩饰，但是落在甘德江眼中依旧是异于常人。作为世代生活在松花江边的打鱼人，甘德江这些年没少见到有张旭云和木好仁相似气质的人，所以对于两人的要求，他根本不敢拒绝。 　　“两位先生，我这就送你们过江，报酬就不用了。”甘德江说着站起身来，此时张旭云和木好仁才发现他的左腿居然短了一截。“小鬼子打断的？”木好仁问道，目光精光闪烁。 　　听见“小鬼子”三字，甘德江的神情立刻自然了许多，他试探着问道：“你们不是国防军的人？” 　　张旭云瞪了木好仁一眼，后者嘿嘿一笑，住嘴不言。 　　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甘德江脸上却露出惊喜之色，低声问道：“听说伊春那里正在打仗，是学兵军打过来了，两位先生可曾听说？” 　　“你希望学兵军打过来吗？”木好仁问道。 　　“当然，我听说学兵军那里都不要缴税，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木好仁此时也听出了甘德江话语中的试探意味，他嘿嘿笑着不肯再接话了。 　　三个人便一起往外走去，甘德江走在前面，他正要去拿木浆，却被张旭云一把拖到了身后。 　　“鬼子！”张旭云低声道，然后拉了拉自己头上的礼帽。 　　甘德江抬头看去，先看见甘德海，然后看见跟在其后的甘小二和三个鬼子兵，他登时紧张起来，低声道：“不好了，我德海哥和侄子被鬼子扣住了。” 　　尽管藤田次野一再关照手下要善待支那人，三个陪同甘德海回来找渡船的鬼子也刻意去做了，但是行为惯性却让他们依旧做出了甘德江现在所看到的姿势。即甘德海父子俩在前，三个鬼子兵在后，远远看去就好像甘德海父子俩是被三个鬼子兵押着前进一样。 　　甘德江外表上看上去唯唯诺诺，其实却是个胆大的，否则也不可能被日本人打断一条腿。他躬起身子对张旭云道：“两位好汉，还请你们一定帮忙救人。我知道你们一定有这个本事。”说完，他看向木好仁，一脸哀求，显然觉得两人里面木好仁更好说话。 　　这种事木好仁却不敢擅做主张，他看向张旭云，道：“头，您看？” 　　张旭云却忽然放松了身子。作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他的视力绝佳，此时已经看出情形有异。“事情应该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他道，又对木好仁和甘德江说道：“你们先呆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三个鬼子兵此时已经在江边看到了那条渡船，因此神情都透出轻松之意。张旭云也正是因为观察到这一点，再加上发现甘德海父子并不像多紧张的样子，所以才会做出上面的判断。老远的，他喊甘德海：“德海哥，回来了？” 　　甘德海先是一愣，心说这人是谁，我怎么不认识？然后他猛然想到自己身后有三个日本兵呢，立刻判断出这个穿长马褂的应该没有恶意。遂笑着回应道：“是啊，回来了。” 　　听他如此回答，张旭云越发断定这三个鬼子应该不是来害人的，因为任务的关系便不想多事。他正想原地打回，甘德海却大步迎上来，一边问道：“这位兄弟应该是从北边过来吧？北边的仗打得如何了？” 　　“是听说伊春那边在打仗，但是具体情况我并不知道。”张旭云答道，心中却起了戒心，暗想：“这个德海不会是汉奸吧？这三个鬼子是侦察兵？”这个念头一起，他再看向那三个一脸人畜无害样子的鬼子，心中却起了杀心。 　　然后，他就被甘德海接下来一句“那就不会错了，兄弟，告诉你个稀奇事，我身后的日本兵看到没有，他们是跑过来想投降我们的军队的。他们说是什么琉球人，现在也算是咱中国人”给惊到了。 　　第八集团军刚刚接受了一批鬼子降兵的事情，张旭云有听说过。他当时的反应先是感到不可置信，随后在得知那帮鬼子兵之所以主动跑过来投降居然是因为其琉球人的身份，他则是感到啼笑皆非，将之当做一个笑话。 　　“因为是琉球人所以要投降？那他们当初帮日本人杀中国人这笔账又该如何算？”在路上，他和木好仁讨论过这件事的时候，如此阐述自己的观点。 　　“他们肯定会说当时琉球被日本人占着，他们是被强逼的。”木好仁当时如此回答。 　　“还真有这种事？”张旭云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三个鬼子，依旧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从张旭云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心中依旧无法接受这种事。 第2751章 藤田遇到张旭云 　　抗日战场上，鬼子兵的顽固是出了名的。乃至于很多时候一场战斗打下来，战死的鬼子哪怕成千上万，却都不会出现一个肯主动投降的。张旭云和木好仁就不说了，作为军人，他们当然不缺乏这个方面的见识。便是甘德海也是有所耳闻，所以直到现在，他心中其实还在犯着嘀咕。张旭云无论是从衣着还是神态来看，都不像是一般人，再加上他刚才的言行神态所表现出来的意思也被甘德海看懂了，所以后者便不自禁的对他产生依赖心理，想要从他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先生，没有问题吧？”他问张旭云。 　　张旭云正进一步认真的观察着三个鬼子。心中虽然依旧无法接受这种事，但是却不会妨碍他做出正确的判断。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么好好利用一下的话——不，是一定必须加以利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虽然最高统帅部给伞兵部队和蒙古集团军的任务仅仅是光复黑龙江，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够顺带着将吉林也给光复了肯定是大功一件。心中做出决定，他这才回答甘德海的问题，道：“有没有问题，仔细拷问一下不就行了？”然后他径直走向那三个日本兵，在甘德海惊诧的目光中朝那三个日本兵吐出一串日语。 　　“听说你们想要找中国军队投降？这事是真的？你们的指挥官呢？” 　　作为一个准狼牙，张旭云的日语十分的流利，再加上他这番话的意思很容易让心中惴惴的鬼子兵产生不好的猜想，于是，那三个日本兵在对视一眼之后竟然做出高度戒备的动作，其中一人问道：“你是谁？” 　　“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张旭云道，眉眼已经变得冷峻起来。 　　双方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张旭云保持高度警惕，甚至怀疑这帮鬼子别有用心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如此一来却让那三个鬼子兵产生了更加不好的联想，三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在又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飞快的转身沿来路跑去，另外一人做出格斗姿势，喝道：“军国主义的狗，我们就是要向中国军队投降，你准备怎样？” 　　听见这句话，张旭云先是一怔，随即摇摇头苦笑起来。面上并没有放松警惕，不过语气却变得轻松起来，他道：“你们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军国主义的狗——我正是你们要找的人。” 　　他心中已经笃定这群鬼子兵看来是真想投降的，可是对面的两个日本兵可不敢因为他一句话就相信他，依旧保持高度警惕的姿态。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司令部派出来的密探？” 　　张旭云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张卡片来，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道：“看清了吗？我的军人证。倒是你们，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们是真的想要向我们投降？” 　　张旭云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了，却不知道因为那两个日本兵根本看不懂汉字，所以依旧不敢相信他。“对不起，我们不认识汉字，所以也无法信任你。如果你真是中国军人，请让那个渔民先将我们的长官接过来再说——他会汉语。”一个日本兵道。 　　“也行，不过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想耍花招的话，我保证你们的脑袋上会立刻多上一个洞。”张旭云道，然后毫不掩饰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把云型1943式手枪。 　　看见这把手枪，两个日本兵嘀嘀咕咕一阵，看他的眼神反而变得友善起来。 　　云型1943式手枪已经相当接近于后世的手枪，无论外形还是工艺都十分的完美，乃是中国军队特有。在日军中，手枪乃是军官才配配有的武器，两个日本兵才会因此暂时相信了张旭云的身份。 　　张旭云不知道的是，因为担心被追上甚至被包围在江边，此时留在江南的那些日本兵精神都高度的紧张着。走到这一步，对于这些日本兵来说已经没有了回头的可能。是的，相对于中国的老百姓而言，日军毫无军纪可言。但是在其内部，其军纪其实是相当森严的。所以对于这些日本兵来说，他们的下场其实已经只剩下两条路。要不成功的向中国军队投降，要不就是被抓回去然后享受非但待遇直至被处死。 　　这些鬼子兵之所以肯听从藤田次野的蛊惑结伴出逃，自然是怕死的。如此，他们也更加害怕被抓回去。 　　相比手下的士兵，藤田的紧张其实并不输于他们，只是为了宽慰人心，他只能硬挺着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十分的从容。 　　“井下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这样的问话，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藤田耳边响起了。而从一开始的淡然以对，渐渐的，藤田的眉头渐渐紧蹙起来。 　　“再等十分钟，如果井下他们还没消息那就立刻转移。”藤田正在心中默默做出这个决定，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喊道：“是井下他们，他跑过来了。” 　　“找到船了？船呢？” 　　……“都别出声。”藤田喝道，然后通过众人自动让开的通道走上前。 　　此时在北岸，三个日本兵已经再次汇合，而在他们身后稍远一点的地方，则跟着张旭云、木好仁还有甘德海父子及甘德江。 　　在沟通的时候，张旭云的意思是先将藤田接过来，等他弄清楚了事情的真假再做其它决定。不过，那三个日本兵却坚持最少先接十个人过来。三个日本兵还是有眼力的，在木好仁现身后，他们看出张、木二人并非凡人，担心他们打擒贼先擒王的主意，所以有此坚持。 　　现在，张旭云反而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身份，所以也就没有再坚持。 　　一刻钟以后，藤田等人乘船上到南岸，并立刻开始和张旭云进行对话。 　　张旭云身上带着的卡片，乃是为了向那个伪满国防军的军长证明身份所准备的。在看过他这张卡片后，藤田确认了他的身份，脸上也由衷的绽放开笑容。 第2752章 天大的功劳 　　就身份而言，藤田次野倒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琉球人。同时呢，他还有点小聪明和小野心。所以他才没有仅仅带着几个同乡出逃，而是拉出了超过五百人的队伍。只是，如果据此以为他胆子有多么大的话却是高看他了。所以，他给这次出逃行动定的目标不过就是成功的带着这五百余人找到中国军队完成投降而已。 　　如果没有遇到张旭云的话，他当能有惊无险的达成这个目的，然后从此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毋庸置疑，鉴于他的优良表现，再加上其琉球人的身份，纵然中国最高统帅部还会用到这支投降日军，但是却肯定会保证他的安全。难道说欧阳云他们连千金买马骨这一典故都不知道吗）。 　　“如果那一天没遇到张旭云将军这个我生命中的贵人的话，我的人生肯定是另外一个样子。那样的话，我也许会平平庸庸的渡过这一生吧？”这是藤田次野即后来的田新野在自己回忆录的扉页中所写的一段话。 　　张旭云是藤田的贵人吗？后来来看当然是，但是当时，藤田绝不会有这个认识。 　　“好，既然你已经确认了我的身份，那么我现在代表中国学兵军伞兵部队司令部接受你们的投降。”当从张旭云口中听到这句话，藤田第一反应是如释重负，然后想起什么，小心的看了张旭云一眼，忐忑问道：“阁下，我能知道您的名字以及职务吗？您别多心，我绝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此事关系重大——” 　　他话没说完，接触到张旭云犹如实质的目光，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 　　张旭云的目光很冷，使得他说出来的话也有如隆冬天吹起的西北风一样：“‘绝没有怀疑我的意思’？如果你真不怀疑我的话，那么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询问我对你们的安排，而不是说着一大通不着边际的。” 　　狙击手的眼神那可是很犀利的，况且此刻张旭云有意立威，毫不保留的释放出了自己心中的杀意。于是，藤田的额头上便立刻出现了汗水，他小心翼翼的避开张旭云的目光，很配合的问道：“阁下，请问您接下来将怎么安排我们？” 　　在藤田的刻意下，他此时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显得十分卑微。然他的心中其实十分放松，甚至感到欣喜。奇怪吗？一点也不奇怪，这正是日本人的性格特点之一。即你对他越狠他反而越乖顺。张旭云的狠厉固然令藤田感到不安，但是因为觉得这正好能够证明他上位者的身份，所以藤田才会产生如此复杂的心理变化。 　　“藤田次野是吧？你真是琉球人吗？” 　　“当然，阁下，我可以给您看我的士兵证。”藤田说着果真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张旭云接过去看了看，随手将他递给木好仁，然后盯着藤田的眼睛问道：“如果你的身份不假的话，那倒是真有痛恨日本人的理由。”说着他扫视其它鬼子一眼，又看了看江南的那些鬼子，问道：“他们也都是琉球人？” 　　“是的，是的。”稍微犹豫了一下，藤田道。然后在张旭云的逼视下又马上补充道：“不过他们当中有一些人因为曾在日本其它地方生活过，所以户籍所在地并没有标定为琉球，不，是冲绳。” 　　“我相信你。” 　　“谢谢，谢谢您的信任。”藤田忙不迭的道，然后抹了抹额头。 　　张旭云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道：“都是琉球人就好办了。藤田君，现在我手上有一份天大的功劳送给你们，你们想不想要？” 　　藤田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很精彩。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张旭云继续道：“我军如何处置投降的日军，你应该清楚吧？是，因为你们是琉球人，待遇肯定不一样。可是，谁知道你们手上有没有沾染过中国老百姓的鲜血呢？诸君敢保证来中国之后就没有祸害过中国百姓吗？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张旭云说着，目光炯炯的从众鬼子脸上扫过。他注意到绝大多数鬼子脸上的神情还算坦荡，但是有几个人却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脸上的神情便渐渐冷了下来：“按说，我应该直接将你们交给我军宪兵队，让他们负责核查并处理此事。但是，我这个人比较迷信——迷信，藤田君懂这个词的意思吗？” 　　“懂的，懂的。”藤田道，额头上再次泌出汗水，心中同时大骂：“谁说只要是琉球人身份又是新进入支那的就可以直接加入解放军的？八格！支那军的宪兵队谁不知道？进去可是不死也会脱层皮的。” 　　张旭云点点头，继续自说自话：“我这个人比较相信缘分，既然是我接受你们投降的，那就说明我们有缘分。冲着这份缘分，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哪。” 　　“是，是，遇上阁下实在是我们的福气。”藤田道，脸上再次现出喜色。 　　“所以我决定送这份功劳给你们。只要拿到这份功劳，嘿嘿，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要你们在中国没杀过人，那么所犯的其它罪过都可以一笔打消。不仅如此，也许还能有机会获得大笔的奖金。那样的话，富裕的渡过下半生绝对没有问题。” 　　给鬼子兵们画大饼的时候，张旭云脸上是挂着温煦的笑容的。然而在藤田眼中，他这笑容却是恶魔式的，让他不禁不寒而栗。藤田也不是傻子，到这个时候哪还听不出来张旭云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张旭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即使有心拒绝也没这个胆子啊。 　　“奸诈的支那猪！八格，我的运气怎么这么背？怎么会遇上这么个人？”他心中腹诽着，脸上却依旧只能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那就先过江吧，到了南岸，我再告诉你们这天大的功劳究竟是什么。”张旭云道，然后对那帮已经傻了眼的日本兵颐指气使起来：“都傻站着干什么？你们这样子哪还有一点像是军人？利索点！上船！” 第2753章 威逼利诱 　　“当时具体的情形我已经记不得了，或许是鬼使神差也说不定——总之我们听从了张旭云将军的召唤。于是，一帮本来急于逃命的家伙居然跟在一个中国少校后面又转向来路行去……”（摘自《一个琉球人的战争回忆录》） 　　事实上，不仅是藤田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若干年后，当张旭云回想这件事的时候，他其实也已经搞不清楚细节了——“那帮鬼子啊？呵呵，那是一群很有意思的家伙。你想啊，以日军制度的森严，他们敢于跑出来，那至少说明他们都是极怕死的。所以当时说动他们翻身作战确实花了我一番心思。什么？有没有担心他们背后给我一枪？小伙子，这说明你还不了解日本人啊！我跟你说，日本人啊，天性属狗的。什么意思呢？就是你对他越凶，他越是摇头摆尾。但是反过来，如果你对他太好的话，说不定他上一嘴还咬着你给的骨头，下一嘴就咬上你的咽喉了……” 　　在几十年之后看张旭云和木好仁在松花江边的这段经历，当然可以用“传奇”加以冠名。不仅是张、木二人，便是甘德海还有甘德江以及甘小二这三人的经历，从后世小说家的角度，也足够写一本传奇了。 　　张旭云和藤田等人进行心理和语言上的交锋时，甘德海并没听到，所以，当听木好仁说要将他们连同那些鬼子兵都送到南岸去，他第一反应是有点愣怔：“他们不是来投降的吗？怎么？” 　　甘小二插嘴了，对他老爹说：“爹，长官要带他们去立功。长官，是吧？”说完，他看向木好仁。 　　在甘小二心中，木好仁当然要比张旭云和蔼可亲得多。不过，至于他将来更想成为谁，至少在现阶段，张旭云是他的首选人选——以甘小二现在的年纪正是需要偶像的时候，自然，表现得颇有大家风范的张旭云更值得他模仿。甚至在甘小二心中，他以为张旭云应该是一个将军。 　　小孩子一直在旁边听着看着，懵懂之间好奇心占据上风，乃至于对“立功”也充满了兴趣。 　　“老乡帮帮忙，我们过江有大事要做。”张旭云对甘德海道。 　　“要得，我现在就送你们过去。” 　　南岸，众鬼子本正翘首以盼着对面有渡船过来接他们过去，却见藤田等人又全部坐船回来了。有人感觉出不对，和身边人低声说这件事：“藤田君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莫非是对面出现了追兵？” 　　“啊，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前路已经堵死了？那怎么办？”说话的已经自己被自己给吓住了。 　　恐慌是最容易传染的。于是，等张旭云他们上了岸，看到的便是一群脸色煞白惶恐不安的鬼子。 　　“果然是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靠他们能成事吗？”木好仁凑到张旭云耳边道。 　　张旭云却不是太在乎这个，他扫视四周，然后严肃的问藤田：“你们没设岗警戒？” 　　藤田先是一愣，随即面红耳赤。他确实没设岗警戒，而这样做的后果无需张旭云多言他也能想到。“对不起，阁下，我，我对军事并不在行。”他赶紧道歉，并且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姿态。 　　张旭云就摇摇头，道：“先选几个可靠的把警戒线放出去。真感到奇怪，就你们这素质是怎么从德惠军营跑过来的。” 　　藤田不敢接话。 　　张旭云：“现在开始，这支部队由我指挥。你，先把情况说明一下，其它事情我来做。” 　　“哈伊！” 　　听说中国军队已经接受了他们的投降，众鬼子不禁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当听说他们要跟随中国将军返回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 　　“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藤田君，我们现在是疲兵。而且，您觉得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我们能作战吗？” 　　……张旭云的气势摆在那里，没有哪个鬼子有胆子上前自触霉头，藤田就成了他们的倾述对象。 　　藤田对此倒是早有准备。且，既然他之前能够蛊惑这些家伙冒充琉球人集体出降，自然也具备蛊惑这些家伙再杀回去的能力。面对众鬼子的诘问，藤田沉着道：“诸君说得不错，确实，我们现在的状况并不利于作战。可是诸君想过和这个问题没有？我们是琉球人，我们和日本人之间是有着血海深仇的。而且，张将军如此信任我们，我们能辜负将军的信任吗？将军可是说了，只要我们参加这次行动，那么我们之前在中国所犯下的种种罪责都会免予追究。诸君，我们现在是琉球人哪！” 　　藤田一而再再而三的提“我们是琉球人”这句话，其用意众鬼子哪还听不明白，众人脸上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精彩，显然内心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张旭云和木好仁袖手旁观了一会，忽然对木好仁道：“这个藤田不错，是个做政治工作的材料。” 　　木好仁以玩笑的口气说道：“那你就认命他为这支部队的政治主任好了。你当主官，我当你的副手，再有政治主任，这支部队的指挥体系也算是健全了。” 　　张旭文闻言想了想，道：“是啊，就这么着。” 　　木好仁赶紧道：“我开玩笑的。” 　　张旭云则正色纠正道：“这是正事，开什么玩笑。” 　　藤田次野训诫在前，接下来轮到张旭云上场的时候，他的工作就好做多了。张旭云一口流利的日语，大声道：“藤田君刚才的话我也听到了，没错，我是给过他承诺。只要诸君能完成这次任务，那么，甭管你之前犯过什么罪过，也甭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都可以一笔勾销。而且，我现在还可以向诸君保证。只要诸君齐心协力，想要完成这份任务一点都不困难。现在，还有人有异议吗？我申明，现在有异议的还可以提出来，但是一旦上路之后谁要是还敢三心二意，那休怪我的子弹不认人！”说着，张旭云就掏出了身上的手枪，抬手一枪，击落了飞过头上的一只乌鸦。 第2754章 同仇敌忾 　　张旭云和藤田两人配合着唱红白脸，又软硬兼施，众鬼子之前可是见识过藤田翻脸不认人的本事的，现在又有张旭云这个中国神枪手将军在旁边镇场子，谁敢有异议？于是，在甘氏三人的目瞪口呆中，五百余鬼子被重新编队，摇身一变成了日本解放军吉林独立支队。 　　部队的整编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而就在一个刚被选出来的小队长打着胆子向张旭云请教任务的具体内容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了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小孩子耳尖，甘小二第一个听到了，他立刻向张旭云报告：“长官，那边来了一架鬼子飞机。” 　　那是一架日军新出的零一式战机，其机身上的太阳标志十分醒目，张旭云抬头一看，眉头微微一皱，向刚选出来的众鬼子军官下令：“现在，全军隐蔽。” 　　众鬼子包括甘氏三人便都寻找地方躲藏了起来。趴在张旭云身边，藤田低声道：“阁下，这一定是来找我们的。” 　　张旭云点点头。自从太平洋舰队完成了对南海、台湾海峡以及北太平洋的封锁后，日本失去了从东南亚获得石油的途径，其军事用油便只能依赖过往的石油储备。石油储备当然是越用越少，为了应对这种局面，东京大本营只能勒令驻华日军减少装甲部队以及航空部队的出勤次数。所以现在别说在东北三省这种驻华日军的“后方”了，便是在长城一线，日机出现的几率也十分的低。 　　这种情势下，张旭云他们居然发现了一架日机，由此也可以分析出关东军对藤田等人集体出逃的重视。 　　因为隐蔽得及时，日机并没能发现他们。不过却将江面上停着的一大一小两艘渔船给击沉了。“哒哒哒……”的机枪枪声响起，甘德海和甘德江还能沉得住气，甘小二急了：“船，我们家的——”他吼着想要爬起来，却被木好仁一把抱住并捂住了嘴巴。 　　“放心吧，等把小鬼子打赢了，叔叔赔你一条大船。”木好仁在甘小二耳边道。 　　“甘大哥，甘二哥，对不住了。”张旭云一脸歉意的对甘氏兄弟说道，然后又保证：“不过你们放心，这笔账我记下了，等打赢小鬼子，会赔你们更大的船。” 　　对于世代以打鱼为生的人家来说，渔船就等于是他们的命根子，所以，甘氏兄弟要是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不过，两人毕竟是见过风浪的，却能想得通。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把张旭云和木好仁的承诺当回事。甘德海道：“没事，能为抗战出力，我心甘情愿。” 　　甘德江：“长官别放在心上，人没事我们就知足了。” 　　甘氏兄弟越是表现得豁达大度，张旭云和木好仁心中反而越发不安。木好仁看了看张旭云，轻声道：“要不让他们跟着我们好了，他们土生土长，对附近的地理肯定很熟悉。跟着我们，说不定能挣分军功。” 　　张旭云想了想，看向甘氏兄弟：“是个办法，就不知道他们自己是什么意见。” 　　将两人的话听在耳中，甘德江道：“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是个瘸子，我求之不得。” 　　甘德海却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 　　甘小二是个聪明孩子，马上道：“爹，您别担心我，我一个人能够照顾自己。” 　　张旭云和木好仁对视一眼，后者用手轻抚甘小二的脑袋，道：“你应该过十岁了吧？也算是个男子汉了，就不想跟着我们一起打鬼子？” 　　甘小二对他抚自己脑袋本来还有点抗拒，听见这话却是精神一振，马上应道：“我当然是男子汉了，打鬼子，太好了。长官，我也会打枪的。” 　　因为鬼子战机已经沿江飞远，木好仁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以玩笑的口气说道：“你还会打枪？那可了不得。” 　　甘德海脸色黯然道：“小二确实打过枪，我家老大以前当过义勇军。” 　　“老大他？”木好仁神情肃穆起来，问道。 　　“死了，被日本人杀死了。” 　　张旭云拍拍甘德海的肩膀，转头四顾，对藤田道：“好了，把人重新集结起来。” 　　藤田照办。张旭云从身上掏出一包烟来，递给甘德海和甘德江一支，又用火机帮他们点燃。然后掏出地图，先给两兄弟指出他们所处的位置，然后问道：“附近有鬼子据点或者军营吗？” 　　甘氏兄弟都不会看地图，好在甘德江认识不少字，他指着距离他们很近、东边的王府站镇道：“这里有一个鬼子军营，不过人数不是很多。” 　　“应该看守铁路的二线部队。”木好仁也凑了上来，道。 　　“我们就先去这里。” 　　“你的打算是？”木好仁问道。 　　“如果换做你是山田乙三，你以为藤田他们会往哪里跑？” 　　“肯定是渡江。这从鬼子战机在江上找船炸也能看出来。” 　　“我们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拿下这座军营，控制这个火车站，然后混上一辆东行的火车。”张旭云说着，右手在王府站镇的地名上狠狠按下去。 　　“行！” 　　张旭云打上王府站镇的日军的主意的时候，这部日军的主官小野一郎大尉正毕恭毕敬的站着，一脸恭敬的接着电话。电话是从关东军参谋部打来的，关东军的一个名叫左池由庹的少佐在电话里向他传达山田乙三的命令：“……必须严格检查每一辆经过的列车，发现异常立刻汇报。记住，这股逃兵有五百多人，所以你要提前做好预警措施——明白了吗？” 　　“哈伊！哈伊！”“哈伊”着挂了电话，小野站直身子，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察觉到他神情有异，一边的值星官立花厉庵少尉问道：“阁下，发生什么事了？” 　　“立花君，你相信吗？一三四师团的田中大队发生了集体出逃事件，听说叛逃者有五百多人！天呐，五百多人！” 　　“啊！有这种事？！” 　　“参谋部的左池少佐刚刚打来的电话，司令官要求我们要严格检查路过的每一辆列车——” 　　“就是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找到这帮逃兵？” 　　“就是这个意思。天呐，他们怎么做到的？！” 第2755章 伪装制敌 　　因为是来自山田乙三的命令，小野一郎当然不敢马虎。不过同时，他心中却又有点不以为然。觉得藤田等人除非是脑子进水了，否则断然不可能跑到火车上去。因为东京大本营对军用用油的控制，现在关东军但凡有部队调动或者是进行补给，基本上都走铁路。而铁路向来是中国本土抵抗武装最活跃的地方。因此，部队调动除外，在执行其它运输任务的列车上，日军都会搭载相当的后卫以保证火车以及货物的安全。据此，小野一郎可不认为藤田等人有机会混上去。 　　山田乙三这里犯了个错误，那就是他只要求小野严查经过的每一列列车，却忘记了叮嘱他如果有军队经过的话，也应该认真进行甄别。当然，从山田的角度他是不会承认这个疏忽的。因为“五百余人的叛军其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各地警卫部队应该不难发现并判别他们。” 　　发现确实不难，因为日本解放军吉林独立支队是大摇大摆的向王府站镇开进的。但是是否易于判别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小野正在办公室里悠然的喝着茶，一个军曹“咚咚咚”的跑过来向他报告：“报告队长，西边的瞭望哨报告发现一支友军，规模在三百人左右。” 　　“三百人？”几乎本能的，小野将这个数字和五百余做下比较，便没有放在心上，答：“知道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军曹又跑来了：“报告！刚才发现的友军要求进站，他们自称是一三四师团的师团本部，怀疑叛军可能逃进了我们车站。” 　　“纳尼？！”小野想了想，道：“带我过去看看。” 　　因为本地游击队太过活跃，日军对于火车站这类军事要地的防守还是相当严密的。比如说在王府站镇火车站的入口处，仅仅机枪就架设了三挺，另外还布置了一个小队规模的警戒部队。 　　“不用紧张，你要坚定这一点，现在我们和他们是友军关系。”站在机枪前不足十米的地方，张旭云看到藤田脸色有点难看，身子也有小频率的颤抖，他侧头低声道，同时狠狠剜了藤田一眼。 　　藤田立刻下意识的站直了，不过，却依旧无法制止喉咙发干、两腿打抖的反应出现。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基本上能够猜出张旭云的图谋了，因此，对于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这个疯狂的支那军官，他感到由衷的后悔。 　　甘德江还有甘德海包括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是小孩子的甘小二此时都已经换上了日军制服，就站在张旭云他们身后不远处。松花江上讨生活的汉子，尽管之前并没有从军经历，但是那份胆魄还是有的。至于甘小二，他的外形确实稚嫩了些。好在此时的关东军士兵素质早就参差不齐，里面并不乏十四五岁的娃娃兵。所以蒙混过关并不是问题。狙击手出身的张旭云从来就不缺乏冒险精神。他稍微和甘氏兄弟一接触，觉得他们是条汉子，便决定“重用”他们。他这么做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毕竟相对于五百余鬼子逃兵来说，他和木好仁实在是太势单力薄了。因此，在联系上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得到支援之前，甘氏兄弟实际上是他唯一可以借助的力量。 　　因为路上张旭云已经冒充日本人轻而易举的干掉了不下十个日本兵，所以甘小二对他现在是膜顶崇拜，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张长官更厉害的人了。看着张旭云气定神闲的站在三挺机枪和几个鬼子兵前，甘小二眼中直冒星星，低声对甘德海道：“爹，你说张长官怎么就不怕呢？呵呵，你看那些鬼子，在他面前就好像老鼠一样——” 　　“住嘴，从现在开始不许讲话！”甘德海狠狠的瞪他一眼，低声喝道。 　　小野一郎走出营房，老远的看见了“一三四师团师团本部”的队列，心中对张旭云捏造的这个部队身份就信了一半。更近些，看到张旭云那张刀削一般的脸，以及冷若冰霜的神情，心中再无其它疑虑，不由加快了脚步（日本人就是这么贱）。 　　待到小野走到木制路障后面，张旭云上前两步，行了节日式军礼，用日语问道：“你的，王府站镇火车站警卫部队的指挥官小野一郎大尉？” 　　小野看到对方是少佐军衔，马上回礼，然后低头道：“哈伊，请问阁下是？” 　　张旭云微微一偏头，一直注视着他的藤田马上上前道：“小野大尉，这是我们参谋部的南部少佐，我们奉师团司令部命令，前来追查出逃的藤田部队。这件事，你知道吗？” 　　“哈伊！我已经接到命令，要严查每一辆经过的列车。” 　　“那么，现在请开放营门放我们进去，我们必须确认站内没有隐藏逃兵。”藤田道。 　　“这个，你们有命令书吗？” 　　藤田看向张旭云。张旭云眼睛微微一眯，上前两步道：“小野君，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乃是我关东军历史上的奇耻大辱，是不可能进行记录的。所以我接到的只是酒村师团长的口头命令。” 　　“这样啊！阁下，我向您保证，车站内绝对没有逃兵。” 　　“小野君是想阻碍我执行公务吗？”张旭云说着，眼神变得越发冷冽，人又往前走了两步，距离小野已经只有路障之隔。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啊——”小野慌不迭的解释道，而他话没说完，忽然觉得胸口一痛，低头看时，却见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刺刀。 　　“你们——”他惊恐的看向张旭云，下一刻瞳孔放大，人趴在了路障上。 　　几乎在他喊出“你们”的同时，张旭云已经掏出了手枪，他连开几枪将伴在小野身后的几个鬼子撂倒，同时喊道：“打！” 　　枪声响起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乃至于车站内的鬼子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而等他们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进行还击时，三个机枪手以及他们的副手已经被干掉了四个。 　　张旭云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得很足，他有预料到自己对这群鬼子逃兵的控制力有限，所以那声“打”其实是专门喊给木好仁还有甘氏兄弟听的。 　　木好仁此时手上抱着的是一支日产零式轻机枪，也正是因为有他这支机枪在，所以才能给予车站内的鬼子迎头痛击。 第2756章 新的目标 　　甘氏兄弟也不落后，两个人虽然刚学会打枪不久，却在这方面表现得很有天赋。两人一边开枪射击一边抄身边的鬼子逃兵喊道：“开枪啊，傻站着干什么？”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一个有心一个无备，再加上突袭的一方还有张旭云和木好仁这两个神枪手。也就一刻钟时间左右，车站大门门口的鬼子以及闻讯赶来的鬼子援兵就被全部消灭。 　　“干得不错！现在立刻打扫战场，我们必须抢在有列车进站之前将战场打扫干净。”确认车站内的警卫全部被击毙，张旭云拍着藤田的肩膀道。 　　藤田的脸色从战斗开始起就呈现一种病态的白色，此时依旧如此。不仅是他，其他鬼子逃兵也差不多的表情。对于他们来说，当逃兵和向中国军队是一回事，但是向曾经的战友开枪，要想迈过这道心坎却并不容易。而如果不是车站内的鬼子“敌我”不分，先打死几个鬼子逃兵的话，也许他们永远都没有开枪还击的勇气。 　　“是，是——都动起来，打扫战场！”藤田强撑起精神对手下的鬼子逃兵喊道，然后等张旭云转过身去之后，心有余悸的看了他一眼。 　　张旭云之前制定的计划里，并没有明枪强攻这一环。藤田不是傻瓜，当时仓促上阵来不及多想，现在冷静下来，马上就想通了张旭云改变既定策略的原因——这分明是彻底断绝他们回归关东军的道路啊。 　　王府站镇火车站发生的这场小规模战斗并没有被日军所侦知。就在战斗发生后大约二十分钟后，张旭云他们便等来了日军的第一辆军列。这辆军列从长春开出，满载军火等物资，目的地乃是伪满边境城市白城。 　　发生在长城沿线和黑龙江西北部的战争显然并没有影响到伪满其它地区的日军的正常秩序，所以负责押送这辆军列的警卫部队的指挥官久保大野智少佐一路行来显得十分的轻松。此刻，他正拿着一瓶清酒，站在列车长室内，正和一边坐着的列车长中田岛谈笑风生着，旁边的甬道里忽然急冲冲跑过来一人。 　　“列车长阁下，前面的王府站要求我们停车。”那人恭声朝中田岛说道。 　　“行程表里不需要在王府站停车吧？”久保问道。 　　“是的，高桥，你问一下是什么事。” 　　“阁下，他们已经把轨道扳开了。” 　　“八格，谁让他们这么做的？他们不知道这是专列吗？久保君，我们一起去看看？” 　　“吆西！” 　　火车刚刚在王府站的站台附近停住，中田和久保就气势汹汹的冲了下去。然后，久保看到站台上等着的张旭云等人，认出张旭云是众人里面的头头，横眉冷目的上去就是一通训斥：“八格！谁给你们的权力？居然敢勒令押送军火的专列停车，你们知道这趟专列延期的后果吗？八格，你们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的话，休怪我送你上军事法庭！”训斥完了，他见张旭云依旧昂胸挺立着，不由恼羞成怒，而不等他再次开口叫嚣，张旭云说话了。 　　“我是一三四师团师团部的，奉酒村司令官的命令检查经过王府站的每一辆军列，还请你们予以配合。现在，请所有人立刻下车解手检查！” 　　张旭云脸上波澜不惊，语气则十分公式化，这落在久保眼中，自然就成了对他的蔑视，小鬼子登时暴怒：“纳尼？八格！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说着，他的手已经握住了指挥刀，似乎下一刻就会拔出刀来砍下张旭云的脑袋。 　　要是换做真正的日军军官，肯定就被久保给吓住了。关东军体系下，久保这类负责押送军列的部队因为直接对关东军司令部负责的原因，其地位十分特殊。确实可以对一般部队颐指气使。只可惜，张旭云放在日军军官队伍里，绝对是个另类。所以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张旭云一点退缩紧张的意思都没有，而是右手一挥。 　　经过之前的那一战，张旭云已经在独立支队里面建立起了足够的权威。且，因为已经动手杀了不少“自己人”，所以独立支队里的鬼子逃兵基本上都已经铁了心“造反”了。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张旭云身后本正列队等待的鬼子逃兵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十五式半自动步枪，木好仁更趴在地上，将零式机枪枪口对准了久保他们。 　　久保显然没想到张旭云会如此不识相，居然敢以下犯上，脸上不禁气得铁青。中田在他身后看出不妙，赶紧上前打圆场，对张旭云道：“阁下，我们愿意配合你们的检查，但是您总得先让我们知道原因。” 　　张旭云看了中田两眼，装出很不情愿的样子语速极快的道：“我们师团出现了逃兵，我们奉命检查，是怕他们会混上火车。” 　　“逃兵？”中田和久保对视一眼，中田陪着笑脸道：“可是阁下，我们是从长春开出来的——” 　　“司令官的命令是不允许放过任何一辆列车，对不起，我们只是执行任务！” 　　“一三四师团？我想起来了——”久保道，然后看向张旭云的眼神便带上了嘲讽之色，道：“好像不仅仅是逃兵吧？几百人集体出逃啊！啊哈，这可开了我大日本皇军的先河了，一三四师团还真是给我们大和民族长脸！哈哈！” 　　张旭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然后问中田：“现在可以配合检查了吗？” 　　中田看向久保并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 　　久保大野智看了看张旭云身后那帮严阵以待的手下，哼了一声道：“佐佐木，让我们的人都下来，让一三四师团的人看看我们里面是不是有他们的逃兵。” 　　久保碍于局势不敢拒绝张旭云的检查，却在言辞上极尽挖苦之能事。他却不知道，他这番话反而激起了逃兵们心中的怒气，无意间等于是帮自己拉了仇恨值也提升了对方的士气。 第2757章 目标长春 　　在关东军里面，列车护卫部队虽然战力不怎么样，但是待遇却绝对是一流的。造成这种现象的是日本还有伪满国的商人们。他们为了能搭军列的顺风车，自然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在他们的阿谀奉承和金钱攻势下，列车护卫部队不仅自上到下都吃得“饱饱”的，而且还养出了一身的怪毛病。比如说趾高气昂、目中无人。 　　所以，当接到命令被要求下车接受盘查，久保的手下们大多显得十分的不耐烦，更有人出口伤人，骂骂咧咧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想打我们的主意？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藤田与列车护卫部队没打过交道，身份的限制也让他对这支部队的德行不甚了解。所以对于张旭云的计划，他一开始是抱着抗拒心理的。他担心的是，以他们五百余人的兵力想要清剿一支满编中队即使能够成功也会耗费相当大的时间，而时间一长很有可能就会引起附近日军的注意。那样的话，等待他们的很有可能是大股关东军的围剿。 　　“张旭云只想着立功，根本就是不把我们的性命当回事，八格！为什么我要向他投降呢？我要是忍忍，直接跑到伊春去向那里支那军的司令官投降该有多好？”站在张旭云的身后，藤田一边看着列车护卫们松松垮垮的从火车上走下来，一边想道。 　　他面前，张旭云忽然对久保说道：“久保少佐，这就是你的兵？你确定他们是大日本皇军的士兵？” 　　久保先是一愣，然后侧头看了看，随即勃然大怒，对正站在不远处维持秩序的佐佐木吼道：“佐佐木，你是怎么办事的？他们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大日本皇军的气势？！八格，全部给我打起精神来？怎么？半个月没操练你们就不记得该如何集合了？” 　　佐佐木莫名其妙挨了顿骂，脸上一下子涨的通红。他不敢违逆久保的意思，在狠狠的瞪了张旭云一眼后，粗起嗓门喝道：“听到久保阁下的训诫没有？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八格！把枪给我背好了！八格！你的枪呢？” 　　之前站台上发生的一幕，第三护卫中队的众鬼子已经透过窗户看在眼里，因为要对他们进行检查的乃是“友军”，所以尽管他们满腹牢骚，却没有人想到其它而保持足够的警惕。于是很多人即使带上了枪，枪里面也没有上子弹。 　　一刻钟过后，张旭云伸出左手看了看时间，看了久保一眼道：“二十分钟？一个简单的集合贵部花了二十分钟！” 　　久保脸红脖子粗，冷哼一声道：“不是要检查吗？我的人已经集合好了，这就开始吧！” 　　“车上的所有人都下来了？”张旭云问道，看向中田。 　　“我们火车司机和铲煤工也要接受检查吗？”中田问道。 　　张旭云冷冷答：“当然！”然后又补上一句：“如果你们不想耽误行程的话，我们也可以上车检查！” 　　中田想了想，摇摇头道：“还是我让他们下来吧。”随即大声呼喊自己的手下下车，并强调所有人都下车。 　　又过去大约十分钟，张旭云扫视一遍，心中估计火车上的人差不多都在这了，他转头问藤田：“都准备好了？” 　　在这之前，如果久保和中田肯多看藤田两眼的话，其实很容易就能发现异常。 　　关键时刻，藤田还是露出了他胆小的本性——和久保等人几乎面对面站着，距离集合好的久保中队也只有十几米的距离，这让藤田十分的紧张，乃至于呼吸都带点喘。 　　“准，准备好了。”他答，额头上开始现汗。 　　张旭云转头瞪了他一眼，随即右手往腰间一搭，大声喊道：“那就开始！”话音未落，他已经拔出手枪并开始向久保等人射击。 　　“哒哒哒……”“兵兵乓乓……”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 　　打击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久保和中田毫无防备之下就被打倒在地，至死都没能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而相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手下们更惨，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在死亡前还要经受一番惊吓。 　　战斗毫无悬念。如果说之前突袭车站守备部队的时候独立支队的鬼子逃兵们还存在心理障碍的话，现在，他们的表现则要正常得多。 　　当天晚上，关东军司令部参谋本部，因为白城那边打电话来询问为什么列车还没有到，而列车的无线电台又联系不上，关东军负责此事的参谋才知道这趟军列有可能出事了。不过此时他们依旧没能将这件事和逃兵事件挂上钩，且并没太当一回事。又过去一天，随着又有两趟长春发出的军列出了问题，这才引起了关东军司令部的足够重视。而此时，张旭云已经带着刚刚换过武装的独立支队开着火车踏上了前往长春的道路。 　　接二连三的成功打持了三辆军列，不仅获得了大量的补给，甚至发了一笔小财，而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二十三死十一重伤，这极大程度的提升了张旭云在独立支队中的威信。张旭云也感到自己已经能够驾驭这支部队，遂决定拿下“天大的功劳”。 　　“你们不是一再问我天大的功劳在哪里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天大的功劳就在长春！” 　　几次战斗都无惊无险的取得完胜，这当然得益于张旭云完美的布划。所以不知不觉间，藤田对他已经是绝对信任。不过饶是如此，当听他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是大大的吃了一惊，并道：“长春？那里可有重兵把守！我们才这么点人，阁下，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冒险？之前的几次战斗就不是冒险吗？可是结果呢？事实证明只要我们布置得当，所谓的冒险也有可能变成如履平地！怎么？藤田君这是满足已经取得的一点成绩了？我可告诉你们，放在我们学兵军里面，这点功劳可真的不够看。诸君，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富贵险中求。这句话的意思你们明白吗？好了，我再告诉大家一个秘密。伪满国防军第十三军的军长薛德贵你们听说过吗？他是我们的人。所以我们去长春即使要打仗，也不会是孤军作战。明白了吗？” 第2758章 噩耗连连 　　长春作为关东军原司令部所在地，驻军规模以及防守的严密程度自然非同等闲。现在，虽然因为战事的原因，关东军司令部搬去了更加靠近长城前线的锦州，可是驻扎在长春附近的关东军依旧多达两个师团并一个独立旅团。而如果再计算进源源不断从朝鲜境内开过来的朝鲜共荣军和日本本土军队的话，长春附近的敌军总兵力基本上保持在二十万出头，有的时候甚至会多至三十万人。 　　长城战事进行到现在，在兴奋剂失去作用后，东条英机想出来的应急办法是采取人海战术。用东条的话说：“支那总共有多少军队？我们光是朝鲜共荣军就有超过四百万人，这四百万人即使十换一，那意味着也最少能够换取四十万支那军。支那的欧阳云不是提出所谓的口号要光复一地重建一地吗？我倒要看看，在失去这么多生力军之后，他还如何兑现这一承诺！” 　　东条英机并不是日军高级将领里第一个提出人海战术的，不过因为秉性的问题，真能把这一战术发挥到极致的还只有他。 　　藤田对长春附近的敌军数量多少有一些了解，所以在他看来，他们这么点人去打长春，不，是去长春浑水摸鱼那简直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只是，独立支队里的鬼子逃兵能像他如此保持冷静头脑的现在却为数不多。张旭云控制这些鬼子逃兵很有一套，一方面他通过一连串的胜利建立起了强大的权威性，另一方面，在分配缴获物资的时候他表现得十分大方，使所有鬼子逃兵都有了相当可观的收获。如此一来，在胜利的惯性下，在尝到了甜头以后，鬼子逃兵们现在根本就不关心接下来要干什么，他们现在以为只要跟紧张将军就足够了。 　　关东军司令部参谋本部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就在这天晚上大约十一点钟的时候，他们终于知道那些列车究竟是在哪里出了问题，又出了什么问题。三辆军列的护卫部队一共有两个半中队将近一千人，这一千人已经被证实悉数被击毙。再加上这三辆军列运载的物资加起来的价值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而现在的关东军远不是抗战初期财大气粗的时候。所以，事情就不可避免被捅到了山田乙三那里。 　　这个消息对于山田乙三来说绝对是雪上加霜。逃兵事件发生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关东军几乎在吉林境内以及松花江沿岸洒下了弥天大网，可是那批逃兵就好像躲到了地下一样，就是不见他们的行踪。面对东京大本营发过来的口吻越来越严厉的质询电报，山田乙三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有一种被架起来烤的感觉。逃兵事件已经令他焦头烂额了，偏偏就在今天下午，随着丁一和王长运率部兵临哈尔滨城下，黑龙江之战的真实情形终于暴露出来。这就好像往山田心窝子捅了一刀一样，老鬼子接讯的第一时间差点没被激得吐血。 　　“阁下，失踪的列车已经找到了。”当参谋长秦彦三郎中将向山田乙三报告此事的时候，他见到的是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一半的山田。 　　“终于找到了？”山田开始还没太当回事。毕竟，与黑龙江行将失守、黑龙江最后的生力军将全军覆灭相比，列车事故算是小事了。当然，也可能与老鬼子这几日受的刺激太多神经已经麻木有关。 　　“是，三辆列车都在王府站，就是长春西边的那座小站。车上的人员，从火车司机到押送士兵，已经被证实悉数遇害。车上装载的物资也全部——” 　　“全部什么？”山田乙三忽然尖起喉咙道。老鬼子并没有糊涂，听到这里已经醒悟到了此事的严重性。 　　秦彦三郎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全部失窃。” 　　山田同样深吸一口气，闷声问道：“查到是谁干的了吗？酒村以及其它的长春守军不是正在搜索逃兵吗？他们应该有单位就在附近，他们就一点发现都没有？” 　　“我们的怀疑对象正是那批逃兵。” 　　“八格！”山田忽然尖声骂道，然后将面前桌子上的文件还有电话悉数扫落在地：“猪，一群猪，不，比猪还蠢！这和眼皮子底下被别人将内裤脱了有什么区别？八格牙路！” 　　“阁下，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们参谋部是干什么吃的？就不能设计一个方案吗？八格，这群大和民族的败类，如果让我逮到他们，我要将他们全部扒皮点天灯！不，扒皮点天灯还不够，我还要诛灭他们的全族！” 　　“哈伊！阁下，我们已经制定了一个方案，您看看。如果您同意的话，请在上面签字。” 　　山田阴沉着脸接过方案看了看，然后抬头冷眼看着秦彦三郎，冷声问道：“非要动用航空部队吗？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航空燃油储量有限，这本是为了最后时刻掩护主力部队撤离而准备的。” 　　“阁下，逃兵实在是太狡猾了。而且，我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劫持了一辆军列，正沿着铁道线运动。阁下，我们得防备他们通过铁路逃亡作战地区，如果真被他们成功逃脱，那影响就太恶劣了。” 　　秦彦三郎不知道，就在他说服山田乙三规模出动航空部队的时候，他和山田口中所谓的民族败类已经下了火车，并正和一支日军搜索部队齐头并进着。 　　这支日军搜索部队来自长春的第一二三师团，其指挥官是一个名叫松本五郎的少佐。张旭云他们一路乘火车往长春开进，沿途遇到过不少日军搜索部队，在距离长春大约五十千米的农安县境内，因为担心劫持日本军列的事情被发现，他遂决定全体下车步行。然后，在步行大约十五千米之后，他们就遇到了这部日军。 　　此时，独立支队伪装的乃是长春附近另外一个师团第一四九师团的一支搜索部队。张旭云和松本五郎接触之后，声称自己发现了一队可疑的人正在追踪对方，很轻易的就获得了松本五郎的信任，并约定一起追击。 第2759章 奖惩 　　松本五郎三十岁左右年纪，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他的若干学长一样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隔着大约十千米左右的距离，他看着自称高桥良春的张旭云一行不急不慢的超前开进，低头问身边的副官：“左村，你怎么看高桥少佐？” 　　左村抬头看向他并不出声，显然并没明白他问这番话的意思。 　　“难道你从他的眼神中没看到熊熊燃烧的野心之火吗？我敢肯定，这一定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松本自说自话。 　　“阁下，他们追踪的真是一三四师团的逃兵吗？” 　　“很有可能，不然高桥不会是那样的表现。你难道听不出来吗？他们其实并不想和我们一起行动。” 　　张旭云不想和松本部一起行动吗？这话要是给张旭云听到，他心中一定会窃笑不已。因为他岂止想和松本部一起行动，而且还打上了对方身上那套军服的主意呢。至于他为什么下令队伍保持较慢的行军速度，那是因为木好仁需要时间在前方设置陷阱。 　　保险起见，在下了火车后，张旭云便将独立支队一分为二，自己带领部分光明正大的走大道，木好仁则带领另一部分专走小路。张旭云在发现松本部之后，从对方的行军路线上判断出其应该来自长春城方向，便动了劫持对方军服的主意。 　　日军重兵防守下的长春城绝不是好进的，对此张旭云有着清醒的认识。所以他原先的计划便是先想办法弄到今天长春城的通行口令，然后再想办法进城。这个时候松本部的出现，就好像知道他想打瞌睡送上枕头一样，他岂有不笑纳之理？ 　　木好仁部本来一直远远的坠在他们的身后，接到他的通知后，他们便抄近路摸向约定的一个叫做柑木岭的地方，准备在那里设伏，配合张旭云部打松本部一个措手不及。 　　“张长官让我告诉你，他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届时你们在柑木岭设伏，配合他们打松本鬼子一个伏击。”负责传令的是甘小二。将近六千米的距离，小家伙跑出一身大汗，出现在木好仁面前时已经是气喘吁吁。 　　“知道了，小鬼，看你气喘吁吁的你就别回去了，跟着我们一起去打埋伏。” 　　“张长官也是这么交代的，对了，他还让我找你要枪。” 　　甘小二还是太小了，因为担心他携带枪支反而有危险也影响跑动速度，所以张旭云暂时收缴了他那支马枪。 　　“没问题，到地头就给你。不过，我们接下来是急行军，你跟得上吗？” 　　“木大哥，你看不起人，再怎么着我都比他们要跑得快吧？”甘小二说着朝一边规规矩矩列队候着的鬼子逃兵努努嘴。 　　“哈哈！”木好仁大笑起来。 　　因为接二连三的胜利，木好仁的心情相当的不错，所以在开始行动之前还有心情逗甘小二一下。然而仅仅半个小时过去，他的好心情便不翼而飞，脸上的表情也好像别人欠了他几千块钱没还似的变得十分难看。 　　甘小二一语成谶——急行军仅仅半个小时，他一个小孩子家家还能勉强跟上木好仁的步伐呢，那些鬼子逃兵却十之八九都跑不动了。刚开始的时候，木好仁还有心情训斥两句，渐渐的，眼看着许多鬼子逃兵都脸色发白好像随时都会瘫倒在地上似的，他再也没了好脾气。 　　“混蛋，这才跑了多少一点路？你们连小孩子都比不上吗？”在一个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的鬼子逃兵面前，他先是狠狠呵斥道，随即抬脚就踹。 　　在他身边，藤田派来给他当副手的井村先是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劝他息怒，然后以更加严厉的口气训斥那个鬼子逃兵。最后，帮那个鬼子逃兵从地上站起来，他对木好仁道：“阁下，并不是我们故意懈怠，实在是跑不动了。要不，让大家休息一刻钟可好？” 　　木好仁面沉似水，他看了看井村又看了看那些或气喘吁吁或瘫痪在地的鬼子逃兵，连连摇头道：“井村，你应该知道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如果我们不能及时赶到设伏点，那么张将军还有藤田他们就可能反被敌人击败，那样的话，我们之前所取得的胜利所建立的功勋都将烟消云散。不仅如此，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没有张将军和藤田他们那支主力的存在，我们能活着回去黑龙江吗？这样吧，井村，你告诉所有人，还能跑的就站到我身后去，不能跑的，就随便他们吧。” 　　“阁下，您的意思要放弃他们吗？！”井村听得大惊。 　　“不是我要放弃他们，而是他们自己先放弃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不，阁下您听我说，我这就去说服他们，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坚持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鬼子逃兵无论谁人，他们都清楚自己已经没有了回去的可能，因为那等待他们的肯定是生不如死的对待。所以当井村向他们传话，在得知自己如果不能跟上部队就有可能被丢弃在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急了。 　　“井村君，我还跑得动！” 　　“井村君，请不要丢下我，拜托了！” 　　……于是，令甘小二感到目瞪口呆的是，最后所有的鬼子逃兵包括那些之前躺在地上做死猪样的居然都站到了木好仁的身后。 　　对此，木好仁倒是不感到意外。所以他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阴沉似水，完全没有波动。 　　待所有鬼子逃兵都走到了他身后，他转身目无表情的扫视众鬼子逃兵一眼，道：“现在又能跑了？一帮垃圾，我看你们就是属牛的，不用鞭子在后面抽就不出力。告诉你们，别说区区四十千米不到的距离，比这更远的，两百千米的距离我们都曾急行军过。而所花费的时间也不过八个小时。井村，你告诉他们，为了保证这次行动的保密性，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掉队我都会直接枪毙。当然，有惩罚就有奖励，如果谁能第一个赶到柑木岭，我手上的这只手表在回到黑龙江后就是他的！现在，出发！” 第2760章 改变计划 　　木好仁手上的手表乃是学兵军的兵工厂出产的最新型军用电子手表，在黑市上的价格已经炒到将近一千学元一块。鬼子逃兵里面不乏识货的，早在他和张旭云各自亮出来的时候就垂涎三尺了，现在闻言不少人登时交头接耳起来，又有人问井村：“中国长官说的可是真的？” 　　中日之间的战事虽然越打越烈，两个国家之间的仇恨也越打越深，但是因为有第四大阪师团成功的先例在前，加上日本市场确实有需要，走私中国商品的活动却从来没有停息过。所以，只要中国市场一旦有什么新型产品问世，要不了多久，似井村这类能够接触到外界的鬼子兵就能知道。木好仁的许诺显然令井村也动了心，所以他闻言之后立刻向木好仁证实。 　　木好仁已经快步走了起来，他两个肩膀上各扛了一支机枪，背上又背了一支却依旧走得疾步如飞。一边大步走着，他一边道：“当然。我可不是你们日本人，我们中国汉子一口吐沫一颗钉，说过的话从不反悔。” 　　“哈伊！哈伊！”井村也不管他的话里有诸多贬低日本人之意，先是忙不迭的应道，然后转身朝后喊道：“木长官保证了，他的承诺绝对有效。诸君，加油了！”说着，脚下加力，人已经紧跟上木好仁。 　　自从中国军队在中国战场取得压倒性优势、中国太平洋舰队成功的封锁了南海海域以及台湾海峡和北太平洋后，日本国内的经济便完全垮了。日本国内经济的拮据反应到日本军队身上，便是鬼子兵的待遇一天不如一天，乃至于现在的关东军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以军票充作军饷。 　　军票这东西和军队的军事地位是成正比的，日军如日中天的时候，自然没有人敢于怀疑其信用。但是现在，用句粗俗的话说，日本军票就是用来擦屁股都嫌硬。要知道，此时控制伪满经济的，要不就是日本商人，要不就是伪满权贵，这些都不是关东军的底层鬼子兵能够抗衡的。他们手上的军票，实际上就是一堆废纸。 　　刚刚还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鬼子逃兵忽然间好像大了鸡血似的居然健步如飞，甘小二可不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不禁看得目瞪口呆。小家伙好奇心很重，跟着木好仁跑了一段后，回头看有些鬼子兵虽然跑得脸色苍白甚至发青却依旧咬牙跟上，有些不解道：“长，长官，你的手表是金子做的么？怎么他们忽然都有力气了。” 　　木好仁其实也没想到一块手表会有如此大的魅力，他嘿嘿一笑道：“就是一块普通的电子手表，呵呵，只是这帮家伙穷疯了而已。” 　　“那我要是第一个到的话，也能得到手表吗？” 　　“哈哈！你用不着和他们比。大哥答应你，等打赢小鬼子送你一块。” 　　张旭云原先的计划里是准备在柑木岭打松本部鬼子伏击，然后冒充他们进长春城的。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木好仁的激励法，他率领的那部鬼子居然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将近四十分钟赶到了柑木岭，然后在设伏的时候，木好仁派出去的侦察兵在西北方向又发现了一部日军。 　　发现新敌情的鬼子逃兵还算机灵，在侦察到敌情之后弄清楚了敌军的番号规模这才跑回来向木好仁报告。 　　于是，木好仁在得知西北部出现的鬼子兵多达一个大队并且属于第一三四师团之后，他产生了其它的想法。 　　“你问他，敌军的前进方向确定是柑木岭吗？”木好仁对井村道。 　　井村和那个鬼子侦察兵叽里咕噜了几句，然后回答他：“是的，池田肯定他们的前进方向正是这里。阁下，我们怎么办？” 　　计算路程，那一个大队的鬼子将会在一刻钟后抵达这里，这样的话肯定会干扰到他们的伏击计划。那么，与其有可能陷入两面作战，还不如如此这般——木好仁脑筋转得很快，他这样想着，口中下令：“立刻集合部队，转移。” 　　“啊，要转移吗？那，那张将军的命令？” 　　“我会让小二去解释的，小二你过来。你还跑得动吗？” 　　“跑得动跑得动，我从小就特别能跑。” 　　“好样的，你附耳过来——” 　　一刻钟过后，甘小二便出现在甘德海的视野中。甘氏兄弟天生就是当兵的料，虽说从军时间满打满算还没有一个星期，两个人却都已经迅速的进入角色，成了张旭云手下不可或缺的干将。甘氏父子极有默契，甘德海老远的看到甘小二，马上脱离队伍开起了小差。 　　张旭云同样看到了甘小二，于是便勒令部队再度放慢速度。他这么做其实也有为打伏击做准备的意思，只是，当甘德海回来之后，接到新的情况报告，他当机立断，立刻下令部队加速前进。 　　高桥部的一举一动一直被松本看在眼里，此时见他们忽然加速前进，他几乎本能的断定高桥部的目标就在前方，于是他同样下令部队加速前进，且强调一定要抢在高桥部的前面——“不能将到手的功劳拱手让掉了”。 　　张旭云和木好仁有所不知的是，第一三四师团出现在柑木岭附近的大队乃是追踪他们的行迹一路而来。这个大队最先发现了那辆被张旭云他们丢弃的火车头以及三节车厢，他们随即便在大队长铃木中冶少佐的带领下沿着铁路追踪下来，并且无巧不巧的在柑木岭前方的一个火车站发现了可疑踪迹，并改往柑木岭方向追击而来。 　　“前方是柑木岭，地势比较复杂，如果我是藤田次野的话，肯定会将这里作为临时的藏身之所。”此刻，铃木中冶举着望远镜正一边观察着柑木岭，一边对自己的副官中村如此说道。 　　“我赞成阁下的推断，我们直接打过去吗？”中村道。 　　“当然，藤田肯定有放瞭望哨，我们必须抢在被他们发现之前打他个突袭。” 　　“哈伊，那我就命令部队开进了！” 第2761章 火拼 　　铃木大队这边刚刚有了动作，亲自担任拖后侦察任务的木好仁就看到了。看到铃木大队摆出战斗阵型，他想了想马上便弄明白了鬼子指挥官的意图。“他们应该是发现了我们而且将我们视作逃兵了。这样也好，如果我如此这般的话，应该能让两部鬼子打起来。”这样想着，他返身喊住井村，先是向他面授一番机宜，然后将之前那个侦察到敌情的鬼子逃兵喊过来，用半生不熟的日语对他说道：“你的刚才做得很好，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那棵树看到了吗？你躲到后面去，留意南边的情况，如果先过来的是我们的人，你就不要出声。如果来的是其它部队，等他们靠近我们还有一公里的时候立刻出声示警，听明白了吗？” 　　十分钟过后，随着铃木大队的鬼子进入射界，木好仁立刻下达了开火命令。铃木大队此时正闷头抢进，所以一开始被打个猝手不及很是死伤了几个人。这自然使得铃木越发坚定了之前的判断，小鬼子不怒反喜，一声令下，铃木大队登时哇哇叫着发起了集团冲锋。 　　柑木岭方向忽然枪炮声响成一片，这自然惊动了松本部还有张旭云部，松本之前因为不知道前方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还有意的压制了部队的速度，只想着领先张旭云他们一步就行。现在，乍然响起的枪炮声让他变得亢奋起来，小鬼子想也不想立刻要求部队全体出击。“进攻！进攻！”小鬼子挥舞着指挥刀喊着，待部队跑起来以后这才朝张旭云他们看了过去。而在看到张旭云他们也开始狂奔之后，小鬼子脸上挂起得意的笑容，喊得也更加起劲了。 　　五分钟之后，随着部队已经接近柑木岭，已经能够看到前方发生交火的是两部穿同样军服的“关东军”，松本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张旭云他们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面，他脸上的得意便越发明显了。他大声喊道：“诸君，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冲过前面的山梁，洗刷关东军耻辱的荣誉就将是我们的。” 　　柑木岭一带属于丘陵地形，以柑木岭为中心散布着多条东西方向走向的丘陵。松本亢奋的跟在手下士兵后面攀爬前面的那道山梁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发生交战的一方正在迅速的隐没入山林中。同时，他视为竞争对手的张旭云部则开始集结队伍，并排出了长长的散兵阵型。 　　松本的对面，铃木并不知道一个陷阱正在等待着他们，眼见木好仁他们开始逃跑，还在兴奋的命令部队立刻展开追击。“追上去，追上去，千万别让这帮家伙逃了！”他大叫着，然后骑上马跑在了队伍前面。铃木大队的旗手见大队长跑到了前面，也赶紧快跑起来。而他手上高举的军旗，自然就成了铃木大队的催命符。 　　“我收到的情报资料里并没有藤田部逃兵所在大队的具体番号，所以，挡我看到铃木大队军旗最前面的‘第一三四师团’几个字，我自然以为他们就是藤田部逃兵——这里，我确实犯有粗忽大意的错误……”这是松本一个星期后在关东军的宪兵司令部内所写下的一段话。松本命大，并没有死于此役。不过，因为这场火拼直接导致松本部和铃木大队几乎伤亡殆尽，所以作为仅有的几个幸存者他反而遭了更大的罪。 　　火拼发生得极其自然，铃木大队的鬼子手上的枪自开战后就没停过，而松本部在攀爬山梁的时候就已经将对面的“皇军”视作藤田部逃兵，枪的保险也已经打开。于是，双方刚一见面便立刻打了个不亦乐乎。 　　松本和铃木最先察觉到不对的是铃木。铃木和藤田同为第一三四师团的人，铃木之前尽管叫不出藤田的名字，却熟悉藤田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的脸。而且因为编成地域的不同，松本部的口音和藤田部的口音存在着很大的差异，于是，在亲手干掉了两个松本部的鬼子，听到好几声松本部鬼子的斥骂之后，铃木起了疑心。 　　“等一下，你们是哪部分的？” 　　只是可惜，因为他身后那面高高飘扬的军旗，松本部的鬼子却没人肯回答他的问题。 　　松本后来也察觉到不对是因为人数。藤田部逃兵只有五百余人，但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大队，这让他产生了怀疑。只是此时双方官兵都已经打出了真火，他想要弄个明白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等到后来因为兵力上的差距他不得不冒险大声质问对方的身份时，却没有时间了。 　　在隔山听响大约四十分钟之后，张旭云和木好仁率领着好整以暇的独立支队的鬼子逃兵气势汹汹的从山梁后面杀了出来，一个冲锋就几乎全歼了松本支队。然后就是漫山遍野的追杀铃木大队的鬼子。 　　“那真是一场神奇的战斗，现在回想我还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我们当时面对的可是一个半大队的关东军精锐哪，可是，我们不仅打赢了，而且自身伤亡居然是零……”这是藤田后来的回忆录里的一段文字。 　　直到几十年之后还让藤田觉得不可思议的战斗，张旭云和木好仁当时却完成得相当轻松。因为这正是他们狼牙和准狼牙特种兵最擅长的战斗方式。 　　这场战斗，堪称独立支队军史上的一次奇迹。也是从这一次战斗开始，不仅张旭云在独立支队的威信一时无两，木好仁也开始获得了绝大多数鬼子逃兵的崇敬。于是，独立支队中不仅多了一个木将军，且，鬼子逃兵们开始盲目信任两位中国“将军”，几乎达到了对他们言听计从的程度。 　　战斗进行得格外的顺利，所以鬼子逃兵们打扫战场的时候神情都显得十分的轻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张旭云对木好仁说：“现在可以确定，这支部队堪当大用了！” 　　“下一步去长春？只是，松本部的军服都被打烂了。” 　　“血迹斑斑的军服更有利用价值，好了，不是缴获了三块电子手表吗？现在我们就先部分兑现你许下的奖励。” 第2762章 薛德贵 　　三块电子手表皆缴获自松本部和铃木大队的军官。日军军官和士兵之间的待遇本就有着天壤之别。现在日本经济处于全面崩溃的情况下，东京大本营为了维系部队的稳定，只能更加借重军官的作用。一方面，士兵的待遇大幅度的下降；一方面，军官的待遇反而有所提升。这自然而然的就使得军官和士兵之间本就存在的鸿沟有越来越难以掩盖之势——放在关东军其它军队，士兵们或许只敢怒不敢言，甚至明面上都不敢怒。但是对于藤田等鬼子逃兵而言，接二连三的轻而易举击败、杀死之前的友军甚至战友，已经使他们心中再无对从前长官的敬畏。所以，当在几个军官身上都搜出相当丰厚的财物时，他们无不破口大骂，称他们是皇军的蛀虫，士兵身上的吸血鬼。认为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使得大日本皇军日暮西山，一天不如一天。 　　张旭云有将这些情景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再加上这些缴获到“贵重物资”的鬼子逃兵表现得都很规矩，无一隐藏缴获品。所以他决定利用这些鬼子逃兵的情绪，来为自家增加一点“亲和力”。 　　张旭云的决定果然受到了鬼子逃兵们的热烈欢迎。要知道，学兵军出产的一块最普通的电子手表经黑市卖到关东军也需要五十学元，这都抵得上鬼子逃兵们能拿到手的两年的兵饷了。如此可以推测出这些电子手表对他们的诱惑力。 　　有奖有罚，关键时候还能狠下杀手，最重要的是总是能打胜仗，渐渐的，鬼子逃兵们已经不再视张旭云和木好仁为“卑鄙的支那人”了，在他们心目中，能跟着这么一位长官简直是三生有幸。 　　“下一步，我们去长春，我们要把长春搅个天翻地覆，让那些贵族老爷们知道，我们大头兵是不可轻辱的，他们没能重视你们那是最大的错误！”趁热打铁，在两个杀敌最多以及那个在柑木岭之战中发挥重要作用的鬼子逃兵各自得到一块电子手表之后，张旭云对众鬼子逃兵如此说道。 　　“哈伊，我们一切都听张将军的！” 　　“那我们就去将长春搅个天翻地覆。” 　　……在张旭云强大的自信的感染下，鬼子逃兵们似乎都忘了长春有着将近二十万的敌人，同时也忘了他们还是关东军的通缉对象，一个个表现得十分亢奋，就好像恨不得立刻赶到长春去大干一场一样。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鬼子逃兵都表现得如此冲动，比如说藤田就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这样下去，支那人就是要把他们卖了，估计他们也会高高兴兴的帮他们数钞票——”看着之前对张旭云和木好仁敬畏有加甚至又惧又恨的众鬼子逃兵围拢在张旭云和木好仁身边，一脸与有荣焉的神情，藤田知道自己已经对独立支队失去了控制权甚至是影响力。为这支部队以及自己的前途深深担忧着，小鬼子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 　　小鬼子异于常人的表现引起了木好仁的注意，应该是猜到了他的心理活动，木好仁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藤田君，没什么好担心的，浑水摸鱼是我们头儿的专长。池子越大鱼越多也就越好浑水摸鱼，懂我的意思吗？” 　　藤田听得心中一动，问道：“阁下，您的意思是我们在长春真的有内应？” 　　“当然，不仅是我们有内应，如果你们处理得好，你们也有内应。” 　　“阁下，我不懂您的意思。” 　　“你们在关东军是头一个吃螃蟹的，可是，关东军里面就你们想吃螃蟹吗？”张旭云和木好仁的观察力相当敏锐，仅仅通过对鬼子逃兵们缴获松本部和铃木大队军官物品时的对话的旁听，他们就联想到日军里面士兵和军官之间存在矛盾应该是很普遍的事情。他们由此产生了更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能不能在长春附近的关东军里面再发展处一个甚至多个独立支队呢？ 　　藤田其实是个聪明人，只是“头一个吃螃蟹”这话的寓意太中国化了，却不是仅仅会说中国话的他所能理解的。 　　“螃蟹？” 　　木好仁没有再行解释，对于鬼子逃兵表面上的亲善可不意味着他真就对这帮鬼子逃兵用心了，他不置可否的笑笑，道：“听从头的安排吧，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和你们原来的长官是不同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坑害自己手下的士兵。” 　　长春北郊的宽城兵营，薛德贵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正对着手上的一份命令发着呆。 　　命令来自关东军司令部，内容是要求在这段时间内所有伪满国防军都必须呆在自己的营地或者防区里，严禁外出和互相串联。“应该和逃兵事件有关，苦也，如此一来我怎么出去和学兵军的人碰头？奶奶的，眼看着小鬼子行将灭亡，这早一天反正和晚一天反正利害可大着呢……”他正皱着眉头在心中盘算着，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报告声。 　　薛德贵一省，赶紧收拾心情，朝外喊道：“进来！” 　　进来的是他的副参谋长姑长宇，看到是他，薛德贵不再掩饰心情，站起来说道：“长宇你来得正好，现在关东军司令部不让我们出营，能让你们的人进来吗？” 　　姑长宇的真实身份乃是中央情报局的一名高级特工，而他潜伏在伪满国防军第十三军已经超过两年了。 　　“军座，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我刚接到密电，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 　　薛德贵一惊，问道：“怎么？特使来不了？” 　　姑长宇心中苦叹张旭云太能生事，脸上不动声色的道：“不，不，军座您听我说……” 　　“啊！这个特使可了不得。只是这样一来，他想进长春城可就更困难了，据我所知，关东军现在正全力追剿这部逃兵。他和逃兵混在一起目标太大了。” 　　“这个您无需担心，根据他在电报上所言，他自有办法进来。” 　　“那就好，我希望能够尽快确定发正的事情。” 　　“军座您不用急，您听我说……” 第2763章 争风吃醋 　　听完姑长宇一番话，薛德贵的脸色先是阴晴之间不停转变着，然后，在姑长宇平静的凝视下，他狠狠一拍桌子低吼道：“他娘的，干了！” 　　姑长宇脸上挂起一丝微笑，道：“那么我们再细细计划一下，接下来具体该如何做。” 　　十几个分钟后，随着姑长宇口中吐出“桂天佳”和“小翠花”这两个人名，薛德贵先是惊得差点跳起来，然后脸色就变得十分的难看。 　　说起他们三人之间的故事，那可是五年之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他和桂天佳一个只是旅长，一个只是团长，还远不如现在这样“左右闻名”。而因为他最后输给了桂天佳，并没能抱得美人归，所以这被他视为奇耻大辱——“你们连这个也知道？”薛德贵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丑事被人重提，他觉得十分丢脸，脸色自然好看不起来。 　　姑长宇低声道：“军座，不是我吹牛，至少在中国就没有我们中央情报局不知道的事情。” 　　薛德贵看了他一眼，心中再多一层忌惮。他薛德贵也算是有胆色的了，但是对于姑长宇这类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特务却依旧打心眼里犯怵。 　　姑长宇透露出来的计划里，是想让薛德贵借这起陈年往事再来一次美人争夺战争。而只要他能让十三军和桂天佳的第九军在长春大打出手，那么他就有把握将之最后变成伪满国防军和关东军之间的战争。至于为什么是桂天佳的第九军，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有现成的借口，其次却和桂天佳的为人有关。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自然，国家大了，那就意味着什么样的人都可能出现。就好像伪满国防军里面，虽然不少像薛德贵这样早早就心向国家有意反正的将领、但是也不会缺乏那些对小日本忠心耿耿愿意一棵树抱到死的一样。 　　伪满国防军发展至今，其最壮大的时候有四十九个军，号称两百万人。现在，虽然因为日军和伪满处于衰败期，日本人解散了一些架子军（其实就是原先的土匪武装或者是叛变的义勇军凑起来的），但是依旧编有二十三个军和六个独立旅，一共大约八十万人。这二十三个军和六个独立旅里面，桂天佳的第九军因为桂天佳对小鬼子忠心耿耿的原因，一直较为日本人看重，乃是日本人祸害长春地方的最大帮凶。 　　薛德贵脸色阴晴不定的想了一会，从姑长宇手上接过一根大刀抽了两口，闷声道：“我现在连翠花是什么样子都忘了。” 　　姑长宇嘿嘿一笑：“军座，我可以保证，翠花只会比以前更漂亮。哦，应该是更有女人味了。” 　　“你见过？她过得好吗？”薛德贵问道，问完之后立刻就后悔了。 　　姑长宇应该是洞悉了他的心理变化，不着痕迹的笑了笑，道：“我有他的相片，军座要不要看一看？” 　　薛德贵怦然心动，但是，男人的荣誉心以及多年养成的警惕性却让他强抑住了心中的欲望。“翠花应该三十几了吧，三十几的老娘们有什么好看的？！”他故作不在意状。 　　“英雄自古爱美人，军座这话说得可是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哪。军座，您放心，我们在第九军也有人，这一回保证帮你将翠花给抢过来。” 　　薛德贵闻言不禁舔了舔嘴唇。 　　在张旭云的计划中，进入长春城是越快越好。柑木岭距离长春就那么点距离，那里的鬼子尸体被关东军发现将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当时还有鬼子成功逃脱，一旦这个鬼子回到长春城内，那他们再想混进去将会变得十分的困难。 　　独张旭云之所以临时改变计划，自然因为姑长宇的原因。原来早在张旭云接到命令之前，姑长宇就做好了计划，而计划里就是要利用薛德贵和桂天佳之间的陈年旧怨在长春挑起一场腥风血雨。 　　当天晚上大约十一点钟的样子，在第十三军军营旁边的一户农家，在姑长宇的陪同下，穿着一身便装的薛德贵见到了张旭云。姑长宇和张旭云也是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先对过暗号，随即便进入正题。 　　张旭云听姑长宇说明了他们的计划，立马叫好：“不错的主意。桂天佳和第九军我知道，在我们司令那里挂了号的。最高统帅部给出的拒不接受投降的名单里，桂天佳和第九军可是排在第三位。” 　　薛德贵尚是第一次知道最高统帅部居然开出了这样一份名单，心中不禁暗呼侥幸。 　　“……第十三军和第九军一旦火拼，接下来周边的国防军肯定会站队，那样的话，大战在所难免。山田乙三当然不会坐视这种局面，而只要关东军出手，你们浑水摸鱼的机会就来了。”姑长宇道。 　　张旭云点点头，问：“长春附近的日军情况没有变化吧？” 　　“变化不大，不过我们不能排除一旦打起来山田乙三从其它地方调派关东军增援的可能。” 　　“没关系，我们可是伞兵部队。只要我们能撑过三天，届时长春的鬼子就会看到‘神兵天降’。” 　　张旭云表现得信心十足，薛德贵受到感染，心中也越发坚定自己的决定。他问道：“张特使，如何对付关东军，丁司令可有什么交代？” 　　“这份《拒不接受投降部队名单》名单你们拿去，如果是名单上的，除非他们立下大功，否则一概不予受降。除此之外，注意尽量不要滋扰到当地居民就行。” 　　三人又讨论了一下行动细则以及识别敌我的办法，随即出门各奔东西。 　　回去的路上，薛德贵问姑长宇：“张特使真的带领第一三四师团的五百逃兵干掉了超过三个大队的关东军？” 　　“应该不会有错，在我们学兵军，谎报军功可是要判罪的。” 　　“啧啧，真长见识了。那可是日军逃兵，逃兵不该全无斗志的吗？” 　　“我不这么认为，将熊熊一窝，兵熊熊一个，指挥的是张特使，那逃兵就有可能变成狮子。” 　　薛德贵想了想，然后轻轻点头。 第2764章 后宫淳 　　张旭云估计得很准确，随着松本成功逃回长春，有关独立支队出现在长春附近的消息很快就被关东军司令部所获悉。对于第一三四师团的那帮逃兵居然能够在重兵追缴之下接二连三的杀害帝国军人，并击溃大队规模的关东军精锐，甚至现在都出现在了长春附近，山田乙三为首的关东军高级军官们既感到愤怒同时又感到不可思议。会当逃兵的家伙当然都是胆小如鼠之辈，他们的战斗力自然十分低下。可就是这样一支五百余人的部队居然连续创造奇迹般的战绩，愤慨之余，山田乙三等人也陷入了深思。 　　“如果我们的军队在遇到支那军的时候都能有这样的表现，支那局势现在应该是另外一番模样吧？要不，我们尝试着招降他们如何？放眼华北方面军和我们关东军，拥有如此战斗力的部队可不多了。”说这话的是关东军的参谋长秦彦三郎。 　　因为噩耗一个接着一个，山田乙三的脸这段时间就好像锅底一样，始终都呈黑色。藤田部的表现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他其实未尝没动过这样的心思。但同时他更清楚，如果他真这么做的话，那等于打自己的脸，而接下来就是逃兵事件将会层出不穷的出现。“藤田部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可是他们的行为却是不可原谅的。秦彦君，这种话我们私下里可以说说，公共场合就免谈了。传到大本营去，你让天皇陛下怎么看我们？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尽快的解决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再继续兴风作浪下去。” 　　“按照您的指示，我已经和后宫淳阁下通过电话，他会亲自负责追剿逃兵的工作。长春附近有第一二三和第一四九两个师团并独立混成第一三二旅团，对付五百余逃兵，应该没有问题。对了，我已经通知第一三四师团，让酒村暂时服从后宫阁下的直接指挥。” 　　用三个师团并一个独立旅团对付五百余逃兵，从数字上看绝对是杀鸡用牛刀，但不知为什么，山田乙三还是隐隐感到不安。略略沉吟，他道：“你再给后宫淳去电，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出动航空部队。” 　　“哈伊！” 　　后宫淳大将作为关东军第三方面军的司令官此时并不在长春，而是在敦化视察。第三方面军负责黑龙江和吉林全省的防务，对于后宫淳来说，独立支队闹出的动静虽然十分惊人，但是其威胁性却远远比不上已经包围哈尔滨的丁一所部。 　　长城战事日益激烈，关东军的防御重心已经移去了辽宁以及察哈尔。关东军此时一共下辖两个方面军并大约三个师团的直属部队，其中第一方面军全军并直属部队全部部署在辽宁以及察哈尔。放在平时，后宫淳下辖两个军并若干直属部队的第三方面军别说仅用于防御黑龙江和吉林两省了，便是防御东北三省也足够了。只是现在，因为中国伞兵部队和蒙古集团军神兵天降从西北方向直接杀入黑龙江纵深，总是能够在局部战场保持兵力优势，第三方面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其兵力优势一下子就不存在了。 　　作为一个方面军的司令官，后宫淳绝不缺乏大局观，所以尽管逃兵事件令他颜面尽失，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分清楚了轻重缓急，决定首先解决掉黑龙江境内的中国军队再说。 　　秦彦三郎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后宫淳正和参谋长大坪一马少将讨论着以敦化为中心建立一个防御圈的事情。 　　“支那军为什么要对黑龙江发起突袭？许多人都以为支那军这是为了对我进行前后夹击，我却认为绝没有这么简单。固然，如果真放纵支那军拿下黑龙江的话确实会对我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但是——”说到这里后宫的手往中朝边境线上一划，道：“明白了吗？这才是关键。” 　　“您的意思是支那人是为了将我军包围在东北三省境内？” 　　“没有这种可能吗？你应该知道，现在支那军完全具备这样的实力。而且，以我对欧阳云的了解，只要存在一线可能，他都会去做的。欧阳云根本就是老天派来灭亡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侩子手！” 　　“以我对欧阳云的了解”这是日军高级军官经常都会用到的一句话。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穿越者的身份在世间早就不是秘密，中日之战进行到现在，中日格局与开战之初发生颠覆性变化，日军高级军官里面，十之八九都认为这是因为欧阳云的原因。所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的去研究欧阳云，想通过对他的了解然后找到击败中国军队的办法。 　　大坪一马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抬头看着后宫道：“阁下，您说的是对的，我们必须防范这种事情的发生。” 　　“所以，我们必须建立起一条足够坚固的防线，以确保中朝交通线的安全。那样的话，我们本土的军队以及朝鲜共荣军才可能源源不断的开进来。我们也才可能通过让支那军持续的流血而最终战胜他！” 　　抗日战争打响之初，用人海战术持续消耗敌军有生力量乃是中国政府对付强大的日本侵略军的唯一办法。因此，日军才能动辄吹嘘以多少人击败了多少人，也才有了一个日本兵抵得上十个中国兵的说法。 　　风水轮流转，随着中国军队挺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期，现在却是轮到日本人实施这种猥琐战术了。 　　放在以前，要是哪个日本军官敢于说出这种话的话，当会立刻遭到同僚们的耻笑。然而现在，当后宫淳说完这番话之后，大坪和他手下的参谋们却都是一副受到启发的样子，并有人立刻高声叫道：“阁下的计策实在是太高明了。” 　　“这计策可算不上高明，毕竟，帝国的国力也在剧烈的消耗着。就是我们将来能打赢这一仗，大日本帝国也将会因此进入相当长时间的衰弱期。不过，支那物产丰饶，只要我们打赢了，能从支那获取补给，这些都不是问题！诸君，摆在我们面前的绝非坦途，我们尚需努力啊！” 第2765章 大坪一马 　　面对后宫淳的敦敦教诲，众鬼子无不呈面色凛然状，低头恭声道：“哈伊！”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彦三郎的电话到了。大坪一马见放下电话的后宫淳脸色相当凝重，问道：“阁下，还是因为逃兵事件？” 　　“是，山田将军要求我亲自指挥对藤田部逃兵的追剿。” 　　“阁下，那您的意思是？” 　　像是回答秦彦三郎的问题又像是自言自语，后宫道：“真不知道山田司令官是怎么想的。逃兵事件虽然性质恶劣需要加以惩戒，可是这比得上支那军攻入黑龙江紧急么？”然后他看向大坪，道：“大坪君，逃兵的事情我决定交给你负责。我现在倒是越来越佩服那个叫藤田次郎的家伙了，他吃了雄心豹胆了，不赶紧逃离吉林就算了，居然还敢在长春一带活动。他是不是以为第三方面军除了他们其它部队都是泥捏的？” 　　“逃兵出现在了长春？” 　　“是啊，柑木岭那里刚刚发生一场战斗，据说藤田部以自身为诱饵，将第一三四师团的铃木大队和第一二三师团的松本搜索队引去那里，诱使他们发生了火拼。然后藤田部坐收渔利，全歼了铃木大队和松本搜索队。” 　　大坪一马为首的第三方面军的参谋们闻言无不目瞪口呆，大坪道：“铃木和那个松本是猪脑子吗？他们战前就不知道甄别一下对方色身份？如此浅显的陷阱，应该很容易看穿啊。”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现在光从军报上是无法了解清楚的。既然山田将军如此重视这件事，那么我们就先把这个小麻烦给解决了吧。司令部的意思是让一二三师团和一四九师团以及一三四师团都参加这次行动，大坪，没有问题吧？” 　　大坪大声答：“哈伊！”然后朝他敬了记军礼。 　　至少在这个时候，尽管独立支队闹出的动静决算不上小，但是在后宫淳和大坪一马看来依旧只是癣疥之痒而已。藤田部逃兵闹出偌大动静固然会令他们的脸上不好看，但是真想解决的话并不会费事。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左右，大坪一马带着一帮手下赶到了长春。他这边刚刚从马上下来（因为燃油紧缺，日军高级军官现在作战出行悉数改车为马），那边第一二三师团的师团长山本务中将才带着众手下毕恭毕敬的迎上去，忽听“轰”的一声巨响，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长春城北郊方向腾起了老大一团蘑菇云。 　　“怎么回事？”大坪本就死板板的脸上登时再无一点活人气息，他看向山本务，蹙眉喝道。 　　山本务又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老鬼子为人处世经验老道，他先不回答大坪的问题，而是厉声喝问身边的一干手下：“那边是满洲第十三军的营区，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手下里有机灵的立刻接道：“阁下，我这就打电话质询一下。”然后噔噔噔就跑向了不远处的岗亭。 　　“那里是满洲第十三军的防区？第十三军的军长是薛德贵吧？”大坪问道。 　　“是的，阁下。” 　　“他应该没有问题吧？” 　　“薛德贵为人十分油滑，但是以我们掌握的情况，他现在应该还是值得信任的。” 　　大坪心中稍定，然后他看看手表，道：“那我们就过去看看。” 　　“哈伊！桥本，你负责警卫工作，一定要保护好阁下的安全。”山本务对他手下里面一个个子算高的大佐喊道。 　　桥本大佐乃是第一二三师团宪兵队的大队长，他当即“哈伊”一声，随即指挥着一个中队的宪兵将大坪的马队围在中间，一行人朝第十三军的宽城军营开了过去。 　　突然惊爆长春全城的爆炸声当然是薛德贵的人弄出来的。 　　按照计划，昨天晚上，薛德贵乔装出门，在几十个枪法绝佳的警卫的护卫下摸进了桂天佳位于长春城南郊的一幢别墅内。这幢别墅，乃是桂天佳的姨太太们的住所。因为别墅距离第九军的军营很近，所以其警卫并不是很严。于是，薛德贵轻而易举的就干掉了别墅大门口的四个警卫，然后直接闯进去将他的老情人翠花给扛走了。 　　薛德贵此行主要目的是激怒桂天佳，所以他极尽侮辱之能事，当着桂天佳的多达十余人的姨太太们，他径直扛起翠花，然后留言称：你们告诉姓桂的，就说我薛德贵不介意和他做连襟，翠花跟了他这么多年，现在也该轮到我了。对了，你们有没有哪个不满意桂天佳的，我薛德贵愿意做好事一并带走，我保证在床上比姓桂的强！哈哈！ 　　薛德贵带人劫走翠花的时候，桂天佳就在军营里。所以薛德贵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赶到了。得知薛德贵劫走了翠花，又听了姨太太们加油添醋的一番描叙，骄横惯了桂天佳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当时就要带人去宽城把人给抢回来。 　　“军座，卑职认为不妥。”这时，他手下一个名叫张泽鑫的副官站出来制止了他：“三夫人当然要救回来，但如果是今晚行动的话，卑职以为会中了薛德贵的奸计。” 　　“怎么讲？”桂天佳强忍着怒气问道。 　　“军座，您忘了关东军司令部刚下的宵禁令了？薛德贵这么做，也许就是为了刺激您，让您上当。” 　　“你的意思是等到天亮？他娘的，要是等到天亮，翠花都被他睡了。” 　　副官凑上前，在他耳边小声道：“军座，您不吃亏的。他薛德贵的女人也不少，他能把三夫人抢去，咱们就不能抢他的女人？” 　　桂天佳想了想，咬牙狞笑起来：“就这么着，日本人面前，我说的话分量要比他重得多，那就等到天亮。他薛德贵不是要和我做连襟吗？他娘的，老子这回要把他的女人全部抢回来，让大家都和他做连襟！” 　　桂天佳并不知道这个名叫张泽鑫的副官其真实身份乃是中国中央情报局的一个高级特工，所谓为他着想其实只是为了配合演戏而已。当下他强捺心中怒气，决定等天亮了再说。 第2766章 连襟 　　却说天亮之后，桂天佳点起兵马，浩浩荡荡的就朝宽城杀了过去。一路上，为了将来在日本人面前打嘴仗的时候能够占得上风，他还捏着鼻子让手下四下宣传，讲明自己出兵宽城的理由。于是很快，有关第九军的桂天佳和第十三军的薛德贵为了抢女人而大打出手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长春城，除了日本人被蒙在鼓里，长春城的老少爷们几乎全都知道了。 　　和桂天佳所猜测的完全不一样，薛德贵将翠花抢回去之后并没有急着和桂天佳成为名符其实的连襟，而是连夜拜访了伪满国防军第五军的军长赵成奇。 　　因为当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所以薛德贵的到来让赵成奇十分惊异。而在看到薛德贵之后，见他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他就更好奇了。在伪满国防军体系里，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平时都是兄弟相称，于是他禁不住问道：“老哥哥好精神啊，这是有什么喜事？” 　　薛德贵装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道：“赶快上酒，哥哥我今天终于将多年前憋在心中的一口恶气给出了！” 　　“来，上酒，顺便把那只烧鸡拿过来！”赵成奇立刻对自己的副官吩咐道，然后对薛德贵道：“说说，说说，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还记得翠花吗？” 　　多年之前的事情了，而且是薛德贵和桂天佳两人之间的事，赵成奇一时还真想不起来：“翠花？” 　　“我把他抢回来了，我现在很想知道桂天佳如今是什么一副表情！”薛德贵说着大笑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赵成奇立刻有了印象，他先是竖起大拇指赞一声，说：“大哥，你早就该这么做了。”然后又不禁替薛德贵担心道：“不过现在是不是不是时候，你知道的，因为逃兵事件和黑龙江的战事不利，日本人正像疯狗一样的到处咬人呢。桂天佳深得日本人信任，他要是闹到山田乙三那里去，哥哥只怕落不了好。” 　　“他敢，他要是敢这么做，我看他以后怎么还在吉林地界上混。老弟，我告诉你啊，翠花现在可比以前更漂亮了。” 　　赵成奇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想起什么问道：“那你不在宽城洞房花烛跑我这里来干什么？可别人翠花以为哥哥你不行。” 　　薛德贵就嘿嘿的似乎很尴尬的笑了起来，并刻意喷出一口酒气，道：“老弟，就知道瞒不过你。”然后他破口大骂道：“都怪戴二图那混账小子，我说最近不太平不能喝酒他非要拉着我喝。你知道的，我喝酒就喜欢痛快，这不，酒就多了。然后正好说起桂天佳，我不服这口气就去了趟永春。其实刚开始我就想去找桂天佳的晦气，但是谁知道——哎，老弟，我现在可是有点后悔。我虽然不服桂天佳，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小子带兵打仗确实有一套。不然就凭这小子‘打遍满洲无敌手’那句话，我早就上去削他了。而且他和第八军的顾正江一向交好，如果他说动顾正江一起过来，老哥我还真怕吃不住。” 　　赵成奇什么人，听到这里哪还猜不出薛德贵的来意。此时他的副官已经将酒菜端上来了，他先给薛德贵和自己各斟满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道：“哥哥的事情，做兄弟的当然要帮忙。不过哥哥先听我说一句，现在这会不比以前，我以为如果能和平解决的话，您还是认个低比较好。” 　　赵成奇这话其实相当中肯，属于掏心窝子了。放在其它任何一种环境下，薛德贵即使听不进去也一定能感觉到他的善意。但是现在么，因为他此行目的乃是来拉赵成奇下水的，所以他只能装糊涂。很突然的，他眉头就竖了起来，然后瞪着赵成奇道：“老弟，我没听错吧？你不知道我和桂天佳是什么关系吗？居然要让我向他认低？得得得，当我没来这一趟。告辞！”说着，他站起来就朝外面走。 　　赵成奇此时已经断定他余醉未消，见他气呼呼的要走，当然不肯，赶紧站起来上前拉住道：“哥哥，我可没说不帮忙，您啊，先坐下来顺顺气。这事吧我觉得可大可小，咱们好好合计合计。呵呵，没错，他桂天佳带兵打仗确实有一套，不过要说在满洲就无敌了我可不承认。” 　　“这话还算中听。”薛德贵嘟囔道，然后半推半就的重新坐下了。 　　相比薛德贵，在带兵打仗上，赵成奇要老道得多。而且他掌握部队的能力要远胜薛德贵，乃至于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到现在为止都没办法打入进去。不过，赵成奇虽然多谋善断，却也没想到薛德贵会联合中央情报局的特工算计他。所以他才会有“这事可大可小”这样的认知。 　　很显然，此时他还想着做个中人，帮薛德贵和桂天佳说和这件事。也以为凭自己和顾正江两人能说和这件事。 　　于是，当第二天第九军和第十三军见面二话不说就开打，第十三军的军械库并发生剧烈爆炸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遭了”，然后才意识情况也许并不似薛德贵所说的那样。而等第十三军的伏兵从四下里杀出，第九军啥话不讲连他的警卫团也一并打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上当了——“娘的，被薛德贵这老狐狸给算计了！”他心中这样骂着，却只能硬起头皮带着自己的警卫团帮着第十三军和第九军干起来。 　　没错，第十三军的军械库就是薛德贵自己派人弄炸的，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很简单，就是为了将局势彻底搅浑，好让这场发生在他和桂天佳之间的个人恩怨变成一场大混战而已。 　　他这一手，自然也出乎了桂天佳的预料。是，桂天佳是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但这所谓的大干一场在他原本的设想中那也是有限度的。桂天佳清楚的知道自己和薛德贵各自在日本人心中的地位，所以他本来断定薛德贵肯定不敢让事情失去控制的。于是，当第十三军的军械库忽然发生剧烈爆炸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惊怒交加的责骂自己的手下：“谁干的，谁让去炸十三军的军械库的？！” 第2767章 算计 　　第十三军的军械库被炸，这事可就闹大了，肯定会惊动日本人，日本人如果要追究的话，这笔账当然会被算到第九军头上。如此一来，他桂天佳就是有理也要变成没理了。 　　桂天佳还在为手下“自行其事”而感到恼火，那边第十三军的伏兵尽出，一下子就把他带过来的部队悉数围上了。这时桂天佳隐隐觉出不对了，看这情形，薛德贵明显是早有准备啊。知道此事不会善了，他立刻让随军的一个参谋给留守的参谋长发电，让他立刻全军出动过来支援。 　　对第十三军的军械库突然被炸这种情况，第九军的人明显缺少心理准备，而因为习惯了桂天佳的独断专行，所以此时他们显得格外的安静，都静静的看着桂天佳，等待他做决定。 　　桂天佳看清楚了形势，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正欲传达命令，却见薛德贵躲在宽城军营的掩体后面大声吼道：“姓桂的，你他娘的怎么回事？你我和翠花之间那是个人恩怨，咱们私底下解决就行。你举刀动枪的这是想要造反吗？对了，感谢你这些年对翠花的照顾。翠花可是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 　　“狗娘养的！”桂天佳恨恨骂道，眼睛里几欲喷出火来。 　　他身边的一个颇受他信任的副官看出不对，赶紧上前对他附耳说道：“军座，姓薛的这是故意刺激您呢，您可千万别上当。” 　　“放心吧，我有分寸。咦，那不是第五军的赵成奇吗？” 　　“是他，应该是姓薛的请过来助拳的。” 　　桂天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咬牙切齿道：“好啊，好得很——兄弟们，目标正前方，给我狠狠的打！” 　　“第五军的人——” 　　“一样，薛德贵既然想把事情闹大，那我就如他所愿！我倒要看看最后谁倒霉。” 　　桂天佳和薛德贵之间，论谁更加了解日本人当然是桂天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桂天佳心中已经能肯定下面一点，那就是薛德贵昨晚劫人的举动绝非一时冲动或者是积怨所致，这根本就是针对他的一个阴谋。桂天佳带过来的乃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算是第九军主力中的主力，看着众手下鱼贯穿过身边，桂天佳一边冷静的举枪射击，心中一边暗忖：“薛德贵这么做当然不会是为了翠花，难道说他是看上了吉林国防军总司令的位置？应该就是为了这个。哼，这个老狐狸还真是胆大包天，我桂天佳的主意是那么好打的？日本人最反对国防军的将领私下拉帮结派搞串联，既然赵成奇在这里，那我何不趁势把水彻底搅浑？！”一念至此，桂天佳喊道：“种业！” 　　“军座？” 　　“立刻发电给顾师长，告诉他我正在收拾薛德贵呢，让他立刻过来帮忙。对了，告诉他，等灭了薛德贵，第十三军的家当包括薛德贵的女人我和他对半分。” 　　“是！” 　　宽城军营南门外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张旭云正带着独立支队埋伏在长春城北门大约十千米开外的一个叫做项家村的村子里。项家村村中间的那条大马路，是长春与宽城之间最近的也是路况最好的通道，属于必经之路。所以如果薛德贵和桂天佳闹出的动静足够大，关东军无论是出兵还是出人进行干预，都势必要经过这里。 　　独立支队从上至下皆一身血迹斑斑的日军军服，离项家村老远就引起了当地居民的恐慌。于是，看着他们有进村的意思，家家户户立刻进屋锁门，全部窝在了家里。 　　之所以要刻意穿这身血迹斑斑的军服，张旭云乃是为了之后的进城做准备。而现在看来，这身军服倒是先立功了，因为如此一来倒让他们省了作动员当地居民的时间，正好全力备战。 　　“这里埋一个地雷……这里设一个绊索——为什么要设绊索？当然是为了活捉那些军官。现在日本缺油，无论多大的官出行都是骑马——明白了？” 　　藤田并没有在华北作战的经验，所以对于中国军队惯用的游击战手段几乎一无所知，如此，张旭云的种种手段许多他都理解不了，也就经常问一些在张旭云看来比较幼稚的问题。 　　张旭云的原定计划中，在项家村伏击了从长春过来调解薛德贵和桂天佳的鬼子之后，立刻扮作这群鬼子开向长春城，并放出第九军桂天佳反叛作乱的消息以制造混乱。而只要长春城乱起来，那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也就来了。张旭云当时做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没有对“从长春过来调解薛德贵和桂天佳的鬼子”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潜意识里，他以为顶多来一个大佐就了不得了。于是，当大坪一马和山本务两个中将一起出现在他望远镜的镜头里时，饶是他在部队里以沉稳著称，那一刻心跳却也犹如擂鼓一样。 　　“赚大了赚大了！”一个声音在耳边碎碎念道；“冷静冷静，尽量争取活捉！”又一个声音从他脑海深处传出。 　　几分钟过后，当并排而行的大坪一马和山本务距离张旭云潜伏的地方只有两百多米的时候，藤田次野也看到了。藤田第一反应是完全不敢相信，只见他伸手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定睛再看。如此反复三次，他低声惊呼：“天哪，是大坪一马和山本务，我在报纸上见过他们。大坪一马可是第三方面军的参谋长啊！”惊呼声中，感觉到张旭云射过来的冷若冰霜的目光，他立刻做噤声状，并小心的查看日军规模。分把钟以后，他再将日军队伍搜寻一遍，低声道：“和我们人数差不多，应该能打吧？！”说着看向张旭云。 　　张旭云轻轻的冷哼一声没有理他，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做才可能将两个鬼子中将给生擒活捉了。于是，就在大坪一马和山本务越做越近，独立支队的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焦急的等待着他的进攻命令的时候，他居然从潜伏地现出身形，并端着枪挡在了鬼子兵之前。 第2768章 扰乱视听 　　张旭云之前的布置里完全没有这一出，所以从木好仁至那些鬼子逃兵，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发愣，然后才被动接受了这个事实。 　　“怎么回事？” 　　“队长这是怎么了？” 　　有鬼子逃兵小声讨论起来，更多的人则只是静静的看着并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武器。他们接受张旭云为自己的指挥官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是因为很是打了几仗，而且都是胜仗，所以已经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其程度与张旭云真正的嫡系相比当然还差得远，不过因为他们很听话，所以很多时候张旭云指挥起来反而更加的省力。相信没有他的命令独立支队绝对没有人敢自行其事，张旭云面对几百个武装到牙齿的日军宪兵以及多个将官，才能表现得那么的从容自信，就好像他是后世的奥斯卡影帝一样。 　　“请问是哪个师团的，我有重要情报汇报！”张旭云挥舞着手中的枪，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大声喊道。 　　张旭云乍一现身，桥本野隼就立刻注意到了他。长春虽然是关东军的老大本营，算是关东军的腹地，可是因为黑龙江和长城一线正在发生激战，满洲国防军这段时间也不是很消停，所以即使是在长春左近行军，桥本肩负两个中将的安危，可是一点马虎不敢打。骑在一匹大黑马上，桥本左手一提缰绳右手一竖，部队立刻就停下了。然后他眼睛朝左右一扫，立刻有一个大尉带着十几个宪兵冲出队伍向张旭云跑了过去。同时，又有不下十个日本宪兵用枪指住了张旭云。 　　山本务和大坪一马同样骑在马上，于是他们几乎与桥本同时看到了张旭云——没办法，张旭云那全身好像从血水里拉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太醒目了，想不惹人注意都不行。 　　听见张旭云的喊话，又因为他身上的血衣产生一系列不好的联想，大坪一马朝桥本喊道：“桥本大佐，让他过来。” 　　“哈伊！”桥本高声应，然后吩咐那个大尉：“信村，参谋长阁下要见他，卸了他的枪，带过来！” 　　大尉哈伊一声。张旭云很配合的丢下手中的枪并张开了双手。在日本宪兵对他进行搜身的时候，他高声喊道：“我是第一三四师团村下大队的村下一郎，我们是应师团长酒村将军的命令追击藤田部逃兵的……” 　　“第一三四师团的人？追击藤田部逃兵？一直追到宽城？”大坪一马心中默念着这些话，再看看张旭云的样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心说：“难道宽城传来的爆炸声又与逃兵有关？这群逃兵和薛德贵还勾搭上了？”这样一想，他去马上前主动迎向张旭云。 　　事后，藤田曾问张旭云，当时说那些话究竟是何用意。 　　张旭云当时如此答道：“两个作用，首先是引起他们的关注和好奇心，让他们对我产生兴趣；其次，扰乱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放松对我的警惕。因为唯有如此我才会得到靠近山本务和大坪一马的机会。” 　　事实证明张旭云用言语扰乱日军视听的目的确实达到了，所以当他忽然出手跃上大坪一马的坐骑并将他劫持住的时候，连山本务在内，鬼子们第一反应居然没察觉到他这么做的敌意，所以一个个只是怔在那里而已。 　　如果张旭云真的只是一个日军少佐，那么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而他也肯定会因此被列为关东军中乃至日军中以下犯上和不知礼数的典型。事实上，当他刚刚跳上马的时候，大坪一马就是这么想的——“狂悖不羁的家伙，八格！他想干什么？” 　　“你想做什么？”他冷冷问道，话刚出口身子不禁僵住，因为他发现村下忽然取走了自己的手枪并且将枪口顶在了自己的腰杆上。 　　然后他就听见张旭云在耳边吼道：“不想大坪参谋长死的，全部滚开！” 　　这时，包括山本务在内所有人终于看清了或者说知道了真相。现场登时就乱了，山本务下意识的勒马退入人群中，一边吼道：“你究竟是谁？你想干什么？” 　　桥本显得很冷静，他先安排出一些手下牢牢护住山本务，然后则安排人手将张旭云和大坪一马包括他们骑的那匹马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鹰隼般的看着张旭云，冷冷道：“不管你是谁，你肯定跑不掉的。不想死的话，就把人放了。” 　　张旭云同样冷冷的看着他，喝道：“是吗？你是不在乎大坪参谋长的死活了？”说着忽然调转枪口朝他就开了一枪。 　　枪声在大坪一马的耳边炸响，巨大的声响震得他耳膜嗡嗡直响，他正想大声呵斥，忽然脖子上一阵巨痛，他下意识的就尖叫“八格”出声。烧灼的疼痛从脖子上传入大脑，他双手死死抓住缰绳，强忍着才没有进行反抗。“疯子，这家伙就是个疯子！”还当张旭云是日本人呢，大坪一马心中不禁如此骂道。 　　“噗”的声音这才传入他的耳朵，闻到一股肉香，他这才知道巨痛是因为村下将打过一枪的枪口顶在了他脖子上的缘故。 　　一枪没能打死桥本，张旭云感到挺遗憾的。不过因为他紧接着就将还冒着青烟的枪口顶在了大坪一马的脖子上，烫得老鬼子哇哇怪叫，桥本却是不敢再刺激他了。 　　“无论想什么办法都必须救回参谋长阁下！明白吗？”山本务压低声音关照桥本。然后，他转头朝张旭云大声喊道：“少佐，我们有必要谈一谈。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吗？” 　　“我说过，我是第一三四师团的村下。” 　　见他再次强调自己的身份，山本务先是眉头一皱，随即脑中灵光一现，问道：“第一三四师团的？那么你认识藤田次野吗？” 　　“当然！” 　　藤田次野的名字这几天在关东军中已经广为人所知，所以桥本大队众鬼子闻言皆是心中一惊。 　　“你和藤田次野是一伙的？”大坪一马问张旭云。 　　“我们不是逃兵！”张旭云大起嗓门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答道。 第2769章 您说的是真的？ 　　“我们不是逃兵！”张旭云忽然以更大的声音吼道。 　　“果然是藤田部的人。”山本务和桥本交流下眼神，从对方眼神中皆看出对方心神略有放松。同样的，在听到这样的回答后，大坪一马的心境也是为之一松。要问身为人质的大坪最担心的是什么？自然是绑架者的真实身份乃是中国人甚至是中国军人了。因为那样的话，他和绑架者之间除了你死我活将再无第二条路可以选择。而如果绑架者是藤田部的人的话，尽管现在藤田部的人在他心中比之中国人更可恶。但双方毕竟同文同种，他如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说不定非但没有危险反而能立下奇功。心中升起这样的念头，大坪一马脸上上位者特有的气度登时重新绽放出来，就好像脖子上的烫伤不存在一样。 　　“村下君是吗？”大坪尽量以和蔼可亲的口气说道。 　　“你叫我村下一郎就可以了，大坪阁下，我们不是逃兵！”张旭云瓮声瓮气的道。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们是逃兵，我更知道，你们之所以选择出走其实是有苦衷的。” 　　“参谋长阁下，您，您知道？”张旭云似乎激动起来了。 　　“当然！我当然知道。放心吧，等我回去，我立刻亲自调查这件事以洗刷你们身上的冤屈——”大坪一马慨然道，心中暗喜。“我就说嘛，五百余人集体出逃，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怎么可能？难道说我们国家的义务教育如此失败吗？乃至于教出来的都是一群民族败类和目无尊长的东西？” 　　大坪正这样想着，却听张旭云道：“可是阁下，我们，我们杀了不少人。我们是被逼的，如果我们不反抗的话，被打死的就会是我们。阁下，我们是不是会进军事法庭啊？听说只要上了军事法庭那肯定会被判砍头——” 　　大坪心中咯噔一声，心说怎么把这些事忘了，论手上的人命数，藤田部的逃兵现在可个个都是侩子手。当着众多宪兵的面，特别是有山本务和桥本在场，大坪并不想胡言乱语为日后的晋升落下把柄。可是不如此做的话，他却又担心说服不了村下，他正踌躇间，却听见村下道：“阁下，还请您饶恕我对您的冒犯，我看得出来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我家里面还有老母亲以及结婚不久的妻子，我不想留下她们孤苦无依，所以还请您一定帮帮我们。我保证，在我们那里绝对没有人会伤害到您！”张旭云说着从大坪手上接过了缰绳。“架！”他一夹马腹，控着马就向外闯去。 　　大坪此时终于听出不对，感情他之前的思想工作都白做了，这个村下还是要带走自己。“你要将我带去哪里？”他问道。 　　“对不起阁下，地名我是不会告诉您的，不过您放心，在那里您是绝对安全的！你们还不滚开？你们是想参谋长阁下受到伤害吗？”张旭云先是柔声静气的对大坪说道，没说完嗓门就高了起来，却是让那些宪兵滚开的。 　　宪兵们看向桥本，桥本则看向山本务。 　　山本务和桥本同样将张旭云的表现看在眼里，和大坪一马一样几乎都认定了张旭云就是藤田部的逃兵之一。 　　山本务咳嗽了两声，主要是整理一下思绪，对张旭云喊道：“村下君，听我一句劝，你就不要回去了。我以人格担保，只要你放了大坪阁下，你非但不会被追究任何责任，而且会得到升职。你应该知道，长城一线和黑龙江现在都在打仗，我们正需要有丰富指挥作战经验的军官。而你，我觉得就具备这样的优秀素质……” 　　如果张旭云真是所谓的村下一郎，毫无疑问，山本务开出的条件可实在是太具诱惑力了。可惜张旭云并不是村下一郎，所以即使山本务开出的条件再诱人，他都能抵御得住或者说能找到拒绝的理由：“谢谢阁下的美意，但做人怎能如此自私？老师跟您说，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并非我们的初衷，但是作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我们绝不会躲避该我们承担的责任。所以，即使是死了以后要下地狱，我也会和大家一起承担！” 　　山本务倒没想到这个村下如此油盐不进，他眼珠子转了转，马上再道：“没想到村下君居然如此重情重义，实在是令人敬佩。那么，为了表示我对村下君的敬意，我就告诉村下君一件机密吧……关于如何处置你们，司令部刚开始确实只想采取最快的手段最粗暴的方法尽快解决之，但是现在，在认识到你们强大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后，经过讨论——当然了，主要原因是前线需要，现在决定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也就是说，只要你们主动自首，那么就能被免予追责，而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立刻成为一线部队。村下君，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山本务滔滔不绝的说出上面那番话的时候，张旭云看向独立支队众人藏身的地方，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娘的，演过头了，不管山本务说的是真是假，估计肯定会有人受不了诱惑！”他如此想道，同时考虑是不是依旧执行原计划。 　　张旭云原本的计划里是尽量活捉山本务和大坪一马而不放走其他任何一个鬼子。因为唯有如此他才能保证独立支队的身份不被暴露，才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而他后来之所以改变计划，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发现来的鬼子悉数精锐，想要完全吃下有难度，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想到了活捉大坪一马或者山本务甚至同时两人的更好的办法。 　　张旭云猜得不错，因为日军里面存在着底层官兵盲目崇拜高级军官的现象，所以山本务那番鬼话居然真骗到了不少独立支队的鬼子逃兵。 　　张旭云正犹豫着是不是执行原计划，距离他大约五六十米的地方，几棵梨树之间，一个鬼子逃兵忽然直起身来喊道：“山本阁下，您说的是真的？” 第2770章 注意听我的命令 　　张旭云认识这个家伙。因为这个名叫井上田一的家伙乃是独立支队里面唯一的一个大学生，他本是联队部的一个参谋，只是因为不开眼居然敢偷联队长的女人，于是不仅被打个半死，还被踢到了田中大队成了一名军曹。就张旭云这段的时间的了解，独立支队里面最少有四分之一的人其实并非心甘情愿的想要出逃，而是被藤田给裹挟了的。井上田一便是其中之一。这些人当然是他重点的防范对象，也是这段时间手刃鬼子最多的。在战后打扫战场和处理战俘的时候，张旭云严格执行了学兵军早期时候的所谓战场纪律，而为了将井上田一这些家伙彻底绑在独立支队这辆战车上，他们自然被选作执行人。 　　张旭云记得十分清楚，井上第一次手刃一个鬼子伤兵的时候因为身子颤抖得那么厉害，乃至于连续砍了三次都没能剁下那个伤兵的脑袋。最后，是在那个伤兵的哀求声中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拖动这才解决了他的痛苦。当解决掉这个鬼子伤兵以后，井上坐在血污里，人好像失了魂似的。而等到井上第二次做这种事的时候他不仅脸色恢复了正常，手也不抖了…… 　　通过上面的观察，张旭云原本以为已经帮井上成功的洗过脑了，但是现在——他扫视四周一眼，见绝大多数鬼子兵都怔怔的看向井上田一，而桥本和山本务的脸色则变得变幻不定，他脑筋飞快的转动着，顶着大坪一马脖子的手枪则紧了两分。 　　众日本宪兵包括山本务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扫视过来，井上田一登时有头皮发麻的感觉。不过跟着张旭云他们连续干了几件大买卖，杀死杀伤了许多鬼子，他的胆子可是今非昔比。“山本阁下，我和，和村下阁下是一伙的，您也清楚的，我们有苦衷。如果，如果上面能对我们既往不咎，我，我们——” 　　“这狗日的！”张旭云心中暗骂，同时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冷静冷静，要相信好仁和藤田他们！” 　　好像为了应证张旭云心中的想法似的，藤田在这关键的时候站了起来，他朝井上厉声喝道：“八格，井上，给我趴下！你的脑袋被驴踢了？贵族老爷们的话你也信？村下，你的赶紧回来，有大坪阁下作为人质，我想暂时我们的安全有保障了！” 　　“藤田次野？！” 　　“藤田？！真是他！” 　　藤田一现身，山本务和桥本以及不少鬼子军官立刻惊呼出声。原来因为逃兵事件越闹越大，藤田的照片已经被传阅全军，所以现在关东军里面上至司令官山田乙三下至普通的列兵，很多人手上都有他的相片，自然也就都“认识”他。 　　藤田能够勇敢的站出来自然是来自木好仁的提醒。不，也许用鼓励更恰当。藤田也不是榆木脑袋，此时已经知道张旭云改变了行动计划。对此，他其实是欢迎的。因为他潜意识里依旧希望能少杀伤一些日本兵，好像这样他身上的罪责就能减轻一些，好像他就能获得关东军的原谅一样。井上田一的突然现身是个异数，令藤田十分担心会再次爆发激战。然后，随着井上说出那番话，他惊诧之余则怒其不争道：“真是个书呆子，居然相信山本的话。不行，必须制止他，否则的话肯定会出现更多的井上——”这样低声自语着，藤田便想站出来了。只是，当他看到山本务还有桥本以及他们周边荷枪实弹、虎视眈眈的日本宪兵，他不自禁的双腿一软，刚刚聚集起来的勇气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木好仁将藤田的言行变化看在眼里，见状他摇摇头爬前两步，在他身边道：“藤田君，你不是一直说要让我们重新认识到你的价值吗？现在正是机会。” 　　“头儿是想活捉大坪一马？”藤田低声问。 　　藤田口中的“头儿”学自木好仁，指的正是张旭云。 　　“当然，活捉一个中将啊！想想都流口水！好了，该你站出来了，井上这混账的脑袋简直被驴踢了，山本务的话他居然也信！他这纯粹是找死！” 　　有木好仁这番话做“示范”，藤田不仅勇敢的站了起来，而且一番话说得正义凛然相当的有气势。 　　对于藤田次野，尽管他的指挥官地位已经被张旭云替代，但是独立支队的鬼子逃兵对他还是有着近乎本能的信赖和亲近感，所以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井上立刻就趴下了。 　　藤田现身并给出“指示”，等于是给了张旭云一个台阶。有藤田的“有言在先”，人的惯性思维起作用，不出意外的话，张旭云当能轻易的将大坪一马从鬼子宪兵堆里带出来。 　　“大坪阁下，您也听到了，藤田君让我把您带过去，还请您配合，不然要是万一手枪走火，我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张旭云大声说着，然后双腿一夹马腹，驱动马匹向前趟去。 　　“很显然，逃兵在这里设了伏，八格，一群胆大包天的家伙！”山本务轻声道。 　　“阁下，卑职以为绝不能放他们从容离开。藤田次野乃是逃兵们的主心骨，只要能够留下他，这伙逃兵将不攻自破！”桥本野隼眼神闪烁着，低声道。 　　“擒贼先擒王？！” 　　“是！” 　　“可是大坪参谋长怎么办？逃兵们心狠手辣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阁下，如果任由逃兵将大坪阁下掳走，我们的罪责也不会小到哪里去。但是如果能解决掉这伙逃兵的话，我以为绝对能将功补过，说不定还能记上一功！” 　　山本务想了想，咬牙道：“我知道了，你就大胆去做吧！” 　　桥本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然后左顾右盼起来。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以他为中心，几十个鬼子宪兵很快就达成了默契。他们不着痕迹的慢慢靠在一起，并将枪的保险打开了。 　　“小野，你带几个人想办法靠近那个村下，尽量争取将参谋长完好的救出来；其他人负责进攻藤田次野和其他逃兵——注意听我的命令！” 第2771章 这个村下有问题 　　作为第一二三师团的宪兵部队，桥本大队无论是纪律性还是战斗力，比之一般的关东军都要强上一些。因此，桥本虽然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将大坪一马安全的救回来，但是对取得最后的胜利还是有信心的。 　　张旭云和藤田还有木好仁都绝不会想到，此刻的藤田部逃兵在一些关东军军官的眼中已经和不菲的军功划上了等号。他们随随便便的暴露在以桥本为首的鬼子军官面前对他们来说实际上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是的，木好仁对于张旭云能够活捉大坪一马固然羡慕得直流口水。但是从桥本的角度，对于能偶解决藤田部逃兵，他何尝又不是直咽涎水，乃至于连大坪一马的安危都顾不上了。 　　桥本野隼布置妥当，一边继续不着痕迹的向藤田所在的地方靠过去，一边大声和张旭云说话，以麻痹他：“村下君，可是我们凭什么信任你们？你们作为逃兵已经丢光了我们皇军的脸，现在的你们还有诚信可言吗？” 　　桥本想拖延时间想要麻痹张旭云，张旭云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此刻毕竟还在鬼子堆里，其实连自身的安全都无法保证，所以所谓的活捉大坪一马还只是水中花镜中月，根本作不得数。 　　“桥本大佐，我们可不认为自己是逃兵。不是我们自吹，放眼整个关东军，同等规模部队之间的较量，谁会是我们藤田大队的对手？！诸君，请让开，不要以为我不敢开枪——啪！”张旭云说归说，其实并没有开枪的意思。因为背对着桥本等人，所以他不得不防备鬼子的神枪手，担心自己调转枪口的时候会遭到袭击，那样的话也许会失去临死前杀死大坪一马的机会，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那么枪声从何而来？开这一枪的是甘小二。 　　甘小二因为身量的关系，张旭云为他安排的任务是瞭望与警戒，小家伙躲在一棵槐树上面，本正看戏一样的津津有味的看着张旭云和桥本打嘴仗呢。忽然，张旭云身后出现的异常让他惊得差点高呼起来—— 　　桥本手下奉他命令组织营救大坪一马的小野大尉是个胆大心细的家伙。他审时度势之后，放弃依赖人多的优势，而是决定通过潜行然后打张旭云一个措手不及而将人救下来。 　　小野身量不高，为了能够够到马上的张旭云，他居然命令两个手下抬着他的膝盖前进，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直接跃到张旭云的背后。在靠近张旭云的时候，小野的身子是伏低了的，恰好能够避开藤田他们的视线。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西北方的那棵槐树上居然藏了人，所以他这边才掏出刺刀准备动手，那边甘小二的枪响了。 　　枪声响起，所有人都本能的一缩脑袋，而张旭云则因为听出枪声来自甘小二藏身的槐树方向，担心甘小二的安全，他立刻转头看去。他不转头的话也许小野就得手了，而他的头才转了很小的角度，因为脖子上忽然感觉到一阵阴森寒气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下意识的赶紧往前一趴，同时将大坪一马的身子拉得躺在自己胸腹和大腿处。 　　张旭云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所以被枪声惊到而用上全力的小野根本无法终止下刺的动作，于是，被拉得躺下来的大坪一马就成了替罪羊，被小野一刺刀在左肋处捅了个对穿。 　　突如其来的打击完全在大坪一马的意料之外，他的心本就因为突兀响起的枪声而紧绷着，此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登时就疼得大声呼起痛来。 　　“八格！”张旭云对小野的行为很生气，他冷声骂道，然后在小野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和在大坪的尖叫声中扣下了扳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直接一枪打爆了小野的脑袋。 　　张旭云不仅反应奇快，而且报复手段格外暴虐，本来扛着小野的两个鬼子宪兵各自溅了一头小野的血肉，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其中一人没能控制住重心，更直接将另外一个鬼子撞倒，两个人随即滚成一团。 　　这回径直用还冒着青烟的手枪顶住大坪一马的脑袋，也不管大坪的头发开始散发出焦糊味，张旭云冷冷的看着鬼鬼祟祟的桥本，大声道：“大坪阁下，如果你今天死在这里的话，请记住害死你的人是桥本大佐！你们大家都记好了，因为大坪阁下一旦有事，你们谁都逃不脱！”然后，他在人群中找到脸色苍白的山本务，冷冷道：“大坪阁下，也许我们还少算了一人，那就是山本师团长。山本阁下，你是不是垂涎关东军参谋长的位置很久了？所以迫不及待的希望大坪阁下死在这里？！” 　　“八格！村下，你休要胡言乱语！桥本大佐，你想害死大坪阁下吗？后退，所有人立刻后退。”山本务忽然歇斯底里的吼道，瞪着张旭云的目光却几乎能喷出火来。 　　藤田、木好仁还有独立支队的其他不少人本来已经弓起了身子端起了枪，此时却又放松身子放下了枪。 　　“啧啧！头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可以以假乱真！”藤田感慨道。 　　“是啊，看来以后退伍了他可以去当个影星！”木好仁脸上也露出微笑。 　　张旭云的表演还在继续，他朝一个鬼子医护兵大声喊道：“不，那个戴红十字袖章的留下，说的就是你——”然后他低头对大坪一马道：“大坪阁下，您看，只有我才是真正关心您的安危。您这样的伤如果得不到及时处理的话，光是感染都能要了您的命。” 　　张旭云这话其实是说给山本务和桥本野隼听的，山本和桥本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两个人本就黑漆漆的脸瞬间都有严重变形的趋势。 　　“八格，村下一郎，总有一天我会扒了你的皮！”桥本野隼低声恨恨道，看向张旭云的目光几欲能杀死人。然后，看到张旭云那在马上显得“玉立”的身形，他脑海中有什么闪过，让他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物？村下一郎少佐，不对，田中大队叛逃的军官里军衔最高的不过是大尉，这个村下有问题！” 第2772章 开打 　　桥本策马赶上山本务，将自己的怀疑分析给后者听并作出猜测：“……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个村下应该是支那人假扮的，也就是说，藤田部逃兵实际上已经被支那军所控制。阁下，如果大坪一马阁下真的落到了支那人手中——” 　　因为某些原因桥本并没有将话说完，不过他的意思也足够清楚了。对于高级将领战场上被俘这种事，日军东京大本营一贯的做法就是掩耳盗铃只求自己能得到一个心理安慰。如此，不管中国政府最后将如何处置大坪一马，可以预期的是，在关东军里面，他很快就会被另外一个人所替代。 　　“藤田部已经被支那人掌握了？！”刚听到桥本的分析山本务十分的震惊，而他认真想了想马上认可了这个猜测：“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不然藤田部这段时间的神勇表现根本无法解释。看来这个村下不仅是支那人假扮的，而且这个支那人应该还是狼牙或者狐瞳。” 　　“阁下，那现在？” 　　“我们当然不能坐视大坪参谋长被支那人掳走。而且，我现在怀疑宽城方向传来的枪炮声很有可能也和支那人以及藤田部有关系。现在立刻给土田大佐去电，令山中高助和后藤三平立刻率部前来支援。我们必须要警惕宽城事态有可能失去控制。” 　　“看来所谓薛德贵和桂天佳抢女人爆发冲突根本就是个陷阱？” 　　“不，薛德贵和桂天佳里面，我认为也许只有桂天佳出了问题。不然如何解释他带兵进攻宽城？” 　　“桂天佳？他对皇军一向可是忠心耿耿！” 　　“这个问题稍后再讨论，现在先解决掉藤田部和支那奸细再说。” 　　“哈伊！”桥本大声应了，然后调转马头，举起指挥刀喊道：“诸君！停下，立刻停下！我现在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藤田部已经被支那军所控制了。他们不仅当了逃兵，而且还做了叛徒！他们乃是我关东军的耻辱，因此必须消失。唯有如此，我们关东军的荣耀才能得到光复！诸君，今天我们就让藤田部的垃圾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关东军精锐！杀！” 　　此时张旭云挟持着大坪一马已经回到了藤田他们中间并且正在鬼子医护兵的帮助下给大坪处理伤口—— 　　“大坪阁下，请您一定忍住，我会尽量快。和田君，还请您动作放快一点——”张旭云说着，猛的拔出了大坪一马肋间的日军军刺。 　　“啊！”大坪一马惨呼一声就晕了过去，而医护兵和田则赶紧该他止血，并将从张旭云那里得到的一瓶药粉全部洒了上去。 　　和田正在给大坪做着包扎，张旭云听出了身后的骚动。他正欲转身，却听见木好仁喊道：“狗日的，这帮鬼子怎么回事？他们就不怕我们一刀割了大坪的脑袋？” 　　木好仁说这话用的乃是中文，于是引起了和田的侧目。而木好仁立刻一眼回瞪过去，恶狠狠的道：“看什么看？好好干活吧你！” 　　和田缩了下脑袋，立马目不斜视起来。 　　木好仁呵斥了和田两声，半蹲身子，将枪的保险打开，然后扫视左右道：“做好战斗准备。记住，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开枪！藤田！” 　　“有！” 　　“地雷的位置还记得吧？” 　　“哈伊！” 　　“地雷一旦被踩响，你立刻拉响连环雷。” 　　“哈伊！” 　　换做一般的部队，面对桥本大队的突袭，也许瞬间就会被击垮。但是桥本大队现在面对的却是早就改头换面的藤田部。藤田部鬼子逃兵这段时间的生活状态，用在刀尖上跳舞来形容也不为过。这种高强度高兴奋度的紧张生活已经将鬼子逃兵们的警惕本能锻炼了出来，所以。虽然张旭云早先一度曾释放出可能不会发生战斗的信号，后来又完全掌握了局势，但是他们却始终没有人放松过警惕。 　　其实根本无须木好仁特别关照，独立支队的鬼子逃兵们就做好了战斗准备，而且默契的静静伏在简单的掩体和遮掩物后面，并没有忙着开枪或者是寻找目标。 　　与独立支队的集体静默相比，桥本大队可就显得喧嚣得多了。“冲啊杀啊”的叫喊声不绝于耳不说，有一个鬼子控制不住自己居然出现了擦枪走火的现象。 　　“呯”的一声枪响，在这样的氛围下是很容易让人的大脑皮层近乎本能的做出反应的。也不知道是谁紧跟着放了一枪，随即密集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张旭云此时已经滚倒在地并且将大坪一马的脑袋按在了地上。有子弹从他们头顶“嗖嗖嗖”的飞过，空气中硫磺的味道也重了起来。 　　“轰！”忽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桥本大队终于冲进了独立支队设置的雷区并且有倒霉的踩响了地雷。鬼子兵的惨嚎声紧跟着响了起来，而这一串惨嚎就好像信号一样，立刻引来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在这种两边都是房屋的大马路上，连环雷的杀伤力会有一定程度的提高。于是，当藤田狠狠的一拉拉索并且抬头偷看的时候，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一幕血肉横飞的景象。 　　藤田没想到五颗连环雷居然会产生这大的杀伤力，被眼前的惨象震慑，一时出现口干舌燥的现象，差点就被一颗流弹击中。 　　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的居然是大坪一马。 　　“战场上怎么可以三心二意？嫌自己的命不够长吗？”大坪一马尖起嗓门说道，刚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随即脸上泛起了一丝病态的酡红。 　　刚刚体会过子弹擦着脑门飞过的藤田惊出了一声冷汗，大难不死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先是大口喘气，过了一会，在木好仁喊响开枪的命令时朝大坪一马连连鞠躬道：“阁下，实在是太谢谢您了。” 　　大坪一马虚弱的笑笑，然后全神贯注的看向张旭云。 　　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其实到现在为止张旭云才击毙两个鬼子，但是因为大坪一马也曾经担任过狙击手，所以仅仅从他的射击姿势上，大坪便看出了张旭云身为狙击手的另一重身份。 第2773章 默契 　　“好神射！”在张旭云击毙第四个鬼子的时候，大坪一马忍不住出声赞道。 　　“头——村下君的枪法确实厉害！”藤田跟着说道，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自豪。 　　大坪一马看了他一眼，问道：“村下一郎只怕不是他真实的名字吧？他是第九军的还是第十三军的？” 　　藤田还没反应得过来，张旭云却听出了大坪一马话里的言外之意，接话道：“大坪阁下好眼力，是，我是第九军的。” 　　“桂天佳的人？” 　　“桂天佳是我们军长。”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联合暴动向支那军投降吗？” 　　“阁下，事已至此，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对您隐瞒什么了。”张旭云信口开河道。说着转头看了看战场，发现桥本大队的攻势已经被遏制住了，心神大定，信口开河越发的顺畅：“是的，我们军座收留了藤田君和他的手下，并答应帮他们向山田乙三司令官解释。大坪阁下知道我们军长的吧？那可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此处略去一千字，皆为对桂天佳的溢美之词）……我们军座想要帮皇军分忧解难，可惜却被他的老对头第十三军的薛军长查听到了。阁下，有关我们军座和薛军长之间的个人恩怨您应该知道吧？” 　　张旭云絮絮叨叨着，其间，因为伤亡太大的原因，桥本大队已经停止了进攻。在此之前，山本也好桥本也好，都已经听说过藤田部逃兵的厉害。只是听说是一回事，亲自经历又是一回事。所以在开打之前，桥本虽然因为大坪一马成为人质的关系也经历过思想斗争，但是对取得胜利还是充满信心的。结果就是，桥本大队无比勇猛的一头撞上去，非但没能撞残独立支队，自己反而撞破了脑袋撞成了重伤。当然了，因为第一二三师团的主力部队正在赶来的途中，所以尽管伤亡惨重，山本务和桥本却都不肯撤退，希望藉此拖住藤田他们。 　　有关桂天佳和薛德贵之间所谓因为一个名叫翠花的女人而产生恩怨的事情，一度曾引起大坪一马浓厚的兴趣，他甚至因此产生了见一见那个名叫翠花的支那女人的强烈欲望。而现在，因为已经核实不管这件事是否子虚乌有都是支那人设置的诱饵，就是为了勾引他们上当的，而他偏偏弱智似的上了钩，所以其实只要听到桂天佳和薛德贵的名字，他就有一种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大坪一马心里面恨得牙痒痒，但偏偏身在屋檐下，所以他非但不敢展露真实情绪，反而装出一张笑脸道：“听说过，听说过，我们就是以为他们发生了火拼这才赶过来的。只是没想到，居然中了你们的埋伏。” 　　大坪笑得很假，但张旭云看见也只当看不见，他挠挠脑袋道：“阁下，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还害您受了伤。”然后嗓门忽然一提，他破口大骂道：“八格，山本和桥本这两个混蛋，阁下，他们分明就是不把您的安危当回事啊！” 　　张旭云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大坪一马立马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山本和桥本确实太混蛋了，他们也许根本就没将我当回事！八格，这回长春之行可实在是太倒霉了！哼，如果我能平安回去，我一定会给山本和桥本好看——”心中这样想着，大坪脸上装出的笑容也仅剩下一张皮还有点笑样子。 　　张旭云：“阁下，您放心，和田军医已经看过了，您的伤虽然不轻但是并不会危及到生命。假以时日，您一定能够复原……我们和十三军可是真打。而且，薛军长派人将我们军长的女人抢走也是真的。他还扬言说，想要要回翠花也可以，拿藤田的人头来换。阁下，您知道我们军座的，那是愿意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汉子啊，怎么可能答应薛军长的这个要求。他既不愿意拿藤田的脑袋去换回自己的女人，那就只能明抢了……您问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设伏。其实刚开始我们并不想设伏来着——我们军座早料到宽城响起枪声一定会将你们吸引过来，他给我们的任务是让我们抢在第十三军一步接到你们。只是——”说到这里张旭云还刻意的看了看藤田，而藤田也配合的低下了脑袋——“藤田君说他们之所以沦落到如今地步和第一二三师团和有很大的关系，第一二三师团乃是他们最痛恨的人，他们便想公报私仇——” 　　有一件事张旭云也许没有想到，那就是大坪一马其实早就不信任他了，所以哪怕他舌绽莲花都跟什么也没说一样。当然了，因为大坪一马还不想死，还想展开自救，所以表面上，他展现给张旭云的却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 　　欧阳云也没想到，他下令不惜代价救回来的张旭云居然会是个天生的影帝。如果他知道这一点的话，那么现在正在四川一带拍摄的电影《拯救大兵张旭云》也许就会让张旭云本人本色出演自己。 　　言归正传，张旭云和大坪一马各取所需，两人很快达成默契。大坪一马承认了张旭云桂天佳副官的身份，并视第九军为皇军“真正的朋友”，同时认定第一二三师团和第十三军为“一丘之貉”，认为它们乃是导致长春局势不稳的罪魁祸首，他将会竭尽所能调动一切可调动的力量进行严厉打击。张旭云则保证尽全力保护好大坪一马，且会为他提供最妥当的医疗手段。 　　“阁下，您放心，我们可以弄到广州新出产的抗生素！” 　　“吆西，那么我会给山本和桥本最严厉的打击的。我很有兴趣知道第一二三师团和第一四九师团究竟哪个更厉害！” 　　独立支队有缴获自松本部队的电台，借助这台电台，大坪一马很快便联系上了第一四九师团司令部。 　　于是，当第一二三师团的参谋长土田穰率领着两个联队的鬼子风尘仆仆的赶到项家村的时候，与他们一同出现在山本务和桥本野隼视野中的还有第一四九师团的一支骑兵部队。 第2774章 日军史上最大的乌龙 　　第一四九师团奉命率部增援的乃是司令部直属骑兵大队的大队长池田昊闵少佐。池田大队皆有马匹代步，所以后发先至，在土田穰率领的第一二三师团主力将要和山本务汇合的时候提前一步进入了项家村。 　　“一四九师团的？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刚识别出池田大队的身份，山本和桥本心头充满了疑惑。而因为担心他们是来抢攻的，当池田大队将要穿过桥本大队据守的路面时，在桥本的授意下，他麾下的一个少尉带着几个士兵挡在了池田大队面前。 　　“你们是哪部分的？没看到这里正在打仗吗？”少尉瞪着池田大队当头扛着军旗的一个鬼子骑兵颐指气使的吼道。 　　池田大队的旗手正要搭话，从他身后蹿出来一骑，上面的人用蔑视的口吻居高临下的朝少尉喝道：“狗眼瞎了，看不到我们的军旗吗？” 　　少尉抬头看了看，首先看到一幅少佐衔章，气势上马上弱了许多，他先是立正向对方行了一礼，随即道：“少佐阁下，我军正奉命与藤田部逃兵作战，还请你们从其它地方绕行以免影响到战事。” 　　少佐正是池田昊闵，他闻言眼睛眯了起来，道：“听说大坪参谋长就在对面？” 　　少尉变得警惕起来，他抬头看了看池田，略略迟疑了下，道：“是，大坪阁下被他们劫持了。”说完，他朝池田身后看了看。 　　池田身后稍远一点的地方，土田穰一马当先正在几十个骑兵的护卫下急冲过来——就在刚才，山本务已经通过步话机和土田穰取得了联系。担心池田大队来意不善，山本务命令土田穰立刻赶上来，以配合桥本拦住池田大队，不让他们和大坪一马汇合——此时，山本务已经猜到池田大队的出现和大坪一马有关。 　　少尉的神情变化和动作被池田看在眼里，他忍不住同样转身看去，看到第一二三师团的一票骑兵正气势汹汹的冲过来，马上认定这个少尉心中有鬼，于是，他忽然大吼一声：“都有了，冲过去！”随即一夹马腹，控马撞在了少尉身上，将对方撞得惨叫一声飞出去好几米。 　　池田的冲锋命令下得很突然，山本务和桥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于是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组织兵力进行拦截的时候，池田大队已经冲进了独立支队的阵地并见到了躺在担架上的大坪一马。 　　从师团长的口中池田已经知道大坪一马受伤了，所以他下马之后首先慰问后者的伤情：“大坪阁下，您的伤势不要紧吧？” 　　“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谢谢你，池田少佐。” 　　“阁下客气了！”池田朝大坪行了个礼之后，扫视其他人，目光随即定格在藤田次野脸上，问道：“你就是藤田次野？” 　　“哈伊！”藤田上前一步。 　　池田上下打量他一番，道：“看不出来啊，难道是人不可貌相？”说着自己先大笑起来。 　　池田毫不掩饰自己对藤田的轻蔑，这让藤田脸上一度有戾气闪过。张旭云见状有些担心藤田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前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道：“成大事者需沉得住气，深呼吸，深呼吸——” 　　“池田君，你们来了多少人？”大坪一马问池田。 　　对于大坪一马，池田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慢，立马躬下身子恭声答道：“阁下，先锋部队只有我们一个大队。不过司令官阁下有亲自率领主力部队跟上来。”说着他看了看表，道：“他们应该能在一个小时之后抵达这里。” 　　“很好。池田君！” 　　“哈伊！” 　　“如果我让你率部和第一二三师团作战的话，你会服从命令吗？” 　　池田一怔，随即低声问道：“阁下，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吧？” 　　“你害怕了？” 　　“不，阁下，我怎么可能害怕。” 　　“他们已经准备进攻了！” 　　“啊！”池田闻言惊呼着转身看去，随即破口大骂起来：“八格，一二三师团的家伙想干什么？他们疯了？！” 　　山本务和桥本还有土田穰疯了吗？当然没有。认真说来，山本和桥本其实只是犯了个小错误而已。然后，为了挽回这个小错误，他们只能泥足深陷下去，悍然发动了针对独立支队包括池田大队在内的进攻。 　　“你说我和大坪一马之间，后宫淳大将会相信谁？”当土田穰质疑山本连池田大队一起消灭的命令时，山本如此问他。大坪一马深得后宫淳信任，这在关东军乃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于是，土田穰在发出一声深深的感叹之后，随即昂首挺胸的向山本表态，称将坚决支持司令官阁下的决定。 　　曾经的二战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日军内斗的事情，但是其规模最多也就是大队级别，起因则五花八门得多，但大都都是诸如抢女人或者分赃不公之类鸡皮蒜毛的小事。而像今天这种师团级别的内斗，则是绝无仅有。 　　“现在想想我当时一定是鬼迷心窍了，不然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决定……我做错了吗？不，正如那个村下所说，也许我这么做才是拯救大和民族的唯一正确途径……”这是大坪一马半个月后在哈尔滨的住处所写下的一段话。源于他和张旭云之间默契的配合，关东军第一四九师团才会在站队问题上坚决了选择他这一方。好了，因为有宽城越打规模越大的内斗扰乱着视听，于是直到第一四九师团的师团长井野昌尚感到不对，去电向后宫淳核实此事，两个师团在项家村大打出手的事情这才为后宫淳等关东军高层所知。而等后宫淳等人开始着手调解此事，因为交战双方都死了足够多的人，两个师团之间的仇恨却是厚得好像万年积冰一样如论如何都化不开了。 　　第一四九师团的主力部队赶到项家村战场的时候，张旭云知道他们迟早都会暴露，于是毅然决定撤离战场。 　　“第一四九师团的都是好样的！”独立支队的人带上救护员的袖章抬着大坪一马和受伤的鬼子逃兵，一路如此夸赞见到的每一个第一四九师团的士兵，一路撤了下去。而等井野昌尚察觉到不对开始找大坪一马的人时，他们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田野中。 第2775章 大局为重 　　独立支队撤退途中，大坪一马如果铁了心想要逃跑的话其实并不是没有机会。但是，在好几次咬紧牙关准备往下跳的时候，他看到那躺了一地的日军尸体，脸上的肌肉一阵痉挛，最终还是放弃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居然帮助支那人算计自己人？”大坪心中不止一次出现这样的想法，并因此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不过痛苦归痛苦自责归自责，他却绝没有悔过自新的意思——大坪一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那就是在被小野捅了一刀大难不死之后，他的心境以及人生观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现在的他，已经不可能再为某个人某件事去做剖腹那样的事了。 　　发生在第一二三师团和第一四九师团之间的这场战斗，直到下午四点半钟因为后宫淳的到来这才降下帷幕。兹事体大，后宫淳为了能尽快赶到现场，破例乘了轿车。饶是如此，他来得还是迟了。 　　事实上，当远远的看到以项家村为中心的战场到处冒着青烟，并且枪炮声尤不止息的时候，后宫淳的心就沉入了水底，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打算。然而当他接触到具体的数字，老鬼子还是惊呆了。 　　五个小时不到的战斗，第一二三师团战死一千三百余人，受伤者不计其数；而第一四九师团战死者更多，居然超过了两千人，幸存者也几乎人人带伤。结果会出现如此大的差异，倒不是第一二三师团比第一四九师团更具战斗力，而是第一四九师团因为距离项家村较远，其麾下的部队是分四个波次进入战场的，结果就给了第一二三师团挨个击破的机会…… 　　伤亡数字令见惯大场面的后宫淳心中都直冒寒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山田乙三还有东京大本营汇报这件事。实在是气坏了，乃至于后宫淳骂起人来都显得有点语无伦次和不注意措辞：“一群猪，这明显是支那人整出来的陷阱都看不出来吗？” 　　山本务低着头不吱声，井野昌尚则红着眼睛瞪着他。直到这个时候，井野昌尚都坚持认为自己没有错，而第一四九师团则是这起事件中的受害者。“阁下，我们有大坪参谋长的命令！但是一二三师团，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理由毫无征兆的就向我们开枪！”井野朝后宫淳大声道。 　　“是这样吗？”后宫淳看向山本，然后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参谋长呢？大坪一马呢？” 　　山本：“他早就随支那人逃走了。” 　　“随？山本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难道你以为参谋长已经投降了支那人？” 　　“阁下，不是我以为，而是事实如此，不然的话根本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要给井野君下达那样的命令。” 　　电话里很多事情说不清楚，所以后宫淳其实只了解个大概。因为他和大坪一马的私交甚好，所以于公于私他都不愿意相信大坪已经向支那人投降了这个事实。“井野君，参谋长给你的究竟是什么命令？”他看向井野。 　　“阁下，山本务在撒谎。参谋长并不是被支那人挟持的，而是他接受了藤田部的投降。但是，山本务却想从参谋长手中将这一功劳抢过来……” 　　“井野君，你被骗了，事情并不像大坪一马所说的那样。” 　　……通过电话，后宫淳已经知道藤田部逃兵在这件事里有重要的“戏份”。现在听了这番争论，他意识到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找到大坪一马和藤田部至关重要，于是说道：“都给我住嘴。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我肯定会查清楚。现在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即使你们一开始心火过盛导致擦枪走火，但是后来为什么不控制事态的发展而坐任其市区控制？难道说你们不具备掌握各自部队的能力吗？” 　　后宫淳这个问题相当犀利，山本务和井野昌尚的脑袋立刻低下了。 　　在这个问题上，后宫淳其实是冤枉山本和井野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料到局势会发展到那样的程度，而且当事态有失去控制的趋势时，他们其实一直在努力挽救。不然的话，等后宫淳赶到这里估计第一二三和第一四九师团都剩不下几个人了。 　　“山本中将，井野中将，这件事我会向山田司令官和东京大本营报告的。在山田司令官的指示到达前，你们暂时依旧负责各部队的日常指挥工作。现在，立刻着手两件事。其一，找到大坪参谋长以及藤田部；其二，联合第十三独立旅团，立刻对宽城的满洲国防军进行镇压。” 　　“阁下，您的意思是不分敌我吗？”井野问道。 　　后宫淳看着他，目光意味深长：“敌我？井野君，你是刚到支那吗？在支那，所有人都是我们的敌人。哪怕他们现在正在我们身边摇着尾巴，懂我的意思吗？” 　　“哈伊！” 　　“山本君！” 　　“哈伊！” 　　“听说这件事是你的宪兵队长先挑起来的？” 　　“阁下？” 　　“他人呢？” 　　“已经战死了。” 　　“这样啊，那可有点麻烦。” 　　听到这里，山本务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不就是想帮自己找替罪羊吗？一念及此，他强忍着心头的狂喜，毕恭毕敬的道：“阁下，桥本其实也是受人挑拨的，他的副官佐藤在这件事里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是后宫淳常用的治下手段，看到山本务眼神中露出感激之情，后宫淳先是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哦，那就把佐藤抓起来待会让我带走。” 　　“哈伊！”山本务大声应。 　　山本务知道了替罪羊，井野不高兴了。他咬牙对后宫淳道：“阁下，我以为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在找到大坪参谋长之前，这样的处理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后宫淳皱起了眉头，瞪着他问道：“井野君，你是质疑我的能力吗？” 　　“不，阁下，我只是就事论事。” 　　“那你说应该如何处理？难道你不知道支那人的蒙古集团军和伞兵部队已经打到哈尔滨了吗？井野君，大局为重啊！” 第2776章 机会 　　在后宫淳的主持下，第一二三师团和第一四九师团最终放弃了继续“仇杀”，集合起来一起向宽城开进。而在这个时候，宽城战场，随着第五军和第八军以及第十三军的主力赶到，因为一个女人而引起的冲突正呈越演越烈之势。 　　对于赵成奇和顾正刚而言，宽城之战绝非他们所愿。赵成奇就不说了，摊上了薛德贵这个损友，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第九军的靶子，然后他想要抽身都不行了。与赵成奇相比，顾正刚其实可以脱身事外。可是因为桂天佳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又吓他说第九军一旦被灭的话，第八军肯定会成为薛德贵和赵成奇瓜分的对象。从长远计，他只能硬起头皮参战。 　　一场混战打了一个多小时，四方各有死伤，其中第九军因为刚开始被第十三军和第五军群殴的缘故桂天佳的精锐部队死伤格外惨重。第九军之所以能在伪满国防军里面号称战力第一，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这支精锐。所以，桂天佳眼看着自己花了大代价培养出来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急了。“狗日的薛德贵，老子和你不共戴天！”他愤愤的骂道，头脑开始失去冷静，只是一个劲的命令手下的兄弟往前冲。 　　第八军的临时指挥部，顾正刚拿着望远镜观望了一会前线，眉头深蹙，对身边的参谋长张天英说道：“不行，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我们和第九军可能要全部交代在这里。” 　　张天英脸色同样十分凝重，他点点头道：“是啊，娘的，这十三军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难道说以前薛德贵一直在扮猪？” 　　“立刻联系山本务，现在只能指望日本人从中调解了。” 　　“也只能这样了。” 　　张天英随即给第一二三师团的司令部发去一封电报，向山本务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不仅是顾正刚和张天英看出了问题，赵成奇也是一样。只不过，因为他和薛德贵现在是盟友，所以这一发现反而令他心安不少，觉得薛德贵总算没有太坑自己。 　　第一二三师团和第一四九师团正齐头并肩往宽城转进的时候，哈尔滨，丁一接到了相关报告。“没想到这个张旭云还真是个人才，现在看来，总司令当初不惜代价组织营救队还真是高瞻远瞩。”看完通讯参谋递上来的电报，他对王长运说道。 　　“机会啊！要是放任不管的话可太浪费了。”王长运道。 　　“机场修好了没有？”丁一问李子安。 　　日军一共在哈尔滨修了两座机场，其中位于郊外的已经被伞兵部队和蒙古集团军所控制。 　　“可以用了。”李子安答，然后问道：“总座不会是想出动伞兵突击长春吧？” 　　“我看行。”王长运看着丁一道。 　　丁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以日军在长春的规模，我们要打长春非得全军压上不可。现在也许只要一个师就行了。” 　　“是不是太冒险了？哈尔滨还没拿下的情况下，这是师很有可能会陷入狼窝。关东军的战力确实大不如前，可是我们也不能太轻视了。毕竟是日军的老牌劲旅。” 　　“又不是要他们一举拿下，只要能坚持三天，等我们的空军上来，再多的日军都是菜。”王长运道。 　　三个人里面，论行军喜欢弄险走钢丝，自然是王长运排首位。不过，丁一虽然以为人稳重著称，可只要联想到他狼牙总教官的身份，就可知他骨子里天然就有喜欢行险的因素。 　　“你们还忘记了一个有利因素，起义的朝鲜军。只要长春够乱，我可以断定，一定会有更多的朝鲜军和伪满国防军加入起义的序列。” 　　“那干脆出动两个空降师。明天，远东军团一到，哈尔滨这里兵力就不是问题。”李子安道。 　　“俄国人？能指望吗？”王长运不屑的道。 　　“老王，你这情绪可要不得。什么俄国人，现在他们也是中国人。”李子安不满的道。 　　王长运笑着摇了摇头。 　　对苏俄人而言绝对是件悲哀的事情，那就是因为苏俄红军在对德作战中拙劣的表现，曾经不可一世的苏俄红军现在和败军之师之间划上了等号。 　　丁一想了想，道：“那就两个师，我亲自指挥。” 　　李子安大吃一惊，道：“总座，这怎么行？你去了长春，哈尔滨——” 　　他话没说完，被丁一打断了，丁一朝一脸不快的王长运努努嘴，李子安马上醒悟到自己得罪人了，马上向王长运致歉，道：“老王，我可没有质疑你的能力的意思。” 　　王长运冷哼一声，对丁一道：“总座，我也不赞成你去长春。长春毕竟是日军的兵力集结地，我们得防止日军不惜代价从朝鲜调兵入境……” 　　丁一摆手：“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小邹！” 　　邹家辉很快从后面的参谋室走了出来。 　　“我准备带一师和三师突袭长春，你立刻通知徐剑和常鹏来来见我。” 　　“啊？” 　　“这是命令！” 　　“是！” 　　“对了，立刻给最高统帅去封电报汇报下情况。这对于长城战场来说应该也是一个突破的机会！” 　　张旭云和木好仁两个人居然在吉林弄出偌大的动静，此事不仅出乎了丁一他们的预料，便是远在张家口的欧阳云也始料未及。所以接到丁一的报告后，他第一反应是感到不可置信。 　　“张旭云受降了关东军出逃的藤田部？还率领藤田部将长春闹了个天翻地覆？” 　　“丁一发来的电报，应该不会有问题。” 　　“好啊，真没想到这个张旭云还是个福将。日军解放军吉林独立支队，这名也起得不错。嗯，看来有必要给予北上部队更大的空中支援——立刻给我接空军的电话，我要和铁司令通话。对了，李大中的电话也给我预备着。等我和铁司令通了电话，会立刻联系他。媚人，媚人——” 　　“在。” 　　“立刻起草一份电令，任命张旭云为日本解放军东北司令部的司令官，军衔先定为少将。” 　　“好的。” 第2777章 殿后 　　独立支队在张旭云的率领下，先一步赶到了宽城。在他们距离宽城还有大约五千米的时候，交战四方便都发现了他们。按照张旭云原本的想法，他还想利用大坪一马欺骗桂天佳和顾正刚。而如果能将桂天佳和顾正刚“斩首”的话，那么宽城现在交战的这几万人就可能全部成为他拿下长春的助力。可惜的是此时第一二三师团已经将桂天佳的电报转发给了山本务，所以薛德贵不仅已经知道了藤田部的存在，并被告知要严防死守这群关东军的败类。 　　欺诈战术行不通，张旭云虽然感到遗憾，却也没有太当一回事。就在刚才，他接到了丁一的命令，知道只要坚持到晚上，那么就会有两个师的伞兵前来支援他们。 　　“总座已经决定亲率两个空降师前来支援我们，看来长春接下来会十分热闹。”将电报随手交给木好仁，张旭云道。 　　宽城战场实在是太混乱了，所以张旭云并没有贸贸然进入战场，而是先派甘小二去通知薛德贵。很快，薛德贵和赵成奇便迎了上来。路上，薛德贵对赵成奇说道：“你不是奇怪我们十三军怎么忽然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马上，你就能见到创造这个奇迹的人。” 　　赵成奇此时已经隐约猜到什么，他试探着问道：“学兵军的人？” 　　薛德贵点点头，道：“现在不会觉得被我坑了吧？” 　　赵成奇眉头微微皱起，道：“可是现在的局势并不是很明朗。” 　　“还不明朗？哼，你是被日本人给骗了。我告诉你，现在学兵军已经打到日本人家门口了。而长城一线，国防军和学兵军也占据着绝对优势。日本人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啦！对了，哈尔滨知道吗？现在已经被学兵军的空降部队和从蒙古发动进攻的装甲部队给包围了。” 　　日军对媒体舆论的控制很严，这就使得外面的消息很难传进来，而即使通过隐秘渠道传进来，也因为缺乏可信度而让人分辨不清真假。 　　“哈尔滨被围？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赵成奇惊道。 　　“据说学兵军打到哪里哪里的国防军集体投降，你想想，日本人敢把这个消息公诸于众吗？他们是防着我们呢。” 　　“薛老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赵老弟，我们相交多少年了，我像是喜欢在这种大事上开玩笑的人吗？” 　　赵成奇沉默了一会，抬头道：“那么说一三四师团藤田部逃兵被学兵军控制的消息也是真的了？” 　　“当然，等会你就能亲眼见到。对了，他们现在叫日本解放军吉林独立支队，队长就是学兵军的，名叫张旭云。” 　　“你们的新打法就是这个张旭云指导的？” 　　“嗯。说起这个张旭云那可不简单，知道最高统帅亲自负责远赴苏俄战场营救的是谁吗？就是张旭云。你想想啊，连最高统帅那里都能挂上号，这个张旭云能简单吗？他倒吉林来，本来是来见我的。但是路上却碰上了藤田部逃兵。然后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段，居然就将这部日军逃兵治得服服帖帖的了……” 　　“那还真是个传奇人物，你这么一说，我对这个张旭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对了，他现在是什么职衔？” 　　“少校吧。不过我估计只是暂时的，这回他立下这大的功劳，肯定要往上升，说不定会连跳三级。” 　　“老薛，我还有个问题。不管这个张旭云多么厉害，眼前这一关我们怎么过？日本人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桂天佳和山本务的私交不错，有他们这层关系，日本人不难弄清楚事情真相。如果长春日军悉数出动的话，我们会死得很难看。” 　　赵成奇担心的，其实也是薛德贵最焦虑的。不想让赵成奇知道自己心里也没底，他笑着道：“怕什么，实在不行就往哈尔滨跑。哼，日军现在装甲部队和航空部队都不敢出动，步兵的话，我们打仗打不赢日本人，逃跑也不行吗？” 　　这自然不是赵成奇想要的答案，他摇摇头道：“薛老哥，你太孟浪了。” 　　“孟浪，我只是早一点看清了大势而已。难道你以为日本人还有翻身的可能吗？好了，到了，看到那个瘦高个子没有，就是穿日军少佐军服的那个，他就是张旭云。” 　　张旭云见薛德贵带了个国防军的中将过来，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第五军的赵成奇。 　　“薛将军，赵将军？”他上前两步，敬礼道：“久仰了！” 　　此时的张旭云和独立支队的其他人一样，都是满身的血污，这也令他身上平添了几分杀气。 　　不敢因为对方才是一个校级军官就产生轻视之心，赵成奇立刻快步上前，在薛德贵之后举手还礼，道：“是张长官吧，哈哈，总是听薛老哥提起你，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然后他看了看张旭云身后的众鬼子逃兵，问道：“他们就是一三四师团的藤田部？” 　　“现在是吉林独立支队。是我们的战友了。”张旭云笑道，然后招手让藤田次野等人上前，分别为他们介绍。 　　赵成奇脸上推起笑和众人一一寒暄，其间他特别留意观察众人的神色，发现藤田次野等人对张旭云都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对张旭云不禁又高看了三分。以他的理解，张旭云以学兵军将官的身份要想收服一帮关东军出逃士兵并不难，但是能得到他们由衷的敬畏却绝非易事。由此，赵成奇才真正相信了薛德贵对张旭云的评价。 　　不过，等张旭云将大坪一马引见给他们，便是薛德贵看待张旭云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 　　对于大坪一马他们并不陌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很难想象张旭云究竟是如何收服这个老鬼子的。越是如此，张旭云在他们心中的形象自然变得越发的神秘和高大起来。 　　大坪一马同样认识薛德贵和赵成奇，而对于他们两人的出现，明显缺少心理准备的老鬼子一度表情尴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第2778章 围歼 　　不管大坪一马老鬼子在担架上一副便秘的神情，张旭云问薛德贵：“薛将军，战事进展如何？” 　　谈起正事，薛德贵和赵成奇两人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薛德贵道：“我们是防守一方，再加上有您指点的新战术，目前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不过，想要击溃他们还有相当的难度。” 　　“击溃？没这个机会了。现在立刻集合队伍准备撤退，估计第一二三师团和第一四九师团不久就会杀到。时间上一定要抓紧，我们要防备桂天佳和顾正刚反应过来拖住我们。” 　　“日本人很快就会杀到？”赵成奇紧张起来。 　　张旭云看他一眼，道：“我们刚刚在项家村挑起第一二三师团和第一四九师团的混战，不过我估计只要后宫淳赶到肯定能制止这场混战。届时，他们肯定会联合起来往宽城进军。” 　　张旭云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太大，薛德贵和赵成奇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而就在张旭云面露不耐之色的时候，赵成奇道：“张长官，我也知道情况紧急，可是第九军现在好像疯了似的，想要撤出战场只怕不容易。” 　　“这么说第九军被你们打得很惨？” 　　薛德贵：“桂天佳的警卫旅几乎全灭，那可是桂天佳的宝贝。” 　　“这样啊！”张旭云想了想看向藤田次野，道：“看来只能让独立支队殿后了。藤田君，有没有问题？” 　　“如果是第九军的话，绝对没有问题。”接二连三的胜利的熏陶下，藤田的自信心也起来了。况且，现在的日军虽然在对垒学兵军和中国国防军时就好像老鼠遇到猫一样，但是在伪满国防军面前，他们还是有相当的自信的。毕竟，他们与伪满国防军之间乃是经年的主从关系。所以这番话藤田说得相当的有气势。 　　“行。你们立刻集合队伍准备撤退，我带独立支队切入进去挡住他们。” 　　独立支队很快就集结完毕，然后在张旭云的率领下直接穿过宽城军营上去了一线。 　　在穿越宽城军营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第十三军官兵因为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独立支队这回事，所以对于这部日军的出现，他们普遍表现出恐慌情绪。薛德贵因为早早的就决定弃暗投明，准备工作做得很足，所以官兵们绝大多数都意识到了自己身份的转变。而因为常年生活在关东军的淫威下，他们内心深处对于关东军还存在着相当的恐惧。好在薛德贵和姑长宇随即出现说明情况，这才避免了恐慌的蔓延。 　　同样的情况，当独立支队乍然出现在第九军官兵面前时同样发生了。 　　什么样的将出什么样的兵。桂天佳带出来的兵，骨子里多少沾染了他的一些疯气。所以，桂天佳要求他们不顾一切向前冲，他们就真的不管不顾的往前冲。而即使如此，当面前突然出现成建制的日军时，第九军的官兵第一时间还是产生了慌乱情绪，许多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而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长官。 　　此时，桂天佳已经接到顾正刚的通报，知道第一三四师团叛逃的藤田部有可能出现搅局。所以当他接到手下报告，得知有日军出现在第十三军的阵地前时，他冷笑着说道：“还真被山本说中了，藤田部真出现了。告诉兄弟们，这部日军已经叛逃皇军了，击杀他们非但无过而且有功，给我一并狠狠的宰。” 　　桂天佳和顾正刚的命令下得及时，所以独立支队的出现并没能让第八军和第九军陷入恐慌。不过，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尽管有桂天佳和顾正刚的命令在先，但是真正打起来，第八军和第九军的伪满军还是显得有些束手束脚，而这自然助长了独立支队的士气。 　　相比独立支队的鬼子逃兵越战越勇，甘氏兄弟反而有点放不开手脚。用甘德海的话讲，毕竟都是中国人，这中国人打中国人实在下不了手。 　　其时张旭云就在甘德海旁边，他看到甘德海明明有机会射杀一个伪军，但是却故意将枪口抬高了一线，马上将他叫下来做思想工作。听了甘德海的解释，他一脸严肃的道：“老哥，你这样的想法绝对要不得。这是战场，是分分秒秒都会死人的地方。他们现在是为日军作战，是国家和民族的敌人，而我们呢？我们是保卫家园。好，这些道理咱们不说，我只问你，要是你出了事，你让小二怎么办？” 　　对于甘氏兄弟包括甘小二，张旭云其实是相当满意甚至感到惊喜的。不仅因为甘氏兄弟能够迅速的成长起来，更因为他们的存在使得他和木好仁在独立支队显得不是那么突兀，让他们因为身边还有自己人而更有底气。 　　张旭云一提到小二，甘德海马上就彻悟了。他想起有好几次自己都是被子弹擦身而过，马上端正态度说：“长官，我知道错了。放心，这个错误我不会再犯了。” 　　“为了小二，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记住，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亲人心狠。”张旭云撂下这句话，随即投入了战斗中。 　　第九军确实打疯了。他们在经历过最初的不适应之后，很快再次进入角色。如此一来，独立支队面对的压力登时大增。 　　一刻钟过后，随着第五军和第十三军各自完成集结开始有序撤离战场，张旭云也开始考虑起撤退事宜来。 　　论指挥作战，桂天佳和顾正刚都不是庸才。他们察觉到第五军和第十三军的行动后，马上调整战术，转而想要围歼独立支队。 　　关东军第一二三师团和第一四九师团虽然还没能赶到战场，但是后宫淳、山本务和桂、顾二人之间的通信联络已经建立了起来。后宫淳和山本务获悉藤田部出现在了宽城战场并正在和第八军、第九军正面作战，两个人立刻意识到这是解决掉这支帝国耻辱的绝佳时机，于是前者开出赏格，后者发出严令，皆要求桂、顾二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留住藤田部。 第2779章 撤退 　　此前，后宫淳和山本务其实尚不能确切判断出藤田部、第五军和第十三军以及学兵军三者之间的关系，而现在独立支队忽然站出来帮助第五军和第十三军对抗第八军和第九军，他们便知道这三者已经达成了统一战线。 　　尽管之前已经猜测到是这么个结果，但是山本务还是难以接受，看完手上的电报，他愤愤骂道：“这群败类，居然真的投降了支那人！” 　　后宫淳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作为军团司令官级别的指挥官，他太清楚这对士气将会带来怎样恶劣的冲击了。而如果不能尽快的将藤田部绳之于法，他肯定以后一定还会出现这类事件。而当这类事件一旦成为常态，那么这场仗他们也没必要再打了。“绝不能任由藤田等人逍遥法外。”心中这样想着，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后宫淳在东北厮混多年，知道似桂天佳和顾正刚这类伪军高官最想得到的是什么。于是他立刻指示山本务在回电中如此如此，承诺桂天佳和顾正刚，称只要他们能够消灭藤田部，那么他将允许他们收编第五军和第十三军。 　　对于伪满国防军之间的合并、火拼，关东军之前的策略一直是严防死守，以避免其中哪一家坐大而不好控制。现在，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后宫淳却是顾不上这些了。而如他所想的那样，在得到他这个承诺之后，桂天佳和顾正刚果然表现得大喜过望而充满了干劲。两个人立刻召集旅长以上的军官传达了后宫淳的这一精神，随即，桂天佳吼道：“诸位不是一直埋怨奋斗多年不得升官吗？现在机会来了，这一次大家能否升官发财，就看各自的表现了。我和顾军长商量过了，谁能第一个击破藤田部的阵地，那么就能从第五军和第十三军中任意选择一个旅进行吞并。谁要是能够杀死或者活捉藤田以及那个瘦高个的学兵军，那么就能任意选择两个旅进行合并。兄弟们，拿出你们从前打野谷的干劲，杀！杀！杀！” 　　第八军和第九军的伪军忽然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不计伤亡的硬冲强突，独立支队草草建立起来的防线立刻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感觉到了敌军的异样，张旭云亲自上去一线观察一番，断然下令后撤。 　　“这帮二鬼子疯了，哼，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战胜我们了吗？好，就放他们进来再说。” 　　从第八军和第九军的伪军开始发力起，短短一刻钟时间内，独立支队就倒下了五十余人，这种伤亡速度，即使在独立支队面对优势关东军时也不曾出现过。因此，一方面独立支队的鬼子逃兵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有人心生胆怯，但是更多的人却被激发起了血性，不管身边随时有人倒下只是死战不退。 　　第八军和第九军的伪军在各级军官的催促下，排着密集阵形发起冲锋，这使得独立支队的鬼子逃兵都用不着瞄准就能大把的杀伤他们。藤田次野早就上去了一线，从一开始的充满自信到后来的心有余悸再到后面的忘乎所以，他已经完全杀出了性。“来啊，你们这群只会跟在日本人后面捡屎吃的家伙，来啊——”他大叫着疯狂的扣动着扳机，身子也无意识的慢慢的站了起来。 　　“藤田你不想活了！”忽然，他听见耳边响起这么一声喊，随即左腿被一只手抓住一拉，整个人登时趴在了地上。 　　“干什么？！”他怒吼着回头看去，看见甘德海那张满是风霜的脸，脸上的怒容登时变成了略显尴尬的神色，道：“是甘桑啊，你拉我做什么？！” 　　甘德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再次将他往后一拉。而随着一颗子弹擦着藤田的钢盔飞过，他终于体会到了甘德海的善意，龇牙笑道：“甘桑，谢谢了。” 　　“头发命令了，全军退入二号阵地。” 　　“什么？撤退，那会被敌人咬住的。战场上将后背卖给敌人，这不是最不智的行为吗？” 　　张旭云带着独立支队辗转各地的时候，休息期间都会向鬼子逃兵们普及一些他所掌握的战斗手段以及战场生存技巧。为这件事，木好仁一度还和他闹过矛盾，担心他这么做会有泄露我方军机的危险，一旦哪个鬼子逃兵再逃回日军中去，那就会暴露这些几百上千甚至上万学兵的生命换来的宝贵经验，并为日军所利用。当时张旭云是这么反驳他的：记住我们的目的，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独立支队是我们必须利用起来的力量。所以我们必须让它尽快成长起来，变成一支足以在复杂恶劣战斗环境下生存下去的力量。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发生你所担心的事，放心，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事实证明，张旭云的慷慨是对的。至少到目前为止，独立支队还没有一个鬼子逃兵被关东军俘获或者再逃回关东军去。 　　这一点上，木好仁倒真是杞人忧天了。如果他了解日军对待逃兵和叛国者的暴虐手段，他当不会存在这个担心。对于独立支队的鬼子逃兵来说，正因为畏惧这些惩罚，所以他们现在除了跟着张旭云一条道走到黑，实际上已经没有了第二个选择。 　　张旭云向鬼子逃兵们传授这些的时候，甘氏兄弟包括甘小二都有在旁听，因此，甘德海听藤田的这番说辞并不感到陌生。没办法在这一点上反驳藤田，他转变说法，僵硬的道：“怎么？你敢违抗张长官的命令？” 　　“不，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好了，我知道了，撤退，撤退，立刻撤退！” 　　独立支队开始了撤退，第八军和第九军冲锋在最前面的伪军登时欣喜若狂，在他们看来，他们这是已经打得藤田部转身逃跑了。“日本人逃了！”“藤田部开始逃跑了！”他们如此吼着，兴奋的加快了进攻节奏。 　　后面，桂天佳和顾正刚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前者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放下望远镜恶狠狠的道：“想逃，没门！兄弟们，进攻，进攻！彻底击垮他们。” 第2780章 惊弓之鸟 　　“情况有点不对。”顾正刚却表现的十分冷静。 　　“有什么不对？就是有不对，难道我们还有撒手的机会吗？”桂天佳眉头皱了起来。 　　仗打到这个份上，第八军和第九军的伤亡相当巨大，所以，如果不能彻底消灭独立支队获得后宫淳承诺的奖励的话，桂天佳和顾正刚注定将血本无归。所以，即使如顾正刚所说的那样情况真的有所不对，他们除了一条路走到底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藤田部有高人指导。”顾正刚道：“你看，他们虽然开始了逃跑，但是阵型并没有乱。” 　　在两军缠斗状态下如何较为安全的撤离战场，独立支队的鬼子逃兵在张旭云多次的亲身示范下早就掌握了其要领。所以在顾正刚眼中，藤田部虽然开始了撤退，但是却有条不紊，并没有留下太大的防守漏洞。 　　“第五郡和第十三军呢？他们会不会在后面设伏了？”顾正刚随即想到这样一个问题。 　　对他的担心，桂天佳却相当不以为然。他不屑的道：“你太高看薛德贵和赵成奇了，就他们？他们有这个能力吗？西北方，你看那里扬起的尘烟，这帮狗娘养的早就跑得不见影子了。哈哈，真他娘的稀奇，日本人什么时候如此大公无私了。居然肯为国防军当殿后，哼，藤田这个混蛋莫不是以为他们还是早年的关东军？” 　　顾正刚想了想，虽然心中依旧觉得不安，却没有再说什么。而十分钟过后，就在他和桂天佳快要抵达之前双方激战的地方时，随着一连串爆炸声响起，他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来自何方了。 　　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追在最前面的伪军一下子被炸倒了一大片。而因为这其中第八军的人居多，桂天佳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黑紫色，他挥舞着望远镜吼道：“狗日的，他们什么时候埋下的地雷？！” 　　独立支队什么时候埋下的地雷？这个问题注定无解。因为埋下地雷的根本就是第十三军的人，而独立支队所做的工作，就是在撤退的时候将那些地雷上面的牌子拔掉而已。 　　此时，第五军和第十三军在薛德贵的率领下已经撤退到距离宽城军营有一定的距离的地方，算是暂时安全了。薛德贵和赵成奇两人骑马并鞍而行，听见身后连续响起的爆炸声，薛德贵嘿嘿笑着对赵成奇道：“姓桂的混球，这下够他喝一壶了。” 　　在军营里埋设地雷只有张旭云和薛德贵并执行的第十三军的工兵营知道，赵成奇闻言好奇的问道：“薛老哥，你在军营里面还设了机关？” 　　“一个雷区而已！” 　　“雷区？！就是那些插着‘小心地雷’木牌的地方？” 　　“嗯。” 　　“靠，我还以为那是唬人的呢。” 　　“唬人？！赵老弟，到了这一步，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以后我们甭管跟着谁干，总之千万别得罪狼牙的人。” 　　“张旭云是狼牙的人？” 　　“他自己说是什么准狼牙。不过我是不信的。张长官的枪法我见过，绝对是百发百中。我听说这是入选狼牙的最基本条件。而像狼牙的总指挥，也就是现在率部攻打哈尔滨的那位丁一丁将军，听说他最拿手的是投掷钢针，五十米距离内，指哪扎哪，说扎你左眼球绝不扎你有眼球。” 　　“有这么神吗？” 　　“这个没人知道，因为据说见识过他这一手的都已经是死人了！” 　　“啊！” 　　不提薛德贵和赵成奇之间的闲话，却说张旭云率领独立支队撤到之前被薛德贵下令炸毁的第十三军的军械库前，他转身站定道：“好了，集合。” 　　藤田此时就站在他身边，从一线撤下来后，藤田怕死的天性便再次回到了他身上，而因为觉得跟着张旭云最安全，所以他紧紧的跟着张旭云，一步不肯走开。 　　“集合，集合！头，这是还要转身打一场？” 　　“看情况！” 　　张旭云说着“看情况”，不远处就响起了连环的爆炸声。爆炸声中，藤田转身看到不少伪军在爆炸云团的顶端手舞足蹈着，马上翘起大拇指道：“阁下，您真是太神了，桂天佳和顾正刚果然毫无防备。” 　　张旭云笑笑，问：“你说他们还敢追吗？” 　　“肯定不敢了，要是我，肯定被吓得屁滚尿流。” 　　“手榴弹呢，都把手榴弹拿出来，井上，下面该你们表现了，还有力气吗？” 　　井上重敏是张旭云选拔出来的掷弹组的队长，手下原本有四十几个力气较之一般鬼子逃兵要大上几分的掷弹手，现在还剩三十人左右。他听到张旭云的召唤立刻毕恭毕敬的出列，并迅速的集合队伍，对张旭云道：“报告长官，我们有的是力气。” 　　“很好，每人捡五颗手榴弹，等我的命令准备投掷。记住，我命令一下你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投掷出去。” 　　“哈伊！” 　　第十三军提前埋下的地雷对第八军和第九军造成的杀伤其实相当有限。毕竟，地雷是关东军的管制物，第十三军留存的并不多。不过其对于伪军的士气的打击却是巨大的，乃至于当爆炸声停止后，因为不知道前面是否还有地雷，所有伪军都停步不前，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桂天佳和顾正刚此时已经抵达一线，前者见状被气得不轻。他穷凶极恶的狠狠训斥了手下带队的一帮将官，然后要求他们继续追击：“都是猪脑子，有地雷的时候不知道分散部队，现在地雷明显没了，却不敢继续追了。追，追上去，抓到那群鬼子，给我大卸八块！” 　　对于第九军的伪军，桂天佳的话那就是圣旨。所以尽管内心十分恐惧，可是却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于是第九军在几十个军官的呵斥和带领下，再次展开了追击。而就在他们再次追出大约几百米的距离，以为再也没有地雷的时候，随着张旭云一声令下，独立支队的掷弹组忽然从军械库的烟火中冲出来，一气向他们投掷出了一百五十枚左右的手榴弹。 　　如果说之前的地雷已经将伪军们的勇气消耗殆尽的话，那么这一轮的手榴弹等于是阴天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爆炸声才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伪军们就好像惊弓之鸟一样发一声喊随即一哄而散。 　　至此，桂天佳和顾正刚彻底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 第2781章 空降部队的威势 　　伪满国防军的单位虽然都不满编，而且都属于乙级编制，但是第八军和第九军加起来也有超过三万人。当然了，因为宽城军营位于临城河边，地形上易守难攻，第八军和第九军的兵力优势其实一直没得到发挥的机会。不过，独立支队的鬼子逃兵们可不会这么认为，在他们绝大多数人的心中，他们就是以三百余人硬扛住了对方三万多人，而且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看着伪军们好像没头的苍蝇一下四处乱蹿，第八军和第九军的军官们如何约束都不起作用，鬼子逃兵们难免得意忘形，更有人喊出：“大日本皇军威武！” 　　喊出这句习惯性口号的鬼子名叫山名一相，一个上等兵。喊出这句口号之后，他忽然觉得身边为之一静，诧异的四顾，却看到所有人都看着他，其中包括张旭云和木好仁，他猛然醒悟到什么，额头上瞬间泌出黄豆般大的汗珠，随即他振臂喊道：“日本解放军威武，独立支队威武！”喊完这些，他犹不放心，一头冷汗的走到藤田次野身边，解释道：“藤田君，我，我刚才只是口误，还请您向队长解释一下。” 　　“八格，以后说话做事多动动脑子！”藤田骂道，然后陪着笑脸走向张旭云。 　　张旭云其实并不在乎这件事，但是，因为独立支队特殊的性质以及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局势，他却必须重视这件事。所以面对藤田的说情，他冷冷的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山名抄写一百遍日本解放军威武和独立支队威武，记住，用中文。” 　　战斗闲暇和休息时间，教授鬼子逃兵们中文也是张旭云的日常工作之一。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张旭云却是希望能够通过这些辅助手段对这些鬼子逃兵进行洗脑，让他们不仅心甘情愿的成为日奸，而且会以日奸身份为荣。 　　“哈伊，哈伊，那我代山名谢谢您了。头，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继续撤退，撤到农安去。” 　　“哈伊！” 　　农安镇，这是张旭云早就选择好的守成之地。而之所以选择农安而不是其它地方，盖因为农安有一座小型机场的缘故。这让他们能够很容易就从伞兵部队获得后勤补给，同时也方便接应丁一他们。而如果日军和伪军真如他所预测的那样包围农安的话，这里就会成为打开长春战局的一个口子，就好像黑龙江的伊春一样。 　　此时的丁一已经坐在一架新型空中堡垒的机舱内，正看着手下的几个随军参谋在地图上做着兵棋推演。 　　长春一带的日军兵力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饶是他已经得到最高统帅部的保证，将会得到空军的大力支援，可是考虑到地面力量敌我悬殊，他还是表现得十分的慎重，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布局出现问题从而导致功亏一篑甚至更加糟糕的情况出现。 　　“农安不错，届时我们可以请王将军支援我们一个直升机中队。日军装甲部队和航空部队力量薄弱，正利于直升机部队的发挥。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中朝边境线上的日军和朝鲜共荣军。为了围剿朝鲜的起义部队，日军在这一带集结了相当规模的部队，我们必须防止他们将矛头转向我们。对了，听说朝鲜总督又换成了板垣征四郎？” 　　丁一作为民国初年生人，有经历当初国内军阀互相倾扎的场面，所以对于日本国内的派系斗争有着深刻的认识。板垣征四郎得以重新出任朝鲜总督，自然是因为东条英机。而关东军乃是东条英机的发家之地，所以他现在有点担心板垣出任朝鲜总督只是过渡，东条真正的用意其实是让其取代山田乙三执掌关东军。纵观板垣征四郎在中国的经历，虽然其人战绩乏善可陈，可是论对中国乃至学兵军的了解程度，他却要比山田懂得太多。仅凭此一点，丁一便断定他一定远比山田难以对付，是个值得重视的大敌。 　　“是，据我们从中央情报局得到的情报，板垣现在已经到了汉城。接下来他会亲临一线，亲自指挥对朝鲜起义军的镇压。” 　　“那就把东面可能出现的敌军数量增加两倍，板垣征四郎在朝鲜多年，在当地有相当深厚的人脉。我们不得不担心他能迅速的平定惠山的暴动。那样的话，他就能集结大量的军队进入吉林——” 　　事实证明丁一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就在这天晚上，在朝鲜惠山，朝鲜起义军中发生了一起针对起义军高层的兵变。事后据中央情报局得到的情报，这起兵变正是板垣征四郎派人策反了几个自己担任总督时结识的几个朝鲜共荣军的中层军官而达成的。兵变过后，朝鲜起义军因为高层悉数被杀或者不知去向而变成了一堆散沙，实际上已经对朝鲜日军不再构成威胁。 　　朝鲜起义军刚成事就被击溃，受打击最大的自然是李大中。他原本还想凭借起义军和中国联合政府讨价还价，从而获得更多的政治和军事资源呢。现在却只能望空兴叹，感慨老天不帮助朝鲜人。 　　不提朝鲜起义军，把目光依旧投注向丁一一行。当天晚上八点钟的样子，就在关东军第一二三师团和第一四九师团并伪满国防军第八军和第九军在后宫淳的指挥下对农安形成合围，想要将独立支队和反正的伪满国防军第五军、第十三军围杀于此的时候，丁一率领的两个空降师在第八军的负责的西线成功伞降，然后以雷霆之势直接击穿了第八军的阵地，不仅成功的与独立支队和第五军和第十三军汇合，且一举歼灭了第八军大约两个旅的部队，一下子就威慑住了顾正刚和桂天佳。 　　伞兵部队作为中国最高统帅部的直属部队，无论是单兵素质还是武器装备都仅次于狼牙等特种部队，乃是当前中国陆军中数一数二的强军。再加上第八军从无反空降作战经验且刚刚经历过宽城之战士气正处于低迷期，第八军因此毫无抵抗之力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2782章 死期 　　中国伞兵部队出现在农安战场并不算突然。毕竟，空中堡垒的引擎轰鸣声是丁一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掩盖的。战机引擎声乍传入后宫淳耳中的时候，老鬼子正和山本务带着一帮参谋在讨论着作战计划。听见来自西北方空中的异响，老鬼子脸色微微一变，对山本务道：“果然，丁一并不肯放弃这一次机会。” 　　中国伞兵部队和蒙古集团军在黑龙江搞出那么大的声势，后宫淳作为黑龙江以及吉林守备部队的总指挥，自然不可能做掩耳盗铃状装作一无所知。而随着中国军队兵临哈尔滨城下，丁一和王长运以及李子安的名字也自然的传到了后宫淳耳中。“丁一，就是支那狼牙部队的总教官？”后宫淳刚听到丁一这个名字，很自然便是一惊。 　　狼牙对于日本人特别是日军高官来说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所以尽管丁一很少出现在一线也很少出现在中国媒体上，但是日本人还是对他表示了高度的关注。于是，后宫淳不仅知道丁一是狼牙的总教官，而且知道他射得一手好针，不仅能够在十几米外用钢针扎穿四五厘米厚的玻璃，而且还能用钢针扎人的穴道，杀人于无形。而因为狼牙惯使斩首战术，所以在后宫淳这样的日军高官心中，丁一的恐怖程度比之欧阳云尤胜一筹，乃属于死神级的人物。 　　作为一名实战经验相当丰富的军官，后宫淳知道长春这次因为藤田部引起的骚乱，对于支那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也做好了迎接中国伞兵部队和蒙古集团军南下吉林的准备。不过饶是如此，鉴于对空降作战有着一定的认知，他并不以为丁一敢于在晚上进行空降作战。“我们必须尽快的解决藤田部以及第五军、第十三军，绝不能让丁一看到机会。发生在哈尔滨的战事，我想也没有必要向诸君保密了。是，黑龙江的局势非常严峻，国防军大部反叛不说，我们也几乎丢失了除哈尔滨以外的所有军事重镇。而且，现在哈尔滨的局势是我守备部队被支那军以优势兵力围住，存在着被全歼的可能。诸位可以想象得到，这种情势下，对于支那军来说，如果我们不能尽快解决当前之敌，那将会给他们怎样的机会——”这是人员聚齐后后宫淳开头所讲的一番话。 　　他这话出口，除了跟随他一路从敦化过来的参谋，包括山本务在内，其他人悉数石化——后宫淳宣布的这一消息实在是太出乎他们意料了。 　　“阁下，您就没有采取补救措施吗？在黑龙江，我们有超过十万的正规军——”山本务当下诘问道。 　　“补救措施？支那军进攻黑龙江的要不是空降部队要不就是装甲部队，而我们除了骑兵部队算得上是机动部队，其它部队只能靠两条腿行军，赶得上支那军的进攻速度吗？” 　　“八格！海军实在是太混账了，那个小泉，我看也不过尔尔。帝国在海军身上投入了那么多资源，可是结果呢？” 　　“山本君，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还请注意场合，谁能想到支那海军能这么快的崛起呢？” 　　后宫淳开会前的预判果然兑验，后宫淳的话说完，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严峻起来。 　　“也许只是支那人的空军。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难道说支那军的空降技术已经达到这种高度了，晚上也能进行伞降？！”山本务狠吸了两口烟，恶狠狠的道。 　　后宫淳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道：“这也是我感到费解的地方。”顿了顿他又道：“好了，我们没必要再讨论这件事了。不管是支那人的空军还是伞兵部队，我们只要按照既定步骤去做就好了。我的要求是，必须在天亮之前解决当前之敌。唯有如此，我们才有挽回长春局势的可能。” 　　“哈伊！”众鬼子齐声答道。然后山本务站起来道：“阁下，那我现在就去一线亲自指挥。八格！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我倒不信他们真能翻天。” 　　“大坪阁下怎么办？他还在叛军手上。”一个参谋看向后宫淳问道。 　　后宫淳脸上的表情一番挣扎，然后咬牙切齿的道：“大局为重，大坪君的安危我们已经顾不上了。现在立刻传令各部，要求他们不竭余力的发起总攻，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全歼当面之敌。告诉桂天佳和顾正刚，我之前的承诺依旧有效。只要能够将藤田部消灭在农安，那么战后第五军和第十三军的降兵将悉数交给他们处理。” 　　“哈伊！” 　　后宫淳和山本务因为对伞降作战尚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并不肯定突然出现的中国战机乃是为投放伞兵而来。而相对于他们，对伞降作战几乎毫无了解的桂天佳和顾正刚，他们的表现则可以用无知者无畏来形容。 　　乍听见战机引擎轰鸣声，桂天佳十分的不以为然。他冷笑着对身边的手下道：“薛德贵和赵成奇以为借来学兵军的空军就能避免全军覆灭了。他们做梦，且别说这是晚上，就是白天，只要我们全线发动进攻，学兵军的战机敢进行轰炸吗？他就不怕炸到第五军和第十三军的人？！告诉兄弟们，招子放亮一点，如果看到藤田部的人，优先击杀。” 　　桂天佳十分记仇。张旭云在宽城军营阴了第八军和第九军一下，不仅导致两军半天的进攻无果，而且令他在后宫淳、山本务面前颜面尽失，他将这笔账记在了独立支队身上，独立支队也一下子取代薛德贵和他的第十三军成了桂天佳最为仇视的对象。 　　桂天佳这边还在做着全歼第五军和第十三军以及独立支队的春秋大梦，顾正刚那边则表现得现实得多。对于突然出现的敌军空军，他虽然同样认为这并不能改变农安战场局势，但是却鉴于白天第五军、第十三军以及独立支队展现出来的战力，认为这一仗并不似想象中那么好打，所以要求手下谨慎行事，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冲在最前面。而为了宽慰手下，他如此说道：“薛德贵能请来学兵军空军助战，说明学兵军确实很重视他们这批降兵，可是这又能如何呢？要知道现在是晚上，即使有照明弹相助，学兵军空军的飞行员也别想轻易的分辨出地面上的敌我目标。所以，只要让过这轮轰炸，届时就是第五军和第十三军以及藤田部逃兵的死期！” 第2783章 神兵天降 　　因为无知所以无畏，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是极容易出现两个极端，或者越战越勇，或者瞬间崩溃。而因为桂天佳和顾正刚其实完全估错了学兵军空降部队的实力，也就注定了他们悲惨的结局。 　　负责投送伞兵第一师和伞兵第三师的乃是中国空军总司令部直辖的中央航空兵团的第一远程轰炸机师。该师师长刘昊远，广州空军学院一期毕业生，中将军衔。此刻，刘昊远亲自驾驶着一架编号00013的金雕，正负责为空降部队搜寻地面灯光指示。后宫淳、山本务皆认为夜晚不利于空降作战，他们却不知道，类似这样的空降训练，学兵军伞兵部队几乎每个星期都会举行一次。而张旭云这类负责为空降部队打前站、摸地理的侦察部队，他们进入空降部队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如何妥善利用地形给投放兵力的战机提供灯光标识。 　　刘昊远艺高人胆大，而且知道地面敌军缺乏重防空武器，所以他将飞行高度拉低到五百米左右后开始了巡航。五百米的高度，借助地面上不时腾起的火光，他已经能够大致分辨出地面上的敌我目标。很快，他便大致分清了地面上敌我双方阵地。然后再飞个来回，便看到了张旭云主持设置的几个主要的灯光标识。 　　因为正在交战的原因，张旭云这一次设置的是三点式标识，即从空中鸟瞰的话，能同时看到三个呈正三角形布置的发光点。“东北虎，东北虎，指定空降地域已经找到，雪豹报告，完毕！”打开通话按钮，刘昊远大声道。 　　很快，他的耳麦中便传来丁一的回应：“东北虎收到，请报告具体方位，完毕！” 　　就着面前的航行仪表盘，刘昊远很快将坐标数据报告过去，然后他便听到丁一在公共只会频道里发号施令，公布了坐标数据以及投放先后顺序。 　　“雪豹收到！”先回应了丁一的命令，刘昊远随即调整通话频道，开始对手下战机进行调整布置。在他的要求下，原本在八千米高空保持巡航速度的空中堡垒战机集群开始降低飞行高度，并同时联系前后左右的友机开始核实自己的排位序列。大约一刻钟后，随着刘昊远一声令下，飞在最前面的编号3234的空中堡垒再次下降，将飞行高度保持在三千米左右，同时将飞行速度降到最低，然后打开了机舱的尾部舱盖板。 　　3234的机舱内，空降兵们早就做好了跳伞准备，随着尾部舱盖板完全打开，在这部空降兵的两个指挥官的口令声中，一个个伞兵依次跳入茫茫夜空中，默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在数到三十的时候拉开了自己背上的伞包…… 　　空中堡垒降低到三千米左右的飞行高度，飞机引擎制造出的轰鸣声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可就相当于雷鸣了。于是，尽管顾正刚提前打了预防针，第八军的伪军们还是不自禁的陷入了恐慌。而第八军的军官们尽管嘴上喊着“不要慌，不要慌”，实际上他们自己内心也处于十分紧张的状态，也总是忍不住的抬头望去，生怕下一刻会有炸弹从天而降砸到自己头上。 　　也有的伪军军官具备一定的防空作战经验，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开始指挥附近的机枪手对空进行射击：“机枪！机枪呢，给我打！” 　　“哒哒哒”的机枪声响了起来，这给了伪军一定的心理安慰。不过，随着有眼尖的伪军看到夜空中飘散开的朵朵白云，并喊出“那是什么”这样的话，恐慌再次在第八军官兵的心头弥散开来，他们刚刚组建起来的薄弱的防空火力网也一下子变得漏洞百出。 　　相比手下的士兵，顾正刚的见识要远远胜过他们，所以当他手下的士兵还在惊诧“那是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正在遭遇一场空降作战。不过见识有限的原因，他虽然知道了这一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咬牙切齿的骂道：“他娘的，狼牙的人果然都是疯子，这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见，居然就敢让士兵从几千米的空中往下跳，他们就不怕士兵直接摔死？！”嘴上这样骂着，他心里却十分惶惑，因为潜意识告诉他，既然学兵军的指挥官敢在晚上进行伞降，那么一定有相当的把握。偏偏他一点辙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成千上万的伞兵从他头顶上跳下，然后变成收割他的士兵性命的侩子手。 　　有地面上点燃的庞硕的篝火堆做指引，伞兵们很容易就能在地面上找到较为安全的落脚点。而对于单兵素质仅次于狼牙的他们而言，只要他们能安全降落在地面，除非运气太背直接落在伪军人堆里，那么接下来他们就能在地面上站稳脚跟，并建立一个小小的据点，从而能为自己还在天上的战友提供一定的安全保障。而一旦他们集结成群，那对于第八军的伪军而言就是噩梦。 　　是的，晚上固然增加了伞降难度，但是同时却也缩短了伞兵们位于空中的危险周期。要知道，对于伞兵来说，最危险的时候就是他们还在空中同时处于敌军射程内的那一段时间。 　　很显然，顾正刚为首的第八军的伪军们并没能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们根本无力阻止丁一他们的成功伞降。而等后宫淳察觉到异样，告知他们这一点，此时已经有相当数量的伞兵在地面上扎了根并形成了战斗力。这个时候，第八军实际上败局已定。 　　从第一个伞兵开始跳伞到最后一个跳伞的伞兵成功落地，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而不等这最后一个跳伞的伞兵进入战斗状态，第八军已经在伞兵部队和独立支队的里外夹击下溃不成军，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妈的，怎么回事，怎么就败了？”当顾正刚被部下裹挟着向西方的黑暗中逃去的时候，他犹不相信自己已经败了。然而，身后传来的嘹亮的军号声以及惊天动地的喊杀声让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而随着第八军被击溃，后宫淳想要尽快解决藤田部已经第五军和第十三军的构想也宣告破产，农安之战至此进入了僵持阶段。 第2784章 啊！哈伊 　　“顾正刚联系不上了？”后宫淳的前指内，后宫淳听见手下通讯参谋的报告，即使心头早有预感，却还是产生了严重的挫败感。“支那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居然真的在晚上成功的实施了伞降作战？”他一脸痛苦的问山本务。 　　山本务脸上的表情同样惨然，他喃喃道：“疯子，疯子，支那人全都是疯子。” 　　“阁下，第九军的军长桂天佳请求进行战术指导。”一个通讯参谋手捧电文走过来，轻声道。 　　“今晚只能这样了，命令他们收缩防线，现在支那军士气正高，这个时候继续作战对我极为不利。”后宫淳道，说完看向山本务。 　　山本务咬咬牙颓然道：“也只能这样了。阁下，看来，有必要让板垣阁下尽快将本土入援军团指挥权移交给我们，长春如果成为下一个哈尔滨，那帝国在东北将会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况。” 　　石原莞尔为了加强对一线部队的控制，将本土入援日军的指挥权收归军部所有。他这么做本是为了加强大本营对中国战事的干预力度，然而现在随着他被东条英机取而代之，他这一布置却成了先人栽树，便宜了东条乘凉。 　　东条因为在担任首相期间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已经被日军高级军官们认定为无能之辈。基于这样一个共识，似冈村宁次还有山田乙三，他们虽然无力干预国内的政权演变，却也绝不肯同流合污，“成为葬送大和民族未来的罪人”。这样一来，隶属于军部的本土入援军团就成了东条英机手上制衡他们的不二法宝——前线需要支援？可以啊，先给我站好队再说。 　　既然是共识，后宫淳自然也是其中一份子。也因为这个原因，秉承东条意志的新任朝鲜总督板垣征四郎死死的捏着已经开到长春的入援本土部队的指挥权，就是不肯交给后宫淳。 　　还在敦化的时候，后宫淳就为这件事努力过，当然了，因为他迟迟不肯明确表态服从东条的领导，也就未能获得长春附近入援本土部队乃至朝鲜共荣军的指挥权。 　　山本务作为第一二三师团这样一个乙级师团的师团长，尚不具备参与这些重要决策的资格。但是作为旁观者，他对其中内情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听完他这番话，后宫淳的眉头锁了起来。过了一会，他道：“板垣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大局观，想让他让步无异于与虎谋皮。东条英机实在不具备带领帝国走出当前困境的能力，暂时，我以为没必要向他们妥协。支那军的空降部队来得确实出人意料，但是充其量也就一个旅的规模，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农安敌军就是多了一个旅又何妨？我们照样吃掉他们！” 　　后宫淳的顽固在山本的预料之中，毕竟这有关日军的道统之争，其残酷程度甚至要超过当前正在发生的农安之战。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他继续争取道：“阁下，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就按您说的，支那空降部队只有一个旅，可是他们能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就彻底击溃第八军，其战力不容小觑啊。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要是战况失控？那样的话，军部可就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了。” 　　为尊者讳，山本并不敢直接点明万一战况失控后宫淳可能会因此被召回国内甚至被送上军事法庭，不过后宫淳乃是聪明人，当然能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认真的想了想，道：“那将吉林境内的满洲国防军都征调过来怎么样？” 　　“不可，万万不可，阁下，黑龙江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老实说，现在对于桂天佳和他的第九军，我都不是很信任。阁下，支那人就是养不熟的狼，我们绝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啊。” 　　“山本君，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沮丧了？对于支那军，你不是一直有着必胜的信心的吗？” 　　“阁下，我并没有感到沮丧，只是——形势比人强哪！” 　　后宫淳麾下的几个师团长在对华问题上，山本务绝对是最强硬的一个。而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也是以强横著称，所以他现在这个做派其实是大大违背了其一贯的为人处世准则的。后宫淳不知道是猛然醒悟到这一点还是想借故转移话题，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而山本务的回答，则让他心头也产生一丝无力感，令他不禁想道：是啊，形势比人强，谁能想到当初不堪一击的支那军现在会变得强横如斯呢？！ 　　山本务见后宫淳依旧犹豫不决，心中再次叹息一声，只能抛出杀手锏，道：“阁下，就是支那空降兵只有一个旅，可是您考虑到支那空军没有？支那军既然能够对农安实行空降作战，那么说明他们肯定在附近控制有机场。阁下，等到天亮，如果支那空军出现在农安，我们怎么办？” 　　“支那空军？！”后宫淳低语道，然后不禁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道：“看来只能向板垣求援了，真不甘心啊！” 　　后宫淳和山本务正在为是否应该向板垣征四郎而分析利弊的时候，在农安县城内的一座四合院内，丁一正在张旭云的陪同下亲切的接见独立支队的一干将佐。 　　因为狼牙的关系，大坪一马等日军将佐对于丁一这个狼牙总教官自然是慕名已久。 　　从大坪一马的角度，如果有一丝可能的话，他其实还是希望能矜持一下以求得到不同于藤田次野等人的特殊对待。不过，当丁一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看到对方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他心中的诸多盘算却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唯有发自内心的惊惧。 　　“阁下！”挣扎着撑起身子，大坪一马毕恭毕敬的叫道。 　　丁一表现得其实相当平易近人，这不，藤田次野因为得到了他的笑脸相待被并夸奖了两句，此时犹在激动得直抹眼泪呢。丁一微笑着将大坪一马按在担架上，道：“有伤就好好躺着，我的话你听得懂吗？” 　　“听得懂，听得懂。” 　　“那就好。安心养伤，日本解放军东北司令部的参谋长一职还等着你呢，这可是我们最高统帅亲自任命的！” 　　“啊！哈伊！” 第2785章 烈士身份认定 　　大坪一马、藤田次野等人之后，薛德贵和赵成奇带着他们手下的将官们依次走了进来。如果说在此之前薛德贵和赵成奇还心怀忐忑，不知道他们这次的选择是对是错的话，现在，因为丁一的出现，他们笃定多了。对于薛、赵来说，学兵军高级将领里面，丁一绝对是最神秘的一位。不仅因为丁一少在公开场合露面，更因为他是狼牙的最高教官。时至今日，狼牙早就威震全球军界，狼牙标识，也成了一种无敌与死亡的象征。薛、赵二人皆非蠢人，他们知道，既然丁一出现在那里，那就说明中国最高统帅部已经开始重视长春战况。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让丁一这样的高级将领身陷绝境。丁一对于他们来说，实际上已经成了“人质”一样的存在。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而丁一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更让他们如吃了定心丸一样，彻底的放下心来。 　　丁一给他们准备的定心丸还不止这个，简短而热络的寒暄过后，他从副官手上接过一叠文件，当众宣读道：“这是最高统帅部烈士认定办公室的几份认定文件，兹认定原伪满国防军第五军第九师副师长李蓬莱中将在宽城防御战中的所作所为乃是为国家和民族抵抗日本侵略者而战，他的牺牲乃是为了国家和民族利益，符合最高统帅部所制定的《烈士资格鉴定》中所规定的条件，认定其为为国捐躯，特授予其中华民国烈士身份……” 　　《烈士身份认定书》一共有二十余份，其中，校官以上身份的都享受到了单独认定的待遇，余下的尉官以及军士和士兵，则由三份认定书统一认定。丁一宣读了几份有代表意义的认定书，随即将认定书交给薛德贵和赵成奇，道：“可不要小看这烈士认定书，他们是烈士遗属享受国家补偿和津贴的唯一证明。我们学兵军对待烈士家属一向优厚，有这份认定书在手，烈士遗属以后至少生活无忧。你们肯定要问，为什么第五军的黄才茂旅长和第十三军的姜广民副师长为什么没能获得烈士资格认定。我受烈士认定办公室的委托向你们解释一下，那是因为他们生前对占领区民众犯下太多罪行的原因。不过，如果你们谁觉得国家冤枉了他们，也可以为他们进行申诉。最高统帅部下面的军事仲裁庭会接受这种申诉并给予公正评判……” 　　薛、赵二人包括他们的手下，对丁一的这一手显然毫无准备，所以刚开始都完全被震惊了。然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可就精彩了。而总结来说，他们绝大多数人脸上的表情皆庆幸居多，也有人显得十分的忐忑甚至脸色灰败。感到庆幸者，自然是那些平时对自己的言行多加克制者，而十分忐忑的，当是之前有犯下小罪小过的，至于脸色灰败的，很明显，他们平时皆是地方霸主，鱼肉当地民众惯了的。 　　“现在还可以申诉，过了这个时间点可就——”张旭云出于好意正要提醒他们，而不等他将话说完，薛、赵二人身后就站出来几个脸色苍白的，其中一人更直接向丁一跪下，凄厉喊道：“丁总司令，我知道错了，我自首，我愿意为以前的所作所为承受惩罚，还望您看在我也打过鬼子的份上，绕过小的这一朝。” 　　见面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远远超过了薛、赵二人的预料，两人对视一眼，赶紧为出来自首的部下求情，希望丁一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这一幕，却是在丁一的预料之中，而且属于他最乐意见到的，于是，他便按照之前商量妥了的朝张旭云使个眼色。 　　张旭云上前两步，先将跪倒在地的几人扶起，再摆手让其他人肃静，对他们道：“你们的表现还不错，为你们的事，我和丁总司令专门商量过，还征求过最高统帅部的意见。既然你们能够主动站出来自首，那么说明你们是真的有了悔过之心——”说到这里他看向丁一，道：“丁总司令，几位兄弟在之前的战斗中表现得都相当尽职，我看您就行使下豁免权饶他们这一遭？！” 　　他口中冒出“豁免权”三字，那些出首的立刻意识到自己赌对了，立刻纷纷转向丁一，七嘴八舌的请求宽恕或者保证绝无下次云云。 　　“我手上是有几分豁免权，不过单凭诸位之前的表现，想要将功赎罪还稍有不足。这样吧，我向诸位保证，只要诸位在接下来的战事中表现上佳，我一定会给予大家豁免权。薛军长，赵军长，你们以为如何？” 　　薛、赵二人自无异议，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有关烈士身份认定的事告一段落，张旭云对那些已经和他相熟的第五军和第十三军的将官们道：“我很为诸位感到庆幸，你们之中没有谁想要蒙混过关。呵呵，永远不要低估中央情报局的情报收集能力，诸位，请记牢这句话。” 　　听了张旭云这话，如他所讲，那些出首的将官果然一脸庆幸的样子。丁一见状就笑了，对张旭云道：“小张，你也别吓他们，我们学兵军还是很讲人情味的。只要真正为抗日事业做过贡献，也没有搞的民怨沸腾，那么学兵军还是会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了，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我们就好好讨论一下接下来该如何打。诸位，现在的情势可是敌众我寡不容乐观啊！” 　　毫无疑问，丁一要想实现自己当初在哈尔滨时制定的策略，第五军和第十三军乃至长春地方的其它伪满国防军就成了关键，这也是他在接见薛、赵等人的时候，首先拿烈士身份认定说事的原因。 　　对于给予伪满国国防军牺牲官兵烈士身份，这事在最高统帅部内其实曾引起很大的争论。而因为欧阳云的一句“要想马儿跑得好，又想马儿不吃草，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最终，最高统帅部还是决定给予那些在与日军作战中牺牲的伪满国防军官兵以烈士身份，但同时也要注意甄别，对于那些为恶地方导致民怨沸腾的也要区别对待。 　　事实证明，这一策略是正确的。 第2786章 又见偷天换日 　　伞兵部队诚然能打，但是也架不住鬼子人多。这个时候，第五军和十三军用得好了，那么就能大大的缓解兵力上的劣势。而事实证明，伪满国防军也不是不可调教。比如第十三军，张旭云对他们不过用了半天多的功夫，他们就改头换面好像变了个部队似的。既然伪满国防军官兵“孺子可教”，丁一当然要拿出狼牙总教官的威风来好好的摆弄一番——于是接下来的议题，就成了丁一一个人表演的时间。他针对伪满国防军的具体情况，从《学兵军步兵操典》上挑出针对性很强的几条灌输给薛、赵二人以及他们手下的将官们，在要求他们记牢之后，随即要求他们对部队进行整编，且必须在天亮之前完成。 　　无论是丁一还是张旭云以或是薛德贵和赵成奇，他们都以为一旦天亮，他们必然会迎来一场大战。而事实却是，当天大亮时，他们并没有等到日军的进攻。相反，日军居然后撤了大约二十千米。 　　昨天晚上，设置在前沿的瞭望哨其实就已经观察到了日军后撤的行动。而丁一接到报告之后，以为日军这是后撤待援，乃是战略性撤退，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猜不透日军的意图，丁一和张旭云等人站在沙盘前，根据所掌握的情报想要剖析出日军这么做的真实意图。 　　众人商量了老大一会皆一无所得，最后张旭云提出是不是将大坪一马叫来问问。 　　“叫他来，看他怎么说。” 　　大坪一马很快被抬了过来，老鬼子此时也认命了，听张旭云道明招他过来的缘由，他想了想认真答道：“应该是后宫司令官和板垣总督之间的联系出了问题。阁下有所不知，长春附近集结的本土入援部队隶属于东京大本营，指挥权并不归关东军。” 　　丁一闻言豁然开朗，问：“你的意思是连山田乙三都没法指挥这些入援部队？” 　　“是的。阁下，想必您知道，现在日本内阁又回到了东条时代，而关东军和华北方面军高层对东条并不是很敬服。” 　　“还有这种事？东条重新上台我知道，只是——”丁一说着摇了摇头，目光扫视众人一眼又回到大坪一马脸上，问：“那么以你看来，我们现在能发动进攻吗？” 　　“阁下，请问贵部，不，我们现在在长春总共有多少军队？” 　　“就这么多。哈尔滨还没拿下，暂时无法获得援军。不过，我们会得到两个航空师的空中支援。” 　　“那卑职以为还是先守住农安比较好，我们既然掌握了制空权，那么就能断绝哈尔滨守军获得外部支援的希望。那样的话，拿下哈尔滨将只是时间的问题。长春发生这样的变数，后宫司令官肯定会向板垣总督妥协，那样的话，他应该能暂时指挥得动长春附近的本土入援军队以及朝鲜共荣军。不过这也需要时间，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不是越有利吗？” 　　大坪一马从开始的不太习惯到现在出口必定“我们”，其立场乃至心态上的转变可谓神速，丁一暂时还没心情计较这些，他右手敲击着桌子，思忖了一会道：“大坪君，我问你一个问题，还请如实回答。” 　　“阁下请问。” 　　“长春附近的本土入援军队，你能认识多少人？我指的是那些大队长级别以上的军官。” 　　“我算一下，一个，两个……嗯，超过十个的，其中包括第一六三师团的师团长贵岛一清，在预备役时他曾担任过我的副官。”大坪一马说道，然后他看着丁一，心脏就不争气的蹦蹦乱跳起来。因为他猛然意识到，这也许是自己逃离魔掌的一个机会。而至于自己逃回去之后会不会立刻被以叛国罪送上军事法庭，他却是顾不上想了。 　　如他所愿，丁一接下来果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那么，你对他们有多大的影响力？我的意思并不是想你说服他们向我们投降，只要能够说动他们不服从后宫的命令就成。按照贵军处理类似事件的惯例，他们一定会隐瞒有关你的消息。那样你就能找一个借口来解释你的失踪，从而获得诸如贵岛一清等人的信任。” 　　大坪的心跳更快了，强忍心头激动，他装作很为难的样子道：“阁下，您说的是事实，不过我不能肯定就能影响到他们。毕竟，后宫司令官才是唯一的军事主官，我，我只是他的助手而已。” 　　“这个没有关系，我们也不是非要你成事，这只是作为一个辅助手段而已。藤田君！” 　　“哈伊！” 　　“这件事将交给你负责，有没有信心？” 　　“阁下，我不是太懂……”藤田道，脸上涨得通红。 　　丁一摇摇头，对张旭云道：“小张，那你好好和他解释一下。” 　　半个多小时后，在丁一的单独的办公室内，张旭云不解的问他：“总座，大坪根本不值得信任，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相对于他，藤田和他的手下已经只能对我们惟命是从，这样做的话，有可能连他们一起赔进去。” 　　丁一埋首在地图上，闻言轻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放心吧，就是大坪有想法也不怕，我手上还有杀手锏。” 　　“杀手锏？！” 　　丁一抬起头来看着他道：“你知道我有预备手段就行了，以你的级别，现在还没权限知道这件事。你说的也对，藤田对我们来说很有价值，你可以去开导下他，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告诉他，既然我们接受了他们的投降，就会对他们负责到底，所以大胆去做，他们的安全不会有问题。” 　　“是，我知道了！” 　　张旭云告退离开后，丁一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电文来，他扫视一遍电文，低声道：“偷天换日，小长官还真是会未雨绸缪呢。只怕他也没想到，当初的一个小棋子如今会发挥这么大的作用。大坪一马，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第2787章 鬼马野三岛 　　丁一口中所谓的小棋子，日军第一六三师团第342步兵联队的联队长鬼马野三岛，此时正坐在长春东郊的一座军营内，闭目听着手下几个参谋在分析着长春一带的战况。 　　因为指挥上互不隶属，所以虽然宽城和农安的战事进行得轰轰烈烈，本土入援日军的军官们却能保持相当超然的心态，从旁观者的视角近距离的观察这场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战斗。 　　赋予他们这种超然身份的正是板垣征四郎，因为板垣三令五申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无权调动或指挥他们，所以，即使不少人内心十分渴望能够参加宽城还有农安的战斗，但碍于这份命令，却只能枯坐在军营里进行这种纸上谈兵的活动。 　　“……支那伞兵能够在晚上进行空降作战，我对此一点都不感到奇怪，诸君应该还记得，当初梅津阁下的远东军团就是败在支那人的伞兵部队手上，这才导致帝国失去了持续影响蒙古的能力……以我对支那伞兵的研究，他们的作战技术水平已经能够媲美德军，所以我以为以后我们在与支那军作战时，防范其空降突袭应该变成常态……”说出这番言论的是一个名叫立花信雄的少佐，他也是第342步兵联队的参谋长。 　　“阁下，按照您的推断，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肯定会被派上前线？”一个少佐问道。 　　立花看向鬼马，道：“这个问题我可没办法回答，你得问大作阁下。” 　　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到了鬼马脸上。 　　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鬼马眉头微蹙，然后不耐烦的睁开了。扫视众人一眼，他道：“怎么？怕上前线？！放心吧，短时间内不会有我们什么事。别忘了，我们现在隶属于军部，和关东军可没什么关系。山田大将想要调动我们，还得先过板垣阁下那一关。” 　　“阁下，您说得是真的？” 　　“阁下，这是真的吗？” 　　鬼子兵害怕上前线？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当然了，第四师团那支奇葩除外。而在现在，这却是绝大多数鬼子兵真实的心理写照。而对于第一六三师团的鬼子兵而言，因为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很多人之前甚至都没能完整接受完预备役训练，所以战场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非常恐怖的存在了。就这一点而言，石原莞尔想出这么个毒计，其实是在拿日本的未来作赌。 　　“你们这是质疑我的信誉吗？”撂下这句话，鬼马只身走了出去，而在他背后，屋子里居然响起了欢呼声。 　　耸耸肩，鬼马心中暗忖：“就这样的士气，部队数量就是再多一倍又能有什么用？石原莞尔，不过尔尔！” 　　他正想着是否该去下面的军营转一转，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喊道：“阁下，我们接收到一份奇怪的电报。” 　　听到“奇怪”二字，他心头一颤，两脚立刻站住了。 　　从身后赶上来一个参谋，从文件夹里面掏出一份电报交给他，鬼马接过来扫视一眼，眉头不禁一跳。 　　确实是一份奇怪的电报，因为上面只有一串数字。当然了，对于鬼马来说，这却是他盼望已久的。从一个星期前将自己的身份通过特定的方式发送出去开始，他就在等这份电报了。而现在终于得到了回音，他内心怎能不激动。作为参加偷天换日计划的特工做怕的是什么，无外乎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己人手上。所以，从得知自己将被征召入本土入援部队开始，他就在考虑如何能让“老家”知道这件事。现在，这个问题终于得到解决，他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肚内。 　　电报内容并不多，就是告知上面已经接到了他的通报并确认了他的身份，同时还给出了联系方式——将会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派人与他碰头。 　　“知道是谁发来的吗？”将电报随手交还回去，鬼马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不知道。” 　　“内容呢？这肯定是一份密电不是吗？” 　　“抱歉阁下，通讯中队的久保大尉他们已经尽力了，但是——” 　　“好了，我知道了。这种事不用太放在心上，不过，如果再侦测到可疑电报，还是要立即上报！” 　　“哈伊！” 　　当天晚上，在后宫淳还在与板垣征四郎进行交涉的时候，大坪一马在张旭云和藤田次野等人的陪同下上路了。而他们的目的地正是第一六三师团所在的长春东郊军营。丁一原先的计划中，张旭云并不会随行。然而张旭云考虑到藤田能力有限，还是主动提出自己必须参与这次行动并获得了丁一的批准。 　　他们一行先是向北行绕过了伪满国防军第九军驻扎的阵地，随即东行，在第二天凌晨大约四点钟的时候抵达了第一六三师团设在军营外围的一个据点附近。 　　在一个名叫李凹的地方，张旭云和木好仁带着甘德海离开大部队出去了大约四十分钟，带回来一个中等个头的本地人。 　　大坪一马此时还躺在担架上，张旭云指着那个本地人向他和藤田次野介绍：“崔永根，中央情报局特工，他将负责带我们进入东郊军营。” 　　“崔认识东郊军营里的日军军官？”大坪一马问道。 　　“不认识，不过这并不是问题。”崔永根答道。然后他对张旭云道：“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走！” 　　“这样是不是太冒失了，我们甚至连今晚日军的口令都不知道。”藤田次野道。 　　张旭云：“你要相信我！” 　　藤田先是一愣，然后赶紧道：“头，我当然相信您。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进去以后再说。” 　　几分钟之后，当一行人出现在据点的守卫面前，大坪略略抬头看见守卫居然很热情的将崔永根迎了进去，随即又不做任何检查放他们进去，他不禁呆了，谓藤田道：“怎么会这样？” 　　藤田此时已经不再怀疑张旭云的话，他道：“阁下，请相信头的能力。这个世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大坪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因为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想要借这次机会脱离魔掌只怕没那么简单了。 第2788章 义不容辞 　　崔永根和东郊军营的日本人很熟？那是必然的，如果大坪知道崔永根另外一个身份，他就不会感到意外了。在东郊军营日本人的眼中，崔永根的身份是一个商人，而且是一个本事很大的商人。上文就有讲到，因为中国太平洋舰队的封锁，日本本土工业失去了材料来源而陷入了大萧条。于是，中国特别是学兵军特区出产的各种商品就成了日本人争相追逐的目标。日本鬼子从黑市购买中国商品特别是学兵军商品由来已久，在这之前，学兵军比较走俏的商品有电子手表等电子产品，而现在，包括食品（诸如午餐肉、可乐、果汁）还有香烟、打火机、酒都成了日本鬼子的最爱，他们中甚至有人为了一解口馋而拿部队发放的枪支弹药向专门做他们生意的中国商人换取一罐午餐肉又或者一打可乐。 　　日本大兵实在是饿疯了，穷疯了，尤其是刚从日本本土过来的。这个时候，能够轻易的弄来各种学兵军商品且肯以比较优惠的价格卖给他们甚至赊欠给他们的崔永根，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比他们的亲娘老子还亲。 　　崔永根的活动能力令张旭云也大感意外，趁藤田等人被落在身后的机会，他低声问崔永根：“刚才那几个鬼子不是已经被你收买了吧？” 　　崔永根摇头：“我倒想，可是也要经费足够才行。我现在也就能给他们点小恩小惠，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对了，有个情况我必须报告给你，东郊军营的鬼子兵，十个里面倒有九个都不想打仗。所以和他们作战，我以为只要开头能在气势上压倒他们，那就能够击败他们。” 　　“军官呢？日军的关键在军官。” 　　“这些本土入援日军的军官素质完全无法和常驻我国的比，就拿我们马上要去的第342联队的联队长鬼马来说，他之前不过是一个少佐而已，他手下的军官，很多人都只是尉官。而且，他们绝大多数人身上都有残疾。” 　　张旭云从丁一手上得到的资料，只知道只要他们进入第342联队中的军营就自有人接应他们，可不知道那个接应人就是鬼马。而崔永根掌握的情报比他还要少，两个人谈谈说说的很快就到了第342联队的军营外，然后崔永根根据从上面得到的指示，掏出一个小型的无线电发射装置，发射出一组简单的信号。信号发送完毕，他随即将无线电发射装置拆成零件，并招呼张旭云，先交给他一本军官证，然后掏出一个日军宪兵的袖章让他套上。做完这些，他对张旭云道：“我能帮你们的就只有这些了，保重！”随即告辞退了出去。 　　崔永根离开，藤田等人围了上来，张旭云让他们原地待命，自己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 　　大约一刻钟过去，他正有点沉不住气的时候，第342联队军营内，一个大尉走了出来。大尉看到他们并没有感到意外，直接问道：“请问哪位是村田阁下。” 　　崔永根给张旭云的军官证上面的姓氏正是村田，张旭云便应道：“我就是村田正盛。” 　　“请跟我来，我们联队长等诸位已经很久了。” 　　张旭云听得心中一动，然后朝身后众人摆摆手道：“跟我来吧！”说完当先跟着大尉走进了第342联队的军营。 　　时间前推半个小时，鬼马接到手下通讯参谋的报告，获悉他们又截获了一份奇怪的电报，他记住电报上的数字之后回去一参详，心中有数，回到住处后便打开了随身的一个小型无线电接收装置。然后，当他通过这个小型无线电接收装置接收到崔永根发来的信号后，立刻翻出随身的一本日英文字典，花了大约十分钟时间才完整的破解出了其内容。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他派人找来这个名叫太田青山的大尉，告诉他今晚将会有一个故友前来拜访自己，让他留意军营外：“他现在任职于师团部宪兵部队，所以应该会戴有宪兵袖章，见到他立刻将他请进来。” 　　上官有命，太田哪敢想到其它，于是，张旭云一行便顺利的进入第342联队的军营，并成为了联队长鬼马的座上宾。 　　当然了，为了确认对方身份，必要的接头暗号还是要有的，于是藤田、太田等人便莫名其奇妙的听到了这样的问答。鬼马问道：“听说阁下今年刚结婚？” 　　“不。” 　　“阁下有孩子了吗？” 　　“有。” 　　“孩子没妈？” 　　“不。” 　　“孩子有爸爸吗？” 　　“有。” 　　问答结束，鬼马霍的站了起来，沉着脸喝道：“你不是村田？！” 　　鬼马忽然变脸，藤田等人不禁大吃一惊，而单纯的甘德海更将手上的枪握紧了。 　　而张旭云眼中却露出了笑意，道：“阁下，您应该问我究竟带了谁来见您。” 　　“谁？！” 　　话题很自然的切换到了大坪一马身上，大坪一马不是蠢人，哪还能意识不到这个鬼马已经被支那人收买了。老鬼子此时已经不敢再打其它主意，或者说他觉得自己现在还需要隐忍，于是很配合的接话，向鬼马作自我介绍。 　　鬼马此前对大坪一马的身份和事迹一无所知，闻言自然难免吃惊，问道：“阁下是第三方面军的参谋长大坪将军？！” 　　“是。” 　　“那么？”鬼马问着，目光却落到了张旭云脸上——他此时尚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任务。 　　张旭云便接过话头，编造出一番说辞，为大坪一马塑造出一个为了帝国事业而忍辱负重的光辉形象。最后他说道：“大坪阁下的苦心，后宫淳司令官并不能接受。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不愿意原谅藤田君等人。所以，大坪阁下只能来求助于贵军。” 　　“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帮助大坪阁下向后宫司令官解释此事？” 　　“不，不是向后宫司令官，而是向贵师团的今上阁下。” 　　第一六三师团的师团长名叫今上次郎。鬼马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沉吟了一会道：“可是，我们和关东军互不统属。” 　　“只要今上司令官能相信大坪阁下是清白的就行，大坪阁下，是这样吧？”张旭云进一步向鬼马解释他的任务。 　　而鬼马听到这里总算有点明白了，他郑重的点头，看向大坪一马道：“阁下，在下义不容辞！” 第2789章 好戏上演 　　今上次郎才刚四十出头，其人长得颇具日本特色，即身材不高又比较壮硕，而且还是罗圈腿。放在以前，对待今上这种靠祖坟冒了青烟才能升上来的家伙，大坪一马的态度绝对是不屑一顾。是，日军中阶级观念确实严重，少将和中将之间看似军衔只差了一级但是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但除此之外，资历几乎同样重要。所以，虽然今上是中将而大坪才是少将，但是因为前者担任的乃是一个相当于预备役师团的军事主官，而后者却是堂堂一线部队军团级别的参谋长。所以大坪一马完全可以斜睨今上次郎，而后者见到前者也必定不敢端中将的架子。 　　不过，这只是以前。现在么，且不说大坪一贯的做派如何，便是他嚣张跋扈惯了，可是有张旭云这个骨中刺、喉中鲠伴在左右，大坪也绝对没了嚣张的心情。事实上，现在大坪的心情非常差——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目前的处境，另一方面却是第一六三师团展现出来的素质令他心寒。此时，大坪尚不知道鬼马野三岛乃是中国人，只以为后者就像藤田次野一样已经被支那人完全征服或者收买了（他甚至因此怀疑藤田部的这次叛逃根本就是支那人策划的，而且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因为只要朝这个方向上去想，藤田部叛逃之后不退反进主动展开攻击就解释得通了）。他看着鬼马带头在第一六三师团的军营内如若无物的带着一大帮外人任意行走，其间撞上的几支巡逻队居然都毫无反应，这心哪还能不拔凉拔凉的。 　　如是，当他见到今上的时候，脸色奇差也就不足为奇了。 　　今上并不知道长春发生的变故，所以对于大坪一马这个第三方面军的参谋长十分的敬重。经鬼马引见过后，小鬼子就立刻凑上来对大坪问寒嘘暖，并立马叫来军医给他诊断重新包扎。而因为有这一幕前景在，当鬼马和张旭云向他解释大坪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时，小鬼子便立刻信以为真，并认为这实在是皇军历史上的悲剧。 　　“藤田部的事情我听说了，没想到其中居然有这么多隐情，实在是太令人唏嘘了。藤田君，对于贵部的遭遇我表示深深的同情，放心吧，我们这里不是关东军，我绝不会只听信一面之词就妄下判断。你们就在我们这里住下，我想，有大坪阁下和我作证，又有板垣阁下主持，贵部一定能够洗刷冤屈得到公平的待遇。大坪阁下，我不得不佩服您的勇气，并深深敬服阁下的大局观。帝国之所以沦落到如此境地，正是因为缺少您这样的军人哪——” 　　很明显，今上是个话唠。不，他不仅是话唠而且相当的幼稚，所以大坪就彻底绝望了。老鬼子心中哀呼：这真是帝国的师团长级别的指挥官吗？为何会表现得如此幼稚？他还说什么绝不听信一面之词，可是现在，鬼马他们所讲的难道不是一面之词吗？八格！实在是气死我了！心中气得要死，面上，老鬼子还得装出感同身受的表情，这一幕落在城府较浅的甘德海的眼中，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他不禁有憋不住笑之忧，好几次差点就笑出声来。 　　“……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好笑，我看得出来，大坪老鬼子明显不愿接受摆布，只是什么话都被那个今上说了，他就是想表白都没有机会——老鬼子的脸色那个精彩啊，一会白一会黑又一会红——小二，你没跟着去实在是太吃亏了，错过一场好戏啊！”这番话，是后来甘德海讲给自家小二听的。而通过这番话，不难看出当时的“今上和大坪会”有多么的精彩。 　　今上很爽快的就表明了态度，鬼马聪明，他担心过犹不及，装作很担心的样子帖耳劝诫今上：“阁下，这件事是不是先调查一下再说，此事毕竟是关东军的家事，而且牵涉到第三方面军高层。” 　　鬼马和今上打交道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已经摸清了后者的脾性，知道其人主观意识极强。而如他所愿，在听了他这番善意的言辞后，今上非但没有有所思，反而变本加厉的道：“鬼马君，你是不相信大坪阁下的为人吗？大坪阁下为什么受的伤？是为了帝国的事业啊！对于这种一心忠于国事的将军，我们怎能以小人之心度之？” 　　今上不愿意以小人之心度大坪之腹，实际上就等于堵死了大坪自白的口。于是，虽然后来大坪三番两次的想要澄清，奈何今上心中已经有了定见，大坪的努力皆告半途而废。 　　鬼马通过旁敲侧击使得今上坚定了自己的主观意识，随即趁热打铁提出了很现实的一个问题：“要是后宫将军知道大坪阁下在我们这里向我们要人怎么办？您知道的，像后宫将军这种级别的人，他就是真的做错了也肯定不会承认而只会将错就错，那样的话只怕——” 　　今上闻言一愣，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考虑到。小鬼子也绝，他先是自我安慰：“不会有这种事吧？”然后想出个主意：“实在不行，那我们就先行禀报板垣总督，只要板垣总督相信大坪阁下的清白，后宫将军自然会给大坪阁下解释的机会。大坪阁下，您觉得呢？” 　　大坪能怎样呢，老鬼子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依旧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要不然怎么说今上幼稚呢，透过他这番话，可见他毫无政治斗争的经验，也就根本意识不到如果事情真走到这一步的话，那么就不仅仅是后宫和大坪之间的事了，而很有可能演变成两个派系的斗争。而一旦后宫和板垣彻底交恶，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就是丁一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了。 　　“接下来，得尽快让后宫知道大坪就在你们这里。”回去的路上，张旭云对鬼马贴耳道。 　　后者心领神会，表示“没问题，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好戏开始上演—— 第2790章 煽风点火 　　在鬼马野三岛的操作下，没用多久，大坪一马和藤田部逃兵出现在第一六三师团营地的消息就广为人所知。此时，后宫淳正因为和板垣征四郎之间的接洽毫无进展而深为气闷，听到这个消息，老鬼子先是感到质疑，暗忖难道自己之前的判断错了，大坪一马和藤田部并没有为支那人所收买？然后他再深入的想一想，不禁出了一身大汗。 　　他是这么想的：如果大坪和藤田已经为支那人所控制，那么他们此举无异于自投罗网；可是大坪和藤田会这么傻吗？而如果他们是刻意为之那说明什么呢？他们不仅为支那人所控制，而且支那人一定在策划更大的阴谋。 　　“难道说支那人连我们关东军和本土入援军队之间存在矛盾也知道？如果大坪和藤田突然出现在第一六三师团正是支那人针对这一点刻意策划的，那么支那指挥官的算计可实在是太深了！”后宫如此想道，心中对丁一的忌惮又深一层。 　　这个消息同样传到了板垣征四郎耳中。老鬼子此时正忙着肃清朝鲜共荣军中存在的不稳定因素，所以并没有给予这个事情更多关注，而只是产生了这样的联想：后宫这家伙连自己的参谋长都管不好，居然就敢伸手长春附近本土军队的指挥权，可笑可悲！他心中既然已经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想法，当今上次郎向他报告，请他为大坪和后宫说和的时候，老鬼子便越发认定大坪和后宫之间乃是内部矛盾，自然就更不会往学兵军方面去联想了。在回电中，他命令手下的通讯参谋如此回复今上：此事已知，然此乃关东军内部事务，我等作为外人不宜过多参与，一切静等时机。 　　板垣这样的答复，从他的角度可谓滴水不漏。只是，因为今上已经在大坪面前夸下海口，所以他自然不会满足于此。或许是感到板垣的答复会让自己在大坪面前失了面子，小鬼子一方面向大坪展示回电，表示板垣已经开始关注此事；另一方面，他越过板垣径直与第三方面军司令部联系，指望能够凭一己之力玉成此事。 　　板垣的回电内容为鬼马和张旭云所知，两个人皆感到有些失望。 　　“没想到这板垣倒是个老狐狸，不行，不能让他持这种态度，也许我们要更加主动一点才行。”张旭云道。 　　鬼马：“今上已经开始与第三方面军司令部进行接洽了，不过估计会无功而返，这将是我们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 　　“让藤田他们出面主动挑事，只要起了正面冲突，那么肯定是一六三师团倒霉，届时，板垣不出面都不行！” 　　“好主意，我这就致电总座，让他给鬼子一点压力。只要后宫敢再向农安增兵，那藤田他们就有夺取长春控制权的可能。后宫在前线失去联系的话，大坪这个参谋长出面，你说长春第三方面军的留守鬼子会听谁的？” 　　“就这么干！” 　　农安，中国伞兵第一师和第三师的联合指挥部内，丁一看完参谋呈上来的张旭云发回来的密电，眼睛立刻眯了起来。 　　伞兵部队的军事主官几乎清一色来自狼牙，比如第一师的师长王文虎和第三师的师长耿孔兰，两人之前便都是狼牙军官教导团中的成员。王、耿两人跟随丁一多年，对自家长官的脾性有着相当的了解，见状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王文虎上前问道：“总座？” 　　听到他的叫声，丁一省过神来，将电报递给王文虎道：“你们也看看！” 　　两人交替看完，然后各自沉吟一番，王文虎率先道：“总座，我认为可行。日军收缩防线肯定有其客观原因，现在看来应该就是电报上列出的问题。既然日军无力进攻，那我们就主动挑战。凭我们的战斗力，调动长春附近第三方面军的鬼子绝对不成问题。” 　　“歼105师的常太宇不是一直抱怨他们在哈尔滨无事可做吗？这回也让他们乐呵乐呵！”耿孔兰跟着道。 　　“你们都很自信啊！” 　　“跟着总座干怎会没自信？别说对面才两个师团的鬼子，就是长春附近三十万敌军悉数杀过来，我王文虎眉头也不会眨一下！” 　　“好了，别贫嘴。这件事上，张旭云有点想当然了，如果后宫淳干脆放弃农安转而回防长春呢？你们也知道，长春附近一共有三十万敌军，如果真出现这样的情况，且不论关东军和本土入援日军之间是否真的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就是如此，谁能保证大敌当前他们不会抱成团。而且，如果我是后宫淳，我有的是手段将全部指挥权临时夺过来！” 　　王、耿两人对视一眼，不说话了。他们都是老行伍了，自然知道变幻无常也是战场铁律之一，而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那么他们的主动出击就无功反而有过了。 　　丁一站了起来，背着手开始踱步。踱了几步，他眉头一皱道：“世上没有绝对之事，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还是应该尽量的将一切可能都计算进去并准备好应对措施。主动进攻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万一日军真出现这种境况，我们必须能稳得住局面。看来还得从其它方面多做文章。文虎！” 　　“在！” 　　“给你两个小时时间，给我把长春附近敌军的具体情况搞清楚并报上来！” 　　“是！” 　　“孔兰！” 　　“到！” 　　“那些要求参军的年轻人，你给我立刻组织起来，到晚上为止，你必须教会他们如何开枪已经基本的战场纪律，能做到吗？” 　　农安这边的大战固然吸引了中日双方高层乃至全球多个国家高层的关注，同时也引起了附近中国民众的注意，于是，就好像在长城以南学兵军和国防军打到哪里哪里都会出现当兵热潮一样，农安这几天也从各地赶过来不少吉林当地的热血青年，纷纷要求加入军伍为抗战出力。 　　有最高统帅部制定的相关规章制度做指引，丁一本来可以很简单的处理此事，但是现在，因为战况出现变化，他却是动了其它心思。 第2791章 慌什么 　　“没有问题！”耿孔兰不愧是丁一的老部下，立马领悟到了他的用意，他大声的答道。 　　待两人离去，丁一坐回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地图喃喃自语：“后宫淳，不知道你要如何破解这一局。大坪一马，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哈尔滨作为黑龙江的省会，城市的历史虽然不算悠久，可是却也建筑林立人口密集，这就给中国伞兵部队及蒙古集团军和远东军团的进攻带来了相当的难度。相比哈尔滨城内的鬼子以及少部分顽固的伪满国防军，中国军队的优势在于单兵素质高，机械化程度高，且掌握了绝对的制空权。只是，敌军有几十万的哈尔滨市民当盾牌，这些优势却无法立刻就转变成胜果。这也是哈尔滨之战迟迟无法结束的根本原因。 　　常太宇率部赶到哈尔滨的时间并不长，然而因为鬼子的战机根本就不升空，而攻城战他们又无法提供支援，这日子就显得有点黑暗了。常太宇能率部执行支援东部战场的任务那还是从铁林飞那里争取到来的，如此，在和战友们聊天的时候，他就难免满腹抱怨了：“本来以为能大干一场，谁知道最多就能担当执行以下侦察任务，这日子简直比在重庆还无聊，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 　　在日军后方打电话的代价是高昂的，好在空军指战员的军饷不低，所以常太宇才有本钱借打电话向好友们诉苦以派遣寂寥。 　　这通电话打了没多久，丁一来了电报，要求歼105师立刻做好作战准备，常太宇这下激动了。“奶奶的，总算有仗打了！”他对手下兄弟如此说道。然后，当丁一要求他们暂缓出动的电报发来，他就懵了。“丁总司令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啊？什么？鬼子根本不进攻？那我们主动进攻也成啊，鬼子没有空军，又是野战，我们也不用担心炸到老百姓——”他这边正发着牢骚，丁一的电报再次来到，命令他们做好明天一大早出战的准备。 　　前事为鉴，常太宇虽然毫不马虎的执行了这一命令，但是心中却泛起了嘀咕，就怕又是空欢喜一场。 　　然后，当第二天凌晨五点钟闹钟响起的时候没有再接到丁一的电报，他就激动了。“立刻吹起床号，李大林，立刻准备早饭。张波，别愣着，赶紧组织机械师给战机挂弹加油！副油箱当然要带上，什么？害怕被鬼子捡去？毛，鬼子战机都不敢上天，我们有空战的机会吗？听我的，副油箱必须挂……” 　　丁一原本的计划是既然要打就彻底将后宫淳打痛，而且要封绝其退路，最终逼迫其不得不调动长春的部队以解救前线日军。而因为兵力有限，所以这封绝退路的任务自然非交给歼105师不可。 　　常太宇不知道这些，他以为所部这次出击要承担火力准备任务呢，所以为了尽可能的延长滞留在战场上的时间，不仅弹药准备得十分充足，而且还违反空军总司令的规定要求挂上副油箱。 　　铁林飞为什么要制定战机出战前不准挂副油箱的规定？这还是鬼子闹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子先觉悟的。他在发现中国战机作战前有抛弃副油箱的习惯后（事实上这是空战的世界通行定律之一），立刻组织手下进行抢夺，结果，战后他本该因部队损失过大且丢失了阵地而被追究责任，但是因为抢到了六只副油箱，结果非但无过反而被记了一功。正因为有他这个成功的范例在前，此后中日之间一旦开战只要中方出动空军，捡取副油箱就成了日军的一项惯常非作战任务。 　　此事被中国军队观察到并报告上去，中国方面自然不愿意再当这个冤大头，于是铁林飞就制订了这么一条看似奇怪的规定。 　　中国军队突然主动发起进攻，对此，后宫淳有一定心理准备。在战事发生前一天的晚上，他和山本务、井野昌尚共用晚餐的时候，他就曾对山本和井野说过这样的话：丁一此人作为支那狼牙挺身队的总教官，骨子里肯定不乏冒险精神，所以我们要有心理准备，支那军很有可能会主动发起进攻。 　　正因为此，所以当中国军队果然在第二天主动发起进攻的时候，他以及山本、井野还有桂天佳皆没有感到意外而有所慌乱。此时他们已经能够确定对面中国军队的实力，后宫便对正好在身边的桂天佳道：“薛德贵和赵成奇的军队我们可以忽略不计，那样的话支那军也就两个师的兵力。呵，我承认丁一确实是我平生大敌，但是他以为单凭两个师的兵力就能击败我们，那我得说他乐观过头了！桂桑，相信我，只要我们挺过前面最困难的时候，支那军就会自己停止进攻！” 　　桂天佳对后宫淳还是很敬服的，闻言深以为然，当下表态道：“将军，请您放心，我们第九军绝对不会拖皇军后腿的。” 　　后宫淳想听到的正是这句话，老鬼子当下嘉许的点头，道：“桂桑，好好干，等打完这一仗，国防军肯定要重新编制，届时你肯定会得到重用！” 　　“将军！”桂天佳激动了，而他正要再表忠心，西北方天空传来的战机引擎轰鸣声让他和后宫淳不禁都抬起了头同时脸色也变了。 　　曾几何时，飞机乃是日军对华作战的制胜法宝之一，中国的将军们无不闻飞机引擎声色变。此一时彼一时，风水轮流转，现在这一幕却是倒过来了。 　　“支那人的空军！”后宫淳的副官低声惊呼。 　　后宫淳闻言脸色再变，狠狠的朝副官瞪过去，喝道：“慌什么？战机引擎声既然从西北方传来，那说明支那人的战机是从哈尔滨附近的机场飞过来的。哈尔滨的机场就那么几座，能起飞多少战机？区区几架战机就能改变战场态势吗？” 　　副官赶紧低头认错连声“哈伊”。 　　而桂天佳听了这番话后脸色却自然了许多。很显然，他相信了后宫的判断。如此，当歼105师的金雕密密麻麻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时，他脸上的表情可就太精彩了。 第2792章 我拜托他们了 　　入眼密密麻麻的金雕，桂天佳失声尖叫：“这哪是几架，这明明是几十架，不，上百架啊！娘的，后宫老糊涂了！” 　　“军座，注意隔墙有耳！”他身后，副官赶紧善意的提醒。 　　不远处，几个鬼子军官正闻声看过来，其中有听懂这句话内容的目光相当的不善。 　　桂天佳却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他嗔目朝自己的副官喝道：“怕个逑！这一仗能活过去再说！” 　　按照中国空军新出台的规定，师长以上级别的军官除非有特别需要或者上级的命令，否则是不允许参加一线战斗的。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说，真正严格遵守这一条规定的却几乎没有。这不，常太宇不仅亲自驾机参战，而且还飞在了第一集团。而面临政治主任向蓝胜的诘难，他的理由是“此战非同小可，又是跨地域作战，我不亲临一线指挥不放心”。 　　常太宇必须亲临一线指挥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日军不仅无战机升空，连防空火力都稀薄得等于没有，这场空战实际上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隔着大约十几千米的距离，看到地面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蚂蚁般大小的人影，常太宇便按捺不住了。“兄弟们，目的地到了，三四五六大队注意封堵，一二大队的跟我上！”在指挥频道里下达了这个命令，他随即一轰油门一推拉杆，加速俯冲了下去。 　　地上，丁一也已经看到了歼105师的金雕群。他对开战之后一直跟随在身边的薛德贵和赵成奇道：“看到没有，我们的空军，有他们在，这一仗我们就赢定了。” 　　薛、赵两人都是经历过九一八事变的，自然知道这种级别的战事一方有一方没有空中支援意味着什么。如果说两人之前还心怀忐忑的话，现在则是彻底的安宁下来。薛德贵当下表决心道：“总司令，您放心，我们第十三军绝不会拖大部队后腿！” 　　“有了空中支援，没道理打不赢！”赵成奇也紧跟着道。 　　丁一微笑着点头以示嘉许，然后忽然语气一变，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两位将军有必胜的信心那是好事，不过我得提醒两位严加督促手下，我们学兵军的督战队可是只认纪律不认人的。” 　　薛、赵两人一惊，这才明白之前突然出列的那几百人是怎么回事，感情他们就是督战队啊。伪满国防军的军纪一向很差，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因为在黑龙江的若干战事中屡屡发生反正伪军临战脱逃的事情，有几次甚至差点造成反胜为败，丁一这么做其实是被逼的。 　　“我之前就跟两位讲过，既然你们过来了，那我就会一视同仁，将你们真正视作我的部下。这不仅指待遇上，纪律上同样如此。”丁一又道。 　　薛、赵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表态：“总司令，敬请放心，我们一定严加约束部下，绝不让他们做出这种丢人的事。如果他们真的违背了军纪，我们也绝不姑息！” 　　薛、赵两人刚回到各自的部队不久，丁一便下达了总攻命令。随着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在天上炸开，在日军阵地上面盘桓了将近十分钟的常太宇兴奋得嘶吼一声，在指挥频道里吼道：“兄弟们，开火，开火！” 　　歼105师一共六个飞行大队，其中第六大队留守，其它五个大队悉数参加了这次行动。五个大队里面，有四个大队都是满编出动，只有一个大队的一架金雕因为战前例行检查中查出了问题而留在了机场。当时，该架金雕的两个飞行员当场就急得流下了眼泪，据此也可看出歼105师的斗志之高昂。 　　歼105师里面，尚东方注定是一个“眼球”人物，这不仅因为其琉球王室血统的身份，还因为他是琉球人里面第一个得以加入中国空军并成为飞行员的。 　　耳麦里响起常太宇熟悉的嘶吼声，尚东方立刻朝身后的副驾驶比出一个手势，然后一轰油门推下推杆，驾驭战机就朝早就瞅中的目标俯冲了下去。 　　尚东方瞅中的正是山本务的临时指挥部。农安偏东方向的地形以平原为主，所以尽管山本务的手下们为山本的临时指挥部设置了伪装，但是正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那突兀的伪装反而使得尚东方对其更加的关注。对于山本而言绝对堪称致命的玩笑——几分钟前，他手下的一个参谋憋不住出来找地方解大手，结果就让一直密集关注这里的尚东方窥破了玄机。 　　支那军阵地上先是升起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随即响起了滴滴答答的冲锋号号声，后宫淳马上意识到敌人要大举进攻了。事到临头，老鬼子反而表现得更加沉稳，他一方面电令各部做好应战准备，同时开始联络长春的留守部队，要求他们做好出战准备。 　　丁一有一点估计得不错，非万不得已，后宫淳绝不愿意调动长春的留守部队。但同时他也低估了后宫淳要打赢这一仗的决心，自始至终，后宫淳就没想过要撤回长春固守。而从听到金雕战机的引擎轰鸣声开始，他手下的部队就开始奉命挖掘防空洞了。很显然，后宫淳并不认为突兀出现的中国空军就能改变双方的兵力比，他对打退中国军队的进攻还是抱有相当信心的。 　　“空空……轰轰……”小口径火炮的发炮声和爆炸声相继响起，五分钟过后，震耳发聩的喊杀声紧跟着响了起来。随着爆豆般的枪声变成战场的主旋律，后宫淳走出指挥部，在一个隐蔽的位置拿起望远镜开始观察战况。 　　又几分钟过去，随着一架海东青的身影出现在他的望远镜的镜头中，老鬼子眉头一皱招手让身后的副官过来，问道：“伊野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伊野大佐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您的命令！” 　　“告诉他们可以出动了，告诉伊野君，我们能否打退支那军的这次进攻，关键就看他们能否尽快的解决掉支那的直升机部队。我拜托他们了！” 第2793章 堡垒 　　伊野大佐全名伊野春生，乃是第三方面军直属伊野特攻队的大队长。受狼牙叱咤世界军界的影响，日军早在松井石根担任上海派遣军司令官的时候就开始折腾所谓的挺身队（就是特种部队的意思），而等到小泉敏一郎成为西征舰队的指挥官，他更是营造出了曾经显赫一时的“大和魂”等等挺身队，在中南半岛搅出了腥风血浪。随着中国军队在武器装备和单兵素质上开始全面压制日军，小泉敏一郎迫不得已发明出特攻战术，于是，名义上是挺身队，实际上就是敢死队的所谓“特攻队”开始风靡日本陆海军。渐渐的，这就成了日军抵抗中国军队的惯常手段。 　　伊野春生今年三十五岁，瘦高个，其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眼神特别犀利，那双三角眼开合之间，阴鸷的眼神总是能让人不寒而栗。这也是后宫淳挑选他组建第三方面军直属特攻队的原因。此时，站在将近两百个手下面前，伊野面无表情的说道：“诸君，想必大家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必须承认的是，现在我们和支那之间，确实是支那占据优势地位。但是，这绝不意味着他们就一定能够胜利。因为，我们这是在支那的领土上作战。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还可以实施焦土战略。部队成立之初我就介绍过我们的使命，那就是以我血卫大和。现在，正是我们兑现这一理想的时候，诸君，跟我来吧！我们让支那人见识一下真正的三河武士！” 　　伊野挺身队确实都是三河人组成，而在所谓的日本战国时代，三河武士当时可是赫赫有名的。 　　按照丁一刚开始的设想，他是想带一个大队的直升机过来的。这也是李子安的强烈要求，因为他觉得虽然空军可以提供支援，但是战机毕竟不可能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待在战场上，所以如果有一支规模直升机部队的话，当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丁一部没有重型武器的缺点。 　　李子安和丁一不同，李子安加入学兵军的时候，学兵军的武器装备已经起来了，所以在李子安眼中，一支规模部队如果没有相当数量的装甲单位和炮兵的话那是不可思议的。丁一却是从学兵军起家时就跟在欧阳云身边了，经历过学兵军最艰苦的时期，在他眼中，装甲单位和炮兵虽然重要，但是还没到不可或缺的地步。 　　最终，丁一为什么只带了一个中队的直升机随行呢？那是受燃油以及弹药补给的限制。伞兵部队和蒙古集团军以及远东军团毕竟是敌后作战，后勤补给必须完全依赖空运。纵然中国空军拥有当今世界上最强的运力和战斗力，却也不可能同时满足这三个集团军将近十五万人的所有需求。于是，考虑到效率的问题，丁一最终只带了一个战斗直升机中队十二架海东青随行。 　　这个战斗直升机中队的中队长名叫丁阳正，今年二十三岁，正儿八经广州空军学院直升机系出来的高材生。当伊野特攻队的鬼子在伊野春生的带领下向他们扑过来的时候，他正指挥着两个手下向一座日军堡垒发起进攻。 　　这座堡垒是日军连夜修建起来的，令丁一也不得不叹服的是，其模样虽然丑陋（外观看上去就像一座坟），但是实用性却相当不错。战斗开始将近十分钟，就因为这座堡垒的存在，伞一师负责的突击面居然迟迟打不开局面。 　　“王文虎你行不行？”刚开始，丁一如此逼迫王文虎。后来他通过望远镜看出端倪，便联系上丁阳正，让他组织力量将这座“活坟墓”给端了。 　　丁阳正接到命令不敢马虎，遂调集了两架海东青，亲自指挥对这个活坟墓进行爆破作战。他们先是用火箭弹集中打击，丁阳正发现效果不佳，遂命令使用机炮定向清除：“瞄准鬼子的射击口打，对，就这样！” 　　小鬼子的这座堡垒修得很绝，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通常的土木结构的基础上，小鬼子还在泥土里掺进了浸湿了的棉被。如此一来，这座碉堡不仅能够抵御得住火箭弹的击中轰击，而且对机炮炮弹的碎片也有了一定的防御能力。 　　五分钟过去，两架海东青用掉了超过一百发的炮弹，那座堡垒却依旧在关键的时候能吐出火舌，丁阳正抓毛了：小鬼子还带了水泥？ 　　在这座堡垒三面火力的压制下，伞一师的突击部队根本抬不起头来，王文虎猫在一个土堆后面观察了半天，也为这座堡垒的顽固而大伤脑筋。“奶奶的，乌龟壳这么硬？难道必须进行土木作业？”学兵军开设的针对各级指挥官的培训班里有许多针制这种堡垒的办法，而土木作业正是其中一种——即直接掘一条壕沟通向目标堡垒，然后爆破之。他正要下达命令，身边的副官忽然兴奋的道：“成了！”他抬头看去，却见那座堡垒忽然为烟雾所笼罩，然后便有鬼子剧烈咳嗽着从雾团里跑了出来。 　　姜还是老的辣，关键时候还是丁一想出了办法。他命令丁阳正他们朝那座堡垒的射击口发射大量的隐蔽用的烟雾弹，因为这种烟雾弹产生的烟雾能造成人呼吸困难，结果大量使用之下果然奏效。 　　堡垒中的鬼子机枪手躲在堡垒里时时乌龟杀手，现身旷野可就成了活靶子了。也不用王文虎下令，很快，那些冲出烟雾的鬼子就被消灭干净。随即，伞一师的阵地上再次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声。 　　日军喜爱堡垒战术历史悠久，最远旷野溯源到马当要塞防守战。是役，学兵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重新夺回了马当，而这次战役在日军内部也因为给学兵军造成了相当大的杀伤而被定义为经典战例。后宫淳连夜命令部下打造堡垒防线，其灵感正来源于此。就实际效果看，后宫淳的这种堡垒战术果然具备相当的实用性，给伞一师制造了相当大的麻烦。 　　不过，因为中国地面部队有直升机助战，后宫淳想要凭此打退中国军队的进攻却也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第2794章 当然 　　正面战场的中心位置因为核心堡垒被击破而被中国军队形成突破，后宫淳看在眼中，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伊野，抓紧时间啊！”他心中默默念着，双手执指挥刀撑在地上，眼中的神色却显得相当的镇定。他的身周，本因为核心堡垒被击破而有所慌乱的第三方面军的参谋们，也因此重新安定下来。不少人看着后宫淳那挺得笔直的身姿，不自禁的想道：有后宫司令官在这里，支那人是不可能打败我们的！ 　　中国军队首先形成突破的阵地正由山本务的第一二三师团负责防守，这也是后宫淳在核心堡垒被击破之后还能稳得住心神的原因。山本务虽然人格上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就专业素质而言，却是他手下最能征善战的。不过仅仅过去五分钟，随着第一二三师团的师团长土田穰在电话里慌乱的向他报告了一则消息，老鬼子原形毕露，再不复之前的冷静。 　　“什么？山本被炸死了？你确定？！”他对着话麦大吼着，不再有一丝名将风范。 　　“是的阁下，山本阁下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八格！桥本野隼呢？他是怎么保护山本的？” 　　“桥本君同时遇难，阁下——” 　　后宫淳不知道，土田穰给他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头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而在他的身边，则是一地的尸体。 　　给日军造成沉痛打击，差点将第一二三师团的司令部一锅烩的正是尚东方。 　　此时，尚东方犹不知道自己刚才用机炮突突掉的那个野营帐篷对于这场战役究竟有着怎样的意义。他在低空盘旋一周，确认刚才扫射的地方没剩几个活人以后就振翅远去，开始寻找下一个值得重点关照的目标。 　　山本和桥本以及一帮第一二三师团的参谋们的死对于第一二三师团的打击是巨大的。原先，有山本居中调度，在核心堡垒被击破之后，第一二三师团的预备队就能迅速出动以帮助那里的一线部队稳固住二道防线。而现在，纵然土田穰也具备山本的指挥智慧，奈何他的威望不足以领导全军。所以指挥上登时出现了混乱，第一二三师团的抵抗再不复之前的井然有序。 　　正面战场日军的乱象很快就被王文虎窥破了。不过，因为丁一为此战设定的最终目的是打痛日军，造成包围之势逼迫后宫淳调动长春附近的部队，所以他并没有贸贸然的就将预备队悉数投入，而是先将这一情况汇报给丁一。 　　丁一马上判断出这应该是“中路日军的指挥出了问题”，然后他沉吟一番道：“先别忙着向纵深推进，先打两翼，将鬼子全面压回去！” 　　“总司令，多好的分割包围的机会啊？！”王文虎在电话里大喊。 　　“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将会面对一个铁桶般的长春——照我的话去做！” 　　“是。” 　　放下电话，丁一朝外大喊：“赵耿，立刻过来！” 　　外面随即响起“赵队长，总司令叫你”的传呼声。分分钟，穿着一身伪装服的赵耿出现在丁一面前。 　　“来。”丁一招呼他上前，指着地图上核心堡垒所在的位置，道：“你亲自去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第一二三师团的鬼子忽然不经打了？” 　　赵耿领命而去。 　　“难道说常太宇的人将第一二三师团的指挥部给端了？”丁一在椅子上坐下，自言自语道。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拿起电话，要求接通常太宇。 　　常太宇此时正带着几架金雕在围殴日军的一座堡垒。日军的工事修建得十分牢固，所以歼105师的飞行员除非降到百十米左右的高度进行近距离扫射，否则并不能给予日军多大的杀伤。而因为已经出现一架金雕犹豫飞得太低而遭到鬼子机枪扫射导致正驾驶重伤，常太宇只能怏怏的下达命令，要求所有部下最少必须保持三百米的飞行高度。金雕作为歼击机，本身对地攻击的能力就不强，现在又必须保持三百米以上的飞行高度，其战力登时大打折扣。乃至于常太宇他们一共四架金雕围攻这座堡垒超过五分钟了，却依旧未能将其完全瘫痪。 　　常太宇之前有看到直升机部队对付那座核心堡垒，当他见到两架直升机又是火箭弹又是机炮却就是无法将那座堡垒打爆，当时还感到好笑，谓自己的副驾驶云：“直升机就是直升机，只能是小孩子的玩具，是永远也不可能和我们这种主力战机相比的！”这话犹在耳边，金雕就遇到了同样的难题。眼看着视野内的几架直升机如入无人之境似的撵着壕沟里的鬼子打，所到之处鬼子只有逃命的份，他脸上火辣辣的，嗓门也粗了起来：“瞄准射击孔再打！没听到吗？娘的，平时空中打靶的准度都到哪里去了？” 　　他这边正为部下的丑陋表现大为光火，丁一的电话到了。 　　因为正在火头上，他第一句话就回得很没水平：“啊？！我也不是很清楚。”这话出口他醒悟过来：“什么？您怀疑第一二三师团的指挥部被端了？啊！？有可能完全有可能，丁总司令，我调查一下。这应该是我们的人干的！” 　　和丁一通话毕，常太宇的心情好了许多，他对副驾驶道：“鬼子一二三师团的指挥部肯定在战线后方，要是出了问题当然是我们的人干的。丁总司令打电话来问是不是我们的人断掉了鬼子一二三师团的指挥部，当然是我们端掉的。你说对吧？” 　　副驾驶将他的前后反应看在眼里，哪还不明白他说这番话用意何在。心里憋着笑，他一本正经的答：“您分析得多，当然，当然。” 　　与前一刻相比，常太宇的精气神立刻不一样了，不过，在开口询问之前他的舌头却打结了，因为他忽然发现不好错词——该怎么问呢？于是，他的兄弟们便听到自家师长先是低骂一声“娘的”，然后音调敞亮的问道：“兄弟们好样的。刚才，第一二三师团的指挥部被我们给端了，现在都给我好好的想一想，你们刚才打击的目标有没有竖着军旗或者军官比较多的。我要给他记大功！” 第2795章 大战伊野特攻队 　　常太宇是广东肇庆人，说话粤语腔调很浓，所以正常情况下，尚东方都需要其他人的“翻译”方能听懂他的话。绝大多数时候，这个翻译的任务便由他的副驾驶刘胜完成。只是现在，因为尚东方并没有发问，刘胜又觉得师座这话没什么重点，所以便没有翻译。 　　尚东方为什么不问？因为他此刻正全神贯注的盯着一群行动诡异的鬼子，在琢磨着是不是上去将他们突突了呢。 　　这群行动诡异的鬼子正是伊野特攻队一行。伊野特攻队的目标是天上正三五成群为地面部队开路的直升机，只是他们靠两条腿走路，却远远跟不上直升机的节奏。所以伊野接到后宫淳的命令都超过十分钟了，他们还没能将一架直升机拉入自己肩上的火箭筒的射程。 　　尚东方为什么不直接上去突突呢？那是因为伊野特攻队的位置在战场中心地段，而这个位置已经超过了歼105师的作战范围。“总觉得这些家伙的行动比较诡异，刘胜，你觉得呢？”尚东方问自己的副驾驶。 　　刘胜的位置视线并不好，有点费力的看清了尚东方口中的“这些家伙”，刘胜道：“是啊，他们身上的武器好像和一般鬼子不一样。我知道了，那是火箭筒！没错，就是火箭筒，他们应该是鬼子的防空部队！” 　　“防空部队？！”尚东方嘴里这样念着，手上有所动作，战机已经超伊野特攻队飞了过去。对于空军指战员来说，防空部队当乃是他们的冤家对头，所以，如果没有更优先的打击目标，敌军的防空部队都会成为他们的首要攻击对象，因为唯有如此才能保证自身的生存。 　　一道壕沟里面，伊野春生已经跑出了一身大汗。严格意义上来说，日军的特攻队和通常意义的特种部队还是存在着差别的。特攻队最主要的攻击手段就是以命换命，所以在筛选士兵的时候，都会将士兵是否具备献身精神放在首位，然后才会考虑士兵的素质以及其它。正因为此，日军特攻队的单兵素质和狼牙或者中国其它的特种兵相比那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 　　“八格！支那人狡猾狡猾的！”伊野抬头看看似乎又转移了阵地的那几架摧毁了核心堡垒的直升机，愤愤骂道。 　　“阁下，我觉得我们应该以逸待劳，先找到一个支那直升机可能攻击的目标潜伏下来再说。”他的身后，特攻队的副队长筱冢直人喘着粗气道。 　　伊野右手狠狠的砸在壕沟的壁上，道：“只能如此了。”然后他正要下令部队转向去左边的一个堡垒，他身后一个鬼子忽然喊道：“阁下，有支那战机过来了，方向应该是我们这里！” 　　伊野转头看去，便看见两架金雕一前一后的飞了过来。他的三角眼一眯，龇牙道：“吆西！那我们就先拿他们开刀！听好了，全部贴壁站好，将火箭筒卸下来瞄准他们！” 　　山本务的死导致第一二三师团出现了指挥上的混乱，随着丁一改变战略，命令部队以核心堡垒为坐标将日军朝两边挤压，第一二三师团的混乱很快就传染给了日军其它部队。这就造成了日军整体上的混乱，也使得这场攻防战开始陷入大混战。 　　中国部队指挥部所在地，丁一发现了这一情况，他眉头皱起对身边的几个军官道：“王文虎怎么搞的，让他挤压不是让他各自为战，这样打下去我们兵力不足的弊病很快就会暴露出来。给我接王文虎！” 　　接到丁一电话的时候，王文虎已经是满头大汗，因为他忽然发现控制不了部队了。“太乱了！太乱了！杜子仁，你怎么控制部队的！节奏放慢一点——啊，总司令的电话？总司令——我知道，我正在调整——我会尽力的。” 　　后宫淳的指挥部，后宫淳已经和长春出援的步兵第十三混成独立旅团的旅团长阿野安理少将联系上了，阿野安理率两个联队出援，其先头部队此时距离农安战场已经不足二十千米。 　　后宫淳询问阿野部队到了哪里，阿野却转移话题，道：“阁下，长春只留一个联队的话没有问题吧？我的意思是，本土入援的那些家伙无时无刻不想着夺取长春的控制权，他们——” 　　“阿野君，做好你的本份就可以了，其它事情，自有山田司令官和我去考虑！” 　　“哈伊！那么阁下，我们是直接加入战场还是进行机动，给学兵军一个反包围？” 　　“不，我要求你们到达战场之后立刻建立防空阵地。支那军有一个师规模的歼击机部队正在战场上空肆虐，你们能否遏制住他们将是我们打赢这一仗的关键。防空火炮都拉出来了吗？” 　　“是的，阁下！” 　　第三方面军在长春有大概四十门八十八毫米的高炮。这些高炮本是山田乙三留给后宫淳保卫长春的，但是现在值农安战局危急，后宫淳却是擅做主张命令第十三独立旅团将其拖了出来。 　　后宫淳和阿野通电话的当口，尚东方和他的僚机已经和伊野特攻队干上了。尚东方命令僚机给自己提供掩护，然后自己亲自驾机进行了一轮俯冲扫射。沿着伊野特攻队藏身的那条战壕，在将近三百五十米的飞行高度上，他按下了机炮按钮。 　　壕沟里面，伊野春生看到尚东方的金雕进入俯冲程序，立刻下达了自由射击命令：“获得射程的立刻自由进攻，其他人注意隐蔽。注意了，有人射击时其他人离远一点！” 　　时至今日，火箭筒其实已经成了世界军界的一种通用武器。不过，因为日本军工部门迟迟未能攻克火箭弹装药的稳定性难关，所以这种被命名为零式的火箭筒在发射时经常会出现炸膛的现象，这也是日军东京大本营只给特攻队装备这种武器和伊野春生要那样关照部下的原因。 　　日军的这种零式火箭筒使用的弹药稳定性真的很差，这不，尚东方的机炮才开始呼啸，下面的鬼子有人扣下了扳机，结果那枚火箭弹居然直接在他肩膀上爆炸了。而此时尚东方发射的炮弹还没打到地面上。 第2796章 日奸 　　火箭弹在火箭筒里面爆炸，那威力可比机炮炮弹击中目标爆炸强多了，“轰！”的一声巨响，一团老大的蘑菇云冒起，正全神贯注注意下面的尚东方不禁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郑泰，是你干的吗？”尚东方本能的问僚机，然后醒悟过来，道：“难道是我们地面部队的火炮？” 　　郑泰也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他接话道：“应该是地面的炮兵干的。看来他们也注意到了日军这支防空部队。” 　　尚东方和郑泰说话的当口，从壕沟里相继飞起好几枚火箭弹，其中有一枚正好击中尚东方那架金雕的座舱下面，突然响起的爆炸声再次吓了他一跳，同时也彻底将他激怒了。 　　值得探讨的一件事，尚东方还是官上一郎的时候，他很以自己日本人和皇军的身份自豪，所以出口必然是趾高气昂的“我们大日本皇军如何如何”、“我们天皇子民如何如何”，而现在，在成为尚东方之后，他对日军却是格外的痛恨，就好像不这样不足以证明自己琉球人以及尚氏皇族后裔的身份似的。 　　而这一现象不仅发生在尚东方身上，在其他“琉球人”或者日本和平军和解放军的身上都有体现。乃至于高桥良子在一次视察完一支日本和平军之后回来跟欧阳云感慨的说：“反战联盟的职责本来是唤醒日本民众，让他们看清军国主义者的丑恶嘴脸，但是现在，我怎么觉得我们真正的作用只是为贵国贵军培养了一大批日奸似的？” 　　随着中日之间的地位完全颠倒了个，日本反战联盟的地位也从日本人眼中的过街老鼠一跃变成了凤凰。日本和平军和日本解放军就不说了，不知道多少军官削尖脑袋想要谋取一个会员的身份，便是在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中，也开始有人偷偷的与反战联盟驻一线的工作人员接触，暧昧的表示自己对反战联盟仰慕已久，也有心成为反战一份子云云。 　　反战联盟正在中日对决之间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理所当然的，中国联合政府自然要对其加大扶持力度，于是高桥良子这个新晋反战联盟的主席也就有了许多光明正大出入欧阳云办公室乃至官邸的机会。因为陈佳瑶的生活重心已经完全转移到了欧阳敏身上，而欧阳云对反战联盟在战后日本社会中将扮演怎样的角色还抱有相当大的期待，两人公私相济，水到渠成的便再次凑到了一起。 　　欧阳云原先的构想中，战后的日本肯定要废除天皇这个角色。不过考虑到日本的实际情况，主要是考虑到必须给日本偿还债务的能力，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指望溥仪将来能够取代裕仁，成为日本新的天皇。当然了，鉴于溥仪之前的表现，为了保证他听话，给他找一副枷锁是必须的。这个角色，欧阳云比较中意反战联盟。至于，高桥有没有可能成为日本乃至世界历史上的第一位女首相，只要有一丝可能，欧阳云当然不会放弃去尝试。 　　言归正传，伊野特攻队发射的火箭弹并未能给予尚东方的金雕致命伤害，却反而将他给激怒了。金雕作为一种超音速歼击机，诚然其主要功能是针制敌方战机，但同时也具备一定的对地能力。有需要的情况下，它不仅能够在机腹下面挂载一枚二百五十公斤的航空炸弹，同时还能在两侧机翼根部加装用于对付地面装甲目标的火箭弹吊舱。 　　受补给的影响，歼105师的金雕并未能获得足够的航空炸弹，但是却加装了火箭弹吊舱。 　　“你们惹怒我了！”尚东方喃喃道，然后忽然将战机拉起，做了个大回旋之后便重新获得了针对伊野特攻队的打击面。叫刘胜将火箭弹吊舱的保险打开做好准备，他一推拉杆，战机登时呼啸着冲了下去。 　　“把握时机！”他朝刘胜吼道。 　　刘胜接到指令之后就已经趴在了投弹瞄准仪上，闻言道：“可以了！” 　　尚东方便猛的一收油门，同时将机头再次下压。 　　壕沟中，伊野看到那枚火箭弹击中目标并成功爆炸先是心中一喜，大叫道：“干得不错！”然后，看见那架金雕若无其事的从烟幕中穿过去并开始转向，他懊恼的一捶壕沟壁，道：“八格！居然没能炸毁它？！瞄准，瞄准，瞄准他的机翼打，那里最脆弱！” 　　一众鬼子接到命令，立刻开始调整瞄准方向，而就在这时，尚东方已经驾机开始大回旋，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它还会回来的，届时一定要打爆它！”伊野春生恶狠狠的道。 　　“哈伊！”众鬼子答，趴在壕沟边上纹丝不动。 　　没多久，尚东方果然驾机返回，伊野的三角眼就眯了起来，尖声道：“这一回一定要瞄准好了，注意提前量！” 　　众鬼子纷纷照做，而就在他们自以为已经锁定目标并扣下扳机的时候，尚东方却忽然减速，于是，足足超过十枚火箭弹几乎在距离他不足十米的地方飞过，气得伊野再次狠狠一拳砸在壕沟壁上，同时大吼：“八格！眼瞎了？！看不到它减速吗？” 　　“支那人太狡猾了！”一个少尉接话道。 　　伊野冷哼一声，喝道：“再来！”他这话刚出口，忽然看到那架金雕的机翼两侧喷出大量的焰火，他先是一怔，随即在火箭弹的呼啸声中大叫道：“不好，是火箭弹！隐蔽，隐蔽！” 　　金雕装备的火箭弹因为侧重于破甲能力，所以其爆炸范围受到了限制并不是很广，但是，一个火箭弹吊舱的装弹量是三十六枚，两个加起来就是七十二枚。七十二枚火箭弹在一条打击线上梯次爆炸，爆炸产生的高压和碎片彼此叠加，那威力可就不是单纯的一加一大于二或者二加二大于四那么简单了。 　　“轰轰……”持续不断的爆炸声响起，虽然直接砸在壕沟里的火箭弹为数很少，但是因为大致位置就在壕沟两边，那叠加起来的爆炸高压和碎片却依旧给了伊野特攻队极大的杀伤。 　　第一枚火箭弹在几十米外炸开的时候，伊野就识相的趴到壕沟下面去了。饶是如此，他脑袋上的钢盔依旧被后面持续爆炸的火箭弹的好几枚弹片击中，差点没被砸得晕过去。 第2797章 伊野特攻队的悲哀 　　空中，尚东方操控着战机呼啸而过，随即又是一个大回旋掉过身来以观察打击效果。此时，伊野春生还没能从壕沟底下爬起来，而他四周则倒着好些反应不及时被炸死炸伤的鬼子。也有顽强的鬼子依旧在向尚东方的金雕发射着火箭弹，不过对于已经爬升到大约八百米高度的尚东方及其座机来说，这些火箭弹即使能够击中目标，所能起到的效果也只是隔靴捎痒，根本不可能对重型战机金雕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刘胜君，干得不错！”尚东方说道，然后开始寻找下一个打击目标。对他而言，伊野特攻队不过是他征途中的一个平常不过的猎物，根本不足以让他投入完全的精力。要知道，为了能够让自己更中国化一点，尚东方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如何更多的杀伤日本兵，自然不会对仅两百余人的伊野特攻队投入过多的关注。 　　对于伊野特攻队来说，没有比这更悲哀的了。在第三方面军乃至关东军，无论是后宫淳甚至是山田乙三都对他们寄予厚望，视他们有改变一场战役进程的能力。而他们自己平时也视自己高人一等。然而现在，他们不仅在与一架金雕的斗争中完败，而且还被直接藐视了。 　　伊野终于爬起来跪坐在壕沟里，他抬头看着几枚火箭弹尾随着那架刚刚最少杀死他五十个部下的金雕往西方飞去，就好像是在为这架金雕举行欢送仪式似的，再低头看看犹在呻吟着还没死透的部下，一口鲜血喷出来，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火神’对付不了支那人的金雕？” 　　没错，伊野特攻队装备的火箭筒其官方定制名称正是“火神”型。而在平时的训练中，伊野他们有用“火神”在三千米的高度上采取密集作战方式击落零式靶机的记录。正是因为“火神”曾经出过如此优异的训练成绩，所以虽然其弹药稳定性还存在问题，后宫淳依旧将它配备给了伊野特攻队。而伊野也视其为能够实现本部队全方位作战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以为本部队已经有了挑战中国空军的实力。 　　迄今为止，因为日军尚未能俘获一架金雕，所以对于金雕，日本人所掌握的情报只有一些模糊的数字以及一些道听途说来的性能参数。现在，尚东方算是用真实的战例给日本人好好上了一课，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喷气式重型战机”。 　　现实和理想的出入实在是太大了，巨大的心理落差下，伊野春生直接气到吐血。不提他这里气得吐血，一直密集关注着他们的后宫淳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老鬼子先是惊得怔在那里，只感到手脚发凉。然后他醒悟过来，拿起话麦呼叫伊野，吼道：“八格！让你们对付支那人的直升机，你和支那人的金雕较什么劲？这，这不是找死吗？” 　　受刚才的打击，伊野此时气势全无，小鬼子心中呻吟一声，嘴上依旧不带一丝感情的道：“阁下，支那人的直升机运动太快，我们跟不上节奏，我以为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也不错。只是没想到，支那人的金雕居然会光顾我们。支那飞行员应该是看到了我们的‘火神’。” 　　“‘火神’对金雕完全没影响？！”后宫淳问道，满是不确定的语气。 　　“是的阁下，支那金雕的装甲非常结实，‘火神’并不足以从下面击穿它。” 　　“伤亡情况如何？支那金雕刚才发射了火箭弹？”问着，后宫淳的心提了起来。 　　“两个小队没了，这还是有壕沟掩护的情况下，阁下，请恕我直言，如果没有援军的话，我们也许挡不住支那人的攻势。有空中火力支援和没有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第十三旅团已经过来了，他们带有88毫米的防空炮！” 　　丁阳正此时还不知道日军已经派出了专门针对他们的特攻队。海东青作为一种重型武装直升机，其装甲防护能力足以抵御日军九二式重机枪在三百米开外距离上的射击，而海东青携带的机炮，其打击距离却在一千两百米左右，火箭弹的射程更在三千米以上。所以，除非日军机枪手有本事能够直接瞄准他们的驾驶舱打，否则根本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丁阳正率部战斗到现在确实损失了一架海东青，不过那是因为该架海东青的飞行员贪功的原因。该飞行员为了给机上的射手提供更好的打击界面，将飞行高度降低到了五十米左右，结果被一个鬼子狙击手在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上连开两枪击中头部身亡，造成了该架直升机的坠毁，在此之后，丁阳正就要求手下最少保持三百米的飞行高度，不给鬼子机枪射手和狙击手平面射击的机会。如此，虽然之后屡屡有直升机被机枪子弹和狙击枪子弹击中机腹或者其它机身部位，却皆没有造成致命伤而因此失控坠毁。 　　农安地区属于丘陵加平原地带，这种地形正适合直升机的发挥。所以虽然随丁一出征的中国直升机部队只有一个中队十二架，但是其作用却几乎等同于一个旅的装甲部队。从刚开始专门帮助地面部队清除鬼子的堡垒到后来负责为地面部队开路，丁阳正率领着他的部下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无不是将当面日军一击而溃。 　　正因为这个原因或者是杀得兴起，渐渐的，十一架海东青之间就拉开了距离，开始各自为战，专门负责及时的帮遇到困难的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掩护。也正是在它们强有力的火力掩护下，伞一师本已经松散的阵型得到了恢复，战场秩序慢慢回来了。 　　丁一在后面见状，本悬着的心这才彻底落到腹底，反而开始担心起日军援军能否如期出现起来。他联络常太宇，要求他加大侦察范围，称：如果半个小时内还没找到鬼子援军的话，那就实施围歼战。 　　“没想到鬼子这般不经打，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太指望张旭云他们了，我们灭了这帮鬼子直接杀过去的了！”他对手下的参谋如此说道。 第2798章 机会 　　常太宇作为一名正规院校出来的空军高级指挥官，当然不可能犯战略上的疏忽，所以丁一和他通话才过去五分钟，他便呼叫丁一，报告称在战场东边十千米处发现了鬼子援军，规模在一个旅团左右。“……鬼子援军携带了不少的防空火炮，不过他们缺乏拖拽机械，靠骡马拖行，就是要进入战场也得在一个小时之后。”步话机里，他最后如此补充道。 　　对这个消息丁一自然是欢迎的。挂了电话，他笑着对手下的参谋们道：“后宫淳还是弄援军来了，这样的话我们也许能期待张旭云他们在长春有所作为。”说完他想起什么，叫参谋帮自己将中央情报局特工昨晚刚送来的一叠情报资料翻出来给他。这些情报资料上有鬼子在长春的布防图以及兵力情况，从这叠厚厚的情报资料上找到自己想要的内容，丁一联络上常太宇，让后者搞清楚鬼子援军携带出来的防空炮数量。很快，常太宇便有了回信，丁一获悉后对接下来的战事就更有信心了：“鬼子在长春总共就这么多防空火炮，居然全部弄出来了，也好，再打长春的话你们就可以横行无忌了！”他对常太宇如此说道。 　　常太宇表现得却不似他那么乐观。无它，德国这种88毫米的口径炮自从被日军引进之后，经过诸多实战已经被证明对金雕具备相当的威胁。后宫淳既然可以不计后果的将其全面从长春拉出来，很明显是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那样的话，纵使歼015师能够再这次地空战斗中取得胜利，可是肯定也会有损失，而这是常太宇不愿意接受的。 　　常太宇太贪心了？又想收获又不想付出，世上似乎没这种免费的午餐。不，这其实是中国空军指挥官当前的共同心态。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日军的航空部队目前根本没办法规模升空。这种情况下，任何一架战机特别是金雕的损失，那都将会成为指挥官能力不足的一种体现。 　　和丁一通话毕，常太宇呼叫参谋长林小郭：“是不是派出部分战机进行拦截？” 　　林小郭表现得同样小心谨慎，而且贪心比之常太宇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略略沉吟了一会，问常太宇：“师座，能不能请丁总司令支援我们一个特战小队。光是出动战机的话，我怕会有损失。几十门88毫米防空炮，我们不可能一下子就全部击毁。而只要被鬼子结成防空网，那接下来就难打了。鬼子缺少机械，防空炮的搬运只能靠马拖人拉。如果有一支地面部队进行骚扰的话，来援的鬼子就不可能集中兵力心无旁骛的帮着搬运防空炮，我们才有快速击破的机会。” 　　“我征求一下丁总司令的意见！” 　　常太宇主动接通丁一的电话，后者明显心情不错，语气显得相当的轻松，因此，常太宇的请求也就很顺利的出口了。 　　“支援你们一支地面部队？”丁一问道，沉吟一会又道：“要多少人？” 　　“来援鬼子有两个联队，最好能有一个团。” 　　“我们现在能抽出一个团吗？”丁一转身问身后的一个作战参谋。 　　参谋答：“总座，我们还有两个团的预备队。” 　　“你听到了，那就支援你们一个团。不过，要想他们穿越火线支援你们，你们得先帮他们轰开一条道路，这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太谢谢了！” 　　“都是为了打鬼子。那么，你们灭掉这股鬼子没有问题吧？” 　　“啊！”常太宇稍稍吃惊，显然没猜到丁一还有条件。不过他转念一想，他们歼105师的任务本来就是封堵农安鬼子的退路，认真说来，阻挡援军也在任务内，他遂很爽气的答应道：“保证完成任务！” 　　丁一就笑了：“好了，我等你们的胜利消息。” 　　长春城内的步兵第十三独立旅团的主力才刚刚离开，鬼马野三岛就接到了消息。他立刻让人抬起大坪一马跑去见今上次郎，宣称帮助大坪参谋长正名的绝佳机会来了：“……现在长春城内就剩下第十三独立旅团的一个联队，长春城正需要大坪阁下的威望镇场子，阁下，职下以为……” 　　紧跟在鬼马之后，大坪说道：“值农安大战，我们不得不防备支那军声东击西，所以，长春城绝不容有失。作为第三方面军的参谋长，我邀请阁下率军和我一起进驻长春，以确保长春的安全。” 　　大坪说这番的时候，鬼马一个劲的朝今上使眼色。今上虽然愚钝不能领会其意思，但是却也知道藏一个心眼，找机会向他咨询。 　　鬼马为什么要朝今上使眼色，按照鬼马的说法：板垣阁下早就想插手东北事务，只是苦无机会，阁下，现如今第三方面军和支那军在农安大战，这正是我们光明正大进入长春的机会啊。如果能将长春控制在手中，阁下，那就是大功一件啊！ 　　板垣有意插手关东军事务，今上自然知道。于是听鬼马这么一说，他怦然心动，立刻听进了他的建议，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长春城内，留守的日军最高指挥官乃第十三独立旅团的参谋长，名叫左村正术。左村正术以不到三十的年纪就能以大佐军衔出任一个独立旅团的参谋长，其能力毋庸置疑。鬼马他们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只是，他手上就一个联队的兵力，还缺乏重型武器。所以他虽然既担心“支那军”声东击西会突袭长春又担心本土入援军队会趁人之危在这个时候想要谋取长春的控制权，苦于兵力有限，他就只能采取死办法，命令守备部队不许任何人进城：“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除非有后宫司令官或者阿野将军的手令，否则一律不准入城，若有违令者，杀无赦！” 　　正因为有他这道命令在先，所以当今上率领麾下浩浩荡荡的向长春开进的时候，离得老远就遭到了第十三独立旅团巡城部队的阻截，也就给了张旭云他们发挥的机会。 第2799章 失控 　　面对第十三独立旅团巡城部队的拦截，今上让手下的一个名叫名下一郎的参谋上前交涉。 　　第十三独立旅团巡城部队的带队军官是一个少尉，而名下一郎却是少佐。按照常理，不管两人是否属于同一部队，但一个是少尉一个是少佐，前者至少在态度上应该显得十分恭顺才对。不然，真实情况却是，这个少尉在名下面前表现得十分倨傲，根本不理睬名下说什么，直接要求他必须停下，甚至威胁：“如果贵部再不停下那我们只能开枪了，而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将由贵部承担。” 　　就名下一郎的本心而言，因为这段时间已经见多了类似的事情，心中已经建立起了自家不如关东军的观念，所以如果有选择余地的话，他肯定会妥协。只是因为今上给他的乃是死命令，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纵然心中发虚，他也只能壮起胆子疾言厉色的和对方理论，并搬出了大坪一马：“贵部参谋长大坪阁下现在就在我们军中，就是他要求我们进入长春的，怎么？你连大坪阁下的命令也不听了。” 　　遂料，这个少尉居然知道大坪的事情。原来后宫淳担心大坪一马被学兵军收买或者降服已经有所准备，这才是左村正术敢于放出“除非有后宫司令官和阿野将军的手令，否则一律不准入城”这样的话。于是，这个少尉硬梆梆的道：“对不起，除非有后宫司令官或者我们旅团长的手令，否则请你们立刻原地撤回。” 　　碰到个油盐不进的主，名下十分恼火，他正费力的继续游说少尉，少尉却黑着脸直接命令手下朝他还有他身后的第一六三师团的鬼子兵们举起了枪。 　　第一六三师团的队伍中间，今上看到这一幕，老鬼子脸气得通红，愤愤的骂了句“八格”，然后策马来到大坪一马的担架旁边，道：“看来必须阁下出面才行。” 　　大坪一马对出现这样的境况心中其实很欣慰，当然了，这种心情他是绝对不敢展现在面上的，他看了今上一眼，道：“抬我上去吧！” 　　张旭云、藤田次野等人便护卫着他向前走去。走了几米，藤田看了看张旭云，低声道：“头，多好的机会啊！” 　　张旭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警惕的看看四周，同样低声道：“管好自己，木知道怎么做。” 　　“木”正是木好仁，此时，他正在距离名下等人大约四百余米的一片小树林中寻找着最佳的狙击位置。 　　张旭云既然知道关东军和日军本土入援军队之间存在着芥蒂，自然要加以利用。所以，哪怕左村正术没有下那样的命令，第一六三师团能够顺顺利利的进城，他也会想方设法的在他们之间制造矛盾，从而让关东军和本土入援军队之间的矛盾变得不可调和。现在，左村下达这样的命令，直接造成其麾下的巡城部队和第一六三师团发生对峙，其实是在帮他的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助我也”。 　　张旭云面上显得十分淡定，实际上心却揪了起来。因为如果木好仁不能在大坪一马和那个少尉碰面之前进行狙击挑起事端，那事情就很有可能变得失去控制。那时他再想生事无疑会困难许多。“机会！机会啊！”他在心中默念着，目光不自禁的向少尉身后的地方瞄去。 　　在张旭云他们距离名下还有大约五十米的时候，枪声终于响了。 　　“呯！”名下应声而倒，而他刚刚倒下，藤田他们便极有默契的高喊道：“不好啦，第十三旅团开枪杀人了！”然后，他们便放下大坪，端起枪朝少尉等人扫射起来。 　　这一声枪响实在是突兀，所以不仅名下淬不及防的立刻毙命，其它不知情的鬼子也皆是齐齐一怔。那个少尉反应很快，他立刻转身看向木好仁藏身的地方，同时高呼：“谁在那里？！” 　　有他这一声提醒，第一六三师团陪同名下上前的还有第十三独立旅团巡城部队的鬼子不禁都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而他们这么做等若是将后背卖给了藤田他们，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今上的部下里倒有明智之士，马上察觉到了藤田他们此时开枪的不妥，只是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第十三独立旅团巡城部队幸存下来的鬼子也已经反应过来，他们立即开枪还击，将这一场冲突彻底演变成了一场战斗。 　　战斗打响之后，张旭云开始对藤田他们耳授机宜：“好了，现在开始放低准头，尽量将战斗时间拖长一些！” 　　藤田他们心领神会，于是本应该一面倒的屠杀变成了一场持续战斗，很自然的就引来了长春城内的鬼子的关注。于是，等今上反应过来并赶到一线的时候，局势已经失去控制了。 　　“大坪阁下！为什么要开枪？”开始，今上还有心情严词质问大坪一马。 　　而大坪一马还没能给出令他满意的答复，随着一队全副武装的鬼子从长春城内气势汹汹的杀出，今上气得跺脚道：“八格！现在怎么办？大坪阁下，您倒是说话啊！” 　　大坪心中此刻正在承受着良心的谴责，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狰狞。越是如此，倒越是能衬托出他下面的话的真实：“今上君，请问是长春重要还是几十个黄军士兵的性命重要？” 　　“当然是长春重要。” 　　“那么，既然第十三旅团拒绝服从我的指挥，那我们就直接打进去！” 　　“打进去？阁下，您确定？”今上倒吸一口凉气。 　　大坪面对一边张旭云阴冷的眼神，狠狠一闭眼，道：“打吧！” 　　亲自率队支援的左村正术直到逼近战场亲自看清楚了战场状况才相信了报信鬼子的话，那就是第一六三师团确实为了长春向他的手下下手了。 　　“这帮自私自利的混蛋，他们为了争夺长春的控制权，居然真敢杀我们关东军的人？”他谓自己的副官道，然后狠狠下令：“既然他们如此不顾大局，那我们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八格！这帮拿枪还没几天的家伙，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关东军的厉害！” 第2800章 鬼马的付出 　　夺取长春控制权的功劳虽然诱人，但是今上次郎毕竟还没利令智昏，所以当左村毫不犹豫的带队杀到，他马上就毛了。“快，让他们立刻住手。”他朝身后的鬼马野三岛吼道。 　　不怪今上如此紧张。本土入援军队进入长春后，和关东军之间有发生过多次冲突，而无论是冲突现场还是事后闹到军部，无一例外都是本土入援军队吃亏。根本原因，还是本土入援军队的战力实在是太差了。换句话说，他们其实就是本土的后备炮灰而已。是用来做共荣军的替补的。 　　不像底层士兵和百姓那样可以被欺骗被麻痹，以为国家还在中日对决中保持优势呢，因此还能一心只想着为天皇为帝国献身，似今上这个层次的已经能够接触到一些帝国高层的核心机密。因此，别看他被鬼马和大坪一起说动的时候表现得信心十足，真遇到事，立刻怂了。 　　鬼马嘴上诺诺，心中却冷笑不止。和今上近距离接触的时间越多，对他越了解，鬼马对完成自己的任务也就越有信心。他貌似听话的策马向前方驰去，但是到了地头却并没有让藤田他们住手，而是呵斥身边的第一六三师团的鬼子兵们：“你们是猪吗？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居然还无动于衷？！怕什么？给我打！我们本土入援军队可不是泥捏的。天皇陛下和帝国还指望着我们呢！” 　　本土入援军队当然不是泥捏的，他们手上的枪可不是烧火棍，况且，还有已经被张旭云训成狼的独立支队的出逃鬼子在里面兴风作浪。于是，今上在后面就看到，鬼马到了前线之后，冲突非但没能得到遏制，而且瞬间就变得完全失去了控制。 　　左村行事缜密，此时依旧考虑到长春城的安全，所以带出城的只有一个大队。他之所以表现得这么大胆也是因为基于第一六三师团过往的表现，以为出动一个大队就足以镇住场子了。要知道，在之前的一次冲突中，第十三独立旅团这边仅仅只有六个人可是打败了第一六三师团的一个中队。用左村的话说：“一群猪狗一样的东西，我们一个冲锋就能击垮他们！” 　　来到现场，又被巡城部队官兵的尸体刺激到——左村没想到第一六三师团的人真敢真刀真枪的杀他的人，因此被彻底激怒了。“不要留手，往死里打，出了事由我一人承担！”盛怒之下的他对出城大队的大队长官野村如此下令。 　　左村等人开出城之后，张旭云便要求藤田他们不再留手。在如狼似虎的独立支队的出逃鬼子面前，二十余人的出城巡逻部队根本不禁打，很快便死得只剩下了两人。 　　这两个鬼子显然也被杀寒了胆，看见了左村，立刻转身就逃。张旭云指挥着独立支队追上去，很自然的便和管野大队的鬼子接上了火。然后，随着鬼马传出伪命，第342联队的鬼子跟着杀出，就好像干柴遇到了烈火一样，战火立刻被点燃了。 　　兵力上，第一六三师团占据绝对优势，又有独立支队冲锋在前，管野大队的鬼子哪里是对手。管野大队除了刚开始还能凭借一时之勇冲出一段距离，接下来就被压着打，甚至有溃败的迹象。等今次心急火燎的赶到，老鬼子看着已经被堵在城门口做垂死挣扎的管野大队，急火攻心，差点没急得晕过去。 　　他朝鬼马吼道：“八格！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叫你让他们停手的吗？” 　　鬼马此时却目露凶光，他圆睁双目对今上道：“阁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只能拿下长春城了。拿下长春城再将它交给板垣阁下，也许还能换得板垣阁下的庇护。否则的话，一旦后宫司令官杀回来，此事如何收场？！” 　　“大坪一马呢？他人呢？” 　　“大坪阁下就在前面，阁下，届时我们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到他身上，就说是他要求我们这么做的。”鬼马压低声音道。 　　今上本来就不是个有主见的人，现在局面又乱成这样，他一时心乱如麻生出无所适从之感。这个时候，鬼马的意见就显得重要起来。 　　“这样行吗？” 　　“阁下，据前线刚传来的消息，支那军因为有空军支援所以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那就不排除支那军乘胜追击进攻长春。阁下，如果因为我们没能及时进入长春而导致长春失陷，上面追究下来的话……” 　　今上已经心乱如麻了，这个时候自然是鬼马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他还是担心事情搞得太大而不可开交，遂命令鬼马上前喊话，意思是能够和平解决的话还是和平解决比较好：“……大家都是为帝国作战，没死在支那人的战场上却死在自己人手上，这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鬼马君，你将前线的情况分析给他们听，告诉他们我们这么做也是为大局着想……” 　　“哈伊！”鬼马应下，往前再走一点。 　　鬼马够狠，进入一线之后根本不采取安全防护措施，于是他这边才刚刚开始喊话，那边第十三独立旅团仇恨的子弹已经射过来，直接命中他的腹部。于是，今上只看到鬼马忽然惨叫一声然后从马上摔下，接下来，第342联队就好像疯了一样，潮水般的涌上去，很快就将第十三独立旅团在城门口的部队给淹没了。 　　今上可不知道鬼马中这一枪乃是刻意为之，所以还感到十分抱歉。而他这边正忙着呼喊军医抢救鬼马，那边，张旭云已经带着独立支队和第342联队的鬼子杀进了城内。 　　“八格！本土入援军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打了？这真的是第一六三师团吗？”左村被一颗流弹击中胸部，小鬼子面对着潮水般涌进来的第一六三师团的官兵，心中犹感到万分的不甘。 　　“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管野在他身边大吼道。 　　“速，速度给，给旅团长去，去电报，汇，汇报——”左村艰难的说道，话没说完两脚一蹬去见了天照大神。 第2801章 刀尖 　　电报很快就发到了阿野安理那里，阿野看到电报，小鬼子两眼发黑差点没晕过去。 　　阿野这里的情况并不妙。没错，进口自德国的88毫米高炮的防空能力确实不错。但是作为防空部队要想发挥威力却是有前提的。坚固的防御工事、足够的地面防御部队缺一不可。而对于第十三独立旅团出援的这两个联队而言，这两个条件他们一个都不具备。当学兵军的金雕出现在阿野的视野中时，小鬼子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是立刻就地构建防御阵地呢还是继续推进？”小鬼子先是为这个问题犯难，而他这一犹豫，就失去了先手的机会。 　　战机广阔的视野肯定可以保证中国空军先行发现阿野旅团的出援部队。所以，当阿野旅团距离第三方面军主力还有大约八千米的时候，中国军队空地协同杀了过来。 　　歼105师五个飞行大队出战，要想护送一个团的地面部队穿过日军的阵地根本不是问题。事实上，因为丁一派出的伞兵团选择的突破路线位于战场东北角，这里乃是伪满国防军第九军的战区，所以歼105师的两个飞行大队才一出现，这里的伪军立刻兔子一样的跑没影了。 　　战至现在，桂天佳已经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权。倒不是说桂天佳的指挥才能不过尔尔，实在是伪满国防军和学兵军的伞兵部队相比战力上差得太多了。这种差距既体现在士兵素质上，同时也体现在武器装备上。桂天佳的第九军的武器装备在伪军里面还算是好的，不过也仅仅只有大约两个团装备了日军最先进的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剩下的则清一色的三八式。学兵军的伞兵部队呢？人手一支最新式的云式1943冲锋枪不说，其它诸如喷火器、火箭筒、迫击炮等连排支援重武器都装备到了排。武器装备上的巨大差距在这种规模对抗中是根本无法通过战术来弥补的，况且就指挥技术而言，伞兵部队正规军事院校出来的中低层军官绝不比伪军差。所以，仅仅耗时半个小时，丁一派出来增援歼105师的那个团就突破了伪满国防军第九军的阵地，插进了后宫部日军和阿野部日军的中间地带。 　　中国空军大量的战机涌向第九军的阵地，后宫淳当时就判断出了丁一的谋划。然而，因为此时他手上已经没有了预备部队，所以他除了能够通过电话给桂天佳下死命令要求他务必守住，其它的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丁一派出来支援歼105师的伞兵团团长名叫杜新阳，狼牙出身。他在率部高速机动穿越伪满国防军第九军的阵地后，命令部队休整十分钟，随即再次高速机动在天上金雕的指引下直扑阿野部日军。 　　阿野此时刚刚作出决定，认为既然中国空军选择在半路上拦截他们，他们就地驻防的话也能起到吸引中国空军的作用，遂命令就地构建防空阵地，先打退中国空军的这一轮突袭再说。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所内，他对手下的军官们道：“据后宫司令官所言，前线状况不容乐观。支那军出动的伞兵部队乃是支那陆军精锐中的精锐，从他们能够在晚上实行机降来看，他们的战力至少等于德国的伞兵尖兵部队。后宫司令官这番话还有一层意思，支那军发动这次战役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解救出逃的藤田部，他们一定还有更深一层的目标，比如说长春。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做的首先是保护好这些高射炮，唯有如此才能让支那空军有所顾忌，从而为一线军队的撤退提供保障。” 　　阿野既然认为保住高射炮是第一要务，防空阵地的搭建自然以此为重点。于是，当常太宇亲自赶到一线查探情况的时候，看到阿野部的布阵，他不禁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赶到庆幸。常太宇用过率队突袭日军防空阵地的经验，所以他知道什么样的防空阵地最难啃。而从阿野部的布阵不难看出，阿野安理对防空作战还是很有研究的。 　　“幸亏向丁总司令要了地面支援，不然的话单凭我们硬突的话肯定会有不小的战损！”常太宇庆幸的想道，然后联络杜新阳，和他交换情报并交流看法。 　　根据常太宇提供的情报，杜新阳很快就在面前地上划出了阿野部大致的布防图。然后他召集自己的几个手下商量，道：“常师长的意思是他帮我们打掩护，直接选择一个方向突进去，你们说说自己的看法。” 　　杜新阳其实并不排斥常太宇的建议，但是那样做却有一个坏处，那就是地面部队的伤亡肯定不会低。毕竟，阿野部有两个联队的鬼子，阿野很轻易就能调动一个联队的力量对他们进行反包围。虽说空军可以提供支援，可是只要鬼子抱着但求无过不求有功的心态不离开防空阵地，那这场突袭战就会变成一场攻坚战。 　　“这阿野是个布防高手啊，这个阵型，除非常师长舍得牺牲一定数量的金雕，否则的话很难击破。”参谋长向德阳看着地上画的简陋地图，皱眉道。 　　“团座，您说鬼子主力有能力像我们一样从前线抽调部队进行增援吗？”一个名叫张泉的连长问杜新阳。 　　“你的意思是后宫老鬼子抽调部队前后夹击我们？” 　　“是这个担心。” 　　“这个可能性存在，但是后宫想要实现它困难很大。后宫的主力并没有防空武器，别看距离只有七八千米，但是在没有防空壕和战壕的情况下，有常师长他们在，鬼子这么做就是自寻死路。” 　　“那就是说我们有充裕的时间来解决阿野部？” 　　“嗯？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尽管提。” 　　“我想到一个死办法。”张泉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既然鬼子主力不可能给予阿野部支援，那为什么干脆实施坑道战术。阿野部占据着这里唯一的一片高地，我们仰攻的话伤亡肯定不小。但是如果我们能够开掘出一条通往高地顶部的坑道的话，鬼子的这一优势就不存在了——有歼105师的兄弟在上面威胁鬼子，鬼子就要防守四面，我们通过坑道将兵力集中在一面，就能在局部地区形成刀尖……” 第2802章 毒计划 　　张泉话刚说完，向德阳道：“这办法不错，团座，我觉得成！”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杜新阳便猛的一掌拍在画的地图上，道：“那就怎么办。立刻，三个营轮流来，一营进行掘进作业的时候，二营和三营负责掩护，依次类推。” 　　高地上面，透过望远镜，阿野安理也看到了杜新阳团的身影。“支那人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是空投？”他谓身边的几个军官道，不过并没有太在意。杜新阳团也就一千人左右的样子，而阿野安理现在身边一共有超过七千人的大军。七千比一千，又占据着优势地形，也就难怪阿野表现得如此“大意”了。然而很快他就觉出了不对。 　　“支那军正在挖掘坑道，阁下，我怀疑支那人想要进行坑道突击。”他麾下侦察部队的一个中队长向他报告。 　　“坑道突击？”阿野想了想，一个激棱，喝道：“支那人狡猾狡猾的，不行，绝不能让他们讲坑道掘进来。” 　　阿野也是老行伍了，焉能看不出这坑道突击的厉害之处。于是他立刻组织部队进行反突击，想要制止杜新阳团继续挖掘坑道。然而，因为常太宇调派了一个大队的战机专门为杜新阳的掘进做掩护，第十三独立旅团的反突击却是相当的艰难。人数少了，根本就突不下去，人数多了，常太宇又会让空军对他们的防空阵地进行骚扰。如此三番五次之后，阿野焦头烂额，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便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长春发来的电报。因为东条英机的关系，对于本土入援部队，阿野和其它正规军的军官一样，是带有鄙视兼防备之心的。 　　东条英机执政期间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而因为学兵军正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崛起并且开始全面压制日军，所以似关东军这样的老牌劲旅中的许多人便将责任都归结到东条英机身上，认为正是因为他的不作为甚至胡作非为才导致今日中日新局面的出现。 　　私下里在谈到东条英机重新执政的时候，阿野就曾说过：“哦，是那个人啊，完了完了，这下子，石原阁下的一番苦心只怕要付之流水了。” 　　天上，几架中国金雕正在咆哮着，而随着这几架金雕完成俯冲射击，第十三独立旅团的再一次反突击便再次以失败告终。算起来，这已经是第十三独立旅团组织的第五次反突击了，可是除了再次在杜新阳团掘进的坑道前方留下百多具尸体，他们依旧一无所获。 　　杜新阳团这种简单却实效的作战手段已经引起了阿野一些手下的恐慌，他们都知道一旦这条坑道掘进到半山腰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阿野同样明白这一点，他本因为此事已经心力交瘁了，长春再发来这样的电报，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情报上报：“……将长春交给本土入援军团，那我们的退路就没了，我们有可能全部交代在这里——对，就这样给后宫司令官去电。” 　　在张旭云他们进入长春大约半个小时后，后宫淳得到了这个消息。 　　老鬼子的第一反应和阿野安理差不多，然后他想了又想做出了一个决定。“告诉板垣阁下，就说我可以承认他的指挥地位，但那是在我们打退支那军的这一次进攻之后。现在，我要求第一六三师团的绝对指挥权！”他先是命令手下通讯参谋给板垣征四郎发去这样的电报，然后犹豫了下，又命令给山田乙三发去一封求援电报。 　　长春城内，第一六三师团在鬼马的主持下先是将残余的第十三独立旅团的鬼子给全部缴械并集中看押。然后便开始出兵占领重要的战略要冲以及军政要地。在确保将长春完全控制在手中之后，鬼马去见今上，建议他给板垣征四郎去电，称已经将长春完全控制，鉴于第三方面军正在农安和支那军发生激战，胜负未卜，请板垣征四郎来主持大局。 　　“你说板垣会来吗？”鬼马从今上处高退后径直去找张旭云，见面后问他。 　　让鬼马去找今上欲钓板垣来长春的正是张旭云。张旭云答：“那就看板垣的野心了，如果他想成为挽救日本的大英雄，他肯定会来。” 　　鬼马闻言笑了，因为据他对板垣的了解，板垣还真的是个有着大英雄情结的人。“下一步我们怎么办？立刻执行B计划？” 　　所谓的B计划就是在第一六三师团中发展解放军成员。张旭云升任少将司令之后也就有了招兵买马的权力，当然了，这是指收编投降日军而言。 　　张旭云没有立即回应这个问题，话题一转道：“松本五郎我讲给你听过的吧，刚才在第一二三师团宪兵大队的监狱里，藤田他们发现了他。松本强烈要求加入藤田他们。” 　　“他知道藤田他们的真实身份？” 　　“松本很聪明，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打开窍了。听藤田说，他们找到松本的时候，小鬼子已经不成人形。真没想到，这小鬼子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你的决定呢？” 　　“当然接收了。有松本帮忙的话，我们接下来收编第一二三师团的鬼子也容易一些。” 　　“不会吧？第一二三师团的山本务可是个顽固派！他手下的鬼子——” 　　张旭云摇摇头打断他的话，道：“如果有其它选择我也不会犯这个大不韪。可是——你知道的，长春附近的敌军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日军在中朝边境线上还囤积了更多的部队。诚然，这些鬼子兵战力很差，可是蚂蚁多了也能咬死象。我们必须顾忌到，一旦这些鬼子里出一个统帅之才，那将会给我们制造多大的麻烦。我们绝对不能寄希望于鬼子军官悉数是今上这样的庸才，而应该利用能利用的一切力量，尽量的化解日军的这种数量优势。” 　　“你的意思是用日本人打日本人？” 　　“是。你不觉得这样做的话消灭鬼子效率会更高吗？” 　　鬼马认真的看着一脸淡然的张旭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气——张旭云所说，不管其成功几率多大，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一个毒得不能再毒的计划。 第2803章 联络官 　　松本五郎被抓进第一二三师团宪兵大队的时间其实并不长，然而对他来说这却是他有生以来最为黑暗的一段时光。不得不承认的是，桥本野隼在刑讯上面确实有一套，所以，即使是自认为心硬如铁的松本被抓进第一二三师团的宪兵大队不过三天，他就“招”了。 　　在张旭云他们从身后杀出来的身后，松本就察觉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照搬后来他对藤田所说的那番话：如果你们不是投降了支那人，那为什么要行那种毒计？如果你们没有投降支那人，凭你们的胆子，你们敢那么干吗？难道说你们嫌自己命长？ 　　已经死了的桥本有所不知，他发明出来的那一套酷刑不仅将一个本来对大日本帝国忠心耿耿的军官屈打成招，更为重要的是，拱手将一个帅才让给了死敌“支那人”。他发明出来的酷刑对松本身体上的折磨还在其次，最关键的是寒了他的心，让他对大日本帝国彻底心死。 　　受刑期间，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松本有对行刑的鬼子讲出他对藤田部真正身份的分析。只是，因为铃木大队和松本部的全体覆灭需要一个替罪羊来堵住上面的追责，松本的“罪人”身份是早就已经确定了的。所以他这番话讲出来只是对牛弹琴而已，根本就没能起到一点作用。 　　第一二三师团宪兵大队在长春的负责军官会是这么一个态度，不仅因为松本的罪行早就核实，还因为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第三方面军根本无力处置藤田部以及他们身后的支那人，通俗的讲也就是对外无力。对外无力，又必须使力，负有一定责任的自己人松本自然就成了最佳发泄对象。 　　正因为此，松本算是彻底看清了这个国家以及这个国家军队中的一些人（他的原话），心中原先的那点执念摇身一变，反而造成了他对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军队中的一些人的彻骨仇恨。 　　松本被带到张旭云面前的时候，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后者正是害得他入狱的所谓的“高桥良春”。“高桥，不，您应该有一个中国名字吧？”松本说着，郑重行一节军礼。 　　张旭云面含微笑，看了看藤田次野然后用一口地道的日语说道：“松本君，我们又见面了。我以为你会立刻冲上来拼命的，我似乎害得你很惨。” 　　松本眼角的肌肉跳了跳，马上一脸诚恳的道：“我很佩服阁下的算计，我想现在长春城的现状也是阁下造成的吧？” 　　“你看出来了？听藤田君说你有意加入我们？” 　　“是的，阁下。” 　　“为什么？你应该看出来了，我之所愿意给予藤田君毫无保留的信任，那是因为我们已经合作了很长时间，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缘故。你，又用什么来取得我的信任？” 　　“因为仇恨！阁下，如果我说我现在对日本还有关东军以及其它日本军队有着彻骨仇恨您相信吗？” 　　“彻骨仇恨？这可非同小可，仅仅是因为你这几天的非人遭遇吗？”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我对这个国家和这支军队彻底失望了。如果贵国将来愿意给日本一条生路，阁下，您难道不觉得让我们这些亲华者来控制更符合贵国的利益吗？” 　　“野心不小啊！哈哈！不过为什么我觉得你可能成为威胁呢？” 　　“阁下，野心和能力之间是划等号的。以后的事情我不敢妄言，不过现在我觉得自己会成为你们合格的帮手。现在，我们其实有着共同的敌人不是吗？”松本说着，渐露咄咄逼人之势。 　　他这个态度自然不为张旭云所喜，张旭云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一度起了杀机。现在的松本和之前差别很大，之前的松本虽然也表现得野心勃勃，但是给人的感觉只是一把初出鞘的肋差，锋利有余而韧性不足，很容易就能折断。现在，他更像一把经过磨砺的武士刀，锋利之外又带上了相当的韧性，再加锻打也许就能成为一把宝刀。 　　张旭云看着松本，松本也用一双熊猫眼回视着他。十几秒中之后，就在旁立者藤田感到浑身犹如针刺为松本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张旭云打破了沉默，问道：“能力得让我们看到才行，说说吧，你的加入对我们有什么作用。” 　　随着他开口发声，屋内紧绷的气氛登时略显松弛，藤田轻嘘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向松本的眼神便带上了几分敬服之色。 　　在他目光之外，松本的手心上其实也已经见汗。而在听到张旭云的话后，他心情有所放松，双拳不着痕迹的放收一下，躬身回应：“阁下，农安的战斗，贵部应该能够取胜，否则的话，第十三独立旅团主力也不会离开长春。只是接下来，后宫淳必定会向板垣请求战术指导，届时贵部怎么办？我以为，也许我们应该利用一下长春附近的日军，让他们成为贵部对抗本土入援军队的主力。阁下，您觉得呢？” 　　张旭云眉头再次一跳，很显然，松本展现出来的能力超出了他的预期，也就让他再次不安了一下。稍稍一犹豫，他道：“什么时候想到这个的？”心中却想，如果他老实作答那就相信他一次，如果他编造的话，那就不必犹豫了。 　　“来的路上，听到阁下召唤，我以为总要拿出一点能够让您看重的东西，所以，所以就——” 　　“不错，这确实能引起我的看重。那么，你愿意担当我的联络官吗？哦，对了，自我介绍一下，张旭云，现就认东北日本解放军司令。” 　　“张司令，卑职向您敬礼！”这句话，松本却是用有些蹩脚的中文说的，说着，他郑重的向张旭云敬了一节军礼。 　　“好，你身上还有伤，那就先休息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我再布置任务，够吗？” 　　“够了够了！谢谢阁下的体恤。” 　　“藤田，你先带他下去了。对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副手同时兼任独立支队的队长。” 　　松本刚刚投降就被任命为联络官，藤田还有些眼红，现在听到自己也升职了，喜出望外之余赶紧一脸恭敬的对张旭云道：“啊，阁下，太感谢了。” 　　“好好干，以后，你们也许真能成为日本的掌控者！”张旭云开出一个空头支票，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第2804章 远东阴谋 　　板垣征四郎收到后宫淳的“投降”电报的时候，正在中朝边境线上一个名叫香蒲的地方视察着一支混编部队。这支部队主要由日本人和朝鲜人组成，同时还参杂有少量的中国人以及苏俄人。迷彩服，迷彩钢盔，清一色的卫青式半自动步枪……从远处看过去，如果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就会以为这是一支学兵军。 　　“阁下，请您为我们授旗吧！”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一个名叫中野良玉的大佐对板垣说道，同时恭敬的将手上的一面军旗递过去。 　　从板垣那眼角毫不掩饰的笑意不难看出，他对这支部队还是十分满意的。爽快的从中野手上接过军旗，他收腹挺胸，努力做出自认为标准的军姿，随即缓缓走向了这支部队第一排的排头兵。 　　那是一个少佐，因为脸上涂着油彩的缘故，他看上去显得十分的肃穆。先是“啪”的向板垣敬一节军礼，然后静静的从板垣手上接过军旗，少佐沉声道：“阁下，请您等待我们的胜利消息吧！” 　　板垣点点头，然后扫视众人，大声道：“勇士们，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接下来你们面对也许会是枪林弹雨，也许会是鲜花和笑容，也许你们再也不能活着回到这里。不过我向你们保证，在靖国神社，必然有你们的位置。不管你们之前是哪国人，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将是大日本帝国的英雄。” 　　这支神秘的部队没有名字只有番号，番号007。这个创意当然来自小泉敏一郎。在军事上，经过事实的检验，小泉敏一郎穿越者的神秘已经宣告破产。不过在政治上，他却彻底成长起来了。这不，就在石原莞尔下台，所有人都以为东南亚总督将和新内阁针锋相对的时候，小泉却毫无节操的选择了向东条英机摇尾卖好。而作为回报，东条英机不仅促成其成为新一任的海相，而且还给了他陆军元老的待遇。 　　“元老”在日本军界乃是一种特殊的存在，这些老不死的虽然大多离开军界多年，但是却能通过阀团或者家族保持着相当的影响力。小泉一个海军出身的将领，硬被东条授予陆军元老的待遇，等于是获得了独自组阀参与陆军决策的资格。小鬼子也没有矫情的意思，果真开始对本土陆军事务指手画脚。然后就有了他和板垣征四郎之间的交易。 　　中国中央情报局也不知道的是，小泉虽然离开日本本土和中国多年，但是却通过隐秘渠道掌握着一支秘密部队。板垣正是有这支部队的支持才得以组建出这一支特殊部队。 　　按说“兴奋剂”的出现应该对始作俑者小泉打击最大才合情理。然而因为小泉对东南亚共荣军有着绝对控制权，同时他又及时的站对了队，所以最终反而是石原莞尔背了黑锅。 　　小泉和东条搭上线以后，有关他的最新情报便通过沈春明源源不断的传回国内。这些情报被汇总到欧阳云那里，欧阳云也是大吃一惊。“真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能凑一块去。”当时，他对送来情报的木剑蝶如此道。 　　“偷天换日计划”极度机密，因此木剑蝶并不清楚这些情报的来源，也不知道自家有特工就潜伏在东条英机身边。“总司令，我总觉得这个小泉是个祸害，要不组织一次行动将其斩首了得了。”他建议道。 　　欧阳云摇头：“小泉毕竟在东南亚，就是他能影响本土事务，可是远距离遥控的话，效果会差很多。东南亚和太平洋，我还需要他继续为我们服务呢。” 　　以中国当今的实力，其实完全有能力先解决小泉和东南亚日军。欧阳云之所以不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他还需要日军大本营的人继续对获胜保有信心，好源源不断的输出兵力；另一方面，却是基于战后世界格局的考量。 　　对盟国其实是一个利好消息，那就是美军在经历若干大战之后终于成长起来了，现在已经能够独自维持澳洲防线。然而私下里，欧阳云却不认为这是一个利好消息。相反，他为此有深深的忧虑。 　　美国之所以能够最终撑住并开始具备反击能力，和美国将原本应该投往欧洲的兵力和资源全部投向澳洲有关，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因为美国的工业生产能力实在是太强了。欧阳云不久前收到的郭慕仪发回的一封密电显示，就在一个月前，美军又有五艘新的航母下水，如果这些航母能很快形成战力，那么美太平洋舰队就能再次复活。当时看完这封密电后，欧阳云颇为感慨的对潘媚人道：“这美国还真是属小强的，怎么打都打不死。” 　　“应该是罗斯福总统的功劳吧？请报上说他早就病重垂危了，可到现在他依旧活着。美国有他的领导，凝聚力不比我们差。” 　　“蝴蝶效应，绝对是蝴蝶效应。” 　　“什么？” 　　“没什么。” 　　应该是蝴蝶效应。又比如德国，在那个时空，德国纳粹早就应该灭亡了。可是现在希特勒虽然死了，可是德国纳粹依旧活跃在历史舞台上。正因为德国纳粹依旧保持活力，所以德国国防军反而获得了欧洲一些敌对国政府的友谊，这也使得古德里安虽然已经掌控了B集团军，却迟迟无法更进一步。 　　同样因为蝴蝶效应，中国中央情报局也没察觉到的是，在中朝边境线上一个叫做香蒲的地方，一个针对中国和苏俄的阴谋正在酝酿着。 　　这个阴谋的实施者，正是板垣刚刚向其授完旗的007部队。 　　中国联合政府对苏俄远东地区的窥伺，似美英等国家虽然有所察觉，但是因为他们自身难保又需要中国的帮助再加上与自身干系不大，所以都选择了忽视。 　　日本政府里面，似裕仁等人虽然注意到了并给予高度重视，可是因为受眼界限制（他们并不了解远东的价值），在力不能及的情况下，他们关注的程度也就仅限于重视而已。小泉不同，因为清楚远东的价值以及中日两国之间的天敌性，即使力有不逮，他依旧选择了干预。 　　在石原莞尔时代，他就建议石原使手段离间中苏两国，让远东成为中日两国交恶的导火索，不过却未能得到石原的重视。而现在，因为板垣征四郎对他有所求，他实施这一计划的条件也就成熟了。 第2805章 007 　　在得到情报获悉有许多原苏俄人愿意继续留在远东之后，小泉敏一郎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对送来这份情报的特高课军官道：“欧阳云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民族主义者，你说，如果他知道许多中国人在远东地区被苏俄人杀死的话，他会怎么做？” 　　以小泉对欧阳云的了解，他以为欧阳云一定会行雷霆之怒发动一场清洗。而只要他这么做，那么不仅本来就微妙的中苏关系立刻会出现新的变化，而且远东地区将再也休想太平。 　　“欧阳云夺取远东无非是看中那里的资源，哼，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视线转回香蒲，板垣正在向007部队的鬼子们发表激励之言，他的副官一脸喜色的走了过来。 　　“阁下，长春来电报了，板垣阁下愿意向您输诚。” 　　“嗯？！”板垣这下可没心思继续耗在这里了，他匆匆收场，然后对中野良玉道：“中野君，今天就到这里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中野看出他有要事要办，“哈伊”一声后道：“阁下，那就请您多费心了。”随即送他离开，而在板垣一行离开之后，中野走到依旧保持笔挺站姿的众手下前，问道：“我们007为谁而战斗？” 　　“小泉阁下！”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惩戒支那人，粉碎他们霸占远东的野心！” 　　“很好。现在出发！” 　　007部队悄无声息的开拔出去，在他们离开大约十分钟之后，一个鬼子少佐从一片灌木丛中钻出来，然后追着板垣他们消失的地方跑了过去。 　　这个鬼子少佐乃是板垣特地留下监视007部队的。而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却是出于对小泉敏一郎的防范以及对007的垂涎。板垣重新成为朝鲜总督之后，因为清楚自己的使命，所以一直以来都为手上缺少关键性力量而发愁。这个时候，小泉忽然向他举荐007，并要求给予007特殊关照，很自然的，他便打起了这支部队的主意。这也是他刚才对007越看越欢喜的原因。 　　对于小泉想通过几支特种部队撬动中国远东局势的想法，因为对远东知之寥寥，所以板垣和裕仁等人的态度一样，都很不以为然。而在见识了007部队的精锐程度后，板垣因为起了收归已有的心思，更觉得小泉此举是毫无意义的一招闲棋，有浪费之嫌。 　　板垣也是个人精，通过之前的一番交谈，他知道想要说服中野投靠自己不太可能，于是便想知道这支部队对小泉的忠诚程度以及他们的真正目的，于是留下了这个心腹少佐。 　　少佐屁颠屁颠的追赶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才追上了板垣，他正要将后来的见闻汇报给板垣，却听见板垣大笑着道：“这个后宫淳还是很是时务的，既然如此，那我就投李还桃，让今上等人先帮他渡过这一难关再说。” 　　“阁下！”少佐迎上去大声喊道。 　　板垣会过头来，看见是他说道：“井村回来了，有什么发现没有？” 　　井村如实汇报，板垣听完眉头微微一皱道：“果然，小泉对他们洗脑了。可惜，可惜了！” 　　“阁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井村问道。 　　“先保持联络，其它的等等再说。”板垣迫切的需要一支能够镇得住场子的部队，也是为入主关东军做准备，而现在既然后宫淳发来输诚电，007对于他来说就不是势在必得了。 　　井村“哈伊”应了，然后问道：“阁下，听您刚才说到后宫司令官，怎么？他向您输诚了？” 　　井村乃是板垣的心腹之一，所以知道板垣的打算。板垣也没有瞒他的意思，将后宫淳发来的电文直接拿给他看，道：“说起来还要谢谢支那人。这支那人也真是大胆，偷袭黑龙江就算了，现在哈尔滨还没拿下居然就敢进攻长春。他真以为我大日本无人么？” 　　井村看完电文，面上现出喜色，道：“恭喜阁下了，这样的话，您应该能提前入主关东军。” 　　在心腹们面前，板垣从不矫情，所以似井村等人都知道板垣再次出任朝鲜总督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对此，板垣也表现得信心十足，他摆摆手，以胸有成足的口气说道：“我从不怀疑自己能否入主关东军，我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急迫那是为局势所逼。诸君应该清楚，随着支那军在长城沿线的攻势越来越猛，如果我们不能及时的稳定住哈尔滨和吉林，支那军一旦攻破长城防线，那就可能形成千里堤溃之势。届时，就算有我们本土入援军队在，可是我们得付出多大代价才能再次占领东北？” 　　“阁下，那么就按您之前的决定回复后宫司令官吗？”之前送电报来的副官问道。 　　“嗯。再致电今上以及北条，让他们暂时服从后宫的调度。至于朴向楠那里，我会亲自给他打电话的。对了，给今上的电报上再加上这一条，那就是要求他们务必保住对长春的控制权。” 　　长春附近的日军本土入援军队一共有两个师团并一个朝鲜共荣军方面军。其中第一七一师团和朝鲜共荣军第四方面军距离长春城稍远。 　　大约一刻钟之后，第一六三师团位于长春城西门附近的司令部内，今上次郎便看到了板垣命令发来的要求他服从后宫淳调度的电令。 　　小鬼子真不是一个做大事的，即使现在已经将生米煮成了熟饭，而且这饭还受到了板垣的赞赏。可是因为之前入城的时候杀死了太多第十三独立旅团的人，这让他总是担心会被事后算账，所以表现得十分的不安。 　　为了排解这份不安，小鬼子命人将大坪一马抬了过来，然后话里话外的都想让大坪承担起责任，希望他能够起草一份能清楚的表达出这个意思的书面文件。 　　对于今上的要求和表现，大坪一马自然是极端失望。不似今上还活在混沌中不明白自己的真实处境，大坪一马对此却有着清醒的认识。所以，本来他对今上还心存幻想，指望着后者能够助自己脱离苦海呢，现在因为幻想破灭，却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第2806章 狡猾的大坪一马 　　“今上这样的家伙居然能当上师团长，由此可见所谓的本土入援军队已经糜烂到了何种程度，指望这样的军队击败支那人，真不知道石原莞尔当初是怎么想的。他这是准备让整个大和民族为战场战争殉葬吗？罢了罢了，既然支那人注定要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那我还是选择当一个胜利者好了。日奸，哈哈，这也得活下去才能享受这一称呼啊！”大坪想通这一点，心中的块垒不翼而飞，演员的天赋开始发挥作用，很快就进入了“日奸”的角色。 　　很爽快的答应了今上的要求：“没有问题。”然后他口风一转，道：“不过，为了不露出破绽，我以为你最少应该配给给我两个大队的部队——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后宫司令官什么时候从前线归来，一旦他知道我们杀了很多第十三独立旅团的人，以你对他的了解，觉得他会是什么反应？” 　　日军中阶级观念极深，对于今上这种水货中将而言，关东军大将后宫那就是天神一样的存在。大坪显然了解他这一心态，有的放矢，果然一下子就击中了今上心中最软弱的地方。今上闻言色变，他不去想大坪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而要求，给其配备两个大队的部队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脑海中只剩下大坪最后那番警告“他会是什么反应”在翻来覆去的回想着。“是，是，应该的应该的。”他连连点头道，完全被大坪牵住了鼻子。 　　正因为有这一幕，所以当今上接到板垣的电令，被要求暂时服从后宫指挥的时候，小鬼子完全没体会出电文最后那句“务必保住对长春的控制权”的深刻含义，反而变得更加惶惑不安起来。 　　他立刻跑去见大坪，一见面就连连念道：“这下完了，这下完了，板垣阁下让我暂时服从后宫司令官的指挥，大坪阁下，您说后宫司令官会不会——” 　　大坪此时正忙着收拢今上交给他的两个大队的人心。其实这种事他大可以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但是，因为考虑到能否收服这两个大队直接关系到他将来的前途甚至命运，老鬼子却是豁出去了。老鬼子正两手撑在担架上费力的向自己的新部下展示着自己和蔼可亲的一面，今上忽然出现，而且一见面就说出这番话，登时令他感到十分不耐加不屑。 　　对于后宫淳向板垣要求长春附近的本土入援军队的指挥权以及板垣积极的予以回应，大坪已经有所准备。这也是他加快收服人心进程的原因之一。 　　“怕什么？现在不是有我顶缸吗？”他板着脸对今上道。 　　“是，是，可是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第十三独立旅团里面不听话的已经全部被我们杀掉了，那些投降了的你又担心什么？难道你不相信鬼马君的能力吗？” 　　“我，哎，只是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后宫司令官肯定会将帐算到我头上，毕竟我才是第一六三师团的最高长官。”今上低声嘟囔道。 　　今上这属于纯粹的发泄，言者无心，但是落在大坪耳中，却让他心中一动。他侧身看了看今上，见到一张猥琐憔悴的脸，咬咬牙有了新的想法，道：“今上君，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让后宫司令官进不来长春。” 　　“什么？” 　　“就是不让后宫司令官进入长春。” 　　“啊？！可以吗？” 　　“是板垣阁下让你暂时服从后宫司令官的指挥的吧，电文呢，拿来我看。” 　　电文就在今上手上捏着，闻言他立刻递给大坪。 　　大坪扫视一眼，看到上面并没提到“后宫淳”或者“后宫司令官”，只有提到“第三方面军”，他眉角一扬道：“放心吧，我有办法让后宫司令官进不来长春。板垣阁下的电文上只是说你们暂时服从第三方面军，我大坪一马，堂堂第三方面军的参谋长能不能代表第三方面军？” 　　今上听得眼前一亮，道：“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您就能代表第三方面军指挥我们。” 　　大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又迅速敛掉，转而化作一副很犹豫的样子道：“事情没这么简单，要是后宫司令官坚持要进入长春呢？作为他的参谋长，他完全可以命令我。” 　　今上一愣，然后略略动了动脑子，眉头又锁紧了，道：“是啊是啊，这可怎么办呢？” 　　“如果真出现这样的状况也不是没办法挽救。”大坪装作深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后慢慢道。 　　今上的情绪已经完全被他左右，闻言立刻催促道：“阁下，您请讲！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 　　“复活第一十三独立旅团，而且让他们占领长春西门。” 　　今上完全不能领悟这么做的用意，眨巴着眼睛等着大坪继续说下去。 　　“后宫司令官现在只知道我们和第十三独立旅团发生了冲突，但是他并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要你再给我一些人，那我就能装扮出完整的第十三独立旅团的留守部队。然后，我会要求他们据守长春西门，并在后宫司令官回来的时候保持战斗状态。如果长春城内还在发生激战，你说后宫司令官会如何？他肯定会暂缓进城，而想要居中调停。” 　　“对，对，有道理，可是他要是真居中调停的话我们怎么办？战斗一停，他依旧会进城。” 　　“问得好。不用担心，只要来这么一出，后宫司令官就没机会进城了。农安的战斗，你觉得哪一方会赢？” 　　“支那人吧，他们有航空部队。” 　　“对啊。支那军既然能打赢农安之战，那后宫司令官肯定是被他们赶回来的。届时，前面是正发生激烈战斗的长春城，后面是气势汹汹的支那军，今上君，换做你是后宫司令官，你会怎么办？” 　　这其实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不过今上想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犹豫着给出了答案，道：“我，我应该会一边调停一边绕城过去找第一七一师团。” 　　“你和我想一块去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样的话，你还担心什么？” 　　“这样的话后宫司令官就进不了城了？”今上说着，做豁然开朗状。 第2807章 愚蠢的今上次郎 　　今上次郎真的白担心了，因为从一开始，后宫淳就没想过要退回或者逃回长春。他向板垣征四郎交换第一六三师团以及第一七一师团还有朝鲜共荣军第四方面军的兵权，可不仅仅是为了挽回农安危局，敢想的他，终极目标是全歼丁一部。 　　日军第十三独立旅团的出现还是给农安战场带来了一些变化。对第三方面军主力而言，其最大的改善就是头上的金雕少了。不仅如此，尽管常太宇未卜先知出航前命令带上副油箱，可是对于金雕这种重型战机而言，战术机动实在是太耗油了，所以战至现在，那些一直冲锋在第一线的比如尚东方的金雕还是出现了油量不足继航无力的情况。 　　当时尚东方正在做一个俯冲动作，油量表忽然“嘟嘟”的响了起来，他略略低头一看，油量已经见底，想到副油箱已经用掉，他不禁愤愤的骂出一句：“八格！”然后又用蹩脚的中文道：“刘君，看来我们只能返航了。” 　　“我们今天取得的战果不少，现在返回也没什么遗憾。”刘胜宽慰他。 　　“不甘心呢，再有两轮突击，日军的这个防空阵地就要破了。” 　　阿野安理很明智，在向后宫求援无果，又尝试了几次，发现根本无法阻止杜新阳团的掘进之后，他干脆放弃继续反击而是命令再次收缩防线，将兵力集中在防空阵地周围，并以防空阵地为中心也开始大肆修建土木工事。 　　他这一选择很有针对性，一旦成事，那么就会将高地上部变成一个刺猬。常太宇在天上看出苗头，哪肯任由其发展下去，遂联络杜新阳，问他能不能立刻发起突击。杜新阳了解到第十三独立旅团的这一新情况，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计算了一下距离，回应常太宇称一刻钟之后就能发动突击。“那就一刻钟之后！”常太宇拍板道。 　　一刻钟之后，先是常太宇组织部队对鬼子的阵地进行了一轮远程投弹，随即，在滴滴答的冲锋号声中，杜新阳团一个连百多余士兵在十二架金雕的掩护下向山顶发起了冲锋。 　　担任掩护任务的十二架金雕里面就有尚东方和他的僚机。这一波进攻，最终只将鬼子阵地上撕开了一条宽约二十米，纵深十米的口子。而杜新阳部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将近五十名学兵从此长眠于此。另，常太宇麾下两架金雕受创将不得不撤离战场。 　　五十名阵亡的学兵里，其中最少一半都是被鬼子的88毫米口径高炮击中而亡。看着一个又一个优秀的部下倒在鬼子88毫米口径高炮的俯射中，杜新阳的心在滴血。毫不犹豫的命令部队撤下来之后，他联系常太宇，称不能再这样打了：“……鬼子的火力太猛，如果不能有效遏制其高炮火力，我们上去多少人都是送的。常师长，请问你们有带什么压制性武器没有？比如说子母弹。” 　　地上的战斗情况，常太宇在空中看得更清楚。他也没想到鬼子的88毫米口径高炮会如此犀利，不仅能对空而且还能对地。他答道：“我们这次来东北是为了制空，所以并没有携带对地压制武器。鬼子的这种乌龟阵，也不是没办法对付，只是需要时间。而我们的很多战机燃油已经不足了。” 　　主战场因为缺少了歼105师的绝对火力压制，日军的兵力和守军优势渐渐就体现了出来。随着前线进攻开始受阻，部队伤亡增多，丁一不得不询问常太宇，问他什么时候能解决掉第十三独立旅团好支援主战场。然而，因为麾下已经有报告称燃油将要告罄而不得不返航，常太宇知道自己排兵布阵上出现了问题。 　　“是我的错，我应该将部队分开，分成阶梯出战的，那样的话就能始终保证存在……”他诚恳向丁一认错。 　　常太宇会犯这种错误那是因为轻敌和立功心切的原因，他以为能够快刀斩乱麻一般的解决战斗，却低估了鬼子的韧性。 　　对常太宇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丁一其实也有责任。这个问题在歼105师刚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只是，一者他抱有侥幸心理，认为也许能一波就取得绝对优势；二者歼105师毕竟只是临时借调，他觉得自己太多干涉常太宇的指挥不好，所以他就没有指出来。 　　现在，他们却是要为此买单了。 　　歼105师的战机梯次离去，这一情况被日军侦察到，阿野安理和后宫淳皆欣喜不已。前者开始布置突围与主力部队会合事宜，后者则动了更大的心思。 　　于是，惶惶不安中的今上便等到了后宫淳如下的电令：……兹命令贵部立刻出城向农安开进，以配合第三方面军主力围歼支那军。 　　电令是发给今上的，小鬼子自己却不敢做主，而是来找大坪征求他的意见。 　　大坪仔细的看了电文先是心中一惊，然后再仔细的一分析，心中对农安战场的情况马上了然于胸。“第三方面军能够扳回局势应该和第十三独立旅团有关，不过单凭一个联队规模的准防空部队就想防住支那军一个师的航空部队，这显然不可能。嗯，应该是支那航空部队燃油告罄不得不回去补给的原因。那么，一旦支那航空部队重返战场——”大坪一念及此不禁摇起头来，心中念道：后宫淳啊后宫淳，你也是帝国上数的名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难道你以为第一六三师团和第一七一师团是关东军那样的精锐？不，便是真的这样就能击败支那军了吗？那样的话，帝国也不会陷入如今的窘迫局面了。 　　大坪这么多年的参谋生涯不是白过的，他既然能够一眼看穿农安战场的真实情况，自然能很快想出对策。他对今上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将鬼马还有藤田他们叫来一起商量吧。” 　　今上现在惟大坪马首是瞻，闻言立刻让人去叫鬼马和藤田。 　　藤田来了，张旭云自然会来，很快，鬼马和藤田还有张旭云等人便赶了过来。鬼马在今上身边安插有人，所以此时他已经知道了后宫淳来电的消息以及来电内容。赶来的路上，他对张旭云道：“今上喊我们过去商量，这应该是大坪的主意。看来，这大坪应该彻底倒向我们了。” 　　张旭云点头道：“大坪一马是个聪明人，不会看不清大势的。且，我们画出那么大的面包，他肯定会动心。” 　　“有大坪相助，下面的事情会容易许多。” 　　“不能大意，在长春，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了。本土入援军队虽然垃圾，可是蚂蚁多了还能咬死象呢。” 　　“也是，哈，放心，我没有轻敌的意思。我现在十分期待，我们究竟能鼓捣出多大的动静。” 第2808章 策反 　　鬼马加入偷天换日计划之后也有想过自己以后将如何如何，不过他想象力再丰富，却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因为在接受培训的时候被反复灌输他可能一辈子就以鬼马的身份在日本生活下去直至死亡，而他的真名将只能留在国家最机密的档案馆里，所以对于默默无闻的以一个普通日本人的身份过完这辈子他是有心里准备的。 　　越是如此，对于如今这跌宕起伏，每天都在刀尖上跳舞的生活，他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应，相反还十分的期待。 　　张旭云并不知道鬼马的心理活动，不过就和他一样，对于今天这种生活，他也是万分期待的。嘴角微翘，他道：“这就要看板垣征四郎和后宫淳以及山田乙三他们是否配合了。现在我倒是希望他们给力一些。这样的话才有挑战性。” 　　几个人联袂来到大坪那里，听大坪讲明找他们过来的原因，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之色。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能明白大坪找他们过来的真实原因。大坪应该是看出这是一次团灭农安第三方面军主力的机会，而且有了想法，这才找他们过来商量。 　　鬼马首先发表意见：“既然板垣阁下命令我们暂时服从后宫司令官的指挥，他的命令我们当然要执行。” 　　鬼马的想法却不是今上想要的，他看向藤田，问道：“藤田君，你的意见呢？” 　　藤田此人论带兵论排兵布阵都不行，但是却极擅长察言观色和揣摩人心。因为跟着张旭云的时间长了，所以都不需要看后者脸色，他直接就说出了张旭云的想法：“我赞成鬼马阁下的意见。” 　　没想到鬼马和藤田都是这意思，今上有些失望，小鬼子对后宫那是真的怕，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板垣电令上最后那句“务必保住对长春的控制权”了，他不甘的说道：“可是派出援军的话，长春城怎么办？板垣阁下可是要求我们务必保证对长春的控制的。” 　　大坪看了看张旭云，见他嘴角朝鬼马方向撇了撇，心领神会，道：“我看这样好了，鬼马君率领部队出援，今上阁下留守长春。这样的话后宫司令官和板垣总督那里都交代得过去。” 　　今上要的就是自己留守长春，闻言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然后装出很郑重的样子对鬼马道：“鬼马君，那出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请务必全力以赴，打出我第一六三师团的威名。” 　　鬼马心中冷笑，面上郑重的弓腰“哈伊”，算是接受了这一命令。 　　如愿以偿的留守长春，今上沉重的心情立刻轻松不少，也有了关心他人的余力，他对大坪道：“大坪阁下，您的伤还没好，我看也留在长春好了。” 　　大坪看看张旭云，见后者微微点头，遂笑道：“多谢今上阁下的关心，那我就留在长春好了。” 　　兵贵神速，半个小时后，鬼马便率领加过料的第342联队出援了。今上和大坪等人在长春的西门送别他们，在鬼马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之后，今上对大坪道：“鬼马君实在是太急了，这等出援大事，怎么也得准备妥当了才行。军队准备不足是打不了胜仗的，大坪阁下，指挥手册里有这么一条的吧？” 　　对于今上的种种奇葩表现，大坪已经无力吐槽了，他苦笑着附和道：“是的，确实太仓促了。” 　　“不过还有第一七一师团和朝鲜的第四方面军，总共近三万人的援军，应该能打赢这一仗吧。”像是为了宽慰自己，今上又道。然后他好像忽然才想起似的，问大坪：“对了，有一件事很奇怪呢，后宫司令官的电报里为什么没有提到您呢？哪怕是关心一下也好啊，后宫司令官是这么薄情的人吗？” 　　这其实是张旭云他们此次计划中最大的漏洞，可惜的是今上不仅到现在才想到，而且根本就没有往深处想。后宫和大坪之间，其实很轻易就能看出他们是失联了的。而如果今上揪住这一点往深处想一想，就会发现诸多可疑之处。可惜的是，今上不仅洞察力不行，思维上转向也比较慢。再加上他御下不严，尽然没发现第一六三师团最重要的部门通讯课其实是被鬼马等人控制了的，这就造成了如今的现象，那就是他已经成了一个牵线傀儡却犹不自知。 　　今上此时才想到这最关键的问题，而且很明显的是他并没有因此产生疑心，对此，大坪哭笑不得之余对今上也算是有了全新的认识，认为愚蠢已经不足以来形容他了，他应该是整个日军甚至是日本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个奇葩存在。 　　心中再次发出这样的感慨：这样的家伙也能成为师团级军事主官，日本焉能不败？面上，大坪装出疑惑表情，附和道：“是很奇怪，也许是因为战事太紧张的原因吧。” 　　今上其实也就是随便说说，根本没往深处想，自然大坪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道：“嗯，肯定是这个原因。那么，我们就在城里坐等胜利消息了。” 　　张旭云为了保证长春城不出意外，所以并没有跟随鬼马出城。鉴于鬼马对第342联队的控制还没有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为防万一，他命木好仁、甘德海率大约一百个独立支队的出逃鬼子随鬼马行动。鬼马率部开出长春城不久，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始执行A方案。 　　大坪一马和鬼马以及张旭云之所以很爽快的答应今上次郎，甚至是主动推出鬼马带队出援，正是因为看出这乃是一举拿下长春甚至是吉林的机会。所以，与后宫淳的期望正好相反，鬼马他们出援非但不能救他的命，相反可能会加剧第其灭亡的速度。 　　对于这次出援任务，因为鬼马平时的教导有方，第342联队的鬼子是相当排斥的。和石原莞尔组建这支部队的初衷完全相反。日军所谓的本土入援部队因为士兵素质过低的缘故，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非但没有以身报国的觉悟，相反从一开始就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图的不过是能够吃饱穿暖而已。 　　有这样的基础在，鬼马想要进行策反，难度其实并不大。只是，因为接下来还要指望他们打仗，所以必要的思想工作和手段还是要有的。鬼马作为第342联队的最高军事长官，对手下这群鬼子的德行实在是太了解了。他清楚，如果只是说动他们投降的话会很容易，但是想要他们上战场与关东军交手，这却有一定的难度。 第2809章 投降 　　A计划中，松本扮演有重要角色，他将负责向鬼马的手下们灌输支那军强大不可战胜的理念。松本投降虽然没多长时间，但是正如他当初所说的那样，在说降第十三独立旅团左村正术部鬼子一事上，他的表现堪称完美。由此也为张旭云赢得了知人善任的口碑（藤田次野云）。 　　按照约定，松本先是当着鬼马诸多手下的面传播小道消息，称农安之战胜负已分，因为支那军派出了航空部队，所以后宫司令官已经败了——“……后宫司令官之所以要要求援军，其真正原因并不是他所谓的要全歼农安支那军，而是为了救他们突围。可是，我们本土入援军队是什么货色。啊！我说这话可没有妄自菲薄的意思，这跟本就是事实嘛。诸位，在此之前，你们有谁带过兵和支那军打过仗？举手我看看。黑田君，没想到啊，难道说你是从一线部队退下来的？” 　　黑田确实是从一线部队退下来的，不过因为他之前所呆的部队在日本军界乃是一个笑话一样的存在，所以当松本的话引得其他人都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脸上红彤彤一片，神情变得有些忸怩。“我之前在第四师团呆过。”他低声道。说完果然引起了一阵哄笑。 　　“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 　　“大阪无敌师团的人啊，难怪了。” 　　众鬼子七嘴八舌的道，令黑田心生无地自容之感。 　　“哼！”松本却冷笑一声，在成功将众人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后，他冷冷的道：“有什么好笑的。大阪第四师团怎么了？诸位好好用脑子想一想，现如今，当初入华的部队中，还有哪一个比大阪第四师团活下来的人更多？没错，怯懦确实是男人的耻辱。可是那也得看什么情况。明知打不过还要硬起头皮冲上去，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如果全大和的男人都这样，那日本真离灭国不远了。” 　　“松本君，难道您觉得大阪第四师团的做法是正确的？”有人好奇的问道。 　　“谈不上对错，只是比较明智罢了。明哲保身大家都知道的吧？大阪第四师团在华作战期间的表现，我以为正是基于这样一个原则。” 　　“我觉得松本君说得很有道理，现在支那军强大我们羸弱，我们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活下去才对。唯有如此，我们才能保证大和民族的繁衍对不对？” 　　“那，那我们去农安不是找死吗？诸君，我说干脆咱们向联队长请愿不去农安算了。” 　　“这不可能吧，命令可是后宫司令官下的。他可是大将。” 　　松本成功的将中国军队强大不可战胜的理念灌输给这些鬼子之后，就轮到鬼马出场了。就像这些鬼子所猜测的那样，鬼马一开始严词厉色的批评了他们畏敌如虎的思想。但是接下来他的一番话却让众鬼子立刻陷入了狂喜中——“去农安诚然九死一生，可是，难道我们真能抗令不遵吗？诸君，你们应该清楚这么做的下场。除非，除非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我们的后顾之忧，否则的话，这种念头绝不能有。” 　　鬼马摆出这个态度，众鬼子得到鼓励，便开始努力的开动脑筋，想要想出可以解决后顾之忧的办法来。这个时候，木好仁登场，直接向鬼马以及众鬼子表明藤田部现在的真实身份。 　　乍听说他们已经投降了支那人，众鬼子包括鬼马无不大惊失色，鬼马故作姿态，更是将枪都拔出了出来，然后枪口直指木好仁，厉声喝道：“八格，大和民族的败类，我现在就杀了你。” 　　木好仁此时的日本身份乃是连生托砦，大尉。面对鬼马的威胁，他表现得相当的正义凛然，大声道：“鬼马阁下，没错，我是投降了支那人。可是你据此就认为我是大和民族的败类可就大错特错了。诸君——”他扫视众人，大声道：“我且问你们，这场战争爆发之前，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现在呢？”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深思。而在成功吸引众人的关注后，木好仁再接再厉，大声道：“我们本可以过上安逸的生活，虽然不是很富足却也衣食无忧，但是现在我们却要时刻面临死亡的威胁。这是谁造成的？是你吗？是我？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他们，他们——” 　　木好仁的日语很差，他前面那么多话，都是张旭云写下来标上汉字注音让他死记硬背下来的。好了，现在居然卡壳了。他这边正脸红脖子粗的记忆着“他们”下面的词句，鬼马和松本看出不对，后者赶紧接上道：“连生君说得太好了，鬼马阁下，诸君，让我们陷入如今险地的正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他们的野心和欲望使得国家陷入了如今的窘境，可是，我们有必要为他们的错误继续卖命吗？大家也看到了，这场战争爆发至今，我们的生活只是变得更糟。其实，我们死了没什么，可是我们的父母我们的亲人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能指望那些老爷们帮我们奉养他们？” 　　松本的这番发言成功的将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那边，依旧在想着词的木好仁见状，总算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鬼马有台阶就下，他依旧一脸阴沉，对松本道：“话是不错，可是真要抗令不遵的话，上头一旦制裁下来，那我们不还是死路一条？” 　　松本正要接话说出直接投降的话，鬼马手下的一个大队长已经抢先道：“要不，我们干脆向藤田他们一样投降支那人算了。”这个大队长说完这番话，一脸惊惧的看着鬼马。而在看到鬼马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其它表示后，这个大队长暗松一口气，看向鬼马的眼神就充满了期待。 　　“投降支那人，可是支那人要执行‘战场纪律’怎么办？我可是听说，支那人抓到俘虏都是直接砍头的。”一个少尉道。 　　“怎么可能？诸君，要真是这样的话，藤田部岂不是都成了无头鬼了？可是你看看他们，现在不都活得好好的？”松本道。 　　木好仁咳嗽两声，他身后就走出一个藤田部的鬼子逃兵，这个逃兵说话之前先亮出手上的电子手表，道：“谣言，那是谣言，诸位长官请看，这是我们中国长官奖给我的手表。” 　　学兵军军官才有资格佩戴的多功能电子手表，在鬼子们眼中那可是奢侈品。众鬼子看着那电子手表，不少人眼睛发亮，立刻有人对鬼马道：“阁下，我看我们就降了吧。” 第2810章 非常手段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得多了。令木好仁感到意外的是，鬼马手下将近二十个佐级军官居然一个表示反对的都没有。按照之前的设置，如果一旦出现死硬分子的话，木好仁将出面充当恶人，直接对死硬分子施以极刑。对执行这个任务，木好仁显然是充满期待的。所以，当死硬分子没有出现，他反而觉得意兴阑珊。 　　“没意思，这么就从了？！”在部队重新开拔之后，木好仁对鬼马道。 　　“肯定有机会的，这些家伙的个性我太清楚了。别看他们口头上答应得爽快，但是临到当前，肯定会有畏敌不前的。到时候你再大显神威好了。”鬼马安慰他。 　　木好仁双手握拳挥了挥，道：“希望如此。” 　　“阁下。”身后，松本和参谋追了上来。 　　“松本君？”鬼马和木好仁勒住马缰，转过身看向他和那个参谋。作为张旭云的副官，松本也配有一匹马。小鬼子对鬼马道：“刚接到的电报，后宫司令官要求我们向里泽村转进。电报上说第十三独立旅团的主力在里泽村遭到了支那航空部队和伞兵部队的联合进攻，局势危急。” 　　“里泽村？”鬼马说着伸手从木好仁手上接过了地图。摊开地图，在上面找到里泽村的位置，再计算一下，他道：“里泽村距离我们这里就二十千米左右，为什么听不见枪炮声？” 　　“可能是被罗凤山挡住了吧？”木好仁道。 　　鬼马：“后宫既然命令我们支援里泽村，那我们就照做好了，正好，我们可以帮助那里的支那友军先解决掉第十三独立旅团。木桑（在外人面前，鬼马严守自己乃日本人的伪装身份，故无论言行都是一水的日本调调）——” 　　“阁下有何指示？” 　　“为了避免引发误会，你带人先行一步吧，一定要和那里的支那军取得联系并且说明清楚情况。我们是起义参加日本解放军，而不是投降。” 　　“哈伊！” 　　里泽村的无名高地战场，随着歼105师的金雕相继离开，杜新阳团正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阿野安理意识到这是一个突围良机，所以不顾头顶上还有几架金雕在盘旋便下令发起冲锋。在他的亲自调度下，一个联队的鬼子以中队为单位，潮水一样一波一波的向山下发起了进攻。 　　面对日军如此猛烈的攻势，杜新阳团开始还能利用挖掘的坑道进行梯次抵抗，但是随着鬼子将一联88毫米口径的高射炮搬到坑道顶端沿着坑道朝下进行狂轰滥炸，众伞兵死伤惨重，杜新阳见状不对，只能下令放弃坑道阵地。 　　坑道一遭放弃，反而成了鬼子最安全的进攻通道，潮水般的鬼子顺着坑道滚滚而下，直接在坑道和壕沟的联接端形成兵力优势。杜新阳察觉到这一点，他知道不实施非常手段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便会全军尽墨。 　　“华夏统一民族党的站出来。”杜新阳拿着一支扩音器大声喊道。 　　很快，从预备队里就走出几十个学兵，然后，伤员里面有几个学兵倔强的站了起来。稍后，前方正在战斗的学兵里也有不少人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兄弟们！还记得我党的宗旨吗？” 　　“一切为了华夏！” 　　“还记得自己的誓词吗？” 　　“我愿意为了维护国家和民族利益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好，兄弟们，那么，就让我们兑现当初入党时发下的誓言吧，现在，是我们为了华夏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了。全体华夏统一民族党的兄弟，跟着我冲！杀！”杜新阳喊着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在他身后，不到五十名的伞兵一起呐喊着冲出了战壕。战壕里面，向德阳看着杜新阳以及战友们奋勇向前的身影，不知为何忽然鼻头一酸，流下了两滴泪水。 　　有可能的话，向德阳其实更希望自己能够率军冲上去，只是，因为在申请加入中国华夏统一民族党这件事上他晚了杜新阳一步，结果——根据中国最高统帅部的相关规定，同一支部队里，绝不允许属于同一党派的人垄断其指挥层。最高统帅部制定这样一条规定，很难说就是为了防范这种局面。只是对于现在的向德阳来说，他却觉得自己被这条规定给坑了。 　　“好兄弟，千万要活着回来啊！”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向德阳狠狠一汲鼻涕，猛然吼道：“都被傻看着，加大火力，打啊！” 　　山顶上，阿野安理正面色平静的透过望远镜看着山下的战斗场面。 　　“支那人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的指挥官此时一定气得吐血吧，辛辛苦苦挖掘出来的进攻工事，现在却成了我们推进的助力……”阿野的身边，一个大佐同样举着望远镜一边观察着战场，一边喋喋不休道。 　　“支那人犯了一个很可笑的错误，其航空部队的指挥官居然一次性将战机全派出来了。难道说他以为他们能够快速解决战斗？那也太小觑后宫司令官了。”阿野道，说完摇了摇头。 　　“阁下，支那人发起反冲锋了！”大佐忽然道。 　　阿野集中注意力看过去，先是不以为然，随即面色一凝，道：“三浦呢？快，立刻让他调一联高射炮过来。” 　　“哈伊！三浦，三浦！” 　　让阿野面色一凝的正是杜新阳。一个佩戴上校军衔的军官居然抱着一支冲锋枪冲在最前面，这已经足以引起他的重视了。况且从这个军官的表现看，他的战斗技术还十分高超，鉴于中国军队有在一般战斗中动用特种部队的习惯，阿野不得不担心的是他面对的是否是一支狼牙性质的支那小部队。 　　杜新阳突出的表现同样引起了一线鬼子兵的注意，在有五个手下倒在杜新阳的枪口下后，一个鬼子少佐嗷嗷叫着冲出了坑道，带着十几个鬼子直接向杜新阳扑了过去。这个鬼子显然是所谓的“武士道病”发作想要单挑杜新阳。可惜的是杜新阳根本就没有逞个人之勇的意思，所以那少佐和他十几个手下和杜新阳他们只是打了个照面，狠话都没来得及喊完就被突突掉了。 第2811章 混战 　　正儿八经狼牙出身的杜新阳，其战斗力绝非一般伞兵可比。鬼子少佐居然想和他单挑，不客气的说，那就和送死没有区别。杜新阳率部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了这几个鬼子，正要率队冲进坑道，身后响起了向德阳撕心裂肺的高呼：“小心上面！高射炮！” 　　他抬头，眼睛一眯，果然看到几个鬼子正在调整一联高射炮的射角。“不要纠缠，立刻进坑！”他吼道，加快速度向坑道跑去。 　　山顶上，阿野安理看出杜新阳有了防备，也正高声催促着自己的手下加快速度：“快点，快点，不能让他们冲进坑道里！八格，这个清水一郎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组织拦截。” 　　清水一郎正是日军出击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小鬼子倒不是没有组织拦截，可是在那个少佐被杜新阳他们击毙之后，他意识到正面近战不是对手，遂决定利用坑道的掩护进行还击。不过，因为当初在挖掘坑道的时候，杜新阳特别要求深度最少在一米八以上。他这一看似无心的要求现在就成了清水一郎面临的最大困扰。要知道，鬼子们平均身高才一米六左右，就是踮着脚也别想从坑道里探出头去，自然就更别提开枪射击了。清水一郎率部发起反击的时候，因为一米八深的坑道能够给他们提供周全的掩护，甚至还具备一定的防空效果，他当时心中还在窃喜，暗暗耻笑杜新阳，认为支那军指挥官实在是太愚蠢了，忙活了半天却为他们做了嫁衣。现在，当杜新阳从地面上发起进攻的时候，小鬼子才意识到了前者的阴险之处。 　　小鬼子正在组织将近两个中队的鬼子用工兵铲就地取材挖土增高以获得有效射击点，杜新阳他们已经冲到了近前。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更重要的是杜新阳选择的进攻地段正好是清水组织人挖土增高的地方，坑道里面的鬼子兵人手一把工兵铲正挖得起劲，很多人的武器都背在背上或者扔在地上，对于杜新阳他们来说，这部鬼子等于是放弃了抵抗。 　　“杀！”杜新阳高呼一声，手上的冲锋枪“哒哒哒”的响了起来。距离他不过几米甚至不足一米的地方，小鬼子们本正因为头顶上忽然出现敌人惊得魂飞魄散，面对瓢泼大雨一般倾泻下的子弹哪有反应的余地，不少人吭都不吭一声就倒了下去。更多的鬼子正要拿起武器反抗，更密集的弹雨已经倾泻到了他们头上。 　　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也就半分钟左右的时间，清水组织起来的将近两个中队的鬼子兵倒下了最少两百人，幸存的鬼子发一声喊，朝坑道两端狂奔而去。 　　“下去，追上去！”杜新阳喊，率先跳进了坑道里。 　　其实这种情势下，杜新阳他们在上面沿着坑道展开攻势效果更佳，可是因为顾忌山顶的高射炮，杜新阳只能明智的要求兄弟们先跳进坑道里再说。 　　山顶上，高射炮的角度终于调整好了，可是目标却统统都跳进了坑道里。目睹此景，阿野安理脸色气得发青，快走几步走到三浦桌次身边，抬腿就是一脚将后者踹翻在地，狠狠骂道：“八格！三浦，你是猪吗？！” 　　山下，杜新阳他们虽然有惊无险的跳进了坑道里躲过了被高射炮居高射击的厄运，但同时，他们也丢失了之前的地利优势。 　　第十三独立旅团毕竟是日本的正规军，无论是战斗意志和士兵素质都要强过第一六三师团那样的本土入援部队太多。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在清水一郎的指挥下，小鬼子们很快适应过来，开始利用兵力优势对抗杜新阳他们的气势和先手优势。 　　杜新阳他们在又射杀了将近二十个鬼子之后，因为坑道的狭窄以及鬼子尸体的阻挡，他们的射界受到影响，一面倒的枪战先是变成对射，然后再演变成了白刃战。 　　伞兵部队和普通学兵军不同，因为要考虑到跳伞负重的问题，他们的常备武器里没有了大刀，改以三棱军刺代之。在发起反击前，杜新阳就已经命令手下都将三棱军刺装到冲锋枪上，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从发起反击至现在，杜新阳部也出现了一定的伤亡，他们中能活着跳进坑道里的不过三十人左右。这三十人分成两拨，分头向坑道两端杀去，冲锋在前面的很快打光了子弹，然后在直面鬼子的时候他们直接举起军刺就杀了过去。而因为有他们阻挡在前，后面的伞兵除非有像杜新阳这样对自己的枪法充满信心的，其他人担心误射到自己的战友，也只能放弃射击端起冲锋枪递补上去。 　　此时如果从空中鸟瞰的话，当会看到，在这一段大约一百余米长的坑道里，身着迷彩服的中国伞兵和身穿土黄色军服的鬼子分成两个集团杀在一起。人群里面只见白光闪烁，分秒之间，双方都有人倒在血泊中。 　　“就这样，压上去，压上去！”混战的两个集团其中位置较低的一处，清水躲在百多个鬼子身后，正在手舞足蹈的为麾下鼓着劲。清水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所以在经历了最初的紧张以后，他已经看出只要已方继续保持这种战法，那么发起反击的支那军因为兵力上的劣势，终将会被围歼。 　　战壕和坑道交接的地方，向德阳因为想要帮助杜新阳他们减轻压力，所以也组织了反击。不过，受地势的限制，兵力集中不起来，他组织的反击却未能对坑道里的混战产生影响。 　　发生混战的坑道里面，杜新阳眼看着两边最前面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倒在鬼子的群殴中，不少人临死的时候虽然都将手伸进了怀里却没敢拉响胸口的光荣弹，他意识到战斗手段出了问题，大声喊道：“分开，兄弟们分开，不要忘记我们的使命，我们的命可比小鬼子值钱多了！” 　　混战最可怕之处，无外乎能够影响人的心志，让人产生盲从心理。所以参加这次反击的华夏统一民族党的党员们才会见不得自家兄弟被鬼子群殴而簇拥而上，却忘了他们发动这次绝地反击的真正目的。 第2812章 四十壮士 　　杜新阳及时的喊话提醒了他们。于是在众鬼子惊诧的目光中，本正挺军刺欲出击的许多伞兵抽身而退，只在前面留下了孤零零的一个战友。 　　“支那军想逃！” 　　“支那军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子先喊出这句话，众鬼子包括清水听到，无不心生自豪感，同时也表现得更加勇猛了。 　　是的，时至今日，对鬼子兵来说，正面击败中国军队特别是学兵军已经成了一件足以让他们大肆庆祝的事情。就好像当初中国军队伏击团灭一个鬼子大队就能够引得全国媒体报纸大书特书一样。 　　谁也说不清这种心理上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有一点值得肯定的是，在中日对抗中，日军的士气正变得越来越低迷，相反，中国军队的士气正变得越来越高昂。就士气而言，双方已经不在同一档次上了。 　　“刺死他！”“杀了他！”……鬼子兵们喧嚣着，挺起枪刺向留在前面的两个伞兵冲了过去。那两个伞兵，其中一个已经身负重伤，他靠在坑道壁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冲向他的鬼子兵。他的眼神刺激到了杀到他近前的鬼子，有两个鬼子怪叫着恶狠狠的操起枪向他胸口扎了过去，其中一人兴奋的喊道：“支那猪，去死！” 　　两柄枪刺闪着寒光向伞兵的胸口扎来，近在咫尺的时候，伞兵忽然低吼一声，身子朝后一让，随即，他藏在身后的右手伸出，“叭叭”声中，将手枪里的子弹一气打出，将那两个鬼子包括他们身后的两个鬼子打倒在地。 　　受枪声的惊扰，不少鬼子习惯性的猫腰做出闪避动作，然后他们注意到伞兵依旧在扣着扳机但是枪里已经没有子弹射出，他们再看到伞兵脸上那蔑视的笑容，不少人恼羞成怒，举枪就朝他射击。 　　“哒哒哒……”瞬间，十几颗子弹将这个伞兵胸腹部打成了马蜂窝，他口鼻里冒出鲜血，两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软倒在坑道里。 　　“冲上去，千万别让支那人逃了！”随着一个鬼子少佐发出这样的喊声，众鬼子蜂拥向前，欲趟过那个伞兵追杀其他的伞兵。这时，本正倒退而走的伞兵有人喊道：“江大狗子！”扣下了扳机。 　　又一个伞兵留在了原地。 　　众鬼子正被他吸引过去集中注意力和他对射，浑没注意到他们的脚下，那个满身是血的伞兵的左手忽然动了一下。 　　坑道里面此时已经充满了火药味，所以鬼子们根本没有嗅到满身是血的伞兵身下突然冒出的火药味。位置偏后的一个鬼子倒是看到了伞兵身下忽然扬起的硝烟，只是当他正瞪大眼睛想要看个清楚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他只觉得眼睛一阵灼痛，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对于伞兵们而言，杜新阳的提醒其实是相当残忍的。不过，因为发起反击前他们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所以这提醒又是善意的。因为这让他们可以死得更有价值。是的，杜新阳之所以要组织这次反击，为的就是以他们华夏统一民族党党员几十条生命为代价，打击日军士气，迟滞鬼子的进攻。 　　“江大狗子”是第一个发动自杀攻击的，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鬼子兵们开始还以为伞兵的有序撤退是逃跑还为之欣喜，然而，随着另一个方向的伞兵也成功的实施了自杀攻击以自身为代价将五个鬼子带进了地狱，鬼子们察觉到异样，他们先是气势为之一挫，紧接着便手足无措起来。 　　对于自杀式进攻鬼子们绝不陌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有直面这种进攻的勇气。明知道对面的中国伞兵已经做好了发动自杀进攻的准备，自己冲上去只有死路一条，鬼子兵们终究也是人，也有胆怯之心，他们魂为之丧也就不足为奇了。 　　于是，不管后面的鬼子军官如何吆喝，前面的鬼子兵们虽然枪打得山响，却就是迟迟攻不上去。 　　“八格！你们不配做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有一个鬼子少尉应该是胆子比较肥的，不满手下士兵的表现，他先是愤愤骂道，然后挤到前面，决定以自身为榜样让手下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武勇。 　　和鬼子们的手足无措不同，杜新阳他们此时则显得相当的淡定。他们的任务本就是为了迟滞鬼子进攻，鬼子们现在的表现自然是他们乐于见到的。兄弟们会合到一起之后，杜新阳先是组织众人用鬼子的尸体垒成简单的人肉工事，然后他掏出身上的大刀，遍洒四周，自己点起一颗深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道：“问个问题，还有雏没有？” 　　这帮伞兵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单身，而且属于比较单纯的那种，哪里听得懂他这种荤话，不少人便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意识到许多人没听懂，杜新阳扑哧一声笑了，解释道：“雏么，就是没碰过女人的意思。都说说，还有谁是处男的。” 　　这个问题在当下，特别是在年轻的男子群里面还属于比较敏感的，不少伞兵的脸就红了。 　　“无毛肯定是处男，无毛，我说得不错吧？”一个名叫顾训荣的老兵开口道，说着看向他左手边的一个年轻伞兵。 　　年轻伞兵的脸上本就被杜新阳的问题臊红了，此时被顾训荣当着众人的面揭短，哪里还挂得住面子，低声吼道：“顾公鸡，你不就比我早生几年吗？得意什么？我要是像你这么大，孩子应该都会买洋火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顾训荣虽然结了婚，但是因为战事紧张和媳妇离多聚少，却是没能为顾家留下香火。这本是他最大的遗憾，无毛的话等于直接戳中他的痛脚，他的脸色一变，低头吸烟不再吭声了。 　　杜新阳提这么个问题本是为了舒缓气氛，此时见弄巧成拙，马上出来转移话题，他先是朝无毛喝道：“无毛，瞎说什么！”然后改口道：“好了，都打起精神来，记住，我们以后是要载入史书的。《无名高地上的四十壮士》，书上会这么写的吧？” 第2813章 白刃 　　缘于欧阳云的提议，最高统帅部成立有一个专门负责收集宣传烈士生平事迹的部门。欧阳云的本意，其实是希望这个时代曾经为国家浴血奋战过的人为历史记住。但任谁也没想到的是，此举推出之后，对部队士气却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受此举的刺激，战斗在一线的官兵们往往表现得更加英勇，相对应的，部队的伤亡率较之以前也有了一定的增大，乃至于欧阳云都不知道自己此举是行善还是作孽了。 　　欧阳云毕竟只是一个穿越者，所以他并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史书留名”、“碧血丹青”才是国人最普遍也是最大的人生追求。自相关烈士事迹纪录片相继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巡演以及在各个电视台上亮相，战斗在各条战线上的中国部队深受鼓舞，他们普遍变得更加轻生忘死了。 　　杜新阳会说出这番话，正源于这一大气候的影响。而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他这番话讲完，兄弟们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随着顶在两端前线的两个伞兵再次英勇牺牲，又有两个伞兵不甘人后的顶了上去。而他们的这种战法，直接令鬼子士气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乃至于鬼子们不自觉的向后退去，战线再次被伞兵们扩张开来。 　　将近一个联队的兵力却被不到三十人的支那军压着打，这不是清水能够接受的。小鬼子反应很快，他意识到坑道战斗无法发挥兵力优势，遂命令手下组织人手上到坑道上面去，现学现卖，决定利用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来解决掉这股“顽固的支那伞兵”。 　　日军的新动作，杜新阳经向德阳的提醒有关注到，只是受兵力薄弱的限制，他却无法采取针对措施。眼睁睁的看着两边各有不少鬼子爬出坑道，他眉头微皱提醒手下兄弟：“注意头顶，小鬼子想要从上面夹击我们。” 　　“团座，我们也上去吧！憋在坑道里，我们有力都无处使啊！”有人建议道。 　　杜新阳摇摇头：“现在还不行，鬼子在山顶放了高射炮，现在上去难保鬼子会进行无差别炮击。等上面的鬼子多一些再说——小心，手榴弹！” 　　伞兵们不知道，他们的英勇表现特别是自杀式攻击已经打寒了小鬼子的胆，所以，明明清水的命令是让他们靠近了再进攻，但是因为心中恐惧缺乏近战的勇气，隔着十几米甚至二三十米的距离，小鬼子们的手榴弹就抛过来了。小鬼子们倒也机灵，知道这是最安全的进攻方法。只是他们却低估了伞兵们的坚韧。面对从天而降的手榴弹，眼疾手快的伞兵们往往都能凌空抄住然后再回掷回去。于是，鬼子们刚开始投出的手榴弹非但没能杀到敌人，反而炸死炸伤了不少自己人。 　　清水联队拙劣的表现，阿野安理皆看在眼里。小鬼子看着发生战斗的那段坑道手榴弹忽上忽下的飞来飞去，而爆炸更多的发生在坑道上面，他不禁气得脸色铁青，要过话麦呼叫清水，呵斥他：“清水大佐，你是东京马戏团的团长吗？你手下的士兵都是玩杂耍的？八格！难道你们已经忘记怎么进行白刃战了吗？” 　　清水一脸汗水，小鬼子先是连声“哈依”着，然后赶紧那表现，称：“阁下，我这就上去亲自指挥战斗。” 　　“我们是大日本皇军，打出皇军的气势来！”阿野最后在话麦里如此吼道，然后狠狠的将话麦摔给一边的通讯参谋，骂道：“八格牙路！一群蠢猪！” 　　随着清水爬出坑道，更多的鬼子出现在了坑道上面，杜新阳留意到这一点，果断的命令放弃坑道上去战斗。他当先爬上坑道，然后一通扫射建立一个安全区，随即招呼其他人上来。 　　此时坑道上的鬼子已经多达三百人，人数上的优势让他们可以从四面八方将杜新阳他们包围在中间，因为担心误射到自己人，清水命令全体准备白刃战。 　　杜新阳因为担心遭到鬼子的集火打击，要求伞兵们上来之后立刻散开，他这一战术安排落在清水眼中，后者以为正好更能发挥已方的兵力优势，于是指手画脚的分派兵力，将手下分成若干小队，分别向伞兵们包围上去。 　　清水作为正规军校出来的，临战指挥上还是有一套的，他飞快的将部队重新编组完，然后挥舞着指挥刀喊道：“跑起来跑起来，不要给支那人太多开枪的机会！” 　　理论上，如果鬼子们蜂拥而上速度够快的话，因为距离也就几十米的样子，那么他们只要付出少量伤亡就能接近伞兵从而迫使对方不得不进行白刃战。但现实却远非这回事。伞兵们无论是单兵素质还是武器都是中国陆军里面最好的，所以他们对付这种战术相当的有心得。在清水的鼓动下，鬼子们倒是跑了起来，只是这过程对他们来说却显得太漫长和残忍了。 　　杜新阳就不说了，他的枪法和意识即使放在狼牙里面却算是顶尖的。于是，清水就见到冲向他的手下一会倒一个一会倒一个，几十号人还没冲近他十米范围内呢已经倒下了一半。眼见手下们还在嗷嗷叫着向前冲，而那个支那军管居然还有心情和时间不急不忙的更换弹夹，清水眼皮直跳，出声喊道：“佐助，开——”他喊声未毕，“火”字还憋在喉咙里，佐助脑门上爆开一朵血花然后仆倒在地。小鬼子惊得倒退一步，然后朝左右喊道：“狙击手，狙击手！”手指杜新阳：“干掉他！” 　　伞兵们里面，杜新阳的表现算是最突出的，其他人的表现也不差。于是，山顶的阿野安理很快便再次看不下去了。“猪！八格！”小鬼子先是语无伦次的乱骂一气，然后亲自指挥高射炮炮手，让他们瞄准伞兵们进行射击。 　　“射界被挡住了？那就轰开！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小鬼子朝炮手喊道，一度甚至想要亲自操炮。 第2814章 杜新阳的表演 　　阿野安理不是傻瓜，知道杜新阳他们发动这次突击目的何在，他知道，等中国航空部队再出现在视野中，那么他们将再无幸理。 　　这也是他表现得这么急切的根本原因。 　　山腰上的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山下的战壕里面，向德阳和手下的伞兵们看着自己的兄弟以寡敌众，不时有人拉爆光荣弹与鬼子同归于尽或者被鬼子击杀，自己却无能为力，那感觉就好像被钝刀割肉似的。 　　从杜新阳他们杀进坑道开始，向德阳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学兵来请战要求支援“团座他们”了。然因为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他只能一一拒绝。山顶上的鬼子高炮再次调整角度，向德阳知道鬼子是要发动无差别炮击了，心中焦虑，他拿起扩音器大声喊道：“兄弟们！小心鬼子高炮！” 　　以杜新阳的素质，他完全能够做到一心二用，所以山顶上鬼子的新动向，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心中暗啐一声：“鬼子指挥官还真是舍得！”他一边开枪阻击两个鬼子向自己靠近，一边喊道：“兄弟们都听到了吗？小心山顶的高炮！死也要多拉几个鬼子！” 　　此时，和他一起发动突击的还活着的伞兵已经不多了。清水想出来的战术虽然难看而且得不偿失，但却是最有效的。伞兵们毕竟是人不是神，他们的抗打击能力较之一般学兵或许强一些，但是也就仅此而已罢了。战斗到现在，他们中包括受伤的幸存者已经只剩下十五个人了。其中包括两个晕过去的（他们也成了这次突击行动中最后的幸存者）。 　　“空空——”88毫米高射炮独有的沉闷发炮声炸响，伞兵们一边战斗着一边竖起耳朵眯起眼睛还没做出反应，鬼子们先乱了。第十三独立旅团的鬼子中不乏久经阵仗的老兵，他们也是清水以为可以信赖的中坚力量。然而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阿野安理下达的无差别炮击命令还没能将杜新阳他们如何却已经先重创了清水联队。鬼子老兵们大多能够通过辨听炮弹穿透空气的声音预判出炮弹落点，正因为掌握有这个技能，在判断出炮弹落点正是自身附近之后，他们立刻敏捷的做出了正确反应——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老兵们的反应影响到了其他鬼子，不少新兵想都不想立刻跟着自己信任的老兵转身逃跑，他们的行为又影响到那些反应迟钝或者一根筋的鬼子，于是一边向后逃跑一边继续冲锋，鬼子们本来还像模像样的阵势立刻为之雪崩。 　　三四千米的距离，炮弹转瞬而至。 　　正如同鬼子老兵们所担心的那样，第一发炮弹果然瞎了眼睛，非但没能击中支那人，反而将他们的两个战友送上了天。 　　88毫米高射炮的炮弹穿透力极强，躲避不及的两个鬼子，一个直接被拦腰截断，还有一个的双腿则被炸飞了。目睹这两人的惨象，一些本还在坚持战斗的鬼子登时失去了最后的勇气，随大流加入逃跑行列。 　　他们要逃，伞兵们为了让自己的死更有价值，有怎么可能轻易放他们离开。也不知道是哪个伞兵喊出：“狗日的想逃？！杀！”原本龟缩起来原地固守的伞兵们纷纷猫起身子发起了反冲锋。“哒哒哒……”的枪声中，鬼子们遭到致命打击，乱象更甚。 　　按照阿野安理的指示，鬼子炮兵瞄准的目标乃是杜新阳。杜新阳的表现实在是太显眼了。其它方向的战斗画面都是一群鬼子围着一个伞兵在进行，唯独他这里，鬼子根本近不了杜新阳的身。不仅如此，关键时刻，杜新阳还能给予手下兄弟支援，帮他们击毙发起致命一击的鬼子。 　　阿野安理通过望远镜能看到清水调动了不下三个狙击手对杜新阳进行狙击，而在这三个狙击手无一例外的只开出一枪就被杜新阳爆头之后，小鬼子不禁眼皮直跳，连声催促三浦，让他立刻炸死杜新阳。 　　农安战场上，丁一自接到常太宇的报告之后，便意识到杜新阳团有可能顶不住第十三独立旅团的反击，于是，在将所有的预备队投入战场，稳住战场局势之后，他呼叫丁阳正，让后者无论如何调集一个海东青战斗小组支援杜新阳。 　　此时正面战场上鬼子的地堡已经几乎被全部拔除，于是丁阳正得以立刻执行命令，呼叫手下一个名叫关连城的小队长，让他率部支援杜新阳团。 　　关连城率部赶到的时候，杜新阳的突击队还站着的已经只剩下他一人。 　　从空中鸟瞰，关连城能够清晰的看到杜新阳血人似的正被超过一百个鬼子团团围住，而在他身边的地上，倒下的鬼子超过了二十人。 　　“张浩，吴成军，一起上，务必把人救下来！”关连城在话麦里喊道，然后一轰油门，他所驾驶的海东青便直向杜新阳所在的方位飞了过去。 　　此时的无名高地上，战斗一共发生在两处地方，一处正是坑道和战壕的交接处。向德阳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当他看到出击的兄弟只剩下杜新阳一个人以后，情急之下他喊出一声“拼了”，带头就冲了出去。 　　清水想出来的对付杜新阳的狙击战术终究还是立功了。在第五个鬼子狙击手被杜新阳爆头之后，第六个鬼子狙击手终于一枪击中他的左臂，直接将他的左臂打断了。在此之前，虽然杜新阳满身是血，但那都是鬼子的，他本人甚至连一根汗毛都没伤到。被鬼子狙击手一枪打断左臂，这让他的身体平衡性暂时受到了影响，也就没能躲过身后刺过来的一柄枪刺，左腰被拉开了一个口子。 　　左腰上才传来痛感，杜新阳近乎本能的一挥右手，手上的三棱刺便扎穿了那个因为伤到他而兴奋得颤抖的鬼子的喉咙。然后他咬牙一脚踹爆一个鬼子的卵蛋，又将一个鬼子直接用膝盖顶到吐血，吓得周围的鬼子本能的后退三尺，他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骂道：“娘的！看来要输给张志敏了。” 第2815章 决斗 　　张志敏同样狼牙出身，现在同样为伞兵部队中的一个团长。他和杜新阳两人的赌约在狼牙的圈子里很有名。两个人打赌的内容是死的时候能不用光荣弹。 　　“我们可是狼牙，如果死的时候还需要用光荣弹来实现自我超越，那会让人耻笑的。所以，即使我死，我也肯定会选择先杀光身边的鬼子然后再横刀自刎——”这话是杜新阳在一次新兵联谊会上说的，被张志敏听到，两个人遂有了上面的赌约。 　　对于狼牙们来说，他们的心志让他们早就能看轻生死，甚至不少人认为如果他们能够死在战场上的话那将是最好的归宿。如果有可能选择，以杜新阳的脾气，他是绝不愿意使用光荣弹的。他杜新阳从军六年，从新兵连开始就是尖子，到了狼牙以后依旧如此，什么时候输给人过？但是现在，因为左手完全失去作战能力，身体的灵活程度也受到了严重影响，四周又层层叠叠的围满了鬼子，动用光荣弹却成了他的唯一选择。 　　将手上的三棱军刺甩出去将一个躲在身后鬼子群里面吆喝得最大声的鬼子少佐胸口戳了个洞，再次将鬼子们吓退几米，杜新阳用右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半截用锡纸包裹着的烟，衔上，掏出打火机点燃，悠然的吧唧起来，身上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登时浑然生成。 　　山顶上，阿野安理看到这一幕，小鬼子眼角抽了抽，对伺立在一边的三浦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大将风范。今天我们将斩杀支那军未来的一员上将。” 　　三浦先是习惯性的“哈伊”，然后道：“阁下，不管如何，这是一个值得我们尊敬的对手。” 　　“是啊，支那人口实在是太多了，这样的人应该也很多吧，难怪，难怪——”阿野感慨道，心头前所未有的灰暗。他站在高处，远远的就注意到了正疾飞过来的三架海东青。因为对这种能够垂直起飞火力强大的新型飞机有一定的了解，小鬼子意识到冲破山下支那军的防线只怕没那么简单了。“看到那三架战机了没有，三浦，有没有信心打下它们？”阿野手指三架海东青，对三浦道。 　　三浦有过类似的防空经验，小鬼子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一样，道：“阁下，这种战机实在是太灵活了，如果不能组织密集防空火力的话，那将会十分困难。当然，如果他们敢于进攻我们的防空阵地，我会给他们好看的。” 　　相比常规战机，直升机最大的优点便是对起降场地没什么高要求，其次则是其机动能力。打直升机，最好的武器其实是防空机枪或者火箭筒，不过这两种武器前者第十三独立支队根本没有装备，后者则是没资格装配。 　　自欧阳云将直升机用于一线战场以来，这种悠忽来去几乎可以随时随地为地面部队提供空中火力支援的战机就成了日军的噩梦。日军东京大本营的参谋们还有其一线部队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发明出一种武器能够克制这种战机，但是除了尚不太靠谱的火箭筒被事实证明具备一定效用外，其它的只不过是徒增笑耳而已。 　　既然没办法对付这种支那战机，阿野也就不再费心，再次将望远镜的镜头切换到杜新阳身上。然后他的眼睛就瞪圆了，眉头一皱喝道：“清水想干什么？他疯了？！” 　　清水想干什么？他只不过是想活捉杜新阳而已。活捉一名狼牙，这诱惑对清水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在确定杜新阳已经没有子弹又受了重创之后，小鬼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命令狙击手暂缓射击，同时对四周喊道：“他没子弹了，抓住他，上！” 　　在他的命令胁迫下，已经丧了胆的鬼子们再次小心翼翼的围了上去。他们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围成一个圈子，慢慢的向杜新阳靠拢过去。 　　杜新阳依旧在不紧不慢的抽着烟。如果此时有人问他：“这烟都抽到过滤嘴了，怎么还不扔掉？”杜新阳一定会瞪他一眼然后很臭屁的说：“抽到过滤嘴又怎么了？知道这是什么烟吗？大刀啊，一包五块钱呢！”可惜小鬼子们被他的气势震慑到，根本没人能生出这份情趣。于是，在又深深吸了一口之后，他将烟蒂吐在地上，右手伸进了怀里。 　　他的右手才伸进怀里，他当面的众鬼子便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同样的动作他们已经见得太多，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不仅往后退去，还有人喊道：“小心，他怀里有手榴弹！” 　　受这句话的提醒，其它几个方向的鬼子也纷纷向后退去，而他们身后的军官还有清水则嘶声骂道：“八格！他就一个人！怕什么？冲上去！” 　　杜新阳能听懂日本话，他嘴角一咧就笑了，用日语谓左右道：“是啊，我就一个人，怕什么，过来，都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激将的或者是脑子一时犯糊涂，清水连续几脚将面前的几个鬼子踢得人仰马翻，然后抽出自己的指挥刀，朝杜新阳一举道：“你的，敢和我决斗吗？”说完，还示意身边的副官，让后者将自己的佩刀丢给杜新阳。 　　杜新阳此时旧伤上又添有新伤，再加上全身衣衫褴褛血迹斑斑，这就给清水造成了一个错觉，以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的气势不过是回光返照的原因。 　　有这样的主观判断在，再加上他从军之前曾取得过日本北海道剑道黑带，小鬼子便再也抵御不住活捉一名狼牙的诱惑，这才敢于主动邀斗。 　　鬼子军官喜欢在战场上搞决斗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这自然是因为武士道的影响。日本的所谓武士道起源于其所谓的“战国时期（明朝时候的日本诸侯混战）”，不过不同于中国战国时期诸侯国之间的战斗动辄几万几十万人，所谓的日本战国，更多是几千至多几万农军之间的厮杀，所以胜负十分依赖于武将的个人武勇。 　　“决斗？！”杜新阳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躲在人后的清水，不过因为没逮到机会这才容其活到现在。本来他已经决定用光荣弹干净利落的拉上一帮鬼子直接上天了，现在清水居然敢主动挑战，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乐坏了——能够拉一个鬼子大佐一起上路，总比拉上几个小鬼子要强得多吧？ 第2816章 杜新阳之殇 　　“不敢吗？支那猪？！”清水眼睛眯起，故意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激将道。 　　如他所愿，杜新阳果真上当，立刻横眉怒目，喝道：“不敢？”说完剧烈的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块。他的背上刚才被一个鬼子用枪托来个一节狠的，内脏受伤不轻。 　　看到这一幕，清水心中大为得意，脸上依旧是一副凶狠的样子，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你是狼牙吧！狼牙据说是支那最厉害的兵，我也不过如此嘛！” 　　清水怎么侮辱杜新阳他都可以当做听见声屁响，但是涉及狼牙，他却是真的怒了。“想死，那就来好了！你们可以一起上！”他转顾左右道，然后慢慢的挺直了身子，并把右手从胸中掏出，然后从右腿大腿处掏出一把匕首。 　　清水副官的那把军刀就横在杜新阳面前，如果他去拿这把刀的话，那么清水可能还要多想一会，但是现在他却选择了自己大腿根部别着的匕首，清水的把握又多了几分。也有了说下面这番话的底气：“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何必劳师动众？！狼牙在我眼中也不过是猪狗一样的东西罢了！” 　　“都这个时候这小子还在故意激怒我？！哼，看来真得打起精神来了。”杜新阳心中想着，眼睛里果如清水所希望的那样冒出熊熊怒火，身子因此也出现了一丝晃动。 　　“诸君，看我怎么斩下这个支那狼牙的头！”清水谓左右道，然后一步一步向杜新阳逼了过去，心中算计着：“必须把他的右手斩掉，不然的话他怀中的炸弹总是个威胁。嗯，就是斩掉他双手双脚又如何，只要让他活着，那就是皇军进入支那以来一等一的战功！” 　　山顶上，阿野安理依旧在骂着：“疯了，清水疯了！” 　　他的身边，三浦以不确定的语气道：“支那人受了很重的伤，以清水君北海道道场剑道黑带的武功，应该没事吧？” 　　阿野转头看他一眼，眼光冰冷，令后者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愚蠢！”阿野骂道：“狼牙真要这么好对付那还叫狼牙吗？清水会死得很难看的。” 　　“阁下，那，那赶紧制止他吧！” 　　阿野不吭声了。他的心中其实也抱着一丝侥幸，期望清水能够战胜支那狼牙，因为唯有这样才能挽救部队将要崩溃的士气。而这将是他们能否冲下去和主力部队会合的重要条件。 　　天上，关连城正看得心急如焚，加快速度冲过去，决斗已经开始了。也就几秒钟的事情，因为场面上出现的变化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震惊之下双手往下一用力，差点没让座机一头栽下去。 　　清水的北海道剑道黑带得之并无侥幸，而如果有日本同道中人在场的话，他们当能识出清水那华丽一刀的名字——断水流！断水流，据传乃日本战国时期的剑豪柳生宗严晚年所创，据传练至最高境界，真的可以一刀断流水。 　　从关连城的视角，即使隔着好几千米的距离，他依旧能够看到地面上清水舞出的那一道刀光。同时，他也能看到在刀光形成之后，杜新阳并没有做出反应——眼见着自己的战友有可能被鬼子一刀剁掉脑袋，他焉能不急？ 　　这里，却是关连城眼花了。就在清水那一刀斩出来的时候，他侧了下身子。 　　清水纯粹是自己找死。因为想要活捉杜新阳，所以他这一刀的目的并不是取杜新阳的性命，而是想要将他的右手也给剁掉。但是一个狼牙，哪怕是身负重伤的狼牙，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换做其他人，为这一刀的光华所惊到，也许会受到迷惑，从而做出错误的闪避动作。但杜新阳是什么人？他虽然不精擅剑技，但狼牙里面什么样的高手没有，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平时见的多了，清水这一招断水流里面的道道根本就欺骗不了他。 　　清水这一招断水流成形的时候，四周的鬼子同样被惊艳到，不少人齐声叫好，更有欢呼“清水阁下威武”的。然，下一瞬，随着杜新阳轻轻巧巧的让过这一刀然后一个前扑，撞进清水怀里的同时将手上的匕首送进了他的喉咙，看着他喉咙上泉涌一样喷射出的血红，众鬼子哑然失色，一时间皆愣在了当地。 　　也是被这一幕转折给惊到，关连城才会惊喜之下手足无措，差点就酿造出一期坠机事故。 　　山顶上，因为有望远镜的原因，阿野安理看得更加清楚。当清水的喉咙上开始喷出鲜血的时候，小鬼子狠狠的将望远镜朝地上一摔，骂道：“八格，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三浦惊惧交加，连道三个“真是”，卡壳半天这才喷出一句：“清水君太大意了。” 　　“那是狼牙，那是支那狼牙啊！”阿野道，然后命令通讯参谋将话麦递过来，抓过话麦，他大声吼道：“中岛林，你给我听着，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立刻杀了那个支那人！立刻！” 　　清水的尸身软倒下去，至死都大睁着眼睛。杜新阳缓缓站起，俾睨四周，冷笑：“还有人要和我决斗吗？” 　　众鬼子纷纷往后退去，不少人脸色苍白，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中岛林是清水的参谋长，小鬼子同样被骇得不轻。主官战死，他这个参谋长绝对难辞其咎，再因为有阿野的指示，他躲在人群后面歇斯底里的吼道：“杀了他，杀了他！开火，开火！” 　　就在许多鬼子手忙脚乱的给枪膛里上子弹的时候，杜新阳从怀里掏出了光荣弹，他看了看上面“1032杜新阳”几个字，轻声笑道：“伙计，看来用不着你了！” 　　“呯”的一声枪响，他的身子猛的一震，他低头看了看肚子上忽然多出来的一个血洞，牙齿咬了咬，猛的大喊一声：“华夏万岁！”然后将光荣弹猛的朝鬼子最密集的地方投掷了过去。 　　“哒哒哒……”好像是为他这声喊助威一样，枪声爆豆般响了起来，杜新阳的身子忽然癫痫一样剧烈的抖动起来，终于，在朝南方看了一眼之后，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南方，那里是广州，在广州城里，有他刚刚成亲三月的娇妻。 第2817章 接头 　　密集的枪声响起的时候，向德阳虽然视线为鬼子所阻看不清杜新阳那里的情景，却也知道正发生着什么，他心中痛苦不堪，一边疯了似的操着一支冲锋枪向对面坑道里的鬼子扫射，一边嘶声嚎道：“老杜！杜新阳！” 　　广州城内一幢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内，女主人冒言霜本正一边打着毛衣一边在看着电视上的军事新闻，忽然，毫无征兆的一阵心悸，她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站起，先是茫然四顾，随即奔向了窗口。打开窗子呼吸了两口外面的空气，她的心跳才舒缓下来。想了想，她脸色再次发白，到院子里眺望北方，喃喃道：“不会是新阳出什么事了吧？新阳，你可别吓我。” 　　据说，两个人爱得深了是能产生心电感应的，和距离无关。杜新阳和她的新婚妻子冒言霜之间的这种情况应该就属于此类。 　　而在中国这片辽阔的大地上，为了打败日本鬼子的侵略，相似的事件几乎每分钟都有发生。 　　亲眼目睹了杜新阳的死，关连城和他手下的兄弟无不悲愤莫名。战场上，战友慷慨激昂的死总是能给人莫大的勇气，悲愤化成的力量，有的时候足以开山辟地。“杀！”关连城红着眼睛喊出这句话，他驾驶的海东青登时黑色闪电一样劈了出去。 　　战场上，杜新阳死了都有三分钟了，鬼子们却依旧没人敢上前去加以证实。等终于有鬼子壮起胆来端着枪走向他，天空中，火箭弹和机炮连发的声音响起，瞬时，围在杜新阳尸身四周的鬼子倒下一片。 　　“啊！”日式惨嚎声响起，然后是各式日式喊话：“支那战机，跑啊！” 　　“快，进战壕！” 　　“隐蔽隐蔽！” 　　…… 　　战壕中，在三架海东青雷霆般朝鬼子头上降下怒火的时候，向德阳嘶声喊道：“我们的直升机来了，兄弟们，冲！为团座报仇！” 　　“为团座报仇”的喊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众伞兵奋勇向前，一度处于纠缠状态的战壕与坑道的交叉口，鬼子兵的士气为之一挫，然后再也没能挡得住伞兵冲锋形成的洪流。 　　对于一个超过三千人的战场而言，三架海东青所能发挥的作用其实并不足以定鼎。然，因为杜新阳杀死了其指挥官清水，鬼子士气正处于最低迷的阶段，而伞兵们又有哀兵之勇。一减一加，三架海东青此时的加入，那可就不仅仅是阴天的一根稻草了。 　　阿野安理的反应算快了，立刻令三浦组织防空部队集中火力对三架海东青进行射击，但是88毫米口径的高射炮移动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而单凭之前的那门想要打到移动能力极强的海东青，那则无异于大海捞针。 　　山顶的鬼子防空兵开始吭哧吭哧移动高射炮的时候，关连城他们已经将坑道上面的鬼子或打死或驱逐进了坑道中。坑道里面，鬼子之前为了防御歼105师的空中打击有临时加挖防空洞，但是这种对于金雕有一定防御能力的防空洞在拥有超低射界的海东青面前却近乎无用。 　　海东青呼啸着掠地而来，鬼子们呆在坑道里根本获得不了射界，他们就只能拼命的往防空洞里面挤。于是，关连城他们往往只需要发射一枚火箭弹就能打击一个防空洞里面的鬼子，甚至就能一锅端。 　　防空洞不再安全，鬼子们哪还有战意，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头沿坑道向上跑去，立刻就引发了一波逃跑热潮。这一下，坑道与战壕交接处的鬼子守军没了防御厚度，被击破的速度就更快了。 　　“参座，要追吗？”一个排长问向德阳。 　　后者狠狠的一挥手，吼道：“废话！追！必须全灭了他们。” 　　杜新阳绝对想不到，他们华夏党人的牺牲不仅稳住了战局，而且给主力创造了反击的机会。战至此时，杜新阳团其实已经只剩下五百余人。五百余人看似不少，可是他们的敌人可有超过两千人，而且还有几十门88毫米的高射炮。 　　虽然，最终向德阳他们的反击还是被击退了，但是却也彻底的打消了阿野安理突围而出与主力部队会师的念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野安理计算着时间，想到中国航空部队很快就会赶回战场，小鬼子心急如焚，一再向后宫淳发电，要求他立刻提供支援。 　　因为阿野部事实上已经成了长春附近日军的唯一防空力量，后宫淳不敢大意，遂再次致电鬼马，要求他加快行军速度，以争取在中国航空部队赶到前将阿野部完接应出来。 　　此时，木好仁距离无名高地已经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离。 　　反击被打退，这让向德阳的心情一度变得比较恶劣，认为自己辜负了杜新阳等人的牺牲。他正背着手在指挥着手下兄弟加固工事，负责外围侦察任务的侦察排的排长鞠春新一脸大汗的跑来，喊过报告之后说道：“参座，张晓升在东边一千米处发现了一行可疑的人，他们自称是什么日本解放军吉林独立支队的，要求见您。其中领头的还说自己是司令部特勤大队的，叫什么木好仁。” 　　“总共多少人？” 　　“二十几个，除了那个木好仁，其他人应该都是鬼子。对了，那些鬼子好像都听木好仁的。” 　　“木好仁？”向德阳想了想，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遂道：“带我过去。” 　　“要不要多叫些弟兄？” 　　“用不着，常玉来！” 　　常玉来是副团长。向德阳向他交代了工作，特别要求他在自己走后紧守营盘，随即跟着鞠春新往木好仁那里赶了过去。 　　大概十分钟之后，木好仁和向德阳在一棵树下见面了。如果说见面之前向德阳对木好仁的身份还有所怀疑的话，见面之后则是疑虑全消。 　　狼牙出身的人，身上是有共同的气质的。更别说在狼牙的时候向德阳还曾经带过木好仁。所以，向德阳之前听到“木好仁”这个名字只是觉得有些耳熟，见面之后却立刻将他认了出来。 　　常玉来首先介绍了向德阳的身份，然后正欲说什么，却被向德阳打断了，向德阳道：“四大队第三小队的？” 　　木好仁此时也认出了他，惊喜道：“向教官？” 　　双方既然彼此认识，下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向德阳听说木好仁和张旭云已经说降长春来援的鬼子，他先是微感诧异，随即眼眶就红了，道：“你们要早来半小时就好了。那样的话，老杜也不会牺牲了。杜新阳，你认识的。” 第2818章 奇袭 　　“杜教官？”木好仁大惊。 　　“为了拖住第一十三独立旅团，防止其与后宫的主力会合，老杜组织华夏民族统一党的党员进行了一次突击。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们的计划。” 　　自从获悉杜新阳的死讯后，木好仁的脸色就变得十分的阴沉。他没有立刻回答向德阳，而是道：“您知道的，杜教官曾经教过我们射击。我的枪法就是从他那里学到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第十三独立旅团，你们死定了！” 　　他这个样子，向德阳倒替他担心起来，问道：“好仁，你没事吧？” 　　木好仁轻嘘一口气：“没事，您问我们的计划是吧。是这样的，我先过来是怕引起你们的误会，具体怎么做，等鬼马过来再说。对了，他的真实身份乃是我军特工，现在则是第一六三师团第342联队的联队长。” 　　“偷天换日计划？” 　　“是的。” 　　“他离这里还有多远？” 　　“最多半个小时的路程。鬼子兵行军速度远不如我们，对了，有必要跟您说明一下，跟着我过来的是最近闹得关东军不得安宁的藤田部逃兵，他们早被我们收服了，现在也是我们吉林独立支队的中坚力量。” 　　“藤田部我知道，真没想到你们居然将该部给收服了。这么说来，他们的战斗力也不弱喽？” 　　“战斗力如何还不敢说，但是忠心绝对大大的。” 　　“明白了，我看就这样吧……”向德阳对木好仁帖耳说出一番话。 　　后者听得两眼神采闪烁，接道：“我觉得行，我现在就回去向鬼马通报此事。” 　　“我们的目标是全歼第十三独立旅团！” 　　木好仁坚定的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第十三独立旅团的阵地上，随着一名鬼子瞭望兵观察到西北方向天空中出现了小黑点，阿野安理心急如焚，开始咀咒起第342联队和鬼马来：“本土入援的家伙果然是垃圾，这都多长时间了，居然还不能赶到。他们难道是爬着赶过来的吗。部队素质如此，这个鬼马看来也是个窝囊废……”他这边正狠狠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忽然又接到另一个方向的瞭望兵的报告，后者称看到了第342联队的军旗。“总算来了。”小鬼子先是酣畅淋漓的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大声呼道：“快，立刻联络第342联队，我们要立刻发动突围战！” 　　无线电很快接通，阿野顾不得埋怨，在确认了对面是鬼马后，立刻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支那航空部队已经出现在西北方向，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消灭挡在面前的支那军。现在，我部会立刻向山下发动进攻，鬼马君，还请贵部也行动起来，我们争取全歼这部支那军！明白了吗？” 　　鬼马嘴上“哈伊”着，手上朝木好仁和松本五郎做出一个手势。木好仁和松本点点头，按照约定各率一部向无名高地上杀了过去。 　　无名高地下面的战壕中，山顶上才响起震天价的日式喊杀声，向德阳便立刻命令全军后撤，向西南方向转进。 　　此时，杜新阳团官兵已经全部知道从东边杀来的鬼子援军实际上是他们的友军，因此撤退起来毫不含糊。落在阿野安理眼中，也就成了不折不扣的逃跑。 　　“想要跑！迟了！”小鬼子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命令自己的副官松村本间：“你带宪兵队追上去，务必缠住支那军，我要全歼了他们！” 　　松村本间“哈伊”应了，然后召集宪兵队，加快速度追了下去。 　　被区区一千学兵军堵在山下，而且场面上毫无优势，这是阿野安理从军这么多年从未经历过的事，也就被他视为前所未有的失败。小鬼子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恶气。而现在，因为援军的到来，他以为是将这口恶气出尽的时候了。 　　“三浦，我留一个中队帮你们收拾高射炮，你们要尽快跟上来。”阿野又对三浦道，说完他抬头看了看西北方的天空，没看到任何黑点，心情又笃定了一些。 　　阿野安理亲率一千五百余人追击杜新阳团去了，此时留在三浦身边的只剩下他本部的三百余人以及一个不满编的步兵中队。 　　第十三独立旅团的这一变阵被冲在最前面的木好仁看在眼里，他立刻有了新的想法。他派人和率部紧随其后的松本说一声，带着本部五百余人改变方向，向无名高地上奔了过去。 　　是的，木好仁看中那些高射炮了。丁一率伞一师和伞三师进入吉林以来，最缺的就是师团级火力支援武器。而这些88毫米口径的高射炮，无疑能填补这一空白。 　　第342联队的前锋部队放过前面的支那军不去追击，而是径直向山顶行来，这一度引起了三浦的怀疑。不过，在木好仁手下的一个藤田部的鬼子逃兵解释了动机之后，他不疑有他，反而十分诚恳的向木好仁道歉，连称辛苦。 　　藤田部的鬼子逃兵给出的解释是“鬼马阁下担心你们人手不够影响大军行军速度，特命我等前来相助”，这个理由很充分。毕竟，88毫米高炮可不是机关枪那种轻武器一个人扛起来就能走。 　　军事主官这种态度影响到了下面的士兵，山顶上的第十三独立旅团的鬼子便都毫无防范的任由木好仁部靠近自己，然后在木好仁喊出一声“动手”后，几乎毫无反抗的便被打倒在地或者稀里糊涂的成了俘虏。 　　三浦被木好仁手下的一个鬼子一脚踹倒在地之后犹没能看清自己的处境，他一脸激愤的喝道：“八格！你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管黑洞洞的枪口以及一双冰冷的眼神。 　　他大惊失色，脱口喊出：“支那军？！”然后便挣扎着想要掏枪。 　　看押他的鬼子哪肯给他机会，直接上前一步一枪托敲在他脑壳上，将他打晕了过去。 　　奇袭山顶的行动格外的顺利，木好仁部在不伤一人的情况下就夺下了所有的高射炮并且完全控制住了局面。随即，他们在将所有的俘虏都捆绑结实之后，开始调整高射炮的射击角度，将炮口对准了下面的第十三独立旅团。 第2819章 松本毒计 　　松本五郎本正率领部队尾随着第十三独立旅团主力追击着杜新阳团，当他看到山顶上竖起一面红色标志旗，小鬼子打个唿哨叫停队伍，然后喊道：“东南，东南，跟我来！快！” 　　松本部忽然改变行军路线向东南方向开去，阿野安理看在眼中，还以为他们是想去包抄杜新阳团的侧翼，小鬼子嘉许的对手下几个军官道：“真没想到，这本土入援军队里面还是有人才的。” 　　他这话说完不过五分钟，前面的杜新阳团在向德阳的指挥下忽然停下脚步，然后就地展开，摆出了一副进攻阵型。 　　“支那人想干什么？”阿野安理先是感到十分诧异，随即又想通了，谓手下云：“支那军这是准备行最后的挣扎了。也好，就让我们彻底解决掉他们好了。” 　　有了第342联队的帮助，阿野有足够的信心解决掉杜新阳团。只是，当他回顾身后，想要看看三浦的防空部队有没有跟上来的时候，小鬼子懵了。 　　三浦部非但没能跟上来不说，令阿野感到头皮发麻的是该部的高射炮居然被集中到了西南方向，而且炮口全部对准了他们。阿野不是傻子，马上就猜出那批上山的第342联队士兵可能有问题。只是，因为日军战史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一支联队规模的军队集体向敌人输诚，所以一时之间还心存侥幸，希望这只是一个意外。 　　“也许只是他们发现了支那航空部队的踪迹。”小鬼子先是如此自语以安慰自己，然后，则要求通讯参谋立刻联络鬼马，希望能经他之口证实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通讯参谋还在紧张的联络着鬼马，无名高地上却响起了熟悉的发炮声。阿野通过望远镜看到本来黑漆漆的炮口忽然迸射出红光，然后闪烁着金属光芒的弹头在红色气浪的推送下变得越来越大，他再不敢心存侥幸，嘶吼道：“隐蔽，隐蔽，立刻隐蔽！” 　　几十门高射炮的齐射，其威力相当惊人，三分钟不到，阿野部就被炸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而随着松本率部从左翼包抄过来，阿野终于醒悟到来援的第342联队已经被支那人收买，第十三独立旅团已经完了。 　　炮声停歇，第342联队分从左翼和后方、杜新阳团从前方杀将过来，阿野被两个手下扶着狼狈逃窜，他看着人仰马翻的部队，尤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喃喃道，再无斗志。 　　鬼马因为担心麾下投诚之心不坚，所以才揣着小心扮演反面角色，为的是真的出现这种情况能继续获得士兵们的拥护，从而能控制局面。木好仁部俘虏三浦部，夺取第十三独立旅团的高射炮算是个意外。也正因为他们这一出其不意之举一下子粉碎了第十三独立旅团的抵抗决心，战斗过程居然出奇的顺利。而在参加了对第十三独立旅团的围攻，甚至沾上了“自己人”的鲜血后，第342联队的官兵算是交上了投名状，鬼马登时放心不少。 　　战斗持续了大约一个半小时，而随着天空中响起金雕引擎的轰鸣声，第十三独立旅团的幸存鬼子除了极少数死硬分子，绝大多数都选择了缴械投降。 　　“木桑，干得好，如果不是你们突出奇兵解决掉第十三独立旅团的防空部队，战事绝对不会如此顺利。”在部队打扫战场的时候，鬼马和松本还有木好仁凑到一起，松本对木好仁道。 　　木好仁不假颜色的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一脸严肃的问鬼马：“俘虏怎么办？” 　　用日本人打日本人也有弊端，比如说为了顾及鬼子降兵的情绪，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对鬼子俘虏执行战场纪律了。换在其它时候，倒可以将其先押送回俘虏营，然后再进行其它工作。但是恰逢前方就是大战战场，正需要他们这样的生力军，俘虏就成了麻烦。 　　鬼马看了看松本，问道：“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木好仁：“我们现在可没有富余兵力看押他们。” 　　松本想了想，咬牙道：“要不然就全部杀了！”说完目光闪烁的在木好仁和鬼马脸上转个不停。 　　这其实是木好仁想说的，所以他面无表情，一副冷峻的样子。 　　鬼马则装出一副怒容来，朝松本喝道：“松本君，无论如何也是本国同胞，怎么可以这样？” 　　松本：“这么做也是为了尽快完成解放本土的大业，我以为为了这个宏大目标做一些牺牲是应该的。木桑，您觉得呢？” 　　“这样会不会影响到部队的士气？第342联队毕竟才投诚不久。”木好仁装模作样道。 　　“没关系，就让他们动手好了。”松本残忍的道。 　　这一手可太毒了，木好仁和鬼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警惕之意。是，为了用日本人打日本人，他们是需要松本这样的日奸。但是如果这个人能力太强、手段太狠，他们却不得不担心有没有可能养虎为患。 　　“难道两位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这里可是战场，容不得妇人之仁，鬼马阁下，难道您还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还能回去军国主义集团？”松本此时还不知道鬼马的真实身份，这番话便完全是针对他。 　　松本既然已经将恶人做尽，鬼马自然也就不再矫情，他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道：“这件事，木桑拿主意吧。” 　　木好仁抬头看了看天上，又朝西方看了看，道：“既然这是最好的办法，那就这么办吧！” 　　三个人都以为这是解决俘虏问题的最好办法，但是事实却远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第342联队的组成毕竟是以新兵为主，这些新兵随大流装装样子还行，但是一旦独自上阵杀人，而且杀的是自己的同胞，不少人立刻原形毕露，拉稀得一塌糊涂。 　　第十三独立旅团被活捉的有七百余人，鬼马便让手下军官组织相同数目的新兵出来负责行刑。木好仁也好，鬼马也好，他们在新兵连的时候就被建立起了这样的观念，那就是小鬼子天生就是杀人狂。因为这一先入为主的想法，他们都以为解决俘虏不会耗费太多的时间。 　　然，真实情况却恰恰相反。 第2820章 焦头烂额的板垣 　　日军本土入援军队的组成，骨干是退役军人，士兵群则完全是大杂烩。其中四五十岁的爷爷兵有之，十五六岁甚至十三四岁的童子军也有之，而值最佳服役年龄段的则只占到三分之一。爷爷兵还好，毕竟见的世面多，虽然心里存在着抗拒，可是为了能够活下去，所以大都能闭着眼睛狠狠的挺出枪刺。童子军就不行了，不少人才被押到俘虏面前呢，双腿发软就瘫下去了，更夸张的则有因为看到旁边血淋淋的场面而吓得屎尿横流的。 　　刚开始的时候，鬼马的手下还有耐心呵斥、怒骂、鼓励，然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西方传来的枪炮声变得越来越清晰，鬼马先看不下去了。他阴沉着脸走到俘虏和行刑人之间，黑着脸道：“诸君，你们应该清楚，从我们选择成为解放军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单纯的日本人了。想一想吧，是什么原因让我们离乡背井远行支那？在这场战争之前，我们的生活是这个样子吗？我告诉你们，造成我们今天这种局面的，正是眼前的这些军国主义分子。你们想过没有，如果这场战斗失败的是我们，现在是我们被绑在这里，他们会放过我们吗？绝对不会！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不杀了你面前的敌人，要不我解开他们的绳索，将你和他一起放逐，活者生存。我数到十，一……” 　　鬼马在第342联队中颇有恶名。他放出这样的狠话，再没人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于是纷纷狠起心肠刺了下去。 　　因为阿野安理临死前有向后宫淳发出报警电报，所以在鬼马行雷霆手段组织手下的新兵屠戳俘虏的时候，后宫淳正致电板垣征四郎，要求后者就第一六三师团叛变一事给出解释并拿出善后办法。老鬼子当然以为第一六三师团是整体叛变了，因为结合第342联队突袭第十三独立旅团这件事再去看第一六三师团强攻长春，阴谋的味道实在是太明显了。 　　“现在，我已经不敢再信任任何本土入援军队以及朝鲜共荣军。就是他们没有被支那军收买，但是因为第一六三师团对长春的占领，等待我军的将是被支那人纠缠在农安地区，然后再被逐步击溃……如果我第三方面军主力被支那军击溃，板垣君，这将意味着帝国有可能失去吉林。而如果吉林和黑龙江皆落入支那军手中，那长城一线的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主力怎么办？这两支部队要是出了问题，我想本土入援军队就是再多两倍，那也无法逆转帝国在支那彻底战败的命运……板垣君，第一六三师团师团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您必须给我给大本营一个合理的解释。另外，如果您不能及时阻止援军挽救吉林战局，这个责任，我想只能由本土入援军队来承担……” 　　收到后宫淳的这封电报时，板垣征四郎正在主持着一场较高级别的军事会议。因为后宫淳的承诺（在板垣看来，只要本土入援军队真正介入中国战事，那么就必然会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从而一举改变现在的局势，令日军再次掌握主动权。因此，他根本就不担心本土入援军队的介入是否能改变农安战事），他已经开始考虑入主关东军甚至成为驻华日军最高统帅之后的事情。召开这么一场会议，正是为了和本土入援军队的高级将领们打声招呼，以期在以后还能得到他们的拥护，从而借助他们的力量让自己坐稳关东军司令官甚至驻华日军最高指挥官的位置。 　　“……支那战局现在确实是支那军占据优势，但是诸君应该看到，那是我们还停留在朝鲜境内的原因。只要我们进入支那战场，那么中日两国之间的地位就将会再次回归到我们发动支那战争之初。诸君，我们就是来彻底终结支那，将支那变成帝国的一个行省的……” 　　板垣征四郎正热情洋溢的发表着演讲，他的副官走上主席台，低声汇报：“阁下，急电！” 　　演讲被打断，板垣十分不高兴，喝道：“没看到我在开会吗？” 　　副官低头，恭声道：“是后宫司令官的，事关农安和第一六三师团。” 　　“嗯？”老鬼子不敢托大，立刻伸手接过来。然后他看了看，先是一怔，随即满脸的红光变成了紫黑色，双目也蓄满了怒色。 　　主席台下面，众多鬼子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渐渐都浮起了惊容。 　　“发生什么事了？” 　　“后宫将军的急电会是什么事呢？” 　　……他们正议论纷纷，却见板垣忽然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喝道：“今上次郎这个混蛋！我要活剐了他。” 　　“阁下，发生什么事了？”有他的心腹问道。 　　“后宫司令官来电，今上和他的第一六三师团叛变了！” 　　“纳尼？！” 　　“啊！” 　　“怎么会这样？” 　　“叛变，他们是投靠支那人了吗？” 　　“今上次郎？！叛变？！” 　　……众人再次七嘴八舌起来，然后在“啪”的一声中，一个个重新坐好，一脸肃穆的看向板垣。 　　板垣心乱如麻，后宫这封电报不仅将他从关东军司令官的美梦中唤醒，更重要的是让他看清了这么一个事实，那就是对本土入援军队的控制，他远远没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这让老鬼子不禁十分担心，如果这里面再出一个今上和一个第一六三师团呢？担心之余，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承担不起吉林失守的责任，他还得想出一个妥善的善后之策来。 　　因为觉得自己肯定能入主关东军，所以板垣这段时间很花了一段时间来了解正发生在哈尔滨和农安的战事。同时他也十分清楚哈尔滨和农安两处战场的重要性。 　　思考了足足五分钟，就在下面再次响起议论声的时候，他再次狠拍一下桌子，然后吼道：“师团长全部留下，其他人解散！” 第2821章 对策 　　这场旷世大战进行到45年，按照那个时空的历史走向，离结束已经为时不远。然而现在，不仅欧洲依旧陷于纷争乱局，便是亚洲也依旧没有明朗化（当然，亚洲会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是欧阳云故意为之，如果中国国防军和学兵军全力进攻的话，小日本除了宣布无条件投降再无第二个选择）。这就给了德国还有日本的野心家保留一丝遐想的余地，也就有了石原莞尔的本土总动员和日本的负隅顽抗到底。 　　此时，聚集在朝鲜的日军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万人，不管这些本土入援部队其真实战力究竟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正是因为有这支部队存在，日军高层看到了反攻中国战场，甚至改变中国战局的希望。客观而言，小泉敏一郎和石原莞尔在这一点的计算上并没有错误。那就是只要将战场限制在中国境内，那么即使打败了，因为中国东北肯定会变成焦土，其重建必然会消耗大量的中国国力，那么就能为战后日本赢得苟延残喘的机会。战事进行到如今，日本军政高层已经能肯定的一点是，因为欧阳云的存在，中国必然不会满足于仅仅将日军驱逐出中国，而是一定会谋求进攻日本本土，甚至占领整个日本。这自然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哪怕有一丝摆脱这一命运的可能，他们都会竭力争取。 　　东条英机上台之后，因为东条浩二的作用，老鬼子一度想等本土入援军队训练上达到一定水平之后再投入中国战场（东条浩二这么做其实是响应欧阳云的意思，日本人希望把战场放在中国东北，欧阳云却希望将战场放在朝鲜）。而现在，因为农安之战出现变化，板垣征四郎却是准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了。 　　“……因为黑龙江大部已经被支那军占领，所以我们必须看到的是，吉林已经成了链接辽宁和朝鲜的唯一通道。鉴于此，吉林绝不容有失。我要求诸位回去以后立刻进行备战，我们将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长春……”因为担心影响到士气，同时也担心在座的里面还有今上次郎那样的家伙，所以板垣征四郎并没有道明第一六三师团可能叛变长春可能已经被中国军队占领的真相。 　　板垣话才说完，下面的师团长们立刻纷纷发言，这个说：“阁下，部队辎重怎么办？我们的粮食只够三天消耗的，需要立刻得到补给。”那个讲：“阁下，我部弹药已经只剩半个基数了……” 　　……一时，各种问题被堆到了板垣面前。 　　因为壮劳力绝大多数被填充到军队的关系，日本本土的粮食出产早就入不敷出。早先，因为太平洋通道和台湾海峡通道的存在，日本本土还能从东南亚得到粮食补给。但是现在，随着中国太平洋舰队完成了对太平洋和台湾海峡以及东海、南海的完全控制，失去了东南亚的粮食补给，日本本土立刻出现了大范围的粮荒。 　　这也是石原莞尔搞全民总动员在本土受到“欢迎”的主要原因，因为在军队至少能吃饱饭啊。 　　当然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在军队能吃饱饭也只是那些壮丁们的美好想象。朝鲜自古就不是粮食盛产地，现在一下子多了将近两百万张嘴，很快，朝鲜的粮食储备就出现了问题。而因为担心逼得朝鲜人狗急跳墙，日军还不敢像在中国那样搞强征政策，于是，粮食问题很快成了困扰本土入援军队的一大难题。 　　不仅是粮食，武器装备弹药的补给也很成问题。这些问题在“和平时期”还不是那么尖锐，但是现在，板垣想要他们打仗，这问题却是逃避不了了。 　　老鬼子对此倒是有所准备，他略略沉吟便道：“不用担心，只要进入吉林，我们就能动用关东军在长春的储备，届时粮食和弹药都会有的。” 　　孰料，他不提关东军还好，一提关东军手下的师团长们又有新的问题了。他们纷纷抱怨关东军的军官们难以相处，甚至有人如此说道：“关东军的那些家伙向来都不用正眼看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去救他们？等他们被支那军打败了，我们再打败支那军岂不是更好？！” 　　“混账，这是什么话！都是为天皇陛下为大日本作战，分什么你我？你们都是帝国将军，这点觉悟都没有吗？”老鬼子厉声呵斥道。 　　板垣这边正在采取高压政策做日本本土入援军队师团长们的思想工作，那厢，因为第一六三师团这支奇兵的加入，丁一的胃口大增，开始考虑全歼日军第三方面军主力的事情。 　　常太宇吃一堑长一智，将部队分成了三个梯队为丁一部提供空中支援。又因为第十三独立旅团连同他们带出长春城的高射炮都成了第342联队的盘中餐，意味着吉林省内的日军连最后一点防空能力都丢失了，如此一来，直接宣告了歼105师将进入无敌状态。 　　有歼105师全时段提供空中支援，丁一觉得吃掉第三方面军主力并不是难事。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才能保证把口袋扎紧，好完全断绝后宫淳逃脱升天的机会。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放慢进攻节奏，好避免过早的进入大混战。一旦进入大混战，将不利于我空中力量的发挥。传令下去，所有各部从现在开始稳打稳扎，攻占一地固守一地，把日军向这里挤压。至于歼敌任务，现在先交给歼105师去做。”对着地图看了半天，丁一下令道。然后他联系上常太宇，向对方通报了自己刚做出的决定。 　　中国军队忽然放满了进攻节奏，后宫淳马上就猜到了丁一的作战意图。老鬼子此时已经抑制住了负面情绪，他冷静的分析了一会，然后想出对策，将部队分成三部分，分别由他本人、井野昌尚和桂天佳指挥，分别向西、南、北三个方向突围。 第2822章 谢谢 　　“本土入援军队不值得我们信任，我们要想度过当前难关唯有靠我们自己。所以我们只能向这三个方向突围……”后宫淳向井野昌尚和桂天佳如此解释放弃向东突围的原因。同时，为了宽慰桂天佳（不排除监视的意思），他从自己的直属护卫部队中拨出两个大队交给桂天佳指挥。 　　日军的新动向，常太宇先从空中看到了，他立刻向丁一报告，并判断称：“小鬼子可能要逃。” 　　兵力上，中国军队并无优势，所以后宫淳分散突围这一手可谓正好掐中了中国军队的软肋。“这个后宫淳不简单啊，他应该是识别出了我们的战术安排，丁总司令，我们现在怎么办？”常太宇问道。 　　“绝对不能让后宫淳逃出去。”丁一先是说道，然后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地图上，沉思了一会道：“老常，有办法把后宫淳的位置找出来吗？” 　　“您的意思是擒贼先擒王？” 　　“关东军主力还在辽宁，吉林就是后宫淳说了算，只要拿下他，其它各地的鬼子就可能变成无头苍蝇。而且那样的话，大坪一马的作用应该能够最大化。” 　　“我试试看。” 　　挂断和常太宇的电话，丁一转过头来看了看身边的人，目光最终落在田襄阳的脸上。脸上绽放出笑容，丁一揶揄道：“这一次不错嘛，居然能沉得住气？” 　　“王副总和参座一再交代我保证您的安全，职责所在，卑职……”田襄阳瓮声瓮气的道，话没说完就被丁一打断了。丁一指着他对其他人道：“看看，说是职责所在，可那语气——”说着摇摇头，然后语气一变，肃色道：“田襄阳！” 　　田襄阳立刻双足并立做立正状，大声回应：“到！” 　　“现在，有一个艰难的任务需要你去完成，有信心吗？” 　　田襄阳眼眸里立刻露出兴奋之色，头昂起，大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丁一微微点头，弯腰手指地图上一处，道：“过来看，这里是鬼子的一个据点，据中央情报局提供的情报，里面常年驻扎有一个大队的鬼子。我估计，如果后宫淳突围出去的话，肯定会选择这里为暂歇点。你的任务就是带一个连给我将这个据点拿下并坚守住。一个连，够了吗？” 　　丁一所指的地方名叫流水镇，距离农安大约有六十千米。这也是除长春外距离农安最近的一个鬼子据点。 　　田襄阳俯下身子看了看，见流水镇的标签上标有碉堡标识，眉头微皱，道：“有碉堡。” 　　丁一不高兴了，道：“没碉堡我用你田襄阳做什么？这里随便一位，我让他们带一个连上去，谁拿不下来？” 　　“头，我们围不死鬼子吗？”田襄阳没在意丁一的语气，问道。 　　丁一站直身子，目光投向窗外，道：“我也希望能一次性解决掉所有的鬼子，但这会十分困难。如果就后宫部这点鬼子，我们当然可以一鼓作气的全灭它。可是朝鲜的鬼子怎么办？日军所谓的本土入援军队已经在中朝边境集结多时，农安这里达成这样，而且长春又被我们光复，他们不可能没有动作。如果为了全灭后宫部而造成我们自身伤亡过大，朝鲜的鬼子杀过来怎么办？田襄阳，你爽快回一句，行不行？” 　　“当然行！头，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还有坚守任务，你记住了，你们不仅要夺下流水镇的据点，还要在一定时间内坚守住。” 　　“没有问题！” 　　“好，那么你现在就出发吧，这是手令！” 　　后宫淳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并没有让手下打出自己的战旗，于是，常太宇和他手下的兄弟尽管很仔细的寻找，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却未能发现其踪迹。 　　因为顾忌到朝鲜的日军，丁一采取的是比较稳妥的打法。如此一来就给了鬼子突围的机会，在付出大约七千余人的伤亡又丢下了大约上万的战俘之后，于第二天凌晨三点多钟，后宫淳和井野昌尚先后率少数部队突围而出，而桂天佳则死于流弹。 　　当战场上只剩下零星的枪声的时候，鬼马和木好仁带着松本五郎和第342联队的一帮军官接受了丁一的接见。 　　“你就是鬼马野三岛？张旭云向我提过你，你能看清军国主义的本质并愿意为解放日本的劳苦大众做出贡献，这很好。”丁一握住鬼马的手，嘴上说着场面话，心中却在感慨着小长官的神机妙算。无论是外表还是神情，站在他面前的鬼马哪还有一点中国人的影子，但丁一知道，他确确实实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谢谢阁下的鼓励，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鬼马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回应道，说完敬了记军礼，开始为他介绍自己的手下。 　　对于丁一这个名字，第342联队中许多军官开始是完全陌生的。不过，在木好仁点出其狼牙现任总教官的身份之后，众鬼子军官们无不凛然，看向丁一的目光登时充满了敬畏和景仰。 　　“狼牙啊，那可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强军！” 　　“真看不出来，他居然是狼牙的总教官，这么说，他的武力应该是全世界第一了。” 　　……在丁一让手下招呼这些鬼子军官用茶点之后，众鬼子军官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低声交流着。 　　在距离他们大约百多米的一个帐篷内，丁一和木好仁还有鬼马野三岛围坐在弹药箱垒就的简易桌子四周，丁一先是左右打量鬼马一番，然后笑着对木好仁道：“还是看不出来，鬼马，你伪装得太成功了。对了，你的中文名字是什么，鬼马这名字太日本了，叫着一定不舒服吧？” 　　鬼马脸上有复杂的表情一闪而过，他微笑着回应：“丁总司令，您就叫我鬼马好了。呵呵，两位或许不知道，为了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刚到日本的时候，我每天睡之前都会反复在心中念‘我是鬼马野三岛，我就是日本人’，也许是自我催眠得多了，现在，我都记不清自己原来的名字了。” 　　鬼马说得似乎很随意，但丁一和木好仁什么人，马上从中感应到什么，木好仁道：“鬼马，真是难为你了。为了国家，你们牺牲太大了。” 　　丁一则郑重的道：“鬼马，谢谢！” 第2823章 黄雀 　　“偷天换日”计划实施至今，中国方面派出去进入日本或者打入日军的特工不下百余人，然迄今为止传回讯息的却只有三十人不到。这并不是说其他人就暴露了或者发生了意外，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其实都处于潜伏状态，正在等待为国效力的机会。当然了，因为这种任务本身危险性就很大，所以已经遇难的肯定大有人在。而对于还活着的特工而言，不管他们现在是身居高位已经可以为国效力或者还是默默无闻的潜伏着，他们身上所承受的压力都是非常人所能想象的。 　　孤身一人生活在敌国，甚至每天都要和大量的敌人打交道，他们必须每时每刻的端着小心揣着谨慎，甚至说梦话都要睁着眼睛，这种高度紧张的生活，绝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这种环境下，如鬼马所言，为了避免做错事说错话而暴露身份，他只能对自己进行催眠，比如说在每天睡觉之前在心中反复默念“我是鬼马野三岛，我就是日本人”。 　　参与偷天换日计划的特工们的艰辛，常人很难想象也就很难理解。不过对于丁一和木好仁来说，他们却很轻易的就能感同身受。别忘了，他们可是狼牙，都接受过狼牙那魔鬼式的训练和地狱式的考验。所不同的，他们承受的是身体上的压力，偷天换日计划特工承受的则是精神上的。 　　“一切为了华夏！”鬼马郑重道。 　　“华夏民族统一党？”木好仁听得眼睛一亮，问道。 　　鬼马点了点头。 　　木好仁和丁一对视一眼，两人皆笑了，木好仁道：“我们也是——兄弟！”嘴里喊着兄弟，他向鬼马伸出了手。 　　丁一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鬼马看看他们，微微一笑，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三只粗壮有力布满老茧的手握到一起，他们感受着对方手上传来的力量，心头很自然的扬起热血，齐声喊道：“华夏万岁！中国万岁！” 　　日军驻守流水镇据点的是隶属于第三方面军司令部直属部队的岛本大队。其指挥官名叫岛本相瓷都，少佐。 　　岛本相当尽职，因为在晚上八点多钟接到后宫淳的电报，被要求加强警戒，所以直到凌晨四点多钟，在远方的枪炮声停止之后，他才和衣睡下。而此时，田襄阳率领的突击队已经在他们的据点外潜伏了将近半个小时。 　　岛本没睡的时候，因为他的高压，鬼子的巡逻队沿着据点的钢丝网来来回回，神情认真，几乎一刻都没有松懈过。现在，岛本消失后，巡逻的鬼子登时有解脱之感，巡逻也就开始变得敷衍了事。这种细微的变化被田襄阳看在眼中，他看了看手表，然后对罗金明道：“我们对一下手表。” 　　罗金明正是他带出来的这个连的连长。两个人对好时间，田襄阳道：“二号作战方案，五分钟之后发动，现在让所有人做好准备。”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漆黑的夜里登时响起了有节奏的微弱的“嚓嚓”声，这是伞兵们正在检查自己的枪械。 　　五分钟过后，田襄阳朝罗金明做个手势，然后再挥挥手，带着六个人飞奔向一百余米外的鬼子据点大门哨楼。 　　在中国伞兵部队和蒙古集团军突然出现在黑龙江境内之后，因为后宫淳的命令，吉林的日军和伪满国防军加强了据点和兵营的防御，在据点和军营外纷纷开挖防护壕，并设置吊桥联接内外交通。现在，田襄阳他们要做的正是偷渡防护壕，然后拿下能够起吊吊桥的据点大门哨楼。 　　据点大门哨楼外，原本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鬼子，此时，同样因为岛本的离开，两个鬼子进去哨楼内，不知道藏哪个角角里打盹去了。 　　防护壕匆匆挖就，宽度只有五米左右，这样的宽度，别说狼牙了，绝大多数伞兵都能跳过去。 　　鬼子巡逻队此时正拖拖拉拉的背对着他们向前走去，田襄阳抢时间，表现得就有点夸张，他跑在第一个，在距离防护壕大概还有三十米的地方忽然加速，然后轻轻巧巧的就跃过了防护壕。 　　他挑选出来的六个人都是尖兵，他们有样学样，也飞快的跃过了防护壕。田襄阳待其他人整理好装备，低声道：“俊生，小甘，你们负责解决哨楼鬼子；林子，你负责下放吊桥，注意别闹出太大的响声；其他人，警戒！” 　　“是！”众人纷纷低声应命。然后，俊生和小甘、林子便摸向哨楼，其他人则蹲在地上，警惕的注意着四周。 　　敌人有一个大队，而且是关东军精锐，已方却只有一百余人，综合这些因素，田襄阳便认为要想致胜就只有出奇一途。所以，能否悄悄潜进据点打鬼子一个出其不意将是关键。在此之后，如果能够将鬼子大部堵在营房里面关门打狗，那就完美了。 　　五分钟之后，随着吊桥缓缓落下，罗金明首先跑了过来。见到田襄阳，他略显着急的道：“情况有变，张卤在西南方向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 　　田襄阳怔了怔，问：“武装人员？” 　　罗金明：“嗯，听口音是本地人，也许是伪军。” 　　“确定。” 　　“嗯。” 　　“那不怕，只要不是鬼子就好，算下时间，鬼子就是能够顺利突围，此时也应该到不了这里。” 　　“可是——” 　　“没什么可是，流水镇据点我们肯定要拿下。其它等拿下据点再说。” 　　“要不要留人防守？” 　　“不，总共就这么点人，绝对不能再分散了。等兄弟们都过来，把吊桥吊起来就是了。让兄弟们快一点，万一是敌人，他们要是开枪示警就不妙了！” 　　田襄阳和罗金明正在揣测突然出现的武装人员的身份的时候，殊不知对方也正在揣测着他们的身份。 　　距离据点大约三千米的一片高粱地内，此时正藏着大约四百余人。 　　如果是白天的话，当能发现这些人全部当地人打扮，手上拿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而他们的领头人居然是一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大姑娘。 第2824章 发动 　　此刻，大姑娘正在听着一个手下汇报其刚侦察到的情况—— 　　“……肯定是找小鬼子麻烦的，就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身份——不像是赵功宇的人，赵功宇的人哪有那素质。大当家的，您那是没看到，他们走起路来就像是耗子一样，百多人一起愣是没一点声音……” 　　“你确定只有百多人？” 　　“大当家，您还不相信我的眼睛？” 　　“不是。百多人就敢找岛本大队的麻烦，光是这份胆量就非常人可比。难道是学兵军？” 　　“天太黑，我又不敢靠得太近，所以看不清他们穿的究竟是什么衣服。” 　　大当家沉吟起来。众人等了一会，有人耐不住性子问道：“大当家的，我们究竟干不干？” 　　他这话才说完，马上遭到其他人的反驳：“什么干不干？大家伙在这里趴了一天一夜了，要是没点收成，那怎有脸回去？” 　　“老三，你的意思呢？”大当家看向身后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声音很细，他轻声道：“干是肯定的。不过因为情况有变，我建议再等等。老常头说得没错，那些人既然是偷潜进入据点，那一定是友非敌。而且据我推测，附近有这份手艺和胆量的，应该只有尤正华的游击队，或者——” 　　“或者什么？” 　　如果有光亮的话，当能看到年轻人的眉头紧蹙着，似乎在费力的思考着什么。像是自言自语，他道：“不太可能，农安距离这里超过五十公里呢，而且据我掌握的情报，那边的学兵军在兵力上并不占优。应该不会是学兵军。” 　　日军占领东北又扶植起未满政权虽然很有一段时日，但是却从未能完全解决当地抵抗武装。以前日军势大的时候，这些抵抗武装还不敢太过分，只能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比如打打冷枪杀杀汉奸什么的。但是现在，值关东军主力被牵制在辽宁及长城前线，黑龙江和吉林又硝烟四起，日军疲于奔命，他们登时便恢复了活力。 　　大当家名叫郑铁苗，其继承父业靠铁路吃饭，手下本来只有三四十号人。然随着其它混迹铁路或者地方的各色武装打出某某游击队、某某义勇军之类的大旗，并开始大肆招兵买马，在新入伙的老三张成寅的鼓动下，她也打出了“通辽救国义勇军”的旗帜。然后很快就聚拢起了一支将近五百人的队伍。 　　丁一率伞一师和伞三师与后宫淳的第三方面军在农安打得不可开交，此消息一传开，在通辽救国义勇军中实际扮演军师角色的张成寅马上察觉到这是一次扩大部队影响力并打捞一笔的机会。在他的说动下，便有了这次针对流水镇据点的伏击行动。 　　“大当家，东北的情况您也知道，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学兵军（因为消息闭塞再加上习惯的力量，不管是国防军和学兵军，东北地方皆冠之以学兵军）光复东北将是迟早的事。大当家，我以为我们应该为未来着想了。东北一旦光复，我们就失去了继续保持武器的理由。与其到那个时候被强行收缴，不如争取被收编的机会。您不是在为军费的问题头疼吗，我们这一次一并给解决了……” 　　按照张成寅当初的推算，农安之战，最终获胜的必然是学兵军。而一旦农安战事吃紧，后宫淳肯定会从其它地方征召援军，届时，就是他们偷袭流水镇据点的最佳机会。 　　郑铁苗对张成寅还是相当的信任的，她想了想拍板道：“就听老三的，再等等。老常叔，辛苦你再去盯着，有什么新情况立刻报告。” 　　老常头应一声，一猫腰钻进了高粱海内。 　　分把钟后，郑铁苗看了看时间，道：“这里距离据点太远了，我们往前挪挪。” 　　撇开郑铁苗他们暂时不讲，目光转投到田襄阳他们身上。按照之前制定好的行动方案，田襄阳他们在稍费周折摸掉鬼子的巡逻队之后，随即全军压向鬼子的军营。 　　千多鬼子住宿的军营，规模还是不小的，田襄阳先是令人摸掉了鬼子的值星官和哨兵，然后为了确保没有漏网之鱼，他亲自带人在鬼子几幢营房大门口悉数布上诡雷。这花费了一定的时间，于是等他们布好雷，东方已经透出了一丝亮光。 　　“天快亮了。”田襄阳带人退回到队伍中间，罗金明道。 　　“那就开始！”田襄阳道。 　　罗金明点点头，随即作出一个手势。 　　虽然天光微亮，但是因为隔着的距离超过了一千米，所以尽管老常头将眼睛瞪成了铜铃，却依旧没能看清田襄阳他们身上的军服。不过，因为已经能分辨出他们的身形，由此老常头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知道他们只有百多人，且正准备向岛本大队发起进攻。 　　“百多人就想进攻千人的岛本大队，这些人是不是疯了？不行，我得告诉大当家，最好是能够说动大当家俩帮把手，大家毕竟都是中国人，都为了打鬼子不是？”老常头心中这样想着，转身飞快的跑了回去。 　　他这边才转身，身后就响起了密集的响声和剧烈的爆炸声。 　　感觉到地面上传来的震感，他惊讶的转身，喃喃道：“这就开始了？” 　　距离他大约五百米的地方，郑铁苗和张成寅同样发出了这样的感慨：“这就开打了？” 　　张成寅：“也许是摸营不成被鬼子发现了不得不为之。” 　　郑铁苗：“老常头说他们只有百多人？” 　　“大当家，您的意思？” 　　“怎么说大家都是中国人，不等了，直接上去！” 　　“是！” 　　枪声忽然炸响，岛本睁开眼睛，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在梦中。秒秒钟后，他醒悟过来，大叫道：“来人，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却是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毕竟是关东军精锐，岛本大队的鬼子反应速度不慢，不少人在枪声炸响的时候就从床上蹦起，然后光脚奔向枪架，拿起枪就往外冲。他们也成了第一批倒在诡雷下的。 第2825章 以少击多 　　战斗进行得毫无悬念。虽然岛本大队的人数是伞兵们的十倍，可是他们却是被关起来的狗，而伞兵们则是手拿棒槌的猎人。 　　岛本大队一开始的突围混乱而无序，鬼子兵们倒是足够勇敢，他们嗷嗷叫着向门外冲去，结果却只是白白送上自己的性命。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岛本大队就倒下了将近两百余人。此时岛本赶到一线，立刻叫停了这种毫无秩序的作战方式。 　　“退回来，没看到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吗？这种时候盲目的冲出去，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岛本的威信还是不错的。有他出面，岛本大队登时恢复了秩序，众鬼子在他的嘶喊声中或乖乖的退回自己的营房，或者持枪蹲在甬道上和伞兵们对射起来。 　　安稳住部队情绪后，岛本问道：“相马呢？” 　　相马正是今夜的值星官。“没看到他，应该被支那人给杀了。”有人答道。 　　“那么说你们根本不知道支那人的数量？” 　　几个鬼子军官羞愧的低下了头。 　　外面，田襄阳发现鬼子忽然停止了突围，他马上意识到应该是有人出来维持住了秩序。他看了看天色，扫视一下四周对罗金明道：“不能给鬼子喘息之机，小罗，你组织人冲一下。不一定要杀伤多少鬼子，但是一定要把他们驱逐得动起来。明白我的意思吗？” 　　罗金明心领神会。他挑选了十几个人，先是收集了一些手榴弹，然后在一只火箭筒的掩护下，直接向鬼子最南面的营房发起了冲锋。 　　天色渐亮，相对而言，处于营房内的鬼子反而得到了更好的掩护，而在外面的伞兵则渐渐的暴露在鬼子的视线中。 　　这个时候，罗金明发动强攻，不管能否奏效，却能起到混淆鬼子视听的作用。 　　伞兵作为中国最高统帅部直属部队，士兵素质和武器装备都要优于一般军队。而且，因为平时的训练就加强敌后作战，所以对于这种攻坚战，上到罗金明下到一个普通的伞兵都十分在行。 　　“噗”的一声，一枚火箭弹飞出去，直接将鬼子的营房大门给炸塌了。然后，在罗金明的指挥下，十几颗手榴弹先后飞了出去，又将紧挨着营房大门的营房给炸塌了。这座营房距离岛本的临时指挥点只有两个房间的距离，被巨大的爆炸声惊到，岛本无法再淡定指挥了，只能带几个手下先行离开，并给附近的鬼子下达据守的命令。 　　本来，有营房作掩护，又有兵力优势，岛本大队坚守一定时间肯定不成问题。只是他们这回遇到的却是一支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部队。 　　在轰塌鬼子的一间营房过后，罗金明根本不给鬼子喘息之机，立刻下令火箭筒射手再来一发，然后在这枚火箭弹之后再奉送十几枚手榴弹。如此三番五次之后，营房大门附近的鬼子要不被炸死要不被压在废墟下面，其他的则只能狼狈逃窜，根本就没法组织起有效抵抗。 　　短短五分钟时间内，岛本迫不得已一退再退，小鬼子终于醒悟，知道遇到高手了，人家根本不会给自己重整旗鼓的机会。小鬼子的从军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和窝囊，心底的火苗吱吱的燎上来，他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墙壁上，吼道：“支那军欺人太甚，服藏，立刻给我吹集合号！” 　　服藏是他手下的一个中队长，闻言劝道：“阁下，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支那军的实力——” 　　“八格！支那军主力正在农安那里，能到这里的最多是一支团级部队，我们会打不赢吗？” 　　岛本一副睚眦欲裂的样子，服藏不敢不从，立刻掏出哨子吹起了集合号。集合号吹响不久，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尉钻了过来，看到岛本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道：“报告阁下，支那军的情况我侦察清楚了，只有百余人而已！” 　　岛本听得精神一振，问道：“百余人，你确定？” 　　“哈伊！” 　　“八格！区区百余人就敢来偷袭我们，支那猪以为我岛本大队是泥捏的吗？后退，后退，先把部队集合起来。这一回，我要让支那军有来无回。” 　　岛本无疑是指挥上的一把好手，这个时候对于岛本大队来说，最重要的确实是将兵力集中起来。只是他却低估了对手的智慧。 　　田襄阳看到各色鬼子兵从各处冒出来向一个方向飞奔，马上就猜到了岛本的意图。他再看看罗金明，发现他们推进得很顺利，当机立断全军发起冲锋。 　　“兄弟们，跟我上！”他站起身来挥舞着冲锋枪喊道，然后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此时，郑铁苗一行已经赶到了防护壕边上，正在想办法越过防护壕。 　　伞兵身上的迷彩服独具特色，所以郑铁苗们能一眼识别出他们的身份。而一旦确认偷袭流水镇据点的是学兵军，张成寅马上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认为如果他们能在这个时候卖学兵军一个人情的话，那么将来肯定能得到重用。 　　郑铁苗的功利心没这么强，她首先关注的是——“外面都说学兵军的人天生有股疯劲，现在看来果然不假，百多人就敢强攻岛本大队，他们难道以为自己是天兵天将不成？” 　　对此，张成寅倒是有着客观的认识。他说：“这应该是强大自信的体现吧。当然也不排除是命令在身不得不为之。” 　　“难道你以为他们能打赢？” 　　“从中国人的角度，我当然希望他们能打赢，不过从我们的角度，我倒希望他们赢不了。” 　　张成寅说起绕口令，郑铁苗马上不满起来，皱起眉头道：“那究竟能不能赢？” 　　郑铁苗较了真，张成寅反而迟疑起来，他认真的看了看，先是摇头又再点头，道：“难说，难说，学兵军可是善于创造奇迹的军队。” 　　“你的意思他们能赢？”郑铁苗瞪大了眼睛。然后，她看到奉自己命令去寻找渡壕工具的几队人都空手而回，眉头紧皱呵斥道：“什么都没找到？那你们回来干什么？” 　　那边，张成寅忽然着起急来，吼道：“快点，快点，再不抓紧就赶不上了！” 第2826章 分羹 　　郑铁苗被他的语气惊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下一刻双眼不禁瞪成了铜铃。 　　此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这样一幅景象，岛本大队和学兵军发起了对攻，从数量上来看，岛本大队人数绝对占忧，而从战斗的实际情况看，却是学兵军占据绝对优势。因为突袭的效果，此时攻守双方实际上是在同一个环境下作战，即双方所能利用的掩体皆为日军营房和营房废墟。然而，学兵军虽然是客军，可是掌握的情况却反而要好过地主日军。 　　从郑铁苗的视角，她能清晰的看到，背对着她的学兵虽然形只影单，相比面向她的鬼子显得势单力薄，可是不停倒下的却反而是成群结队的鬼子。 　　“个个都是神枪手啊，学兵军都是这样子吗？”郑铁苗道，语气中满是艳羡。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带兵的人，自然明白神枪手对于一支部队的重要性。而如果自己的手下都是神枪手呢？一想到这一点，她的心跳便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那厢，岛本已经感觉到了不对。战斗进行了将近十分钟，自己这边不停有人倒下，对面的火力却丝毫不见减弱，这说明什么自然无需多想。心中先是满满的不服，自己的人有这么不堪吗？然后，在亲眼见识了对面的作战手段后，小鬼子知道自己遇上了对手，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难道是狼牙？”小鬼子此时还不忘给自己戴高帽子，如此想道。然后，他的目光便开始往四周瞄，这是准备突围也就是逃跑了。 　　岛本不知道，对于伞兵而来说，因为作战侧重点的原因，他们平时训练得最多的就是敌后作战以及以少击多。而考虑到跳伞的不可测性，伞兵又特别强调敌后生存的能力，这就养成了他们尤其精擅单独作战的能力。也是田襄阳敢于向丁一打包票的原因。 　　流水镇突然响起的枪声，惊动的却不止是早有预谋的郑铁苗一行，又十分钟过去，就在郑铁苗一行开始向田襄阳他们喊话，让他们放吊桥的时候，流水镇的西北方向又出现了一支武装。 　　正是郑铁苗他们口中的“赵功宇的人”。 　　就性质而言，“赵功宇的人”和通辽抗日义勇军差不多，而略有不同的是，通辽抗日义勇军是只打鬼子，而“赵功宇的人”不仅打鬼子，还打伪满国防军。也因为这个原因，赵功宇因为担心被伪军或者日军打黑枪，所以十分重视情报的收集工作。 　　流水镇这边的枪声才炸响，赵功宇就接到了报告。然后他毫不犹豫的就下令集合队伍向流水镇据点开进。 　　“看来是有人忍不住动岛本大队的心思了。也是时候了，学兵军都打到农安了，我看吉林就是下一个黑龙江。嘿嘿，小鬼子的末日到了。”路上，他如此做手下兄弟的思想工作，并称：“打鬼子怎么能少了我们通辽游击队呢？” 　　对于通辽抗日义勇军的出现，田襄阳先是感到十分意外，然后他略想了想便同意放他们进来。不过为了避免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让人告诉郑铁苗，让后者的人在外围设防，不要进入到一线阵地。 　　“我们头说了，鬼子肯定要逃，所以希望你们能配合将他们给全灭了。对了，等灭掉鬼子，所有的缴获全部给你们，我们分文不取。”负责传话的伞兵最后对郑铁苗如此说道。也因为他最后一番话，郑铁苗等人只能表示服从安排。而通过这件事，郑铁苗和张成寅又确认了一则传闻，那就是外面都传说学兵军富得流油，这果然不是吹的。 　　相比通辽抗日义勇军，赵功宇的通辽游击队人数上要劣势许多，只有两百余人。不过，就打硬仗的能力，清一色青壮的后者却要强过前者。 　　赵功宇一行有骡马代步，所以虽然出发得晚，却也算及时，赶到战场的时候正值岛本大队抵御不住开始突围。 　　因为笃定对面的敌人乃是狼牙，岛本大队的鬼子执行起“撤退”任务来便毫无心理负担。用岛本的话来讲：我们的对手可是狼牙，被狼牙打败，被迫放弃据点，想必后宫司令官也不会怪罪。 　　这边，田襄阳、罗金明已经和郑铁苗碰上了面。对于率一个连的兵力击败一个鬼子大队，因为狼牙出身同时又了解伞兵实力的缘故，田襄阳毫无成就感，落在郑铁苗眼中，这就成了高手风范。田、罗二人也没想到通辽抗日义勇军的指挥官居然是个大姑娘，不禁对郑铁苗高看一眼，这见面气氛就相当的不错。 　　田襄阳见郑铁苗的手下很多人还拿着鬼子的三八大盖，大手一挥，让罗金明将刚缴获的三挺九二式机枪交给郑铁苗，并关照道：“这部鬼子实力还行，让你的人不要离得太近，以免被反咬一口。” 　　郑铁苗既然视田襄阳为高人，自然十分信服他。她本人也不是傻子，当下便将张成寅叫来，对后者耳语道：“让兄弟们不要冲在前头，跟着学兵军就行。” 　　张成寅领命刚刚离去，老常头气喘吁吁的跑来，向郑铁苗报告称赵功宇的人来了。 　　此时田襄阳也得到了手下的报告，知道西北方向来了一支两百余人的武装，而且皆骑着骡马。此时听见老常头的话便问郑铁苗：“郑司令，这赵功宇是什么人？” 　　“通辽游击队的。”郑铁苗答道，然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也打鬼子，不过手下的人素质很差，不受百姓们待见。” 　　郑铁苗是见大局已定，所以不想赵功宇来分一杯羹。 　　田襄阳何许人也，自然不会被她给糊弄到，正色道：“只要是打鬼子的，我们都举双手欢迎。至于其它，呵呵，自有其它部门来管。”然后他叫来一个兄弟，主动去联络赵功宇。 　　赵功宇此时已经将战场上的状况尽收眼底，因为此时战场上日军的数量并不占劣势，所以他感到十分的惊讶，谓手下道：“百十个学兵加郑铁苗的人就能赶得鬼子没腿的兔子一样四处乱蹿，岛本这小子吃巴豆了？” 　　相比通辽抗日义勇军，通辽游击队的人脾性上显得更加桀骜不驯，有人就道：“管他这许多，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此时不趁机捞一把更待何时？” 　　赵功宇立刻制止道：“千万别说这种话，吉林的天很快就要变了，想活得长一些，以后给我老实一点。老三，你嘴皮子利索，去和学兵军的人联系一下，就说我们来支援他们。” 第2827章 男女情仇 　　通辽游击队加入战场，这对于岛本大队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要知道，通辽游击队的人可都是有坐骑的，虽然其中不少人骑着的是骡子、驴子，但毕竟是四条腿的不是。四条腿肯定要快过两条腿的。而且，因为常年在马上作战，通辽游击队的人在马上的枪法还是很准的。于是，不仅岛本大队的鬼子吃尽了苦头，田襄阳也大开眼界，对赵功宇和他的通辽游击队也有了一点兴趣。 　　战斗又进行了大概一个小时，田襄阳眼看着大势已定，便主动找到郑铁苗和赵功宇，当面向他们表示感谢。 　　“感谢两位的支援，没有你们，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解决流水镇据点的鬼子。对了，还未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赵功宇和郑铁苗碰头之后，前者脸上便挂满了笑容，而后者则有点冷若冰霜的样子。田襄阳虽是情场初哥，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马上觉察到两人之间应该有故事。心中有点好奇，面上丝毫不露，只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尊姓大名谈不上，不才赵功宇，值兄弟们爱戴，添为通辽游击队的队长。这位是郑铁苗郑司令，通辽抗日义勇军的司令。田将军，郑司令是你们请来的吗？好巧。” 　　田襄阳还未接话，郑铁苗斜睨赵功宇一眼，道：“打鬼子还要请啊，我们是志愿的。田将军，您之前的承诺还算数吗？” 　　田襄阳怔了怔，道：“当然算数。不过大家既然都是打鬼子的，这缴获是不是也给通辽游击队的兄弟们一份？没有通辽游击队的兄弟们打外围，我们可没这么顺利。” 　　论相貌，赵功宇还是一表人才的。再加上又志同道合，赵功宇也一副努力追求的样子，田襄阳心中难免就有些纳闷，那就是他和郑铁苗为什么看起来不像是情侣反而成了仇敌呢？马上他便知道了原因。 　　他的话才说完，郑铁苗马上抗议道：“田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通辽游击队的家伙固然有功，可是我们事先可是说好了的。而且通辽游击队家大业大，每人都能配上坐骑了，也不会在乎这点点缴获是不是？” 　　提到缴获，赵功宇的脸上马上没了温情脉脉，而是变得咄咄逼人：“郑司令，话可不能这么说。再者，这里究竟是谁说了算？应该是田将军吧。呵呵。”嘴里“呵呵”着，他的目光将郑铁苗上下一阵打量，道：“要我们放弃缴获也不是不行，不过嘛，你得答应那件事。” 　　类似的话赵功宇显然不是第一次说，至于“那件事”究竟是何事，田襄阳虽然是第一次听说，却也能猜出个大概。“分赃大会”变成了男女情歌对唱，田襄阳便感到十分尴尬，同时对赵功宇的为人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也明白为什么郑铁苗一见到他便会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了。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要避嫌，郑铁苗却将他牵扯了进去。 　　东北姑娘在感情的事上其实很大胆的，更勿论郑铁苗这样的巾帼英雄了。有道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论相貌论功业，赵功宇其实都要强过田襄阳。但是，在他和田襄阳之间，郑铁苗中意的反而是田襄阳。 　　不为人知的是，郑铁苗乍见到田襄阳的那一刻，心脏不争气的噗通一跳，然后，她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当然了，对于人家郑司令频频释放出来的电波，情场初哥田襄阳是肯定感应不到的。 　　当兵的为何难找对象，这或许就是原因之一吧。实在是他们平常接触女人的机会太少了，自然也就越发捉摸不透本来就属于六月天的女人的脾性。 　　“那件事以后休提，我已经有人了。”郑铁苗落落大方的道，说完眼神便不自禁的朝田襄阳那边拐了一下。 　　田襄阳是情场初哥，赵功宇却是情场老手，所以郑铁苗虽然只是目光那么一拐，落在他眼中那表达出来的讯息可就太明显了。 　　江湖儿女快意恩仇，赵功宇前一刻还在对手下们讲“吉林要变天了，想要活得长一些就必须老实一点”，现在却是立刻忘到了脑后。所谓一物降一副，对上郑铁苗他是毫无办法，但是对上其他人却是该到刀子绝不用拳。他立刻目光不善的看向田襄阳，先是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随机嘴角翘起，朝田襄阳道：“兄弟可以啊，我追郑铁苗这都好几年了，连小手都没摸到，你倒好，初来乍到的就勾当上了。兄弟，这样吧，我也不是不讲理的。既然如此，我们就手上见真章吧！”嘴上说着，手上已经行动起来，讲自己的外套给解开了。 　　田襄阳根本没领会到人家郑铁苗的情意，所以于他来说，忽然被赵功宇视作情敌便完全是躺枪的节奏。 　　“什么意思这是？”他问郑铁苗。 　　自家老大如此不开窍，他身后的勤务兵可看不下去了。小伙子咳嗽一声，对他附耳道：“头，人家郑司令看上你了，这个赵司令要和您单挑呢。” 　　“啥？！”田襄阳大惊失色。然后他赶紧摆手，对赵功宇道：“误会，赵司令，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你是不是男人？”赵功宇道，已经将外套丢给了自己的手下。 　　田襄阳再看向郑铁苗，却见对方红着脸，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看着自己，心中咯噔一声，退了一步对赵功宇道：“非要如此？” 　　“你还想咋的？我问你，这郑铁苗你睡了没有？！”赵功宇气势汹汹的道。话刚说完就听见郑铁苗骂：“赵功宇，你他娘混蛋。” 　　赵功宇倒好，朝她一笑，道：“放心，就是被他睡了我也照样要你。” 　　“放你娘的臭狗屁！”郑铁苗更怒，掏出手枪就要上前。刚赶过来的张成寅一看不对，马上冲上前将她拉住，低声问她：“司令，您是认真的？” 　　“什么？” 　　“就是田将军的事。” 　　郑铁苗终究女孩子家心性，闻言马上变得面红耳赤，道：“就不知道人家是个什么意思。” 　　这张成寅肯屈尊到通辽抗日义勇军做军师，本就是因为郑铁苗，只是书生面嫩，一直未敢表白，闻言心中悲叹一声，面上声色不露，道：“既然司令有意，那就是他姓田的福气，司令放心，我必然帮您玉成此事。” 第2828章 硬碰硬 　　张成寅口头上称要帮自家司令玉成此事，可他一介书生岂具备媒婆的素质。他这边正在费心考虑手段，那边田襄阳喝赵功宇之间却是迸出了火花—— 　　却原来任凭赵功宇如何挑逗，田襄阳却就是不肯答应。 　　而他一再拒绝，非但令赵功宇以为对方看不起自己而恼羞成怒，便是郑铁苗也不禁红了脸。“姓田的，你还是不是男人？原来所谓天下无敌的狼牙不过尔尔……”赵功宇嘴皮子功夫还是很厉害的，这些激将话接二连三的抛出，田襄阳这边还若无其事，他手下的不少兵们却受不住了。其中，有一个罗金明手下的排长，他刚才一线回来，听见这话不明就里，冲上来就对赵功宇吼道：“姓赵的，对付你哪用得着我们大队长出手，我就能揍得你找不着北。”吼着，捋起袖子摘掉钢盔便欲开整。 　　郑铁苗原本是含情脉脉的看着田襄阳，此时却恢复成了冷若冰霜的神色。她尖起嗓子朝田襄阳叫道：“田将军，你看不起我没关系，可是作为男人，你就能容忍别人如此糟践你吗？” 　　赵功宇和郑铁苗两个人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极得部下爱戴。此时战场上已经只剩下一些零星打斗，中国人本来就有看热闹的优良传统，于是除了那些看押鬼子俘虏或者还在追杀个别鬼子逃兵的，其他人得了空闲，便纷纷簇拥过来。因为田襄阳手下的兄弟此时都在看押鬼子俘虏，于是场面上很快便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赵功宇和郑铁苗身后，须臾间便站满了人。 　　赵功宇和郑铁苗的人大都知道前者追求后者的事迹，赵功宇的人自然是举双手拥护自家老大的决定，而郑铁苗的人其中也不乏支持者。再者，江湖儿女本就喜欢快意恩仇，于是，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众人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赵功宇便获得了一大票的支持者。 　　“是男人就站出来！” 　　“狼牙不是最能打的么？怎么像个娘们一样？” 　　“大当家的，这样的男人可配不上你，我看还是赵大当家适合你。” 　　……各种声讨纷至沓来，饶是田襄阳自诩涵养，脸色也不禁变了。士可杀不可辱，田襄阳自加入狼牙以来，可是一直都以国士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的。如此，饶是他一再警醒自己不该为这种事生气，可还是憋不住被一股气顶到面红耳赤。 　　场面有些失控，张成寅暗道不妙，正要出面打圆场，却听见赵功宇对郑铁苗道：“妹子，你都看到了，你中意的男人就这德行，怎么，你还执意要——” 　　郑铁苗心中此时对田襄阳已经彻底失望。江湖儿女考虑问题比较简单，在她想来，不管田襄阳是否中意自己，但这般大辱都能忍得，那也太没有血性了。贝齿轻咬下唇，直将下唇咬出血来，她正要发狠话，田襄阳却先开口了。 　　“加入狼牙第一天起就被告诫绝对不能用于逞强斗狠，不过，为了郑家妹子，今天我就是被开除军籍也认了。不过，赵功宇，你真的觉得为了一个女人值得性命相搏吗？”田襄阳说着，先是摘掉头上的钢盔，然后解开了武装带。 　　所谓武林大家练到极致，最能体现水平的是能随心所欲。然而这种情况却永远不会发生在狼牙身上，因为，归根结底，狼牙乃是杀人的国家机器。所以，狼牙的淘汰率以及残废率才会那般居高不下。至于训练中负点伤甚至断腿断胳膊之类，那对狼牙们来说实在是再家常不过了。 　　“什么为了一个女人，我们为的可是郑家妹子。”赵功宇先是习惯性的耍嘴皮子，话出口觉出不对。因为就在此时，他发现当面的田襄阳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果说田襄阳之前只是一块钝铁的话，那么他现在就是一柄杀人利器，锋芒毕露不说，全身都往外散发着一股寒气。 　　郑铁苗先是心中恚怒，随即看到田襄阳那张刀削一般的脸，心脏不争气的噗通一跳，两眼艳若桃花，便忘记自己刚才的立场。 　　田襄阳忽然说出这番话，张成寅立刻觉出不妙，他站出来打圆场道：“田将军，赵司令，大家是因为打鬼子才走到一起的，可千万莫要伤了和气。” 　　赵功宇那边有人看出不对，不着痕迹的拉赵功宇的衣服，低声劝诫：“大哥，我看还是算了，小心姓田的扮猪吃老虎。”说完他发现赵功宇也变了个人似的，熟悉其性情，不禁低声叹道：“坏了坏了。” 　　通辽游击队的人相比通辽抗日义勇军要桀骜不驯得多，可是赵功宇依旧能将他们治得服服帖帖，自然有过人之处。这其中，拳头较硬虽然不是主要因素却也不可或缺。 　　江湖上有句谚语，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穿了就是比狠。在这一点上，赵功宇也绝不比人差。他以为天襄阳所说的性命相博无外乎就是这个意思，被激起好胜之心，上前一步，双手捏拳做个把式，朝田襄阳道：“性命相博是吗？呵呵，如果是为了郑家妹子，值！” 　　张成寅调解不成，意识到任由他们对仗真可能惹出什么祸事，赶紧向郑铁苗求助，喝道：“司令，伤了谁都不好，可不能让他们真的打起来。” 　　田襄阳这边，罗金明已经被找过来。这个时候，也只有他的话田襄阳能听得进去了。罗金明对田襄阳知根知底，担心他手下没轻重弄得不可收场，对田襄阳道：“大队长，您可慎重，我们的任务可不仅仅是夺取流水镇据点，还要守住这里。如果鬼子没来我们先发生内讧，那难保被鬼子利用。” 　　田襄阳身上的凛冽气势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他低声劝慰罗金明：“没事，我心中有数。”然后缓缓上前三步，对赵功宇道：“来吧！” 　　“好！”赵功宇答一声，身子一个前纵，一招奔马分鬃双拳直捣田襄阳胸腹。 　　“通臂拳？”田襄阳嘴上道，双拳同样一招奔马分鬃迎着他的双拳捣了出去。 　　狼牙里面教授的格斗技巧都是奔一招致人死命上去的，这显然不适合用于这种场合，田襄阳想了想，遂决定用这种硬碰硬的方法来迎战。 　　田襄阳这么做无外乎是怕真的伤到赵功宇，可是赵功宇却不这么认为，他还以为田襄阳是刻意为之，心中怒气越重，一口浊气重重吐出去，将双拳打老了。 第2829章 不打不相识 　　狼牙里面藏龙卧虎，江湖上各门各派的人皆有，田襄阳见多识广，所以能够一眼就看破赵功宇的招式和门派出处。赵功宇的屡屡挑衅也确实激怒了他，让他决定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同时，赵功宇和郑铁苗的人的挑衅还让他意识到了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要想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的人在接下来的时间内服从他的安排帮助他们守住流水镇据点，他必须建立个人的威信。有了这样的打算，拿下赵功宇就不仅仅是男人之间的意气之争了，就有必要讲究策略方法。 　　田襄阳加入狼牙之前也曾在江湖上浪荡过，所以能较为准确的掌握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众人的心理，于是，他便决定采取硬碰硬的手法来击败赵功宇。这个时候，赵功宇的打法可谓正合其意。当下，他同样吐出一口浊气，双拳也直捣了出去。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论战斗理论和手段，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的人或许不如伞兵，但是在打击这种事上，他们的眼光绝对要胜出一筹。于是，就在赵功宇和田襄阳的四只拳头两两正正对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蓬蓬”声时，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的人并没有将注意力投注到那四只拳头上，而是齐齐的看向两人的脸。 　　通辽游击队的人，十个里面倒有九个是领教过自家司令的拳头的威力的，所以，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都投向田襄阳的脸，并期望从其脸上看到以前在自家兄弟脸上经常看到的痛苦表情。因为不少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田襄阳脸上出现那种熟悉的表情，他们就出言讥讽，所以，当他们看到田襄阳脸上那副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表情时，不少人先是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知所措，然后则迅速的调整焦点，看向自家司令。 　　四只拳头两两正正碰上，外人只听见“蓬蓬”两声肉到肉的声音，当事人之一赵功宇的感受却好像砸在石头上一样，痛得身子一抖，差一点就痛呼出声。 　　赵功宇心志坚定，所以虽然双手十指透彻心扉，却能强行忍住不叫出声。当然了，忍耐剧痛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不，他虽然可以用牙齿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呼痛出声，却不能控制自己全身的血液涌向面部以抵御那种剧痛的感觉。 　　落在他手下的兄弟们眼中，他们的司令便只是脸色变成了潮红，却也没有太异样的表现。 　　在通辽抗日义勇军不少人的眼中，赵功宇的表现可不太正常。他们没那么偏心，所以不少人第一时间都看向了赵功宇，便见证了他的脸色从正常到潮红的过程，同时也看到了他面皮的微颤。他们立刻将目光转投向田襄阳，见后者脸色依旧，心中便有了判断。互相对下眼，暗道：“看来还是田将军更胜一筹，果然不愧是狼牙。”再看向田襄阳和其他伞兵的目光立刻变了。 　　“娘的，这货的手也太硬了！”赵功宇心中狠狠骂着，倔强的看向田襄阳，正碰上后者清澈的目光。他心中一颤，犹不服输，正要发狠话说“再来”，却听见田襄阳道：“赵司令好功夫，田某佩服！”他的目光落到田襄阳的手上，见对方双拳本应指节嶙峋的地方根本看不出凹凸，先是一怔，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赵功宇可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干脆利索的收回双拳，道：“田将军客气了，是赵某技不如人，在下佩服。”然后他目光复杂的看向郑铁苗，语气略带苦涩意味的道：“郑家妹子果然好眼光，赵某在这里先祝你们白头偕老了！”咬咬牙，又将目光投向田襄阳，道：“田将军，恕赵某放肆，郑家妹子怎么说也是我们通辽的人，也请你以后多加照顾。倘若，倘若你仗势欺人，我们通辽人可不答应！”说完这些，他转头一扫左右，道：“兄弟们，撤！” 　　赵功宇光棍，他手下却有不懂事的，有人吼道：“大哥，这才刚刚开始你怎么就认输了？！”然后对上他欲吃人的眼神，意识到不妙，赶紧收口，低头夹起尾巴不敢再出一声。 　　又有人扑向一边的缴获物资。赵功宇见了，喝骂道：“干什么？穷疯了！？”然后又强颜欢笑对郑铁苗道：“妹子，这些就当哥哥给你的贺礼了，还请不要嫌少！”然后他从一个兄弟手上接过缰绳，双脚用力直接跳上了马背，双腿一夹马腹便要离开。 　　田襄阳之前一直微笑着看着赵功宇表演，此时出声道：“赵司令还请留步。” 　　赵功宇双手酸痛使不得力，只能松下双腿，任由坐骑慢慢停下。他也不回头，冷冷道：“田将军还有何指教？” 　　田襄阳：“久闻通辽的赵司令打鬼子是一把好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赵司令应该知道我们国防军此次北下为何，既然大家都是为了打鬼子，那为何不能齐心协力一起努力呢？实不相瞒，田某奉命进攻流水镇据点，为的是断绝日军后宫淳部从这里突围的可能。不过单凭我部这点人马只怕不足以狙击日军，赵司令可愿助一臂之力？” 　　赵功宇的身子僵了僵，应该是思想上正在进行斗争。十几秒钟后，他回过头来看着田襄阳道：“田将军就笃定农安那里贵部能够取胜？” 　　赵功宇的这个问题应该是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的人都关心的，田襄阳有感到郑铁苗也看向自己，转头朝她笑了笑，看向赵功宇道：“当然。” 　　在儿女私情和家国大事上，赵功宇还是能分清轻重的。当然了，江湖儿女的面子问题也比较重要，他没有立即回应田襄阳的挽留，而是转目扫视自己手下的兄弟，道：“这等大事，赵某可不敢擅专，还得听听兄弟们的意见？” 　　或许是因为事涉自己的原因，赵功宇和田襄阳两人之间的比斗虽然只有一招，郑铁苗却看得比较仔细。毕竟是小儿女心态，尽管对田襄阳前面的表现十分失望，可是一旦田襄阳真的愿意为自己出头，郑铁苗心中还是灌了蜜一般的甜。如此，田襄阳一招制胜，立刻使得自己在郑铁苗心中的形象变得光辉无比。也让她立刻开始改变个人立场，任何事都开始优先为田襄阳考虑起来。 　　赵功宇的手下中不乏浑人。赵功宇只是想找个台阶下，他们却当自家司令想找借口离开，便纷纷起哄，有的称“没好处打个锤子”，有的则叫嚷“凭什么，打掉岛本大队我们也出了力的，可是好处半分也没，当我们通辽游击队的人是傻子”云云。 　　赵功宇这边正心中苦笑不已，郑铁苗站了出来，称愿意分一半缴获给通辽游击队，一下子就堵住了通辽游击队那些浑人的嘴。 第2830章 神侃 　　在通辽抗日义勇军人的心中，自家大当家从来不是慷慨的人，对她现在这种大方，不禁都生出“古人诚不我欺，嫁出去的女儿果然就是泼出去的水”的感慨来。 　　因为郑铁苗的大方，赵功宇有了台阶下，通辽游击队便留了下来。三方的人这才开始认真打扫战场，而田襄阳、罗金明和赵功宇、郑铁苗、张成寅一干人也有了正式见面，商量军机的氛围。 　　既然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的人成了正儿八经的战友，田襄阳便先向他们介绍农安战场的情况：“……鬼子没有空军，唯一的防空部队又被我们端掉了，这场决战，日军实际上已经败了。”然后分析鬼子必选择流水镇据点为突围主方向的原因：“至于为何将流水镇据点方向定为狙击重点，盖因为长春实际上也在我们手上……” 　　赵功宇和郑铁苗之所以各自拉起抗日队伍，学兵军因素是很重要的动力。赖中央情报局的特工们的功劳，学兵军虽然刚刚踏入东北，东北人对其却绝不陌生。只是，道听途说和亲自见证毕竟是两回事。所以，虽然赵功宇和郑铁苗都懂得克制，不愿意对学兵军的事表现得太过好奇而坠了自己身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竖起耳朵亲耳聆听有关学兵军的事迹。 　　张成寅很识趣，当然也不排除是他本心流露。和通辽抗日义勇军人心中那个沉默寡言的军师不同，他此时表现得十分活跃，总是适时的提出各种问题，而只要不涉及军事机密，田襄阳也愿意通过描述拉近学兵军与他们的距离，于是，谈话就一直继续了下去。 　　“没错，我们现在确实有彻底击败日本的实力。可是最高统帅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原因很简单，日军虽然穷途末路了，可是最后的疯狂破坏力还是十分惊人的。本土入援军队大家都听说吧？小鬼子高层这是拿日本的未来在豪赌啊。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其实完全可以不在乎。可是我们必须看到，一旦战争都发生在东北，那东北必然会变成一片焦土，最后遭难的还是我们的东北同胞。所以，最高统帅希望这最后的决战发生在朝鲜和日本本土，总之，不能让鬼子在东北肆意破坏。这也是最高统帅派我们伞兵部队突袭黑龙江的真正目的……” 　　“广州人的平常生活。呵呵，电视机大家知道的？谈不上家家都有，但是十家里面五家有是绝对的……穷种地的？错错，我告诉你们，现在广东最殷实的就是种地的。国家不仅不收税还有补贴，闲暇时候又能进工厂做工，你说种地的能穷吗？” 　　“地主老财？照你这种说法，广东和福建还有广西那遍地都是。不过，他们绝不敢做周扒皮了。很简单，工钱少了没人愿意给你干啊。你想想，连工钱都要挑三拣四的，那些做工的还愿意看人眼色吗？不信，呵呵，没关系，有机会亲自去看看就成……” 　　田襄阳的口才其实很差，只是，因为是就事论事，而且他所说的每一件事在赵功宇他们听来都是新奇的，落在赵功宇等人耳中，自然便显得娓娓动听了。 　　“田将军，您应该还没成亲吧？”忽然，一直默不作声只是盯着他看的郑铁苗抛出一个大胆的问题。 　　在赵功宇和张成寅酸溜溜的目光中，田襄阳的脸立刻变成了一张红布，他舔了舔嘴唇道：“抗战未竟何以为家。不彻底打败鬼子，我是不会成家的。我一个穷当兵的，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我？” 　　这显然是郑铁苗满意的答案，她微笑着低下头去，红着脸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张成寅对郑铁苗有情意，赵功宇是知道的，他便同病相怜的看了张成寅一眼，咳嗽两声掩饰心头的尴尬，问：“襄阳兄（田襄阳的要求），听说学兵军招兵买马特别讲究，还要求学历，这是真的吗？” 　　这无疑是通辽人最关心的问题（田襄阳讲的事情在通辽人听来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所以此时他的身边已经围满了人），众人的目光不禁纷纷投注到田襄阳的脸上。 　　田襄阳显然也理解他们的感受，扫视四周一眼道：“不纯粹的。正常的招兵渠道确是如此，不过特殊情况下可以例外。呵呵，诸位不用担心，以诸位今天的表现，年龄符合条件身体没有残疾的话从军肯定没有问题。就是年龄不合格或者身体有残疾那也没有关系，凭统帅部颁发的‘有功人员证明’，战后肯定能有个好去处。比如，愿意种地的能分到一大片地，愿意进厂做工的也会有个好的安排。大家放宽心，最高统帅这方面有过保证的，那就是绝不亏待任何一个抗日有功之臣。” 　　对这个答案，众人还是满意的，于是不少人脸上都绽放出笑容。那些觉得自己肯定能入伍当兵的，脸上更是神采奕奕，看向身边的伞兵，不少人已经开始在幻想那迷彩服穿在身上的感觉了。 　　军议变成了闲聊，眼看着已经过了中午，众人正在分享伞兵火头兵做出来的快餐，负责警戒工作的罗金明急急的跑回来，向田襄阳报告称有大批鬼子出现在东北方向。 　　众人一听立刻没了食欲，倒是田襄阳不急不慌的将手上的面饼吞下，喝了口水这才问道：“究竟多少人，侦察清楚了吗？” 　　“两千出头三千不到。” 　　“状况呢？” 　　“后面应该有追兵。” 　　田襄阳就笑了，谓左右道：“兄弟们，又一件功劳送到，准备战斗！” 　　田襄阳成竹在胸的表情影响到了其他人，众人紧张感稍去，不禁对接下来的战斗有了一丝期待。 　　赵功宇没有被田襄阳的表象所迷惑，在听了后者的命令，让手下兄弟集合队伍之后，他低声问后者：“来的应该是后宫淳的嫡系吧，我们这点人马成吗？” 　　田襄阳：“你指的什么，是担心守不住流水镇据点还是担心鬼子绕道而过？” 　　赵功宇实话实说：“都担心。” 　　“农安之战打了已经两天多了，鬼子一定需要补给。刚才我让人看了，流水镇据点囤积有大量的粮食和弹药，而这是通辽地区唯一的日军据点，所以鬼子肯定不会绕道而过。至于能不能守住流水镇据点，我以为凭我们这么多人，守个四十八小时肯定没有问题。” 第2831章 击败丁一的殊荣 　　“只需要守四十八小时吗？”赵功宇疑惑的问道。或许是因为和伪军打交道多了，多以对当兵的缺乏最基本的信任感，赵功宇虽然心中已然笃定学兵军应该和自己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家军队都不一样，却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丁一要求田襄阳在夺取流水镇据点之后必须守满二十四小时，那么，田襄阳为何又要加上二十四小时呢？这却是因为他考虑到有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加入的缘故。如果只是罗金明连，田襄阳相信，只要战斗有需要，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也绝对不会有人有一丝怨言。但是，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不一样。且不说他们的战斗意志如何，因为他们现在还属于友军身份，所以田襄阳是没办法像要求罗金明连的伞兵那样要求他们的。因此他不得不担心，一旦战事有反复超过二十四小时的话，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的人会出现逃兵甚至整体溃逃的现象。 　　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在之前与岛本大队的战斗中并没有出现大的伤亡，此时加起来还有五百余人。他们在换装了缴获的准备后，已经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这不仅相对于日军来说，对于罗金明连同样如此。一旦他们届时放弃阵地逃跑，防线因此出现缺口还在其次，田襄阳最担心的是不是会影响到罗金明连的伞兵，让部队出现人心不稳的现象。 　　在和赵功宇的交流中，田襄阳已经发现他是一个不错的指挥官，动了惜才之心，他认真解释道：“鬼子需要补给，我们的主力同样需要。你应该知道我们在农安的部队以伞兵为主，他们是空降到那里的，携带的不及弹药有限。不过，长春现在在我们手上，相比日军，我们补给起来要方便得多，所以说是四十八小时，也许只需要二十四小时。怎么？怕了？” 　　应该是对田襄阳的解释还是很满意的，赵功宇豪气的道：“人死屌朝天，我怕个球！” 　　“老赵，有件事我必须申明一下。”所谓不打不相识，在交过手后，田襄阳和赵功宇的关系迅速升温，然后便开始互相以“老赵”和“老田”相称。 　　“你说。” 　　“为作战效率考虑，我暂时需要贵部的指挥权。愿意相信我一次吗？” 　　赵功宇看着田襄阳，几秒钟哈哈大笑，道：“老田，你客气了，狼牙威名赫赫，单冲这一点，我怎能不相信你？！行，接下来我听你的。” 　　田襄阳道声谢，看向郑铁苗。 　　郑铁苗此时一颗心已经系在他身上，自然无不应允，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定他，道：“我没问题。” 　　“那就请两位和手下兄弟说一声，两位放心，真要有人违反军纪，我会交给你们自行处理。” 　　隔着大约两千多米的距离，后宫淳已经察觉到了流水镇据点的异样。因为据点军营正中的那面日军军旗此时已经不见了，而这绝非正常现象。 　　其实按照田襄阳的打算，他倒是想要打后宫淳他们一个猝手不及的，只是赵功宇的人手快，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将那面军旗放下并点着了火，他也只能徒呼奈何。而即便如此，他依旧第一时间在防护壕里圈设下了埋伏，只希望鬼子急于逃命一头撞上来。 　　农安之战最终战败，而且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这对后宫淳打击很大。 　　作为日本陆军老资格将领，又全程见证了关东军的崛起以及在中国东北的耀武扬威，所以虽然因为种种负面消息后宫淳已经在心中提高了对敌人的定位并降低了对关东军的评级，但是在真实差距被战斗检验出来以后，他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失落。 　　难怪他如此。兵力上，第三方面军有两个师团并一个军的伪满国防军，要远远超过丁一的伞兵部队。武器装备上也不弱，在他想来，虽然没有制空权，但是打个平局绝对没有问题。 　　即使后来长春传来变故，令他发现取胜艰难，但是他依旧信心十足，认为只要坚持到板垣征四郎率本土入援军队的主力赶到，那么他还是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可以将支那最强部队狼牙的总教官给踩在脚下。 　　丁一自己没感觉，但在后宫淳以及其它日军高级军官眼中，击败他堪称殊荣。于是令他事后哭笑不得的一件事就出现了，农安之战，仅仅因为中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是他，这居然成了后宫淳激励麾下士气的一个理由。 　　为了打赢农安之战，后宫淳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用尽了手段，越是如此，他便越发难以面对失败。后宫淳还算理智，大败之后依旧能保持清醒头脑，知道该往什么方向撤退。只是现在，他以为最安全的一条撤退路线，现在却似乎成了一个陷阱。 　　制止了饥肠辘辘的手下奔向流水镇据点的吊桥，他对一边吊着根手臂的井野昌尚道：“情况不对。” 　　井野昌尚同样察觉到了问题，道：“驻扎这里的应该是岛本大队吧，他们应该早就看到我们，为何没人迎出来——不好！难道说支那军已经占领了这里？司令官阁下，怎么办？” 　　后宫淳左右看了看，发现不少人都露出了警惕神情，同时本能的把身子往后缩，知道他们是彻底被支那军打怕了，心中轻叹一声，故意大起声音道：“没什么，就是支那军真的占领了这里，可是他们能派出多少人？看据点里的情况，倒像是两败俱伤的样子，保不准支那军已经撤走了。” 　　后宫淳故意大声说出这番话乃是为了宽慰部下的心，如他所愿，听他说完，鬼子们脸上的神情镇定不少，众人纷纷看向他，等他做进一步的安排。 　　“佐井少佐。”后宫淳点麾下一个鬼子军官的名，命令道：“你带几个人进去看看，记住，里面可能还潜伏有支那军。” 　　“哈伊！”佐井领命，挑了几个人向吊桥走了过去。 第2832章 战术 　　吊桥对面，田襄阳看到日军的举动，摇摇头对赵功宇道：“看来只能硬打了。” 　　赵功宇之前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日军的一举一动，闻言他轻声道：“日军士气不高，守住四十八小时应该没有问题。” 　　见他还在惦记这个问题，田襄阳再次摇头，然后朝一边看过来的罗金明比了个手势。 　　罗金明点点头，同样一个手势传递下去，在流水镇据点唯一的一座高约十五米左右的岗楼上，一支云式狙击步枪便伸出了射击孔。 　　田襄阳即使准备硬打，却依旧没有放弃战术安排。于是，罗金明的狙击手就为后宫淳送上了一份大餐前的开胃小菜。 　　佐井带着几个人正小心翼翼的向吊桥走去，忽然稍远处的岗楼上传来一声枪响。大概六百多米的距离，当佐井听见枪声的时候，子弹已经射中了他身边一个手下的眉心。这个鬼子自然是哼都不带哼一声立刻就翻倒在地，而佐井等人则立刻趴在了地上，然后探头左右小心观望。 　　佐井等人趴地的速度如此之快系拜伞一师和伞三师所赠。中国伞兵的个人战术素养极高，每个人几乎都堪称神枪手。农安之战，倒在冷枪下的鬼子实在是太多了，乃至于幸存的鬼子渐渐的都被训练出了这样的技能，那就是只要听见枪响那么就能立刻趴倒在地。 　　田襄阳之所以要在大餐之前送给后宫淳一道开胃点心，为的是让鬼子无法第一时间洞悉他们的实力，而只要鬼子一犹豫甚至一思量，这时间就拖延下来了。 　　后宫淳应该是看穿了田襄阳的用心，所以，佐井等人还在那里伸着脖子打探情况，他忍不住了，在后面催促道：“一两个狙击手而已，怕什么？！给我冲进去！” 　　农安之战对于后宫淳来说，失去和收获其实是对等的。中国伞兵系丁一一力打造，其作战风格就糅合进了太多的狼牙因素。所以，即使是在双方有来有往的大型战场上，中国伞兵依旧打出了种种特种战术。正是因为被诡雷战术、狙击战术、伏击战术等等小手段折磨得怕了，后宫淳先派出佐井探路，也有投石问路的意思。希望以此探明里面中国军队的作战手段，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此时后宫淳心中还存在着侥幸，寄希望于占领流水镇据点的中国军队数量不多或者只是当地抵抗武装。 　　在后宫淳的催促下，佐井等人硬着头皮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摸索前进，而他们才走出两步，枪声再响，这一次倒下的则是佐井。 　　一颗子弹直接射中了佐井的左眼并打穿了他的脑子，而在佐井倒下的同时，他身边的其它鬼子也几乎同时又趴下了。 　　“好枪法！”赵功宇赞道，然后转头朝岗楼那里看了看。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支枪口尚冒着青烟的狙击步枪的枪管，他见枪管上缠着土黄色的布条，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问田襄阳：“贵军的狙击手应该经过专门训练的吧？” 　　进入战斗状态，田襄阳心无旁骛，他竖起两指到嘴边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朝罗金明比划出一个手势。 　　罗金明点点头，将这一手势传达下去。于是，赵功宇很快看到，当吊桥对面的几个鬼子白削着脸再次爬起来并嗷嗷叫着向吊桥方向发起冲刺的时候，吊桥另一边的哨楼里面忽然闪出了两个伞兵。这两个伞兵一个靠在哨楼木质的墙壁上朝那几个鬼子突突一阵扫射，另一个则飞快的摇起了吊桥。 　　这两个伞兵的突然现身令日军猝手不及，佐井带出来的那几个鬼子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悉数击倒，而等后面的日军反应过来开始枪声大作，那两个伞兵已经完成任务再次躲进了哨楼中。 　　对面只现身三个人就将已方的试探给击破了，后宫淳不禁气得脸色铁青。“迫击炮，迫击炮呢？给我轰掉哨楼！”他大声喊道。在他指挥下，日军抬出了两门迫击炮，开始炮击那座哨楼。 　　日军抬出迫击炮的时候，郑铁苗担心的对田襄阳道：“鬼子要炮击哨楼，让兄弟们撤出来吧。” 　　田襄阳：“没事。” 　　哨楼很快被夷为平地，然后，后宫淳应该是感到继续试探只会徒招羞辱损伤自家士气，遂点出一个不满编的大队，令其展开规模攻势。 　　“小鬼子忍不住了。”赵功宇道。说完看向田襄阳。 　　田襄阳懂他的言外之意，道：“再等等。” 　　这一次，日军带队的则是一个少将。这个少将也有意思，他率队冲到护城壕边，发现没有工具根本过不去，像无头苍蝇似的原地转了一会之后，灵光一现似的下令手下朝吊桥的吊索辗射，以为这样就能打断吊索使得吊桥落下去。 　　刚听闻日军消息的时候，赵功宇是有一些紧张的。他和关东军打交道的时间并不短，清楚其实力，所以知道正常情况下没有两倍以上的兵力的话，是无法和关东军打阵地战的。而现在，或许是因为受镇定自若的田襄阳的影响，赵功宇非但紧张情绪尽去，而且进入了一种类似于旁听者的状态。 　　清晰的将鬼子少将前后左右的反应看在眼里，他评价道：“这个鬼子倒不是太笨。” 　　田襄阳面上轻松自若，心弦实际上绷得紧紧的。这和战场状况无关，而是完全属于多年训练后的自然反应。简单点来说就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反应还是慢了。”附和了赵功宇一句，他看向了那片哨楼废墟。 　　郑铁苗的视线，十分钟里面倒有九分钟在他脸上，见他如此，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她就看到了奇异的一幕。 　　刚才还平平无奇的哨楼废墟忽然凸出了两个突起，这两个突起随即迸射出火舌，将正瞄准吊桥吊索射击的鬼子扫倒了一片。 　　“他们没死？！”郑铁苗下意识的尖叫出声，然后在田襄阳略带责怪的目光中紧紧闭上了嘴巴。 　　制造突袭的正是那两个将吊桥摇起的伞兵，他们出现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对面的鬼子毫无察觉，于是被扫倒了一大片。 第2833章 反击 　　女人的同情心总是要强过男人，爱屋及乌，因为田襄阳的关系，那两个伞兵在郑铁苗的心中也获得了一定的地位。所以，当两个伞兵再次现出身形，郑铁苗才会惊喜到失态。 　　和她相比，赵功宇关注的却是另一方面。鬼子迫击炮齐射的威力他不是没有遭遇过，知道那样的齐射下根本无从幸免。心中不免奇怪，那两个伞兵是如何逃过这一劫的呢？ 　　“哨楼下面难道有地洞？”他问道，看向田襄阳。 　　田襄阳刚刚给罗金明比出两个手势，闻言道：“哪来的地洞？” 　　“那他们怎么躲过去的？” 　　“棉被。” 　　“棉被？！”赵功宇恍然，啧啧叹道：“是把棉被淋躲在下面吧？太神奇了。” 　　田襄阳矜持的笑笑，道：“算不上神奇，对于一名优秀的狼牙来说，善于利用身边的一切事物是基本功。”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狼牙能够闯出这大的名声了。” 　　田襄阳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提醒道：“老赵，准备动手了。” 　　“鬼子要大举进攻了？” 　　“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不过，我会让他们碰一鼻子灰的。” 　　到目前为止，现身的伞兵才不过三人，然而却杀死了不下二十个鬼子，这自然令后宫淳恼羞成怒。随着后面的阻击部队传来讯息，称他们挡不住支那追兵太久了，他咬牙下令：“别试探了，全军压上。” 　　在鬼子持续的射击中，吊桥吊索终于被打断，吊桥落了下去。而就在前面的鬼子欢呼着咆哮着冲上吊桥的时候，从流水镇据点的军营内却传来了迫击炮的发炮声。 　　后宫淳此时已经赶到一线亲自指挥，听见迫击炮的发炮声，他马上判定这是守军想要炸毁吊桥。于是，就在吊桥上他的鬼子正欲前冲后逃的时候，他挥舞着指挥刀吼道：“全部站住，不许离开吊桥——一切为了帝国，天皇陛下万岁！” 　　罗金明连的迫击炮缴获自岛本大队，田襄阳将总共六门迫击炮藏在军营内，就是为了关键时候能够发挥作用。第一次齐射，六发榴弹三枚偏掉，三枚正中吊桥。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吊桥以及吊桥附近的鬼子被炸得血肉横飞，惨嚎声响成一片。目睹鬼子的惨象，赵功宇和郑铁苗心中都升起快意，前者更挥舞着拳头低声喝彩：“打得好！” 　　与他们相比，田襄阳脸上却殊无喜意，他轻声道：“没想到碰到一个狠角色。” 　　没听清他说的话，郑铁苗问道：“什么？” 　　田襄阳先向罗金明比出一个手势，然后道：“没看出来吗？日军指挥官正在用人肉盾牌保吊桥。” 　　郑铁苗听得一怔，赵功宇则做出恍然的表情，道：“我说鬼子为什么不逃呢，原来是——老田，我们的对手不简单啊！” 　　“应该是被逼急了，我们上！” 　　在付出大约三十余人的代价后，日军成功的保住了吊桥，也许是被吊桥上的惨象给刺激的，冲过吊桥的鬼子表情极为狰狞，面对那两个伞兵的扫射，他们丝毫不让，直接用人墙战术推了过去。 　　田襄阳眼见一个伞兵被鬼子的密集扫射打死，另一个伞兵也生死未知。他从藏身的地方直起身来，喊一声：“兄弟们，杀！”然后一马当先的就冲了上去。 　　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必须能准确判断战场局势，从而做出战术调整。出身狼牙的田襄阳正属于此列。日军连遭打击，本该士气低迷才对。而日军现在的表现恰恰相反，那只有两种可能。或者是他们的指挥官手段十分了得，要不就是受到重创下的反弹。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能任由其发展下去，否则的话，一旦被日军夺取战场控制权，那兵力居于劣势的守军再想翻盘可就太难了。 　　日军士气正高，守军这边却是蓄势已久，双方一接触，登时火花四溅。 　　田襄阳发动的这次反击，伞兵当然是绝对主力。而为了充分发挥罗金明连的作用，田襄阳选择三支部队各自编组，将伞兵放在最前面，希望能通过他们带动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 　　田襄阳组织反击的时机掌握得很好，因为吊桥的限制，日军此时实际上被分成了两部分，无法展开兵力优势。于是，在吊桥北端反而是守军占据了兵力优势。 　　伞兵部队的作战方式独具一格，按照平时的训练，他们每三人一组协同作战，在其中一人保持射击状态的情况下，其他两人则负责为其掠阵，以狙杀距离稍远处的有威胁目标。在赵功宇看来，他们的作战方式便和日军完全不同。日军是抱团冲锋，以求保证火力的输出密度。而伞兵则更重视火力输出的效率。 　　近百个伞兵，三分之一同时开枪射击，枪声虽然不是十分密集，但是打击效果却十分可观。赵功宇在田襄阳身边就看到对面的鬼子忽然倒下一片，暗暗咋舌不已，同时看向田襄阳，心里想道：听老田的意思伞兵远不如狼牙，伞兵都这么能打，那狼牙岂不是——“岂不是”了老半天，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这时，伞兵里负责狙击日军远程火力的开枪了，赵功宇循声望去，就见防护壕北面的鬼子机枪手就好像被点名似的逐个被放倒，实在忍不住，他大叫道：“好！打得好！” 　　守军真正实力完全暴露，后宫淳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心就悬了起来。 　　守军兵力并不多，然而，因为在农安之战中已经领教过中国伞兵的实力，知道他们更擅长打小规模配合，他脑子飞快转动，开始考虑是不是放弃进攻流水镇据点转而直接南撤。 　　“支那伞兵？”他身后，井野昌尚道，语气灰败。 　　吊桥北端，冲得靠前的鬼子已经和伞兵厮杀在一起。后宫淳放眼望去，见身边的士兵并没有因为守军真实实力的暴露而显出慌乱，他暗自想道：“真正的强军都是在战火中磨砺出来的，今天也许会是第三方面军的一个历史日也说不定。” 第2834章 文件 　　农安之战，日军的顽强令伞一师和伞三师也出现了大量的伤亡。其中王文虎的伞一师战后有两个团外带三个连因为伤亡数超过了百分之七十，不得不退出这次任务。这绝对是伞兵成立以来的第一惨仗，好在哈尔滨那里胜利在望，而因为远东军团的加入，哈尔滨战场上的兵力出现了富余，丁一与王长运和李子安商量过后，再征调一个伞兵师和一个蒙古装甲师，决定等他们赶到之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因为战死的兄弟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在决定由哪支部队负责追击后宫淳逃跑集团的时候，义愤填膺的伞一师和伞三师各部队的指挥官们你争我抢，纷纷要求由本部队执行该项任务。麾下积极请战本是好事，可是因为其中有人争得撕破了脸，有影响到团结之嫌，丁一的脸上就挂不住了。 　　“我知道你们报仇心切，可是，战场就不需要打扫了？牺牲兄弟们的遗体就不要收敛了？朝鲜方向的日军就不需要防备了？记住你们的身份，你们是军人，不是哪个江湖帮派的老大，你们的天职是为了保护国家安全而抵御外敌……”丁一久居狼牙总教官一职，身上早就养成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再一发火，麾下所有人登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放肆了。 　　“下面，我宣布接下来的任务安排。薛德贵，赵成奇！” 　　反正的伪满国防军第五军和第九军经丁一上报最高统帅部，已经被认定为起义部队，并被授予辽宁警备部队第一军和第二军的番号。薛德贵授中将衔，任辽宁警备司令部的司令兼第一军军长；赵成奇授中将衔，任副司令兼第二军军长。对于没能被改编进国防军（学兵军他们是根本不敢想），薛德贵和赵成奇本来还觉得十分遗憾，但是军衔和职务上的肯定和提升让他们又喜出望外。是以，两个人此时虽然面上表情平静，心中却是欣喜不已的。伞兵部队的军事会议开成了菜市场，两个人本来还在偷着乐，听见丁一叫自己的名字，他们立刻一个激灵，站起来朗声应道：“有！” 　　“打扫战场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告诉兄弟们，缴获一定要上交。对了，你让兄弟们放心，战后奖励绝不会少，让他们不要为了贪图蝇头小利而犯了军法，那会极不划算！” 　　“是！” 　　“向少康！” 　　“到！”这次被点到名的是一个上校，中等个，戴一副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的样子。 　　“你带上本部，我再给你一个连，负责追击后宫淳部。田襄阳来电报了，称拿下流水镇据点没有问题。所以，我希望你将最终战场定在流水镇，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长春，因为朝鲜境内驻扎于中朝边境线上的日军出现大规模的调动，再考虑到板垣征四郎已经有两天没给长春来电了，张旭云和鬼马商量过后，认为第342联队在无名高地上的表现肯定令板垣觉得第一六三师团是整体叛变，遂决定向今上次郎摊牌。 　　欧阳云从长远考虑，指示鬼马继续隐藏身份。于是，当今上听鬼马说他和大坪已经向中国军队投降，而张旭云的真实身份乃是日本反战联盟旗下日本解放军东北司令部的司令时，小鬼子先是惊得目瞪口呆，随即手忙脚乱的开始拔枪。 　　见他如此反应，鬼马和张旭云皆感到十分好笑，两个人对视一眼，张旭云道：“今上将军，您觉得反抗还有意义吗？现在整个长春可都在我们的控制中。” 　　今上想了想，停止挣扎，颓然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的看着鬼马，问：“鬼马君，你们，你们是来杀我的吗？” 　　“阁下，我们是来劝降的，第一六三师团并不会解散，如果您愿意，您将仍然是第一六三师团的司令官。不对，现在不是第一六三师团了，而是日本解放军吉林军团。” 　　“真的可以这样？”今上目光中流露出惊喜之色，追问道。 　　“当然。”张旭云肯定的道。 　　“反战联盟我知道，我，我早就想加入反战联盟了。”今上有点语无伦次的道，应该是想表忠心但却又一时无法组织起语言。 　　今上的反应在鬼马和张旭云的意料之中，两人对视一笑，后者对今上道：“那就恭喜今上将军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反战联盟的一员了。对了，为了以示区别，还请你将身上的衔章和标识给换掉。”说着，张旭云从口袋里掏出了日本解放军的衔章以及标识递给今上。 　　今上接过来，然后才注意到鬼马和张旭云军服上的标识和衔章已经换了。他一边手忙脚乱的给自己换衔章，一边问：“大坪阁下呢，请问他的职务是？” 　　“我的参谋长。”张旭云自信的笑。 　　“哦，哦，以大坪阁下的能力，他肯定能适任这份工作。” 　　“今上将军，从现在开始，你就正式是日本解放军的一员将领了。来，这里有份文件，你先签一下。”张旭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今上。 　　今上的节操和他的能力相差仿佛，很快就习惯了自己的新身份。他接过那份文件先是不经意的扫视一眼，然后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欧阳云为什么要给归降日军起日本解放军这个名字？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战后考虑。既然是解放军，自然负有解放全日本的责任。日本人民现在正遭受皇族以及军国主义的双重压迫（反战联盟新盟约上的原话），日本解放军要做的就是打倒日本的皇族政治并根除军国主义，以将他们解救出来。 　　日本政府的洗脑工作做得很成功，似今上这类本身智力上有问题的，心中早被树立起一个观念，那就是他们生是天皇的狗，死是天皇的鬼。因此，当他看到文件上尽是否定日本天皇的话，心理的习惯性作用，他立刻就傻眼了。 　　让归降鬼子军官签这么一份文件，以将他们彻底绑在日本解放军这辆战车上，主意是常根出的。从今上的反应不难看出，这一手实在是太具针对性了。 第2835章 论战 　　看出今上的犹豫，张旭云咄咄逼人道：“你也可以不签，不过那样的话，我国最高统帅给予反战联盟成员的特赦令你也就享受不到了，为了追究你在侵略中国期间所犯下的罪行，我们只能将你抓起来再移交给我国的最高法院。听鬼马说你手上并没有直接沾染中国人民的鲜血，祝贺你，你最多也就是被判终身监禁而已！” 　　今上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差，听张旭云这么说，他的额头上先是泌出浓密的汗珠，然后就直接投降了：“我签，我签！” 　　看今上双手颤抖的开始在文件上签字，张旭云朝鬼马微微一笑继续道：“今上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识时务的人，真没看出来你对军国主义居然还存在着幻想。日本解放军的使命是解放整个日本，将日本人民从天皇的魔掌下解救出来，看来你根本没认识到这一点，你让我们怎么信任你？” 　　今上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溃，听张旭云这么说，赶紧抬头道：“阁下，我已经签字了，我，我有认识的。” 　　张旭云摇头，转以冰冷的声调道：“我已经给你机会了，但遗憾的是你自己却没能把握住。”说着他的目光转到鬼马的脸上，语调转为激赏型：“鬼马君就不一样，他的表现比你可好多了。” 　　今上慌了，赶紧道：“阁下，我错了我知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在此之前，今上称呼张旭云从来都是直呼其日本名字，顶多后面加个君或者军衔，但是现在，因为张旭云的强势，他立刻改口阁下，而且一声比一声叫得尊崇。 　　今上都称呼张旭云阁下了，鬼马也只能跟上，他朝张旭云微微躬身，用敬畏的口吻道：“阁下，请您再给今上君一次机会。我和今上君共事多时，就我看来，他并没有被军国主义所腐蚀——” 　　“是啊，是啊，鬼马君说得对，我，我并没有被军国主义所腐蚀。” 　　让今上次郎继续担任司令官，这是鬼马的意思，因为他觉得多了今上这一层掩护，他能更好的展开工作。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不能让今上成为绊脚石。 　　张旭云看了看鬼马，再看向今上，见后者紧张的看着自己，眉头微皱道：“既然有鬼马君作担保，那我就暂且相信你，不过，你虽然还可以继续担任吉林军团的司令官，但是军队事务我希望你能多听鬼马的意见。你也可以视之为对你的考察，明白吗？” 　　听到自己还能继续担任吉林军团的司令官，今上心头悬着的石头便落了地，小鬼子很爽朗的大声“哈伊”，然后朝张旭云行了节军礼。 　　十几分钟之后，在张旭云的办公室，张旭云、鬼马和大坪一马围坐在一张桌子边上，就着一张东北军事地图开始讨论接下来的安排。 　　大坪一马：“长春肯定会是板垣的第一站，长春对于皇，日军的意义两位肯定很清楚。所以不管是谁担任指挥官，他们肯定会先进攻长春。” 　　“伪满政府不是早就撤到延边了吗，太可惜了，居然让溥仪这混蛋给跑了。”鬼马道。 　　溥仪在农安之战打响之前离开长春自然不是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察觉到了危险，而是出自中国中央情报局的安排。对于溥仪的安排，因为欧阳云的建议，中国中央情报局正在竭力安排。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会成为下一届天皇。 　　这属于核心机密，所以张旭云也仅仅知道溥仪动不得、并被关照不要过问溥仪的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开口道：“大坪君，据你所言，日军本土入援军队在中朝边境线上囤积了不下一百万军队，你觉得，板垣这次入侵有可能动员多少兵力？” 　　应该是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大坪立刻答道：“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万。”然后他解释原因：“本土入援军队的补给一直是道难题，再加上本土入援军队组建得太仓促，许多部队空有形而根本不具备战力，所以不管指挥官是谁，其能力再高，最多也只能调动三十万。” 　　“好，我们就估算为三十万人，那么和吉林军团相比，你觉得战力上会有多大的出入？” 　　“这三十万人的战力应该和吉林军团差不多。”大坪凝重道。 　　张旭云听得眉头一皱，转将目光投向鬼马。 　　鬼马理解他的意思，道：“兵员素质和武器装备上相差仿佛，不过军官素质上会弱上许多。”他转头看一眼大坪，再回到张旭云身上，继续道：“阁下，经过您从哈尔滨带过来的教导团的训导，我们的军官成长很快，我觉得如果再给我们一个月时间，我们在指挥能力上会有质的飞跃。”目光再投到大坪脸上，他问道：“大坪阁下，您觉得呢？” 　　张旭云正沉吟不语，大坪一马应道：“对对，这一点我倒忘了。”他脸上露出崇拜之色，对张旭云道：“阁下，不得不承认的是，贵军在训练手段上确实有一套。在下佩服！” 　　“我们可能守得住吗？或者能够坚持几天？” 　　“农安之战，我们不是打赢了吗？”大坪讶然。 　　“但是那里只有两个师的兵力，他们接下来还会有其它作战任务。而哈尔滨的援军，最快也得在一个星期之后才会赶到。当然了我们也不是孤军作战，空军会给予我们一定的支持。” 　　“请问支持力度会有多大？”大坪一马满怀希望的问道。 　　“每天应该有五十架次吧。”张旭云不确定的说道。 　　“才五十架次？”大坪一马睁大了眼睛，满是失望的语气。 　　“不少了，我们在东北总共就一个航空师而已。” 　　“阁下，请恕我直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也许三天都坚持不了。” 　　“鬼马君也这么认为吗？” 　　鬼马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如果是我们兵力占优，或者能有一定数量的学兵军协防的话，吉林军团当能有超常发挥。但是如今这种情况，我以为他们迟早都会溃败的。” 第2836章 学兵军最可怕之处 　　流水镇据点，日军最后的疯狂并未能创造奇迹，给后宫淳一个历史日。历史这东西是需要沉淀的，而这沉淀有的时候需要的是一个民族上千年甚至几千年的前赴后继。在这方面，日本差得太多了。作为华夏民族曾经的学生，他们历史的本身就烙上了深深的华夏印迹，他们现在想要反客为主，一时也许能够得逞，但是想要成为历史，只能说，这将是一个美梦变噩梦的惊悚剧。 　　日军的疯狂攻势确实给罗金明连带来了相当大的伤亡，但是正如田襄阳所想的那样，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只要上面没有撤退命令，那么罗金明连的伞兵就绝不会放弃阵地。 　　当所有鬼子都陷入疯狂状态的时候，他们兵力上的优势无疑被放大了，所以尽管罗金明连的伞兵打得十分聪明顽强，为了堵住日军的攻势，还是有不少人不得不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枪炮声不绝于耳，敌我双方几乎每分钟都有人倒地，战斗的残酷程度远远超过了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官兵们的认识和想象。严格说来，在长期游击战中，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能够生存下来的汉子皆练出了一手过硬的本领。只是，正面战争和游击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所以，很多人还没打上一枪射出一颗子弹，他们的心先乱了。 　　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的表现在田襄阳的意料之中，对此他原本并不在意，然而，因为日军的表现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却不能不对赵功宇和郑铁苗提要求了。 　　“老赵，铁苗，这样下去可不行，你们的人必须上一线了。我们绝对不能让鬼子重新夺取流水镇据点！” 　　赵功宇显然也没想到自家的兄弟如此不济，听田襄阳这么说，他面红耳赤的道：“老田，你放心，我们通辽游击队的人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的！”然后他猫腰向自己的队伍冲过去，冲过去以后劈头盖脸对几个得力干将一通训，随即拎着一支缴获自岛本大队的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就冲了上去。 　　“还是男人的，跟老子冲！”他吼道，吼声中，他手下的兄弟如梦初醒，不少人大喊一声跟着他冲了上去。 　　论单兵素质，通辽抗日义勇军的人时无法和通辽游击队的人比的，对此，郑铁苗有着自知之明。不过，哪怕是因为田襄阳，她也只能选择义无反顾的冲上去。毕竟是姑娘家，而且下意识里要维系在田襄阳面前温婉贤淑的形象，所以她是不可能像赵功宇喊出那样什么“男人”之类的话的。 　　“兄弟们，看到了吗？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兄弟正在与鬼子浴血奋战，作为通辽人，我们能忍受鬼子在我们的家门口放肆吗？跟着我，冲上去！” 　　部下英勇的表现，令后宫淳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在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还没完全加入战场时，因为日军似乎完全掌握了主动权，他甚至有心情如此想道：等这场仗打完了，也许可以将参加过这场战斗人都挑出来以他们为骨干单独组建一支部队。嗯，就叫做通辽挺身队好了！ 　　和中国军队特别是学兵军交手的机会多了，鬼子军官们渐渐对学兵军也就有了深刻的认识，认为学兵军最可怕之处在于其坚韧性，通俗一点来说就是怎么打也打不溃，打不死。认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学兵军才往往能够以少胜多。作为知兵之人，他们自然知道这是一支军队最可贵的品质之一，同时也幻想着自己的部队能够具备这一品质。后宫淳现在的反应，正是基于这样的出发点——他以为他这支部队已经锤炼出坚韧性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在接到手下报告，获悉追兵就在身后，几分钟之后就能加入战场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下令道：“中村，追兵就交给你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阻击半个小时！” 　　受吊桥通过量的限制，此时桥南大概还有将近一千三四百的日军，其中就包括中村衡南所部的六百余人。后宫淳以为，追兵不过千余人，用中村大队的六百余人进行阻击绝对能抵挡一时。而他只要将剩下的兵力都投入对流水镇据点守军的进攻，按照现在的情势，半个小时绝对能解决战斗。 　　中村“哈伊”一声，毫不废话就领着本部人马后退组织阻击阵地去了。后宫淳则将目光重新投向正面战场，他对井野昌尚道：“井野君，现在我恨不得能够年轻十岁啊，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冲锋在第一线的！这样的场面，我们应该很久没看到了吧？” 　　井野昌尚也是感慨良多，他说：“是啊，这士气，让我想到了我们刚进入支那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如此激情澎拜哪！” 　　“欧阳云的学兵军起家的时候据说也只有一千人，井野君，你说，他当时的部队有这么英勇吗？” 　　“肯定没有，其它不论，我可是听说，那个时候他的手下连武器还配不齐呢。阁下，我以为，学兵军之所以会从一支地方武装变为帝国的心腹大患，关键还是因为我们自己的疏忽……” 　　前方炮声隆隆，后方枪炮声正在稀稀响起，此时此刻，后宫淳和井野昌尚居然还有心情谈论学兵军的过往，由此可见他们心态的轻松，也说明了他们对战事完全抱乐观心态，肯定是以为胜利在望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说不出话来了。正如鬼子军官所达成的共识——学兵军最可怕之处在于其坚韧性，这不，现在的情势明明是日军无论在气势上还是兵力上都占据了绝对优势，可是，当他们冲到军营前的时候，就好像巨浪撞上了礁石一样，无论其声势多么浩大，却总是会撞得头破血流倒卷而回，就是无法将礁石冲垮。 　　一次可以视作偶然，两次三次皆是如此，后宫淳和井野昌尚不是没眼力价的，他们马上意识到，之前守军的颓势并不是被逼无奈，只是他们没有攻到对方的底线处而已。 　　而军营的简易围墙应该就是守军指挥官划定的底线。 第2837章 特攻战术引发的恶果 　　日军论声势确实吓人，但也仅此而已。从加入战场开始，赵功宇已经打光了两个弹夹，击毙的鬼子则超过了十个。通辽游击队的大当家十个神枪手，这在通辽绝不是什么秘密。从前，赵功宇很为这个称号自豪，但是现在，在见识了田襄阳的枪法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打光了两个弹夹才击毙了十个左右的鬼子，可是田襄阳呢？同样是两个弹夹，但是击毙的鬼子赵功宇已经统计不出来了（他自己也要战斗，无法太过分心，所以往往转眼的功夫只看到田襄阳对面的鬼子又倒下几个，却是无法将前后数字联系起来了）。他再联想到如果不是田襄阳反应快及时组织了一次反击，那日军很可能就会直接突进军营，而那样的话，他们饶是悉数有死战决心也无法挽救战局，他对田襄阳便彻底的服了。 　　赵功宇是彻底服了，另一个方向的郑铁苗，看着田襄阳开枪射击和躲避子弹的连贯动作，两眼简直要冒出星星来。 　　“太好看了，真没想到，打仗的动作都是这么好看！”她嘴上喃喃道，两番三次的走神，好几次要不是身边的兄弟拉得及时，差点就被子弹击中。 　　其实，受震撼最大的绝不是赵功宇和郑铁苗，他们手下的兄弟，才真正被镇住了。 　　因为同行的原因，虽然背地里谈论的时候，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的人对学兵军还是很尊崇的甚至引以为豪，可是在外人面前，他们却绝不会表露出这一点，而是会用不以为然的语气道：“要是我们也有学兵军那样的武器装备，我们未必就比学兵军差。”照他们这个说法，学兵军之所以能闯下偌大名头，并不是学兵有多厉害，而只是他们使用的武器好而已。 　　这个观点，在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这类部队里应该是蛮有市场的，所以当伞兵们将真实的战斗场面呈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马上就被镇住了。 　　伞兵们枪法娴熟反应快也就罢了，令他们最震撼的还是其战斗手段。当不止一个负伤的伞兵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向鬼子群冲过去，即使身中数弹依旧咬牙前进；当负重伤的伞兵面对着扑向他的鬼子大笑着拉响怀中的手榴弹……目睹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幕，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的汉子们无不感到热血沸腾，许多人当时就恨不得立刻冲进战场好帮伞兵们一把。 　　“我今天总算是知道学兵军为何能够成为鬼子的克星了！”打仗的间歇，赵功宇对田襄阳道。在将麾下成功的带入战场后，他又回到了田襄阳身边。从田襄阳身上，赵功宇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和正规军指挥官的差距，下意识的，他已经开始在向田襄阳学习了。 　　通辽游击队和通辽抗日义勇军能迅速融入战场，这令田襄阳稍感意外，也令他对赵功宇和郑铁苗不禁高看一眼。笑笑没有说话，他凝神扣下扳机，再次撂倒一个鬼子机枪手。 　　日军持续久攻不下，再加上伤亡越来越大，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其士气。日军突然勃发的士气本就有点回光返照的意思，所以一旦久攻不下，这士气消褪得也就格外的意外。而如果不是鬼子军官弹压得厉害且真正的冲锋在第一线再加上吊桥狭窄，逃跑不易，日军此时其实已经崩盘了。 　　最困难的时期挺了过来，再加上知道援军已经在不远处，田襄阳知道胜局已定，心情也就略为放松。 　　他这边心情略松，后宫淳那边却着起急来。他没办法不急，本来以为自己亲自压阵又投入主力应该能很快奠定胜局，可是离前线越近，发现战事的复杂和艰难远超自己想象。而现在就是想要撤退也已经来不及了，一旦想到自己可能失陷在这里，老鬼子哪还能继续保持“名将风度”。 　　“阁下，情况有点不对啊！”井野昌尚提醒道。 　　“也许只能使用特种战术了。”后宫淳道，神情变得狰狞起来，喝道：“后宫少佐！” 　　一个少佐应声“哈伊”走到了他的面前。 　　“刚才的话你听到了？” 　　“哈伊！” 　　“如果再打不开局面的话，我们将只能葬身这里。为国玉碎并没有什么，可是那样的话，却可能造成整个吉林群龙无首——” 　　“阁下，请您下命令吧，职下必不负所托！” 　　“我需要一支挺身队，你们的任务是必须消灭或者击溃当面的敌人，能做到吗？” 　　“哈伊！” 　　将自杀战术视为一种常规战术，并且每每指望靠它拯救战局，世界上会这么做的也就日本人了。只是，因为战线已经维系在围墙一带，后宫淳此时做出这样的决定，却注定了徒劳无功。 　　不利于日军展开特攻战术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日军太密集了。这种情况下，日军实施特攻战术其实很容易适得其反，那就是非但炸不到敌人反而会误伤到自己人。 　　日军的士气尚未完全消弭，所以后宫很轻易的就挑选出了足够的人手组织起了特攻队。然而在实施进攻的时候，因为上述问题的存在，反而是日军先吃不消了。 　　一两次被自己的特工队员炸到，鬼子们可以理解为偶然，可是三番五次，鬼子们的情绪就来了。面对特攻队拙劣的表现，鬼子军官们也完全没辙。于是，逃跑现象不可遏制的出现了。吊桥上过不去，可是还有防护壕啊，随着一个鬼子跳入水中并惊喜的发现防护壕里水深只及腰。更多的鬼子跳了下去，鬼子军官们拉都拉不住。 　　有可能创造“历史日”的士兵现在反而成了逃兵，这是后宫淳绝不能接受的。老鬼子先是严词呵斥，后来见斥骂不行，干脆掏出手枪打死了防护壕里的一个士兵。“进攻，进攻！支那军已经撑不住了，再坚持一下，胜利就是我们的！”老鬼子声嘶力竭的喊道。 　　鬼子们先是被他开枪打死自己人的行为惊到，全场雅雀无声，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喊出这一句：“进攻是死，逃跑是死，我们就是该死的人吗？反了！”随即，内讧发生了。 第2838章 难题 　　对于日军的特攻战术，田襄阳一点都不担心。 　　事实上，日军特攻战术的名声都是从美军身上赚的。在中国学兵军和国防军身上，日军特攻战术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就是让那些特工队员的死变得更有价值而已。 　　所谓特攻战术，说到底就是拼穷斗狠，而在这方面，身负家仇国恨的中国士兵从来就不缺乏。 　　赵功宇对于特攻战术也有所耳闻，看鬼子摆出那样的阵势，他谓田襄阳道：“这是特攻战术？” 　　“自杀打法！哼哼，鬼子会后悔的！”田襄阳说着冷哼出声。 　　赵功宇略显紧张，问：“有什么好办法吗？” 　　“需要什么办法？鬼子这么做无非是希望能够让我们畏难而退。你觉得我们会退吗？” 　　“你们的人也许不会退，但是我们的人。”说到这里赵功宇有点羞赧：“我还真不敢保证。” 　　有点意外的看着他，为他的爽直，田襄阳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之所以敢说兄弟们绝不会退，那是出于对他们的了解。不管怎么说都是经过狼牙训练了大半年的人，如果这点勇气都不能帮他们建立起来，那我们狼牙早就该解散了。放心吧，这只是鬼子的垂死挣扎，兴不起风浪的——你仔细看看，鬼子距离我们就这么点距离，密度又如此大，这个时候实施自杀打法，那不是自寻死路吗？”田襄阳说着又伸手拍拍面前的半截围墙，道：“这堵墙强度虽然不咋的，但是用来应付鬼子的自杀打法足够了。小鬼子这是狗急跳墙，爆破物最多是集束手榴弹，呵呵，这和炸药包比威力小太多了。” 　　情势的发展果如田襄阳所说的那样，鬼子的特攻战术非但没能对守军形成有效杀伤，反而误伤了不少自己人。看着鬼子忽然发生内讧，赵功宇先是目瞪口呆，随即摇头道：“鬼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刚才还那般凶法，现在居然就乱了。” 　　“回光返照而已！” 　　“什么？” 　　“我说他们之前打得那么凶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好了，告诉你的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应该能发起全面反攻了。” 　　“晓得嘞！” 　　主力部队忽然发生内讧，这对后宫的阻击部队的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攻守双方，进攻方挟胜利之势本就占据心理优势，现在防守一方又因为后方出现问题而自乱阵脚，登时就给了进攻方一鼓而破的机会。 　　向少康担心田襄阳他们的安危，看到机会自然不愿放过。他本来一直比较安静的趴在一线，此时忽然站起来挥舞着手枪道：“兄弟们，上！”然后就带头冲了上去。 　　半个小时之后，随着满身是血的后宫带着几个伤兵跑到后宫淳面前，劝后者立刻离开，后宫淳意识到大势已去，老鬼子留恋的看了看四周，轻声道：“多么肥美的土地啊，可惜终究不是我们的。”然后，他朝后宫摆摆手，道：“你们都走吧，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向支那人投降也行。” 　　后宫淳忽然展现出这一面，这令后宫等人相当的感动，他们和原先围在后宫淳身边的鬼子一起大声道：“阁下，一场小败而已，无需挂在心上……” 　　前后已经有许多人劝说后宫淳撤离了，但是却都被他拒绝了。在副官铺就的一张白布上坐好，将自己的佩刀摘下来仔细的擦拭，他大声道：“这是命令，你们走吧！” 　　当后宫淳将佩刀捅进腹部并开始艰难的在腹部划“十字”的时候，板垣征四郎已经率部开进了中国境内。骑在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上，老鬼子正想到后宫淳，欲询问手下有无收到后宫淳的最新电报，他手下的一个通讯参谋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一脸惶急的道：“阁下，流水镇急电，后宫司令官，后宫司令官——” 　　不满手下的慌张表现，板垣厉声喝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吗？” 　　“哈伊！阁下，后宫司令官玉碎！” 　　“什么？” 　　“后宫司令官切腹向天皇陛下尽忠了！” 　　“啊——” 　　“阁下——” 　　“传我命令，全军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必须赶到目的地！” 　　“哈伊！” 　　后宫淳切腹自杀，关东军第三方面军编下的第一二三师团和第一四九师团以及第十三独立旅团全军覆灭，随着这则战报被送到冈村宁次和山田乙三等人的案头，长城前线，日军一天一夜之间连撤一百余千米，等于是完全放弃了长城防线。 　　张家口的前敌总指挥部内，当潘媚人将同样的战报交到欧阳云手上，后者脸上先是绽放笑容，随即眉头紧皱，对潘媚人道：“这个丁一可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哪！” 　　“我倒觉得是好事，长城之战都打了快半年了，也是时候分出个胜负了。” 　　“也是，这样，你立刻给少帅和老李、老单他们去电，让他们立刻赶来总指。鬼子接下来肯定要跑，我们得抓住机会黏上去，不然丁一他们就危险了。” 　　“好的。” 　　长城之战久战不下，这已经在民间引发了舆论，也使得联合政府和欧阳云第一次受到质疑。而欧阳云虽然在人前一直表现得安之若泰，潘媚人却知道他心中也急了。在全国上下都一心求胜，只希望早日光复全境的大气候下，欧阳云因为担心伤亡问题而迟迟不肯发动最后攻势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就潘媚人看来，欧阳云在这件事上确实有吹毛求疵的嫌疑。她以为中国毕竟底子太薄，所以还不具备万事求全求美的能力。既然全国上下都有意愿不计代价也要尽快光复全境，欧阳云作为国家领导人就应该顺势而为，而不是逆流而动。 　　“少死些人当然好，可是也不能忽略人民的意愿，如果因此失去信任，那可不利于战后重建工作的开展。”不止一次的，她如此劝说欧阳云。 　　正因为此，对于欧阳云忽然决定放手一搏，她是十分高兴的。 　　怀这种情绪的，绝不止她。当张少帅和李铁书还有单人雄接到她的电话，三人皆喜出望外，随即满口应承会立刻赶过来。 　　屁股决定脑袋，作为一线部队的指挥官，张少帅和李铁书还有单人雄固然也希望部队减少些伤亡，但是他们更在意胜利。 　　作为将军，又有谁不在乎胜负呢？ 第2839章 战胜日本之后 　　一个半小时之后，就在欧阳云的办公室内，张少帅和李铁书还有单人雄先后到了，四个人随即就着一张军事地图开始了会议。 　　欧阳云首先向三人介绍了丁一所部取得的进展，当他将原先代表后宫淳的第三方面军的小绿旗从农安地区拿掉的时候，三人都有不小程度的惊讶。张少帅道：“没想到丁一不仅练兵有一手，指挥也如此厉害。两个伞兵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掉两个师团强的日军，可不简单。” 　　三人里面，李铁书和丁一最熟，很为丁一取得的成就高兴，同时也意识到了这次会议的目的了。他笑着道：“如此一来，关东军的后方岂不是空了？” 　　“别高兴得太早。”欧阳云反驳他，他的手指随即按到了中朝边境线上的几个地区，道：“这里，这里，日军有超过两百万的军队，其中有本土入援军队，再就是朝鲜共荣军。对了，据汉城刚送回来的情报，原先被日军用于镇压朝鲜地方的中国伪军也正在集结中。” 　　“这些伪军有策反的可能吗？”单人雄问道。 　　“不值得冒险，在朝鲜期间，他们作恶太多，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虽说是朝鲜人的鲜血，但是我们得警惕，这些人的心性已经完全变了。弄得不好就会酿成遗祸，我可不想死了以后还要被后人戳脊梁骨。” 　　日军东京大本营当初实施中国伪军和朝鲜伪军两地对调，互相镇压两国地方，这一招确实狠毒。摆脱了乡里乡亲之情的困扰（对于中国伪军来说，前往朝鲜还让他们远离了杀奸令的威胁），他们皆变得凶悍无比。只是相对而言，因为学兵军和国防军的强势崛起，朝鲜伪军还没来得及施展手脚就被调上了前线或者直接被震慑了，所以对中国人民所犯下的罪行还算小的。但是中国伪军在朝鲜境内完全没有钳制，在朝鲜人心中，他们就成了比日军还要恶毒凶狠的恶魔部队，其吸引的仇恨度甚至要超过日军十倍乃至千倍（从这一点上来说，日军东京大本营此策略是成功的，因为中国伪军的穷凶极恶，日军反而成了朝鲜人的依赖对象——因为在朝鲜境内，也只有日军才能镇得住中国伪军）。 　　“那数量可不少，单凭丁一和远东军团，只怕招架不住。”张少帅道。说完顿了顿，他犹豫了一下又道：“总座，远东军团值得信赖吗？听说其中老毛子的比例超过了百分之七十？” 　　还是东北军总司令的时候，张少帅可没少吃老毛子的算计。也正是因为被老毛子坑得狠了，乃至于后来日本关东军进攻东北的时候他未战先馁，然后直接葬送了东北三省。因为上面的原因，即使中国和苏俄目前正处于蜜月期，他对苏俄依旧充满着强烈的不信任感。 　　“这个不用担心，我既然敢用他们，自然有十足的把握掌控他们。说到远东军团，有件事你们也许还不知道，斯大林现在正在向我们要人，说远东苏俄人之所以不愿意回国是受到了我们的胁迫。” 　　远东地区正式并入中国，对于原居住民的处置，最初，苏俄政府考虑到国内物资匮乏，有意甩包袱，所以主动提出可以让他们自主选择。而现在，随着德国发生内战，苏俄国内形势取得好转，苏俄政府猛然发现人口成了最缺乏的资源，他们遂一改之前的口风，要求远东地区的原居住民立即迁回。只是，有鉴于苏俄政府战前糟糕的表现，再加上中国政府给原居住民的政策相当诱人，远东地区的苏俄人两厢一比较，绝大多数人都愿意留下来，如此一来，苏俄政府谋算落空，转而开始耍起无赖来。 　　从德国发生内战开始，中苏两国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倒退了，不齿苏俄政府这种有事有人无事无人的态度，中国最高统帅部已经要求远东远征军停止继续追击德军，转而向中苏边境撤退。欧阳云这么做本有让德国人继续给苏俄人制造麻烦的意思，只是德国人不争气或者说是急于解决内部问题，却开始逐步放弃占领的苏俄地方，这也使得苏俄斯大林政府有更多的精力和底气来和中国政府纠缠人口和远东问题。苏俄政府的这种出尔反尔的态度，实际上已经激怒了欧阳云。 　　“当初不是说好凭自愿的吗？斯大林这么做，明显是耍无赖嘛。”李铁书道。 　　“老毛子本来就不值得信任！”张少帅冷哼一声道。 　　见跑题了，欧阳云赶紧转移话题，道：“先不谈这件事，若我估计得不错的话，接下来关东军和华北方面军肯定会选择后撤以围剿丁一部和远东军团，我们绝不能让其得逞。” 　　“要全面进攻了？”单人雄兴奋的问。 　　欧阳云点点头，然后开始在地图上搬动代表各个部队的小红旗，一边向他们讲解自己的设想：“……冈村宁次和山田乙三都不是庸才，所以我们要防止他们用计，越是胜利在望，我们越要小心谨慎避免部队出现过多的伤亡……” 　　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在长城一线及辽宁的部队加起来有将近四十万人，再加上相当数量的朝鲜共荣军和伪满国防军，还是具备相当的战力的。再加上日军本土入援军队将很快就会进入东北，这种情势下，中国国防军和学兵军根本不具备一口将其吃掉的实力。但是，为了让鬼子不能专心致志的集中兵力对付丁一所部和远东军团，适当的逼迫也是必要的。 　　三个人里面，张少帅最急于光复东北，同时，应该是军阀出身的缘故，他对伤亡也是最不敏感的。无法忍受欧阳云布置中的拖沓，他不解的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都到最关键的时候了，多死一些人国人肯定也能接受。” 　　欧阳云着眼于未来所以不想死太多人，偏偏这想法还不能对他们说得太明白。他看了看李铁书和单人雄，从两人的神态上猜出他们应该也有类似的想法，遂认真道：“不是我怕死人，而是我以为这场战争远未到结束的时候。难道你们以为只要击败日本就算完了？不，不，你们都是一方统帅，目光应该放长远一点。战胜日本之后呢？” 第2840章 逆转 　　有些话，因为涉及到“天机”的关系，所以即使对亲密无间的李铁书，欧阳云也无法说出口。作为军人，杀伐果断是必须具备的品质之一，否则，也不会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说法了。纵观欧阳云之前的表现，他似乎并不缺乏这种特质。如此，这个时候他的优柔寡断便显得特别的明显。 　　张、李、单三人倒不会因此就像国内的一些居心叵测者那样对他的能力或者说是动机产生怀疑。然作为多年的老部下经年的老朋友，他们还是有义务提醒一下的。 　　“战胜日本之后”——欧阳云并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不过，张、李、单三人却从来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中国人还是太淳朴了，或者说太善良了，直到这个时候，自家的军队都登陆日本本土了，但对于究竟要将日本如何，关心这一点甚至想到的人却并不多。至于其它涉及到太平洋、整个亚洲甚至整个世界领域的，关心和想到的人就更少了。 　　封建、愚昧的旧中国，这句话绝不仅仅是自嘲而是现下中国绝大多数地方真实的写照。也因此，战线越往北，重建工作就越难开展，也才会有人动心思想要刺杀欧阳云甚至颠覆联合政府。重建工作遇到阻力甚至是暴力抗拒，这些，一心扑在军事上的张、李、单三人是无法体会到的。连自家的内政事务都关注不到，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将目光投到更远的地方，所以欧阳云这个问题，等于问在了他们的盲点上。 　　三个人都是聪明人，都知道不知者少言这样的道理。欧阳云考虑到战事并不是那么急迫，便展开话题，开始为他们普及相关知识。 　　无独有偶，正在欧阳云为张、李、单三人分析太平洋局势的时候，影响太平洋局势的澳洲战场发生了一件大事。 　　历时三个多月的谢伯顿之战，在昨天夜里终于分出了胜负，而结果却是令所有关注者都大跌眼镜。无论是兵力还是武器装备都占优的美澳联军居然败了。要知道，在这场战役的前中期，美澳联军一直占据绝对性优势，很多观察者皆以为凭此一战美国能够重新挺进菲律宾的。 　　谢伯顿战役就规模而言是肯定会载入世界军史的，在这场耗时三个多月的战役中，双方前前后后一共投入了超过三百万的兵力。其中，美国从本土相继投送过来将近八十万的军队，而澳洲也一再募兵，使其本土兵力一度超过了十五万。 　　当有关美国在国内大肆募兵的情报经郭慕仪之手送到欧阳云手中的时候，他感慨道：“看来这一次美国佬准备动真格的了。”然后又推测澳洲局势，认为如果美国人真舍得投入超过五十万的兵力的话，那么美澳联军肯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单论数量而言，在东南亚当地招募了大量土著的日军要比美澳联军多得多，可是考虑到人口素质以及武器装备的因素，比较客观的观点是，一个美军士兵应该能够抵得上四个东南亚土著士兵。而如果再计算进指挥技术等因素，这个比数还会有所增加。也就是说，美军出动五十万的军队，小泉敏一郎最少要组织两百万东南亚土著部队才可能防得住。 　　因为穿越者的先天性优势，欧阳云在重大战事上的估测绝少有偏颇，不过这一次他却失算了。 　　导致他失算的正是他自身的因素，谁能想得到呢，他当初在海南岛和单人雄鼓捣出来的“偷天换日”计划会产生这大的效应，乃至于谢伯顿战役进行到最后，和美澳联军对垒的日军最高指挥官居然会是汪明城所伪装的古贤一。 　　不同于潜伏于日本本土或者其它近中国地方的特工有各种渠道与国内保持联系，因为距离太远的原因，汪明城还有江一戈等人自进入澳洲之后，就和本土彻底失去了联系。 　　而因为中国远征军的重心已经放到了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上，中国最高统帅部对澳洲局势就缺乏关心的热情，如此一来，汪明城和江一戈也就有了自由发挥的余地。 　　似汪明城和江一戈这类已经攀爬进日军高层且还具备上升空间的特工，欧阳云着眼于战后的布局，为他们的安全考虑，已经不肯轻易动用。他们的任务也就变成了单纯的继续往上钻营，好能在将来发挥更大的作用。 　　不仅仅是因为还想继续往上升，哪怕是出于军人不服输的本性，碰上这样的大战，汪明城和江一戈也绝不会束手就擒。要知道在他们心中是没有正义和邪恶之分的，有的只是“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谢伯顿最后一战，美澳联军已经着手收缩兵力以全歼包围圈中的日军，偏在这个时候，汪明城临危受命成为了东南亚日军西南方面军的司令官，而他成为澳洲日军最高指挥官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率敢死队深入美军阵地纵深，一举拿下了美澳联军联合司令部。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当汪明城站在麦克阿瑟的床头时，这位以提前庆祝胜利之名喝得零仃大醉的美澳联军皆澳洲盟军总司令居然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副官，仅穿着一条内裤向他要水：“水，给我水！” 　　也因为这一出，战后汪明城对小泉敏一郎道：“如果败给这样的家伙，那我还不如自己跳太平洋自尽算了。阁下，现在看来，美国人根本不足惧。” 　　汪明城出奇兵拿下了美澳联军的联合司令部，随即以麦克阿瑟之名指导美澳联军各部队战斗，将美澳联军主力送进了日军设下的陷阱，一举歼灭美澳联军八万余人并俘虏将近十五万人。经此一役，美澳联军不仅丢失了之前牺牲将近十万人取得的优势局面，而且元气大伤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澳洲战局因此也戏剧化的重新回到日军掌握主动局面的态势，等于宣判了美国之前的努力悉数白费。 第2841章 墨尔本密约 　　自进入44年始，美国总统罗斯福的身体状况便每日愈下，而在进入45年后，本来奇迹般的好转起来，但是经此刺激却一下子就彻底的病倒了。 　　罗斯福完全不能理事，给了副总统所罗门执掌白宫大权的机会，这是促成《墨尔本密约》达成的主要原因。 　　《墨尔本密约》堪称美国历史上最大的污点——谁能想象得到，前面还拼得你死我活的两个国家，转眼之间就能达成协议从敌人变成盟友呢？ 　　是，国家之间从不存在永恒的朋友和敌人，决定国家与国家之间关系的只有永恒的利益。但是别忘了，日本可是成功让美国多出几十万寡妇的国家啊。这也许正是美国政府只愿意与日本缔结秘密协议的原因，只是这个世界上有过透风的墙吗？ 　　《墨尔本密约》之所以会出现，中国政府居功至伟。欧阳云和他的伙伴们绝对想不到，正是因为中国军队在日本本土以及东北还有东南亚地区的咄咄逼人，令小泉敏一郎感受到了会被灭顶的危险，他才会想出这个匪夷所思的手段。 　　谢伯顿之战，日军居然能够反败为胜，这是小泉敏一郎也始料未及的。当有关电报传来，小鬼子先是充满质疑，在得到证实之后，如果不是瘸了一条腿的缘故，他差点没直接蹦上房顶。 　　“了不起的胜利！”“古贤一君太伟大了！”“奇迹！奇迹！难道不是吗？！”小鬼子连发三句感叹，然后，当他的目光扫到电报上有关战俘的数字时，他眼睛一亮，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按照日军一贯的做法，这十五万白皮猪（日军对西方战俘的称谓）将是日军修建工事乃至于挖矿的最好劳力。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十五万美澳战俘最终能存活下来三分之一就算是万幸了——有“巴丹死亡行军”先例在前，美国人绝对不会怀疑这一点。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美国政府接到小泉敏一郎传递过来的善意信号，他们根本就无法拒绝。 　　罗斯福病得人事不知，天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如此，所罗门转正的希望大增，对他而言，建立威信，让民众淡忘罗斯福就似乎成了刻不容缓的事情。这个时候日本递过来橄榄枝，哪怕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总统宝座，他也只能接过来。 　　美国号称人权社会，对人命特别是美国人的命向来十分重视。将近十五万的战俘，牵涉到将近十五万个美国家庭，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不仅所罗门无法忽视，美国的政客和将军们同样无法忽视。 　　谢伯顿战役结束三天后，小泉的特权代表和美国政府的代表就在墨尔本秘密见面了。对这一次和谈，小泉相当的重视，按照他的要求，其特权代表一开始就抛出了一个美国代表无法拒绝的诱饵，称“我们可以将所有战俘悉数交还给贵国”。 　　美国代表也不傻，立刻追问需要什么条件。在美国代表想来，日本人也许只是想讹诈钱财或者是军事资源什么的。而即使日本人提出美军必须撤出澳洲，应所罗门的要求，美国代表也会继续谈下去。 　　小泉代表一开始说得还比较委婉，称：“条件很简单，贵我两国必须放弃敌对姿态。” 　　日方的这个要求是美国政府始料未及的。谢伯顿之战后，日军事实上已经掌握了澳战的绝对主动权，而根据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那帮退役将军们的推算，美军将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再干涉澳战，澳洲很有可能就此成为日本新的殖民地。 　　小泉代表的条件美国代表根本无法回应，后者立刻上报白宫，白宫在所罗门的主持下召开紧急会议，然后美国的政客和将军们立刻分成了态度迥然的两派。 　　政客们认为可以考虑，也就是能继续谈。将军们却认为这有悖美国出兵澳洲的初衷，也对不起已经战死的美军将士，所以坚决反对。皮球最终被踢到了所罗门那里，事关十五万人的生死，所罗门不敢胡乱做主，提议交给议会讨论。 　　所罗门这么做其实有推卸责任的意思。而同样的原因，美国参众两院的议员们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妄下定论。美国政府的犹豫反而令小泉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当小泉代表和美国代表再次坐到一起的时候，谈判的主导权实际上已经被日方所掌握。 　　谈判一共进行了大约五个星期，在最后，因为日本方面威胁因药品不足将放弃对负伤美军战俘的治疗，美国方面急了，只能答应日本方面的要求。而美国方面这么做，正好中了小泉的圈套。有十五万人质在手，小泉代表很快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条件，要求美国政府必须恢复向日本出口石油、钢铁等军用物资。 　　日本方面新的条件传到白宫的时候，所罗门气得摔掉了电话。而这仅仅是开始而已，当小泉代表变本加厉，要求两国结盟的时候，美国人完全被激怒了，上至代总统所罗门下至普通的议员，无不拍桌子痛骂日本无耻。 　　小泉这么做确实够无耻的，但是美国人卵子被对方捏在手中，却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于是，当小泉代表提出要和美国共同治理东南亚，愿意放弃对新几内亚和菲律宾的占领时，美国政府实际上已经没有了拒绝的可能。 　　小泉这一手可谓又击中了美国的痛脚。美国为什么愿意在亚洲付出这许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维系国家利益也就是那些大资本家的利益。换一个角度，美国已经在亚洲付出这许多了，可是回报却遥遥无期，这已经引起了那些大资本家的极度不满。这个时候，日本愿意拱手让出澳洲甚至新几内亚和菲律宾，不仅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美国政治家和将军们的虚荣心，而且也使得那些大资本家看到了收回成本甚至大赚一笔的希望。如此，即使所罗门不想答应，为那些大资本家所迫，他也只能选择签字。 第2842章 匪夷所思 　　一方面利用穿越者的优势牢牢的掌握谈判主动权，让美国人欲罢不能，另一方面，小泉敏一郎在新加坡盛情款待以麦克阿瑟为首的美澳联军将军战俘，对他们展开了攻心战术。 　　谢伯顿之败对麦克阿瑟的打击是巨大的。本来胜利在望，下一刻却成了阶下囚，个中滋味非亲身经历不能体会。应该是了解麦克阿瑟的心理状态，在刚开始接触时，小泉敏一郎只字不提有关战争的事情，只是招待他们吃喝或者散心游玩。且，似乎真将他们当做了朋友一样，还带他们去参观了新加坡一带的兵工厂以及造船厂。 　　不得不承认的是，小泉选择新加坡落脚，以整个南亚为资源供给地打造日本本土外的国家兵器，这一招棋真的很高明。这不，尽管中国处处设置壁垒，将苏门答腊岛夺走了大半，又几乎兵临新加坡城下，可是东南亚日军还是获得了足够的发展机会。其实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已经超过了日本本土。 　　经谢伯顿之败，麦克阿瑟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岁。不过，尽管身心俱受重创，但是他头脑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对小泉的这种做派也就看得很透。当晚上他的手下（不知出于何故，小泉并没有将他们分开，而是将他们软禁在一起）讨论日本人居心何在的时候，他一句话就道破了小泉的用心：“日本人应该是想求和了。” 　　麦克阿瑟的话震惊了所有人，震惊之后，众人有窃喜者，也有忧虑者，但总体而言，他们紧绷的心弦皆有所放松，毕竟，这意味着他们也许不会被日本人处死了。当然了，质疑者也不乏有之。 　　面对质疑，麦克阿瑟解释道：“日本本土正在遭受中国军队的进攻，据说，中国军队对日本使用了超级炸弹，日本很多地方因此人畜皆亡，变成了不毛之地。不仅是日本本土，中国东北，日本关东军和华北方面军也正面临中国优势兵力的围攻——中日之间的对抗，将会以日本大败亏输告终。你们想想，如果日本本土战败，中国有可能放过小泉敏一郎的东南亚日军吗？如果中国倾举国之兵来攻，小泉敏一郎抵挡得住吗？” 　　“那他为什么还要进攻澳洲，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会选择先夺回苏门答腊和马来半岛西北部——” 　　因为说了太多的话，麦克阿瑟的脸上刚泛起的一丝酡红迅速的消褪，美国老头闭上眼睛痛苦的道：“两个原因可以解释——一、日本需要澳洲的铁矿；二、相比中国军队，我们好打一些。”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对于军人来说，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那就是明明雄心千丈偏偏技不如人，结果只能眼睁睁的被鄙视。 　　“政府会同意日本的要求吗？”集体沉默了片刻，有人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谁知道呢。”麦克阿瑟忽然显得意兴阑珊，长叹一口气，他道：“小泉敏一郎说他们总共俘获了我们十五万人，十五万人哪！” 　　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热，然后又集体沉默了。 　　墨尔本和谈后期，小泉敏一郎为了表示诚意，将麦克阿瑟等几个美军将领先行释放。在麦克阿瑟离开前，他专门为其举行送别宴会。在宴会上，他对麦克阿瑟道：“将军，您是一个值得尊敬和令人敬畏的对手，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是作为朋友而不是敌人，否则的话，我会寝食难安的。” 　　麦克阿瑟等人此时已经知道美日两国正在进行谈判，而他以及其他被俘的近十五万官兵就是政府被迫向日本人低头的根本原因。发生这种事，诚军人最大的耻辱。当然了，美国人信奉活着才有希望，所以哪怕是心中吞了只苍蝇，在真正脱离日军的控制前，麦克阿瑟只能虚以委蛇（麦克阿瑟不知道，很快他就会和小泉再次会面，而届时他就不得再虚以委蛇了）：“感谢阁下的盛情款待，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请前往美国做客，届时，我会请阁下品尝地道的黑比诺葡萄酒。” 　　在利用美军战俘促成美日和谈这件事上，小泉敏一郎是相当沾沾自喜的。一者为自己的机智，二者为自己对世界大局的掌握（他甚至以为，只要将美国成功的拉上对华战车，那么就能彻底改变二战的世界格局，从而为日本赢得再次崛起的机会。至于能否成功，因为有十五万美国战俘在手，他却是一点都不担心）。他却不想想，从一心想要打倒美国到不得不主动向美国求和，他其实已经背弃了自己最初的理想。这已经算是典型的出尔反尔的小人行径了。 　　有关美日正在墨尔本进行秘密谈判的事情，中国中央情报局直到麦克阿瑟等人被放回去以后才得知。而因为在澳洲的情报员根本无法提供有关谈判的任何资料，所以并没有引起木剑蝶的注意，自然也就没有汇报给欧阳云。 　　目光重新转到中国战场，在欧阳云召集张少帅和李铁书还有单人雄召开那次会议后，中国军队立刻展开了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而因为日军的刻意放弃，短短两个星期，中国军队就光复了察哈尔大部、热河大部以及辽宁部分地区，兵逼锦州。 　　在锦州，张少帅的第八集团军遭遇到了冈村宁次的华北方面军的顽强抵抗，双方围绕着锦州展开决战，在单人雄的第三方面军从葫芦岛方向包抄过来之后，冈村宁次担心被围，明智的选择撤退，和山田乙三留在鞍山的三个师团的关东军合兵一处，随即据守营鞍辽防线。 　　锦州打得火热的时候，吉林长春，丁一已经和张旭云所部合兵一处，而他们随即遭到了优势日军的包围。 　　按照丁一最初的想法，他是想挑出长春战圈，从而在外围寻找机会的。只是，因为在后面的长春守卫战中接二连三的出现了日本解放军小单位集体叛逃的事件，为了不让长春重新落到日军手中，他只能选择和张旭云统帅的日本解放军东北方面军合兵一处。 　　丁一这么选择固然是因为情势所逼，另外的原因是：一、王长运率领的伞兵部队主力和蒙古集团军以及远东军团已经取得了哈尔滨战役的胜利，正在南进；二、李铁书的第二集团军正在东海舰队的帮助下进攻大连。他只要坚持到这两部援军杀到，那么吉林乃至整个东北战局就会是另外一副模样。 第2843章 压榨日本元气 　　对于能否在援军到来之前守住长春，因为多了来自海航部队的空中援助，丁一显得信心十足。只是，随着1945年盛夏的到来，当天气开始持续维系在二十摄氏度以上的时候，一件令他头痛万分的事情出现了。因为将近两个星期的持续战斗导致攻守双方都出现了大量的人员死亡，这些死者绝大部分都没能得到收敛，现在开始腐烂变质，丁一不得不担心会不会发生瘟疫。 　　相关情况被反应到欧阳云那里，欧阳云不敢掉以轻心，立刻命令铁林飞从全国各地调集药品并空投进长春战区，同时，他催促第二、第三、第八集团军，要求他们加快进攻节奏，务必在十月底将日军悉数赶出中国大地。 　　1945年八月底的一天，就在小泉代表和美国代表开始在墨尔本签署密约的时候，长春附近，中日两国军队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大战。之所以冠之以史无前例，盖因为这场以争夺长春为目的的战役，中日双方一共投入了超过三百万的军队，双方在长春、扶余、沈阳、通辽和大连五个战场展开激烈厮杀，每天都会造成成千上万的两国士兵战死。 　　不仅在中国战场，为了给日军制造麻烦，以缓解丁一所部的压力，欧阳云还给陈策和白崇禧下令，要求他们现阶段加强在日本本土的攻势。 　　计算时间，中国军队从出兵鹿儿岛开始，踏上日本本土已经快要四个月了。但是令国人大失所望的是，迄今为止，中国军队并未能在日本本土取得实质性进展，这让那些急于看到日本亡国，裕仁变成丧家犬的国人极为不满，一度甚至爆发了游行示威，要求最高统帅部换掉陈策为首的指挥层。 　　琉球集团军以及太平洋舰队在日本本土的表现确实拙劣，不过这却不是一线官兵懈怠所致，而是欧阳云的命令。 　　从日本开始在本土大规模招募军队并源源不断的运往朝鲜开始，欧阳云便命令陈策放慢了进攻节奏，而他这么做的原因，是看到了将日军有生力量消灭在朝鲜战场上的希望。只要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即使日本政府想要在最后的时刻进行垂死挣扎，因为缺少生力军，那也未必就能给中国进攻日本本土的军队制造太多的麻烦。 　　对欧阳云的这个意图，陈策和白崇禧其实都相当的不以为然。他们不是欧阳云那样的穿越者，也就看不到几十年甚至百十年之后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想到现在的“亲密盟友”会有一天变成中国最强大的敌人。再者，经历的战事多了，看多了死亡，他们对军人战死在沙场早看得淡了，甚至认为这是军人最佳的归宿。所以在他们看来只要能达成目的，多死一些人和少死一些人并无太大区别。 　　当然了，欧阳云是最高统帅，对于最高统帅的命令，即使他们有所质疑，却也只能去认真执行。 　　之前，攻日部队因为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一直不能尽情发挥，这个时候忽然接到作战命令，上至陈策、白崇禧，下至普通的士兵，一下子全部疯了。 　　就在欧阳云命令下达的当天，琉球集团军大约一个师零一个旅的先头部队在大约一个航空师规模的轰炸机掩护下狂飙一百千米，一下子打到了熊本。 　　中国军队不动则已，一动势若风火，这惊吓到了日本政府。当天，裕仁紧急召见东条英机，向他问询。 　　因为东条浩二的原因，再次上台的东条英机和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不仅军事上屡有建设性举措，在民生政治上也有不少创举，乃至于他的死对头石原莞尔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东条君长进了，也许真能够带领日本走出当前困境”。 　　东条的优异表现令他赢得了裕仁的信任，这也是裕仁一听说鹿儿岛前线有变就立刻召见他觐见的原因。 　　裕仁有所不知，东条英机刚接到前线战报的时候和他的反应没有二致也是惊慌失措，认为支那军队终于要发动全面攻势了。而他之所以能以平静的表情面对裕仁，却是觐见之前经过侄子东条浩二的一翻开解，听进了后者关于当前战局的分析，笃定这只是支那军队为策应中国东北战局所做的应变，这才能够保持正常心态。 　　“你是说支那军队这么做只是为策应东北战场，可是，如果因为前线部队抵抗不力导致支那军队真的展开攻势呢？”裕仁并不是军事上的白痴，东条照抄自侄子的回答并不能令他满意，他追问道。 　　“陛下，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虽说我们将部队主力悉数移往朝鲜，可是在本土我们依旧有超过三百万的军队，而且只要您同意，我还能在一个星期内组织起超过五百万的军队。陛下，为了捍卫您和大日本帝国的荣誉，我们的士兵可是随时都能和支那士兵同归于尽的。支那军在鹿儿岛总共不过二十余万的军队，他们经得起这种消耗吗？所以，您完全无需担心。” 　　东条的这个答复却不能令裕仁满意，因为后者清楚那所谓的五百万军队究竟是什么玩意。他皱眉道：“我不需要假设，现在支那军已经攻克了熊本，对此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没有？熊本之后，支那军队肯定要进攻佐贺，那里之前可是我们的重要军港，支那军如果占领那里的话，将意味着他们就多了一座军事良港……” 　　“陛下，请您放心，支那军占领不了佐贺，在佐贺，我们已经集结起了超过五十万的军队，他们肯定能拦住支那军。” 　　“是这样吗？” 　　“陛下，请您相信我以及您的将士，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东条的话并不是妄言，为了应对中国军队对日本本土的威胁，日本政府不仅全民总动员组织起了规模空前的部队，而且还集结人力在熊本和佐贺之间修建起了以海量碉堡为依托的坚固防线。而据小道消息，为了在短时间内修筑好这道防线，光是累死在工地上的日本人就超过了三千，这些人里面既有中年妇女和迟暮老头，也有青少年甚至孩童。 　　可以说，为了打赢这场本土保卫战，东条内阁正在挤奶似的将日本元气悉数压榨出来。 第2844章 小泉的信心 　　此时，为了更好的掌握一线战况以随时调整一线部队，欧阳云的指挥部已经前移到了锦州。无独有偶，就在他抵达锦州的当天，郭慕仪从华盛顿发回了一封最高保密等级的密电。 　　类似于这种密电，其解密程序相当复杂，所以直到九个小时后，也就是当天晚上十一点钟左右，欧阳云才看到了电文内容。而他在看完电报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骂了一句：“娘希匹！” 　　“大哥，怎么了？”电文是潘媚人送过来的，她关切的问道。 　　“你也看看。”将电文递给她，欧阳云点起一颗烟大口吸着，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潘媚人接过电文扫视一眼便也被上面的内容惊到了，认真读完，她抬起头来看向欧阳云，说：“是不是要核实一下，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不是了解郭慕仪的为人，知道他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欧阳云肯定会怀疑电报内容的真实性。但是现在，随着郭慕仪揭晓最终答案，这几个月来美日之间的种种暧昧浮上眼前，欧阳云知道自己被美国人给耍了。 　　第三次澳战之初，美国因为新几内亚之败一度派出专门的代表（史迪威）天天盯着欧阳云，只希望中国能够出兵助战。中后期，随着美军开始占据上风，中国政府着眼于东北布局，希望美国能够将东南亚日军的重心牵制在澳洲，所以对美国方面提出的要求基本上都予以满足。也正是在这段时间，中国首次向美国转让了有关导弹和金雕战机的核心生产技术。虽然这些技术都是中国军工部门已经淘汰了的，却能让美国相关科研部门少走许多歪路，为美国的科学家们节约大量的时间…… 　　就在一个星期前，宋子文还给欧阳云打电话，称罗斯福忽然昏迷不醒，询问是不是派出一定重量级别的政府官员前往探视…… 　　对于罗斯福，欧阳云本来是心怀敬意的，闻其大病，本还有意派宋子文亲自前往美国探视其病情，但是现在，随着郭慕仪这封密电的到来，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美国政府的一个计策，而其目的正是为墨尔本密谈打掩护。 　　“我必须回重庆，越快越好，你让张梁立刻准备飞机。”欧阳云忽然停下步子，对潘媚人道。 　　潘媚人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新加坡，日本人的狂欢才刚刚开始。在小泉敏一郎官邸的院子里，日本东南亚总督府以及西南方面军司令部还有武久号航母舰队司令部下属的文官武官们欢聚一堂，正在享受着美酒佳肴以及本土歌伎献上的精彩表演。而在小泉的客厅里，小泉敏一郎、井上成美和本间雅晴围一张茶几而坐，正各自端着一杯红酒侃侃而谈。 　　日本人确实有理由狂欢。因为如果美国真能履行密约条款的话，那将意味着日本在东南亚不仅将摆脱孤军作战，而且将会得到一个强大的盟友。 　　至于美国是否会真心实意的和日本结盟，在太平洋和印度洋地区共同对抗中国，小泉敏一郎对此并不担心。在将美国定位为日本头号大敌的时候，小泉敏一郎是看不到这些的，即：中国在太平洋和印度洋地区的一家独大所损害到的不仅是日本利益，还有美国利益；在太平洋和印度洋地区，美国和日本其实是有着共同诉求的。 　　从死敌忽然变成盟友，井上成美和本间雅晴还有诸多不习惯。其中，秉承山本五十六的思想，一直将美国视为日本崛起最大障碍的井上成美尤甚。 　　不过，在听了小泉敏一郎的一番分析后，两个人都有豁然开朗之感，再看小泉敏一郎，目光便又有所不同。 　　“从距离上来说，亚洲乃至太平洋距离美国其实相当的远，那么，美国为什么不惜损耗国力频繁增兵亚洲甚至帮助澳洲对抗我们呢？不是说美国人有多正义，而是其中牵涉到了美国的国家利益。我们都知道，美国是当前世界上工业化最高的国家。而高度工业化的结果就是美国国内市场已经完全消化美国企业生产制造出来的产品，这个时候，美国就需要开拓其它市场来消耗掉这些产品以保持国内工业的持续繁荣……不仅是为了占有市场，从亚洲掠夺资源也是美国如此高度关注亚洲局势的主要原因。所以，美国政府无法容忍我们对菲律宾和南亚国家的占领，他们才会出兵干涉。现在亚洲的局势是支那强，我们弱，也就是说，支那很有可能取代我们成为亚洲新的霸主，这必然同样会损害到美国利益。因为美国这个国家的性质，即使不是现在，将来他们也会视支那为竞争对手，从而想法设法的削弱其实力，以图重新获得世界上最大的市场……我这么做，其实只是帮助美国人早点看清亚洲的现实状况而已。美国人只要不是傻子，即使他们现在会带着情绪和我们合作，不久的将来，他们也会因为尝到甜头而变得积极主动的。所以我以为与其担心美国是否诚心和我们合作，不如多做一点牺牲，先给美国人多一点甜头尝尝。南亚这么大，以帝国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保持长期占领。与其便宜支那人，为什么不用来换取一个盟友？只要美国人还想染指亚洲，那么他们迟早会和支那发生冲突。我想，美国政府高层中绝对有人能看透这一点。只要他们能看透这一点，那么就绝对不会拒绝我的善意。” 　　“总觉得有些可惜，菲律宾可是亚洲的果盘，就这么拱手让给美国人——” 　　“没什么可惜的。菲律宾是亚洲的果盘不假，但同时他也是与支那对垒的前线。而且对于帝国来说，石油和铁矿才是最重要的。本间君，只要果树还在，水果就不会缺，但是石油和铁矿可是用一点少一点。” 　　“是，是，我明白。” 　　“总担心美国人会出尔反尔，如果他们背信弃义——” 　　“井上君，看来您还不了解美国。作为一个契约型国家，美国人签约之前也许会犹豫会骂娘，但是只要签了字，呵呵，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对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第2845章 亚洲主宰 　　难怪井上成美和本间雅晴会产生怀疑，实在是这转变来得太快跨度也太大了。 　　事实在这件事上，脑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的人比比皆是，这也是郭慕仪能在第一时间获得相关情报的主要原因。所罗门的本意，应该是想让《墨尔本密约》一直沉在水底的。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密约正式签署的当天，这件事就在华盛顿上流社会当中传开了。随即，对此事强烈不满的美国政客就将此事捅到了报社并通报给了中国驻美国大使馆。 　　此时的中国驻美大使是胡适。胡适的政治洞察力不弱，意识到这件事对当前世界格局的影响非同小可，立刻通报给了郭慕仪。而郭慕仪在第一时间向国内发出最高保密等级的密电后，立刻召集在华盛顿的各部门各组织负责人开会以商量对策。 　　学兵军还只是偏居任丘一隅的时候，欧阳云就开始在美国秘密发展力量，时至今日，赖强大的科技研发能力，学兵军在美国成立或者控制的企业已经涉及到美国的各个方面，数量更多达三百余家。欧阳云让郭慕仪在美国主持大局，正是相信以其能力和眼光能够帮助学兵军的这些企业规避政治和投资上的风险，使得利益最大化。 　　郭慕仪敏锐的察觉到，一旦美国政府和日本政府结盟成为事实，中美成为敌人或者竞争对手，那么美国政府必然会垂涎中国在美国赚得的财富，所以他认为从现在开始就必须将转移资产和对重要人员及技术的保护列为头等大事。 　　“我已经向最高统帅汇报了此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接到最新指示。不用怀疑这件事，虽然美国政府并没有公开承认，但是我有十足的证据证明这是真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主要有以下几点……” 　　就在郭慕仪正在美国召集会议的时候，重庆，欧阳云已经和老蒋、陈诚、冯玉祥、李宗仁、宋子文、铁林飞、牛约翰等人坐在了一起。 　　在座的，当从欧阳云口中听到相关消息时，反应最大的是陈诚。“不可能，不可思议，完全不可想象。”他连续用三个“不可”表示自己的震惊。然后，在残酷的事实面前，他以不确定的语气问欧阳云：“如果我们通过联合国施压，这件事还有挽回的可能吗？” 　　在在座的所有人心中（欧阳云除外），美国依旧是强大的，而中国还远未强大到能够和美国为敌的程度。所以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希望尽量避免和美国为敌，并愿意为此做出努力。 　　陈诚的反应在欧阳云的意料中，毕竟联合政府高层中，前者是最有名的亲美分子。 　　老蒋是第一次出席这种会议，由此也能看出欧阳云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见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自己，欧阳云以平静的口吻说道：“联合国的作用，我们当然要利用。但这只能是辅助手段。我们必须重视的是，首先，密约已经签订；其次，在这件事上，美国民众也许会表示反对，但是绝不包括那些真正掌控美国的人。也许最初，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会表示反对，但是在尝到甜头之后，他们是绝对不会放弃的。美国可是地地道道的商人国家，追求利益才是他们行为的基本准则。” 　　“太无耻了，美国人就不在乎国际舆论和名声吗？”冯玉祥吼道。 　　“郭慕仪的电报上说了，小泉敏一郎是以十五万美军战俘为饵下的钩，如果所罗门真能将这十五万人毛发无损的从日本人手上要回来，那么他的决定就能得到同情和了解。真没看出来，这个小泉敏一郎居然还有这样的政治智慧。”宋子文道。 　　在座的论对美国社会和美国人的了解，宋子文认第二其他人绝不敢认第一。 　　“那我们怎么办？”李宗仁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有两件事必须立刻就做，林飞，你立刻将国内所有闲置的——不，是调度所有能调度的空中堡垒和金雕，立刻集结飞往卡拉奇；子文，官面文章你负责，你回去后立刻组织人手向美国政府追究这件事，记住，声势越大越好。我以为，短期时间内，美国和我们开战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我们要抓紧这段时间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我会要求海外各部队都做好迎接新敌人的准备，除美国外，英国是重点防范对象。诸位，值东北战事进入最后关头的时刻突然发生这种事，这将是现阶段以及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所面临的最大挑战。外敌前所未有的强大，这需要我们更加的精诚团结，所以我希望各位回去以后多多告诫手下，从现在开始，我对内斗将是零容忍的态度。” 　　最后一句话，欧阳云是以冰冷的口气吐出的，这也是他此次会议请老蒋与会的真正目的。 　　在欧阳云呆在张家口的那段时间里，重庆并不平静。好在老蒋还算沉着或者说是比较识时务，始终没有踏出最关键的一步。欧阳云还之以李，也才会邀请他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 　　对此，老蒋应该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在欧阳云放出“零容忍”那样的话后，他开口道：“总理说得对，当前局势下，我们必须越发的精诚团结，绝不容许再发生窝里反的现象……” 　　欧阳云紧急返回重庆的目的，一者是防范亲美势力做出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再者就是要统一中央政府的意见，对美日秘密缔约一事做出最强硬的回应。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美国忽然成为中国的敌人是可怕的，会对中国的崛起产生不可预料的影响。但是在欧阳云眼中，这却是挑战和机遇并存的事情。换种说法，在他眼中，美国从来就是潜在的一个敌人。现在这个隐藏的敌人提前跳出来，固然会对中国的国家安全以及国际地位构成挑战，但同时却也给了中国机会——一个一举挫败所有敌人，真正成为亚洲主宰的机会。 第2846章 事故 　　欧阳云自己也许都不清楚，那就是在潜意识中他对美国的定位，其实是敌人的成分更多一些。这或许是穿越者的通病，即因为清楚历史的走向，所以总希望能够凭一己之力搬动历史的车轮，从而让历史的发展对已方更有利一些。欧阳云的这种做派，在国际上和国内都引起了相当的非议，而现在看来，他当初的这些决定却是太英明了，堪称“未雨绸缪”的典范。 　　在欧阳云想来，美国即使真的有意和日本结盟在太平洋地区对抗中国，其也不可能太早的付诸实际行动。所以，无论是从美国撤资撤侨也好，还是做战争准备也好，中国都还有充裕的时间。 　　然而，因为一个突发事故，事情的进展速度却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料，也让中国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陷入了被动局面。 　　引发事故的正是汪明城，这个东南亚日军在谢伯顿战役中击败美澳联军的最大功臣。 　　当汪明城接到小泉的消息，被要求暂停所有军事行动的时候，汪明城就察觉到了不妙。不过那时他还以为是美国人可能向日本投降，所以尽管后悔表现过头了，却也没有太大的担心。然后，等他接到正式通知，获悉，美日已经秘密缔约的时候，他就傻了。 　　久在东南亚活动，对世界局势也有一定的了解，他自然知道美日缔约将会对中国产生怎样的恶劣影响。而一旦想到自己是造成这一幕的罪魁祸首，他便觉得心如蚁噬因而坐卧不宁。 　　一方面，他给小泉去电，强烈反对美日缔约；另一方面，他启动了自己准备已久的“换日计划”，想要通过在美日之间制造事故从而破坏美日关系。 　　在他想来，美日毕竟是夙敌，即使因为某种原因而缔结盟约，这盟约的可靠性也相当的低，那么只要刻意制造一些矛盾，就能小事变大事，从而在美日之间造成不可避免的裂缝。 　　他经营“换日计划”本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在东南亚日军式微之时突起发难，保护一些重要地区免受日军破坏，但是现在，因为觉得破坏美日结盟更加重要，所以他决定提前动用这支力量。 　　“换日计划”的负责人名叫赵训华，大马华人。还在日本组织西征舰队攻伐东南亚之初的时候，赵训华为了免受日军迫害不得已更名换姓变成了一位大马本地人。因为他颇有语言天赋，精通英语和日语以及本地语言，于是不仅被日军征召入伍成了一名翻译，而且很快被一名联队长看中调到身边去当了副官。正在这个联队长身边工作的时候，他接触到了汪明城并被发展成了一名下线。 　　根据《墨尔本密约》中的条文规定，在密约达成后，日本将会分批次将美军战俘交还给美军。而汪明城正是要利用这一点通过毒杀美军战俘来达成破坏美日结盟的目的。 　　计划刚开始进行得很顺利，赵训华通过手下的人成功的在给美军战俘的食物中添加了氰化钾，导致超过三百人的美军战俘中毒猝死。而这三百余美军战俘的猝死果然引起了美国方面的强烈反应，当天，先是美澳联军司令部派人向日方提出强烈抗议并要求对死者死因进行调查，然后白宫以外交照会的形式行文日本东南亚总督府，要求日方给出合理解释并威胁如果日方不严惩肇事者将美国将会单方面撕毁《墨尔本密约》。 　　这种情势下，如果赵训华为首的“换日计划”行动小组能够再接再厉再制造几起事故，一定能够让本就岌岌可危的美日联盟瞬间倒塌。然令人感到遗憾的是，日本方面为了打消美国方面的疑心，主动让出调查权，而美国调查团中有一人正好是赵训华的前邻居，识出了赵训华的真实身份，结果，投毒行动非但被美日识破，且，赵训华的华侨身份还使得投毒行动被钉上了中国标记。 　　如果说之前因为和日本秘密缔约一事令美国人对中国还心存愧疚不敢直面的话，经过这件事，美国人不仅没了负疚感，而且在联日反华一事上还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汪明城此举，可真谓好心办坏事，偷鸡不着蚀把米。 　　东南亚日军加快了交还美军战俘的速度，与之相对应的则是美太平洋舰队下辖舰只重新出现在关岛附近的太平洋海域。 　　“投毒事件”因为美国国内媒体的大肆渲染很快就传遍世界各地，相关消息传到欧阳云耳中，他立刻命令撤离美国计划提前，电令郭慕仪，让他立刻组织在美华人华侨的撤离事项。同时，他给已经率队抵达卡拉奇的铁林飞下令，令他立刻率队赶赴下一个机场，即埃及的开罗机场；又给中东的楚天歌去电，命令他放弃手上的其它工作，全力配合郭慕仪和铁林飞将在美华人华侨给营救出来。 　　此时的中东，因为欧洲的战乱其安全形势也受到了影响。而中国中东远征军虽然是客军，可是在法国复国军远征本土之后，已经是该地区最强大的一支武装力量。再加上中国又是联合国实际上的主持国，于是很自然的就获得了赖在中东的资格。 　　欧阳云留中东远征军在中东，一者是应法国复国政府的要求给其保驾护航；二者正是为了中东地区丰富的石油资源。而现在，值美日秘密缔约之际，中东远征军自然要负担起帮助在美华人华侨撤离的工作。 　　中国政府大张旗鼓的准备撤侨，这自然不可能瞒过美国政府的眼睛。对此，美国人是既喜且忧。喜者，因为随着中国华人华侨的撤离，他们在美国的固定资产将很有可能成为美国财富，能令美国政府和个人大发一笔横财；忧者，鉴于中国军队一贯的表现，他们实在没自信能打赢可能发生的战争。 　　也许有人要问，美国政府就没想过截留华人华侨吗？至少在目前，这是不成立的。一者，中美两国还没有宣战，还是名义上的盟国；二者，美国在中国也有大量的侨民甚至政府官员，而再计算进在亚洲的美国人很多都在中国军队的控制下，美国人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第2847章 迟早必有一战 　　不过，美国人现在不敢怎么做，但是随着两国矛盾加剧甚至进入战争状态，届时发生任何事都不足为奇。联合政府成立的时间并不长，有好事者将之与前中央政府相比得出的结论是，联合政府最少有两大进步，一是对外特别强硬，二是将人命看得比天还重。现在，中美两国还没正式宣战，联合政府就忙着从美国撤侨正能说明这一点。 　　中国空军大批远程轰炸机和重型战斗机云集中东，这自然没能瞒过美国的眼睛，毕竟在中东还活跃着其一个传统盟友英国。 　　希特勒被刺死，德国陷入内战，最大的受惠国是英国。和其它欧洲国家相比，英国因为在亚洲有着庞大的殖民地，又及时的撤出了大不列颠岛、放弃了澳洲、东南亚，所以其得以保住了绝大部分的武装力量。由于有西亚和中东的大块殖民地供持续发展，英国政府这几年秣兵厉马，其力量比之战前反而有所提升。 　　德国陷入内战，欧洲各国纷纷开始复国运动，这其中，大不列颠岛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因为英吉利海峡的存在，大不列颠和欧洲本土之间交通十分不便，部队调动困难，这降低了其战略价值），同时遭到了德国国防军阵营和纳粹阵营的唾弃，也使得英国女王政府几乎兵不血刃的就成为欧洲第一个复国成功的国家。 　　二战使得如日中天的日不落帝国一举沦为二流国家，这让英国人从中吸收到了惨痛和宝贵的经验教训。所以，虽然因为德国发生内战再次看到了称雄欧洲乃至是世界的希望，英国人的行事却变得低调了许多。英国人正在闷头苦干准备再次崛起，“密约事件”发生，因为和美国传统的天然盟友关系，毫无例外的，英国人也被卷了进来。 　　作为这次世界大战中受日本伤害第二大的国家，又因为之前和日本人的亲密关系，英国人对日本人的仇恨其实不会比中国人低多少。 　　不过有美国人居中斡旋，再加上小泉敏一郎惺惺作态，表示愿意补偿英国，英国人并没有如联合政府中的一些人所期望的那样立刻跳出来表示抨击。 　　在“墨尔本密约”一事上，美国所罗门政府最担心的并不是是否会触怒中国（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西方对中国的印象还停留在十九世纪初，即使认为当前中国已经具备和他们直面对话的资格，但也仅限于军事上，换句话说，就综合国力而论，西方认为中国依旧是贫穷国家），他们最担心的一是是否会在国内激起集体事件；二是英国等传统盟友的强烈反应。 　　因此，在最终决定和日本缔约之后，美国政府的外交努力重点面向西方特别是英国。 　　“投毒事件”对于所罗门政府来说相当于一颗“救场丸”，这不仅让所罗门政府与日本秘密缔约变成了“先见之明之举”，而且还让其在国内的公关有了最佳的题材。 　　凭心而论，二战之初，美国政府给予盟国其它国家的帮助确实不小，算是为世界和平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正因为此，当美国在太平洋和澳洲屡战屡败蒙受巨大损失的时候，对于中国的连战连捷和蒸蒸日上，美国人马上产生了“酸葡萄心理”。也就令“如果将对华援助用于自身美国在亚洲将不会是如今景象”这样的论调一出现就有了相当大的市场，现在，“投毒事件”的发生正好给了所罗门政府转移公众视线的机会，他们将之包装为中国人的“恩将仇报”也一下子就获得了强大的舆论支持。 　　在此舆论环境下，中国战机突然云集中东，等于是又给了所罗门政府在公众面前洗白自己的机会。 　　在白宫的授意下，美国的所谓军事专家们纷纷走进电视台走上报纸，而在他们的渲染下，中国战机云集中东便成了中国欲在中东圈地的霸王行为，欧阳云也就成了和希特勒一样的纳粹，成了“世界和平最大的威胁”。 　　美国国内上层社会正在上演着的闹剧没有影响到中国联合政府的撤侨行动，相比美国媒体的喧嚣热闹，中国媒体的态度要冷静和理智得多。随着《墨尔本密约》相关条文被披露于世，中国媒体人一方面理智的分析着美日结盟的可能性，同时呼吁政府加大外交力度，通过增强中美两国政府之间的互信以粉碎日本政府离间中美的阴谋。 　　由此不难看出，在中国民间，此时段的美国政府形象还是正面的。 　　其实无需媒体人呼吁，联合政府也并没有放弃外交努力，只是，随着“投毒事件”的爆发以及美国政府趁此机会竖起反华大旗，联合政府高层对恢复中美同盟关系已经不敢抱太大期望。当然了，因为中国现在是事实上的联合国主席国，所以哪怕是为了稳固此地位，外交努力也是要做的。所不同的是，外交努力的方向不是针对美国，而是针对其它联合国成员国。 　　当美太平洋舰队下辖的军舰再次出现在北太平洋海域，便是亲美派典型陈诚也知道中美之间不会再有和平相处的一天了。学太平洋舰队现在在北太平洋上的重要的军事基地无一例外皆取自美国，为了保护中国的太平洋利益，学太平洋舰队自然不可能将这些军事基地交还给美国。那么，如果美国还想像战前一样保持在太平洋地区的影响力，中美之间将迟早必有一战。 　　陈诚是具备相当战略眼光的，所以很快就能看清这件事。而最高统帅部内可并不都是他这样的高人，于是便有人因为此事触了欧阳云的眉头，落了个自讨没趣的结局。 　　面对他们有关“我们是不是可以牺牲一点利益避免与美开战”的提议，欧阳云直接反问：“一点利益？如果美国人向我们要回中途岛和关岛，你说我们给还是不给？这绝不是一点利益的问题，而是事关民族未来的大事。所以我奉劝诸位早作思想准备，我们和美国之间迟早必有一战！” 第2848章 要战便战 　　不只是中途岛和关岛，事实上是美国在太平洋亚洲地区的所有岛屿。这些岛屿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事关中国海军能否走出亚洲，其面积虽然很小，但是战略意义却十分重大。占领这些岛屿之初，国内就曾有过这样的声音，那就是“是否应该将这些岛屿还给美国”，对此，欧阳云当众没说什么，私下里却很不客气的用“瓜蛋、白痴”来比喻那些提出这种说法的官员。 　　在东南亚日军声势越壮，琉球集团军对日本本土的攻略开始后，中国军方其实已经享受了占有关岛和中途岛的福利。有着两座岛屿作为补给点，学太平洋舰队不仅能完成对北太平洋的封锁，而且还具备了绕行日占东南亚地区巡航印度洋的能力。 　　对中途岛和关岛在军事上的用途，似陈诚等人已经有深切的体会，所以他虽然亲美，从国家利益出发，却绝不会舍得放弃这两座岛屿的控制权。 　　对于英国女王政府来说，其头等大事本是迁徙回大不列颠岛乃至重新夺取欧洲主导权，然而，因为在亚洲和太平洋地区有着广泛的利益，又因为和美国之间天生的“亲密”关系，中美之间的龃龉还是对其产生了长久而深远的影响。 　　如果抛开美国，中英之间这几年在盟国以及联合国框架内的合作还算不错。英国女王政府之所以能够在印度重整旗鼓，关键在于中国远征第三军牢牢的控制了丹佛防线，让日军不得向西越雷池一步。中东方向，也受益于中国中东远征军的加入，英军才能稳住局势。再加上欧阳云和英伊石油公司的小公主又是准伴侣关系，大家算是“自家人”，在很多国际事务上，双方各退一步便有了相当大的活动空间。 　　按照丘吉尔的设想，中英之间的蜜月关系最短会维系到彻底击败德国。因为只有到那个时候，英国才有可能集中力量去处理本土及欧洲之外的问题。至于届时是敌是友，因为中国展现出来的军事力量正日益强大，丘吉尔更偏向于后者，认为只要中国肯承认英国在亚洲的传统利益，那么他们承认中国对苏俄远东地区的占领也未尝不可（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丘吉尔还是具备相当的战略眼光的，知道远东问题绝不可能似现在这样一帆风顺的过渡下去）。 　　刚从情报部门获悉美日秘密缔约，丘吉尔反应极大，一者为美国政府没有及时通报此事感到羞恼，同时觉得美国政府此举是个愚蠢的决定。 　　“日本人乃是豺狼，和豺狼缔约，所罗门的脑子进水了？”当时，他如此评价道，并认为“有笑话看了，我不得不承认，在大局观上，所罗门与我的老朋友罗斯福相比差得实在是太多了”。 　　然而很快，随着“投毒事件”爆发，他觉得“所罗门也许并不笨”，并叹息“麻烦上门了”。 　　麻烦确实很快上了门，几天后，所罗门的特使就出现在丘吉尔的面前。而他带来的则是美国政府的“特别声明”以及对“老朋友的热切期待”。 　　抛开欧洲的纷乱事务不提，美英在对华问题上其实是有着共同语言的。首先是缅甸问题，其次则是大马和新加坡。如果希特勒还活着的话，丘吉尔是不会有这份心情去关注缅甸、大马和新加坡的。问题是希特勒死了，英国女王政府几乎兵不血刃的就光复了大不列颠本土。如此一来，丘吉尔也就有了重新审视亚洲利益的“闲心雅致”。 　　如果有可能的话，丘吉尔并不愿意与中国对抗。年中的时候，丘吉尔曾经去过一次联合国总部，正是那段时间令他重新认识了中国，从此也才真的歇了在缅甸问题上与中国纠缠不休的心思。 　　不得不说超级炸弹真是个好东西。也是在广州，丘吉尔有幸看到了中国飞行员拍摄到的有关超级炸弹在日本本土爆炸时的照片。看到那一朵朵庞硕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看到爆炸过后遭受轰炸的地方立刻变成了荒漠，在真正体会到超级炸弹的威力之后，丘吉尔不得不承认拿破仑有关中国的预言成真了。 　　“以后在东方我们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不行，我们必须立刻发展自己的超级炸弹，没有超级炸弹，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无法挺直腰杆与中国进行对话。”在那次广州之行后，在一次会议上，丘吉尔如此说道。 　　哪怕仅仅因为顾忌中国的超级炸弹，丘吉尔也会在联美抗华一事上三思再三思。当然了，因为美英两国非同寻常的天然盟友关系，如果美国政府铁了心要对抗中国的话，他也只能选择附骥尾随。 　　有“投毒事件”的帮助，所罗门理直气壮的正式举起了反华大旗，考虑到有美国冲锋在前，再想到美国和日本有关大马和新加坡以及缅甸问题的承诺，丘吉尔怦然心动，决定先看看再说。 　　说是看看，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于是连着两个星期，在中东和东南亚地区的英军频繁调动，而这一情况也立刻引起了中国最高统帅部的重视。 　　如果美英日真的结盟对抗中国的话，这对还没走出战争阴影的中国而言虽然说不上是雪上加霜，但打击也绝不会小。欧阳云再自负，也不认为现时中国已经具备同时对抗美英日三国的能力。就在美国撤侨行动正式开始的当天，欧阳云在重庆召集了一次电话会议，而会议内容就是针对当前国际形势做出新的战略部署。 　　“……因为‘投毒事件’，美国很有可能会立刻展开军事行动。当然也不排除美国会对我们进行武力讹诈，要求我们交还太平洋所占岛屿以及退出中东和东南亚。我先说明一下最高统帅部的意见，那就是我们绝不放弃既得利益。美国人要战，那就战！” 　　“啪啪啪……”即使是电话会议，掌声还是响了起来。很显然，欧阳云这话说中了绝大多数人的心里想法。 　　“另，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英国很有可能加入美日联盟，所以诸位，我们所面临的将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我认为还要警惕苏俄人。”冯玉祥忽然插了一句话。 　　欧阳云听得眉头一皱，想了想，道：“冯老总说得对，苏俄人也肯定会有所动作，那么我们将面临的就是四面楚歌的状况。诸位，你们怕吗？！” 第2849章 大战又起 　　“你们怕吗？”这样的话要是放在几年前，在座的一定是面面相觑不敢言语。因为那个时候别说面对四面楚歌的状况了，就是独自应对日本也显得十分狼狈。如此，豪言壮语“不怕”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今时不同往日，当今中国不仅拥有世界上一流的兵工厂，也拥有着世界上一流的陆海空军，更重要的是，中国还是世界上唯一掌握超级炸弹技术的国家。所以，欧阳云问话才落，众人便几乎齐声答道：“不怕！”有比较粗鲁的更吼道：“怕个锤子！” 　　也有谨慎惯了的，怯生生的问：“苏俄人应该不会恩将仇报吧？” 　　冯玉祥不提的话，欧阳云还真会给遗忘远东问题，而经他提醒，他马上就意识到，如果真出现美英日三国结盟对抗中国的情况的话，以苏俄人的性格，那么肯定会在远东问题上滋事。 　　“恩将仇报？不，事关国家利益不存在这种说法。换做是我们，你觉得我们会放过这个机会吗？那可是过两百万平方千米的土地啊！冯老提醒的对，如果真出现美英日联合对抗我国的情况，那苏俄人肯定会借机生事以图夺回远东。是我疏忽了，看来在战略部署上我们还要将这一块计算进去——” 　　说是电话会议，结果时长却超过了七个小时，在众人群策群力下，一份应对当前局面的战略部署方案在当天晚上九点钟左右新鲜出炉。为了应对新的挑战，最高统帅部决定未雨绸缪，从现在开始立刻着手战备工作。欧阳云在和陈诚、冯玉祥等人商量过后，认为为了适应可能到来的超级大战，有必要对各部队各站区重新编组，在冯玉祥的建议下，遂决定统一不再一军分两个系统，将国防军和学兵军合并，统称为国土防卫军即国防军，其下分海陆空三军以及特炮部队（即特种火炮作战部队）。再根据作战、防守疆域以及作战任务对各部队进行重新编制。 　　重新编制之后，最高统帅部旗下将设远东军区、华南军区、华中军区、华北军区以及华西军区、东亚远征军司令部、东南亚远征军司令部、中东军远征司令部。因为华南、华中以及华西地方现在以及将来都不可能有对外作战任务，这些军区除华中和华南多设一个内河或者近海舰队，华西将只保留一个陆军集团军、一个空军司令部的编制。最高统帅部的构想中，远东军区将主要应对苏俄方面可能出现的威胁，而华北军区将负责光复东北三省以及出征朝鲜；东亚远征军将负责对日本本土用兵；东南亚远征军则负责对付东南亚日军以及可能出现的美军和英军；中东远征军则负责中东战事，主要为中东盟国提供保护以及策应东南亚甚至欧洲的战事。国内暂无战事的军区削减下来的兵力将全数并入一线军区或者司令部，因为最高统帅部有意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日本问题，所以东亚远征军的实力在原有基础上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其规模猛增至五个集团军、三个航空兵团以及两支舰队。中东方向虽然暂时并无战事，但是考虑到在该地区保持一定的军事威慑力将有力的缓解东南亚远征军的压力，故保持现有兵力不动。几大远征军中，东南亚远征军的实力本来就排在第二位，调整过后依旧如此，而与原来相比，因为最高统帅部将原属于广州空军司令部的两个陆航师悉数拨给了白流苏，其远距离打击和突袭能力有所增强，而如果再计算进越南、老挝、柬埔寨、泰国等盟国的武装力量，其在东南亚地区将是不容小觑的一个存在。 　　在几大军区以及远征军总司令的任命上，张学良将担任华东军区的总司令；李铁树则调到远东，负责远东军区；华西则由李家钰负责；华南为蒋光鼐；华中由陈诚兼任（这算是一种平衡策略，毕竟原中央军系的将领在国防军中人数众多，让陈诚担任某个军区的总司令，能起到凝聚人心的作用）；中东远征军自然还是楚天歌担纲总司令；东南亚远征军的总司令则是唯一的女上将白流苏——这几大军区和远征军司令官的任命都没有引起异议，毕竟，这些人之前担任的就是类似的职务，且都取得过不错的战绩。起争议的是东亚远征军司令官的任命，因为这关系到“最高荣誉”（率军征服日本，这对于中国将军来说自然是最高的荣誉，因为其特殊的历史意义，可以预见的是一定会获得“名扬千古”的待遇，身为军人，谁不向往之？），所以便是欧阳云也跃跃欲试，一度想亲自出山。当然了，他的身份决定了他是不可能有这个机会的。在经过一番激烈的辩论后，最终，李宗仁毛遂自荐并获得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此事才告一段落。 　　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相关部队的调动以及军备物资的运输就开始了。此事中国境内特别是广州还有重庆尚活跃着为数众多的英国人和美国人以及其它西方国家的人，他们名义上也许是某某报社的记者或者某某国家的驻华代表、武官，实际上却都或多或少的扮演着间谍的角色。他们当然要将这一情况汇报给国内，于是很快，全世界都知道了中国正在大规模的调动军队并进行战备。 　　美日之间虽然是秘密缔约，其实并没能瞒过公众视线。于是，中国大规模调动军队以及进行战备的目的不言而喻。对此，幸灾乐祸者有之，但更多的则是深深的忧虑。这场旷世大战进行到现在，人口成千万的死去，财富流水般的消失，可以说全人类都是受害者。如此，在战争即将结束之际，人们刚刚看到和平曙光的时候另一场旷世大战却又露出头来，怎能不令他们感到担忧？！ 第2850章 投机取巧 　　当欧阳云正在召集电话会议的时候，美国华盛顿，白宫，白宫将来的新主人也正在召集一次会议。“投毒事件”的爆发给了所罗门洗白的机会。但即使如此，军队内特别是陆军的人却都对与中国军队作战感到犹豫和疑惑。因为有过在菲律宾和澳洲共同抵御日军的精力，美国陆军的将领们对中国军队的实力有着更清醒的认识。而且，因为不少人曾受过郭奎等人的培训，甚至接受过中国军队的恩惠，在心理上，他们也不愿意与昔日的老师为敌。他们的心声反应到上面，陆军部长史汀生便觉得这并不是最佳的“与中国为敌”的机会，认为“美国陆军还需要加强训练，武器装备也要跟上”，否则的话他不能保证部队上去一线还能保持战斗力。 　　而对于美国海军的将领来说，因为日本海军给予他们的打击太沉重了，所以以金上将为首的海军将领早就对日本人恨之入骨。本来他们还正积极计划着要趁日军在陆上取得胜利正处于骄兵状态的时候给日本海军一个惨痛的教训，这个时候，政府的缔和决定对于他们变成了一种嘲讽和耻辱。 　　刚听说缔约之事，金上将的反应相当激烈，在不合规矩的发给白宫的电报中，他放言，称“政府如果执意如此，我们海军人将无法答应。因为我们将无法面对已经战死的战友。因为日本人的关系，太平洋舰队已经重建了两次，日本人给予我们的耻辱，我们曾发誓要加倍讨还回来。可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让我还怎么去统御部下？我们美国海军又将如何在世界上立足……” 　　美国海军人特别仇恨日本人，太平洋舰队因为日本人的原因两次重建还在其次，最令他们无法忘怀的是珍珠港海战中日本人的不宣而战。用一个普通美国水兵的话来说：“我们并不惧怕失败，但是我们不能容忍日本人用偷袭的方式来击败我们，这绝非军人所为！” 　　一个普通水兵都有这样的认识，更勿论那些将领了。所以如金上将多言，如果政府执意要与日本缔约，他自己都无法过心理这一关，又如何去统御部队？ 　　史汀生和金上将说的其实都是大实话，只是在所罗门看来却绝非如此。为十五万美军士兵的安危着想，他可不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做错了，而“投毒事件”的爆发更令他在反华一事上能够变得理直气壮。于是史汀生和金上将的质疑在他看来就成了对他权威的挑战，是对他代行总统之权的不认可。因为现在还只是代总统，所以他是不敢动史汀生和金上将的。不过毕竟是混迹政场多年的老政客了，他自有办法应付这种局面。于是就有了这场应景的会议。 　　个性决定了风格，不同于罗斯福的润物细无声，或许有“不劳而获”急于证明自己的原因，所罗门执政以来的表现颇为咄咄逼人。 　　“我知道（和日本秘密缔约）在军队中反应很大。”会议伊始，他便直切主题：“我要说的是，就是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依旧会如此选择——”说着，他转身手指身后的巨型世界地图，右手持教鞭在北太平洋区域一圈，道：“看到没有，这里原本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圈，这里有我们的亚洲果盘，也有我们的亚洲渔场，还将是我们除美洲外最大的市场——可是现在，这里属于谁？中国！诸位先生，凭什么？我承认，在这场对抗法西斯的旷世大战中，中国人确实付出了许多，可是，他们是付出最多的吗？不，付出最多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 　　有智者曾经说过，每一个杰出的政治家都首先是一个出色的演说家。在这一点上，所罗门显然也没有例外。只是，今天他的听众可不是一般人，所以他在上面兴奋的讲了足足二十余分钟，下面的人却少有被感染的。 　　而在他问到“诸位先生还有疑问吗”时，金上将毫不客气的道：“总统先生，我有话要讲。” 　　“请说。” 　　“我承认您说得对，可是非要采取战争手段吗？我说这话绝没有畏惧和中国海军作战的意思，可是，我觉得这至少得放在彻底击败日本之后。总统先生，我曾经给您发过电报阐述我的理由，那些理由难道不能够说服您吗？” 　　“将军，您的电报我认真看了，我承认您说得很对。但是，站在美国总统的立场上，恕我不能接受。首先，我绝不能漠视十五万美国小伙子的人生安全；其次，如果我们还想夺取原属于我们的亚洲利益，还有比现在更好的选择吗？难道您觉得中国人会在击败日本之后将关岛、中途岛还有菲律宾还给我们？” 　　“可是，日本人曾经夺走我们成千上万的年轻士兵的性命，而且他们在亚洲各地的暴行已经引起了全人类的愤怒——”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就被仇恨蒙蔽眼睛，我们更应该着眼于未来。” 　　眼见两人的嗓门越来越高，海军部长诺克斯站出来打圆场，说：“总统先生，金将军，争吵解决不了问题，你们先请坐下喝杯水。总统先生，诸位将军，既然和日本缔约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我觉得再讨论起对错已经于事无补。我们当前应该做的是考虑如何尽量利用，我以为，也许这是我们兵不血刃的夺回战前丢失的亚洲利益的机会。” 　　诺克斯的论调很新鲜，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 　　成功的分散了所罗门和金上将的注意力，诺克斯侃侃而谈：“我的想法是，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向中国政府施压，通过外交手段取得战前丢失的岛屿呢？中国政府正集中全力反攻日本，我想这个时候他们更不愿意和我们对敌。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和中国在缔结一份协议……” 　　诺克斯话没说完众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少人当时就听得眼睛发亮，金上将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时，久未发言的麦克阿瑟忽然问道：“可是，中国人会同意吗？” 第2851章 杜鲁门的算计 　　作为败军之将而且还是被俘虏之后给放回来的，麦克阿瑟可谓颜面尽失。不过美国老头败在日本人手上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培养出了“百战百败，百败不馁”的顽强品质的缘故，当他进入会议室的时候，金上将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五秒，但后者的脸色却始终如常根本就没发生过变化。金上将是个比较率性的人，说得好听一点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喜欢骨头里挑刺。在他看来麦克阿瑟吃败仗没关系，但是被俘虏之后却第一批跑回来问题就大了——因为“作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既然被俘虏了，那他就应该和他士兵呆在一起，即使被释放，也应该最后一个离开”。而现在，他居然可以毫无羞愧的迎接自己审视的目光，金上将对他的厌恶登时超过了能够容忍的临界点（当然，也许他的容忍临界点本来就比较低）。金上将心中已经对麦克阿瑟厌恶到了极点，麦克阿瑟不插话还好，他这一插话立刻让金上将找到了“发作”的机会。“麦克阿瑟将军。”金上将忽然看着麦克阿瑟大声喊道。 　　他的喊声如此之大，立刻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 　　麦克阿瑟同样看向他，面对麦克阿瑟“清澈”的目光，金上将心中怒火更甚，喝道：“作为美澳联军的总司令，您孤身坐在这里侃侃而谈不感到羞耻吗？或者您以为谢伯顿之败并不是您的责任？当您孤身离开日本战俘营的时候，请问您考虑过其他被俘官兵的感受吗？或者您以为您只需要对琼和小阿瑟（麦克阿瑟的妻子和儿子）负责，您的身份只有丈夫和父亲……” 　　对于金上将可能向自己发难，因为会议开始前的那一眼，麦克阿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金上将的火力实在是太猛，输出弹药的威力也实在是太大，所以他还是未能抵御得了。对于谢伯顿之战和因为此战战死以及被俘的部下，麦克阿瑟当然心存愧疚。而对于此次被释放，他本来还可以自欺欺人以“为了十五万部下的生命安全做出个人名誉的牺牲（他对杜鲁门和记者所说的话）”做借口麻痹自己。而现在，金上将毫不留情的揭露，一下子就击穿了他给自己精心裹上去的这层防弹衣。 　　麦克阿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然后，他毫无征兆的喷出一口鲜血往后就倒，吓得一边伺立的一个侍从官立刻高喊：“将军，将军阁下！医生，快叫医生！” 　　金上将以及其他与会将领可能攻击麦克阿瑟在杜鲁门的预料之中，实际上他让麦克阿瑟紧急从澳洲飞回来就有让他当盾牌的意思。引用他独自在罗斯福的病床前所说的话：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对于美利坚来说如果放过这个机会，那么以后也许需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才能再次进入亚洲。毫无疑问，这将是一个历史性的决定。为了抓住这次机会，也许我将不得不牺牲某位将军的名誉。是的，我们的民众很聪明，他们肯定会要求政府给一个交代…… 　　金上将的矛头果然转移到了麦克阿瑟的身上，这是杜鲁门乐于见到的。又因为麦克阿瑟精彩的表演，令他赢得了至少是在场的几乎所有人的同情，杜鲁门一边让人立刻叫救护车一边冷眼旁观，见金上将一副悻悻然的神色，知道这一关是过去了。 　　麦克阿瑟连战连败，肯定不适合再担任远东地区的美国陆军总司令了。但金上将不同，二次重建的太平洋舰队还离不开他，所以在杜鲁门心中，麦克阿瑟是可以牺牲的，但是金上将暂时还动不得。 　　一阵忙乱过后，会议重新开始，因为麦克阿瑟的事，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其中金上将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很显然，因为他的原因导致麦克阿瑟突然吐血晕倒还是对他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 　　“麦克阿瑟将军的遭遇值得人同情，金将军，我希望您针对他的攻击可以到此为止了。作为一名战败又被俘虏的将军，他的心灵本来就已经遭受了重创——”杜鲁门语重心长的道。 　　金上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让我们向上帝祈祷，请他护佑麦克阿瑟将军平安无事。”杜鲁门在心口画了个十字，然后道：“诸位将军，我承认在与日本缔约一事上确实操之过急了，但是既然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既然利于我们重新回到亚洲，我以为我们就应该重视它，做好它。诺克斯部长的提议很好，我个人觉得非常值得尝试，如果真能兵不血刃就重新夺回战前的亚洲利益，那也可以视之为辉煌的胜利……” 　　与会众人里面，金上将是唯一的刺头，现在这个刺头因为麦克阿瑟的事没了再次开口的意愿，这给了杜鲁门超级发挥的机会。就在他滔滔不绝的口水里，这次会议实现了杜鲁门召集它的初衷。而因为杜鲁门已经从两院手中取得了相应的调兵权力。这也就意味着，一旦中国政府拒绝美国政府的要求而杜鲁门又一意孤行的话，中美之间将不可避免的爆发战争。 　　会议结束后，杜鲁门让联邦调查局局长胡佛和战略情报局局长多诺万留下，先问胡佛：“日本最新研制出来的兴奋剂配方搞到了吗？” 　　“是的，不过，因为文字上的差异，给我们配方的日本人也不知道上面两种药品成分究竟指的是什么。我们还需要策反一名高级研究人员。” 　　美军能够在澳洲突然雄起就赖兴奋剂之功，不过作为只有总统才有资格接触到的最高国家机密，杜鲁门也是成为代总统之后才有权知道。 　　和日军最早使用的兴奋剂有所不同，美军使用的兴奋剂在剂量上有所削弱，再加上他们严厉控制单个士兵的使用次数，这就使得直到谢伯顿战役爆发也没发生类似于朝鲜共荣军的“兴奋剂事件”。 第2852章 穿越者 　　在兴奋剂事件爆发后，日军虽然暂停了兴奋剂的使用，可是就好像吸食过毒品的人明知道毒品的危害却依旧会屡吸不止一样，在尝到兴奋剂的甜头后，小泉敏一郎又怎么肯放弃对这一“高新武器”的利用。而有了成功的经验后，小泉以为对配方进行改进，降低甚至消除其副作用并不会太困难。于是，新一代兴奋剂的研制随即展开。 　　在兴奋剂的使用和管理上，美军与日军相比有所不同，但也仅仅限于明卖和暗娼的区别。而在研发上，因为日军确实走在世界前列，所以美军很自然的就用上了间谍手段。 　　胡佛的回答显然并不能令杜鲁门感到满意，他说道：“我们与日本已经缔约，这应该能够为你们的行动提供一定的掩护。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有实质性进展。” 　　然后他问多诺万：“中国方面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多诺万：“我们已经和原中统的几个流亡新德里的特工取得了进一步的联系，他们承诺只要我们提供资金，他们就会立刻潜回国内展开行动。” 　　“这些人可靠吗？中国人很狡猾，可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 　　“我虽然没和他们接触过，但是听多斯说，他们确实对中国现政府和欧阳云恨之入骨，认为正是这两者的原因才导致他们不得不流亡海外。另外他们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情报，就是现中国政府也不是铁板一块，其中的原中央军的将领对学兵军和欧阳云颇有怨言，这些人里面不乏师长、军长级别的实权将领。总统先生，我觉得他们值得我们与之接触。并不需要策反他们，只要他们想要夺回从前的权势，对我们也将是莫大的帮助。” 　　“OK！我同意你的分析，大胆去做。对了，苏俄那边，你们也要多加人手，我觉得如果我们和中国真的打起来的话，以斯大林的性格，他肯定会跳出来凑热闹的。不要忘了，远东原本可是属于苏俄的。还有，中国原来的一些地方势力也可以去接触，总之，你们今后的任务就是给中国制造麻烦，越多越好！” 　　“是的，先生。只是经费上——”诺多万说着看了胡佛一眼。 　　此时的美国情报界绝非铁板一块，如联邦调查局和战略情报局两者就是冤家对头。别看胡佛和多诺万现在在杜鲁门面前一副“和睦恩爱”的模样，实际上私下里，只要能打击对手，他们都是不遗余力。 　　对此，杜鲁门心知肚明，于是，他很自然的也看了胡佛一眼，道：“经费问题你可以打份报告上来，只要确实有需要，我会批准的。” 　　在杜鲁门和多诺万进行对话的时候，胡佛始终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站在那里。不过这当然并非他的真实一面，这不，杜鲁门的话才出口，他便接上道：“总统先生，那我也需要打一份报告吗？上次我就和您说过，因为经费紧张的问题，我们在中东和欧洲的特工已经停止了活动。” 　　杜鲁门的目光转向他，盯了他足有十秒钟，见其依旧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遂摇摇头道：“可以，不过我希望你们最近将工作重心放在东南亚，毕竟那里才是我们将来的主要战场。” 　　“没有和平达成的可能吗？”诺多万问道。 　　杜鲁门略略沉思，目光投向他说：“不可能。你们还记得吗？曾有传言说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皆是‘穿越者’，也就是从后世穿越时空过来的人。现在我肯定的告诉你们，这是事实——” 　　有关“穿越者”的传言，曾一度在各国政府高层传得沸沸扬扬，作为专门搞情报的，胡佛和诺多万当然有听说过。两个人难得的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一脸震惊的样子。 　　杜鲁门：“不要怀疑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因为这是小泉敏一郎亲自在电报上承认了的，而且他还提供了一份有意思的情报。”说着，杜鲁门站起来走向旁边的一个档案柜，开锁从里面拿出了一份属于绝密的档案。 　　杜鲁门为什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日本秘密缔约？十五万战俘固然是一个原因，但却不是令他下最终决定的关键因素。真正令他狠下心的正是这份小泉敏一郎提供的情报。在这份请报上，小泉敏一郎如实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二战的真实一面以及未来的世界格局完全透露给了杜鲁门。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等二人看完小泉敏一郎提供的原版情报，杜鲁门问道。 　　“不可思议！”胡佛。 　　“不可想象！”多诺万。 　　“太可恶了！”胡佛。 　　“总统先生，您是对的！”多诺万。 　　杜鲁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满意的点点头，他说：“现在你们应该清楚我们和中国之间为什么不可能和平共处了吧？是的，我现在认为中国在东南亚和太平洋地区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故意为之。中国为了避免将来遭到我国的遏制，对关岛和中途岛的占领完全是蓄意为之。而且，欧阳云在广州搞联合国总部根本就是为了和我们争夺联合国资源……世界一号大国的地位本来是我们的，我们凭什么要拱手让给中国人？！” 　　“总统先生，这份情报其实有必要让金上将他们知道，那样的话——” 　　“不，不，你们知道就行了，我们必须考虑到这样一个后果，那就是万一战败呢？还有，为了亚洲利益或者说是头号大国的地位，值得美利坚押上全部身家吗？” 　　没想到杜鲁门会说出这样的话，胡佛和多诺万皆不能接受，前者立刻道：“总统先生，您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美利坚不会失败的——”顿了顿，他加重语气道：“历史责任让我们也失败不起。” 　　多诺万：“我赞成胡佛局长的话，这场和中国之间的战争我们只能胜不能败。我们应该让将军们都知道这件事，那样必定能够激起他们同仇敌忾之心。” 　　“但那样也有可能令美国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你们别忘了，现在的美利坚和情报上所描叙的相距甚远。对日作战，我们损耗太多实力了。哼，和中国拼得两败俱伤，这应该是小泉敏一郎最希望看到的吧。单凭这一点，我们也必须有所保留。记住，此事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我希望你们能够永远保守秘密！永远，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2853章 犹太人和苏俄人 　　对于中国这个曾经的盟友现在的对手，杜鲁门还是副总统的时候就进行过深入的研究。他会如此做盖因为中国崛起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引起了他“高度关注”，再因为美国恰处于越战越穷、社会问题越打越多的状态，他希望能借鉴中国经验来改善这种状况。 　　“中国人能做到的，我们当然也能做到，不要忘了就在不久前，中国还是西方人眼中的野蛮之地。”曾经，杜鲁门有过这样的发言。而随着对中国研究越深，在真正了解了学兵军的崛起模式之后，他却发现这是根本无法模仿的。 　　学兵军乃至中国之所以能够迅速崛起，固然有大敌当前众志成城的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来源于科技的力量。正是因为掌握了诸多先进科技，所以学兵军企业才能后发制人，在医药业、电子工业和军事工业上独占鳌头甚至实现完全垄断。 　　也就在那个时候，杜鲁门留意上了有关“欧阳云乃穿越者”的传言。现在，经过另一个穿越者小泉敏一郎的证实，杜鲁门算是真正明白了中国忽然能够在多领域领先于世界的真正原因。这也成了他选择与中国对敌之后心中最没底的一个因素。同样的原因，让他开始高度关注小泉敏一郎，这才有了想要窃取兴奋剂配方的想法。 　　“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对吗？”胡佛忽然道。 　　杜鲁门和多诺万皆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后者做若有所思状，前者则立刻摇头道：“不，不，胡佛局长，我希望你知道，因为欧阳云是中国最高国家领导人的原因，如果真开了这个先例那将会给世界带来什么。而且请不要忘了，在欧阳云身边担任护卫的肯定是狼牙。狼牙，那可是搞暗杀的鼻祖。” 　　见杜鲁门毫不犹豫的就回绝了自己的提议，胡佛并没有感到不悦，他深深的看了多诺万一眼，随即向杜鲁门告辞。 　　多诺万还以为他有什么私密话要和自己说，随即也向杜鲁门告辞。两人先后走出总统办公室，果然，胡佛提议去喝一杯。 　　多诺万欣然应邀，两人随即在白宫附近找了家咖啡馆坐了进去。 　　在打发走侍者之后，胡佛开门见山的问多诺万：“你怎么看？” 　　“我和总统先生的意见是一致的，我担心的是有可能会引发民族仇恨。那样的话对中美人民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如果让犹太人来做呢？” 　　“犹太人？你们——” 　　“是的，我们和复国组织一直有合作，而他们对欧阳云不满久矣。” 　　“是因为犹太独立军？” 　　“不，现在是所谓的中国国防军犹太集团军。你知道的，中国人虚荣心极强，有着强烈的天朝上国情结，他们最喜欢做的就是同化其它民族，然后对外宣扬所谓的‘王化’、‘万国来朝’。复国组织担心，如果继续放任下去，犹太民族真可能变成中国的一个少数民族。那样的话，他们肯定复国无望。” 　　“复国组织有这个实力吗？” 　　“不要怀疑犹太人在复国一事上的决心以及他们的实力，你应该知道，犹太人虽然还没成立国家，但是他们实际掌握的财富加在一起，甚至比美国都富有。” 　　“值得一试。” 　　“那么就祝我们合作愉快！”胡佛伸出自己的右手。 　　多诺万却没有伸出自己的手，而是定定的看着他问：“战略情报局能得到什么？” 　　在区域划分上，中国属于战略情报局的地盘，所以，即使胡佛因为私交的关系能够影响到犹太复国组织高层，可是真要去做这件事却必须寻求多诺万也就是战略情报局的支持，这也是他会突然放下姿态主动向多诺万示好的原因。而多诺万无愧其数学老师的出身，表现得相当的精明，马上就点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对此，胡佛倒是早有准备，他微笑着道：“复国组织会给予我们一笔可观的活动赞助费，这笔费用，联邦调查局和战略情报局六四分成如何？” 　　“具体的数额？” 　　“第一笔为一百五十万。” 　　多诺万的眼睛立刻变得灵活生动，道：“对半分！” 　　“那就对半，不过我希望在指挥权上，贵局的中国情报人员能在一定时间内服从我们的调度。” 　　“没有问题，不过我会指导他们如果不幸暴露的话，只能承认是联邦调查员。” 　　对多诺万的这个要求稍感意外，胡佛问道：“多诺万，你就这么惧怕中国？或者说你害怕欧阳云？” 　　多诺万眉头微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老实讲我并不看好总统先生的这个决定，我以为中国的崛起已经不可避免，所以总统先生务实的做法应该是在既有基础上加深和中国的同盟关系才对。” 　　这个答案更令胡佛感到意外，在中国事务上，他自知不如多诺万了解得多，如果发生辩论肯定赢少输多。更不希望因为辩论而影响到已经达成的协定，他明智的选择了以“还有事”逃避了这个话题。 　　杜鲁门正在白宫召集会议的时候，苏俄，克里姆林宫，斯大林同样在召集一次会议。 　　如果希特勒没死，如果德国没有发生内乱，如果德军还占领着大片的苏俄土地，斯大林此时召集会议所为肯定是对德作战事宜。而现在，因为德军几乎不可能对苏俄产生威胁，而苏俄受此打击一时间也没办法展开有力反击。很自然的，斯大林的目光就落到了远东那片土地上。因为不再需要中国的军事援助，在斯大林看来，远东就跟白送给中国似的，苏俄实在是亏大了。 　　虽然一直为吃了哑巴亏而耿耿于怀，可是考虑到中国已经今非昔比，而苏俄却需要重建，斯大林即使满心憋屈，暂时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并不敢有非分之想。 　　偏在此时传来美日秘密结盟欲联合对抗中国的消息，一想到中国有可能在美日的联合进攻中疲于奔命，而那样一来必然无力兼顾远东，再虑及远东地区还存在着大量的苏俄人，斯大林立刻怦然心动，觉得“收回远东的时机到了”。 第2854章 流放之地 　　苏俄在对德反击战中的失利并未能让斯大林收敛一下原本嚣张跋扈的性格，在还被德军压着打的时候，迫于外事压力，在远东政策遭到国内一致反对的时候，他还能选择隐忍。但是现在，在德军已经无暇东顾的时候，他觉得“是给那些畜生（人民委员）一些教训，让他们知道苏俄是谁当家作主的时候了（这些讲话，脚本悉数来自斯大林的秘密情人维娜所著的《苏俄高层的淫乱与残暴》）”。是的，斯大林不准备再忍了，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一方面，他令克格勃加大了活动力度，开始全国范围内的“抓苏奸”，同时，他要求各部队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随时准备为维护苏俄的领土完整而献身。 　　与杜鲁门召集会议还要听取手下将领们的意见不同，斯大林开会，基本上就是他一个人在说，其他人则拿着小本子只管记。 　　“……美日一旦对中国动手，那么就是我们收复远东的机会。远东那片肥沃的土地，我们怎能将他交给肮脏的中国人？朱可夫同志，如果战事发生，我想让你组建一支远征军，现在你告诉我，你需要多少人？” 　　与会的几个将领中，朱可夫因为在卫国战争中屡有杰出表现的原因，已经压过铁木辛哥等老将，成了斯大林最信任的将领。在斯大林看来，收复远东是能够史册留名的美事，他将这个任务交给朱可夫，那是一种恩赐。在用远东交换中国的军事援助一事上，朱可夫当时是苏俄将领中反对最激烈的，也因为这个原因，斯大林认为朱可夫必然会欣然接受甚至感恩戴德。 　　然而，他预料中的一幕却并没有发生，朱可夫并没有立即回应他的问题，而是左右扫视一下，这才慢慢说：“总书记同志，我以为即使美日联合对中国作战，也并非我们出兵的最佳良机——” 　　朱可夫所说其实是忠言，作为一个对中国军队有过深入研究的将领，他清楚的知道苏俄军队与中国军队特别是学兵军之间的差距。所以认为目前苏俄军队并没有战胜中国军队的本钱，苏俄军队目前最应该做的是加强训练以及等待军工提供性能更先进的武器。 　　可惜，斯大林的性格决定了其根本不可能给他说完的机会。斯大林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朱可夫，大声咆哮：“并非最佳出兵良机？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是最佳出兵良机？等中国人实现移民将远东完全变成他们的土地吗？中国政府正在向远东地区大举移民，这件事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当时不是最反对将远东交给中国人的吗？现在让你去收回他，你又胆怯了？你的胆子就只有这么大？”斯大林说着，用手大拇指掐住小指的指甲比出一个姿势。 　　一个军人被人形容为胆子只有小指指甲蓬那般大小，没有比这更过分的羞辱了。朱可夫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不过，碍于斯大林一贯的淫威，他也只是脸变得通红而已。 　　对朱可夫的不识抬举十分不满，斯大林看向另一个陆军元帅，喊：“华西列夫斯基。” 　　华西列夫斯基站了起来。 　　斯大林径直问道：“你怎么看？” 　　“总书记同志，我同意您的推断，这确实是一次难得的收回远东的机会。” 　　“很好，那组建远东远征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华西列夫斯基同志，我希望你知道，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将是最高的荣誉！” 　　“是！保证完成任务。” 　　不同于杜鲁门需要听取手下将军们的意见所以会议进程缓慢，有斯大林参加的会议基本上就是他的一言堂，所以进程奇快。杜鲁门花了很长时间和很大的精力才说服了他手下的将军们，而斯大林只是简单的宣布了几条新的任命，苏俄政府的远东政策乃至中国政策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 　　“朱可夫，你不应该说那样的话，你难道还不了解总书记的性格？”散会后，华西列夫斯基和朱可夫走在一起，他对后者说道。 　　朱可夫一脸痛苦状：“华西列夫斯基，感谢你的关心，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下的士兵去送死。难道说你觉得能打赢中国人？” 　　华西里夫斯基沉默了。稍后，他叹息道：“可是，总书记已经下决心了。我的想法是，与其让其他人去指挥可能造成惨败，还不如我去，最少，我会在形势不对的时候最大可能的保存部队的元气。” 　　“也只有这样了。可是这样的话会拖累国家的重建进程的，当前的苏俄，我认为首要任务是重建，让国家从战争创伤中复苏过来。华西列夫斯基，你在西线和中国军队接触得少，我告诉你，中国军队今非昔比啊！单兵素质、士气、武器装备，可以说我们每一样都不占优势。” 　　华西列夫斯基略略吃惊，追问道：“差距真有这么大？” 　　“你以为德军战力如何？” 　　“很强。” 　　“可是他们在中国军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古德里安你知道的，德国的坦克装甲兵之父，可是，他居然被中国的二流部队给活捉了。” 　　“你是说中国远东远征军只是一支二流部队？” 　　“中国远东远征军的前身是中国西北军，也就是冯玉祥的部队。冯玉祥和西北军你总知道的吧？在中国连东北军都不如——” 　　“不可能，不可能，要是这样，那学兵军得强大到什么程度？” 　　“我开始也不信，但这就是事实。中国远东远征军的总司令张自忠你听说过的吧？之前在西北军顶多也就只能算是一员虎将，可是纵观其在我国作战的表现，引用中国的一句谚语——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不是有美日当前锋吗？中国总共就这么多军队——” 　　“华西列夫斯基，我开始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后来我想到一件事，马上便不敢这么想了。” 　　“什么？” 　　“流放之地！” 第2855章 瓦夫斯基 　　“哎呀！你是说——” 　　朱可夫四下看了看，点头低声道：“正是！” 　　朱可夫究竟想说什么？无它，盖因为远东地区的西伯利亚一直是苏俄的流放地，在大清洗运动中，苏俄红军至少有十万人被流放到了那里。这些人就算有一半因为经受不住折磨而死去，但是依旧还有五万人。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老兵啊！只要给他们一支枪，那么他们立刻就能变成一支战斗力强悍的部队。中国人会疏忽这一点吗？华西列夫斯基想到一条有关“中国正在远东组建远东军团”的消息，脸色巨变，不禁提高音量道：“那如何是好，不，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作为军人，最怕面对的应该就是和自己曾经的战友作战甚至杀死对方。别提什么为了国家利益什么民资利益至上——人之所以称其为人，首先在于他比动物多了一份感情。所以即使有崇高的借口，也不能让它就能毫无心理负担的面对这种事。 　　似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这种几乎在军队打拼了一辈子的人，谁没几个能在关键时候帮他们挡住来自身后的子弹的兄弟？而一旦想到有一天他们将不得不将枪口对准这些昔日的兄弟，他们又不是草木，自然会为之色变。 　　“他们都是忠贞的红军战士，应该不会被中国人收买的。”半晌之后，华西列夫斯基心存侥幸的道。 　　而朱可夫的话则似一盘冷水一样当头浇灭了他这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我也希望是这样。可是你别忘了，远东现在是中国人的远东，他们如果真的还心向国家，当初早就回来了。也不能怪他们，换做你我，当初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反正，我肯定也会选择留下来。我可是听说，中国政府给远东原住民的政策相当的优惠，不仅提供免费教学，听说还有什么开荒和严寒补助……我敢肯定，中国所谓的远东军团，其中最少一半都应该是远东原住民，而且他们打起仗来一定比中国人还拼命……会出现这种情况认真想想也简单，如果是你我刚换了一个新东家，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表现得更加积极一些以希望给新东家一个良好的印象？还有，我听说中国军队的奖励制度十分优越，好像杀死一个敌人最少能获得五十学元的奖金。五十学元，在我们这里都能够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用度了……” 　　朱可夫显然进行过深入的研究，所以话匣子一旦打开居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题外之音，华西列夫斯基不得不提醒自己的老朋友：“朱可夫，你不会动了投奔中国军队的心思吧，你可想仔细了，你的家人都还在克格勃的监视下呢。” 　　“当然不会，怎么说我也是苏俄的一员元帅，我是不会做这种给祖国脸上抹黑的事的。华西列夫斯基，既然你出征远东已经成了事实，作为老朋友，我给你一些忠告，和中国军队打仗，千万不要心存侥幸。还有，千万不要以为远东人还会像以前迎接红军那样对待我们……” 　　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在进行以上对话的时候，他们绝对想不到，他们曾经的战友，差点死于大清洗的雷瓦夫斯基正在接受中国最高统帅部特使张梁的授衔，成为中国国防军中第一位俄罗斯籍的上将。 　　如朱可夫所言，中国政府当然不会忽视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苏俄红军官兵。于私，这些人的遭遇十分令人同情；于公，因为他们曾经的身份，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很可能变成社会隐藏问题，肯定将会对地区安全产生威胁。故，在制订远东相关政策的时候。欧阳云便指示相关部门一定要拿出一个稳妥的办法，在不引起非议的情况下，确保这些人不会成为问题。 　　中国政府派驻远东的最高行政长官是学兵研发所出身，名叫关叶生。关叶生作为当初最早加入学兵研发所的学兵，在科研上并没能突显特别的能力，而在从政之后，他表现出色，再加上是欧阳云嫡系的原因所以升得很快。因为他之前曾经发表过有关民族政策的文章，其中观点颇具建设性，于是值政府欲在远东地区完善统治的时候，欧阳云就破格将他提了上来，希望他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关叶生确实给了他惊喜，远东军团之所以得以迅速组建并且建成以后立刻发挥作用，固然有张自忠擅长练兵的原因，但主要功劳还应该归到他头上。正是因为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取得了远东地区当地俄罗斯人的信任，所以政府的征兵工作异常的顺利，也令张自忠派出的教导团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征齐了兵源。 　　瓦夫斯基也算是关叶生送给欧阳云的惊喜。要知道，在苏俄列宁时期，瓦夫斯基就是和华西里夫斯基等人齐名的苏俄红军将领。欧阳云考虑到要保证国家对远东地区的实际控制，就必须让远东当地人产生归属感，所以组建远东军团的时候希望能够启用相当数量的当地将领。说得简洁一点，就是要将这些人绑在中国这辆战车上，让他们切身体会到中国的强大以及享受到为中国打仗的好处，如此才能保证远东军团在将来的某一天不至于变成祸患。 　　关叶生做到了。欧阳云并不清楚他是究竟如何和瓦夫斯基拉近关系的，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瓦夫斯基心甘情愿的加入了远东军团，且在围剿哈尔冰日军的系列战役中有着十分出色的发挥。 　　因为张自忠还在南疆平叛（正是苏俄人在捣鬼，使得南疆的部分少数民族一直不服中央管治，总闹着要独立。因为有来自后世的教训，所以虽然此时的南疆叛乱还不成气候，但是欧阳云却不敢掉以轻心。值苏德战争告一段落，远东远征军暂时没有作战任务，欧阳云便杀鸡用牛刀，派远东远征军赴南疆平叛，希望能够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南疆少数民族分裂问题），所以远东军团的事实指挥官由最高统帅部新指给他的副手于学忠担任。 第2856章 巴西龇毛 　　于学忠作为东北军出身的将领，在东北军时代和苏俄军队就有过交集，所以他不仅知道瓦夫斯基其人，还知道这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将领。尽管对最高统帅部征俄罗斯人加入远东军团的决定持怀疑态度，不过于学忠并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在于学忠的关照下，瓦夫斯基刚刚结束新兵营的训练立刻就被提拔为一个旅的旅长，成了中国国防军的一名少将。 　　关于远东军团的编成，最高统帅部刚开始给出的是这两条指导意见：一是将尽量多的当地刺头和可能威胁到当地治安的隐患分子（比如流放远东的原苏俄红军官兵）征入军队；二是必须严格控制军队中少数民族的比例。也就是说，不能让俄罗斯人成为军队的主宰。然而，因为远东地区本就属于迁徙地，在那里生活的汉族人没有时间超过两年的，数量本就有限。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如果真严格按照最高统帅部下达的比例来组建军队，要不会将远东地区的汉族青壮劳力抽调一空，要不最多就只能征齐五万左右的军队。 　　按照丁一的要求，远东军团必须在十万以上，要不然无法控制辽宁局势，也就无法将蒙古军团以及伞兵集团腾出来用于对吉林和朝鲜的作战。最高统帅部正在为难之际，关叶生的有关“远东地区原苏俄红军流放官兵”的一份统计表交了上来。欧阳云看到最后的统计数字居然超过五万之数，在和陈诚等人商量之后，遂决定搏一次，将这五万人悉数征入远东军团。而为了保证这五万人只会成为远东军团的可靠战力而不是隐患，欧阳云决定重新建立士兵俱乐部，从最底层同化这些原苏俄红军的士兵。 　　事实证明，最高统帅部这一次搏对了。也许是因为曾在苏俄遭到过残酷的镇压，这些原苏俄红军官兵对苏俄政府不仅毫无感情，而且普遍心怀仇恨。再加上中国政府在物质和精神奖励上表现得一直比较慷慨，如是，这些人非但没有如陈诚所担心的那样成为害群之马，而且还使得远东军团乍一现身就露出了峥嵘气质。 　　德国因为希特勒的死一下子陷入内战，也使得苏德战争无疾而终，这一度让中国国内的不少“智者”感到十分担心，凭他们对苏俄人的了解，认为苏俄人必然会在远东问题上再做文章，远东地区终究是煮不熟的鸭子，迟早会不翼而飞。 　　说起对苏俄政府特别是斯大林的了解，欧阳云绝不比其他任何一个人差。自然，他也不会轻忽远东问题。在幕后智囊团的出谋划策下，他认为要想将远东地区彻底的占为已有，关键还在于那原本流放到远东的五万余苏俄红军官兵身上。 　　“一定要尽快的让他们产生认同感，让他们以身为中国人为荣，唯有如此，我们才有可能永远的将远东纳入中国版图。” 　　具体应该怎么做呢？拉拢瓦夫斯基这种级别的原苏俄红军高级军官就成了必须的手段。这才是最高统帅部在哈尔滨战役结束后决定将瓦夫斯基越级提拔的主要原因。 　　如果有时间的话，欧阳云其实更想亲自赴远东一趟，和瓦夫斯基等人好好交交心。只是，因为大战在即，再加上国内的一些鬼蜮角色又纷纷从阴暗处再次跳出来搅局，为大局计，他只能坐镇重庆。 　　从美国撤侨的行动已经正式展开，而与事先设想有很大出入的是，撤侨行动最大的困难并不是来自美国政府的阻碍，而是来自巴西政府。因为距离上的原因，同时也为了避免激怒美国使得撤侨行动受阻，所以中国政府制订的撤侨行动主要分两个步骤。一，在美国当地租用大型邮轮，直接远航中东；二，在巴西建立中转站，组织华人华侨分批次从美国前往巴西，再由中东远征军派战机或者军舰接出。 　　对于中国政府的撤侨行动，美国政府因为某些特定的原因不仅没有进行阻扰，反而相当的配合。究其原因有三：在美华人华侨数量比之日人日侨要多得多，美国政府不可能像对待日侨那样建立集中营集中关押，所以一旦中美开战，如何处置这些华人华侨就将成为一个难题；其二，在美华人华侨最不济的也挣下一定的家当，其中更有一些资产十分雄厚的企业家和商人，这些人一旦因为战争原因离开美国，美国政府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取缔他们的美国公民身份，进而将他们的资产收归国有，这将极大的缓解美国政府所面临的经济压力；除以上两项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原因，因为学兵军的关系，中国企业这些年在美国发展速度惊人，其中一些甚至成为了某个行业的龙头企业，这些企业所拥有的一些进口设备要远比美国本国的先进得多，而在这些企业家离开后，这些设备自然会成为美国人的囊中之物，美国企业因此能得到一些梦寐以求的核心技术，他们自然不会允许政府阻扰中国撤侨可能引发变数。 　　当事国美国闷声大发财，所以表现得十分的配合，那么巴西为何要强出头呢？ 　　这得说到在巴西的日本人。众所周知，巴西作为葡萄牙的一个殖民地，在独立后曾接纳过将近二十万的日本人，这些日本人经过繁衍，在1945年已经将近两百万。要知道此时的巴西，总人口不过一千五百万左右。而且，不同于在美国和欧洲其它国家的日本人，巴西的日本人对故土十分留恋，最热衷的就是诸如庆祝天皇生日等与故土和日本皇权有关的事情。于是，当宋子文派出代表出访巴西，希望巴西政府能够提供一个港口给中国政府用于中转的时候，巴西政府先是表示可以有偿提供一个五千吨级的码头，两天后又单方面撕毁了协议，以莫须有的理由拒绝出租任何港口和机场给中国政府。 　　前后相隔两天，巴西政府的态度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一下不仅激怒了宋子文，而且将楚天歌也给搞毛了。 第2857章 愤怒的楚天歌 　　自被要求率中东远征军继续呆在中东后，楚天歌的脸上就再没现过笑容。中东因为德国北非集团军都跑回欧洲打内战去的原因，已经好久没战事发生了。而考虑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中东依旧不可能有战事发生，楚天歌这心情自然而然的就一直阴了下去。为将者，谁不希望叱咤战场？作为一名军人，还有比光复国土更值得在意的事情吗？而如果再考虑到中东远离故土万里，一封家书都要走上几个月才能抵达，楚天歌的心情因此变得恶劣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没有撤侨这件事，楚天歌已经准备直接上书欧阳云，要求自家大哥照顾则个，调他到国内战场的一线或者攻略日本本土的一线去。偏偏这个时候，美国和日本秘密缔约，中美之间随时可能进入战争状态，撤侨成了刻不容缓的事情。撤侨一事因为有美籍日本人的前车之鉴，联合政府上下皆不敢掉以轻心，自然，作为欧阳云的兄弟，楚天歌肯定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楚天歌一腔恶气正无处宣泄，巴西这个时候撞上门来，自然就成了他的发泄对象。 　　接到相关报告，楚天歌勃然大怒，当时就对送电报过来的参谋道：“放肆，小小的巴西也敢对我们龇毛，我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去，给我把楚猛叫来。” 　　时过境迁，昔日的勤务兵楚猛如今已经是楚天歌的警卫旅的旅长。楚猛很快就到了，楚天歌见到他第一句就是：“小猛，有一个活交给你去做，有没有信心？” 　　楚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里莽撞的毛头小伙子，闻言并没有立刻应下，而是问道：“能告诉我具体内容吗？” 　　楚天歌眉头挑了挑，走到一张硕大的世界地图前，用手点在“巴西”这两个字上，道：“巴西单方面撕毁了租借协议，既然他们无信，那就休怪我们不义。我命令你给我拿下福塔雷萨。” 　　“不宣而战？这不妥吧？是不是向最高统帅部请示一下？”楚猛低声道。 　　楚天歌的眼睛立刻瞪了过来，喝道：“这点小事也需要向最高统帅部请示？难道你以为小长官整天像你一样无所事事？” 　　“哥，我这是为你着想。” 　　“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军队里不要叫我哥——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件事我心中有数，没什么好担心的。去准备吧，你只能带一个旅去。如果没有把握，我换人。” 　　楚天歌话说到这个份上，楚猛哪还敢再不识趣，当下立刻立正敬礼，随即退了下去。 　　等楚猛出去，一直闷头看着报纸的参谋长俞济时走过来，对楚天歌道：“还是给最高统帅部发份电报吧，可以这样措辞，就说我们正在追捕的日本间谍逃入了巴西，受到了巴西政府的包庇，我们的特工向巴西政府要人，结果反而被暴打一顿给驱逐出境。我们为了将这个掌握我军大量机密情报的日本特工抓回来，不得不发动突袭。” 　　郭奎被调走后，最高统帅部就有意给楚天歌配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老将，恰逢俞济时请求上去前线，欧阳云和陈诚等人一商量，就把他调到了中东远征军，让他担任楚天歌的参谋长。 　　俞济时为人没什么架子，加入中东远征军之后和楚天歌一个主军一个主政，配合相当默契。而对于这个前中央军的老将，楚天歌也表现得相当的尊重。 　　俞济时这个建议确实是老当谋国之言，楚天歌想了想便同意了。 　　于是，大约两个小时后，欧阳云便接到了这么一份电报。而他看完电报之后，立刻被逗笑了。将电报交给一边的陈诚，他笑骂道：“楚天歌和老俞了不得，抓日本间谍抓到巴西去了，这不是胡闹吗？” 　　陈诚看完电报先是同样莞尔，然后他面色一正道：“巴西政府不是正在谋求加入联合国吗？这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态度？” 　　在那个时空，巴西虽然最终加入了同盟国并且派出了远征军参与欧洲作战，但是其过程却堪称一波三折。简单点来说，巴西政府在二战中的立场，就好像墙头草一样，哪边占优势就倒向哪边。而他们正式加入同盟国并对德意宣战（注意，没有对日宣战），那是在英伦大空战以德国失败告终后。 　　历史和巴西人开了个玩笑，这个时空，因为德国在希特勒被刺死之前都一直占据军事优势，所以巴西不仅迟迟没有加入同盟国，而且差点就加入了协约国。巴西总统瓦西斯的谨慎令巴西逃过一劫，不过在处理中国要求租借其港口一事上，他显然失策了。 　　“你不提我倒忘了，巴西人正在谋求加入联合国。不过，他们既然想加入联合国，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媚人！” 　　“总理！” 　　“把电报给宋外长送去，告诉他，事情很紧急。” 　　“好的。”潘媚人应一声，拿起电报走了出去。 　　欧阳云对陈诚道：“如果不出意外，楚天歌派出去的人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陈诚的目光从他身后的世界地图上掠过，飞快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地名，道：“要从自由城（即现在塞拉利昂的首都弗里敦，此时乃是英国人的殖民地）中转的吧，英国人会不会捣乱？” 　　“这就看天歌的了，不过如果他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怎么还有脸发来这种电报？” 　　陈诚一想，笑道：“也是，我差点忘了，俞济时还在他身边呢，有俞济时把关，我们根本用不着操心。” 　　“撤侨不能再拖了，越快完成越好，对了，东南亚有最新战报回来没有？” 　　联合政府肯定要妥善安置从美国撤回的华人华侨，具体安置在哪里，欧阳云最中意的地方是新加坡。 　　从美国撤回来的华人华侨数量庞大，其最佳的安置场所其实是远东。然考虑到气候和地理因素可能会强人所难，灵机一动一下，欧阳云想到了新加坡。有了这些新鲜血液的加入，不愁不能将新加坡打造成中国的一块飞地，那就能让中国牢牢的控制住马六甲海峡。此乃一举两得之事。 　　陈诚将右手边的文件翻了翻，摇头：“没有。不过不用担心，那里可聚集了我们三员大将呢！” 　　东南亚那边，自从决定让前星华义勇军参加对日攻势后，最高统帅部加大了军事投入，不仅将孙立人的远征第三军扩建为远征第三集团军，还将郭奎调去了那里。再加上白流苏，以他们三人的能力，如陈诚所言，欧阳云还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第2858章 这可如何是好 　　巴西政府朝令夕改当然是有原因的，就在楚猛带着一个特战旅搭乘空中堡垒前往自由城的时候，里约热内卢，总统府内，巴西总统瓦西斯正在会见美国新任国务卿爱德华·斯戴迪纽斯。 　　自二战爆发以来，因为巴西政府摇摆的态度，所以巴美两国关系显得十分的微妙。巴西政府当然是持投机心理，希望能够加入能够获得最终胜利的一方以收获战争红利。而美国政府因为巴美两国的地理联系却绝不会允许巴西倒向协约国一方。如此，从41年开始，美国政府就试图通过经济和军事手段影响巴西政府，令其放弃亲德立场。不过，直到希特勒被刺死，德国发生内战后，他们才真的达成了这个目的。 　　此时已不难看出，巴西在中国撤侨一事上出尔反尔并不仅仅受日裔巴西人的影响，其中还有美国因素。然而，对于中国撤侨，美国自上至下不都是持欢迎态度的吗？这斯戴迪纽斯此时来到里约热内卢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将南美诸国拉上同盟国，不，现在应该是美国战车，这是美国政府从二战开始后就在做的事情。出于商业利益的需要，美国从一战后就试图影响甚至控制南美诸多国家，希望将其变成自己的工业商品倾销地。只是此时的南美国家已不是当初刚被英国、葡萄牙、西班牙这些殖民国家用火枪轰开大门的时候，所以，尽管美国的商业巨头们迫切希望政府能够帮他们完全控制住南美众国家政府，实际上美国政府却迟迟未能做到这一点。 　　而随着战争爆发，因为特殊的地理关系，再加上德日两国在南美诸多国家都存在着大量的移民，美国担心这些国家会受德日两国的影响而变成敌人，这才加强了对南美的影响甚至干预。 　　因为瓦西斯总统听进自己的建议阻扰了中国中东远征军的租借港口要求，斯戴迪纽斯这时出现在巴西总统府是来兑现当初许下的承诺的。 　　会见不久，他递给瓦西斯一份清单，清单上列的是一系列美制武器装备名称及其数量。当然，这些东西也并不是好拿的，因为被武装的巴西部队必须到美国接受训练，而训练项目中将包括实战。 　　瓦西斯不傻，知道所谓的实战训练肯定是个坑，所以在将清单上的内容看完后，他淡定的将其交还给斯戴迪纽斯，说：“装备和数量都不差，不过，我不能理解的是训练项目为何要包括实战？难道贵国政府想让我们的军队上前线帮你们打仗？” 　　阴谋被看穿，斯戴迪纽斯并没有感到尴尬或者难为情啥的。美国政府这次为巴西军队提供的可是现役美国军队才有资格装备的武器，美国政府付出如此巨大，自然不可能真的像协议上所写的那样仅仅是为了彰显美巴友好。美国政府真正的打算是在南美组织起一支规模部队，将其投放到中东与中国军队捣乱。中国人对中东的图谋，美国人自认为已经看得十分通透。所以，如果通过这一手段拖延中国政府的撤侨速度，甚至将中国军队拖入泥潭，那么就能为美军在东南亚和太平洋地区减轻一定的压力。用杜鲁门的话来说：当前中国的国势如日中天，所以我们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手段来遏制她，针对她；借用中国的一句古话，成王败寇，只要我们能取得最终的胜利，那若干年后，谁又会在意我们当初是怎么击败中国的呢？ 　　在撤侨事件上，稍有不慎就会背上侵犯人权的帽子。再加上在此事件中美国实际上是受惠方，美国政府自然不会横加阻扰做损人不利的事情。不过，本着只要能给中国政府制造麻烦就等于给自身增加了获胜几率的出发点，能在这件事上恶心到中国，美国人还是会不遗余力的。 　　“不会有这种事发生，我以我的人格保证。当然，为了让贵国新军能够早点成长起来，以应对风云变幻的世界新局势，实战训练还是必须有的。不过请您放心，如果因此造成人员伤亡，美国政府一定会给予合理的赔偿。” 　　政治家本来就是满嘴谎言毫无人格可言的超级骗子，而瓦西斯追究这件事的真正目的也并不是关心自家子弟兵是否会被美国人坑了。所以，对斯戴迪纽斯的回答还算满意，他说：“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对于贵国政府的操守，我还是很放心的。” 　　两个人正就相关问题进行进一步深入探讨，忽然，走廊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争吵声。瓦西斯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站起来对斯戴迪纽斯微微点头，道声抱歉，然后走到门口大声喝道：“是谁在这里吵吵嚷嚷，不知道我正在会见尊贵的客人吗？” 　　他喝声刚毕，总统府的侍卫长就一溜小跑的跑过来，先是立正敬礼，然后报告说有一个美国人自称是斯戴迪纽斯先生的助手，一定要见斯戴迪纽斯先生，我们履行安保条例不放他进来，他就大吵大闹起来云云。 　　在走廊里引发争吵的确是斯戴迪纽斯的助手，而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莽撞，乃是因为一份紧急情报。 　　斯戴迪纽斯见到他稍感吃惊，而在听他道明原委又看到那份紧急情报后，美国老头脸色微变，先让他退下，然后不合礼仪的拉着瓦西斯退进了房间内。 　　“总统先生，请原谅戴维斯的冒失，不过，他带来的情报确实很重要。”斯戴迪纽斯说着，将电文交到了瓦西斯手中。 　　瓦西斯疑惑的接过来一看，脸色立刻变了，一目十行的看完电文，他抬头看向斯戴迪纽斯，焦急的问道：“国务卿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情报上的内容自然是有关楚猛的特战旅的。自由城本就是英国殖民地，所以楚猛他们借道自由城自然不可能瞒过英国政府。英国人忠实的履行了一个盟友应尽的责任，以极高的效率向美国政府送出了相关情报。然后美国政府又以最快的效率将这份情报转到了戴维斯手中。 第2859章 中国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面对瓦西斯的问计，斯戴迪纽斯憋了好久，憋出一句：“中国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楚天歌的做法确实嚣张，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以巴西军队目前的战力，瓦西斯知道根本没有能力阻止对方的行动。可是，难道就坐视中国军队光明正大的夺取本国的重要港口吗？瓦西斯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什么也不做就任由中国军队夺取本国港口，那自己在国民心中将会变成怎样的形象。而一旦想到祸事是因为采纳美国人的建议而惹上身的，恰肇事者就在眼前，他当然要紧紧的一把抓住。 　　当然不会满意斯戴迪纽斯这样的回复，瓦西斯追问：“贵国政府在建议我们拒绝中国租借港口的时候肯定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请问贵国政府将采取何种措施帮助我们抵御中国人的侵略？” 　　瓦西斯的问题很尖锐，斯戴迪纽斯不好明说美国政府根本没想到中国人会如此疯狂居然敢做出这种事，也不好说自己并无权做出决定。他便秘似的想了好长时间，再一次道：“中国人实在是太疯狂了！” 　　瓦西斯能够在巴西历史上留下盛名，自然不是什么善类，斯戴迪纽斯连续两次答非所问，他再也憋不住心头的怒火，低吼道：“斯戴迪纽斯先生，我们是因为贵国的原因才拒绝将港口租借给中国人的，难道贵国政府并不想对这件事负责吗？” 　　瓦西斯撕破了脸皮，斯戴迪纽斯便知道无法再糊弄下去了。他一脸抱歉的看着瓦西斯，很诚恳的道：“总统先生，十分抱歉，我们真没想到中国人会做出这种事。不过您不必担心，我们既然已经准备在太平洋与中国为敌，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我现在就回去大使馆发电给杜鲁门总统，请他让大西洋舰队赶来福塔雷萨，我想，如果有大西洋舰队在旁边威慑，中国人根本不敢真的展开武力行动。” 　　斯戴迪纽斯准备施展三十六计中的“走为上计”先摆脱面前的尴尬局面再说，然而瓦西斯岂是这么好糊弄的，他立即道：“发报机总统府就有，斯戴迪纽斯先生，您在这里给杜鲁门总统发电就可以了。对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将我的专用电话借给你，它能直接连通到白宫。” 　　瓦西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斯戴迪纽斯知道如果自己不能给他一个具体的交代，那么要不就可能导致美巴两国关系倒退到以前的水平，严重一点，甚至会被扣留在这里引发一起外交事件。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形，可以肯定的是都会使美巴关系倒流，让政府这段时间的外交努力付诸东流。这样的恶劣后果是他不能承担的。于是，三思之后，他只能硬起头皮，装作很感激的样子要求借总统府的发报机用于向杜鲁门汇报此事。 　　杜鲁门此时已经知道了中国军队准备突袭福塔雷萨的消息。刚开始，和瓦西斯还有斯戴迪纽斯的最初反应一样，他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中国就不怕因此激怒整个南美国家，甚至引发南美国家对其集体宣战吗？他们这样的行径，和纳粹有什么区别……”在滔滔不绝的说了上面一大串废话后，他意识到此事一定会激起巴西政府的强烈反应，而根本无力自保的巴西人肯定会迁怒于美国，思虑良久后，他给美海军大西洋舰队的总司令尼米兹发去一封电令，要求他让大西洋舰队做好战斗准备，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战争：“……我们刚刚收到情报，因为巴西政府拒绝租借港口给中国人，中国中东远征军已经派出了一个旅级规模的突袭部队，准备强取巴西的福塔雷萨。巴西已经和我们缔结军事结盟协议，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盟友，我们有义务为巴西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这封电令发出去不久，恢复平静的杜鲁门站在地图前研究着大西洋地区的局势，脑中忽然有灵光闪现。随即，他再给尼米兹去电，电文中写道：“……南美国家很多都在观望中，所以，即使要帮助巴西人抵御中国人的进攻，我以为最恰当的时机也应该在造成既定事实之后。所以，大西洋舰队的战斗巡洋应该先停留在加勒比海一带。如此，也便于我们采取主动，毕竟，中国人在中东还保留着一支战斗力不俗的航母舰队……” 　　杜鲁门良心大大的坏。因为美国在前期对日作战中损失太大，所以为了避免因为和中国作战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影响到美国社会的稳定。所以他迫切希望能够借到外力来对付中国。自然，一直保持中立，人口损失不大的南美国家就成了他第一考虑的对象。本来，他还在为如何说动南美国家加入美国为首的制华集团而苦恼不已，现在，中国军队可能突袭巴西的福塔雷萨算是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借口。立刻，他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中国威胁论”这个新鲜名词以及“黄祸”这个曾经肆虐欧洲大地的恐怖名词。 　　杜鲁门的“未雨绸缪”和别有用心算是给了斯戴迪纽斯一个下台的台阶，所以，在接到白宫的回电后，他如释重负的对瓦西斯说：“总统先生，您看，白宫已经有所准备，杜鲁门总统已经给尼米兹将军下令，让他率大西洋舰队巡航加勒比海海岸沿线。如果中国人真敢对贵国做出不宣而战的狂妄举措，他将能够立刻派出航母进行支援。” 　　瓦西斯并不领情，他冷冷的说：“距离太远了，我担心你们的航母还没开到，福塔雷萨已经被中国人攻取了。” 　　“不会的，从自由城到福塔雷萨的距离超过了三千千米，这并不比从加勒比海到福塔雷萨近多少。我们在自由城有眼线，只要中国人一付诸行动，我们就能立刻做出反应。以尼米兹将军的能力，他完全能够抢在中国人发动进攻之前抵达福塔雷萨。” 　　斯戴迪纽斯信誓旦旦，瓦西斯想不到更有效的办法，只能有所保留的选择相信他，说：“希望是这样！” 第2860章 杀手锏 　　如果中国真的不宣而战，强取巴西的福塔雷萨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自然，这会激起南美国家的强烈反应，甚至会引发南美国家集体对华宣战。倒不是说南美国家有多团结，而是中国这种行为违反了国际基本外交法则，会让南美其它国家产生危机感。她们肯定会想：今天中国突袭的是巴西，那么明天后天中国会不会也突袭我国某个城市呢？ 　　然，既然楚天歌向最高统帅部做了报告，欧阳云自然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便在这天晚上，先是中国驻联合国总领事向联合国联络处递交了一份要求制裁巴西的“诉求状”；然后，中国国务院通电全球，强烈抗议巴西政府收留中国中央情报局正在全力追捕的日本间谍并致一名中国特工致残，要求巴西政府限期内给出满意答复，并称将保留采取包括单方面军事行动的强烈手段以维护中国的国家荣誉。 　　至此还没完，次日，中国卫生防疫部在重庆召开新闻发布会，称鉴于南美国家疾病多发缺医少药，中国政府本着医者仁心、全球同一村的理念，46年的医药产品输出将会重点照顾南美，并允许南美医药企业以较低的价格获取特许的包括抗生素等药品在内的技术专利，希望南美国家政府以及医药企业主动与中国卫生防疫部联系云云。 　　自中国首先研创出批量生产盘尼西林的技术之后，抗生素等药品就成了中国除战争之外针制其它国家的最有效手段。有关这次新闻发布会的全球通电新闻稿一旦面世，瞬间，从亚洲到欧洲再到南美、北美，舆论沸腾了。 　　因为美联邦调查局和战略情报局的特工以及美国外交人员勤奋的工作，中国行将野蛮强取巴西福塔雷萨的消息已经在南美国家上流社会中流传开来。如杜鲁门所希望的那样，几乎所有的南美国家政府高层都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极强的正义感和难得的大局观，相熟的各国领导人互发电报或者通电话交流此事，一种反华的氛围正在南美大地上悄然生成。 　　偏在这个时候，中国政府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两记杀手锏。 　　对于中国政府的抗议通电，刚开始的时候，不仅几乎所有的南美国家领导人皆不以为然甚至嗤然以对，便是杜鲁门也没有放在心上。引用他的原话：“中国人这种伎俩太低级了，难道他们以为凭这样一个莫须有的借口就能够让出兵巴西变得合法化吗？那中国人也太小瞧南美人的智商了。” 　　然而，随着中国卫生防疫部召开完新闻发布会，杜鲁门马上知道自己错了。“连环计，这是连环计。”他马上想起自己所看过的中国的《三十六计》一书中的一个计谋名词，然后态度立变，开始不顾形象的大骂中国人狡诈。 　　如中国卫生防疫部在新闻发布会上所说，南美国家确实缺医少药。如此，如果中国政府真的如新闻发布会所说调整对南美国家的药品输出数量，并低价向南美国家的医药企业出售一些技术，那么肯定能够引起相当一部分南美国家的垂涎。而不管她们最终将如何选择，因为有“莫须有”的这个借口存在，她们将会相对比较简单的更改决定。届时，她们大可以对巴西政府的求援做如下回应：不是兄弟不帮忙啊，实在是你们自己太过分了，你们怎能收留日本间谍并弄伤人家的特工呢？难道你们不知道中国和日本正在打仗吗…… 　　开罗，中东远征军的司令部，楚天歌和俞济时看到相关消息，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就是现在！”然后俞济时微笑不语，楚天歌则高声喊道：“传我命令，让楚猛他们立刻出发！” 　　自由城，楚猛等人自抵达之后就没有脱下过军装。随着司令部的出击命令抵达，楚猛一声令下，三千两百余名特战旅学兵立刻相继开出帐篷，向不远处的临时机场跑了过去。 　　是的，这次突袭福塔雷萨的军事行动，中国中东远征军的学兵将在世界面前曝光中国军队掌握的一项新作战技能——伞兵突击。 　　因为中国军队正面临着越来越广袤的战场，加上从去年年中开始，因为重建出现的经济压力有所缓解，中国军方加大了新型远程轰炸机的研制和现役远程轰炸机的数量。于是，中国最高统帅部不仅为本土军队配备了足够数量的远程轰炸机，为似中东远征军这种远离本土的规模作战部队也配备了数量可观的远程轰炸机。现在，值撤侨行动展开，最高统帅部的这一动作立刻起到了“名利双收”的效果。 　　临时机场建在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而因为这两天机场上突然多了一些庞然大物的原因，吸引了很多当地人驻足围观。这些人里面当然隐藏有很多国家的特工和间谍，于是，当第三架空中堡垒呼啸着冲上云霄，白宫那边就收到了“中国军队出动”的情报。 　　自接到有关中国卫生防疫部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报告后，美国总统杜鲁门就再没有合上过眼睛。中国人一边磨刀霍霍一边称某人窃取了自家猪羊，其用意不言而喻。而因为美国根本没做好和中国开战的准备，这就给杜鲁门出了道难题——要不要支援巴西呢？ 　　不支援的话，以他对巴西的了解，巴西肯定无法抵御中国军队的进攻。不仅如此，以巴西人的尿性，一旦中国军队展现出超过巴西人预料的强大战力，巴西人甚至会因此再次改变政治立场。 　　支援？且不提做没做好准备的话，问题的关键是，尼米兹的大西洋舰队能够稳住局势吗？要知道，中国人在中东可始终保留着一支航母舰队呢。而且，如果一旦引起中国直接对美宣战，美国能够立刻进入战争状态吗？ 　　因为杜鲁门在是否支援巴西一事上的犹疑不定，相关情报自然没能被转交到巴西人手中。所以，瓦西斯虽然调集了超过两万人的部队聚集于福塔雷萨，但是几乎从没打过仗的巴西军队，甚至都没修建出足够坚固的防御工事。 第2861章 一击而溃 　　自由城与福塔雷萨，直线距离将近四千千米。这应该是瓦西斯虽然予以高度关注却并没有将事情想象得太过严重的原因。毕竟，相对于绝大多数国家而言，伞兵和空降作战还是两个完全陌生的名词。在瓦西斯看来，中国即使真的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强取福塔雷萨，也只能动用海军。那么，只要巴西在南大西洋放出足够多的警戒舰船，肯定能够先敌发现然后做好战争准备。军事上他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家军队肯定不是中国军队的对手。但是，因为斯戴迪纽斯承诺，只要他们抵抗一阵时间，美海军大西洋舰队就能迅速赶到，所以他并没有因此陷入完全悲观失望的状态。“坚持再坚持，这就是我对你们的要求。请你们记住，你们的身后站着全巴西人民。”在电话里，他对奉命指挥福塔雷萨防御战的陆军准将哥斯塔如此说道。 　　与瓦西斯相比，哥斯塔作为专业人士倒是知道有伞兵和空降作战这回事。然而，受瓦西斯的误导再加上情报不足，他也以为中国军队将会从海上发动进攻，所以，他将防御重点放到了福塔雷萨唯一的港口上，将两万余兵力悉数集中在此，完全没有建立防御纵深。如果攻击真是来自海上，哥斯塔的这种布置倒是无可厚非，但是如果攻击不是来自海上而是来自空中呢？毋庸置疑，哥斯塔这么做等于将自家后门完全卖给了对方。 　　其实，战后推敲，哥斯塔并不是没有做出改变的机会。因为就在当天上午十一点钟左右，一艘巴西海军巡逻舰上的水兵就侦察到了中国的空中堡垒集群。据率先发现空中异常的巴西水兵事后讲，当他被头顶上传来的闷雷声惊到抬头仰望，立刻被惊呆了——“……我当时还数来着，一共是十二架。这十二架飞机和美国空军的超级轰炸机有点像，体积十分巨大……” 　　相关情报很快被送到瓦西斯那里，然后又立刻被传达给了哥斯塔。令瓦西斯和哥斯塔事后扼腕不止的是，他们居然都判断为这是中国的远程轰炸机，其执行的是轰炸任务。当时，瓦西斯给哥斯塔下达的命令是尽可能多的保存部队，称：“……福塔雷萨被炸成废墟也没有关系，但是海防线绝不能有失。尽量保存部队，苦战还在后面！” 　　哥斯塔执行命令很彻底，且，值得称颂的是，当时他心头居然还记挂着城内平民的安危。随着防空警报声响起，福塔雷萨城内的巴西人要不往城外跑，要不就躲进了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而哥斯塔和他的手下则机智的藏到了福塔雷萨港的水泥栈桥和水泥建筑物里。 　　于是，当中国的空中堡垒集群出现在福塔雷萨上空的时候，中国的空军飞行员看到的不是林立的防空火炮（巴西本来就缺少防空部队）也不是严阵以待的防御阵型，而是一座似乎荒废了人烟的城市。 　　中国政府选择福塔雷萨做撤侨中转点也是临时做出的决定，而楚天歌做出突袭福塔雷萨的决定更是在十分草率的基础上，所以临展开行动前，楚猛也没得到多少有关福塔雷萨的有价值的情报。 　　没料到福塔雷萨会如此荒芜，楚猛第一感觉还以为飞错了地方。“方位是不是搞错了？地面标识呢？找到地面标识没有？”在指挥此次行动的空军少校陈绍国向他报告已经抵达目标上空时，他连迭声的反问对方。 　　按照和中央情报局负责撤侨行动的军官的事先约定，地面标识将会由三个烟柱组成。因为是白天，这三个烟柱构成的标识并不是很明显，楚猛恰好没看到，他才会有这么多问题。而如果他知道负责给定地面标识的乃是中央情报局策反的日本特工的话，估计他就是看到烟柱也会坚持自己的怀疑。 　　楚猛的过分敏感并没有引起陈绍国的不快，他淡定的答：“已经确认标识了，就在那里。长官，是不是可以执行空降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楚猛也看到了那三管烟柱。他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依旧存在的疑惑，道：“可以！从现在开始，我们用无线电保持联络。”然后，他离开了驾驶室。 　　中国伞兵开始做跳伞准备的时候，地面上，站在一座栈桥下面，哥斯塔正在为他的手下们普及远程轰炸机的知识：“……据我所知，美国同类型的轰炸机最大载弹量可以超过十吨。中国的远程轰炸机采用的就是美国同类型轰炸机的技术，也就是说，这十二架飞机其实际载弹量可能超过一百吨……远程轰炸机虽然载弹量大，但是打击效率却不如中型甚至轻型轰炸机，因为它只能实施水平轰炸……哎呀，中国飞机开始降低飞行高度了，快，提醒所有人，中国人要投弹了！” 　　几分钟之后，随着一个手下念叨出“中国人的航空炸弹为什么要带降落伞”这样的话，哥斯塔探出头去看了看，下一刻瞳孔增大，高声尖叫道：“不好，我们上当了，中国飞机装的不是炸弹，是人。快，快，立刻集合队伍。对付伞兵，最佳时机就是在他们快要降落到地面上的时候——” 　　哥斯塔的反应能力不弱，然而，因为楚猛他们选择的空降地点是在距离港口稍远的城外郊区而不是城区，所以尽管他以最快的速度集结起了队伍，却根本不可能达成在最佳时机内给予中国伞兵迎头痛击的美好愿望。 　　中东远征军的特战旅可不简单，这是楚天歌仿照狼牙创建起来的特战精兵。其单兵素质固然比不上狼牙，但是和巴西军人相比，以一当十却是绰绰有余。 　　于是，大约一刻钟之后，哥斯塔带着大约五千余人赶到空降地点的时候，他首先看到的是自家超过五千人的士兵集群——令他瞠目结舌的是，他的这些曾经放言要将中国人打得落花流水的英勇部下，此时却都双手抱头盘膝而坐——攸忽之间，他们就完成了从巴西英勇军人到中国军队战俘的身份转变，其转换之快，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第2862章 真稀奇 　　哥斯塔既然认为击溃中国伞兵的“最佳时机是在他们快要降落到地面上的时候”，所以他当时下达的作战命令是要求班排连级军官只要能集合起自身队伍就立刻发动进攻。凭心而论，他这道命令本身倒不存在多大的问题。只是因为巴西军队无论在组织能力上还是单兵素质上和中国伞兵相比实在是差得太远，结果就使得他这道看似英明的命令反而变成了送给中国伞兵各个击破的“错误指挥”。 　　至于为什么他抵达战场的时候没能看到激烈的战斗而只是看到貌似变成战争片中群众演员般的众多手下。一者，巴西军人实在是太不争气，不仅作战能力呈负数，且根本就没建立起军人应有的荣誉感；二者，中国伞兵也实在是太缺乏幽默感，人家巴西人都笑嘻嘻的嚷嚷着不打了不打了，他们却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而巴西人根本不具备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本事，于是，在中国伞兵终于用各种外语喊出缴枪不杀的时候，巴西人不仅立刻好像演戏似的极为默契的丢掉武器举手投降，且在后来的时间里变得驯服无比——中国军人命令他们坐下他们立刻席地而坐，中国军人要求他们双手抱头他们立刻就双手抱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忤逆。 　　敌人出奇的羸弱，作为指挥官，楚猛自然是大喜过望。然对于他手下已经好久没正儿八经打过仗的手下来说，这却“太没意思了”。 　　“这就完了？”一个伞兵看着老老实实双手抱头坐在面前，但是脸庞上却绝无作为战俘该有的表情的巴西士兵，问身边的战友。 　　“真稀奇！”他的战友说。 　　“没劲，还以为可以过下瘾的！”他们身后，一个下士道。 　　忽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众人本能的再次紧握钢枪，在将面前的巴西战俘吓了一跳之后，以非常快的速度完成了集结。 　　“敌人的主力来了！”有关紧急集合的解释很快传达下来。众人尽管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却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然后在各自长官的分派下或留在原地看守战俘，或前往新的战线。而在奔跑过程中，不少人开始就多长时间击溃敌人主力开始了打赌。 　　“我赌一刻钟！一包长城！谁来？” 　　“哈，王大头，你当我们是傻子？兄弟们，我开十分钟，同样一包长城！” 　　“李锤子你个龟儿子，总喜欢和老子唱对台戏！兄弟伙！我开五分钟，两包长城！有没有要的？” 　　“王大头，你说真的？” 　　“王大头，我来！” 　　“我要我要！” 　　对于中东远征军的学兵来说，有两样东西堪称他们的最爱，一者是白流苏早几年发行的原装磁带；二者就轮到长城和大刀香烟了。前者因为白流苏的身份今非昔比，国内已经没有哪家公司敢再灌制她的磁带和唱片，所物以稀为贵，其珍贵性自然不言而喻。后者，因为即使是待遇在各部队中首屈一指的远征军的士兵每人每个星期也只有两包长城、每个月两包大刀的配给，其珍贵性虽然远不如白流苏的原装磁带，但是其实用性却犹有过之。常年的海外岁月，将远征军从上至上几乎都浸染成了大烟枪。更因为在中东即使有钱也买不到长城和大刀，于是配给下来的自然就成了人见人爱的香饽饽。 　　巴西军队确实不堪一击，但即使是五千头猪，杀起来也不止十分钟。是以，王大头新的赌约才开出，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的追捧。他们却不想想，如果真是王大头输了的话，即使他毒品好愿意认赌服输，可是他从哪里去弄那么多的长城？至于回国以后，届时就是王大头愿意认账，相信他们也没脸皮真的去拿。 　　“胡闹，这里是菜市场吗？”规模越来越大的喧嚣终于引起了他们的排长元从之的不满，他一声厉喝登时让所有人心头一凛，然后情不自禁的就将嘴巴抿上了。只是，就在众人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前面的敌人身上的时候，元从之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他们几乎同时眨起了眼睛又扑扇起了耳朵。 　　元从之：“王大头！我要是赌不到十分钟呢？” 　　当事人王大头的反应最绝，他被自家排长的反应惊得瞪大了眼睛，半响过后才习惯性的问：“啥子？！” 　　元从之：“我赌不用十分钟就能解决战斗！” 　　“啊！”这回，先惊叫出声的却是元从之身边的一个学兵。 　　而王大头在花了大概两分钟消化了这句话后，他咬牙道：“一样两包长城！” 　　元从之扫视众手下一眼，嘿嘿坏笑两声，说：“大家都听到了？有没有跟注的？” 　　特战旅里面，似元从之排这样在大战到来之前依旧吊儿郎当的还有很多。这其实是特战旅大战来临前的一种放松手段，也是他们的一项传统。只是落在哥斯塔眼中，却让他产生了中国军队不过尔尔的感觉。同样的原因，令他在吃了败仗之后犹自百思不得其解，发出如下感慨：“明明是一支纪律松散的军队，为何作战却又如此勇猛？中国军人，还真是令人费解。” 　　元从之排打赌的结果自然是以元从之获胜而告终。事实上，从战斗再次打响到巴西军队被彻底击溃，总时长加起来还没有八分钟。 　　听起来似乎有点天方夜谭，但这却是哥斯塔真实的经历。双方隔着五百多米的距离，因为想要将那些被俘的手下解救出来，哥斯塔率先下达了进攻命令。随即，枪声就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而枪声才刚刚形成规模，巴西军队这边就此起彼伏的响起了惨叫声。 　　眼看着前排的主火力手一一被爆头，冲锋的势头也随即被遏制住，哥斯塔就意识到了不妙。隔着五百多米的距离发起冲锋这算是南美军队的作战传统，因为唯有如此，他们才能保持住部队的士气。而随着距离的拉近，接下来他们要比试的并不是枪法和意志力，而是运气。运气好的一方，已方死的人少一些，打死的敌人却多一些，他们便能立刻获得气势上的优势，从而得到摧枯拉朽的机会。反过来亦同。 　　只是这一回，因为他们的对手换成了中国人，而特战旅恰恰是最注重枪法的。结果自然就成了一面倒。 第2863章 租赁 　　特战旅因为前面的战斗已经有了和巴西人交手的经验，所以前期的火力压制特别的猛，如此，给哥斯塔主力部队的前锋所造成的压力也就更大。纵然因为哥斯塔的原因，哥斯塔的主力部队在士气上有所加成，但是耐不住特战旅一轮接一轮的爆头式打击啊。战斗进行到五分钟，哥斯塔主力部队的前锋就撑不住了。 　　“长官，中国人的枪法实在是太准了！” 　　“长官，我们撑不住了！”随着这样的声音传到哥斯塔耳中，下一刻，他还没来得及给出鼓励或者是新的命令，其前锋就崩溃了。 　　同样是得自之前的作战经验，在击溃哥斯塔主力部队的前锋后，楚猛命令部队一鼓作气直接驱赶着溃败的巴西军队前锋压迫过来，再输出一轮密集火力之后，就彻底的打乱了哥斯塔部队的编制。 　　准确的时间是战斗进行到第八分三十九秒时，楚猛下达了接受投降的命令，而随着中国军人用各种西方语言喊出缴枪不杀的口令，与之前如出一辙的是，几乎所有巴西人立刻放弃了抵抗，乖觉的抛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元从之排一直战斗在第一线，当楚猛接受投降的命令传达到，元从之第一时间将命令传达下去，然后抬起手腕很夸张的看了看表，看向王大头等人得意的道：“都有了！认赌服输真汉子！两包长城，都别耍赖！” 　　悻悻的垂下枪口，王大头一脚踹翻面前的一个巴西兵，气急败坏的骂道：“格老子的你们是军人吗？兵力是我们两倍多十分钟都坚持不了！你们男人的血性呢？！” 　　王大头一口川话，巴西兵哪听得懂，他只是双手将脑袋抱得更紧了，身子紧紧贴着地面，一副小受的样子。 　　“大头，别违反纪律！”元从之赶紧提醒道。 　　“不许虐待战俘”，这是在取消“战场纪律”之后的事情。最高统帅部做出这个决定也算是为了未雨绸缪，为全面进军世界做准备。毕竟，联合国总部一旦设在广州，那么中国实际上就将扮演起世界警察的角色。届时，部队在海外的表现，那就不仅仅牵扯到国家荣誉的问题，还有可能演变成国际纠纷，甚至会闹上国际法庭，从而让中国在外交上陷入别动局面。 　　从将联合国总部定在广州起，欧阳云的穿越任务算是完成了大半。不过，民族特性决定了，中国绝不可能会成为又一个美国。“中国要走的将是属于自己的路，一条前无古人的路，中国究竟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很大程度上就决定于我们今天的决定。”这是欧阳云在某次会议开始时所讲的话。 　　正是那次会议，最高统帅部通过了有关“军纪从严”的决定。 　　不仅有“军纪从严”在脑袋上箍着，俞济时先后两封相关电报也是元从之不敢让王大头过分放肆的原因。俞济时在中东远征军中所扮演的绝不仅仅是参谋长一职，事实上还兼了政治主任以及“外交部长”。既然强取福塔雷萨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为了不至于因此将事态搞大，真的造成四面树敌的局面，在特战旅飞往自由城的途中，俞济时给楚猛发电，要求他注意部队纪律。而在联合政府成功的引导出有利国际舆论后，他更亲自给楚猛发电，特别提到不许虐待战俘。 　　特战旅这边，军官们尚有余力关注军纪，巴西人那边，哥斯塔被几百个手下裹挟着惶惶如丧家之犬，却是什么也顾不上了。“一面倒的战斗”、“耻辱的战斗”、“（巴西政府拒绝中国政府的租借要求）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一路上，哥斯塔嘴中念念不休。 　　两万人被三千人击败，而且毫无抵抗之力（事实上，特战旅此役只死伤三十余人，其中牺牲的两人身上的致命伤还是为流弹所致，由此不难看出巴西军队“强悍”的战斗力），这对心气甚高的哥斯塔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绝大多数巴西士兵都选择了投降，哥斯塔那一股人数不少的逃兵就太显眼了。楚猛才感到一线，马上就有人向他请示，询问要不要追击。 　　楚猛摆手：“拿下港口是正经！” 　　“这些战俘怎么办？” 　　特战旅总共就三千人左右，战俘却超过了一万，而且看这些战俘毫无身为战俘的自觉，脸上居然还能笑容不断，学兵们心里便多少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些人的存在是个祸害。 　　“留下一团看守他们，二团三团负责拿下港口。后面再看！” 　　对于特战旅的学兵来说，巴西人确实奇葩。这不，当他们列队开进市区向港区前进的时候，市里的巴西人居然能若无其事甚至兴高采烈的围观他们。其中，更不乏泼辣热情的巴西妹子吹着口哨向有些个高大威武的学兵猛抛媚眼。 　　刚开始的时候，学兵们很不习惯，从军官到士兵一个个无不如临大敌。而在发现他们确无敌意，习惯之后，学兵们的反应先是为自己的过度紧张哑然失笑，然后则啧啧称奇，称：“巴西人实在是太好玩了！” 　　此时的福塔雷萨港还只是一个小港口，其泊位顶多能停靠五千吨的船只。随军的有这方面的专家，他马上提出了这个问题，并向楚猛建议，说为了保证能顺利完成撤侨行动，要不就对福塔雷萨港进行扩建，要不就征集足够多的小船以方便从大船上往码头上接人。而且，因为福塔雷萨没有机场，他建议在港口附近选择一块合适的地皮修建一座临时机场。 　　扩建码头需要重型机械，以特战旅现在的情况以及楚猛通过观察对福塔雷萨的了解，很明显这不太可能实现。再虑及时间因素，他决定采取专家的第二条建议。而至于临时机场的修建，他马上就想到了那些个巴西战俘。 　　所谓的专家其实是刚分配到中东远征军司令部不久的一名土木建筑专业的大学生，名叫符全胜。在楚猛决定采取他的第二条建议后，他又向楚猛提出一条建议，说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最好是能够找到福塔雷萨的市长，然后向后者支付一点租金：“……长官，我们必须得到当地政府的支持。要不然，这些巴西战俘的口粮怎么办？总不能饿死他们吧？呵呵，长官，我还有个想法，你看能不能想办法将这个港口永久的租下来，就好像英国人当初租借我们的香港一样。国家在南美难道不需要一个军事基地吗？” 第2864章 雪豹 　　符全胜刚提出要向福塔雷萨的市长交纳一点租金的时候，楚猛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个怪物。而在他提到将这个港口永久的租下来就好像英国人当初租借香港时一样，楚猛不禁怦然心动。因为英军在对日作战中羸弱的表现，香港此时早已经被收回。然而，因为港澳两地是很好的爱国主义教育素材，所以港澳两地曾被英葡两国强行租去的历史却依旧活跃在课本上和报纸上。楚猛没什么大局观，倒不在意“国家在南美需要一个军事基地”，但是，他却十分看重荣誉。一旦想到福特雷萨将来的名词解释中将会多上自己的名字，楚猛眯起眼睛想了想，拍板道：“行！就照你说的做。”然后他下令：“符全胜！” 　　“有！” 　　“现在我命令你带几个人前往市区，你的任务是找到福塔雷萨的市长让他同意将港口租借给我们，期限么，九十九年。” 　　“是！” 　　楚猛在打福塔雷萨的未来的主意时，哥斯塔已经借助电报机和总统瓦西斯联系上了。为了逃避指挥不力的指责，哥斯塔极尽渲染之能事，将特战旅形容成了一支能上天入地几乎无所不能的军队，最后并给出忠告，称如果巴西不想成为中美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牺牲品，最明智的做法是保持中立：“……总统阁下，不是我妄自菲薄，但事实是，尽管我们的士兵表现得非常的英勇，可是，可是我们却连一个小时也没能坚持得住。据我观察，中国军队的实力应该比美军还要强大……我们巴西的难处是，距离美国太近，所以在很多方面不得不受美国的掣肘。但是阁下，请恕我直言，如果我们真的选择和中国对抗到底，且不说我们能否打得赢。就是打赢了又能如何？难道我们还具备实力出征亚洲，去进攻中国的本土吗？所以，既然打赢了也得不到什么实际好处，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卖中国人一份人情……” 　　哥斯塔这篇长篇累述的电文对瓦西斯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再加上斯戴迪纽斯迟迟不能给出援军抵达的具体时间，瓦西斯三思之后，先是命令暂缓对华宣战通电，然后则直接要求用电报与杜鲁门联系。 　　电报中，瓦西斯直言不讳的宣称：“如果贵国不能在二十四小时内提供事实军事支援，巴西政府为了避免遭受更大的人员损失，将只能选择接受中国政府租借要求……” 　　在福塔雷萨之战结束之后不到一个小时，杜鲁门就收到了相关报告。报告来自一名战略情报局名叫埃里森的情报人员，这名情报人员亲眼目睹了巴西军队败北的过程，因为巴西军队败得实在是太快了，他在给上级的报告中如此写道：“……中国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击败了巴西军队，前后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分钟……” 　　在了解了福塔雷萨之战的经过后，杜鲁门对中国军队所表现出来的强大战力十分忧虑，认真思索良久，招麦克阿瑟前来，详细问询中国军队的战力问题。 　　在第二次成为日军战俘后，麦克阿瑟本就有了退出现役的觉悟。回到华盛顿再经受那样一场相当于批判的会议，他彻底死心，对一切也就看开了。 　　“巴西人当然不是中国人的对手，总统先生，您应该知道，中国从1931年开始，不，准确点说应该是从1911年开始就进入战争状态了，巴西呢？一个是常年战争环境下锻炼出来的猛虎，一个是常年守着自家院子的狗。别说是两万对三千，就是五万都未必是中国人的对手……” 　　“虽然我觉得接受日本人的提议更符合美国利益，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现阶段，美国肯定不是中国的对手……” 　　“不，正好相反。正因为我们现在不是中国人的对手，我们才更需要巴西这些盟友，需要他们帮我们牵制一定的中国力量……” 　　“事实支援？总统先生，请问，政府真的做好和中国全面开战的准备了吗？既然如此，那么让美国军队过早的站到与中国对抗的第一线是非常不智的。总统先生，在某些方面，我觉得我们其实可以借鉴中国经验。比如说组织一支志愿军，以民间的名义向巴西提供事实支援。我们还可以拉上加拿大、墨西哥等其它北美国家。牵制，他们的作用也是牵制。毕竟，中国中东远征军就那么多人，而楚天歌敢放弃中东吗？所以他们不可能常年赖在南美。而只要他们撤出南美，那就是我们的胜利不是吗？” 　　在欧洲活跃着一支中国志愿军，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支受雇佣于自由法国的中国雇佣军，虽然人数只有三百多一点，但是发挥的作用，却可以比拟一个旅甚至一个师。 　　希特勒死后，因为德国的内战，欧洲大陆再次陷入了纷争局面，法国也未能幸免。因为法国的维希政府选择了站在德国党卫军一派，而昂波斯的自由法国选择的却是自主复国。结果就是，维希政府因为有德国党卫军的支持，得以从直布罗陀开始就给法国复国军设置障碍，而自由法国则不得不孤军奋战，从直布罗陀开始一路打过去。 　　维希政府给复国军设置的障碍绝不仅限于军事上，同时，他们还派出了大量的特工，妄图对复国军甚至自由法国的高层进行暗杀。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维希政府祭出这一不对称战术后，随着一个月时间内发生两起复国军将领遭刺杀重伤事件，昂波斯迫于压力只能向中国政府求援。而中国政府秉承之前的承诺，将原先支持欧洲国家以游击战对抗纳粹的狐瞳和狼牙重新进行编组，组建了一个名为“雪豹”的雇佣兵公司，专门负责为自由法国和法国复国军高层提供安保。 　　“雪豹”组建不久就因为挫败了一起针对昂波斯的刺杀行动而名动欧洲，也因为这件事，麦克阿瑟才接触到了有关中国雇佣军的情报。 第2865章 麦森保全公司 　　就可操作性而言，麦克阿瑟的提议很让杜鲁门心动。因为南美和美国之间特殊的地理联系，南美大地上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值得美国政府高度关注。而如果美国政府想要提高对南美的影响力甚至控制力，那眼前就是绝佳的机会。只是，因为美国上下都还没做好和中国全面为敌的准备，再加上参议两院中不乏亲华派，他们还一厢情愿的寄希望于通过外交努力促使中国作出实质性让步，所以至少现在杜鲁门并不敢贸然的下达率先宣战的命令。 　　这种情况下，似乎没有比麦克阿瑟的提议更好的选择了。 　　“志愿军？” 　　“也可以叫做雇佣军，它名义上将属于私营公司，但是政府可以通过修订相关法律法规让他服务于国家利益。” 　　“很好的建议，那么将军，您愿意来承担这份责任吗？为了美利坚。” 　　麦克阿瑟愣了愣，然后坚定的点点头，说：“如果美利坚需要，我可以做出牺牲。” 　　对于麦克阿瑟来说，出面组建雇佣兵公司确实是一种牺牲。因为私营公司的性质决定了，不管他做出多大的贡献，他都不可能再走到公众面前，享受英雄般的待遇。 　　“谢谢，将军，美利坚会记住您的。” 　　第二天，就在符全胜从福塔雷萨的市长里瓦手中取得“福塔雷萨港”的租赁合同时，瓦西斯收到了杜鲁门的电报。杜鲁门在电报中说，因为美国和中国之间并非战争状态，所以他很遗憾不能给巴西提供事实军事援助。但是，作为巴西人民最忠实的朋友，他绝对不能容忍巴西的国家荣誉和利益遭到侵害，所以他决定委托美利坚一家实力出众的保全公司，让他们代表美国政府和人民帮助巴西捍卫领土和主权完整——“……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一应费用将全部由白宫承担，而为了避免落人口实，贵国政府只需要支付一美元象征性的酬劳即可。当然，为了让‘麦森保全公司’能够切实的帮助到贵国，还请贵国赋予他们与贵国军队同等的地位和权力……” 　　瓦西斯此时其实已经做好了向中国政府输诚的准备。因为就在今天清晨，他接到了里瓦的报告，里瓦在电报中首先极度渲染中国军队的强大，然后又花了大量笔墨来形容中国军人的“知书达理”和“秋毫无犯”，最后则称为了避免福塔雷萨毁于战火，他只能选择采纳当地居民的主流意见，将福塔雷萨港暂租给中国人——“当然，如果哥斯塔将军能够表现得更英勇一些，我也许不需要做出这个屈辱的决定。可是您也知道了，哥斯塔和他的手下极度无能，他们连五分钟都没能坚持得了……” 　　哥斯塔所部的失败此时已经传遍整个巴西，自然，这影响到了瓦西斯在国民心中本如日中天的地位，也让瓦西斯政府一度陷入被动的尴尬局面。有鉴于依靠自身力量根本无法打败中国人，瓦西斯的选择其实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和中国媾和。这个时候，里瓦的这封电报就太及时了。一者，他给了瓦西斯一个台阶；二者，因为他已经造成了将福塔雷萨港租借给中国的事实，那么将来即使有什么变故真要追究责任，瓦西斯尽可以将责任全推到他身上。 　　政治家总是要以大局为重的，凭这一个理由，瓦西斯就能说服自己接受既定事实。偏在此时，杜鲁门发来这样一则电报，倒反而让他再次陷入两难境地。 　　兹事体大，瓦西斯难得的没有擅专，而是将陆军部长杜特拉叫来，和他商量该如何抉择。 　　福塔雷萨战败，为之焦头烂额的绝非瓦西斯一人，杜特拉同样是受害者，甚至因为直属关系，他受到的指责更多。而正是这个原因，令他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的选择接受杜鲁门的提议。 　　“当然接受杜鲁门总统的提议了，总统先生，难道您想百年之后还要遭受历史的拷问吗？” 　　对杜特拉的态度有些不满，瓦西斯说：“将军，请您先看清楚电文内容，杜鲁门在上面并没有列出具体的援军数字。如果美国只派一个团甚至一个营过来，您以为他们能战胜中国人吗？” 　　杜特拉对这个问题却不以为然，微笑着说：“总统先生，完全没必要担心。既然是杜鲁门总统主动提出来的，我想，他应该不会做这种虎头蛇尾的事吧。所以我敢肯定，即使他们刚派过来的人数比较少，但是在吃了败仗以后，也一定会增加人手的。很显然，在这件事上，美国人比我们更急切不是吗？” 　　瓦西斯认真的想了想，认可了杜特拉的话，他说：“可惜啊，只是雇佣军，如果是美国正规军的话，我会更加安心。” 　　或许是想着尽快的挽回自己在澳洲丢失的声誉，麦克阿瑟离开白宫的第二天便立即请辞，然后没等拿到退役证明，便立即开始了“麦森保全公司”的筹建工作。 　　不比后世赫赫大名的黑水公司。黑水公司组建时，美国并非战争状态，所以黑水公司能够很轻易的就招募到大批退役士兵甚至军官。现在，因为美国正处于战争状态，国内有战争技能的要不加入了现役，要不就在国内服役，再不济也在后备役名单中，所以刚开始的时候，麦克阿瑟为招募到足够的人手很是动了一番脑筋。而即使到最后，迫于巴西政府的压力，杜鲁门不得不从现役中调拨了相当一部分人给他，才让他得以凑足人手，在巴西政府开出的最后期限前抵达巴西。 　　而此时，福塔雷萨的临时机场已经修建完毕，第一批大约三千余华人华侨也已经抵达了福塔雷萨。 　　因为美国和巴西政府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这个时候，楚天歌并不知道一批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正以雇佣军的身份杀向福塔雷萨，而在美国的佛罗里达州，更有将近三千名美军预备役正在接受军事训练，他们最终也会被派往巴西。 第2866章 落脚巴西 　　福塔雷萨港，一座军用帐篷内，楚猛居首，符全胜居右，左边则坐着两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两个中年人一个叫席彩新，一个叫张慕华，乃是居美华人华侨的地方领袖。撤侨行动绝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顺利，其中，说服已经在美国扎下根的华人华侨放弃打拼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基业回去祖国就是个难题。毕竟，从现实意义上来说，他们现在的家在美国。虽然联合政府给出承诺，称会保障他们在国内的生活，而且他们也还有重新回到美国的机会和选择权。可是，一者因为已经适应了美国的西方化生活；二者鉴于前中央政府的信誉，让他们对联合政府根本就没有信心。所以，有超过一半的人在选择去留上比较纠结，其中个性比较激愤的，甚至迁怒于联合政府，因而对“撤侨行动美国指挥部”的工作人员恶言相向。好在美国人这个时候帮了大忙——美国民间本来就排华传统，再加上美国政府为了给即将到来的中美大战做铺垫，开始在国内宣传种种中国的不是。于是，美国的排华势力得以再次抬头，而针对华人华侨的暴力事件也与日俱增。如此一来，那些本来对美国政府还抱有幻想的华人华侨终于醒悟，撤侨工作这才进入正轨。 　　席彩新和张慕华作为居美华人华侨的地方领袖，在“撤侨行动美国指挥部”中担任有职务，他们此时主动来找楚猛，却是为了探讨在巴西暂时落脚的可能性。 　　两人会产生这种想法，和他们来到福塔雷萨以后的所见所闻有关。 　　此时的福塔雷萨，空气中已经不带一丝战争的气味。符全胜建议征用巴西战俘做建筑大军，此建议本身倒不存在问题，可是因为巴西人根本就没有身为战俘的自觉（难道是因为第一次当战俘的原因？），而特战旅也没将巴西战俘视作威胁。于是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巴西人的散漫自由，特战旅负责当监工的学兵可是伤透了脑筋。不比在自家土地上亦或是东南亚或者是中东地区，政治部有的是办法蒙蔽当地人或者是媒体人的视线，所以对待战俘狠点凶点无所谓。巴西就在美国的眼皮子底下，而从昨天开始，南美各地就有记者以采访为名赖在港口附近不走了。所以，骂骂可以，打却是不行的。偏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晒多了的缘故，巴西人的脸皮因此也具备了相当的防御力。令监工们束手无策的是，不管他们嗓门多大，表情多狠，巴西人却始终你骂你的我懒我的，搞到最后，监工们没能将巴西战俘如何，自己却差点没气出病来。情况反应到楚猛那里，楚猛除了说两句狠话又有什么办法——楚天歌和俞济时迫于最高统帅部的压力，几关键时候，还是符全胜想出了办法。他提出两条措施，一是让巴西人自我监督，二是实施多劳多得。前者就是让巴西战俘自己管自己，后者则是通过控制食品等补给物资的发放，逼迫巴西人卖出苦力。 　　事实证明这两条措施对巴西人的懒病确实有治疗效果，同时，因为中国军人不再参与战俘的管理事宜，战俘营的气氛自然也就越发轻松起来。这种气氛向外扩张，影响到福塔雷萨的居民，结果就是，当席彩新和张慕华来到福塔雷萨的时候，居然觉得巴西人很友好，然后就产生了中巴两国关系应该不错的推测。 　　两人联想到巴西政府从本世纪初就在世界各地广招移民，而中巴两国政府关系也算融洽，便动了在巴西暂时落脚甚至长久落脚的心思。 　　对两人的要求，楚猛先是感到匪夷所思，然而，因为符全胜觉得这样利于福塔雷萨的中国化，他还是耐下心来，并召集了这么一个小规模的探讨会议。 　　对于军事以外的东西，楚猛都比较外行。他也有自知之明，所以让符全胜做全权代表，负责和席彩新和张慕华进行沟通。 　　符全胜：“我们可以将你们的要求向上峰反应，不过，鉴于国家当前的情况，我们以为政府不可能给予你们太多的物质上的资源。两位想必也清楚，当前情况下，应付美国和日本联手的威胁才是国家的头等大事。” 　　“清楚，我们当然清楚，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响应国家号召放弃在美国的基业加入撤侨。我们在这里表个态，只要国家能帮我们解决政府层面的问题，我们就能凭自身力量在福塔雷萨落脚。” 　　“这样啊，那我觉得国家应该会同意你们的要求。” 　　“我们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请讲。” 　　“那就是你们能不能在这里驻扎久一些，我们知道这要求很过分——” 　　“不过分不过分，保护本国侨民是我们应尽的责任。我们会向上峰反应的。” 　　“那就太感谢了，两位长官，为了表示我们的感谢，这一点心意还请收下——”席彩新说着，将放在脚边的一个小箱子提起来放到了楚猛面前。 　　楚猛和符全胜对视一眼，后者微笑着说：“两位先生，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东西还请收回去。呵呵，看来你们对我们还存在误解啊！不过没关系，时间长了你们就知道了。” 　　显然没想到他们会拒收，席彩新两人的表情都稍显尴尬。或许以为他们只是假意推脱，张慕华道：“两位长官，就一点小心意而已，还请你们不要嫌少。此事就我们四人知道，出了这个门，我们便会完全忘记这件事。” 　　符全胜好脾气，楚猛却是个直性子，他皱起眉头道：“赶紧收回去，当我们是什么人了？我们远征海外难道是为了升官发财吗？好了，就这样吧，小管，送客！” 　　他这一表态，席彩新两人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肯收礼，心里有点震惊，同时对他们也不禁高看一眼，赶紧起身道歉，并将箱子收了回去。 　　符全胜：“今天就到这里吧。对了，奉劝两位一句。我们楚长官脾气好，不会计较这种事，但是可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的好脾气。这种事，是可以直接送上军事法庭的！” 　　席彩新两人一听这么严重，赶紧再次道歉。然后，他们就彻底的安下心来。 　　由小见大，由微见著——国家有这样的军队和长官，他们还需要担心什么？ 第2867章 瘟疫 　　重庆，回到最高统帅部的欧阳云暂时是关注不到这些“小事”的。因为就在长春攻防战进入最后关头的时候，连续两起意外事件令这场决战出现了被颠覆结果的可能。 　　其一，在远东地区，因为相继出现了好几起中国警察枪杀俄罗斯族原住民的现象，这不仅引起了当地俄罗斯人的强烈抗议甚至爆发了游行示威，而且还引起了苏俄政府的高度关注，苏俄首脑斯大林更发表电视讲话，称如果中国政府不能妥善处理此事，那么苏俄政府将不排除武力干涉的可能：“……不管他们现在的国籍是苏俄还是中国，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身上流淌的是和我们一样的血液……中国政府能为了一则毫无根据的谣言就撤回美国的侨民，我们苏俄政府不会这么做。但是，既然中国人管理不好远东，那就还将她交给我们，在我们这里，可从来不会发生这种针对少数族裔的暴力行动……” 　　在远东地区制造中俄民族冲突的当然是板垣征四郎为之授旗的日本“007”部队。不过中国国内此时尚无人知道。所以，不仅中国政府绝大多数高层都认为这是苏俄政府蓄意滋事，便是欧阳云也如此认为。 　　“苏俄人果然是属强盗的，看看，我们前脚才帮他们把德国人赶走，他们后脚就给我们来这一手。”在一次高级会议上，欧阳云如此说道。 　　其二，因为长春城外的日军和朝鲜军尸体无人收敛，丁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瘟疫。 　　“我们有要求日军派人收敛尸体，但是日军根本不予以回应。日本人就是故意的。”丁一在给最高统帅部的报告中如此写道。 　　日本人确实是故意的。而始作俑者则是板垣征四郎麾下一个名叫高敏田之的少佐。这个曾经在日本731部队中担任过见习医官鬼子，在日军久攻长春不下，板垣征四郎为之整天要不唉声叹气要不暴跳如雷的时候提出了这个建议。 　　“阁下，冒昧的问一句，您觉得我们还能打赢这场战争吗？” 　　“高敏少佐，作为一名医官，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 　　“但我也是一名日本军人，我有责任关心这场事关帝国未来的决战。阁下，请恕我直言。照目前的形势看，打赢长春之战根本不可能，甚至，我们会掉丢整个满洲。阁下，既然失败不可避免，那么我觉得我们应该从长远考虑一下了……是的，制造一场瘟疫，让满洲变成荒野之地甚至是禁区。那样的话，中国军队也许都不能从满洲地区向朝鲜发动进攻！” 　　板垣征四郎从来就不能被称为一个真正的军人，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高敏的建议。 　　最高统帅部急于结束光复东北的战斗，为的是能够集中力量应对接下来的威胁。中日之战进行到现在，中国军队全面占优的情况下，东北何时克复也就变得更加的引人关注。这些关注，有真正出于爱国目的的，但是也不乏心怀叵测的。心怀叵测的唯恐天下不乱，所以只要能逮到打击联合政府的机会，他们便会全力以赴，更勿论现在又有美国全力煽风点火，他们也就变得更加放肆，全然不顾这样可能会对国家、抗战事业造成伤害。 　　放在几年前，学兵军还仅仅居于华南一隅的时候，欧阳云绝对不会给这些人半分颜色。但是现在，从大局计，即使是捏着鼻子，他也只能顺应舆论，摆出一副高姿态发誓要尽快收复东北。 　　有句老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这正应了当下的东北战事。中国军队表现得越是急切，状况便越多，这不，随着远东后院起火，最高统帅部从稳妥计，只得将原本准备投入长春攻防战的蒙古集团军用于协防黑龙江，实际上充当看守角色，看护远东军团。同时，因为担心被瘟疫波及，即使长春的情况岌岌可危，也只能让张学良和单人雄还有李铁书放慢进攻速度。 　　“请问总理，听说东北发生了瘟疫，请问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么政府有什么解决措施？东北现在虽然还在日军控制下，可那里毕竟生活着我们上千万的同胞——” 　　“我是《大公报》的记者，听说最高统帅部忽然要求支援长春的三个集团军悉数停止进攻，请问这是因为瘟疫吗？那么说，东北爆发瘟疫的事情是真的，对此，最高统帅部有何具体对策？” 　　……这天早上，在最高统帅部的入口处，欧阳云的座车被一群记者给包围了。隔着防弹玻璃，记者们提出了各种犀利问题，每一个问题都让张梁和游小莲的脸色为之一变。两人再看向身后车上坐着的欧阳云，目光就显得格外的焦虑。 　　身为负责欧阳云的警卫工作的军官，除了潘媚人和陈佳瑶，没人比他们了解欧阳云这几天日子过得多么的艰难。今晨出门之前，欧阳云就预料到可能会遭遇这种境况，为此他特别关照张梁和游小莲，让他们不要过多干预。 　　“这是我的责任，只要我还是这个国家的总理，只要我还是最高统帅，我就没有逃避的理由。” 　　“最高统帅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有什么问题等会议结束之后再问行吗？”最高统帅部的值星官出来打圆场，可是没用，记者们根本就不听他的。 　　值星官额头上急出了汗水，他连连向张梁和游小莲使眼色，张、游两人抿着嘴唇摇摇头，一声不吭。 　　“请总理给我们一个答案！” 　　“我们需要知道真相！” 　　……有记者大声喊道，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附和。就在他们开始冲撞警戒线，和欧阳云的警卫冲撞在一起的时候，欧阳云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你们的问题我都听到了，没错，东北确实爆发了瘟疫。”他一开口就肯定了记者的猜测。 　　然后他扫视四周，以不疾不徐的口气说道：“既至今天，长春我军民已经被十倍强的日军、朝鲜伪军还有伪满国防军包围了超过一个月。这一个月来，他们累计击毙日军、朝鲜伪军还有伪满国防军超过了两万人。其间，我伞兵部队的总司令丁一将军有给出保证，即在日军收敛尸体的过程中不会发动进攻。丁一将军这么做，一是出于我中华民族死者为大的传统观念，其次就是担心会爆发瘟疫。但是结果——大家放心，政府肯定会想办法，但是，因为兹事体大，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向你们透露什么。可是大家想想，1937年那样困难的日子我们都过来了，这一点小风小雨又算得了什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诸位，华夏的再次崛起已经不可避免，这是大势所趋，是任何国家任何人的鬼蜮伎俩都阻止不了的。好了，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想知道最新的消息，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去找国务院的新闻联络处或者是最高统帅部的外务办公室，我保证他们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2868章 孔大小姐 　　对于居心叵测者来说，他们其实并不在乎是什么原因诱发了瘟疫，他们的目的不过是借题发挥，煽动那些有政治目的和政治诉求的个人或者团体借机生事，好给他们从中鱼利的机会而已。只是，他们却低估了中国记者们的职业道德，所以，他们煞费苦心经营的这一出围堵最高统帅部大门的戏码非但没能如他们所愿的酿出一起风波，相反，反而让中国媒体人看清了瘟疫真相，因而更加坚定的站到了联合政府一面。 　　当天晚上，重庆杨家坪的一座普通民居内，杨普亮翻阅着几份主流媒体当天的晚报，脸色很快就阴沉了下来。“没想到中国政府对媒体的控制这么严，这上面可有一句是真话？真是可笑，就这种新闻自由度，中国当局怎么敢鼓吹中国乃是自有民主之国？”他对旁边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人说道，语气中极尽诋毁之能事。 　　金发碧眼的中年人英文名普瑞斯，中文名李大成。其身份正是美国战略情报局亚洲分部的一名资深特工。相比杨普亮的慷慨激昂，他的表情倒显得很平静。没有接杨普亮的话，他点起一颗大刀，慢条斯理的问：“老头子那边联系上了吗？” 　　“和老头子的一个侍卫长接上头了，不过他开口就要一百万，而且必须是美元。” 　　“一百万美元？”普瑞斯紧盯着杨普亮。 　　“是的。”杨普亮说着，将目光再次投向目前的报纸上。 　　“贪婪的中国人。”普瑞斯心中不屑的冷笑着，面上却保持原先的表情，说：“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不过，如果他真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可以给。” 　　杨普亮听得小眼睛中闪过一线光亮，说：“他说能够让我们见上老头子，而且会是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对了，他还提了个建议，认为我们要想说动老头子，不如从夫人那里入手。” 　　“蒋夫人吗？” 　　“当然。众所周知，蒋夫人对美国有好感——” 　　“不，不，我可不这么认为。是，蒋夫人对美国是有好感，但那也是建立在美元的基础上。与其如此，不如从她的外甥女身上着手。” 　　“先生，您指的是孔大小姐？” 　　“除了她还有谁？” 　　“可是，中央情报局的人对她盯得很紧。” 　　“你没有办法吗？” 　　“不，不，可是那需要增加经费！您知道的，孔大小姐出入的都是高档场所——” 　　普瑞斯心中再次闪过不屑，面上依旧丝毫不露，说：“经费没有问题。这样，我先给你两万，如果你能让我见到孔大小姐，再加三万。” 　　“美元？” 　　“美元！” 　　“行！我立刻尽快安排。” 　　在担任中国名义上的政府首脑超过一年之后，老蒋其实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身份。联合政府，不，应该说是欧阳云在这方面做得很好。那就是不管私下还是公开场合，但凡涉及老蒋都显得十分的尊敬。如此，联合政府中除了冯玉祥这个“老顽固（老蒋言）”，其他人或许心中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但是面上却不敢有丝毫逾越。如此，尽管老蒋实际上没多少权力，但是所到之处依旧能得到所有人的尊崇，这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自然，他也就越发放得开了。 　　“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至少国家目前的情况还不错，而我还是国家的最高元首是不？”曾经，老蒋有对蒋夫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不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真实心境怎样，可以肯定的是，他对兴风作浪确实是没多大兴趣了。 　　只是，外界人不这么想啊。所以，先是有戴笠等原军统的人以他的名义为祸四方，现在，美国人又打上了他的主意。 　　中央政府的倒台，要说原中国权贵谁最失落的，孔大小姐孔令仪即使排不到第一，那也最少是第二。联合政府上台后，看看孔大小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先是家产被炒，紧接着就仅仅因为在商场扇了一个售货员一节耳光就被关了半个月，这种从天上到阴水沟的日子，如果不是有蒋夫人从中开导的话，孔大小姐也许当时就能在看守所一头撞到墙上去。 　　正因为有这样对比鲜明的经历，所以在四大家族失势之后，孔大小姐是折腾得最凶的。其中最夸张的一次，她居然能孤身赶到马来半岛的丹老前线，面见孙立人，要求他起兵反云。 　　孙立人当然不可能答应她的要求，而为了阻止她的胡闹，他径直派人押送她回国，直接将她交到了蒋夫人手中。 　　也正是在蒋夫人的约束下，孔大小姐才有所收敛。不过即使如此，她依旧因为激烈的反云和反联合政府言论而三天两头的见报，由此成了众所周知的反联合政府和反云最激烈的“原中央政府权贵”。也因此才得以被普瑞斯关注到，并成了他意图说服老蒋东山再起的不二牵线人选。 　　三天后，在一家茶馆的二楼包间内，普瑞斯如愿见到了孔大小姐。 　　从同事口中，普瑞斯此前对孔大小姐已经有所了解，现在一看对方果然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且言行举止处处透着西洋味，“Banana”特质明显，他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挂上了迷人的微笑。 　　“孔小姐，幸会幸会，在下李大成，现添为福特驻华公司的重庆区经理。”普瑞斯说着，递上自己的名片。 　　“美国人？”孔令仪其实是个直性子的女汉子，她也不接对方的名片，而是直接问道。 　　“是，是。” 　　“听说你有一笔大生意找我谈，说吧，究竟什么大生意，我时间宝贵，可没太多时间给你！” 　　普瑞斯看向杨普亮。后者朝他挤了挤眼睛。 　　普瑞斯心领神会，很自然的将名片放在孔大小姐面前，道：“是啊，总值最少一百万美元左右，不知道孔小姐有无兴趣？” 　　“美元？”孔令仪皱起了眉头，毫不客气的说：“在中国美元可没什么用，学元的话我还可以考虑。” 　　“那就学元，一切听孔小姐的。”普瑞斯赶紧改口。 　　“说说吧，什么生意？”孔令仪似乎来了点兴趣，以认真一点起来的口吻问。 　　“富可敌国，不知道孔小姐以为如何？”普瑞斯循循善诱。 　　“富可敌国？小子敢夸口啊？据我所知，福特汽车在中国可卖不动。” 　　见她就是不入巷，普瑞斯心中苦笑，面上微笑不变，说：“不是卖汽车，卖汽车能赚什么钱？孔小姐，据我所知，您非常不满贵国现政府和欧阳云的统治。我这笔生意，就是针对它们来的。” 　　孔令仪人精一个，又岂会真的听不懂他的话外之音，只是出于某种目的，她却刻意装出了傻大姐的样子。她很夸张的哎呀一声，说：“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了，难道你有办法对付欧阳云？哦，我知道了，你们美国想和我们中国开仗，你们要刺杀欧阳云？” 第2869章 讨价还价 　　孔令仪说到“你们要刺杀欧阳云”的时候，两眼泛光，这很能证明她的政治立场。普瑞斯心中稍微一犹豫，点了点头。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中国，普瑞斯都没少和纨绔子弟打交道，知道和这种人打交道的关键在于什么。点头过后，他干脆彻底将话挑明，更进一步的说：“孔小姐或许不知道，在我们美国人心中，中国的元首只有一个，那就是曾经的中国最高统帅和现在的中国总统。不瞒您说，欧阳云和其领导的联合政府在很多方面已经触及到了我们国家的利益底线，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请问，您赞同我这个观点吗？” 　　普瑞斯没少和各国纨绔打交道，但是，孔令仪又岂是一般的纨绔？好似普瑞斯说的都是废话，她眉头一皱大声道：“少说这些没用的，我知问你，你们具体准备怎么做？我关心的是有没有成功的希望。李大成是吧？你应该知道欧阳云身边的安保有多严密，负责其警卫任务的可是狼牙。狼牙你不会没听说过吧？那可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你说的对，我确实希望欧阳云去死。但是，如果前提是我先丢掉小命，嘿嘿，恕本小姐不愿奉陪！” 　　狼牙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普瑞斯也不是一天两天听说狼牙了，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形容的。而且听孔令仪的意思，根本就没有为了杀掉欧阳云赌上一切的意思，这令他感到意外之余，同时又坚定了要说服对方的想法。孔令仪这种态度，不正说明她不仅仅是一个头脑简单的纨绔吗？而在当前情势下，战略情报局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中国合作伙伴。 　　花费了大约半分钟来措辞，普瑞斯抬头认真的看着孔令仪，说：“具体的计划当然有，不过，在我们觉得孔小姐是值得信任的人之前，请恕我不能透露相关机密。不过，令我觉得奇怪的是，孔小姐就一点不怀念以前的生活吗？如果我们能够成功的话，那么能够接替欧阳云的肯定是您的姨夫，以您在蒋夫人身边的地位，您会再次成为中国的公主吧？” 　　普瑞斯需要时间来措辞，孔令仪同样如此。 　　孔令仪希望欧阳云死吗？答案是肯定的。不过，和外界的看法不一样，如果谁以为孔大小姐只是个“胸”大无脑的纨绔并因此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嘿嘿，那么他肯定会死得很难看。 　　人总是要成长的，孔令仪也不例外。蒋夫人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可没少对她耳提面令。普瑞斯和杨普亮绝对意想不到的是，此前他们在报纸上看到的有关孔令仪的种种报道，其中有百分之九十其实是后者的刻意为之。 　　人总是这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孔令仪当然也不例外。而作为前中国财长的千金，孔令仪绝不缺少经济头脑。于是在家族资产被查抄，父母兄长被迫远遁美国之后，孔令仪居然想到了这么一条生财之计，即和几家媒体合作，充当话题人物以收取佣金。 　　中国的传媒行业是随着电子工业技术一起成长起来的，而因为这个跨度太大，结果就造成了传媒行业素质的参差不齐。一些报纸地方电台为了发行量，为了眼球效应，无所不用其极，而孔令仪这个话题人物自然被他们趋之如骛。 　　普瑞斯和杨普亮更想不到的是，孔令仪之所以同意见前者，所谓的国仇家恨乃是她随口拎出来的幌子，其真正目的其实是想看看有没有捞一笔的机会。 　　如果普瑞斯在孔令仪刚刚走出看守所的时候来找她，当会毫不费力的就将后者鼓动起来成为一名针对欧阳云的愤青。只是现在，在亲眼目睹了联合政府和欧阳云以及当下中国社会的种种，又在蒋夫人的耳提面令下真切了解了学兵军的可怖实力之后，孔令仪是真的不敢抱这样的念头了。 　　视孔令仪为倒云主力军，普瑞斯绝不是第一人，在他之前，什么中统还有国民党的一些个元老，不知道多少人曾经打过她的主意。只是最终结果却毫无例外的皆成了孔大小姐的取款机。对于这些人来说，被一个曾经的纨绔女子玩弄于鼓掌之中可不是值得标榜的事情，他们羞与人提，也就使孔大小姐的真面目得以一直隐藏在昔日的“纨绔光环”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了一个又一个所谓的倒云分子。 　　“值得信任之前？你居然怀疑我？我还怀疑你是不是中情局派来找我茬的呢，那个谁，你介绍的这人不靠谱啊，拿来！”孔令仪说着，向杨普亮伸出了自己的手。 　　杨普亮没想到会这样，不免有点结巴，当然也有可能是心疼钱：“孔大小姐，你——” 　　孔令仪眉头一挑，一股颐指气使的气质浑然天成，叱道：“你什么你？你当我真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110叫警察过来？” 　　杨普亮立马额头见汗，普瑞斯其实不明所以，但是因为担心“110”，他只好朝杨普亮狂使眼色。 　　“娘的，撞见鬼了！不过，这孔大小姐贪财的秉性倒是一点没变。”杨普亮心中腹诽着，面上可不敢展露颜色，咬咬牙从怀里掏出钱包，然后点出一沓美元递给孔令仪。 　　孔令仪接过来甩了甩，放入包包，瞥了普瑞斯一眼，道：“第一次打交道，你可能还不了解我。告诉你，我这人比较现实，所以别整那些没用的。先拿出具体的方案来，如果我觉得方案可行，哼，不用你们说项，我也会帮你们。但是，如果谁想利用我，哼哼，本大小姐可不是吃素长大的！”说完这些话，孔令仪站起来径直离开，只留给两个男人一个婀娜多姿的背影。 　　孔令仪前脚刚刚离开，普瑞斯和杨普亮便后脚走了出去。坐到普瑞斯的车上，普瑞斯不满的对杨普亮道：“为什么她好像毫不知情？！” 　　杨普亮还在心疼那五千美金，闻言“啊”了一声才说：“我不是怕引起她身边的密探的注意么，安全第一，这好像是你一再关照的。” 　　“她现在要见到具体的行动计划，说说你的看法。” 　　“我以为计划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实力。冒昧的问一句，你不是单枪匹马吧？” 第2870章 口才了得的普瑞斯 　　杨普亮作为曾经的军统特工，虽然人贪婪了一些，但是看人看事的眼光却十分毒辣。这也是他只同意有偿为普瑞斯提供服务却拒绝成为其下线的主要原因。 　　军统作为中国大地上曾经最大规模的特务组织，尽管其政治地位已经完全被中央情报局所替代，但是军统特工们耗费几年甚至十几年建设成的地下情报网却依旧存在，也正是赖于这张隐蔽的地下大网，当初的戴笠现在的杨普亮之流才能在中央情报局的严打下依旧保持相当的活力，甚至能够在重庆和广州堂而皇之的行走。 　　在重庆，多诺万确实只放了普瑞斯一人。倒不是战略情报局人手不足或者经费紧张，而是因为美国驻华大使馆出于某种考虑拒绝提供更多的“居留证”。自美日秘密缔约以来，美国国内就没少过反对声，这其中，美国驻华大使馆以及一些还在中国军队学习观摩的美军军官反对得就特别的激烈。 　　43年的时候，罗斯福为了促进中美关系，任命欧阳云的老朋友，原北平燕京大学的校长司徒雷登为新任驻华大使。罗斯福的这一任命在一定时期内果然起到了促进中美两国关系的作用，因为司徒雷登和欧阳云之间深厚的私谊，一度，中美两国在联合国事务上同气连枝。而中国政府应司徒雷登的请求，在药品和医药技术出口上，也总是会刻意的向美国倾斜。 　　正因为中国政府在这些事务上的善意，所以美国驻华大使馆人员对中国普遍存在好感。这个时候，美国政府忽然作出单方面背叛盟约的举措，这自然引起了他们的强烈不满。而如司徒雷登，一度更威胁白宫，称如果政府不在美日缔约一事上悬崖勒马，他将辞去驻华大使的职务。 　　多诺万只放普瑞斯一人在重庆，一方面固然因为受“居留证”的限制，另一方面却是出于对普瑞斯能力的信任。杨普亮眼光毒辣善于识人，普瑞斯又何尝不是，面对杨普亮的公开质疑，他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只是点起一颗大刀轻轻的吸着。 　　以为他要逃避这个话题，杨普亮追问：“怎么？被我言中了？” 　　普瑞斯笑了，反问：“我单枪匹马又如何？或者您以为在这种事上人多胜算就多一点？” 　　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杨普亮反而心安，不理会他语气中的揶揄之意，杨普亮轻声说：“这种事的成算当然和人多人少确实没关系。但问题是孔大小姐并非专业人员，而且你也看到了，她的脾气相当执拗。如果不能展示力量，你拿什么说服她？说服不了她，我们就接近不了老头子，那么就算是能将欧阳云除掉，没有老头子的支持，我们也未必可以颠覆学兵军的统治。对了，看来我有必要帮你普及一下学兵军的有关常识。学兵军固然是欧阳云一人说了算，但是在他下面，还存在多个重量级人物。如果这些人能够在一些事情上能够保持一致的话，恕我直言，中国除了老头子，将没有谁能与他们抗衡。” 　　杨普亮一再强调老头子的重要性是有私心的。作为戴笠手下的得力干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像戴笠那样，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他甚至认为，戴笠在地位上虽然远不如老蒋，可是在生活上前者的快活程度却要远胜后者——“戴长官能够想睡哪个就睡哪个，最高统帅成吗？所以我说，做人还是要像戴局长那样……”这番话是杨普亮几年之前在和一个“兄弟”谈人生理想的时候说的。通过这番话不难看出，杨普亮所追求的究竟是怎样的人生。 　　“杨先生，听说您人生的最大目标是成为下一个戴笠？”普瑞斯忽然道。 　　这是杨普亮心中隐藏最深的秘密，现在突然被普瑞斯说破，淬不及防之下，他眉角不自禁的一跳，看向普瑞斯，目光中满是警惕。 　　普瑞斯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感叹一万美金买来的情报果然管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说：“杨先生不用紧张，在我看来这是很健康的一个追求。男人么，天生就是权力生物。对权力不热衷的男人，呵呵，那还是男人吗？” 　　对于常年喜欢躲在阴暗里偷窥别人的人来说，心中隐秘被看穿就好像突然被晾到阳光下暴晒一样，没有比这令他们更惊悚的事情了。杨普亮毫无表情的看着普瑞斯，心中猜想着会是谁向美方出卖了自己，同时提醒自己：这个普瑞斯绝不似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当小心应付。 　　“杨先生，我有一个提议。我知道你们在重庆还有很大的能量，那么为什么不增大投入呢？您应该知道我们的决心，美国的决心再加上你们的力量，我以为改变中国历史并不是太困难的事。当然，因为您加大了投入，自然会得到更多的报酬。呵呵，五十万加一个新戴笠怎么样？事成之后，我们不仅支付您五十万美元，而且还会帮助您成为中国的下一个戴笠。” 　　“看来我真猜对了，你就是一个人。” 　　“这重要吗？即使我是一个人，可是您别忘了，站在我身后的可是整个美国。” 　　“哈！空口白牙，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不，杨先生您错了，您根本就不需要相信我。哦，SORRY！恕我言辞有失，我当然值得您信任。我的意思是，据我所知，如果您能将原先的力量整合起来，您自己就能得到您想要的。而我们愿意在这件事上尽全力帮助您。” 　　不得不承认，普瑞斯揣摩人心的能力极强，口才也相当了得。 　　听了他这番话，不管杨普亮原先是何种打算，此时却是怦然心动。顺着普瑞斯的话，他不禁想道：是啊，如果我能将之前重庆的地下情报线重新整合起来，那何等大事做不成？如果美国人愿意提供经费，如果…… 第2871章 名誉上的最高国家元首 　　普瑞斯和杨普亮这边正策划着如何向孔令仪展示力量，孔令仪那边，坐在车上将杨普亮交付的美元清点了一下，确认其中没有假钞，她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宣泄一下“又大捞一笔”的美好心情，随即将车子点火，风驰电擎般向两路口的蒋氏公寓开了过去。 　　蒋氏公寓中，刚从外面回来的老蒋夫妇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有关“瘟疫”的话题。在长春爆发瘟疫一事上，联合政府从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所以，那次记者们在最高统帅部门口堵住欧阳云进行的采访，看似是针对联合政府和欧阳云，实际上却也给了联合政府和欧阳云一个剖白自己的机会。 　　“听说那小子已经调派了足够的药品过去，不得不承认，联合政府这帮人做事还行——”有资格以“那小子”形容欧阳云又能对联合政府品头论足的自然非老蒋莫属。时至今日，老蒋也算是彻底想通了。所以，“名誉上的最高国家元首”对他来说不再是耻辱，总统府办公室中也终于能经常看到他的身影了。 　　在对新身份的适应上，一度，蒋夫人的反应比之老蒋要强烈得多。因此，曾经的四大家族中，她一度也是反对宋子文出任外长最强烈的。不过，随着陈氏兄弟和孔氏夫妇相继被迫远遁海外，而原中央系的高官和军官也日渐疏离他们，尝遍了人情冷暖后，她反而比老蒋更在意那“名誉上的最高元首”。 　　尽管事实上已经向现实低头了，但是蒋夫人嘴上可从来没有妥协过。冷冷一笑，她说：“表面文章谁都会做，换做是你，只要着重强调这件事，下面的人敢敷衍了事吗？” 　　夫人还是一贯的强调，不想在这种事上引起家族矛盾，老蒋摇摇头，端起茶杯啜饮。 　　“刘妈，令仪呢？怎么没看见她？”蒋夫人忽然高声喊道。 　　“大小姐出去了。”隔壁房间里走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 　　“这疯丫头，整天就知道疯，这都几点了也不归家。” 　　说曹操曹操就到，蒋夫人的话才出口，院子里就响起了汽车电笛的声音，她站起来朝外望去，正好看见孔令仪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有道是人在落魄时会更加珍惜在乎家庭的温暖，这句话放在曾经的（现在名誉上也是）中国第一夫人身上也不例外。而因为和老蒋的两个儿子蒋经国和蒋纬国并不亲，孔令仪就成了蒋夫人最大的慰藉（这应该也是她十分宠溺孔令仪的主要原因）。 　　“姨妈，姨夫！”孔令仪进屋，脸上一水的娇憨。 　　“死哪去疯了，我和你姨夫刚说到你。”蒋夫人。 　　孔令仪上来抱住她的膀子，憨笑：“宰了一头四眼猪和一头白皮猪，嘿嘿，收获了五千美金。” 　　“名誉上的最高元首”的日子，听孔令仪讲她在外面的际遇或者想办法捞她也是日常必备科目之一。所以，不仅蒋夫人立刻表示了高度关注，老蒋也看过来，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 　　外人都道孔令仪嚣张跋扈不通人情，但在蒋夫人心目中，孔令仪只是有点乖戾而已。孔令仪能常年在蒋夫人心中保持这样的形象，足见其表演功力。 　　蒋夫人：“乖囡，你又惹事了？” 　　“不是我惹事啦，是他们主动找上我的。对了。”孔令仪看向老蒋：“姨夫，那两人很可疑的，我怀疑他们可能是美国派来的间谍。” 　　毕竟只是“名誉上的最高元首”，所以老蒋夫妇很警惕的，老蒋闻言立刻问道：“令仪，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 　　把杨普亮和普瑞斯卖给老蒋，孔令仪是蓄意的。而她这么做的原因，却是因为一个个人爱好。孔大小姐爱耍枪，这在曾经的中央政府高层社交圈中乃是人所周知的事情。只是现在，因为联合政府加强了对枪支的管制，为了能够重新获得一把枪，她便异想天开的想要成为一名军人——“最不济也要成为一名女特工”。 　　孔令仪口才不错，听完她的叙述，老蒋立刻坐不住了：“……杨普亮应该是军统的人，看来他们已经和美国人勾当上了。哼，是美国人的做派，明的不行就来阴的。令仪，他们找你应该是为了见我吧？” 　　“您怎么知道的？我还没说呢。”孔令仪惊呼道，讶异的表情惟妙惟肖。 　　“美国人这是想要颠覆联合政府？”蒋夫人迟疑的问，内心深处有杂念产生。 　　老蒋深深的看了蒋夫人一眼，说：“令仪，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姨夫您放心，我是不会出卖您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你不是想要当军人吗？这也许是个机会。” 　　“军人训练太苦，我想当特工。那样不用每天出勤——” 　　“乖囡，特工很危险的。”蒋夫人。 　　老蒋摆摆手制止夫人继续说下去，看着孔令仪说：“令仪，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当明白政治斗争的残酷性。所以这件事，千万不要等闲视之。你想当特工？我支持，这么大的人了，有点正事做也好。这样吧，你拿我的名帖去找陈副部长，把你刚才对我们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再讲给他听——” 　　“姨夫，我能直接去找欧阳云吗？” 　　“为什么要直接找他？陈诚怎么说也是熟人——” 　　孔令仪瘪起嘴：“可是欧阳云才能真正说了算。” 　　孔令仪这话很伤人，尽管她貌似是无心的。老蒋夫妇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重重的失落感。老蒋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说：“去找陈诚吧，欧阳云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哦，我知道了。” 　　孔令仪上楼洗漱去了，老蒋夫人相对而坐，老蒋连续几次举起茶杯又放下，终于，他将茶杯重重的往茶几上一放，对蒋夫人说：“看来我必须去见一下欧阳云。” 　　“有这个必要吗？不管怎么说你是总统，应该是他的上司。”蒋夫人尖声说。 　　老蒋瘪瘪嘴，满嘴苦涩。心中叹息一声，他说：“国家大事不可儿戏，我现在这样子其实是怀璧其罪。欧阳云大忙人啊，我还是去见他吧。” 第2872章 当真？ 　　欧阳云这段时间确实很忙，乃至于连抽空陪小公主小敏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老蒋的秘书打电话过来，称老蒋想要见他一面的时候，欧阳云刚参加完一场高级会议，正坐在沙发上享受潘媚人的脑部按摩。电话是游小莲接的。因为上次在最高统帅部门口被记者围堵一事，虽然欧阳云没什么表示，但是最高统帅部的办公室主任陈德如却如临大敌，事后狠狠的批评了张梁和游小莲一顿。张梁和游小莲吸收教训，遂决定两人分工，张梁主外，游小莲主内，以保证不让欧阳云脱离他们的视线同时防止类似的意外再次发生。 　　游小莲挂了电话对欧阳云说：“小长官，总统的秘书打电话来，说有要事要与你面谈。” 　　在欧阳云亲临长城前线的时候，老蒋的表现还算循规蹈矩。而在欧阳云看来，作为国家名誉上的最高元首，老蒋只要不想着阴谋攥权给政府的正常运转添乱，那么其它方面出格一点都没关系。所以，对老蒋这段时间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 　　“没说是什么事？”潘媚人问。 　　“我有问，对方说总统交代的必须当面谈。” 　　“要事，媚人，那你就给安排一下。”欧阳云。 　　第二天，最高统帅部辖下的南坪军人荣养院，在一个亭子里，欧阳云和老蒋相对而坐，身边只留了一个司端茶倒水之职的潘媚人。 　　“总理又清减了，国事虽然重要，也要注意身体。”两人谦让着坐下，老蒋看着欧阳云说。 　　“谢谢！”欧阳云客气的回应，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您说有要事面谈，不知道具体指什么？” 　　时至今日，在联合政府完全控制住国内局势之后，老蒋和欧阳云之间的个人恩怨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从去年年底开始，两个人这已经是第三次单独谈话了。 　　“是这样。”老蒋知道欧阳云时间宝贵，所以也没有打太极的意思，立刻进入正题，先将孔令仪昨天的遭遇说给欧阳云听，然后说：“国家政局民生已趋稳定，抗战大业也胜利在望，我觉得吧，也是到了我们这些老骨头退居幕后的时候了——让我把话说完，从我个人的立场，我其实很愿意继续参与国家的振兴大业。可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所以，为了让一些人彻底死心，为了不被一些野心家利用，我觉得自己退下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这样做，对国家对我个人都有好处是不是？” 　　欧阳云不会知道，就在昨天晚上，老蒋和蒋夫人几乎用了一整晚来讨论这件事。而老蒋主动请辞，乃是夫妇两人的智慧结晶，他们觉得唯有如此做才能向欧阳云剖白心迹，同时又能防患于未然，为可能到来的风暴打下预防针。 　　应该是缘于后世的各种灌输，对于老蒋，欧阳云不仅毫无好感，而且执拗的认为对方是个权力生物，对权力的痴迷到了近乎癫狂的程度。正因为有这样先入为主的认识，所以对于老蒋所谓的“要事”居然是主动请辞，他相当的震惊。 　　震惊之余，他努力的开动脑筋想老蒋这么做的动机，同时恶作剧的想道：“他就不怕我真的答应？要不要讹诈他一下？” 　　换做五年前的欧阳云，他应该能毫不犹豫的做出这样的恶搞行为。不过现在，在习惯政治场的游戏规则后，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如此轻率的决定了。 　　“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实在是太吃惊了！”欧阳云说着，连连摇头。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老蒋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杯。 　　深吸一口气，整理一下思绪，欧阳云认真的说：“我不能接受。恕我直言，不管您究竟出于何种想法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旦公诸于众，都将会给国家带来一场风暴！” 　　老蒋辞去总统职务会引起政场风暴吗？欧阳云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但是距离真相也不会太远。不管老蒋在中央政府时代功过如何，不可否认的是，其影响力依旧存在着，而且绝不容小觑。且，凭心而论，在领导中国人民抗战一事上，老蒋是有贡献的。有一点欧阳云可以肯定，如果他今天同意老蒋去职，那么明天，华夏民族统一党就可能成为下一个国民党，遭到群起而攻之。 　　一个优秀的政治家，应该善于妥协。而让老蒋担任国家名誉上的最高元首，正是欧阳云和学兵军的一种妥协。 　　老蒋自己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认识，他摇着头说：“哪有这么严重，我倒觉得现在的中国根本就不需要总统。”说完，他低头啜茶，看似避开欧阳云的视线，实际上却在偷窥着对方。 　　老蒋和蒋夫人昨天探讨一整夜，这正是他们最担心的问题。即如果欧阳云有意连“最高元首的名誉”也收去，那么老蒋现在请辞就是明哲保身之举。而不管欧阳云有无这个意愿，为了防止普瑞斯之流借老蒋的名义煽风点火，老蒋此时的主动请辞就将会是一道护身符。 　　老蒋不知道，对于他的主动请辞，欧阳云有在估测其“诚意”。本来，欧阳云还难辨真伪，但是他说出这样的话，却让欧阳云一下子就窥破了虚实。 　　心中悄然一乐，欧阳云说：“您是嫌总统职务没有实权吧？这样，我向您保证，只要战事结束，国家的权力肯定重新分配。届时，总统将不只是名誉上的国家最高元首，而会实至名归。” 　　老蒋抬起头，喉头一动，“此言当真”差点就脱口而出。而在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唾液后，他再次摇头说：“不，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绝没有伸手要权的意思，而只是单纯的觉得没必要设总统这个职务。当前形势，国家权力还是有必要高度集中的。而在这方面，我觉得您做得很好。至少比我当时要称职多了——” 　　“当真？！” 　　老蒋尽管满嘴苦涩，却依旧以尽量真诚的语气道：“当真！” 　　欧阳云就笑了，说：“有您这句评价，那我就是现在去职，那也没什么遗憾了。” 第2873章 制造新闻卖钱 　　“你也要去职？”这下轮到老蒋惊诧万分了，他说着，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欧阳云。说完，应该是觉得自己表现得有点急切了，他赶紧松下面皮，恢复原先的语气说：“不行不行，这怎么行？您要是真这么做，将是极不负责任的表现。” 　　欧阳云脸上的笑意更甚，问：“既然我去职是极不负责任的表现，那您呢？” 　　老蒋没想到他在这里等着自己，看着他，一时无言以对。 　　欧阳云收敛笑容，表情一肃，说：“蒋总统，以后请辞这类的话还请一定慎言。毕竟，我们领导的是一个国家，而不仅仅是一个家庭。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您放心，我欧阳云绝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所以，有些事情只要不是事实，那么您就完全不必担心。您现在也应该看清美国人的丑恶嘴脸了吧？哼！美国人当然希望我们越乱越好，不过看来这一次他们的如意算盘注定要打空了，看来，我们以后得经常交换意见。不然还真可能被美国这样居心叵测的国家给投了机。贵外甥既然能够主动向您提出这件事，看来她在这件事上和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我听说她一直想参军，要不就让她到最高统帅部挂个职，也好为我们传传话？” 　　以欧阳云今日之身份，他是没时间理会也没必要理会孔令仪的。只是孔大小姐的种种事迹太出名了，而木剑蝶和常根又始终视她为祸害，所以有关她的情报还是会不定期的被送到欧阳云面前。由此，欧阳云也就知道了孔令仪的种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也才会有这个建议。 　　“孔令仪都是被她小姨惯的，她小孩子脾性喜欢胡闹，有得罪之处还请总理千万别放在心上。” 　　“胡闹？我倒觉得她很有想法，是个有意思的人。通过制造新闻向媒体收钱，这可不是谁都能想得到的！” 　　“啊！总理连这个也知道？” 　　欧阳云微笑，做莫测高深状。 　　老蒋看看他又看看一边肃立着的潘媚人，心中仅存的一点侥幸也不翼而飞。在他想来，欧阳云能知道这种芝麻大的小事，自然得力于中央情报局。进一步展开，中央情报局连这种琐事都能打探到，自然不可能侦探不到他身边的那些“大事”。由此他进一步断定，中央情报局在他的寓所肯定安装有窃听器之类的情报设备。 　　“看来，以后就是和夫人在家里说话也得小心了。”他这样想着，十分庆幸自己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言行。 　　送老蒋上了汽车，欧阳云并没有急着离开。他抱臂站在亭子前，看着山下斑斓的秋色，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 　　“蒋总统最后倒不提去职的事情了。”在他身后，潘媚人轻声说道。 　　“应该是试探来着。” 　　潘媚人点点头，然后想起一事，略带好奇的问：“孔令仪真靠制造新闻赚钱？” 　　欧阳云笑了，说：“千真万确，当时刚知道，我也十分惊讶。” 　　“常根他们也真够无聊的。” 　　“不，我倒觉得他们这次做得很好。呵呵，我想，估计以后我们的总统大人在自家公寓都睡不好觉了。” 　　“换做我也一样。常根他们连孔令仪的这种私事都打探得一清二楚，蒋总统肯定会怀疑身边被安插了眼线。” 　　“为了他好我好，我也希望他产生这样的错觉。” 　　“那个普锐斯，干脆直接驱逐出境算了。” 　　“不，留着这个人还有用处。常根一直怀疑在重庆还隐藏着军统的地下情报网，现在看来是真的。这个普瑞斯和那个杨普亮利用好了，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祸害。我还有一个想法，美国人雷声大雨点小，迟迟没动作，也许我们可以先发制人。而这个普瑞斯届时就是最好的导火索！只是不知道这个杨普亮值不值得挖过来。” 　　“用杨普亮，我倒觉得不如用孔令仪。” 　　“哦？” 　　“很明显，孔令仪已经被他们视为接近蒋总统的唯一中间人。而听蒋总统的意思，孔令仪只是想趁机宰他们一笔。如果孔令仪真的不再具备危险性，有总统夫妇在，说服起来会容易得多。” 　　“也是——这种事我们就不要操心了，不然国家用那么多钱养常根他们干嘛？” 　　“咯咯，我就是随便一说。” 　　潘媚人真是随便一说吗？没人能知道真实的答案。而值得一提的是，正因为她这随便一说，普瑞斯果真成了中美开战的导火索，中国政府也得以在这场战争中从一开始就掌握了主动。 　　老蒋和欧阳云会面的当日，孔令仪和陈诚也有过一次会面。孔令仪给陈诚的办公室去电话之前，还曾担心后者如今地位不一样可能会不给自己面子。事实却证明了老蒋的预见性。 　　孔令仪的担心其实不无道理。因为她知道在自家姨夫成为“名誉上的最高国家元首”后，陈诚虽然明面上依旧表现得十分尊敬，但实际上却在做着“取老蒋而代之”的事情。 　　无论公私，陈诚这么做其实都无可厚非。毕竟，原中央军实在是非常诱人的一个政治资源。陈诚想要更进一步，就不可能忽略它的作用和巨大的影响力。而他如果想要实现这一点，对老蒋就只能表现得比过去更加尊敬。所以，虽然孔令仪现在什么都不是，但仅仅凭着“老蒋的外甥女”这一身份，陈诚为维护自身形象的一贯性，百忙之中也肯定会抽出时间来见她，而且会表现得十分的热情。 　　孔令仪找陈诚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将自己从“美国人的阴谋”中摘出来，顺带看看能不能弄张佩枪证。不过，她显然低估了此事的复杂性。或者说，她低估了陈诚的政治敏感性。 　　是的，原本只是想走走过场的陈诚，因为从此事中窥到了投机机会，所以他一改初衷，立马修改剧本并增加了剧情。 　　“是总统让你来找我的？” 　　“可以这么说。你帮我跟欧阳云说明一下就行，要是真有刺杀发生，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刺杀？开什么玩笑，美国人当狼牙是摆设吗？” 　　“谁知道呢？好了，你忙，我先走了。” 　　“别急，事情我还不是很清楚。你再说一遍。” 第2874章 陈诚的谋算 　　孔令仪只好再说一遍，而陈诚认真的听着，心中记下了杨普亮这个名字。 　　杨普亮的身份，陈诚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猜出，非军（军统）即中（中统），而军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在中央情报局的眼皮子底下，其人居然可以见到孔令仪，那肯定肯定的是其身后一定存在着一股支援力量，且能量不小。联想到这股支援力量最大的可能就是戴笠亲手打造的军统重庆地下情报网络，陈诚便不禁怦然心动。 　　和所有对原中央政府心怀眷念的原中央政府高官一样，陈诚对于军统和中统居然没能在联合政府执政初期掀起浪花甚至是腥风血雨是深感遗憾和不解的。戴笠曾在重庆打造了一个地下情报网，这在原中央政府高官们中间并不是什么秘密。而这股力量在联合政府执政初期居然没能发挥作用，陈诚们失望之余，对戴笠也有了全新的认识，认为其“虚有其表”，实在不配“中国的西莱姆”这一称号——这不，中央政府刚刚下台，他就失去了对手下的掌控能力。 　　对于尝到了权力甜头的人来说，想要他们放弃手中的权力，这无疑与让瘾君子戒烟一样的困难甚至更甚。联合政府执政至今，取得的成绩其实有目共睹。但是因为自己并没有从中捞取到好处，所以拿起放大镜找鸡蛋缝的依旧大有人在。这些人批着所谓专家学者、民主斗士的外衣，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或者势力的鼓唆下，将心中那原本只有苍蝇屎一般大小的爱国心无限放大，在报纸上就有了各种各样的忧国忧民论调，认为国家应该回归正常秩序，即国家执政党和领导层应该由民主选举产生、国家宪法和政治制度应该向西方民主国家看齐云云。 　　客观而言，当前的联合政府确实非正常产物。比如，掌握国家核心权力的职务连任期长短的说明都没有，议会也只是徒有其表，根本不具备监督力。但是当今世界本就非正常形态，当前中国的最大任务也是打赢中日战争，所以他们用放大镜挑出来的这些缝，看似是爱国行为，实际上却包藏祸心。 　　面对这些专家学者和民主斗士的奔走呼号，欧阳云本可以用一纸声明来打发，但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关注只会给这些小丑动力，甚至让他们拥有更响的名头，所以他采取了一种最为明智的做法，即保持缄默。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这种近似放任的态度却让其他人产生了误解，甚至有认为这本是他释放出来的信息。于是，不少人便开始未雨绸缪，暗中拉帮结派不说，且开始培植亲信势力。 　　陈诚作为曾经的“小委员长”，有前中央政府和前中央军大员以及国民党做后盾，本无需刻意的去做什么。然而，因为并不满足于现在的地位，并不相信欧阳云真会在战争结束后隐退，所以，他还是加入了上述行列，且比任何人表现得都积极热切。 　　随着国家政局日渐稳定，再加上欧阳云因为“反腐风暴”不再像以前那样信任和放纵木剑蝶和常根，中央情报局在中国地下世界的地位非但没能因为一家独大而变得不可动摇，反而不得不放弃了一些见不得阳光的领地。这就又给了陈诚们见缝插针的机会。 　　应该是受纳粹盖世太保政策的影响，在陈诚们心中，特务政治从来就不是什么禁忌。相反，因为特务政治低投入高产出的特性，所以只要有机会，哪怕存在相当的风险，他们也会趋之如骛。 　　孔令仪离开两个小时后，陈诚让秘书与潘媚人联系，得知欧阳云有十分钟时间，他立刻要求会面。见面后，陈诚几乎完全转述了孔令仪的话，然后提出自己的解决意见，建议让中央情报局加强重庆的情报管制，点出杨普亮的利用价值，认为利用好了他可以钓出大鱼：“……普瑞斯肯定不是唯一，我们可以利用他钓鱼。” 　　“总统刚找过我，为的就是这件事。”欧阳云说。 　　陈诚听了不禁暗呼侥幸，庆幸自己没有隐瞒什么：“我手下的李成原先就是军统的人，我有个想法，是不是让李成用这个身份打入进去？” 　　“可以，这种小事你看着办就行了。”欧阳云浑不在意的说。 　　“好的！”陈诚心中暗喜，面上不动声色，说：“听说你马上要去歌乐山，那我就先告辞了。” 　　离开欧阳云办公室的陈诚很兴奋。因为欧阳云的应允，他将杨普亮挖掘过来等于有了合法的外衣，那么就是将来发生什么，他也可以后顾无忧。 　　鉴于后世对美国情报部门的认知，又有老蒋和陈诚先后示警，欧阳云不敢在这种事上掉以轻心，当天晚上，他召见了木剑蝶。 　　木剑蝶来到后，欧阳云开门见山的问：“杨普亮其人你知道吗？” 　　木剑蝶点头说：“这个人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对了，他前天还和一个叫普瑞斯的美国人去见了孔令仪。统帅请放心，不管美国人想耍什么阴谋诡计，我们都不会让其得逞的。” 　　“白天陈副总长找我了，他想利用杨普亮。杨普亮，你们可以暂时不管他，但是那个美国人，我希望你们监控好了。对了，孔令仪既然能主动向陈诚报告此事，应该是担心被利用了。我现在倒不担心统帅部这边，但是总统那里你们要加强监护。美国人玩栽赃嫁祸很有一套。” 　　“明白，我们会立刻加强总统住处和出行的安保。” 　　“陈诚说孔令仪想加入中央情报局当一名特工，你怎么看？” 　　木剑蝶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说：“不会吧？那个纨绔——” 　　“纨绔？这是老眼光了，你看看这个。”欧阳云说着，将一份文件递给木剑蝶。 　　木剑蝶接过来看了看，立刻惶恐的站起来说：“统帅，对不起，是卑职的疏忽。” 　　如果孔令仪看到这份文件的话第一反应肯定会满头大汗，因为这份文件上所记录的都是她的言行，包括她认为制造新闻卖给那些媒体的事情。 　　“我有个想法，孔令仪不是想当特工吗？那我们就给她一个机会。美国人来渝肯定没什么好事，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要想主动出击，普瑞斯是关键，我希望接下来能够一切尽在掌握，明白我的意思吗？” 　　木剑蝶肃然答：“是！” 第2875章 特工 　　华盛顿，白宫，多诺万正在向杜鲁门请求增加活动经费。 　　“普瑞斯找到了戴笠的一个名叫杨普亮的手下，后者掌握着军统隐藏在重庆地下的一个情报网络，如果能够利用上这条网络，我们在中国将大有可为，不过，唤醒这条网络需要大量的资金……” 　　“经费没有问题。但是必须改变行动计划。前几天我和丘吉尔首相通了电报，他认为刺杀欧阳云可能会引发恶劣后果，建议我们改变行动方略。我的想法是，既然联合政府是通过驱逐原中央政府上台的，那么为什么不在这两者之间制造麻烦呢？如果你们能确保隐蔽工作的话，倒也可以刺杀欧阳云，但是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那就选择他的政敌。只要能让中国乱起来，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要想确保隐蔽这会很难，东方面孔特征的特工我们也有，但是能力有限，尚不足以独立完成这样重大的任务。总统先生，如果斯特雷登大使能够在通行证上给予我们更多的方便，我们将会更容易达成目的。可是，似乎他并不愿意为国家分忧，总统先生，基于其一贯的亲华立场，我以为，这个人必须换掉。” 　　对斯特雷登只肯给战略情报局一张通行证，多诺万耿耿于怀，现在逮到机会，他自然要“还之以‘李’”。 　　司徒雷登的亲华立场由来已久，事实上这也是他能够当上驻华大使的主要原因。在和日本秘密缔约之后，杜鲁门就考虑过将他换掉，不过最终，因为觉得这样做会给外界传达太明显的信息，再加上也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前往中国，这件事就拖了下去。 　　杜鲁门：“司徒雷登暂时还有作用，有他在，我们和中国政府之间就还有缓和的余地。再者，我们毕竟还不是对立国。既然普瑞斯能够唤醒军统的地下情报网络，那就让中国人去做这件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能够达成目的，经费没有问题。” 　　“好的，那么我会再做一份详细的行动方案报送给您。” 　　曾经的历史上，因为老蒋在很多国际事务上显得太过自我，美国人觉得不好使唤，就曾动过暗杀他的念头。欧阳云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让木剑蝶加强老蒋的安保工作。而他没想到的是，历史在这里居然就真的重演了。 　　木剑蝶从欧阳云那里回去后的第二天就单独约见了孔令仪。值得一提的是，在经历反腐风波后，虽然欧阳云对他还有常根不再像以前那样信任，但是在执行欧阳云的命令时，无论是木还是常，却显得比以前更加的尽职和忠诚。这或许就是人的劣根性了。 　　木剑蝶和孔令仪的初次见面很搞笑，两个人在中央情报局外务办的一个秘密据点见面后，孔令仪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反反复复的将木剑蝶从头看到尾，然后问：“你就是木剑蝶？传说中的‘学兵军第一盖世太保’？” 　　所谓的“学兵军第一和第二盖世太保”乃是坊间传言，不管两人真实性格如何，作为戴笠之后中国的一号和二号特务头子，能止小儿啼的威力还是有的。以讹传讹，木、常二人就成了掌管人间生死的黑白无常，其想象也就渐渐的被妖魔化，成了黑暗的象征。 　　历数整个中国，能够第一次见到木、常二人就作出这样的奇怪举动并且语出不逊的，除了孔大小姐应该就没第二个人了。而不管木剑蝶心中有何感想，于私于公，他偏偏都发作不得。不仅发作不得，且还要赔上笑脸。 　　“孔小姐，我可是闻名已久了。” 　　“仅仅是闻名已久？”孔令仪的眉眼一挑，语带讽刺的道。 　　孔令仪之前吃的几次官司，其中皆有中央情报局的功劳，孔大小姐并就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虽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睚眦必报，但是不假以颜色的资格还是有的。 　　木剑蝶常年和各色人等打交道，孔令仪这样的自然也见过不少，自有一套对付这种人的办法，见她如此，他自顾自的问道：“听说孔小姐有意成为一名特工？” 　　见他不接自己的话茬，孔令仪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换上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说：“是啊是啊，你看我行吗？” 　　“行，为什么不行？特工么，最紧要的是能演戏，论演戏的水平，孔小姐已经堪比那些大明星了？” 　　“你真这么认为？那么说我也能去当明星了？” 　　“孔小姐，我们现在是谈论你是否有意愿成为一名特工的事——” 　　“哦，我倒差点忘了。你继续——” 　　木剑蝶眉头微皱，不过依旧耐着性子道：“孔小姐是真的想当特工还是只是想混一张持枪证玩玩？”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前者可是要执行任务的，不仅随时有生命危险，而且还可能面临其它的威胁；后者，呵呵，最高统帅已经给我指示了，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办。” 　　“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那岂不是很刺激？” 　　“小姐，我郑重的警告你，特工工作绝非儿戏。刺激？不，这个形容并不贴切。准确的说，应该是玩命！知道我们的特工伤亡率是多少吗？百分之三，也就说每个月，我们一百个外务特工里面就会有三个人为国捐躯……” 　　孔令仪自家族败落后，也算是久经生活的考验修炼成精了。不过和阅人无数每天和阴谋打交道的木剑蝶相比，她却还是太嫩了。 　　“怕了？呵呵，很正常，这个世上又有谁真的能无畏生死呢？好了，我知道孔小姐时间宝贵，那我们就到这里吧，持枪证，我会让人送给你。” 　　“谁怕了？不就是死吗？我又不是没经历过？”最后一句话，孔令仪用几乎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说出。 　　木剑蝶其实听见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但是他只当没听见，依旧站起来欲离去。 　　见他要走，孔令仪大声喊：“喂，我可没说不当特工。” 　　木剑蝶心中窃笑，面上眉头紧皱，转身说：“小姐，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特工是非常危险的工作。你要是出了事，蒋夫人那里我如何交代。你放心，持枪证会尽快办给你。” 　　“少瞧不起人，这特工我还就当定了。至于我姨妈那里，你放心，我会和她说明情况的。” 　　“你真的要当特工？正式特工？” 　　“当然。” 　　刚开始的一幕反了过来，木剑蝶反反复复打量她几眼，冷笑：“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像是开玩笑吗？”孔令仪怒了。 　　木剑蝶哈哈一笑，说：“那你先过了训练再说。对了，你回去可以打这个电话，就说我让你去报道的。我有言在先，你要是撑不下去，我会让那里的教官直接撵人的。渣滓洞训练营从来不在废物身上浪费时间。” 第2876章 我们没时间了 　　不管是欧阳云还是木剑蝶又或是陈诚，甚至孔令仪本人都不会想到，这一天会成为一段传奇的开端——在此后的岁月中，孔令仪不仅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特工，她的威名更一度在全世界的情报圈子里广为流传，甚至被西方冠以“东方情报女皇”的称号。 　　孔令仪加入中央情报局的初衷，用她自己的话说只是图好玩寻求刺激。但是外界是绝对不信的，而若干年后，当她成为一名普通的妇人，和木剑蝶徜徉在东方岛（即北方四岛中的择捉岛）的绿荫中时，回首以往，她以玩笑的口吻对木剑蝶说：“看来我还真是一个伟大的爱国者呢，不然真不敢想象我当初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不提孔令仪前往渣滓洞训练营接受培训，巴西的福塔雷萨，麦克阿瑟率领的雇佣军终于出现在了楚猛他们的面前。 　　应该是美国方面没出动正规部队而只是出动一支民间武装的举动令巴西政府不是很满意，抑或巴西政府对这支民间武装能否取得最终的胜利持严重的怀疑态度，所以不敢和中国政府彻底闹僵，所以麦克阿瑟的雇佣军最终打的旗帜是“福塔雷萨自卫军”，对外宣称是巴西民间自愿组织起来抵抗中国侵略的义勇军。 　　麦克阿瑟当初之所以敢在杜鲁门面前打包票，坚信他能够率“麦森保全军”打败中国人，那是因为他觉得作为一支帮助巴西人抵抗外敌侵略的部队，他们一定能够得到巴西政府从上至地方的全面支持。因为对中国军队的战力有相当的了解，他甚至想好了，如果首战不利的话，那他就改正规战为游击战，拖也要拖垮中国军队。 　　麦克阿瑟的打算倒没有错，可是他却低估了中国侨民的力量。所以当他赶到福塔雷萨的时候，首先，他没能如愿得到巴西人的夹道欢迎，其次，巴西人也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对中国人恨之入骨。 　　“亚洲、欧洲、非洲，我到过那么多地方，但是却从来没有见到哪个民族像巴西人一样如此是非不分。巴西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国家概念吗？这简直太令人难以想象了……现实和理想出入如此多大，这让我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怀疑，那就是，我辛辛苦苦的组建麦森保全公司究竟值得吗？”这是麦克阿瑟日记中的一番话。而透过这些话不难猜测出当时麦克阿瑟和他的麦森保全军在巴西究竟遭遇了什么。 　　有史实可查的是，麦克阿瑟率部赶到福塔雷萨附近以后有秘密要求会见福塔雷萨的市长里瓦，但是却遭到了里瓦的拒绝。令麦克阿瑟当时气得摔掉了手上的咖啡杯的是，里瓦拒绝的理由居然是觉得中国军人彬彬有礼不像是坏人。可以想象，这对自诩为解救福塔雷萨人民脱离苦海而来的麦克阿瑟将是何等的打击。 　　没有当地巴西人的配合，麦克阿瑟可不敢轻易发动进攻。用他对斯戴迪纽斯的话说——“我甚至不得不担心，万一我们真和中国人打起来，巴西人会不会在我们的背后打冷枪”。巴西人不识相，麦克阿瑟只能找斯戴迪纽斯。斯戴迪纽斯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当下立刻给瓦西斯去电诘问此事，希望瓦西斯能够给里瓦压力，让他们配合麦森保全军作战。 　　福塔雷萨的巴西居民和中国军队居然结成了鱼水之好（里瓦在发给瓦西斯的电报上引用的符全胜的话），这是瓦西斯始料未及的。再加上里瓦在电报中大肆渲染中国军队的精锐能战，又有现成的既得利益摆在眼前（已经有巴西公司就从中国引进医药技术与中国相关公司展开了洽商），瓦西斯心中此时已经产生了动摇，那就是究竟要不要和中国政府对抗到底。最终，经过慎重考虑后，他采纳了一个幕僚的意见，明面上通电斥责里瓦，并对中国军队的侵略行径提出严重抗议，私底下却通过正与中国相关公司进行谈判的巴西公司洽商人向中国政府传递友善信息，称当初拒绝将福塔雷萨租借给中国乃是受美国的挑唆，现在，巴西政府愿意默认既定事实云云。巴西政府明面上的通电自然是给美国人看的，瓦西斯这么做，却是对借用美国人的力量驱逐中国军队还抱有幻想。而如果麦森保全军真能打败福塔雷萨的中国军队，那瓦西斯政府不仅能收获国人的赞誉，又能在私底下否认与此事有关联，甚至可以通过主动提出将福塔雷萨再租借给中国而趁机再大捞一笔。 　　巴西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却苦了麦克阿瑟和他的麦森保全军。 　　此事，麦克阿瑟其实处于骑虎难下的处境。战？毫无胜算；退，杜鲁门那里不好交代。踌躇再三之后，麦克阿瑟在第二批麦森保全军抵达巴西之后，终于咬牙作出决定，那就是无论胜负都要和中国军队打一仗，因为唯有如此才能保住麦森保全公司这块招牌，也才能继续从白宫获得“订单”。 　　美国人在福塔雷萨周边徘徊的时候，楚猛那边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不仅是楚猛，决定暂栖福塔雷萨的华人华侨也在做着准备工作。他们积极的与当地巴西人打交道，又是捐建公路又是修建工厂什么的，用实际行动告诉福塔雷萨当地人他们能给福塔雷萨带来什么。 　　正因为华人华侨的努力，所以当麦森保全军向福塔雷萨进军的时候，首先跳出来的居然是里瓦为首的当地人，而他们在给巴西政府的报告中，毫不避讳的将麦森保全军的行为定义为侵略，并请求政府派出军队支援，不然他们将只能寻求中国军队的帮助。 　　这份电报被麦克阿瑟麾下侦听到，把麦克阿瑟气坏了，在给斯戴迪纽斯的电报中，他连连用“不知好歹”、“是非不分”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里瓦的为人，并称如果任由这份电报见光那将会对麦森保全军的士气产生严重的打击：“……我的小伙子们视自己为拯救巴西人的英雄，但是里瓦的这份报告会毁掉他们的信仰。如果政府还想扭转巴西局势，让巴西政府撤掉里瓦势在必行！国务卿先生！我们没时间了！” 第2877章 出师未捷 　　麦克阿瑟为何在电报中称没时间了？因为就在这天下午，他从联邦调查局获得一份情报，获悉中国的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已经出发，将会在一周内抵达福塔雷萨近海。做贼心虚，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来福塔雷萨是针对麦森保全军。在中美没有正式宣战、大西洋舰队不可能给予麦森保全军实际支援的情况下，他根本不敢想象麦森保全军独自面对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将会是怎样的结局，故才会用这种近乎气急败坏的语气给斯戴迪纽斯去电。 　　中国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开往福塔雷萨的消息，斯戴迪纽斯其实早在麦克阿瑟之前就已经知道。他还知道就这件事白宫有向中国政府提出抗议。只是遭到了中国政府义正言辞的反驳。有“撤侨”这个正当的理由，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确实有出现在福塔雷萨近海的理由。至于福塔雷萨乃巴西领土，中国军队武力占领这件事本身就是违反国际法的，因为巴西政府都不再全球通电抗议了，美国人嗓门再粗，也只能在自家媒体面前喊喊，甚至连大西洋都传不过去。 　　“将军，这件事上白宫目前将无法为你们提供实质性帮助。毕竟，你们现在的身份是雇佣军。我倒是觉得，与其坐等巴西政府做出改变，不如帮助巴西人下定决心。所以你们应该尽快的付诸实际行动，将中国人从福塔雷萨驱逐出去……”斯戴迪纽斯在回电中的建议倒确实是麦森保全军当前最好的选择。只是，因为根本没有战胜中国军队的把握，对于麦克阿瑟而言，这回电等于什么也没说。 　　客观而言，美国政府组建雇佣军帮助巴西政府抵抗中国军队的“入侵”，这确实是一招妙棋，也相当符合美国国家利益。南美距离北美实在是太近了，如果中美两国真的开战，从国家安全角度出发，中国军队出现在美国家门口南美这将会直接威胁到美国本土安全。不夸张的说，这将可能成为中国一击毙命的杀手锏。也会是中美之战中最不稳定的一个因素，具备随时改写战局结果的能力。就这一点而言，为了消除这个隐患，美国政府就是投入再大上三倍甚至五倍也是值得的。 　　在这一点的认知上，斯戴迪纽斯、麦克阿瑟和杜鲁门显然都十分清楚。于是，在没能得到想要的答复后，尽管信心不足，麦克阿瑟还是决定尽快发动攻势。 　　两天后，在又一批大约一个团的麦森保全军抵达福塔雷萨后，麦克阿瑟签发了进攻命令。 　　战斗在当天凌晨三点钟左右的时候打响，为了一击制胜，麦克阿瑟一上来就动用了麦森保全军所有的火炮，并下令炮兵必须在半个小时内打光所有的炮弹。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麦森保全军的炮手向福塔雷萨中国防区打出第一颗炮弹的时候，中国广州的联合国总部，宋子文紧急召见了美国驻联合国首席代表范宣德，要求后者就美国武装出现在中国驻巴西军营外一事做出解释：“……我国政府需要知道的是，这支贵国武装究竟是什么性质，和白宫方面究竟是什么关系。据我们得到的可靠消息，该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是麦克阿瑟上将。代表先生，贵我两国目前正就太平洋权力分配进行磋商，这个敏感时候，贵国政府做出这样的举措，难道说，贵国政府真的想与我为敌吗？” 　　实事求是，在麦森保全军这件事上，联合政府的反应其实慢了一拍。就麦森保全军的身份认证，在其刚刚出现在福塔雷瑟的时候，最高统帅部就达成了共识，认为美国政府肯定不会承认其官方性质。换个角度思考，那么在麦森保全军刚刚抵达福塔雷瑟的时候宋子文就召见范宣德要求解释的话，楚猛他们就完全能够打一场突袭，从而一举消灭这个祸害。 　　如最高统帅部达成的共识所料，范宣德果然否认白宫与麦森保全军有关联，并信誓旦旦的称白宫完全不知道此事，他会促成政府展开调查云云。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因为那意味着不管我们如何对待这支部队都将和贵国政府没有关系。呵呵，我们最高统帅原先可是十分担心福塔雷萨的中国小伙子下手没轻重会不好向罗斯福总统交代呢。很好，那么，打扰了！”宋子文皮笑肉不笑的撂下这句话，随即让人恭送范宣德离开。 　　从宋子文的话中听出了赤裸裸的威胁，范宣德的脚却挪不动了。不过因为他自己的有言在先，他的嘴唇噏动了好一会，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而在回到住处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国内去电，几乎一字不漏的转述了宋子文的话。希望藉此让白宫提醒麦克阿瑟警惕中国人的报复。 　　中国最高统帅部在处置麦森保全军一事上慢了一拍，范宣德的这封电报同样如此。因为就在白宫收到他的电报并向麦克阿瑟发去警报的时候，福塔雷萨之战已经告一段落，而如宋子文对范宣德所说的那样，麦森保全军果然遭到了中国小伙子们的痛击，差一点就全军覆灭。 　　之所以差一点，那是因为麦克阿瑟在最危急的时候换上了士兵服装这才在手下的拼死相护下逃了出去。只是，麦森保全军将近五千人的大军，此时却死伤过半，且有超过两千人成了楚猛特战旅的俘虏。 　　战斗除了一开始出现一点疑念，接下来的时间可以被视为中国军队的表演秀。 　　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后，麦克阿瑟下达了全体进攻命令。麦克阿瑟知道在单兵素质和战斗意志上自家不如中国人，所以他想通过数量和缩短战斗时间来弥补这个差距。“一鼓作气的冲上去，一举击溃中国人！”这是战斗打响后他对手下说得最多的话。他这一战术安排倒也不算差，只是，他这回的对手却是擅长打小配合和单兵素质奇强的中国特战部队。所以，他这么指挥的结果其实等于将战斗主动权完全交了出去，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第2878章 击溃 　　时间前推半小时，当麦森保全军的炮兵阵地上响起第一声炮响的时候，符全胜惊讶的问身边的楚猛：“旅座，美国佬还有炮？” 　　楚猛侧耳听了听，轻笑道：“不碍事，和小鸟报告的一样，75毫米口径的山炮，威胁不大。” 　　“小鸟”正是中央情报局策反过来的那个本名小岛祥一郎的日本特工。因为巴西日裔侨民颇多，他以日本人的身份搞起情报工作来便如鱼得水。所以，麦克阿瑟不知道的是，从麦森保全军踏上南美的土地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就已经在中国军队的监视中了。 　　符全胜摇头笑了笑，为“小鸟”这个名字。稍顿，他说：“看来我们也有必要请求一些火炮。” 　　“暂时不可能，国家现在的第一任务是撤侨，除非等侨民全部撤走，不然我可开不了这口。不过不要紧，等这一仗结束我们就应该有自己的炮兵队伍了。” 　　对于打赢这一仗，楚猛信息十足。这不仅因为他们之前刚刚摧枯拉朽的击败了巴西国防军，还因为他基于中美军队实力的了解。 　　麦森保全军名为雇佣军，实际上不管是士兵待遇还是士兵素质都不比美国的正规军差。因为对于美国本土安全而言，巴西实在是太重要了。为了能够将中国军队从福塔雷萨赶出去，在扶植麦森保全军一事上，美国政府可说是完全不计成本。 　　从麦克阿瑟的角度，因为对中国军队有着相当的了解，所以对于这次战斗，无论是战术还是战略，他都十分的重视。当然了，因为双方实力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不管他如何重视，都不可能改变战败的命运。 　　修筑高强度的防御工事一直是中国军队的特长，对于楚猛而言，现在又有现成的廉价劳力可用，他自然不在乎将工事修得更加坚固一些。所以，尽管麦森保全军的炮火准备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却未能产生多少实质性效果。美军发起冲锋不久，美国大兵很快就体会到了这一点。 　　和所有带鲜明狼牙特色的特种部队一样，中东远征军下属的特战旅无论是训练手段还是作战手法，都十分的中国化。用一个美国军官的话来形容就是“一看就知道是《孙子兵法》灌输出来的人，实在是太狡诈了”。“狡诈”一词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外国军官形容中国特种部队的话语中，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其实按照楚猛的个性，他更喜欢猛打猛冲一鼓作气的击败对手。但是，因为楚天歌和俞济时特别是后者一再的向他灌输“撤侨最大”这样的理念，所以，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以便能够坚持到撤侨结束，他还是采取了比较保守的战术，打法显得十分的“猥琐”。 　　麦森保全军刚出现在福塔雷萨周近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生少根筋的缘故，巴西人并没意识到将有大战发生，所以依旧十分逍遥的过着他们的日子，甚至能和两边的士兵都谈笑风生。既至后来，已经决定暂居福塔雷萨的华人华侨出于好意提醒他们战斗随时可能打响，因为觉得参战的选手是美国人和中国人，他们也没太当一回事。直到炮声响起，巴西人这才稍显紧张并开始高度关注。而令楚猛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令麦克阿瑟气得满嘴咧咧的是，即使对战争感到恐惧，巴西人却依旧能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战场的四周，好似观看一场足球比赛似的饶有兴趣的观看这场战争并开出盘口赌那边能最终获胜。 　　“我就说了，中国人肯定能赢，被我说中了吧？你们也不想想，中国人能连我们的国防军都能打败，这些美国民间武装怎会是对手？”这是麦克阿瑟逃跑途中听到的一番话。美国老头当时气得差点没掏出枪来讲那个巴西农夫给一枪毙了。 　　楚猛采取的猥琐防守战术欺骗性十足，所以战斗开始后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内，场面上看起来都是麦森保全军保持进攻势态而特战旅权力防守的样子。只是，当麦克阿瑟看到参谋新统计上来的伤亡数字时，他却傻眼了。 　　没错，保全军是还在进攻，可是，伤亡却超过了千人，这是什么概念？原本，他通过望远镜看前线情况，还觉得保全军打得不错呢，现在有伤亡数字作背景，保全军的进攻就显得丑陋不堪了。而特战旅的防守则显得井然有序，滴水不漏。 　　“将军，中国人太狡诈了，他们分明在引诱我们持续进攻。再这样打下去——”参谋看着麦克阿瑟黑得几乎能滴下墨水的脸，小心翼翼的说。 　　“有部队突破中国人防线了吗？”麦克阿瑟打断他，问。 　　参谋摇了摇头。 　　麦克阿瑟骂道，狠狠的一挥拳头，道：“传令，让一团掩护，其它各部队缓慢撤退！不，我亲自打电话吧。” 　　麦克阿瑟怎么说也是一枚名将，知道撤退和进攻相比更加危险，弄得不好就会导致溃败。只是他却不想想，对面的中国指挥官既然从一开始就能吊着他们打，现在又怎可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楚猛外交政务上确实稚嫩，但是在军事指挥上却绝对是一把好手。因为麦克阿瑟亲自指挥撤退的原因，麦森保全军的撤退其实进行得相当隐蔽。只是，楚猛依旧早早的看出了端倪。 　　“美国佬想跑！” 　　符全胜探头看了看，疑惑的看向楚猛，说：“不像啊！” 　　楚猛笑笑，拿起话麦下令：“全体都有了，准备反冲锋！” 　　几分钟后，随着视野中的大约一个连的美军忽然掉头就跑，符全胜叫道：“美国佬果然要逃！” 　　楚猛双眼睁圆，拿起话麦大声吼：“美国佬要跑，兄弟们，追！” 　　“滴滴答”的冲锋号响了起来，冲锋号声中，特战旅的学兵们好似开闸猛虎似的冲了出去。 　　“不要慌！稳住，稳住！”麦克阿瑟没想到中国指挥官的反应如此之快，心中焦急，他使劲喊道。 　　只是，保全军溃败之势已成，又岂是他喊稳住就能稳得住的。 第2879章 孤注 　　身边不时有战友倒地，他们要不头部中弹要不就是胸部中弹，十个里面倒有九个被一击毙命。麦克阿瑟的撤退命令下达前，在中国士兵们点名式的残酷打几下，美国大兵们绝大多数肝胆已丧。这个时候，麦克阿瑟忽然下达撤退命令，等于宣布逃跑合法化，于是不管是那些心无斗志的还是那些反而变得勇猛无比的，转眼间，他们斗志全无，皆只想着赶紧逃离这鬼地方。 　　确实是“鬼地方”，对于美国大兵们而言，这是他们平生仅见的一次战斗经历。他们知道敌人的数量并不多，也知道只要冲过那道矮墙那就等于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可是，中国人就好像会便魔术似的，在他们距离矮墙还有五十米左右的时候一个看不到，但是他们一旦发起冲锋却立刻就会遭到无情的狙杀。 　　也有美国大兵被激起了斗志，咬紧牙根想要和中国士兵一较高下。然而，随着雇佣军中公认的两名狙击手先后被击中脑壳身亡，剩下的接受过狙击战术训练的美国大兵再没了勇气，战争就此进入一种诡异的节奏。 　　战后，有在此役中幸存的麦森保全军的军官总结此战得失，认为麦森保全军之所以会溃败，根本原因有两个——一是最高指挥官的战术失误，再就是一线军官未能将前线情况及时通报指挥部，使得指挥部未能在第一时间对战术进行调整。这种观点在第二次太平洋战争结束的将近十年时间内一度曾十分流行，麦克阿瑟也因此被冠以“无能之辈”的光荣称号直至怏怏而终——直到一本名为《美利坚曾经和巴西失之交臂》的书的发行—— 　　这本书的作者系参与福塔雷萨首战幸存下来的麦森保全军的一名士官所写，在这本书上，他通过发掘大量的史实直接驳斥了这一观点，并对麦克阿瑟此战表现作出客观评价。认为麦森保全军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两军之间悬殊的实力差距，麦克阿瑟即使有错，也在于对对手的实力估计不足，与其指挥水平则无太直接的关系。 　　“……直到现在我还经常从噩梦中惊醒，就好像中国的狙击手正在远处向我瞄准一样。此役，根据两国军方最终呈交各自政府的数据，保全军一共战死一千六百人左右。这其中，超过一半的致命伤在头部。诸位先生，看到这里，你们应该明白我们当时的对手有多么恐怖了吗？” 　　麦森保全军初战失利，麦克阿瑟几乎孤家寡人逃出的消息传到白宫，杜鲁门第一反应是赶紧召见诺克斯，向他问询现阶段大西洋舰队和中国成吉思航号航母舰队开战的可行性。他的原话是：“……以我对欧阳云的了解，如果麦克阿瑟将军能够将中国人赶出福塔雷萨，欧阳云也许会放出系列狠话恐吓巴西政府甚至我国，但也仅限于此而已。现在，情况变复杂了，我甚至不得不担心接受这样的局面，那就是中国人万一留在福塔雷萨不走怎么办？不，绝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如果我现在就命令尼米兹将军进攻福塔雷萨，你认为他们能打得赢中国的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吗？” 　　学兵军刚开始搞航母以及远洋舰队的时候，美国政府上下不仅没当一回事，而且是这样一种态度，那就是双手拢在袖子里，嘴上叼着雪茄，随时准备看中国人的笑话。 　　事实却狠狠的扇了美国人一节耳光，诚然，中国人是第一次搞现代化远洋舰队，第一次搞航母，可是他们不仅搞得有声有色，而且很快就后来者居上，甚至开始对美国的太平洋利益产生现实威胁。 　　后世史学家们曾经分析杜鲁门政府冒天下之大不韪和日本秘密缔约的根本原因所在，最终他们得出的结论是不管有无那五万战俘的问题，杜鲁门政府都有可能和日本缔约，因为在东亚，中国已经取代日本，成了美国太平洋利益的最大威胁。 　　“……我们纵览美国的发展壮大史，不难发现，美国真正崛起是得益于一战。有一战这一成功先例为鉴，当二战爆发的时候，不难想象美国人会有怎样的反应。美国人肯定会以为这又是一次投机机会，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说美国人缺乏正义感。我倒愿意帮他们说句好话。上升到国家利益的层面，和正义感什么的其实完全没有关系。国家机器的性质决定了，不管是谁在掌权，美国政府都会有这方面的诉求……” 　　上面这段话来自一本后世很流行的剖析二战战史的书，有传言说这本书的作者乃是欧阳云。不过却一直没能得到他的亲口承认。通过这本书也可以了解到，当时日美缔约与其说是杜鲁门被逼为之，不如说是他被美国的国家意志给绑架了，这才做出那样在当时看起来似乎匪夷所思的决定。 　　这里之所以大书特书杜鲁门召见诺克斯这回事，却是因为如果诺克斯当时给出肯定答案的话，那么中美之战或者说二战的第二阶段的起点很有可能就是当天。 　　“总统先生，我知道您希望得到怎样的答案，不过遗憾的是，我认为尼米兹他们还没做好准备。不，我甚至认为，国家都还没做好这个准备。” 　　在是否立刻对华宣战一事上，杜鲁门其实完全可以乾纲独断，只是，因为美国目前根本无法承受大西洋舰队战败可能带来的恶果，所以他还是有所保留的选择先征求一下专业人士的意见。心中还不死心，他问：“胜算有几成？能超过四成吗？” 　　诺克斯认真的想了想，摇头说：“总统先生，这个问题太难了，恕我无法给出准确回复。中国航母在人员训练以及指挥技术上也许不如我国，但是他们有世界上最先进的舰载机还有最先进的舰舰导弹、空舰导弹。这种装备上的巨大优势会让战争的结果变得扑朔迷离——” 　　诺克斯考虑到代总统大人的心理接受程度，所以用词非常的委婉。杜鲁门并不是蠢人，又岂能不明白他的苦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自语道：“看来，只能继续依靠麦森了。” 第2880章 血书 　　无论是从国家的角度还是国际的角度，新加坡战场都不足以像东北战场以及反攻日本本土那样让国人投以更高的关注度。不过，对于陈嘉庚等人来说，新加坡之战却有着格外的意义。这不仅因为新加坡曾经是他们世代居住的地方，还因为联合政府的许诺：“新加坡将会成为中国在马来半岛的一块飞地，国家会将一个崭新的新加坡交给你们管理和居住。”基于联合政府执政至今信誉甚佳，当然，也许仅仅因为欧阳云曾亲自承认过这句话，对于陈嘉庚等人来说，没有比这更让人兴奋更让人值得为之奋斗的事情了。星华义勇军的规模也得以一再膨胀，直至现在将近三万人的规模。 　　在新加坡的时候，星华义勇军最高峰时不过三千人左右，现在却一下子膨胀了十倍。这其中，陈嘉庚等新加坡华人领袖的付出有目共睹。正是因为他们反复的游说，不计成本的投入，星华义勇军不仅在饷银和装备上不输学兵军，而且还获得了全民族募兵的权利。这也是星华义勇军在一定时期被冠以“八国联军”的原因，当然了，这里的“八国联军”不再是国人的耻辱，而是国人的骄傲。 　　据后来的历史学家和军史学家们统计，星华义勇军最高峰时绝非“八国联军”，准确而言而是“十一国联军”。算上犹太人、苏俄人，最盛的时候，星华义勇军士兵的成分包括大大小小十一个国家或外来民族。 　　对于最高统帅部派星华义勇军这样一支民间武装前来参加攻打日本东南亚大本营这样重大的战事，孙立人一开始就明确表示反对：“最高统帅部这是胡闹，让平民参战，而且是如此重要的战事，不是草菅人命吗？等上去前线，难道说我还要派人保护他们或者现场教授他们如何开枪如何躲炮弹？” 　　孙立人不了解情况，所以有这样的担心。也正因为有这样的担心，在星华义勇军抵达买来半岛前线后，他根本就不提派其参加战斗的事情，而是将他们当做“民夫”、“担架队”（林江石言），只指派他们做一些战斗以外的活。 　　孙立人这种做法当然引起了林江石为首的义勇军人的强烈不满。在远征第三军受阻于怡（保）龙（运）防线，进攻迟迟没有进展时，林江石求见孙立人，向他递交了一份求战血书。 　　远征第三军的攻势受挫，主要原因正是美日媾和。美日秘密缔约之后，小泉敏一郎得以从澳洲前线调回大量部队。再加上日军研制出了性能似乎更加优良的兴奋剂，这些曾经被孙立人形容为南亚猴子的土著部队因此也得以摇身一变，成了小泉敏一郎手上用之不竭的“自杀式进攻武器”。 　　后世有据可查的是，在第一次怡龙战役的最后一个星期内，所谓的东南亚民族独立军伤亡人数超过了两万，这其中，又有超过一万五千人是当场毙命。由此不难推算出民族独立军的拼命程度以及远征第三军所遭受的压力。 　　从一开始的势如破竹到现在的举步维艰，这巨大的落差令远征第三军上下都深受打击。而因为麾下部队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重大伤亡，似远征第六军军长郑洞国、远征第七军军长戴安澜，还有国防军第一师师长张灵甫，诸将这几天的脸色都是黑黝黝的，眉眼间煞气深重。 　　感觉到了麾下军心不稳，孙立人紧急召集了这次军事会议。 　　会上，他首先说道：“乔少将已经给出尸检报告，证明阻击我军的民族独立军皆服用有兴奋剂，他的建议是暂缓进攻，请求国内提供大杀伤性武器。” 　　他的话才出口，张灵甫狠狠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吼道：“我就说嘛，猴子就是猴子，怎么可能会变成猩猩呢？原来如此！总座，我看也不必向国内要求大杀伤性武器，我们自己就能整。” 　　无论是单兵素质还是技战术水平，东南亚民族独立军因为其一贯表现，远征第三军的将官们平时根本就不屑提。因此，如果对手是东南亚猴子，那即使打胜了哪怕是大胜，他们战后也少有吹嘘标榜的。现在，竟然被这样的对手给阻击了，而且部队出现了惨重伤亡，张灵甫他们的心情变得如此恶劣也就可以理解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到张灵甫脸上，张灵甫得到鼓励，继续道：“南洋猴子吃了兴奋剂确实变得非常勇敢，可是战术上依旧毫无长进。我的想法是，可以先用小部队将他们的主力引出来，然后再动用喷火坦克还有火箭炮来个集火打击。我敢说，只要搞上几次，即使有兴奋剂作祟，南洋猴子也不会再有胆子跳出来——” 　　兴奋剂也不是没有缺点，比如说服用者会处于高度亢奋状态，很容易失去理性。这种状态下，确实容易出现张灵甫所预言的情况，那就是守军很可能会放弃坚固的怡龙防线，和远征军展开对攻，而只要他们离开了怡龙防线这一坚固的乌龟壳，远征军就有了进行集火打击的机会。 　　“我觉得可以一试。”戴安澜道：“总座，如果您决定了，我请求让我们军打前锋！” 　　“凭什么是你们军？建议是钟麟提出来的，理应由我们第六军来执行！”郑洞国见戴安澜开口就要前锋权，不干了，呛声道。 　　戴安澜眉眼一竖，吼道：“老郑，你不地道啊！是，钟麟是你们第六军的人，可同时他也是我们第三集团军的人。老郑，你这是军阀主义作祟！” 　　“军阀？戴安澜！你他娘的骂谁呢？你他娘的才是军阀呢！” 　　几个将军这几天本来就火大，这不，才有一点小火星落下，立刻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孙立人这边正紧皱眉头为手下粗鲁的表现甚为不满，林江石站起来，从怀中取出血书递了上去，郑重说：“总司令，这是我们义勇军的请战书，还请您给我们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第2881章 复杂化的星华义勇军 　　从专业角度，似孙立人还有戴安澜他们确实有无视星华义勇军的资格。再加上星华义勇军来到怡龙前线之后几乎就一直从事后勤工作，根本没什么露脸的机会，所以在孙立人等人心中，几乎已经忘记了这支部队的存在。正因为此，当林江石将请战书展开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上面褐红色的血迹给刺激到了。 　　“血书？！”温鸣剑低声惊呼。 　　孙立人的表情也转为凝重，本来他只是坐着看向林江石，此时赶紧站起来，伸双手郑重的接过请战书。 　　戴安澜和郑洞国本来还横眉相向，此时却相对错愕。然后，两人飞快的交换下眼神，各自端正坐姿，以一副看戏的神态看向孙立人和林江石。 　　孙立人和其他将官的反应皆在林江石的预料之中。上呈血书格式的请战书，特别是在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是需要勇气的。林江石也算是军人出身，所以他知道，军人特别是职业军人的荣誉感决定了，他们不会看得起星华义勇军。况且，现在的星华义勇军成分又如此复杂，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华人武装。但是，从自身的立场出发，哪怕仅仅为了“新加坡华人”这样的身份，他也有义务上呈这样的请战书：“总司令，诸位将军，我现在代表星华义勇军全体官兵向总司令部请战，请求总司令部给予我们战斗的权力……星华义勇军重新集结并出发之际，最高统帅曾发电勉励，要求我们为国而战，打出国威。可是，我们的战士现在都在做什么？我们不是护士，我们也不是火头军，我们更不是民夫！作为中华民国的军人，我们有义务也有权利为捍卫国家和民族的荣誉而战。所以，我们强烈要求总司令部给战斗的机会，我们也需要用战火来证明，我们也是军人，中华民国的军人！” 　　八尺见方的棉布上，除了血书的请战内容，再就是各种血书签名以及手印。面对上面已经变成褐色的血色请战文字和签名还有手印，本能的，孙立人的表情就变得肃穆起来。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有资格因为星华义勇军的业余嘲笑甚至揶揄他们，但是从人性的角度，他同样无法忽视这份血书的意义。 　　“星华义勇军全体官兵的请战意愿，总司令部收到了！对你们的请战决心，我个人十分佩服！请放心，总司令部一定会慎重考虑贵部官兵的要求。”心中斟酌一番，孙立人郑重道。 　　“林司令，贵部所有人都在上面签字了？”张灵甫忽然问道。 　　众人齐齐看向林江石，因为他们都知道张灵甫这么问究竟是什么意思。 　　原中央军的将军们在国防军中属于比较守旧的一派，因此心中或多或少都存在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观念。远征第三军总司令部迟迟不用星华义勇军，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林江石同样明白，他郑重答：“是，所有人。那些不会写名字的，他们按上了自己的手印。”顿了顿，他补充道：“总司令，诸位将军，我想我有必要向诸位说明一下，星华义勇军里面也许有外国人，但是绝对没有敌人。而且，不久的将来，他们肯定会成为我们的同胞，对此，我有十足的信心。” 　　孙立人和温鸣剑对视一眼，皆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解释。不过也有人不以为然，比如郑洞国。郑洞国尖锐的问：“犹太人加入星华义勇军好理解，毕竟他们很多人都拿到了我国的绿卡。可是那些越南人、缅甸人还有苏俄人，对了，听说还有日本人和朝鲜人、琉球人、英国人，林司令，请恕我冒昧，请问，你能确保他们在战场上不顾身惜命甚至反戈一击吗？你应该知道，战争非同儿戏，要求的是一支部队能够同心同德一致对外，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打败了还没什么，要是导致我华人士兵大量伤亡，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孙立人之所以不敢用星华义勇军，对星华义勇军的战斗力持怀疑态度固然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正是出于对这些未卜情况的担心。更无情一点，他即使可以不在乎星华义勇军的伤亡，但是万一因此导致战线的崩溃甚至全军溃败，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和无力承担的。 　　“太直接了，老郑的脾气！”温鸣剑皱起眉头，在孙立人耳边道。 　　后者点点头，不满的朝郑洞国瞪过去一眼。 　　郑洞国同样瞪回去，表达的意思很明确：这难道不是总司令你的心里话吗？ 　　无论于私于公，郑洞国的这个问题都带有一定的羞辱性，众目睽睽之下，林江石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他愣了有几秒钟，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说：“郑军长，您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过。”然后，他看向孙立人，诚恳的说：“总司令，抱歉，我无法保证不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如果真发生这种事情，我们星华义勇军司令部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在决定递交这份请战书前，我和手下兄弟们商量时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我们觉得，其实有办法减轻这件事的损害。那就是，接下来的进攻完全由我们星华义勇军负责。” 　　林江石知道自己分量不够，所以在“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上打的是星华义勇军司令部的名义。至于由星华义勇军完全负责一次攻势，这也确实是他们商量后的结果，为的正是应对可能出现的这种“刁难”。当然，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郑洞国真的提出这个问题，对林江石的打击还是挺大的。因为这其中视他们为外人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 　　“完全由你们负责一场攻势？”孙立人对林江石这个提议很惊讶。 　　温鸣剑则道：“林司令，我们的敌人现在可不是正常人，他们在使用兴奋剂之后会完全失去理智。和这样的对手作战，星华义勇军真的做好准备了？” 第2882章 繁衍大计 　　孙立人和温鸣剑搭档时间并不是很长，一直以来配合却相当默契。不管是战斗或生活中，孙立人扮演的都是“严父”一样的角色，而温鸣剑则像“慈母”一样。如果说孙立人令人敬畏，让人敬而远之的话，那么温鸣剑就让人觉得温馨，不自觉的总想着靠近。 　　面对温鸣剑诚恳的目光，林江石认真的说：“最高统帅曾经对我们说过这样的话——没人喜欢战争，因为它代表着非正常死亡，但是，如果谁想用战争和死亡来恐吓我们，那我们就十倍的偿还回去。单纯从新加坡中国人的角度，我并不喜欢战争，但是，同样因为这重身份，即使知道前面是深涧，我们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我们也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义不容辞的跳进去，直到将它填满！” 　　孙立人，包括温鸣剑他们其实并不清楚星华义勇军的历史，所以他们也不会知道在最初的时候，星华义勇军为了抗击日军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更不会知道在日军占领新加坡之后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又遭受到了怎样的残酷镇压。他们想当然的将之视为国内抗战初期出现的那些民间武装，即看到便宜能“勇敢”的夺取，甚至不惜自相残杀，但是一旦遇上硬仗却立刻会变软脚虾脚底抹油。 　　林江石很聪明，他这已经是第二次借用欧阳云“最高统帅”的名头了，而这果然起到了帮腔的效果。 　　孙立人在他斩钉截铁的吐出“直到将它填满”这六个字后，沉吟一会，郑重道：“林司令，从你的话中我感觉到了贵部的决心。你放心，司令部一定会慎重考虑贵部的请战要求。好了，诸位将军，今天的会议暂开到这里。鉴于当面敌军十分顽固，不利攻势持续展开，从明天开始，全军休整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内除了执勤部队，其它各部队主要做两件事，一是总结此前得失，二是加强思想工作。参谋长，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民族独立军顽强的抵抗令中国远征第三军元气大伤不得不暂止攻势，日军东南亚大本营方面，小泉敏一郎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持续的攻防战中，诚然，日军让中国远征第三军出现了大量的伤亡，但是同时，日军特别是民族独立军付出的伤亡却几乎是中国军队的三倍还多。 　　从私人角度，小泉敏一郎是不在乎这种伤亡的，因为在他的构想中，东南亚最终会成为日本在海外的最大殖民地，东南亚土著死光了才好，那样才能为日裔腾出足够的生存空间。 　　去年的时候，小泉敏一郎还心存幻想，指望本土能够抵御住中国军队的进攻并且守住东北三省。再加上美军在澳洲战场持续疲软，他的构想是早点结束澳洲战争，然后反攻马来半岛，将东南亚变成日本的另外一个大本营以囤积力量，争取和中国打一场旷世日久的“跨世纪大战”。 　　及至今年春季，因为美军的强势反弹，再加上中国战场和本土噩耗连连，小鬼子基于残酷的现实，不得不承认日本确实走到了日薄西山这一步，从那个时候起，他便开始认真考虑日本的未来，渐而有了在本土之外建立另外一个大本营的想法。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他一改之前的做派，不仅放松了对军纪的要求，甚至鼓励手下将官多找当地女人，希望他们能够繁衍出更多的后代。民族独立军的那些土著士兵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在澳洲和美国人拼死拼活的时候，在他们的家乡，他们的姐妹甚至妻子已经变成了日本人的繁衍工具。 　　“小泉敏一郎作为一个民粹，最初其实是想从日本本土运日本女人过来施行繁衍大计的，只是因为海上航线被中国军队截断，这才退而求其次……”这是后世的一个东南亚历史学家在描写这段特殊历史的书上所写的一段话。从这段话中不难看出，对于让本国士兵找东南亚当地女人繁衍后代，在小泉敏一郎心中，日本士兵似乎还是受委屈的一方。 　　大批的民族独立军士兵从澳洲被调到怡龙前线，不可避免的，他们通过各种途径知道了自家姐妹甚至妻子遭到日本人凌辱的事情。即使东南亚男人对于被戴绿帽的反应不是很强烈，但这毕竟事关男人的尊严，于是，令当初负责执行繁衍大计的井上成美担心的事情出现了，民族独立军开始出现逃兵甚至发生集体叛乱。而考虑到至少在二十年之内，日本要想维系在东南亚的统治只能依赖民族独立军，他向小泉提议，建议用增发公民证的方式来打消东南亚人的反抗心理。 　　曾经，给予日本公民身份正是日本人收买东南亚土著最犀利的武器，虽然后来因为给出的公民证身份多了，再加上资金和物质奇缺日本东南亚总督府不得不削减给予“东南亚日本人”的福利，使得公民证褪色不少，可是对于那些整天冲锋在第一线，一个月只能吃得上一两块肉的民族独立军士兵而言，公民证依旧诱惑力十足。 　　井上成美想出的具体办法是：“……只要是家里有女性在出征期间怀孕了的，那就给予他们全家日本公民的身份，为了让日本公民身份具备足够的诱惑力，我建议一次性给这种家庭发放五百日元面值的军票。” 　　小泉敏一郎来到东南亚这么长时间，对东南亚人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马上认可了井上的提议，并补充道：“让家里的女人被皇军‘13’一次就能够为全家换来日本公民的身份，以东南亚人的操守，他们肯定会深感荣幸。不，不能太便宜他们。这样也不利于我们后代的成长。我看加上这一个条件，全家获得公民身份必须在孩子出生并且被当地政府收容之后。井上君，并不是所有东南亚男人都上战场了，我们得杜绝有人假冒怀上大和民族血裔来行骗。而且，为了保证这些后代能成为真正的大和人，我觉得还是集中起来抚养比较好。您以为呢？” 第2883章 改变形象 　　从井上成美所处的角度，他想出这样的办法其实只是为了擦屁股。小泉敏一郎不同，他始终站在最高点上看问题，所以才会想出如此“周全”的办法。 　　小泉敏一郎的这一处理办法确实是上上之选，而通过他这番话，井上成美却听出了隐藏其间的另外一重意思，问：“小泉阁下，听您的意思，似乎有了击败支那军的万全之策？” 　　小泉神秘莫测的笑笑，道：“万全之策谈不上，但是对于巩固我们现在的领地，我还是信心十足的。对了井上君，本间将军有找过您吗？” 　　“没有。” 　　“哦，是这样的，美国人想要我们最新的兴奋剂。呵呵，他们本来应该是准备来阴的，可惜被本间将军给识破了。这不，转而光明正大的求购来了。” 　　兴奋剂项目原本由小泉敏一郎亲自负责，但是在“兴奋剂事件”爆发后，嗅到其中隐藏的政治甚至是历史风险，小泉敏一郎明智的选择了交出责任权，改让井上成美负责这个项目。 　　“是最新的品种？” 　　“当然。美国人要给自己的士兵用兴奋剂，当然要用最好的。呵呵，掩耳盗铃之举罢了！” 　　“您的意见？” 　　“卖，为什么不卖？井上君，有件事我必须提醒您，那就是从现在开始，我们应该端正心态了。世人皆以所谓的‘军国主义者’称呼我们，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们是日本的振兴者。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泉敏一郎这话太绕了，而且跨度极大，井上成美当然不明白，只能老实的摇摇头。 　　有些自得的摇摇头，小泉敏一郎耐心的解释：“世人对于我们日本的看法，应该还停留在二战之初所谓的‘柏林至东京轴心’。可是您想想，德国自希特勒死了之后陷入内战已经几乎退出了所有的占领国，而意大利的墨索里尼政权也已经垮台，‘柏林至东京轴心’时代实际上已经结束，那我们还有义务继续遵守相关约定吗？当然不。当今世界看似大局已定，实际上却暗藏锋争，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我们应该向前看，将目光放到十年二十年以后，并据此寻找新的盟友。不仅如此，我们还应该改版陈旧的世界观，跟上时代的节奏……” 　　小泉敏一郎这番话并不是信口胡诌，而是经过长考之后的深思熟虑。这也是他一改初衷，决定主动向美国示好并与其缔约的根本原因。 　　作为穿越者，清楚那个时空日本在二战中的结局，小泉敏一郎自然要想方设法改变。恰逢中国现政府胃口奇大，不仅想要反攻日本本土还想要霸占太平洋——当时一念及此，小泉敏一郎心中马上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太平洋？欧阳云难道不知道在后世那将是美国的传统势力范围吗？这么说来，他之前和美国人打交道根本就是在利用对方。如果我将这一点披露给美国人——” 　　后来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小泉敏一郎真这么做了，而且真的收到了奇效。 　　小泉敏一郎这番话总结起来其核心意思就是：寻找新的盟友共同对付中国。 　　现在看来，小泉敏一郎这步棋走得很妙也很成功。他不仅成功的帮中国拉到了美国的仇恨，而且顺带着还帮中国拉到了英国甚至苏俄的仇恨。现在，因为福塔雷萨正在进行的战争，小泉可以肯定的是，和美国结盟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渐次，如果他肯牺牲一点东南亚利益，和英国结盟也将是迟早的事。如果能再将苏俄人拉进这个联盟，那么在全球范围内组建起一个庞大的反华集团将不会只是幻想。而这个联盟一旦结成，日本就一举摆脱了之前孤家寡人的局面，也就具备了在世界范围内发挥影响力的能力。这就是小泉这番话的出发点——为了能够扮演好将来的这个角色，日本有必要从现在开始改变自身形象，让自己看上去更高大和正义一些。 　　所以，尽管从内心深处是鄙视东南亚土著的，于公，小泉也只能展现出自己“仁爱慈祥”的一面，好像那些兴奋剂是在民族独立军士兵的强烈要求下他不得已才给予注射的一样。 　　“美国人这么着急买兴奋剂，应该是受福塔雷萨战败的刺激，阁下，您不是想要金雕的图纸吗？我们——” 　　“不，第一批兴奋剂我们免费供应。井上君，看来您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问你，我们和美国相比，谁和巴西的关系更亲密？” 　　“当然是我们，帝国向巴西输送了大量的移民，他们现在国籍虽然是巴西，但是身上流淌的依旧是我们大和民族的血液。” 　　“正确。那么，为了支持巴西人抵抗中国的侵略，我们难道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阁下，那么我们是不是也派出一支志愿军参战。您也说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改变国际形象，我觉得这就是很好的一个机会？” 　　“当然，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井上君，您觉得美国人能打败中国人吗？” 　　“如果巴西政府依旧保持既定立场的话，这将会很难。除非美国正式宣战出动大西洋舰队。” 　　“我也是这样想的。杜鲁门这个老狐狸，他现在肯定还有其它的打算。不过，如果他不想南美局势脱离掌控的话，对华宣战将是迟早的事情。届时，就是我们出兵南美的最佳时机。” 　　“哈伊，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美国人建议成立一个情报合作部门，你怎么看？” 　　曾经的历史上，二战中亚洲国家与美国成立情报合作部门的其实是中国，阴差阳错，现在居然是日本取代中国成为了这个亚洲国家。 　　“我觉得这是好事，这样将利于协调帝国和美国在对华问题上的立场以及军事决定。不过，因为美国人现在在对华立场上还处于摇摆状态，这个部门必须由我们主要负责。” 　　“您和我想到一处去了，那么，就按照您的建议办好了。两天后，美国战略情报局的多诺万将会造访这里，届时由你出面负责接待和谈判。” 　　“哈伊！” 第2884章 远东 　　因为前线战事告捷（对于小泉和井上来说，民族独立军死多少人没有关系，只要能够挫败中国军队的进攻，那就是胜利），小泉敏一郎和井上成美的心情都十分不错。两人都坚信，虽然在对华战争中日本尚全面处于劣势，但是随着美国还有英国等国家加入对华作战，形势只会越来越好，而日本也肯定能够咸鱼翻身。 　　“我承认在之前的较量中全面落败，但是，这绝对不是最终的结果。欧阳云，我会选择用你的手段来击败你，哼哼，成王败寇，当中国重新回到预定的历史轨道，那个时候的你还能成为民族英雄吗？”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思想，能够通过思考捡漏拾遗从而取得进步。客观而言，小泉敏一郎绝对算不上是一个聪明的人，可是作为一个穿越者，因为对未来有一定的预见性，所以，即使遭受了那么多的失败，他依旧因为先见之明获得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不仅如此，通过分析学习，他还找到了欧阳云赖以让中国崛起的关键因素，并认为这同样适合用来拯救当前的日本。 　　学兵军之所以得以崛起，欧阳云利用对历史的预见性任何事情走前一步是关键。正因为知道历史的进展方向，所以原中央政府还有美国、苏俄甚至德国都成了学兵军及至中国崛起的垫脚石。 　　“大家都是穿越者，欧阳云能做到的，我为什么不能做到？”这是近一年以来小泉敏一郎经常在心中默念的一句话。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小泉敏一郎似乎真的做到了。在此之前，中日两国之间是中国纠合了美国、英国、苏俄等国家共同对付日本，而现在，隐隐浮出水面的新形势却是中日两国地位发生了交换，中国取代日本成了孤家寡人，日本则拥有了一大票盟友。 　　小泉敏一郎这边正在积极谋划重塑国家形象以求重新崛起，欧阳云那边，虽然他察觉到了小泉敏一郎的阴谋，可是因为不可能放弃已经到手的国家利益，所以即使明知道任其发展下去将陷国家于四面楚歌的险境，却也只能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 　　从后世的眼光来看，1945年对于中国而言是具备分水岭意义的一年，而在当事人欧阳云他们眼中，这一年却是最为艰难和凶险的一年。 　　东北战场，为了防止瘟疫蔓延造成更加恶劣的后果，最高统帅部只能下令前线各部队放缓进攻节奏，同时开始不计成本的向长春空投药品和物资。不仅如此，为了避免更多的东北同胞成为战争的陪葬品，国务院紧急成立了一个危机应急小组，并派出若干工作队进入前线以说动东北民众向蒙古以及内陆转移。 　　对于欧阳云和他的政治伙伴们而言，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因为放缓进攻节奏也就意味着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胜利。不仅如此，为了让长春城内的部队和居民不至于因为感染瘟疫而死亡，最高统帅部只能动用战略储备物资向长春投送，以帮助他们抵御瘟疫和日军的双重进攻。 　　远东地区，在中国最高统帅部以及中央情报局的视线之外，日军的007部队正像搅屎棍一样搅起越来越多的民族纠纷。随着“中国士兵强奸俄罗斯妇女”、“中国人群殴俄罗斯青年致死”等事件变得越来越频繁，渐而引发大规模的“俄罗斯人集体抗议”事件以及“俄罗斯抗议人群和地方警察部队发生激烈冲突”事件，欧阳云为首的联合政府高层终于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一个月时间内发生这么多冲突，肯定有人居中蓄意挑衅。以我和苏俄人打交道的经验，我觉得苏俄政府的嫌疑最大，以斯大林的性格，现在没了德国的威胁，他肯定要想方设法的将远东地区拿回去。”在一次针对性会议上，冯玉祥首先发表个人看法。 　　“会不会是日本人捣的鬼？瘟疫，挑起民族纠纷，日本人为了挽救在东北的败局，肯定无所不用其极。”铁林飞说。 　　因为要动用大量的空中堡垒对长春空投药品和物资，为了保证效率，最高统帅部特地让铁林飞回来主持此事，他也因此被要求参加这次会议。 　　欧阳云也偏向于认为是日本人捣的鬼，不过他没有急着说出看法，而是继续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在冯玉祥和铁林飞之后，陈诚见其他人都不开口表态，遂说：“冯老和铁将军的推测都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不管是苏俄人还是日本人，我觉得现在首先要考虑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如何缓解远东地区紧张的民族对立形势。苏俄政府此前已经抗议多次，如果我们不能迅速解决问题，我很担心苏俄政府会做出过激举动，这对我们将非常不利。另外，鉴于张荩忱（荩忱是张自忠的字）将军在这一系列事件中的不作为以及他个人强烈的反俄立场，我以为应该立即将他调回，而换一个在民族问题上比较温和的去处理这件事。人选上，我推荐黄维将军。” 　　张自忠因为其西北军出身背景的原因，对苏俄人的观感一直不佳，这在军界并不是秘密。陈诚说出这番话，倒也不是无的放矢。不过却立刻激怒了冯玉祥。 　　“张荩忱怎么就不作为了？他不是已经派出了多个调查组前往事发城镇进行调查和处理了吗？陈辞修，远东正处于非常时期，这个时候我们更不能自乱阵脚。到目前为止，我们有接到关于张荩忱在民族问题上偏袒纵容的控诉吗？” 　　陈诚和冯玉祥这对老冤家在会议上针锋相对是经常的事，欧阳云也已经见惯不怪，他径直点名宋子文和牛约翰，让他们发表看法。 　　宋子文：“我觉得陈副总长说得对，不管是日本人还是苏俄人居中捣鬼，我们都应该首先考虑善后问题。还有，我们应该通知张自忠将军，让他注意远东军团中俄罗斯官兵的反应并加以控制。另外，中央应该尽快成立一个专门的调查组调查此事，即使是为了远东的长治久安，我们也必须尽快搞清事实真相，并采取措施以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第2885章 南疆和远东 　　因为最近发生在宋子文身上的一件事，他的名声很受影响。甚者，有人将之比作汪精卫之流，认为他是国民党的叛徒。再加上一贯以来在重大问题上的表态他都紧跟欧阳云，从不肯附和陈诚，所以在陈诚心中对这个人实在是厌恶到了极点。现在，宋子文又来这一套，前面肯定后面全盘否决，陈诚的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 　　资历和因为欧阳云的偏袒，陈诚拿冯玉祥没办法，可不意味着他会容忍宋子文的“挑衅”。当下，他脸一沉瞪着宋子文喝道：“宋外长既然认为我说的是对的，可是为什么又另来一套而不是照我说的办呢？出尔反尔，你这乃是赤裸裸的小人行径！” 　　陈诚想骂宋子文小人已经很久了，但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因为就在昨天，后者高调宣布脱离国民党并加入华夏民族统一党。宋子文作为国民党中坚和元老之一，来这么一手，对于本来就处于日落西山境况的国民党的打击是致命的。昨天，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陈诚当时就摔掉了手上的茶杯以发泄不满。 　　在痛骂宋子文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之后，陈诚接着道：“远东地区闹成这样，张荩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最高统帅部如果不予追究将难以服众。我以为，张荩忱必须撤换！” 　　一直以来，陈诚虽然名为最高副统帅，实际上在最高统帅部中的存在感并不强。现在他忽然发飙，倒是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乃至于包括欧阳云在内的许多人都没能立刻做出正确回应。 　　陈诚的态度空前强硬是有原因的，作为老蒋之后原中央军派系的掌舵者，因为迟迟未能为手下捞来好处（升官晋爵），他的能力和威信已经受到了质疑。如果他还想保证国民党第二大党的地位，还想着统合原中央军派系的力量，他都必须有所作为，而张自忠的远东军团总司令，正是他用来“展现能力”的不二之选。 　　联合政府入主重庆之后，虽然欧阳云并没有刻意打压原中央军派系的意思，可是僧多粥少，不可避免的，原中央军派系的许多将官的地位和利益还是受到了影响，其中高级将领尤甚。客观来说，原中央军派系中，大将之才其实比比皆是。可是，哪怕仅仅因为政治立场问题，欧阳云也不可能大胆任用他们。欧阳云也许并没有刻意打压的意思，以后遇到合适的机会和位置也许还会提拔他们，可是他们肯定不会这么认为，他们也就有权利要求掌舵者陈诚为他们发声。陈诚现在呛张自忠，也算是响应众人号召，是准备真正的站到前台了。 　　陈诚低估了一件事。不，也许应该这么说，他小觑了南疆平叛一事的影响力。 　　远东民族问题上，张自忠确实有过错，但是他之所以犯下这错误，却是因为奉欧阳云的命令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南疆的原因。 　　换句话说，令他犯下这个错误的正是欧阳云。所以，即使从私人角度，欧阳云又怎可能容忍陈诚对他进行打压？ 　　如果是和平时期，南疆平叛当能引起更多的关注，不过现在，在联合政府上下皆将目光投注于东北的中日大决战的背景条件下，南疆平叛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当然了，这微不足道仅仅是陈诚他们的看法。在欧阳云身上却不可能发生，因为他太清楚南疆叛乱对于国家未来的重要性了。这也算是他作为穿越者的缺点了，那就是什么事都求全求美，结果很多时候就适得其反。 　　南疆平叛，其最佳时机其实是在击败日本之后。不过因为考虑到南疆叛乱的根本还在苏俄人身上，而现在正逢苏俄政府最衰弱的时期，过了这个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上这个店，让张自忠顺路解决这个隐患倒也顺理成章。 　　只是欧阳云也好张自忠也罢依旧低估了南疆问题的复杂性。这不，原本定为一个月的平叛期一拖再拖，乃至于苏俄人缓过气来，不仅开始在远东兴风作浪，而且还瞄上了南疆。 　　苏俄人再次插手南疆事务，其目的已经不再是图谋将南疆变成苏俄的东突厥加盟共和国，而是为了远东。 　　从现在的眼光来看，苏俄人用远东交换中国的军援似乎太吃亏了。中国拢共就派出了十五万部队，支援的物资加起来也不超过五亿学币，却换回了超过一百五十万平方千米的土地。固然，这些土地原本就是中国的。问题是苏俄人不这么看啊，在他们心中，这些土地是他们从腐朽的清王朝手上夺过来的，和现中国政府没有一毛钱关系。所以，在远东交换军援一事上上，不仅民间议论极大，始作俑者斯大林也悔得肠子都青了。 　　苏俄人从来就不是一个肯吃亏的民族。只是此时的中国不是以前的清王朝，如果来硬的，就是斯大林能厚起脸皮完全不在乎国际名声，可问题是要打得赢啊！硬的不行，苏俄人就动起了歪脑筋，南疆也就在此进入其视线，苏俄人指望利用在南疆的影响力来换取换回远东的筹码。 　　南疆问题变得复杂化，欧阳云更不敢放任不管，张自忠也就一再被南疆问题绊住，迟迟不能前往远东，也就给了陈诚对他进行“在远东问题上无作为”攻击的理由。 　　担心陈诚会得寸进尺继而推动投票，欧阳云正皱着眉头思考对策，潘媚人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报告，远东来电！紧急。” 　　欧阳云心中一动，和潘媚人交换下眼神，说：“念！”。 　　电报正是张自忠发来的，在电报中，他首次提到了“007”部队。“……我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在远东地区引发民族冲突的正是日本的这支邪恶部队。通过对抓捕的该部队成员的突击审讯，我们得到以下消息。一，该部队系小泉敏一郎亲自下令组建，由板垣征四郎负责提供补给；二，该部队的任务就是在远东地区制造民族矛盾……” 第2886章 消除瘟疫的对策 　　“007？他妈的！”欧阳云脱口骂道。 　　作为穿越者，他自然明白这“007”所代表的特殊意义，小泉敏一郎给他来这么一手，很显然是看穿了远东问题的遗害性，知道这将是中苏关系的软肋。 　　岂止是软肋，简直是火药桶，这不，日本人稍微撩拨了一下，登时就炸了。 　　“……这支部队相当狡猾，因为他们当中不乏白俄人和汉奸，所以追缴起来十分困难。我希望最高统帅部能给予支援……” 　　“张荩忱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嘛，赶去远东亲自坐镇不到一个星期，就将根源查出来了。现在我们知道了，这就是小日本的阴谋。最高统帅部当然要给予支援，这样，柳大楷，柳大楷来了么？” 　　丁一担任伞兵部队的总司令之后，欧阳云将柳大楷从卡拉奇调了回来，让他暂时代理狼牙的总教官一职。许是因为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柳大楷显得十分低调，此时抱着个小本子正坐在角落中。闻言，他站了起来：“总座！” 　　“张荩忱要支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选拔一批精锐，告诉他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全歼‘007’。对了，为了避免引发更大的民族冲突，在歼灭的同时一定要掌握罪证。明白我的意思吗？” 　　有张自忠发回的电报佐证，欧阳云立刻拿回了主动权。 　　陈诚本来还想据理力争的，但是见所有人似乎都被“007”吸引了注意力，知道即使发起投票也只会以失败收场，遂铁青着脸不再发声。 　　“张荩忱还特别提到了远东军团的安抚问题，我认为很有必要。谁能代表最高统帅部去黑龙江一趟？”欧阳云说着，目光却看向了冯玉祥。 　　在座的，论和苏俄人打的交道最多，非冯玉祥莫属。因为西北军当时之所以能够和老蒋决战中原，就因为得到了苏俄人的军援。 　　冯玉祥自己也清楚这一点，爽快的回应：“我过去吧，我毕竟和苏俄人打过多年交道。” 　　欧阳云笑了，说：“我也是这个意思。”然后他神色一敛，郑重说：“当前，国家的首要任务是收复东北。而要做到这一点，远东绝不能乱。小日本丧心病狂，居然敢在东北人为制造瘟疫。哼！是可忍孰不可忍，小日本既然自作孽，那我们就送他们一程。侯老！” 　　侯老正是侯德榜，他很少参加这样的会议，因此，直到欧阳云提到他，众人才注意到坐在前排的他。不少人开始还奇怪这个貌不其扬的老头究竟何人，居然可以坐在第一排呢，现在明白过来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原来他就是侯德榜？！” 　　“小长官！”侯德榜应。 　　“新型霹雳火出来多少了？” 　　“到今天应该有三百门了。” 　　“好，全部拨给少帅，让他从锦州一路炸过去！”欧阳云说着，看向铁林飞。 　　铁林飞理解他目光的含义，说：“空军现在最多能够提供十二架空中堡垒。” 　　“立刻进行改装，要保证一架空中堡垒可以运载五门霹雳火！那样五个航次就能全部运过去。诸位，鉴于国际形势越来越恶劣，东北战事不能再拖了。侯老，防疫药水够了吗？” 　　“重庆和广州的公办和民办药厂最近都在做这件事，产量足够了。” 　　“好，林飞，配套的直升机准备得如何？” 　　小鬼子在东北制造瘟疫确实给最高统帅部出了难题，好在学兵军就是靠医药起家的，这不，在学兵研发所研制出针对性的药剂后，广州和重庆的公办和民办药厂全力生产之下，仅仅半个月时间就生产出了足够喷洒东北三省全部地区的防疫药水。 　　日军在东北负隅顽抗，又在远东地区挑起民族纠纷，所为都是拖延时间，好坚持到美日同盟真正形成。 　　欧阳云深谙这一点，所以越是如此，他以为越要咬紧牙关排除万难早点解决东北之日军。同样的原因，他绝不容许内耗发生以造成国内政局的动荡。 　　会议一直开到晚上九点，在草草的用了点晚饭后，欧阳云立刻召见了木剑蝶。日本人在拖时间，美国人同样如此。巴西还有捣屎棍一样的普瑞斯，都是美国人的手段。巴西，有楚天歌和俞济时坐镇，再加上美国人并不敢光明正大只能假借麦森保全公司之名，所以欧阳云并不担心。但是普瑞斯，随着中央情报局掌握了越来越多的关于其人的情报，欧阳云却不敢掉以轻心。 　　“今天孔令仪又去见了普瑞斯，并从他手中得到了二十万学元。” 　　“大手笔啊！美国人要什么？” 　　“很奇怪，当然不排除孔令仪对我们有所隐瞒。美国人只要求安排与蒋夫人会面。” 　　仅仅是安排一次会面就给出二十万学元，确实有点奇怪。当然了，如果他们知道孔令仪的开价是一百万学元的话，估计就不会这么惊讶了。在讨价还价的能力上，他们是无法望孔令仪项背的。 　　“走夫人路线？可以理解，毕竟在美国人眼中，蒋夫人是亲美分子。” 　　“要不要？” 　　“什么都不要做。蒋夫人可不是傻子，老蒋更不是。美国人如果只是想通过蒋总统来达到什么目的，我反而放心了！” 　　“总座？！” 　　“还有什么？” 　　“是关于副总长的。” 　　“哦？” 　　“他的一个副官去见了杨普亮。两个人密谈了很长时间。” 　　因为南坪军人荣养院的那次谈话，欧阳云现在对老蒋比较放心。但是陈诚，鉴于其之前的表现，他可不敢掉以轻心。眉头一蹙，他说：“加强监视，但是其它的什么都不要做。” 　　“明白。” 　　“孔令仪那边要严加监控，毕竟，对于我们，她是心怀恨意的！” 　　“是。总座，杨普亮是不是先秘密逮起来审讯一下？” 　　“不，等他将军统的地下情报网络激活再说。” 　　“对了，新德里有什么最新消息没有？” 　　“有，印度英军最近调动十分频繁，而且其情报人员频繁出入缅甸和泰国境内。总座，如果美国真的对我宣战，我相信英国人一定会紧随其后。” 　　“尽快的收集印度英军的具体情报，另外，你要和顾恋云加强联系，在东南亚和中东地区，她的情报工作开展得很好。” 　　“是！” 第2887章 东西半球 　　顾恋云负责的情报系统独立于中央情报局之外，只向欧阳云负责。在卡拉奇设立军事基地，支持东南亚的独立运动，与法国结好，出兵中东和北非，欧阳云所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中东的石油。这也是在几经辗转之后，他依旧让顾恋云负责卡拉奇军事基地的主要原因。而从能力和信任度两方面综合考虑，似乎也只有顾恋云能够适任。当然了，因为此前他已经任命白流苏为东南亚远征军的总司令，于是，这也成了他最受人诟病的地方——在用人方面，他似乎任人唯亲了。 　　木剑蝶并不是他今晚召见的最后一人，在木剑蝶之后，侯德榜正在等着和他共进晚餐。 　　对于欧阳云而言，特别是在这段时期，过九点甚至十二点才吃晚餐乃是常有的事。面对即将到来的新的挑战，因为对手可能是美日苏英结成的强大联盟，欧阳云如果说不怕，且不说其他人相信与否，便是他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不过即使再害怕，要他放弃已经到手的既得利益，他又肯定舍不得。相信，这也会是其他任何一个中国籍穿越者在这个问题上的共同选择。 　　联合政府内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欧阳云这样害怕却不肯放弃，为了宽慰这些手下，欧阳云不止一次的在公众场合说：“35年在天津的时候危不危险？37年在任丘的时候危不危险？南京保卫战危不危险？可我们不还是坚持过来了。我相信，这一次，我们依旧会是胜利者！” 　　而在家里，当他和陈佳瑶还有潘媚人谈论此事的时候，面对两个女人劝他放弃的言语，他的回答是：“放弃？且不说我有没有这个权力，就是有也不可能。因为那样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因为忙于战事，欧阳云和侯德榜已经有一段时间未见了。也因为这个原因，他让潘媚人特地开了一瓶别人送给他的陈年竹叶青。 　　论对打赢这场仗的信心来源于何处，侯德榜领导的学兵研发所绝对扮演重要角色。核弹已经研制成功并且成功的用于对日作战，火箭炮、导弹、超音速战机、航母，这些高端武器里面都有学兵研发所的功劳。 　　“欧阳，你瘦了，注意保重身体！”两人乍见面，侯德榜对欧阳云说道。 　　欧阳云笑笑感谢他的关心，然后直切主题：“侯老，核动力装置进展如何？” 　　事事先人一步，这正是学兵军乃至于当前中国能够抢占世界制高点并取得如此胜势局面的主要原因。中国要想真正的成为海洋大国，就必须保持一支相当规模的远洋舰队，而要想这支舰队对全世界都具备威慑力，航母，核动力航母就是必需品。因为唯有如此，这支远洋舰队才有可能成年累月的漂流在远离本土的大洋上，才能最高统帅部一声令下就能指哪打哪。 　　现在，虽然苏英两国还没有明确的表态，但是和美国之间这一仗却迟早打响。如果美国真的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向中国这个曾经的最主要盟友宣战，即使为了杀鸡儆猴，欧阳云也决定要进行严厉的报复：“隔着大半个地球又如何？小日本没办法做到的事可不代表我们也没办法做到，届时，我一定会让中国国旗飘扬在美国的北美土地上！” 　　而他真想实现这样的豪言壮语，核动力航母就太重要了。 　　“小型化遇到了一些困难，不过已经找到了突破口，相信，最迟半年就会有成品问世。” 　　“半年，时间不算长，侯老，您辛苦了，来，我敬您一杯。” 　　“谢谢。为国效力，是我们的荣耀！” 　　“对了，远程无线电话系统呢？听说取得了进展？” 　　所谓的远程无线电话系统，其实就是后世的手机即手机网络。不过，因为这需要卫星用来传递空间信号，所以其难度比之小型核动力装置有过之而无不及。 　　侯德榜苦笑：“欧阳，你太急了。” 　　欧阳云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抱歉的笑笑说：“是，是，我确实太急了。”然后他话锋一转说：“不过我没办法不急，核动力装置有了，但是通讯跟不上，这依旧会影响对外远程作战。电报通讯，快捷倒是快捷，但是保密性太差，用于超远程通讯，不太安全啊！” 　　“这有点难，卫星接收那一块我们正在做，不过估计最少得两年时间才有成果。不过，只要解决了卫星转发这个难题，下面进程就快了。欧阳，你也吃点菜，到现在都没吃饭吧？你现在可是中国的当家人，身体千万别垮了！” 　　“是，是，我听您的！” 　　欧阳云和侯德榜在共进晚餐的时候，在地球的另一半，巴西的福塔雷萨，楚猛正和福塔雷萨的市长里瓦共进早餐。 　　在大败麦森保全军之后，随着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的到来，在坚船利炮的现实威胁下，巴西政府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即不仅承认了中国政府暂租福塔雷萨的合法性，而且立刻派员与中国政府进行磋商，讨论买进系列医药专利的可行性。 　　政府的认可，令里瓦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中国军营，这个曾经获得一块军用电子手表并视若珍宝的巴西人，敏感的意识到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就着落在中国驻军身上，于是连续邀请楚猛和他共进早餐，名义是增进巴中两国人民友谊。 　　楚猛本来很厌恶这种应酬，不过因为想要将福塔雷萨变成中国的一个海外军事基地，却只有做出“牺牲”了。 　　双方语言不通，不过好在有符全胜这个翻译。所以，虽然两人说话都是前一句后一句的，气氛还算融洽。 　　“他说他得到一个情报，很重要的情报，问您想不想知道。”符全胜。 　　楚猛：“情报？问问他什么情报。” 　　“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想换取好处。” 　　“好处？尼玛，掉钱眼里的巴西人。” 　　“旅座，我有个想法，我们的电子手表反正要向巴西出售，那就把福塔雷萨的代理权给他好了。我看得出来，这个情报应该很重要。” 　　“行，就照你说的办。” 第2888章 水晶猴子邓锡侯 　　驻外部队顺带着帮助国内企业开拓当地市场，这是近段时间才出现的事情。随着国内购买力的饱和，中国企业理所当然的将目光投向了海外市场。引用陈佳瑶的父亲陈翰林的话：“我们的产品是世界上最好的，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企业家，我们当然有责任将我们的产品推向世界，让世界各国人民都能享受到。” 　　得益于技术上的领先，中国产品在性能上要领先国外同类产品一大截。所以推广起来并不困难，然而，因为此时的交通特别是远距离交通十分不便，这就导致海外市场开拓费用巨大，而因为政府并没有出台相关条文，很自然的，国内有志于开拓海外市场的企业就将目光瞄向了驻外部队。由驻外部队的官兵顺带着帮忙开拓市场，于企业来说能省一大笔的开拓费用，于驻外部队官兵来说能够获得不菲的报酬，双赢的事情，企业和驻外部队的官兵们自然乐于合作。而代理商的选择权，正是驻外部队从企业那里获得的额外福利。 　　符全胜将楚猛的意思翻译过去，如楚猛和他所料，里瓦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然后立刻就将所谓的“重要情报”和盘托出。 　　“因为瓦西斯政府的出尔反尔，美国人决定帮助巴西反对党在巴西西南部地区另起炉灶。作为报酬，巴西反对党将会指认我们占领福塔雷萨是侵略行为并会向我宣战。而且，美国人有意在南美组织一支联军，对我们发起更大的军事行动。” 　　这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情报。楚猛：“问他，巴西政府知道吗？” 　　“他说瓦西斯总统并不知情。”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告诉他，我们中国人最讨厌口是心非的人，如果他真想和我们做朋友，就请拿出真心来！” 　　“他说是因为反对党的人曾经找过他，为了说服他加入反对党才说出了上面的那些绝密内容。” 　　“你怎么看？”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很快，相关情报就送到了欧阳云桌前。 　　因为撤侨行动最少还要持续两个月，这个情报引起了欧阳云的高度重视。他立刻又召集了一次高层会议以商讨对策。 　　“和巴西商会代表团的谈判还要继续吗？如果我们前脚刚刚签下协议，后脚瓦西斯就被赶下台，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宋子文在看了情报内容后问欧阳云。 　　欧阳云沉吟不语。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考虑相关问题，不过遗憾的是却一直没能想到好的对策。 　　“我倒觉得这对我们来说未必就是坏事。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美国人真这么做的话，巴西瓦西斯政府一定会坚定和我们结盟的决心。而如果我们有意插手南美事务，这将是天赐良机。”邓锡侯道。 　　邓锡侯人称“水晶猴子”，思绪果然缜密，这也是欧阳云让李家钰去换他回来的原因。随着新的大战即将到来，他身边确实需要这么一位智囊型人物帮助出谋划策。 　　邓锡侯的话让欧阳云若有所思，他朝邓锡侯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美国只是以麦森保全军的名义插手巴西事务，这对我们同样是一个机会。南美于美国的重要性，我想诸位都很清楚。所以，如果我们想出奇兵达到先发制人的目的，我以为应该把握住这个机会……我最近无聊的时候翻看世界地图发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在北非，基本上所有的国家都处于西方列强的监护或者殖民统治下。当然了，因为战事，西方列强对这些国家的控制已经不像过去那样牢固。所以，这同样是我们的机会。美英两国就像表兄弟，如果美国真的对我宣战，可以肯定的是，英国一定会紧随而上。我想这也正是英国情报人员再次在缅甸活跃起来的原因。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所以，我们大可以仿效顾总司令在巴基斯坦地区所做的那样，培植当地势力，鼓动他们开展民族独立运动……” 　　欧阳云在给邓锡侯发电要求他回来替代李家钰的时候说得很清楚，希望他能够在军事上对自己有所帮助。欧阳云不知道的是，为了对得起他这份看重，邓锡侯回来之后花了大量的时间研究当今世界局势，也才有了今天这样精彩的发言。 　　“你的意思是让北非也乱起来？”欧阳云。 　　“不仅仅是北非，还有中东。德国势力从这两个地区撤回欧洲之后，北非和中东就是英国一家独大的局面。英国人想在我们后院放火，我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先让北非和中东乱起来再说。” 　　“好主意，不愧是‘水晶猴子’！”欧阳云衷心赞道，问：“如果我们想要在南美先发制人，需要增派兵力吗？” 　　欧阳云并不想因为战争就浪费目前好不容易取得的发展局面，所以在兵力的用度上，他现在的原则是能省就省。而扩大联合军的规模，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中东远征军现在有十五万人，如果楚将军能够在较短时间内在北非发起民族独立运动，最高统帅部可以不增派兵力。” 　　“较短时间？能具体一点吗？” 　　“抱歉，我现在还不知道南美和北非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还没办法给出具体的时间。” 　　欧阳云点点头，转向其他人问道：“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邓锡侯回来代替李家钰坐镇最高统帅部，陈诚事先并不知情。作为经年对手，他当然明白邓锡侯的难缠之处，所以，当他进入会议室之后看到邓锡侯，脸色便变得有些阴沉。 　　邓锡侯的出色发挥，显然增加了他心情的阴霾程度。邓锡侯侃侃而谈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中琢磨反驳之词了，现在见欧阳云发问，当下立刻说道：“我觉得邓副参谋长的话有偏颇之处。” 　　邓锡侯在最高统帅部的职位是副总参谋长，陈诚以“邓副参谋长”称他，却是有意在气势上打压对方了。 　　“陈副总长有不同意见？那就说说。”欧阳云。 第2889章 高调做人 　　“诸位，中东远征军职责何在？中东远征军出征北非，目的是为了帮助法国复国军复国。法国复国军成功复国了吗？没有。法国驻华大使已经三番两次的向我求援，希望我们兑现当初的诺言。我以为，中东远征军休整的时间够长了，现在应该有所作为了。这样也有助于帮助我国在联合国内维系领袖地位——我个人觉得，这要比在南美搅乱美国后院重要得多！只要我们领袖的位置坐稳了，南美国家自然唯我马首是瞻，届时即使美国真的在巴西搅起内斗，我们也可以振臂一呼联合南美国家向巴西现政府提供支援……” 　　陈诚的话讲完，却没得到意料中的呼应。包括国民党系的几个人，众人都平静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面对这样的目光，陈诚马上知道自己站错立场了。 　　诚然，法国是中国在欧洲乃至世界范围内最重要的盟友，法国的复国战争也确实进行得很艰难，但是却绝不似他所说的那样，离开中东远征军就打不下去了。事实上，中东远征军之所以长期驻扎在埃及，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法国人，不，是欧洲人不愿意中国军队进入欧洲。 　　论地区的团结性，欧洲人绝对要强过其它几大洲的人。比如现在，最初的时候，欧阳云是因为北非和中东利益，不希望中东远征军前往欧洲以免影响国家在中东地区的布局。后来，则是欧洲人在中国军队入欧问题上达成了一致，以可能再次“黄祸”这样明显的借口拒绝中国军队入欧。 　　当时，为“黄祸”这个词，欧阳云还咬牙切齿了半天，而昂波斯也专门发来电报解释此事。 　　最高统帅部考虑到此时的欧洲一片混乱，局势并不明朗，进去很有可能就出不来，绝对得不偿失。又因为美军在澳洲连连失利，随时可能需要中国军队的支援，遂命令中东远征军在埃及就地休整以静待时局变化。 　　现在看来，这一布置绝对是妙棋一招。正是因为有中东远征军驻扎在北非，这才保证了撤侨行动的高效和安全。而且，切实的威慑到了北非和中东的一些别有用心的势力。 　　撤侨行动正在紧锣密鼓的展开，正需要中东远征军的配合和在军事上提供威慑力，陈诚这个时候居然单纯的为了反对邓锡侯而提出远征欧洲，不客气的说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陈诚的身份放在哪里，即使众人心中认为他“脑子进水”了，却也不会真有人说出来。欧阳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中浮起昨天刚刚接到的一则关于他的情报，嘴角撇了撇说：“陈副总长，当前阶段，撤侨是国家头等大事，所以，无关撤侨的事情，中东远征军都不应该理会。诸位，我觉得邓副总参谋长的建议很好，有很高的可行性，如果大家没有更好的建设性想法，那我们就按照他的方法去做。” 　　自己的观点在这种场合被欧阳云直接枪毙或者无视，对于陈诚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但却是近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次。他转头看了看国民党的其他与会将领或者高官，见他们皆回避自己的目光，脸色不禁变得阴沉起来，喉结动了两下，强行将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我忍，等欧阳云去了之后再和你们算账！”他心中想着，然后不禁开始回想和杨普亮的那次会面。 　　陈诚和杨普亮的会面很隐秘，当然，这也仅仅出于他们两人自己的认识。因为地位超然，陈诚见面之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杨普亮愿不愿意为自己服务，并称欧阳云迟早会离开中央，而届时，他肯定会给予杨普亮十倍甚至百倍的回报。 　　欧阳云不止一次的在公共场合说出抗战胜利后会退出政治圈的话，因为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在公众面前食言过，所以不仅陈诚信以为真，便是杨普亮也不存一丝怀疑。 　　作为最高统帅部现任第二把手，陈诚说出这样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杨普亮本就是利益至上的人，所以他立刻毫不犹豫的表态，决定向陈诚效忠，并愿意立刻着手唤醒地下情报网络的工作。同时，为了向陈诚进一步展示自己的价值，他将成功和孔令仪搭上线的消息全盘托出，并出谋划策称现阶段可以让老蒋出面和欧阳云争斗，以掩护陈诚暗中集结力量。 　　在政治上，杨普亮并不是个庸才，所以能看到欧阳云之后，华夏民族统一党将是陈诚和国民党最大的敌人。认为如果陈诚真想问鼎，从现在开始就应该着手打击华夏民族统一党。 　　杨普亮在政治上展现过人天分，这对于陈诚来说可谓意外之喜。也正因为采纳了杨普亮的建议，所以他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并且开始旗帜鲜明的针对华夏民族统一党甚至欧阳云。 　　用杨普亮的话来说：“长官，作为国民党和中央系现在实际上的领袖，您必须最少让下面的人看到希望。所以，从现在开始您就应该亮明旗帜，唯有如此，才能鼓舞其他人的信心，让他们感觉到跟着您是有前途的！” 　　杨普亮这一建议正确与否且不论，他却忘记了，陈诚在原中央政府时期之所以能够获得“小委员长”的殊荣，他的能力出众固然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能够获得老蒋的信任。换个说法，因为他很多时候代表了老蒋，所以才获得了其他人的尊敬。 　　现在呢？是，老蒋之后他成了国民党的“老大”，可是现在可不是国民党当政时期。是，他是可以为国民党人争取更大的利益更重要的职位，可即使他做到了这一点，他依旧无法回避这样的事实，那就是他所有的决定都还需要欧阳云的同意。 　　在杨普亮之前，不是没有人给陈诚出谋划策，认为他应该“挺身而出”，不过，谨慎的陈诚都没有接受。但是这一次，因为觉得即将到来的新的世纪大战有可能会改变国家的命运，而这对他来说将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决定采纳杨普亮的建议，从此高调做人。 第2890章 冤家 　　作为最高统帅部的第二人，陈诚当然有高调的资本，而他绝对不会想到的是，这也将是他人生旅途中的最后一次高调。 　　普瑞斯作为多诺万的得力干将，最初并没有关注到陈诚。毕竟，有老蒋这么好的合作对象在前，美国人也犯不着去找其他人。美国人是抱着颠覆欧阳云政权的目的前来中国的，所以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不管是刺杀还是煽动政变，美国人都不会在乎。 　　陈诚自己将自己送到了美国人的视线之内。陈诚一贯亲美，仅仅冲着这一点，普瑞斯也有关注他的理由。 　　电波在重庆和华盛顿之间飞快的往来着，在得到了多诺万的同意之后，普瑞斯立刻改变了计划。陈诚的名字也因此得以被杜鲁门高度关注，后者并作出指示，认为陈诚会是比老蒋更合适的中国继任掌权者，因为他对美国天然亲近。 　　三天之后，中情局的一个秘密据点里，孔令仪约见了木剑蝶。 　　令木剑蝶感到有些失望的是，在孔大小姐成为中情局特工一事上，他并没能利用培训让其尝尝苦头。超然的身份使得孔大小姐仅仅受训两天就不肯去了，因为蒋夫人出面说情，偏偏，木剑蝶还就只能乖乖的给她一张新的身份证明。 　　当然了，孔令仪这么做也是有代价的，比如现在，木剑蝶看着她的表情就相当冷漠，显然是将她视为纨绔了。 　　木剑蝶这样的表情令孔令仪很不爽，后者大小姐脾气发作，立刻甩脸子给前者看，大声喝问：“你什么态度？中情局局长了不起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有办法让你这个局长当不成！” 　　喜怒形与颜色乃特工大忌，她来这么一出，木剑蝶更不满了。他冷笑道：“不愧是孔大小姐啊，好像这世上就没有难得住你的事。不过我这个人偏不信邪，我倒想知道你有什么手段能让我当不成中情局的局长？！” 　　“你当真？！” 　　“放马过来！” 　　“你别后悔！”“你别后悔”四字出口，孔令仪忽然一把拉散自己的发辫，然后又撕扯自己的衣服，同时尖叫：“非礼啦！木剑——” 　　木剑蝶作为一线特工出身，什么鬼蜮伎俩没见过。孔令仪开始拉扯头发的时候他就觉出不妙，待她撕开衣服露出白花花的皮肤，联想到对方一贯的为人，他头皮一阵发麻，然后立刻毫无节操的选择举手投降。 　　“停！停！别喊了！我认输，我认输！” 　　“哼！”孔令仪看着他，确认他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趾高气昂的将衣服理了理，说：“现在知道和姑奶奶作对的后果了吧？警告你，以后不许甩脸子给我看，否则！哼！我直接告到欧阳云那里去！” 　　被孔令仪告到最高统帅那里说自己非礼她——木剑蝶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场景，这下不是头皮发麻了，而是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他赶紧说：“我哪有甩脸子给你看，我是不满你为什么不接受完培训。你知道吗？那些培训科目都是教你如何保护自己的。特工这么危险的工作，你首先得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你这么关心我？！”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起，木剑蝶硬起头皮道：“关心下属有错吗？” 　　“没错没错。对了，知道我找你过来的原因吗？” 　　换做其他人，木剑蝶立刻会呵斥回去：“哪来这么多废话，究竟什么事。”但是对上孔令仪，且不说有刚才的教训，便是对方那“尊贵”的身份，他也不敢造次。非但不敢造次，他还要换上衣服笑脸，问：“那么孔大小姐，您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很重要的情报，哼，你知道吗，普瑞斯和陈诚搭上线了！” 　　这确实是很重要的情报，且更重要的是，木剑蝶并不知情。面色一肃，他认真的问：“有这种事？” 　　“普瑞斯这个黄毛鬼子猴子一样的精，他想避开我和陈诚单独见面，但是姑奶奶我是那么好蒙骗的。我偷偷的跟过去，嗨，果然有重大发现。” 　　一进入工作状态，木剑蝶脸上登时再无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问：“他们没发现你吧？” 　　如果孔令仪跟梢被发现，那这个情报的重要性将会大打折扣。因为一旦陈诚心生警觉，即使他和普瑞斯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会立刻做出应变，就此收手也说不准。 　　孔令仪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脸上浮现微笑，她盯着木剑蝶的眼睛问：“你这是关心我？” 　　木剑蝶不知道，他工作起来的样子正是孔大小姐最欣赏的地方。因此，在他看来很程式化的一个问句落在孔大小姐眼中却是关心的表示。女人的心总是特别敏感的，而木剑蝶特务头子的身份又为他罩上了一层神秘外衣。好奇心加上欣赏，孔令仪自己也不知道的是，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动心了。 　　木剑蝶被她六月天气似的脾性整怕了，只好顺着她的话说：“算是吧。” 　　孔令仪炫耀似的笑：“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暴露自己。就是怕暴露身份，我才没有跟过去窃听。对了，听说你们有一套监听装备，可以在几千米外偷听到被监听者的对话。你应该给我一套这样的装备——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不好意思，这个情报十分重要，我走神了。对了，杨普亮有什么最新动态？” 　　“杨普亮？这家伙就是个草包。哼，真不知道普瑞斯为什么会选择他做同伴。” 　　“草包？不，真是草包的话，他早就死了。” 　　“错，我认为恰恰因为他够草包的原因，他才能活到现在。” 　　孔令仪处处针对，木剑蝶只能苦笑。整理一下思绪，他说：“陈诚和普瑞斯两人你不要再操心了，太容易暴露。你的任务还是紧盯杨普亮，争取尽快的将地下情报网络人员名单搞到手。另外，密集关注杨普亮的动向，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为什么，你怀疑我的能力？我可以两个任务一起做！” 　　“不，我是担心你的安全，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蒋夫人交代？” 　　“仅仅是为了怕难以向我姨妈交代？” 　　木剑蝶怔了怔。 　　而不等他做出回应，孔令仪浅浅一笑说：“好了，我知道了，我先走了！”说完深深的看他一眼，转身快速的离去。 第2891章 远东枪声 　　木剑蝶绝非情场初哥，孔令仪那最后一眼展现出来的暧昧情愫又实在是太明显了，所以他当时居然是心中一凉，有中了枪的感觉。 　　“这魔女不会是看中我了吧？完了完了！”他心中惊呼。 　　很明显，木剑蝶对孔令仪的认知还停留在1943年之前，以为对方依旧只是个嚣张跋扈的官二代、纨绔。真实情况却是，在尝尽了人情冷暖之后，这所谓的官二代和纨绔不过只是孔令仪用来保护自己的一层外衣而已，其内心深处，实际上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历史就是这么奇怪，不，应该是穿越总是能对历史产生一些影响。谁能想到，那个时空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纨绔，这个时空会成为一名世界知名的特工呢？ 　　暂放开孔令仪的特工初哥生涯，目光转到巴西。三天后，也就是1945年10月9日，巴西发生了一件大事，在巴西西北部的亚马孙州，一个自称社民党的党派宣称因为瓦西斯政府在处理中国军队入侵福塔雷萨一事上有卖国嫌疑，所以号召全巴西人民站出来推翻这个卖国政府。在通电中，他们更喊出这样的口号：“打倒瓦西斯，赶走中国侵略军”。 　　通电发出，巴西政府第一时间做出回应，首先指出该党并没有在最高法院注册，其成立和存在本身就不合法。然后宣布该党为叛党，其行为是叛国行为，并号召全体巴西人民团结起来，粉碎该党的叛变阴谋。 　　相关消息传到重庆，欧阳云知道以后，立刻叫来宋子文，令他通电响应巴西政府，并说：“巴西发生叛乱，这背后肯定是美国人在捣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美国人一贯的做法。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却是好事，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加强和巴西的关系。” 　　巴西亚马孙州发生叛乱，亚洲等其它洲的国家或者因为自顾不暇或者因为不明白真相不敢胡乱表态，南美诸国家却早早就收到了美国的通告。中国军队进入福塔雷萨侵略行径特征明显，为自身安全考虑出发，再加上垂涎美国政府承诺的经援。所以绝大多数南美国家紧随巴西政府的通电之后皆发表声明，纷纷表态支持巴西社民党追求“国家领土和主权完整”的“自救运动”，并呼吁瓦西斯响应巴西人民的号召，主动辞职以平息这场纷争。 　　南美诸国家的这种表态对于瓦西斯是沉痛的打击，同时也令他“看清了谁才是真正的朋友（他发给欧阳云的电报上的话）”。在这件事上，他当然认为自己这一方是能够代表正义的，所以根本不能接受南美诸国家的责难。也因为这个原因，对于中国政府及时的通电声援，他“深表感激并愿意深化和中国的同盟关系”。 　　作为巴西历史上最著名的领导人之一，瓦西斯并不缺乏政治智慧，所以，所谓的社民党才发出通电，他便意识到这背后肯定是美国人在捣鬼，目的正是为了惩罚自己在反华一事上的不合作和不作为。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从一开始他就不敢小视这场叛乱，考虑处置办法的时候也尽可能的不留破绽，以免被对手找到漏洞加以还击。 　　宋子文秉承欧阳云的意志起草的声援通电，其中有提到“中国政府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对中国人的用意，瓦西斯心知肚明。然而，为了避免落下“勾结外国势力打压异己”的口实，从一开始，他就刻意回避这个话题。因为同样的考虑，在最初的两个月时间内，他但凡在公开场合发表讲话都会强调“巴西政府有信心和能力凭借自身力量解决这场叛乱”。 　　不可否认，瓦西斯是一个睿智的而且坚强的领袖。 　　只是，他不仅高估了已方的实力而且低估了对手的能量。另外十分重要的一点是，他错估了美国人在南美制造混乱的用心。 　　瓦西斯当然知道社民党其实是美国人的傀儡，不过他以为美国人之所以这么做仅仅是希望巴西政府转变立场。这里引用他的原话：“我们需要改变立场吗？在中美之间，我们根本就没得其它选择。中国人可能一直呆在南美呆在北非吗？我认为绝无可能。所以，巴西只能是亲美的，现在是，将来也是。可惜，杜鲁门居然想不通这一点。” 　　瓦西斯的算盘打得很精。中国的医疗技术和药品是巴西急需的，而中国驻军驻军福塔雷萨只不过是为了撤侨，是短暂的。因为他认为中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开战。所以觉得只要在中美正式开打前将福塔雷萨从中国人手中收回来，那么，巴西就能两面不得罪，两面收获红利。 　　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者，瓦西斯将中国人想得太好了。难道他以为当前中国还是1840年左右的中国？还是1911年前后的中国？又或者是那个时空百多年后的中国？ 　　瓦西斯同时低估了巴西以及南美诸多国家的价值。 　　是，从现在的情况看，南美诸国的武装力量几乎不堪一击。然而，因为中国有联合军，所以，哪怕仅仅是为了虚张声势，美国也需要一支联军以支撑门面。 　　大国的心态小国是永远无法理解的。大国的手段，小国同样学不来。悲哀的是，偏偏他们又无法摆脱大国纷争的漩涡。 　　巴西正发生东西对峙，乃至酝酿着一场大战的时候。 　　远东，苏俄终于出手了。 　　苏俄人秉承其一贯的传统，手段依旧极其蛮横甚至低级。 　　10月18日，中国政府才收到苏俄政府的照会，被告知苏俄政府为了保障远东地区苏俄人的安全将不吝使用军事手段；10月19日，中国远东地区和苏俄搭界的地方就响起了枪炮声。当天晚上，苏俄政府发出全球通电，称中国远东军警蓄意挑衅苏俄红军并杀害五名苏俄红军战士、苏俄政府不得不被动还击云云。到了10月20日，最高统帅部收到报告，我远东地区的边防部队发现大批苏俄军队囤积边境地区。 第2892章 拖延 　　对于苏俄红军可能入侵远东地区，最高统帅部上下皆有心理准备。苏俄人侵略成性，中国人并不乏这方面的体会。所以上至欧阳云下至普通的参谋，他们皆认为值国家处于四面楚歌的时候，苏俄人不趁机痛下狠手那才怪了。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真的接到相关报告的时候，欧阳云还是勃然大怒：“无耻的苏俄毛子！无耻！卑鄙！下流！”当时，他当着送情报过来的常根破口大骂。 　　“总座，怎么办？”常根不为所动，问。 　　欧阳云转身看向身后的地图。拿回外蒙和远东、涉足太平洋固他所愿也，但是却因此陷入被美苏英日围攻，其中得失，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苏俄人估计会在什么时候发动进攻？” 　　“以我们的估计，应该会在这两个条件被满足之后，一，美国对我宣战；二，远东苏俄人听调。” 　　欧阳云闭眼想了想，喊潘媚人，让她打电话叫木剑蝶立刻过来。 　　木剑蝶很快赶到，见面就问：“总司令，苏俄人屯兵边境？” 　　欧阳云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说：“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斯大林本就是属狼的，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就不怕我们动用超级炸弹？” 　　欧阳云瞄他一眼：“超级炸弹能够解决所有问题吗？难道你以为我们可以杀光除中国人之外的所有人？对日本动用超级炸弹，我们有十足的理由，但是对美国还有苏俄，如果我们真这么做，我们就会成为下一个德国。不，这是最下作也是最没眼光的做法。” 　　木剑蝶说出动用超级炸弹的话，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当前中国对世界市场的依赖性。中国的底子太薄了，中国想要快速发展，海外市场就成了平衡国内矛盾的重要砝码。这一次世纪大战打到现在，虽然中国稳居赢面，但是国内却也存在着大量的遗留问题。比如说劳动力的缺失，比如说受战争创伤城市的重建，比如说孤儿寡母的抚养，比如说国民教育的严重脱节…… 　　是，欧阳云是可以毫无顾忌的打这一仗，那样打赢的几率肯定有所提高。可是战后呢？打赢了还需要守住才能将胜利果实转化为国力，打赢了守不住却平白消耗了国家发展潜力，这就得不偿失了。 　　“斯大林难道算准了这一点？” 　　“他当然怕，但是远东太大了。不过正如常根刚才所说，苏俄人真要展开攻势还会有一段时间。毕竟，他们还没从对德战争中完全恢复过来。不过，如果美国先对我宣战的话，斯大林肯定会跟上。找你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国家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为这新一次的旷世大战做准备。所以我希望美国越晚对我宣战越好。” 　　“我明白了。” 　　“来，我们好好的讨论一下。” 　　要想美国推迟对华宣战，外交上的努力将是重点，而外交上要想有所建树，就离不开情报的收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理念应用于外交战场同样适用。在美国，中情局老早的就布有棋子，其中甚至不乏在美国社会享有一定地位的知名人士。联合政府划拨大笔专项资金用于将养这些人，现在也到了要求他们做出汇报的时候了。 　　一个半小时之后，木剑蝶和常根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欧阳云的办公室。又一刻钟过去，宋子文雷厉风行的走了进去。 　　“子文兄，请坐！”欧阳云亲自给宋子文斟茶，说。 　　宋子文结果茶杯坐下，将茶杯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放，看着他说：“总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国家正面临一场考验，其艰险程度绝不亚于日本对我发动侵略战争……” 　　宋子文苦笑摇头：“我很清楚国家正面临怎样的处境，总理，您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欧阳云抚头自责，笑着自嘲：“是我的疏忽，子文兄堂堂外长怎可能不关注这些。好，那我就直奔主题了。苏俄人忽然陈兵边境，很显然，他们是想趁机将远东收回去。不过，因为苏俄并未从对德战争中恢复过来，我认为他们并不敢贸然就直接展开军事行动。毕竟，我们的军事实力摆在这里，无论是苏俄还是美国，他们都知道当出头鸟的后果。这正是我们的机会——美国人比苏俄人的情况要好一点，不过，因为在澳战中元气大伤再加上国内还存在着反战声音，所以他们真想对我宣战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你的任务就是通过外交努力尽可能的延长美对我宣战的时间。是，这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史无前例的残酷考验，可是我们并不是没有胜算。而如果我们还想取得最终的胜利，保证国内的正常发展将至关重要，因为这场战争耗时绝不会短。东北不仅有国家大举发展军事工业所需要的资源；而且北接远东，东临朝鲜——东北不拿回来，影响国内工业发展还在其次，致命的是，我们支援远东将只能走蒙古这条线，那会严重降低支援效率。早在年初，最高统帅部就制订计划，要保证中日生死之战发生在境外，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们也必须将东北收回来……” 　　宋子文点头：“明白。总理请放心，我虽不敢保证外交手段能让美国放弃对我宣战，可是拖延其宣战时间的信心还是有的。美国政府高层本就存在通过外交手段拿回失去利益的呼声，我以为只要我们做足姿态，美国人肯定乐于回应。一来二往，这时间不就拖延下来了？” 　　宋子文表现得很乐观，欧阳云自然乐见其成。他笑着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我已经和木剑蝶打过招呼了，你在请报上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他肯定全力配合。” 　　“听说中情局在美国设有分部，这么说是真的？” 　　“当然。国家每年拨给中情局那么多经费可不是用来养闲人的。” 　　“那我更有信心了！” 第2893章 拖垮 　　远交近攻，于国家而言，战争和外交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而因为成功的将联合国总部定在了广州，从外交角度而言，相比其它国家，中国政府至少占据了先天性的天时地利人和优势。 　　美日秘密缔约，世界局势瞬间风云变幻，对宋子文为首的中国外交界同样是巨大的考验。是，因为军事上出色的表现，中国在世界范围内已经打响了名声并且收获了一大批国家的“尊敬和信任”。和英美等老牌西方强国比，因为底子太薄的原因，中国身上还缺乏明显的领袖气质。民族自信心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强大的民族自信心需要几代人的积累，需要时间的沉淀。 　　联合国旗下目前已经聚集了世界各地超过五十个国家，不过，因为其中绝大多数国家的性质只限于打酱油，真正能够和中国并肩战斗的却不多。 　　历史的局限性使然。就亚洲而言，除了泰国能够称得上是完全独立的主权国家，其它诸如柬埔寨、缅甸、越南、老挝有的还处于被殖民状态，有的甚至都没产生国家意志。本来，苏俄应该能成为中国最强大的盟友，然而因为远东问题，其非但没有因为和西方政治意识形态上的迥异变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反而成了徘徊在空中始终窥伺中国的一只阴险的秃鹫。 　　中国主导的联合军发展至今，已经囊括中、法、泰、越、缅、老、柬、朝、日九个国家。不过其中除了朝鲜解放军和日本解放军具备一定的规模和战力，就是法国复国军和泰国国防军都只是徒有其表，其在联合军中的作用，也就仅限于开战时能够摇旗呐喊而已。 　　尽管如此，宋子文的外交工作量依旧前所未有的大。秉承“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的观点，宋子文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让一些墙头草国家不成为“敌人的朋友”，使得联合国能够名副其实的继续存在于广州。 　　是的，随着美日秘密缔约，上至欧阳云下至一个普通的外交部员工，他们对联合国都有了新的认识。诚然，现在的联合国其实是虚有其表，但是它却蕴含的巨大的政治资源潜力。换种说法，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只要将联合国经营好了，它就能给中国带来巨大的政治回报。这也是联合政府最终同意在医疗行业向巴西乃至南美放血的原因。 　　三天后，美国华盛顿，白宫，杜鲁门召见了刚刚回到美国的国务卿斯戴迪纽斯。 　　两个人先简单的谈了谈巴西的新局势，随即话题便转入了“广州倡议”。 　　“广州倡议”是前天才发生的事，内容就是泰国为首的几个东南亚国家驻广州联合国总部的首席代表经过简短的商讨后发出呼吁，请求几个盟国主要国家的领导人为世界和平考虑，放弃争端同心同德争取早日解决“纳粹主义”和“军国主义”这两个危害世界和平的毒瘤。 　　从杜鲁门的本心，他其实并不想搭理这个所谓的“广州倡议”。发起倡议的都是些什么国家啊？除了泰国和巴西还像点样子，其它的杜鲁门甚至都没听说过。堂堂美利坚的总统，每天要处理的公务成千上万，似乎他也没有多余时间来关注这种小事。不过，哪怕仅仅因为有巴西参与其中，从国家利益出发，为了稳定南美这个后院，他却又必须给予关注。 　　斯戴迪纽斯刚从巴西回来，对南美的情况比较熟悉，杜鲁门问他：“其它南美国家怎么看‘广州倡议’？” 　　斯戴迪纽斯答：“南美国家在这件事上反应比较冷淡，他们现在更关注的是巴西局势。总统先生，‘广州倡议’肯定是中国人耍的阴谋，我以为破解并不困难，只要我们能够让巴西变天，南美国家肯定不会在意。” 　　杜鲁门摇摇头，显然不认同他的看法，说：“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这件事并不似你想的这么简单。据我们从广州得到的最新消息，中国外交部长宋子文正在组织筹建一个国际性的疾病防疫组织。对了，叫什么‘国际流行疾病防疫共同体’。你我都清楚，医药医疗是中国人的强项，我怀疑，中国人正以输出医药技术为诱饵拉拢更多的国家加入联合军。” 　　“有这种事？” 　　“是！” 　　“那我们应该立刻让红十字总会发表谴责，并让中国人放弃这种做法。地球不需要第二个国际医疗组织。” 　　“没用，中国人肯定不会理睬。而且欧洲正处于混战，瑞士人也未必腾得出手理会这件事。” 　　“那——” 　　“我决定由我们出面也成立类似的一个组织，就叫做‘美洲流行疾病防疫共同体’好了。” 　　斯戴迪纽斯听得眼前一亮，赞道：“好主意！这样的话，我们至少能保证南美国家不被中国人所拉拢。” 　　“这件事由你具体负责，在争取会员国的时候，你可以许诺，就说只要是成员国，所有医疗资源共享，且美国会派出相当数量的医疗专家常驻医疗条件比较差的国家，美国并愿意每年免费帮助这些国家培养一定数量的医疗人才。” 　　“总统先生，这将会是很大的一笔支出，国会——” 　　“不用担心国会那边。对于美利坚而言，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那些大资本家会知道怎么做的。” 　　“总统先生，请恕我冒昧，您这是准备和中国拼家底吗？” 　　“是。我就是想让中国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世界强国，谁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世界主宰。中国才刚刚进入工业化，可是我们美国已经完成了工业化建设。我承认，就军事而言，我们现在还不是中国人的对手。那么，我们就用经济来拖垮它！中国人曾经连大米都要我们提供支援，我倒要看看她这一次能坚持多久！” 　　透过杜鲁门的这番话不难发现，他确实找到了中国身上现在最大的弱点。只是他却忘记了一点，欧阳云既然能以火箭班的速度将中国从贫穷落后的农耕打过变成准工业国家，他会害怕这种消耗战吗？ 第2894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美国人的底气来自“世界上最早的工业化国家之一”，还有因为一战积累下的大量财富。 　　中国人或者说欧阳云的底气来自哪里？东南三省，还有世界上水平最高的科研团队。 　　其实，如果杜鲁门细心一点，他可以了解到当前中国真实的国情。历届驻华外交人员，还有曾经在广东观摩过的美军军官，他们在日记里或者在写给亲戚朋友的信件中大多有提到“中国日新月异的发展”。其中不乏不吝誉美之词，盛赞中国会成为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的。他们中的很多人因为知道之前的中国有多么贫穷甚至落后野蛮，所以大多认为发生在中国东南三省的变化堪称奇迹。 　　即使杜鲁门作为副总统和代总统日理万机没时间来关注这些闲散文章，他也可以透过一些书籍和报刊一窥端倪。这几年，有关“中国正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报道在美国媒体报刊上并不鲜见。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发表在《纽约时报》上的《新东方游记》——“十年前我是来过广州的，那个时候的广州已经堪称中国最富裕和最具现代化气息的城市。但是现在，当我徜徉在广州街头的时候，我不得不怀疑的是，这是否还是那个我曾经来过的广州……一条条崭新的柏油马路，一块块修葺齐整的田块，一片片林立的工厂还有商场，公路上疾驰而过的轿车……如果这些还不足以形容广州现在的繁荣的话，那么，从当地人那总是充满笑意的脸上，我能够感受得到，他们是幸福的……” 　　广州作为任丘之后学兵军的又一个大本营，在学兵军的发展史上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正是在这里，欧阳云的很多构想得到了实现。同样在这里，学兵军通过创办工厂企业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并且研发出了大量的在全亚洲乃至全世界都超前的工业技术。 　　技术等于生产力，这句话不是盖的。正因为保持了技术上的领先，所以中国的企业才能后发制人，从西方诸强企业环伺中杀出一条血路。 　　受惠于国内工业和商业的发展，学兵军也有了大肆扩张的资本，这也是学兵军能够越战越强，武器装备越打越先进的原因。毕竟，现代战争归根结底比的是谁更有钱。 　　一场不见硝烟的外交战争正在中美之间打响，操盘这场战争的，明面上是中美两国的外交人员唇枪舌剑，背后却是双方特工生死相搏的近身血战。正是因为这场战争，孔令仪“大小姐”的大名开始为世界所熟知。 　　“大小姐”这个代号是美国人给起的。对于胡佛还有多诺万来说，成功策反孔令仪绝对是值得他们骄傲的事情。要知道，孔令仪可是常年呆在中国总统身边的人，即使这个中国总统现在只是虚有其表。可是，因为地位的不同，哪怕只是平时的闲聊，老蒋都有可能透露出一些国家最高机密。 　　刚开始的时候，出于特工特有的谨慎，多诺万并不敢确认“大小姐”已经真正成了他们的人。不过，在孔令仪提出“刺杀老蒋比刺杀欧阳云容易，且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益”的建议后，从第一当事人普瑞斯到战略情报局亚洲分局分局长亚当斯再到多诺万，他们皆认为这个中国女人是真心投靠他们。 　　有陈诚的暗中支持，又有孔令仪这块招牌，杨普亮激活中统重庆地下情报网络的行动很顺利。而在经过筛选之后，普瑞斯最终确定了以孔令仪为首的六人行动小组，授权孔令仪全权负责“变天行动”。 　　对于欧阳云让老蒋出任中国名义上的最高元首，美国人是这么解读的。学兵军和华夏民族统一党作为中国军界和政界的后起之秀，并不足以服众，欧阳云需要老蒋来支撑门面，帮他凝聚原中央政府和原中央军这两股力量。所以，如果能成功刺杀老蒋，那么就一定能够激起这两股力量对学兵军和联合政府的仇视。而只要中国发生动乱，美国不仅将获得战略主动权，更重要的是，因为欧阳云不得不从前线战场抽调生力军用于国内平叛，这将会大大降低美军在太平洋乃至亚洲展开军事行动的难度。 　　有史可查的是，当多诺万向杜鲁门报告已经成功的策反孔令仪这个重量级间谍之后，杜鲁门居然留其用饭并开了瓶香槟以示庆祝。 　　透过这件事也不难发现，杜鲁门是多么希望能够挑起中国内乱。而他这么做也暴露出了其内心的虚弱，那就是对于在战场上击败中国，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信心。 　　对正面击败中国不抱信心的绝不止杜鲁门一个。苏俄的斯大林和英国的丘吉尔同样如此。 　　所以，斯大林才会不惜成本的在中国南疆挑起民族纷争，丘吉尔才会让情报部门加大在缅甸和东南亚其它国家的活动力度，希望通过让这些国家陷入动荡从而达到牵制中国在东南亚的军事力量的目的。 　　如同美国国内在反华一事上存在不同声音一样，英国和苏俄国内，反对与中国交恶的声音同样存在。有所不同的是，英国政府正忙于回迁大不列颠，再加上丘吉尔并不能在很多事情上做到一手遮天，所以，英国反对的声音显得比较响亮；而苏俄，因为自托洛茨基之后，斯大林基本上是只手遮天，所以尽管民间还有军队里面存在着反对与华交恶的声音，却根本无法影响到斯大林的决策。 　　以斯大林的性格，他其实更倾向于直接暴力收回远东。只是，因为曾亲眼见识过中国军队的战力，且知道苏俄在武器装备上根本无法望中国项背，所以他才会一反常态的端起一份小心谨慎，指望美日同盟能让中国政府手足无措，苏俄正好乘机捡漏。 　　苏俄红军内部本就反对与华交恶，斯大林给出的又是这样的指导思想，体现到远东中苏边境前线，便是苏俄红军雷声大雨点小，苏俄红军虽然在中苏边境地区一度囤积了超过三十万的军队，却迟迟没有展开攻势。 第2895章 诡异 　　部队都开到中苏边境的苏俄依旧只有抗议而没有希望中的擦枪走火，丘吉尔自然不会傻到头一个跳出来呛声。于是，很诡异的一幕在重庆上演了。就在1945年行将走向尾声的时候，英国派出了规模很高的一个外交代表团到访重庆，喊着居中美之间斡旋的口号，实际上却是想要趁机进行政治讹诈。 　　英国人作为世界上强盗逻辑的发明者，趁人之危捞取好处乃是长项。在英国人看来，当前中国政府肯定正因为美日缔约以及远东问题而焦头烂额，这个时候，他们提出一点点的领土要求根本就不存在问题。 　　香港确实很小，而且二战开打前就已经被租借给英国了；至于缅甸、大马等地方，那些地方原先和中国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对了，缅甸和中国是有关系的，不过那却是上百年前的事情。而且，其关系也仅仅是宗主国和藩属而已——英国人理所当然的如此认为，并且对这次外交斡旋是否能取得预期收益充满了信心。 　　是的，英国人是打着外交斡旋的旗子大张旗鼓的前往重庆的。而且真实目的却是希望中国政府能够继续承认英国对香港的租借，并且同意英国政府继续对缅甸和大马实施殖民权。至于大马大部分地区还在日军手中，英国人则根本不在意，因为他们觉得中国军队是一定能够击败日军的。 　　和美苏两国一样，英国高层中也不乏自认对中国有相当研究的中国通。在这些中国通看来，中国人有爱慕虚荣的通病，领导层尤甚。所以，他们认为只要自己狠狠的夸奖中国人一通，中国人在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情况下，一定会慷慨的答应他们的要求。 　　“……而且，从现在的局势看，中国也确实需要我们的斡旋是不是？首相先生，难道您认为中国人有胆量与美日苏同时开战吗？不，除非欧阳云是疯子，否则的话，他一定会接受我们释放的善意……”这是英国外交大臣艾登为说服丘吉尔向中国展开外交攻势所说的话。因为他乃是这一届英国内阁中出了名的中国通，所以丘吉尔在做出有关中国的决定时大多会征求他的意见。 　　英国人重庆之行十分高调，所以甫到重庆就引起了中国媒体人的高度关注。 　　因为英国人打着的是友好访问的旗帜，艾登在小龙坎机场接受路透社记者采访时更声称这是一次友好和平之旅，而现在中国又是那么的需要朋友，特别是英国这种级别的朋友。所以，虽然联合政府只是公事公办，但是经过媒体的渲染再加上以讹传讹，民间就流传开这样一种说法，即英国人是总理大人请来恶心美国的；中英两国将会结成更加铁杆的盟友关系…… 　　相关流言传到欧阳云耳中，令他有些焦虑：“看来民众并不愿意打仗，而且，对我们是否能够击败美日没有多少信心。” 　　“现在我们的形势确实很糟糕，日本就不说了，美国还有苏俄，哪个不是世界超级强国？民众应该是想起八国联军的事了。”潘媚人说。 　　“中国百姓还是太善良太单纯了，如果他们知道英国人此行目的是为了讹诈我们，他们会怎么想？” 　　对于英国人的用意，欧阳云用屁股也能想得出来。而他的第一反正则是冷笑：“英国人还当中国是晚清时候呢？痴心妄想！” 　　曾经的日不落帝国进入二十世纪之后已经老态毕现，偏偏英国人始终认识不到这一点，还是喜欢在国际事务中摆老资格。换做老蒋，也许可能被英国表面上的强大给吓到，但是作为深谙英国人老底的穿越者欧阳云，他虽然不会无聊到去揭穿，但是却也绝无可能“上当受骗”。 　　中美盟约还未正式解除，所以英国人也不好打斡旋的旗帜，友好访问就成了必然。以友好访问为借口行斡旋之实，在英国人看来中国人只有感激的份，肯定会心照不宣。孰料，早知其底细的欧阳云这一次却打定主意偏偏要装一回傻。所以，他不仅老早就关照宋子文，称自己不会接见艾登，而且关照他，一定要紧守“友好访问”这条线。 　　中美之间正在打外交战，很多事情宋子文都要向欧阳云请示，因此，两个人在这段时间里互动相当频繁。接触得多了，宋子文对欧阳云的为人也就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为人处事上渐渐的也带上了欧阳云特质。 　　欧阳云说“英国人只是纸老虎”，宋子文便认为正常接待便可，不肯多给英国人一点颜色。 　　艾登不是傻子，宋子文为首的中国外交官员表面上热情、内里冷待的态度，让他知道自己此行目的已经为对方所掌握，而且对方明显不想买帐。最初的反应，他是恼羞成怒，但是随着在重庆周边走动得多了，对中国实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立马改变态度，变得真正“友好”起来。 　　是，欧阳云是不怕和英国人打仗。但是，在朋友和敌人之间，朋友当然才是最好的选择。在英国人没有提出过分要求没有展现敌意之前，他也不希望因为外交细节上的问题平白无故的得罪英国。 　　艾登出发前往重庆前，在丘吉尔面前信誓旦旦，认为自己最不济也能从中国人手中将香港再次租借过来。在重庆的最初几天，因为从报纸上还有电视上感受到了“中国人民的热情”，他也一度越发坚信这一点。 　　因此，当中国人员始终保持彬彬有礼的态度，却只是不提与他们展开正式会谈也不回答“最高统帅”何时有空接见他们的时候，艾登一度表现得非常愤怒，并放出这样的狠话：“如果因此造成我和贵国最高统帅会晤不成，导致中英两国政府出现误会，这样的责任你们承担得起吗？你们的部长呢？我要见宋子文部长！” 　　出面负责接待英国访问团的都是宋子文亲自挑选出来的得力干将，不管英国人如何愤怒，宋子文的这些手下都依旧面带微笑。不过，对于艾登的要求，他们却仅仅表示愿意向上级反映。 　　如此拖了一个星期，当艾登意识到自己遭遇的一切都是中国人刻意为之，再加上他在中国方面刻意的安排下对中国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冷静下来之后，艾登明智的选择放低姿态，主动求见宋子文，希望与他就中英两国未来关系的发展展开洽谈。 第2896章 毫无所得 　　前面是“我要见”，后面是“求见”。中方晾晒的目的达到，且因为从窃听的电报中得知艾登已经决定放弃对香港以及缅甸等领土和权力的要求，宋子文施施然现身。 　　艾登出发前信誓旦旦夸下海口，现在眼见海口有成为牛皮的趋势，为了避免回国内更加被动，他只好致电国内给丘吉尔打预防针。 　　美国曾有电子行业的专家称中国电子业最少领先美国二十年，这或许有点夸张，却也说明了中国在电子行业上确实领先于世界。正因为得益于电子技术上的领先，中央情报局的特工们的许多电子类专业工具要远比其它国家先进。因此，宋子文才能在艾登发出电报不久就获悉其电文内容。 　　英国外务大臣和中国外交部长的首次正式会面气氛果然十分友好，至少在前半个小时的时间内，两个人脸上都挂着微笑，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十分和善。但是，如果有记者抓拍到后一刻钟两人脸上的表情的话，他们当能察觉到一丝不和睦的因素。 　　艾登此行目的就是进行政治讹诈，所以，即使心中已经不抱希望，他还是要提出来。甭管哪个国家，外交人员和政治家都是天生的演员，艾登和宋子文也不例外。你能想象吗？以绅士风度著称的英国人，还是英国的外务大臣，众目睽睽之下，在双方与会人员都端着笑脸的时候，他就能够一边微笑着一边娓娓道出：“我们希望中方能够遵守历史约定和国际惯例，将香港还给英国。我们和贵国当初签订的租期可是99年。” 　　艾登演技出色，宋子文也丝毫不差。且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他的表演更加出色。“不可能！”他微笑着回应艾登，然后环顾四周，朗声说：“且不说香港是我们从日本人手上夺回来的。就是香港依旧还在贵国手上，根据贵我两国在去年达成的协议，贵国也应该将她交还给中国。” 　　前些年中英两国确实有达成一个有关香港的协议，当时英国因为想要获得学兵军最新的金雕战机以及相关技术，又因为当时香港尚在日本手中，所以同意早日将香港交还给中国。 　　“不，不，不。”艾登连连摇头：“阁下大概忘了，就在之后不久，我国就发表了一则声明——因为学兵军并不足以代表当时的中国政府，所以有关香港的协议无效。” 　　宋子文一怔。 　　英国人确实发表过这样一则声明，不过却是在很小的范围内。所以中国方面根本就不知情。透过这件事不难看出英国人绝非绅士，而是狡猾的强盗。 　　“阁下，我这里就有声明的影印本，您想看吗？”艾登微笑着问，脸上分明透露出一丝扬眉吐气。 　　而不用他开口，他的一个手下已经从随身的文件包中掏出一份文件，十分礼貌的递到了宋子文面前。 　　宋子文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毫不犹豫的一撕两半，冷笑，接着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什么声明？我们是不会承认的。” 　　“那只是影印件！”艾登开始还心存幻想。 　　但是宋子文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了。宋子文很平静的说：“你们可以继续声明甚至抗议，但是我们只认当初的协议。不，我觉得自己不需要强调这个。香港现在在我们手上！” 　　“阁下，您这是耍赖！”艾登脸上终于笑容不再，他怒声道。 　　宋子文微笑强调：“香港现在在我们手上！” 　　“部长阁下，您这样不怕挑起中英战争吗？” 　　“香港现在在我们手上！缅甸也在我国庇护下！” 　　艾登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因为有关缅甸的要求他还没提呢。是，中国人当然能猜到他们会提香港的要求，可是在他还没开口的情况下宋子文就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太不符合外交规矩了？！他砸吧砸吧嘴，正想说点撑场面的话，宋子文却抢先开口了—— 　　“香港现在在我们手上！缅甸也在我国庇护下！大马同样在我们手上！” 　　“你——”刚刚滑到喉咙口的话就此卡住，艾登不禁瞠目结舌。 　　宋子文又来了：“香港现在在我们手上！缅甸也在我国庇护下！大马同样在我们手上！印度，嘿嘿——”“嘿嘿”着，中国外长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恶毒”的笑容。 　　宋子文不提印度还好，一提印度，艾登联想到曾经发生在新德里的一系列事情，不禁寒毛直竖。 　　印度，这颗英国女王皇冠上最闪亮的东方明珠对于大不列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过，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印度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温顺。“自前年以来发生在新德里的‘独立运动’难道是中国人在背后捣的鬼？”艾登想到这里，忽然十分后悔为什么要来重庆这一趟——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他又在心中告诫自己，只是脑海中却歇斯底里的喊着这样一句话：“老是重复一句话有意思吗？作为中国的外长，语言就不能有格调一些？！” 　　艾登还有他的手下无不因为宋子文颠来倒去的“香港现在在我们手上”而气氛异常又毫无办法。英国人一个个紧绷着脸，会谈气氛一度为之凝结。 　　宋子文察言观色，见敲打英国人的目的达到，以目示意自己的副手以及欧洲司的司长顾维钧。顾维钧会意，站出来调和气氛：“艾登先生，作为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我们对您以及您的代表团其实是非常欢迎的。相信，在重庆的这些天，您也感受到了中国人民的热情。由此不难看出，我们中国人其实很在乎英国这个朋友。” 　　相比宋子文，顾维钧在外交上其实更专业，而且在国际上享有更高的声誉。因为艾登他们抵达重庆之后就是顾维钧负责接待和日常陪同的，他和艾登也算是熟人了。 　　顾维钧的话让英国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艾登在思考片刻后，觉得要想带着面子离开，顺台阶下是唯一办法。遂接口道：“中国人民的热情我确实感受到了，而且，我们此行确实有抱着为中美进行斡旋的目的。只是……”说到这里他摇摇头，顿了顿：“看来外长先生并不能领会我们的善意，对此，我个人感到十分遗憾。” 第2897章 战争阴云 　　英国人兴冲冲的来，垂头丧气的去。紧随英国人之后，苏俄人粉墨登场。还是崔可夫，不过因为“苏俄人民已经战胜了德国侵略者”，和上一次来重庆相比，其气势和态度却是天壤之别。 　　和英国人一样，苏俄人同样打着友好访问的旗号。有所不同的是，英国人是隐晦的提出愿意帮助中美居中斡旋，苏俄人则是开门见山的提出愿意帮助中国一起打败美帝（原话是“美国这个帝国主义国家”）。 　　中英关系和中苏关系的紧要程度不同，且崔可夫是军人出身属于“武夫”，非艾登这种“书生”可比，欧阳云和宋子文商量之后，接受后者的建议决定亲自出马接待。 　　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 　　当欧阳云出现在崔可夫面前的时候，因为有英国人的例子在前，后者明显的露出了惊诧表情，显然没想到中国的最高统帅会接见自己。 　　个性决定了外交风格，和艾登在进行“政治讹诈”之前还要说点废话装点门面不同，双方坐定之后，崔可夫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称他受苏俄最高统帅斯大林同志的指示前来重庆，为的就是拿回远东地区。而只要中国政府同意交还远东，那么苏俄政府不仅会立刻将远东方面军解散，且会立刻让这些军队开赴中东——“……如果贵国政府有要求，我国甚至可以让军队开赴白令海峡，直接对美国的阿拉斯加展开进攻！” 　　穿越者的特权，对于苏俄人特别是斯大林的德行，欧阳云可谓知根知底。可饶是如此，当崔可夫这番话说出来，他还是被震惊了。“见过无耻的，但是无耻到这种程度的，连撕破脸皮的程序都免了，绝无仅见！”事后，他向宋子文这样形容自己当时的震惊程度。 　　苏俄人好算计啊，照崔可夫的说法。在成功的将远东地区收回去之后，他们又可以屯兵白令海峡，然后以出兵中国东北或者蒙古地区为条件将阿拉斯加从美国人手中“买”回来。紧接着，他又可以和中国政府进行谈判，是不是还会要求中国将“外蒙”还给他们……如此周而复始，那是不是全世界都会变成苏俄的？那地球还叫地球干嘛？直接叫苏球得了。 　　宋子文有向欧阳云报告与艾登的会晤，他那一连串的“香港现在在我们手上”是欧阳云最喜欢的。崔可夫欺人太甚口出狂言，他毫不犹豫的就山寨了过来：“远东现在在我们手上！” 　　据崔可夫事后的回忆，当时他发现中国方面出面的是欧阳云“心就凉了一半”，也知道自己这次多半是白跑一趟了。当然了，使命使然，他肯定会“据理力争”： 　　“但仅仅是现在，一旦美日向贵国发动军事行动，苏维埃政府不介意亲自动手拿回来！” 　　“邓尼金现在是我们的朋友！” 　　崔可夫瞪大了眼睛。 　　邓尼金，曾经的俄国将军，现在俄国流亡政府的首脑，苏俄国家政治保卫局的首席通缉犯……这一连串的名词点缀充分说明了其人的“重要性”。 　　“等等，阁下，也许我需要向克里姆林宫汇报一下！” 　　“没这必要，邓尼金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中国人从来不会出卖朋友的！”欧阳云平静的说，眼睛里却锋芒毕露。 　　是，苏俄红军确实是强大的敌人。但是，现在的苏俄红军还是那个可以纵横欧亚大陆了的苏俄红军吗？对此，欧阳云持深深的怀疑。 　　他又说：“中国人对待朋友向来是慷慨的，所以，如果您此行是来延续和加强中苏两国友谊的，我们将举双手欢迎。但是，如果您的目的仅仅是希望趁朋友有难的时候再来肋部插上两刀，对不起，我们只能十倍还之！对了，您可以视之为我个性的缺点，那就是特别容不得朋友的背叛！” 　　崔可夫还是向斯大林汇报了此事。如欧阳云实现所料，斯大林果然强硬的提出要求中国政府将邓尼金交给苏俄政府，并称如果中国政府拒绝，那一切后果自负。 　　对此，崔可夫私下里表示遗憾，并善意的提醒中方，认为中方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触最高统帅的霉头。至于远东问题——“可以再谈嘛！” 　　可以看出，崔可夫虽然是军人出身，但是却很具外交天赋。不过，因为中国政府早将苏俄政府和斯大林看穿了，所以他这些努力注定白费。 　　第二次会晤，欧阳云便不出面了，转由顾维钧和崔可夫谈。 　　顾维钧明确的告诉崔可夫，称中国政府视邓尼金为中国人民的朋友，且在很多事情上并不认同苏俄政府的做法，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将邓尼金交还给苏俄。 　　“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如果贵国政府真如您所说的这样处理，那会引起战争的。难道说，贵国政府并不介意在与中美同时开战的时候再多一个敌人？”中国人完全不领会自己的“善意”，这令崔可夫恼羞成怒，他气势汹汹的说。 　　顾维钧什么场面没见过，如何会被他吓住，冷笑着问：“崔可夫将军，您这是恐吓？！” 　　“不，我只是在叙述实情。” 　　“是吗？那我只能遗憾的告诉您，您所转达的贵国政府的所有要求，我国政府都不会答应。对了，我们最高统帅让我托您带一句话给斯大林——中国人民不会主动挑起战争但是也绝不会畏惧战争。还有，他个人觉得邓尼金将军从事的事业是正义的，所以如果邓尼金将军需要，我国政府将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什么叫针锋相对？这就是针锋相对。是，目前国际形势对中国确实不利，确实是“痛打落水狗”的最佳时机。可是，斯大林要是以为这样就能逼得欧阳云和联合政府乖乖就范却是大错特错了。因为欧阳云手上同样捏有苏俄人的软肋，那就是邓尼金在上海成立的白俄流亡政府。 　　中国政府的态度空前强硬，崔可夫的政治讹诈之旅同样以失败告终。 　　而从他踏上飞机离开重庆那一天起，中国远东的天空中，战争阴云开始密布成型。 第2898章 饥饿 　　麦森保全军踏上巴西国土的第一次大战以完败告终，麦克阿瑟也终于认识到了美军与中国军队之间的真实差距。吃一堑长一智，或者说美国人从来就有捏软柿子的传统，在发现学兵军啃不动之后，美国人机智的选择了巴西政府为打击目标。美国人的用意很清楚，通过推翻巴西现政府从而达到让巴西为美国打头阵的目的。不仅如此，在此之后，美国人也能唆使其它美洲国家同仇敌忾一致对华，形成一支反华联军。而一旦这种局面真正形成，也就是美国对华正式宣战的最佳时机。 　　巴西总统瓦西斯在历史上就是有名的强硬派，本来，他在中美之间还保持中立。美国人来这一手却把他完全激怒了。国力有限，他倒不敢直接针对美国，于是叛军就成了他的宣泄和立威对象。 　　因此，1945年的11月到1946年的3月，巴西处于内战之中，巴西政府军和巴西叛军并有越战越烈的趋势。而到了1946年的2月，随着美国加大支援力度，巴西叛军渐渐逆转形势取得了主动权。随着巴西叛军几乎攻占了大半个巴西，瓦西斯坐不住了，派出巴西陆军部长杜特拉将军出访联合国和中国，请求联合国和中国给予军援。 　　不愧是巴西历史上留下显赫名声的总统，瓦西斯这一手做得很漂亮。他不是直接向福塔雷萨的中国驻军和一洋之隔的中国中东远征军求援，而是间接向联合国和中国政府求援，如此一来，不仅让自己的行为看上去更加合法，更重要的是让中国政府在处理这件事时多了选择和公关的余地。 　　巴西国内发生激烈内战的时候，中国国内并不平静。这段时间，中国一共发生了三件大事，首先是东北战场，中日双方爆发了为时将近三个月的长春决战；其次，中国举行了联合政府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全民代表大会；最后，中国将一颗通讯卫星成功的送上了太空。 　　1945年12月6日，长春。从凌晨三点钟开始，炮声就在长春周边响起了，而直到下午三点钟左右，炮声都没有停止的迹象。 　　因为中国军队在锦州还有通辽以及沈阳三个方向持续加强攻势，冈村宁次和山田乙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个时候，长春的存在对于日军来说就是如鲠在喉，成了日军的噩梦所在。 　　在中国上下一心的努力下，东北三省的瘟疫已经被控制住。又因为东北三省的很多地方都因为当地老百姓内迁而空无一人，长春的丁一再无顾忌，打起突袭来就显得肆无忌惮。 　　日军的补给线本来因为中国空军的压制就已经漏洞百出，现在丁一再插上一杠子，日军前线部队的补给登时就成了问题。 　　此时的日军相比发起侵华战争之初本来就战力大减，现在又时常出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情况，日军的战斗意志不仅呈几何级衰减，更致命的是，因为日本东北解放军的存在，逃兵现象频繁的出现了。 　　鉴于长春城内的中国部队越打越多，而多出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别上“日本解放军”标识的日本逃兵。日军大本营痛定思痛，命令板垣征四郎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拔除长春这个毒瘤。 　　板垣征四郎乃是东条英机政治上和军中的盟友，因为日本解放军的存在已经成了东条再次上位后最大的诟病，威胁到了他的首相之位，单冲这一点，板垣征四郎也必然会不计代价的优先考虑解决掉长春。 　　于是，不顾冈村宁次和山田乙三的抗议声，板垣征四郎强行扣下本来应该发给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的将近三百门刚从日本本土运来的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自行火炮，决定对长春发起一场毁灭性的进攻。 　　从前天开始，就有大量的朝鲜共荣军和日军本土出援部队向长春附近集结，透过日军这一举动，丁一已经预料到日军这是准备集中力量先要抹杀他们了。 　　此时的长春城内一共有超过两万中国伞兵以及两万由原伪满国防军改编成的警卫部队并将近一万的东北日本解放军。 　　自成功攻取长春之后，丁一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瘟疫不提，首先，因为被日军完全封堵在长春城内，每天的粮食供应就是很大的问题。要知道此时的长春城内。包括民众在内可有超过三十万人。三十万人，每天就是一个人仅吃一斤米，那也需要三十万斤，可是一架空中堡垒一次才能运输多少？另外，弹药、武器，这些都需要补给，也都只能依赖空运。所以，早在去年11月底，丁一就在城内实施粮食配给制度。而这几个月下来，因为每天只能有三两不到的米进肚，包括丁一在内，长春城内的所有人几乎都瘦了十斤以上，其中不少人更瘦得似乎只剩下骨头，好像一阵风都可以吹倒。 　　“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鬼子，而是饥饿，我很担心，如果再持续几个月，长春城会不会变成一座死城！”这是丁一在接受《学兵军时报》记者采访时所说的一番话，当时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上的丁一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两颊凹瘪，给了电视机前的观众极大的视觉震撼。 　　“即使瘦得只剩下骨头，我们的战士包括日本解放军的士兵还是每天要上前线打仗……他们中的很多人在闭上眼睛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问我身上还有没有饼干……”这段话是采访丁一的记者的画外话。据说，当时随着这段话的播出，电视机前啜泣声一片，几乎所有在观看电视的中国观众都被感动得哭了。 　　为了支援长春城内的军民，最高统帅部其实已经动用了一切的空中力量，只是，因为距离太远，再加上有瘟疫困扰，每架空中堡垒每天又只能飞一次，所以还是导致了“区域饥饿”的出现。 　　炮声隆隆不绝于耳，长春城内的总指挥部却相对平静。丁一既然预料到日军会来这么一出，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引用他宽慰手下说的话：“半年时间都挺过了，这一次我们就会被打倒吗？绝无可能！”“我们在这里坚持得越久，锦州还有沈阳那里就越好打。兄弟们，相信我，胜利已经不远了！” 第2899章 长春 　　胜利似乎确实不远了，就在同一时间，日本的九州岛，中国琉球集团军的兵锋以及抵达佐贺。而在沈阳，中国军队已经攻取了沈阳周边所有的外围城镇，接下来再进一步，就是对沈阳的四面围困。届时，沈阳城内超过十万的关东军将会成为瓮中之鳖。沈阳的关东军尚能苟延残喘，而锦州的华北方面军，此时则在第八集团军的进攻下毫无抵抗之力。 　　最高统帅部调拨过来的新型火箭炮，成了压倒锦州战局的最后一根稻草。用冈村宁次的话讲，张学良良心大大的坏，第八集团军明明在武器装备和兵力上占据有压倒性优势，完全可以用阵地战向前推进，但是他却一味的依赖火炮优势，“分明是想将华北方面军整体抹杀”。 　　张学良打的确实是这个主意。事实上，如果有充裕的时间的话，这将是东北最后一战中国军队通用的手段。可惜的是，内有长春几十万军民嗷嗷待救，外有美苏英之忧，为早日解决战斗，在许多地方，中国军队只能采取以命换命的打法。 　　中日之间的这场旷世之战进行到这个时候，似冈村宁次还有山田乙三，其实都知道日本气数已尽。但是，一者因为大本营始终不肯认输，二者因为东南亚日军异军突起，冈村宁次和山田乙三心中多少存有一丝侥幸，所以这场战斗便进行得格外的绵长以及残酷。 　　长春城西门，从46年1月底，这里便成了日本东北解放军的防区。以丁一的脾性，他其实并不敢完全信任这支几乎完全由反正日军组成的部队。然而，因为日军攻势逾紧，且中日军队混合防守已经发生多起事故。为了能够坚持得更久一些，在听取了张旭云和大坪一马的意见之后，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事实证明，他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对于叛逆，日本人比中国人更加没有包涵心，所以，虽然也有反正日军再次反叛的事情发生，但这只是个别现象。相反，因为担心战后被清算，日本东北解放军打起仗来显得更加的勇猛，很多时候，其抵抗的坚决程度甚至要超过反正的伪满国防军。 　　“人心总是肉长的（张旭云在做鬼子思想工作时所讲的话）”，既然“日本解放军”铁心抗日，丁一自然要对他们另眼相看。所以，从这个月初，“日本解放军”不仅也开始享受到“国民待遇”，即和长春城内的中国军民一样的伙食供应，而且表现出色的单位还会得到香烟、啤酒、可乐等只有中国士兵才有资格享受到的额外福利。 　　作为关东军中曾经的高级军官，大坪一马更加清楚日军对待叛逆的手段。且，随着和中国军官有了更多的接触，了解到更多的“新中国”的信息，震惊于中国崛起的速度之快之余，他已经意识到，如果日本还想继续存在下去，紧抱中国大腿已经避不可免。 　　大坪一马作为反正日军中官阶最高的，很自然的就成了日本东北解放军中日本官兵的“精神领袖”。正是受他的影响，东北日本解放军在叛国的道路上正越走越远。 　　“第一联队撑不住了，让第二联队上！”东北日本解放军的指挥部内，趁日军暂停进攻的时候，张旭云对大坪一马下令。 　　大坪一马立刻通过步话机将他的命令传达下去，很快，从指挥部左边的房屋废墟中冲出来千余着迷彩服的日军，而在他们抵达城墙上以后，第一联队幸存的七百余“假鬼子（当地居民给‘日本解放军’所起的昵称）”拖着疲惫的身子撤了下来。 　　大坪一马看着撤下来的手下，皱着眉头说：“看来板垣征四郎这一次是真的下了决心了。” 　　“那又如何？瘟疫我们都挺过来了，鬼子比瘟疫更可怕吗？”张旭云说着，抬起头来朝窗外看了一眼。 　　“今天的伤亡很大！” 　　“最后的疯狂而已，挺过这一阵，后面就是摧枯拉朽！” 　　大坪一马摇头不语。张旭云名为东北日本解放军的司令官，但是作为中国人，他是不会在乎部队的伤亡的。大坪一马却不同，不仅仅因为他日本人的身份，还因为这支部队寄予了他政治野心。 　　时至今日，中国政府通过反正日军控制日本的企图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而因为在东北日本解放军之外还存在着一支规模更大的日本和平军，对在政治上破有野心的大坪一马而言，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政治资本在彻底“解放”日本前出现过多伤亡。 　　因为板垣征四郎不计代价的进攻，大坪一马这边正苦不堪言，他所不知的是，相对于他，这次战事的发起者板垣征四郎更是有苦说不出。 　　日军本土入援部队围困长春已经超过了三个月，通过这三个月断断续续的交手，板垣征四郎已经知道自己面对的骨头是多么的坚硬。 　　相比大坪一马，板垣征四郎有着更大的野心。而这其中，关东军总司令就是他实现野心的第一步。 　　只是，因为战事的激烈程度远远超过了预期，战局的发展也超过了日本大本营的估计，所以他有关取山田乙三而代之的谋划却是迟迟未能实现。 　　中日之战进行到现在，特别是局势开始被逆转，日本从最开始的局势掌控者变成了被动挨宰的对象，日本国内的反战势力终于有了再次发声的权力。 　　日本国内，从中日开战之初到现在，文臣集团中始终存在着反战的声音。他们当中或许不乏嘴上喊反对实际上乐享其成的既得利益者，但总体上都对这场战事持保守态度，担心这场战争会将日本拉向不可测的深渊。日本掌控局势的时候，军国主义掌控一切，他们不敢呛声。但是现在，在国家被这场战争拖入泥潭的时候，在裕仁也开始对这场战争持怀疑态度的时候，他们以为自己的机会到了，于是纷纷站出来指责东条英机内阁的既定政策，甚至不乏要求他立刻下台的。 　　迫于此，东条英机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固自己的首相职位。短期内拿下长春就成了他给板垣征四郎的硬性任务。 第2900章 假鬼子对真鬼子 　　在冈村宁次和山田乙三都连续要求战术指导的情况下，板垣征四郎却集结兵力用于长春作战，他这一举动引起了关东军和华北方面军将官们的强烈不满。关东军和华北方面军的鬼子将官们的想法也很有道理，如果前线不能守住，那就是拿下长春又能如何？因为一旦被中国军队形成突破，那单凭长春根本就无法守住。 　　作为东条英机最信任的手下，板垣征四郎本可以无视这些非议，然而因为冈村宁次和山田乙三都直接发电给大本营质疑他的行为，所以东条英机也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乃至于连续三封电报发过来，要求他最迟在后天解决战斗：“……此事已经引起了天皇陛下的注意，如果不能尽快的拿下长春，那么我将顶不住大本营的压力，只能同意他们的决定。届时，板垣君很有可能被调回大本营，还望你一定珍惜机会……” 　　板垣征四郎已经被调回一次，知道如果这次再被调回，那等待他的将只有预备役，那也意味着他的军事生涯甚至政治生涯的彻底终结。这自然是他极力要避免的，所以，在战局迟迟无法取得进展的时候，他不仅亲临一线，而且开始给部下下达死命令。 　　此刻，站在一个脸上好像烟熏火燎过的大佐面前，他冷冷的喝道：“一点钟，如果还不能见到你部军旗插上城楼，那么，你就自裁谢罪！本土入援部队不需要废物！” 　　“哈伊！”大佐脸颊上的肌肉一阵跳动，低头应下。 　　在他退下去之后，站在板垣身后的不少佐级将官，一个个脸上都现出兔死狐伤的表情。迄今为止，攻打长春的战斗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将近半年，然而这半年以来，他们除了为长春附近的中国土地增加了一些来自异国的肥料外，其它的几乎什么都没得到。 　　城楼上，立花里间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板垣征四郎训斥大佐的那一幕，“是板垣征四郎，可惜城内没有火炮，不然的话——”立花这样想着，颇感遗憾的放下了望远镜。 　　“看来日军又要发起猛攻了。”他的身边，一个少佐轻声道。 　　“本桥君，怎么？害怕了？” 　　“害怕？阁下，您太看不起人了，从上次被张司令官打屁股之后，我已经忘记害怕是何物了。” 　　日本人就是这么奇怪。比如说现在的本桥三郎。还是本土入援部队的少尉的时候，他对中国人不仅恨之入骨而且相当的不屑。但是现在，他却会因为自己被张旭云打了顿屁股而沾沾自喜。好像张旭云打他屁股是给了他莫大的面子一样。却忘了当时被当着上千人的面打屁股的时候，自己曾动过自裁的念头。 　　“好了，你这已经是第一百次说打屁股的事情了。是，被张司令官打屁股确实值得自豪，可是如果接下来我们挡不住日军的进攻，那可不是打屁股的事了。” 　　“阁下，放心吧，有我们本桥大队在，日军是冲不上来的，我们，可是张司令官亲自授过旗的旗本部队！” 　　日军的进攻还是老套路，先是炮火准备，然后是步兵集体冲锋。日军本土入援部队持续的进攻也不是没有建树，比如说已经用碎石还有砖块、泥土垒成了好几条直接可以通往城墙的斜坡。而有了斜坡相助，似乎进攻的难度会降低很多。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 　　你死我亡的战斗，让交战双方都迅速的成长起来，他们会用各种新学到或者新领悟的战术去对付敌人，浑然忘了就在半年前，他们还是生死相依的对手。而他们为成长付出的代价，就是每场战斗高达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战损率。 　　在炮声响起的时候，立花躲进了手下为他准备的一个防炮坑。持续的战斗，让这段城墙已经变得千疮百孔，所以，只要是经历过三次战斗以上的“假鬼子”，都能就地取材，以最快的时间垒就一个防炮洞。 　　而此时的本桥三郎已经出现在最前线，躲在一块城墙砖后面，透过硝烟看着五百米开外突然出现的密集人群，他打个手势，喊道：“松村，准备好了吗？” 　　松村是他手下的一个中队长，名为中队长，实际上手下却只有不到一百个人。“哈伊！”松村大声的答。 　　“注意听我的命令！” 　　“哈伊！” 　　和中国伞兵相比，假鬼子的作战手段其实非常的单薄。当然了，因为他们的对手几乎是完全的日本庄稼汉，所以在战术手段上，他们反而要强于对方。比如现在，前车之鉴，发起进攻的日军已经开始注意在临近城墙的时候散开阵型，但是偏偏，立花为他们准备的并不是狙击战术，而是掷弹筒的集火。 　　受限于补给不足，如何能够在长春坚守更久，是丁一和他手下的参谋们需要面对的最大难题。于是，曾经被中国军队弃用的掷弹筒再次出现。而为了弥补榴弹的不足，聪明的中国伞兵对手榴弹在握柄进行改造，使得其能够代替榴弹的推进部分，从而为手榴弹提供推力。 　　“会飞的手榴弹”，没错，这正是长春之战中才有的特殊装备。而正是这一特殊装备，给日军却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在此之前，日军已经被“会飞的手榴弹”集火打击过，不过，因为当时守军只动用了不到三十管的掷弹筒，所以并没有引起日军太高的警惕。 　　这一次，立花为日军准备的掷弹筒却是九十七具，桥本中队正好一人一具。 　　桥本中队这边做好了发射准备，城墙下，发起进攻的日军正随着距离的减少而变得越发的谨慎。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五十米！冲锋！”随着这样的声音吼出，本来弯腰前进的日本士兵忽然加快了跑动速度，飞快的沿着斜坡向城墙上冲去。 　　也就在此时，立花下达了发射命令。 　　“嘭嘭嘭！”沉闷的发炮声响起，下一瞬，空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利的破空声。然后，日军冲锋阵型中炸开几十团烟雾，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不少鬼子被掀翻在地，惨嚎声登时成了战场的主旋律。 第2901章 残酷的白刃战 　　榴弹的破空声响起时，板垣征四郎还有大佐都只是轻微的皱了皱眉头。 　　双方对阵这么久，早将对方的套路摸得一清二楚。虽说今天这榴弹的密度大了一些，不过掷弹筒射程有限，只要冲过这段距离，那就能将接下来的战斗导入本土入援军队喜欢的节奏。 　　“冲上去，冲上去！”大佐嘶声喊道。 　　在各级鬼子军官的带领下，日军的进攻势头一点不减，继续向前高速推进。 　　立花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挑了一下，然后拿起话麦呼叫：“早村大尉，准备好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声嘶哑的“哈伊”。 　　“桥本中队准备撤退，掷弹筒必须带走！”立花又道。 　　“哈伊！”这一次，回答他的则是桥本。 　　大佐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在前锋部队距离城墙只有五十余米的时候，他右手一挥，命令：“全体，压上！” 　　喊杀声立刻在他前面炸响，更多的鬼子兵捧着十五式和零式步枪冲了上去，与此同时，在板垣征四郎的命令下，日军的炮兵调整了射击方位，开始对城内目标进行炮击。 　　“轰隆隆！”一枚炮弹落在张旭云指挥部的外面炸响，在爆炸的余波里，大坪一马身子往后一缩，说：“有点不对！” 　　确实有点不对，比如说今天日军炮火的密集程度以及持续时间之长。 　　“我们应该请求空军对日军炮兵进行压制！”大坪一马又道。 　　张旭云面上表情不变，拿起电话喊道：“老甘，老甘，收到请回话！” 　　过了大约一分钟左右，话麦里传来回声：“长官，我是老甘！” 　　“带你的人上去支援一下，记住，优先打他们的军官！” 　　“明白！” 　　日本东北解放军中，甘德海和甘德江包括甘小二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其中甘氏兄弟是狙击部队的教官和正副队长，甘小二则领有一支侦察小分队。 　　甘氏兄弟本来正带着大约五十名假鬼子潜伏在几座钢筋水泥建筑中，接到命令，他们立刻带队向城墙处潜行。“老规矩，老二，保重！”在将近城墙的时候，甘德海对甘德江说。 　　后者点点头，抱着枪瘸着腿向城墙上爬去。 　　日军持续的轰炸让城墙内外都形成了斜坡，这似乎降低了日军的进攻难度，但同时却也便利了守军的支援。 　　甘氏兄弟各带着二十几个手下向城墙上爬去，在将要登上城墙的时候他们各自指挥手下人散开，并且开始寻找最佳的狙击点。 　　从一介渔民变成优秀的狙击手，甘氏兄弟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到今天为止，甘德海的枪杆上已经刻上了七个正并一横一竖，而甘德江的枪杆上也有了五个正并两横一竖。 　　随着日军距离城墙越来越近，桥本的人已经开始了撤离。而接替他们的是早村中队，一支在东北日本解放军中比较擅长阵地战和白刃战的部队。 　　甘德海他们上去城墙的时候，恰逢日军正密密麻麻的扑上来，准备用白刃战将守军击溃。白刃战因为很利于进攻方发挥兵力上的优势，所以渐渐的成了日军最为依赖的战术。也正是通过这种最残酷的消耗战，日军似乎正一点点的取得战斗的掌控权。 　　“杀！”“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帝国！”……城墙下面的斜坡上，日军的口号声已经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与此相衬的是他们林立起来的白花花的刺刀。 　　很多时候，喊口号确实能鼓舞士气，所以城墙上面此时也正响起口号声。而容易混淆视听的是，城墙上面的口号声和城墙下的几乎没什么区别——“为了天皇陛下！”“为了日本！”“为了大和民族！” 　　对东北日本解放军的官兵们进行洗脑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好在有大坪一马帮忙，所以现在看来似乎很成功。正是源于大坪一马的建议，张旭云没有否定天皇的存在，不过却偷换概念，让假鬼子们以为天皇在这场世纪对决中和他们一样，是受害者以及被挟持者。 　　白刃战从来都是最残酷的，而因为有着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又有狙击部队帮忙，所以早村中队虽然人数上远处劣势，一开始却取得了压倒性优势。 　　不过，当后面的鬼子增援上来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这边，一个假鬼子才将枪刺扎进一个真鬼子胸口，他的腹部就被真鬼子后面伸出来的两柄枪刺扎中了腹部。他不甘心的拔出枪刺想要再刺杀一个鬼子，又一柄枪刺扎中了他的胸口。“八格！”他嘶声喊道，右手一拉胸口的光荣弹引索，然后双手死死的抓住了胸口的枪柄。 　　在一段时间内，这样的景象此起彼伏的上演着，直到后面又一个中队的假鬼子支援上来。 　　“如果板垣再投入一个联队——”指挥部内，大坪一马担忧的道。 　　张旭云：“空中支援马上到。” 　　长春之所以能够在几十万鬼子的围攻下始终不失，空中支援是关键。很多次，眼看着日军就要攻占一段城墙，但是因为几架战机甚至一架直升机的出现，局势马上就会出现逆转。 　　这也成了板垣征四郎最大的恨。 　　今天的情况又是如此，激烈的白刃战进行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眼看着城墙上面的假鬼子就要全军覆灭，但是随着三架海东青的加入。很快，日军就不得不放弃了占领的城墙转而抱头鼠窜。 　　至下午六点钟的样子，随着天色转黑，板垣征四郎不得不下令暂停进攻。 　　鉴于前面多次的失败经验，日军已经不敢在晚上发动进攻。 　　准狼牙出身的张旭云有着丰富的夜战经验，诡雷、埋伏、反偷袭……因为有过一个大队在夜战中被守军包围并且集体缴械的事情发生，为了保证对部队的控制，板垣征四郎只能明智的选择放弃夜战。 　　这一个白天的残酷战斗，仅长春西城墙段，日军伤亡了一千余人，守军则又有两个中队被彻底打残。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样的战斗明天还会持续下去。 第2902章 生化武器 　　晚上九点钟左右的样子，日军本土入援部队的最高指挥部内，板垣征四郎正就着一张发出微弱光亮的油灯在厉声训斥着手下。老鬼子开口就是一句：“帝国的耻辱！”然后开始点名批评各个城墙段进攻上的不足，并警告再有下次将会要求切腹谢罪。 　　在他发出“帝国的耻辱”的咆哮时，坐在角落里的立花太郎对身边的井野正茨生嘀咕道：“一点新鲜感都没有，每次开头都是这一句。” 　　井野：“真羡慕你啊，不用上前线。” 　　“井野君，你什么意思？你以为电报房好坐吗？特别是每天要坐十六个小时以上。你来摸摸我的脊椎，都已经僵直了好不好。” 　　板垣给手下人开会有固定的模式，只是这一次的时间特别长了一些。会发生这种事，因为他心中正在考量究竟要不要采纳小泉敏一郎的一个建议。 　　“必死之局只有非常手段才能解开？非得如此吗？可是如果最终还是战败的话？”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东北战局和日本本土攻略日趋激烈，中国政府加强了政治宣传。这其中，针对日军高级军官的“劝降书”和“警示书”更是铺天盖地。制空权的掌握，让中国空军能够肆无忌惮的向日军阵地甚至日本本土抛洒传单；电子技术上的领先，让中国的通讯兵能够通过侦测日方的无线电通讯以及广播波段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所以，鬼子里面只要有收音机和电报接收机，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能够收听到来自中国政府专门为他们制订的节目。 　　因为中国政府在这些针对性的传单和广播节目中一再强调肯定会战后追责，一再警告日军高层即使不为自己，为了自己的家人也要积德行善。所以，在决定动用特殊手段之前，日军决策层都会三思方后行。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板垣征四郎在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之后，终于做出决定。表情一肃，他大声说：“东条首相再次来电督促我们早日解决长春之敌，诸君，长春之战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现在，我宣布明天的作战计划……请你们下去一定做好思想工作。告诉士兵们，绝不允许逃避打针，因为如果不打针的话就会和支那人一样有可能中毒身亡！明白了吗？” 　　“立花君，你怎么了？”井野正茨生旁顾，猛然发现身边的立花脸色不对，忙低声问道。 　　“我知道那是什么？”立花脸色苍白的道。 　　“什么？” 　　立花将嘴巴凑到井野耳边，低声说：“那是东南亚刚运过来的一种生物制剂，兼具兴奋剂和生物武器的功效。” 　　“兴奋剂？”井野大惊。 　　“井野君，您必须做出决定了。” 　　“什么？” 　　“明天之后，你我将只有一个下场，要不当场被支那人打死，要不就是事后患并发症而死。” 　　“包括你吗？” 　　“这种制剂一旦被使用，战场内外几十里范围内根本没有死角。您没注意吗？板垣阁下说了，所有人都必须打针。而打了针的话，我们就会变成战争机器……” 　　“你的意思，横竖都是死？” 　　“不，我们必须阻止他！” 　　“你，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觉得我们还能打赢这场战争吗？” 　　“为什么不？我们——” 　　“别自欺欺人了，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我告诉你，最多一个星期，我们就没大米可吃了。你不知道吧，为了保证我们这里的军粮供给，朝鲜已经饿死不下万人了。” 　　“你想怎么办？” 　　“井野君，我一直当您是朋友。不瞒您说，我想学那个藤田。” 　　“叛变？你疯了！” 　　“井野君，不是我疯了，而是这个国家已经疯了！” 　　凌晨三点钟左右的样子，张旭云正准备打个盹，忽然听见西南方向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他立刻站了起来，然后带着几十个守在外面的士兵就冲向了城墙。 　　城墙上面有执勤的部队，他们也被不远处的枪声惊动，此时正严阵以待。 　　“发生什么事了？”张旭云问负责值星的少佐。 　　“阁下，好像是敌军阵地遭到了偷袭！” 　　“偷袭？”张旭云眉头皱了起来，转身喊：“好仁！” 　　木好仁裂开大声应：“有！” 　　“有单位要求偷袭敌军吗？” 　　“没接到通传！” 　　“打两发照明弹看看！”张旭云对那个少佐下令。 　　后者“哈伊”一声，立刻执行。随着三颗照明弹升上半空，张旭云他们马上清楚了真相。 　　发生交战的是两拨日军，其中往城墙方向冲过来的人数较少，而阻击他们的人数较多。 　　略略考虑了下，张旭云对那个少佐下令：“应该是有人想要向我们投降，带人上去把他们接应过来。” 　　“会不会有诈？”木好仁提醒道。 　　“不像！” 　　半个小时后，浑身是血的立花还有井野已经他们的三十几个手下被带到了张旭云面前。少佐一见到他就大声报告，说“他们有重要情报汇报”。 　　丁一听到电话铃响的时候正盘腿坐在床上练功。散功耽误了一点时间，等他拿起话麦，那边张旭云已经急得不行了。 　　“报告总司令，紧急情况！” 　　“旭云？” 　　“是我。总司令，我们这边刚从几个鬼子逃兵手中得到消息，日军要对我们实施生化战！” 　　“你确信？”丁一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我敢确认他们说的是真的。” 　　“嗯？！旭云，你让木好仁代你指挥，你立刻过来！” 　　“是！” 　　放下电话，丁一立刻大声喊道：“来人，立刻召集会议，旅长以上的都要参加！” 　　凌晨四点一刻的样子，重庆，欧阳云的官邸，刚入睡不久的欧阳云被陈佳瑶叫了起来。他披上件外套来到客厅，便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潘媚人。 　　“邓将军的电话打到我那里了，长春出现了新情况，十分危急！”潘媚人：“日军可能在今天的进攻中使用生化武器，而且日军通过注射某种药物能够让其变成一种新型的兴奋剂！” 第2903章 核报复 　　“生化武器？”听见这个词，欧阳云的眉头立刻紧紧锁起。“我记得有让铁林飞给长春空投防毒面具？”顿了顿，他问道。 　　“是。但是如果日军通过注射针剂获得兴奋剂加成的话，防毒面具就会成为我军的累赘。” 　　“这肯定是小泉敏一郎想出来的。哼！既然日本人屡教不改，那么我不介意再次让他们尝尝超级炸弹的滋味！立刻给我接铁林飞还有蒋老的电话！” 　　“好的。” 　　几分钟以后，铁林飞的电话率先接通。欧阳云在电话里先是简单明了的向他介绍了情况，然后要求他无论如何都要组织最少一个航空师对长春进行增援。“日本人想出这种毒计，看来是对长春势在必得了，那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铁林飞领命。 　　欧阳云转接蒋光鼐的电话，同样简单明了的介绍了情况以后，要求后者再次动用空中堡垒核轰炸日本本土。核弹制造困难，此时国内总储备只有五枚，但即使如此，欧阳云不介意将其全部用于这次报复行动。“小日本就是属狗的，不长记性，这一次，我们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有所为有所不可为！”最后，欧阳云在电话里说道。 　　蒋光鼐心领神会。 　　超级炸弹是把双刃剑，而且并不利于战后世界秩序的重建。所以在第一次使用之后，有鉴于国际上一些知名人士以及有识之士的呼吁，同时出于一个地区性乃至世界性大国的责任感还有考虑到日本的战后赔偿问题，欧阳云开始克制其使用频率。欧阳云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能够通过出台一定的限制性条件达到限核目的，从而让中国成为唯一的有核国家。 　　不过现在看来，中国的忍让反而让某些国家变得更加放肆了，既然他们是属狗的，欧阳云自然不介意露出爪牙，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凶残的猛兽。 　　对日本本土的攻略开始后，为了确保学兵军特区这个华夏民族统一党大后方的安定，欧阳云特地将蒋光鼐调去了广州。出于对蒋光鼐的信任，他还将主要用于威慑作用的核钥匙交由蒋光鼐掌管，希望他的老成能帮助自己在作出有关使用核弹的决定时起到劝诫作用。 　　长春，或许是因为担心逃兵泄露有关生化攻势的消息，板垣征四郎调整了发起进攻的时间，东方才升起一丝曙光，他便命令炮兵发射生化炮弹，同时集中所有的军医，开始给将要进入一线的部队注射针剂。 　　同一时间，广州联合国总部，中国代表紧急召集所有国家代表，就中国政府将再次动用核弹轰炸日本本土一事进行了说明。 　　“诸位先生，之前我国政府就超级炸弹的使用已经进行过说明，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以及为地球的未来作想，我国政府将会审慎对待每一次超级炸弹的使用。但是现在，我不得不向诸位说明的是，因为日军本土入援军队将在长春使用生化武器，为了制裁顽冥不化的日本政府，我国政府将不得不再次发动报复性轰炸，对东京进行核报复……中国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为了证明这是一次核报复，我们将会请求联合国安全部门组成一支观察团，前往长春现场调查日军使用生化武器的情况。鉴于长春现在还是战场，所以我们希望各位先生在挑选加入观察团的人选时能优先考虑已经有了家室有了后代的……” 　　在联合国框架下对此事进行说明是蒋光鼐的主意，这么做的好处就是能确保师出有名，动手之前先把大义占住。 　　长春，从获悉日军将发动生化战开始，丁一便开始组织力量妥善安排城内的民众，让他们优先进入各种防生化场所。 　　说起来还要感谢那场瘟疫，正是那场瘟疫让丁一加强了城内的国防建设。现在，当丧心病狂的鬼子再次祭出生化武器，他这一举措开始发挥作用。也使得从始至终，长春城内都没有因为恐慌而滋生骚乱。 　　长春城内此时的民众超过了二十万，其中包括大约三千的日本侨民。二十万人的转移是个大工程，等伞兵们和反正的伪满国防军将民众悉数转移到安全地域，日军的炮击已经开始了。 　　炮声隆隆响起，丁一的牙关立刻咬紧了。略想了想，他下令：“所有人撤到二线防区，常洪庆，立刻组织人手分发防毒面具，告诉所有人，如果不想枉死一定要戴防毒面具！” 　　常洪庆之前已经将防毒面具从仓库中整理出来，闻令他向丁一汇报：“总座，防毒面具只有四万余副，不够分啊！要不，假鬼子那边就算了？” 　　丁一眼睛眯了起来，考虑了大约两分钟，他咬牙道：“不，日本解放军还有朝鲜解放军都要发，按人数比例平均分！” 　　“总座？！” 　　“听我的，让部队轮番出击就是了！” 　　长春西城，炮声响起的时候，东北日本解放军的营地登时乱了。在生化武器一事上，张旭云并没有隐瞒手下的假鬼子。因为日本人的身份，假鬼子本就是长春守军中安全感最差的，现在，同样的原因，他们甚至产生了被抛弃的感觉。 　　“中国人不会给我们防毒面具的，你没看到吗，那个老甘看着我们的眼神，那个仇恨！” 　　“城内有超过二十万的中国人，防毒面具才多少，他们肯定要优先照顾中国人，换做我也是这样！可是，我们就这样等死吗？” 　　……说上面这番话的，那都是经历过一定程度的洗脑的，所以在他们口中中国人还是中国人，没有变成支那人。 　　在东北日本解放军中，这是主流。但是，他们之外，也有忽然变得更加仇恨中国人的，在他们口中，中国人再次变成了支那人：“支那人如果不给我们防毒面具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等死吗？不，我为什么要加入东北解放军，不就是为了活命吗？不，我不想死！” 　　“诸君，准备逃命吧，皇军不可能真的对长春实施完全封锁，届时我们一起朝没有被炸到的地方跑！” 　　…… 第2904章 对策 　　东北解放军的司令部内，大坪一马正焦急的看着张旭云。司令部对手下各部队的监视从来没有中断过，上面那些妄发议论的假鬼子所不知道的是，他们前一分钟才说出那样的话，后一分钟，他们的名字以及态度就被送到了相关人的手中，后十分钟，有关他们的报告就被呈送到张旭云和大坪一马的面前。 　　如何处置这些人，大坪一马的态度是杀鸡儆猴，而且速度要快。同为日本人，大坪一马自然比张旭云更了解他的同胞，所以他的提议应该说是最快捷的解决办法——日本人的服从性很好，所以只要能够提前控制可能引发骚动的源头，那就能够控制事态的发展。 　　张旭云却没有立刻表态。他在等，在等来自丁一的决定。出于丁一的了解，他坚信丁总司令在分发防毒面具的时候一定会做到“公平公正”，所以不希望因为“杀鸡儆猴”而影响到东北日本解放军的战力。 　　“木桑，您劝劝司令官阁下吧，现在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搞不好，我们这里会成为日军的突破口！”大坪一马见状，转对木好仁说道。 　　木好仁摇摇头，反过来开解他：“参谋长阁下，您要相信司令官阁下，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可有决策失误过？” 　　“司令官阁下是好人，这我知道，可是这是战场，是分分秒秒都有人死亡的战场。在这里，仁慈就是对自己和战友残忍……” 　　大坪一马是真的急了，对于他来说，最悲惨的结局莫过于落入日军手中。当然了，在最危急的时刻他也能用“切腹”来终结自己的生命，但是，在获得“重生”之后，这显然是下下之选。他正在喋喋不休，忽然，后面的参谋室传来喊声：“报告！总部来电，命令我部立刻撤入第二道防线。另，第一批一千个防毒面具十分钟后送到！” 　　张旭云长吁一口气。 　　大坪一马先是面露喜色，然后皱眉道：“一千个，才一千个！？” 　　张旭云看向他，说：“一千个够用了，第二道防线有地下工事，不参战的可以先躲在里面！好仁，你立刻挑选一批身手敏捷的。你们的任务，负责收集防毒面具！参谋长，你说我们让哪个联队打头阵？” 　　战至现在，东北日本解放军麾下，联队实际上只剩下千人左右的编制。而考虑到二道防线的防御宽度较之城墙防线要小许多，丁一让人先送来一千个防毒面具足够东北日本解放军用上一阵子了。 　　大坪一马想了想，说：“让松本联队第一个上吧，部队的士气现在比较低迷，需要松本联队将士气提起来！” 　　松本联队的指挥官正是那个松本五郎，他现在也是张旭云手下最得力的日本干将。 　　“那就松本联队第一个上！小二，立刻把松本联队长请过来！” 　　日军阵地上，板垣征四郎借助望远镜看着长春城渐渐为雾气所覆盖，问一边的作战课长锅岛茂：“天气预测没有问题吧？今天只有微风？” 　　锅岛茂“哈伊”一声，说：“特勤课的天气预测还是很准的，您看，现在基本上没什么风！” 　　板垣笑起来，说：“那我就放心了，今天，我要把长春变成一座死城！”说完，他脸上浮起一层戾气！ 　　同一时间，日本东京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今天凌晨一点钟左右，日军大本营就收到了梅机关从中国发回的情报，知道了中国将对日本进行核报复的事情。然后，东条英机便立刻宣布全国进入一级戒备，并在很多地方升起氢气侦察气球。然后，随着一个侦察气球传回侦察到空中堡垒的报告，东条英机草木皆兵，立刻下令拉响防空警报。 　　凌晨两点钟的时候，东条英机接受裕仁召见，被询问到有关在长春使用生化武器的事情。老鬼子当时嘴硬，称这只是为了报复支那人对日本使用超级炸弹，并称内阁已经做好了迎接支那军又一轮核轰炸的准备。然而现在，在新一轮核轰炸真的即将到来时，他却怂了。 　　上等兵对于自己的个人安全还是很看重的，警报声前一秒响起，后一秒他就带着东条浩二以及其他家人躲进了自家的核防工事内，并通过里面的电话给各级部门下令，要求他们一定要做好皇宫的安保工作，确保天皇陛下的安全。 　　长春外围阵地，注射完针剂的鬼子已经多达两万。以为注射完针剂以后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所以日军的情绪还算稳定，他们看着前方雾气朦胧的长春，不少人皆开始做起升官发财的美梦来。 　　为了激励士气，板垣征四郎在动员会上许诺，攻占长春之后将会放假三天让士兵们彻底放松。日军本土入援军队中，有不少鬼子都有过血洗中国城镇的经历，在军官们的授意下，他们四处宣扬“彻底放松”的甜头，长春在他们的描述下渐渐就成了“花姑娘满大街都是”、“黄金满城”的“国际性大都会”。 　　酒村三郎正是这样一个“老鬼子”，此时，他正吐沫横飞的向身边的新兵蛋子们讲述着自己在南京的光荣经历：“……遇到反抗的？那直接捅死。然后，金银全部带走，花姑娘的就地摁倒……嗯？”忽然，他听到一种奇怪的声响，不禁抬头循声望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所以他能够仅凭肉眼看到西南方向天空中正出现一群小黑点。下一刻，他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吼道：“八格！战机，支那军的战机！” 　　时间前推五分钟，当板垣征四郎接到报告，获悉西南方面出现大批敌军战机的时候，他也反应和酒村三郎几乎没什么区别：“八格，都是那群叛徒害的，支那人已经有了准备。快，立刻让注射完的部队投入进攻，现在，只有一下子攻进城里才能奠定胜局……” 　　重庆，渣滓洞，欧阳云站在一块岩石上，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下面进行着的一场演练。 　　地面上，三架低空飞行的白鳍豚正带起一场狂风，狂风吹过，人为制造的浓烟正沿着白鳍豚飞行的方向被卷走。 第2905章 大和魂挺身队 　　长春，随着日军展开攻势，城内守军立刻感受到了如山压力。日军发射的烟雾，对于守军而言乃是毒药，吸进去一点就能致命，而对于日军来说却是提升体能的“良药”。为了避免吸进毒烟，守军出战的部队只能戴上防毒面具，这更影响了他们战力的发挥。两降一升，登时双方实力颠倒了个个。好在，守军有空军支援，所以才没有让日军一举突破。不过，因为支援的空军需要远距离的飞行，所以不可避免的会出现空档。这空档，就需要守军用人命去填。 　　上午八点钟左右，随着最后一架金雕呼啸离开，日军阵地上登时响起了欢呼声。有中国战机盘桓在长春上空的时候，尽管日军天时地利人和几乎占全了，他们却没能将之转变成战场上的胜势。不仅如此，因为注射了兴奋剂之后的鬼子变得空前勇猛，甚至连金雕的扫射都不怕，反而，他们的伤亡率比之前几天要大得多。 　　眼看着成群的注射了兴奋剂的士兵在中国战机的轰击和扫射下惨嚎、死亡，板垣征四郎一度坐不住，甚至要求暂缓投入部队。 　　现在，中国战机终于离开，上至板垣征四郎，下至一个普通鬼子兵，他们皆以为长春守军的末日到了。 　　“中国战机重新返回战场最少需要三个小时，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长春，就必须在这三个小时内解决战斗！传我命令，立刻发起总攻！”目送最后一架金雕消失不见，板垣征四郎立刻大声下令。 　　城内的守军因为处于毒烟中，要比日军晚一点才知道空军离去的消息。在战机的轰鸣声彻底消失之后，各个阵地的指挥官们虽然心情略显沉重，却依旧精神抖擞的给部下打气。同时，他们开始收集口头遗言并做下记录。 　　无论是中国伞兵还是反正的假鬼子，从进入长春开始，他们便都被告知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随时都可能会死在长春。将近半年的时间，每天都被重复告知自己可能死在长春，自己偏偏还活着，这令不少人心中几乎失去了对死亡的敬畏之心。但是现在，看多了身边战友的突然死亡，见识到了小鬼子生化武器的恐怖，对死亡的敬畏再次回到了他们身上。他们终于真正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性。 　　长春西城墙，松本联队已经与日军展开了激战。 　　从一开始，日军就占据了优势。纵观长春守军，假鬼子的实力本就最弱，现在参战官兵又必须戴上防毒面具，这进一步削弱了他们的实力。再加上出于种种原因，板垣征四郎一直将这里当做主要的突破口，一再增强这个方向的兵力，一出一进，效果一下子就被放大了。 　　八点半钟的样子，张旭云正准备让木好仁去前线侦察一下，看看是否要将松本联队换下来。松本打电话报告称他们扛不住了。 　　“你们还有多少人？”张旭云很冷静，问。 　　“报告，应该不超过三百人！” 　　大坪一马在旁边一听立刻怒了：“混蛋，为什么不早报告？” 　　“阁下，毒雾太浓了，相隔十米就看不清对方。我之前都是通过枪声来判断战场势态……” 　　“混蛋！”大坪一马继续痛骂。 　　张旭云眉头皱了皱，问一边的甘小二：“都准备好了吗？” 　　甘小二点点头。 　　张旭云转对话筒说道：“坚持一会儿，援军马上就到。” 　　“太好了，阁下，新的防毒面具运到了吗？” 　　张旭云没有理睬，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一批防毒面具之后，张旭云一度也以为还会有新的防毒面具运到。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没看到新的防毒面具。 　　大坪一马看着张旭云，慎重问道：“阁下，您决定了？” 　　张旭云回看他，坚定的点头，掷地有声道：“就是长春失守，西防线也绝对不会是最先丢失的防线！” 　　大坪弯腰鞠躬，嘴里说：“知道了，那么，这一次让我指挥吧！” 　　张旭云摇头：“不，只能我来。或者，你以为他们相信你胜过我？” 　　大坪一马不吱声了。这对于他来说算是个耻辱，那就是明明皆是日本人组成的东北日本解放军，本来应该绝对信任他这个日本藉参谋长才对，但事实却是他们相信张旭云要远远胜过他。 　　几分钟之后，荷枪实弹头顶钢盔的张旭云站到了将近三百个鬼子兵的面前。他目光炯炯的扫视众人一眼，然后沉声道：“诸君，想必大家已经清楚自己的使命。是的，我们就是去送死的！” 　　所有人无声。 　　张旭云语气一变：“但是！想要我们的命，我们会让它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因为，我们是大和魂挺身队！我们为日本的新生而活！谁想拿我们的命，那就是和新日本为敌！那就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大和魂万岁！” 　　所有人气势一变，然后跟着高喊：“大和魂万岁！” 　　“大和魂挺身队”并不是张旭云搞出来的。其始作俑者正是松本五郎。 　　不同于小泉敏一郎创建的那个大和魂挺身队能够从千万鬼子中挑选精英，松本创建的这个挺身队有点党派的意思。即只要有志于打倒日本军国主义，有志于创建一个新日本的都能加入。 　　而大和魂挺身队引起张旭云的注意则是源自一场战斗，那场战斗东北日本解放军本来处于绝对劣势，很有可能会丢失一段城墙。然而，因为一个受重伤的假鬼子忽然喊出“大和魂万岁”的口号并且拉响手榴弹自爆，一下子炸死了三个小鬼子。并引得其他好几个假鬼子纷纷有样学样，最后居然守住了那段城墙。张旭云遂决定将这个组织抓在手中，并且开始控制其成员的发展。 　　张旭云的用意很明确，就是希望能将大和魂发展成一支能够在危急时刻发挥重要作用的精英武装。秉承这个出发点，大和魂挺身队的进入制度以及训练制度都变得严格起来，其数量也一再压缩，直至被压缩至现在不到三百人的规模。 第2906章 我们怎么办 　　按照张旭云的计划，大和魂挺身队会在接受完一系列的正规训练后用于实战。但是现在，为了打赢这一仗，他却只能提前调用了。 　　集合完毕，甘小二带着几十个抬着十几个木桶上来，然后发给每人一个浸过尿液的毛巾。防毒面具只有之前送过来的一千副，已经悉数分发给松本联队。现在，大和魂挺身队要想进入一线作战，就只能用这种土方法来进行防毒。 　　张旭云也领到一条毛巾，他相当熟练的将毛巾绑在脸上遮住口鼻，随即一举手中的零时自动步枪，吼道：“出发！”带头向楼梯走去。 　　藤田次野忽然走过来，先是深深鞠躬，然后说：“阁下，您是东北日本解放军的司令官，部队不能没有您，让我带队上吧！” 　　张旭云看着他，摇摇头，向上爬去。 　　紧随其后，大和魂的假鬼子们依次向上爬去。 　　等他们中的最后一人离开，大坪一马发出一声感叹，对藤田道：“藤田君，你取代不了司令官，我们还是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吧。唯有如此，才对得起司令官的信任和付出。” 　　东北日本解放军已经有不少人死在毒气下，透过窥视孔，大坪一马他们知道现在地面上已经完全为毒气所笼罩，所以在他看来，张旭云他们上去将只有死路一条。 　　藤田先是大声应道：“哈伊！”然后说：“可是阁下，您应该清楚司令官对于我们的意义，如果他出现什么意外，我们——” 　　大坪打断了他的话：“藤田君，你想多了，难道你觉得我们能逃过这一劫？！做好献身的准备吧！”忽然他语气一变，森然道：“不过，就是死，我们也要狠狠宰板垣征四郎一刀！甘桑，毛巾还有吗？能不能给我们每个人准备五条。有五条毛巾的话，我相信我们能够冲出去，直接进攻板垣的指挥部！” 　　“甘桑”就是甘小二，甘小二还未接话，藤田惊呼道：“阁下，难道您知道板垣的指挥部的方位？” 　　“具体方位不知道，但是肯定在西门。哼！四门守军，就属我们解放军最弱，板垣肯定会将这里作为主攻方向，也肯定会亲临指挥！” 　　“长官说了，等他传回信息再说。”甘小二。 　　东北日本解放军中，或许是出于小孩天性，甘小二是最不信任日本人的。所以，他从来只听张旭云和木好仁的命令，其他人包括他的老爸和老叔，都别想指挥得动他。 　　“不，等待就没机会了。藤田君，你去将木桑请过来，这件事，我们需要木桑的支持和允许！” 　　只花了十分钟左右，张旭云就带领大和魂挺身队赶到了第二道防线。援军的出现，令松本联队一度士气一振，不过，随着更多的日军加入战场，很快，他们便只剩下本能的反抗而根本没精力顾及其它了。 　　赶到战场之后，张旭云并没有让大和魂的假鬼子换上防毒面具。他早就对防毒面具的利弊进行过研究，得出的结果就是防毒面具固然能够减少吸进毒气的风险，但是对行动力却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如果想让大和魂挺身队发挥最强战力的话，那就绝对不能佩戴防毒面具。 　　张旭云自己也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言传身教，因为他日常的表现，东北日本解放军的假鬼子们早就视他为神祗。在他们心中，那是可以为了张旭云去死的。 　　所以，他原先还担心有人禁受不住诱惑会放弃毛巾而佩戴防毒面具，因此一再明令禁止。事实上却是所有人都严守他的命令，哪怕有松本联队的假鬼子主动递给他们防毒面具，他们也不肯更换。 　　注射了药剂使得身体内产生兴奋剂反应的鬼子无论是体能还是胆魄比之原来都有很大的提高，这是松本联队这支东北日本解放军的王牌部队忽然变得疲软的主要原因。对于他们来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些鬼子个个都变得悍不畏死，反映到战场上，就是日军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而松本联队的假鬼子就只能始终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一秒钟喘息的时间都得不到。这也是开战仅仅半个小时，松本就不得不向张旭云求援的原因，也因此引起了张旭云的不满。 　　自己最为看重的松本联队居然连半个小时都抵挡不了，张旭云自然认为是松本的责任。这让他很是愤怒。然而，在亲眼见识过战斗的惨烈后，他知道自己错怪松本。 　　不是松本不尽责，实在是敌人太凶残了。 　　带领大和魂挺身队立刻投入战场，在将一波冲到近处的鬼子击杀后，张旭云对松本说：“这样下去不行，看来必须出奇兵了。” 　　大和魂挺身队的及时到来让松本终于有时间少尉调整一下，他正喘着粗气，听见张旭云这话马上一凛，问：“阁下，您准备？” 　　通过将近半年的接触，松本对张旭云的为人已经有一定的了解，所以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 　　张旭云点头：“我们是整条防线最薄弱的环节，板垣征四郎肯定会将我们这里视为突破点，也肯定会亲临指挥。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他居然和大坪一马想一块去了。 　　松本想了想，主动请缨：“阁下，让我带人去吧，我只要一百人！” 　　张旭云摇头，问：“论特种作战，你比得上我吗？必须我亲自带队。” 　　“不行！”松本立刻大声叫道：“司令官阁下！这太危险了，您要是有什么事，我们怎么办？” 　　松本和大坪、藤田等人一样，都十分清楚张旭云于东北日本解放军的意义。他们根本不敢想象，一旦张旭云出事，那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要知道，张旭云可不仅仅是丁一的爱将，同时还是在欧阳云那里挂了名的。而不管是丁一还是欧阳云，只要他们中的一人迁怒于他们，那东北日本解放军将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2907章 真相 　　就在这一刻，日军阵地上，因为大和魂挺身队的突然加入而变得有所衰弱的喊杀声再次变得响亮起来。松本他们的担心，张旭云自然知道。不过，他却绝不会点破。袒护甚至纵容手下，这正是学生军的特色之一。学生军为何那样令人热爱，欧阳云为何能得到所有学兵的绝对拥护，正是因为此啊。所以，哪怕认为这种袒护和纵容有点小家子气，但是所有学兵却都乐在其中。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太多时间，张旭云对松本吼道：“这是命令，命令！”然后他朝左右喊：“二中队，跟我来！”随即，他当头先行，利用一种别在腰间的发光二极管指引手下，下到了一条地道中。 　　五千米开外，毒气雾海外大约五百米的地方，站在上风口，板垣征四郎正手拿望远镜朝城内张望着。 　　观望了一会，他问身边的一个大佐：“已经注射多少了？” 　　大佐恭声答：“将近十万了。” 　　板垣：“十万，够了。你看，现在守军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这批兴奋剂，虽然小泉保证没有副作用，但是在“兴奋剂事件”之后，小泉在日本本土军队中已经没有了信誉，所以板垣并不敢完全相信。不过，又因为兴奋剂的作用十分明显，要他放弃使用，他却也做不到。说到底，日军口号中所谓的“效忠天皇陛下”、“为大日本帝国献身”都是假的，他们的真正目的，不过是为了个人以及家族的飞黄腾达。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板垣对使用生化武器和兴奋剂根本就没有负疚感。同样的目的，担心兴奋剂有问题，生怕经此一战本土入援军队就此一蹶不振，令自己失去最大的本钱，他也不敢让所有人都注射这种兴奋剂。只希望能够达成战略目的就好。 　　“哈伊，那我就传令了！” 　　“去吧！” 　　板垣这边正下令减少兴奋剂的使用，南边，距离长春大约一百五十千米的高空，十二架白鳍豚正急速飞来。 　　领队的正是陈冲，其军衔已经是大校。不过三四年时间，从一个航校学员到大校，陈冲的晋升速度堪称奇迹。 　　“都掌握技术要领了吗？”通过无线电，他问自己手下的兄弟。 　　“已经掌握！” 　　“没有问题！” 　　……“好！注意听我的命令，现在，全速前进！” 　　制空权的失去，对鬼子的打击是巨大的。这不仅令他们在战场上永远处于被动局面，更加重要的是，在防空上他们只能采取最老土的办法，依靠人力。这就导致陈冲他们已经冲进长春空域了，日军本土入援军队还没有发现。 　　九点钟的样子，就在张旭云他们艰难的爬出洞口，出现在毒雾的边缘地带时。陈冲他们抵达了战场上空。 　　此时，日军已经发现了他们。于是，板垣首先被手下们劝进了安全地带，随即，日军为数不多的高射机枪竖了起来，开始构建防空阵地。 　　“从南边来的战机？”在一个防空洞里面，板垣问一个少佐参谋。 　　“是的阁下，机型已经确定，是白鳍豚！”少佐回答。 　　“十二架？哼，十二架能起什么作用！有毒雾遮挡，他们根本不能有效支援城内支那守军。传我命令，注射完针剂的立刻进入战场。没有注射的，就地隐蔽！” 　　“哈伊！” 　　虽然有雾气遮挡看不见天上的情况，不过白鳍豚的引擎轰鸣声十分响亮。所以，在十二架白鳍豚将要抵达战场上空的时候，城内守军就发现了它们，并且士气为之一振。 　　长春能守到现在，空军的支援至关重要。虽说毒雾的遮蔽肯定会影响空军的发挥，但是只要能够听见战机引擎声，知道确实又有空军来源，无论是学兵还是反正的伪满国防军亦或是假鬼子，他们都会下意识的精神一振，变得不再那么彷徨。 　　距离日军发射毒气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内，尽管丁一几乎给所有上去前线的士兵都配备了防毒面具，但还是有不少人中了毒气，并且因此出现各种负面状况。 　　生化战作为最残忍的战争手段，因为其罕见程度，丁一还有他手下的将官们还是低估了其威力。心理准备上的不足以及缺少防毒面具，使得战斗变得格外的惨烈。守军的士气也因此受到严重影响…… 　　为了鼓舞士气，丁一明知道十二架白鳍豚并不能改变什么，还是大肆宣扬此事。现在，随着十二架白鳍豚真正出现在战场上空，守军有些颓丧的士气果然有所提升。 　　天上，陈冲在绕长春城飞行一周之后，飞到长春城西南方向的空中，下令：“兄弟们，向我靠拢，注意保持阵型！” 　　中国战机出现以后并没有立即展开狂轰滥炸，这令板垣征四郎感到有点意外。本来，他还因为出现的是白鳍豚而不是金雕感到庆幸，但是，当陈冲的白鳍豚和他的僚机出现在他头顶上的时候，以为中国军队侦察到了他的位置要实施斩首战术，老鬼子不禁紧张起来。 　　几分钟以后，预想中的当头轰炸没有出现，老鬼子稍稍心安。然后，当他发现十二架白鳍豚排成一排，并开始降低飞行高度，他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时至今日，随着特种作战和特种部队成为一种常规战术和必备部队，斩首战术也广为人所知。眼看着那些白鳍豚越飞越低越飞越低，板垣征四郎心惊胆战之余，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说：“支那人想干什么？难道说他们搭载有狼牙？！”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没有人能猜到陈冲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就在板垣越来越心惊胆战的时候，随着十二架白鳍豚从天而降，一下子将飞行高度降低到五十米左右，答案终于揭晓。 　　没有投弹，没有爆炸声，但是，随着十二架白鳍豚的并头推进，地面上的毒雾却在二十四个螺旋桨的鼓动下开始顺着风向向东北方向涌去。 　　防空洞外面，一个名叫真田幸一的鬼子少佐愣愣的看了好一会，终于领悟到中国战机的用意，他转对洞内大声喊道：“不好，支那人想要用飞机驱散毒雾！” 第2908章 快坚持不住了 　　用战机驱散毒雾？板垣征四郎刚刚听到并不以为然，在他想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随着前方传来消息，称注射了药剂的部队有不少人出现中毒症状，老鬼子再联想到这新型兴奋剂的特殊之处，登时懵了。 　　这种新型兴奋剂的特殊之处在于由A、B两种药剂组成，其中A型药和B型药都具备毒性，A型药更能作为生化武器用于杀伤敌人。B型药，则具备A型药解药并能与A型药发生化学反应，从而转变成兴奋剂。 　　“难道，支那人的战机真能驱逐毒雾？”心中这样想着，老鬼子带着若干手下冲出防空洞，开始观察城内的情况。 　　当他看到在十二架白鳍豚的前方，一道雾墙正在滚滚东去，老鬼子怪叫一声，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就任由支那战机恣意妄为？防空部队呢？立刻组织防空部队进行射击。” 　　“哈伊！”有鬼子大声答道，立刻去组织防空部队。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用战机驱逐毒雾都有点匪夷所思。不过无论如何，事实是，这居然真的可以。 　　天空中，居中的那架白鳍豚的驾驶舱内，陈冲看着前面的毒雾被螺旋桨带起的大风扇起并滚滚东去，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刚刚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陈冲心中并没有底。是的，白鳍豚作为螺旋桨驱动的老式战机，确实能够制造一定的风量。可是考虑到长春城内复杂的地形，居民楼的高低错落，他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这里，倒是日军帮了他们的忙，日军持续将近半年的炮击，将长春城内高一点的建筑几乎全部摧毁，这使得白鳍豚能够保持距离地面将近三十米甚至二十米的高度飞行。这样，加上自然风，他们就能够通过低空飞行将毒雾从城中驱散。当然了，因为飞行高度实在是太低，其危险性也相当的高，对飞行员们的水平是极大的挑战。 　　十二架白鳍豚由西往东驱散毒雾，城内守军最先受惠的便是东北日本解放军。 　　当十二架白鳍豚已经飞临城内，出现在城西战场中心位置的时候，张旭云带着百余个大和魂挺身队的假鬼子刚刚走回地道。 　　按照张旭云的估计，他们出现的地方应该在毒雾中，毒雾固然危险，但同时却能为他们提供掩护。于是，毫不犹豫的，他就推开头上的遮掩物，直接上去地面。上到地面，他首先听到了战机引擎的轰鸣声，当时心中就是一喜，说：“我们的飞机又来了！”然后，他忽然发现面前的一切居然都清晰可见，不禁一愣。 　　他视野所及，几十个鬼子正倒在地上打滚。这都是注射了药剂却没有嗅到毒气的，于是，这药剂反而成了神经性毒药。 　　“有情况！”他朝身后低声喊，又做个手势，然后猫腰蹿到一个墙砖堆后面。 　　大和魂挺身队二中队的中队长新城一野紧跟在他身后也蹿到墙砖堆后面，他朝城内看了看，低声说：“阁下，没问题了，战机是来驱散毒雾的。” 　　“嗯？”张旭云也向身后看了看，目光重新回到身前大约三十米开外几个倒地惨嚎的鬼子身上，说：“奇怪，他们难道也中毒雾了？” 　　“好像是。” 　　“既然毒雾被驱散了，那么——新城君，你找两个机灵一点的，让他们到附近侦察一下，我们需要将日军指挥部找出来！” 　　“哈伊！” 　　和板垣一样，丁一刚开始并不能确定战机能否将城内的毒雾驱散。在接到大坪一马的报告，获悉驱散行动确实有效果之后，他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毒雾如果被驱散，这确实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守军的劣势状况，但是，因为这一次攻入城内的日军都是服用了兴奋剂的，其战斗意志和作战能力都有极大的提升。所以他知道接下来依旧是苦战。好在，只要毒雾被彻底驱散，那守军就能够全员出动。丁一坚信，小鬼子即使服用了兴奋剂，即使变得比以前更强，他们也一定能守住。 　　重庆，苦苦等待消息的欧阳云在接到东海舰队转发的陈冲的电报，获悉战机驱雾确实有效果之后，他先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心又提了起来。“不好，错算一着！”皱起眉头，他看着墙上的地图说。 　　在他左右，邓锡侯等人悉数在场。冯玉祥问道：“错算一着？算错什么了？” 　　欧阳云重重一拳擂在地图上标注的长春位置，说：“驱散毒雾固然能够让丁一他们少受毒气的困扰，但是，这却让战斗环境变得利于小鬼子了。”怕其他人听不懂，他解释说：“有毒雾遮蔽的话，鬼子的进攻肯定毫无章法可言，丁一他们有防御工事作掩护，反而好打一些。现在没了毒雾遮蔽，小鬼子能够看清战场上的情况，只要有人居中调度，丁一他们就难打了！” 　　邓锡侯：“毒雾肯定要驱散，长春城内的防毒面具就那么多，不驱散毒雾，那得死多少人？总座，您的决定并没有错，完全无需自责！” 　　“希望丁一他们能够挺过这一关！” 　　“我相信丁一将军肯定可以。” 　　长春，在陈冲他们以四架白鳍豚的代价反复由西往东低空飞行五次之后，长春城内的毒雾果然被全部驱散。不过，正如欧阳云所担心的那样，在毒雾被彻底驱散之后，守军的境况反而变得更加困难起来。 　　注射了兴奋剂的鬼子，纵然其战术素养并没得到多大的提升，然而，因为他们个个都变得悍不畏死，这就给守军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拿城西战场来说，虽然大坪一马反应相当及时，在毒雾被驱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就组织了将近五百个假鬼子，让他们裹着尿液浸过的毛巾冲上地面作战，但是鬼子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于是，仅仅过去一刻钟，他就接到了松本五郎的求援电话，也就是说，五百假鬼子进入战场，仅仅坚持了一刻钟就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日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大坪一马心中严重怀疑，在电话里大声质问松本：“不是才给你一个加强联队吗？” 　　松本同样在电话里吼道：“快死光了！阁下，日军疯了，他们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我们快坚持不住了！” 第2909章 险境 　　这就是兴奋剂的用处，哪怕是号称天下第一窝囊废师团的大阪第四师团，注射了兴奋剂之后也能够母鸡变雄鹰，变得生猛无比。相比曾经的大阪第四师团，日军本土入援军队在战斗意志上还要强过对方，所以一旦兴奋剂发挥作用，他们便变得格外的勇猛，也就给长春守军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既至9点半钟左右，不仅城西告急，由反正伪满国防军负责的城北方向，也向丁一打来了求援电话。 　　“总座！鬼子太凶了，他们根本就无惧死伤！总座，我们需要支援……” 　　城北方向，由薛德贵总负责。这半年来，薛德贵还是第一次向丁一求援，因此，丁一知道城北的局势确实不容乐观。 　　其实不止是城西和城北，城东和城南的情况同样危急。城东，伞兵第一师的师长王文虎负责指挥。就丁一所知道的情况，战至现在，伞一师伤亡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人，是之前伞一师总伤亡人数的三分之一强。 　　“毒雾散去，小鬼子的攻势反而更猛烈了。”作战参谋项老盛说。 　　丁一：“毒雾有遮蔽视线的作用，这是当然。好了，诸位。”他扫视四周一眼，沉声道：“毒雾被驱散，我们不用担心老百姓遭殃了。现在，就让我们和小鬼子进行最后的决战吧！我相信，只要挫败日军的这一次攻势，长春就彻底安全了。现在，按照我刚才布置的作战方案，行动！” 　　“是！”众人应道，然后各自从他桌子上拿走属于自己的手令，快步奔向外面。 　　城西，随着前线的形势越来越严重，包括大坪一马在内，东北日本解放军已经几乎全数投入战斗。 　　城西本来就是日军的主要突破点，再加上东北日本解放军在所有守军中又是战斗力最差的，所以，一旦日军动用了兴奋剂这一非常规战术，东北日本解放军本来就不厚实的防线登时显得漏洞百出。 　　“这样下去不行，我带人冲一冲吧！”战斗的间隙，木好仁对大坪一马说道。 　　日军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在有些地段已经发生了白刃战。白刃战，比拼的就是战斗意志。而在注射了兴奋剂之后，鬼子们一个个都变得悍不畏死，如此，在白刃战时就立刻占据了上风。 　　大坪一马战场老将了，也知道这样下去如果没有援军的话肯定要失陷，于是立刻同意了木好仁的请求，郑重道：“木桑！那就拜托了！” 　　木好仁朝他点点头，然后点起大约三十个大和魂挺身队的假鬼子，对他们说：“诸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看我们的了。” 　　城西战至现在，张旭云留下的大和魂已经成了救火队员。不夸张的话，如果没有大和魂的话，现在城西早就丢了。自身价值的体现，巩固了大和魂们的信心。虽然明知道此时发起反冲锋肯定九死一生，但是被点到名的却没有一人有退缩之意。众人齐声答：“好！就让鬼子们见识一下我们大和魂的厉害！” 　　兴奋剂固然让鬼子们变得悍不畏死，但是同时也对被注射者的神经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害，让鬼子们变得不再喜欢思考，而是只知道一味的蛮干。这正是大和魂的机会，木好仁带着三十余假鬼子奋不顾身的冲出去，乍一露面便是一通集火。在他们的集火下，他们的正面登时倒下了不下二十个鬼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空档。 　　“冲！”木好仁一边继续开枪射击，一边喊着，瞄准这个空档就冲了出去。 　　“哈伊！”在他身后，众假鬼子大声答道，然后按照平时训练时张旭云的要求，成伞兵阵型牢牢护住他的左右肋和后背方向。 　　神经元的高度兴奋，让鬼子们本来就拙劣的枪法变得更加的不堪。不仅如此，每有开火，鬼子们还喜欢死扣扳机一下子将弹夹里的子弹悉数打光。本来，因为守军压制火力薄弱，他们还有更换弹夹的时机。现在，面对三十余大和魂的冲锋，他们只知道看见敌人就勇猛的冲上去，忘记了更换弹夹。于是在后方保持清醒的鬼子军官看来，便是三十余敌军冲杀上来，已方一波接一波的士兵冲上去，却好像自杀一样，一波接一波的被杀倒在地。 　　城西战场外围，张旭云派出去的大和魂在战死两人逮到一个舌头以后，找到了板垣的指挥部。随即，他们在张旭云的带领下向板垣的指挥部摸了过去。 　　因为毒雾，板垣征四郎担心没有注射药剂的部队受到误伤，所以下令非参战部队远远的在战场外围地段待命，这就使得战场与他的指挥部之间出现了一段空档。然后，在中方白鳍豚战机集群出现开始驱散毒雾并取得效果之后，板垣虽然立刻召唤后面的部队趋前，但是却已经被张旭云他们抢在了前面。这在张旭云看来，自然是天赐良机。 　　“快！快！我们必须抢在日军后备部队抵达之前发动突袭，不然的话就难了！”他对手下假鬼子如此说道。 　　突袭部队加快了行军速度，不可避免的，他们被日军布置的暗哨发现了。 　　板垣征四郎即使在白天也要在战场上布置暗哨，这完全是被守军逼的。富带狼牙特质的中国伞兵就不必说了，便是东北日本解放军还有反正的伪满国防军，前者因为张旭云和木好仁的熏陶，后者因为有伞兵教导官的细心教导，所以对偷袭、夜袭都情有独钟。正因为被偷袭和夜袭搞得狼狈不堪，不堪其扰，所以，现在鬼子已经习惯了二十四小时布置暗哨，就怕因为一场突袭或者夜袭局势出现逆转。 　　相关情报立刻被送到板垣那里，获悉对方只有百多人，目标又疑似是指挥部，板垣立刻想到了斩首战术。“支那人黔驴技穷，这是准备拼死一搏了！这一次，我要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他说道，然后命令指挥部里的所有人戴上防毒面具，又命令准备给附近的部队注射药剂，最后给炮兵部队去电，要求他们准备再次发射毒气弹。 第2910章 以毒攻毒 　　换做是冈村宁次或者是山田乙三，都肯定会趁势摆一个埋伏阵，反打张旭云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板垣征四郎却肯定不敢。一者，板垣实在是被守军的夜袭和突袭打怕了；二者，他对本土入援部队实在没什么信心，而注射了兴奋剂的纪律性又太差。所以，他干脆决定来自己所认为最保险的战术。由此也不难看出，相比冈村宁次还有山田乙三，板垣是多么的贪生怕死。 　　几分钟之后，因为距离已经比较近，张旭云他们正准备直起身子狂奔，稍远处，随着板垣征四郎一声令下，沉闷的发炮声响了起来。“空、空……”听见这声音，张旭云等人就是面色一变。 　　“炮击？我们被发现了！”一个假鬼子云。 　　张旭云手一挥，下令部队暂缓前进，他竖起耳朵倾听炮弹的破空声，须臾，判断出炮弹的落点就是他们附近，他大声喊道：“卧倒！快，卧倒！” 　　众人趴在地上。 　　“轰——嘭嘭……”有炮弹落地爆炸，爆炸声显得十分怪异。 　　这样的爆炸声，众人之前已经见识过，登时有假鬼子尖声叫道：“不好，是毒气弹！八格！板垣这个老混蛋！” 　　“阁下，怎么办？”立刻有人问张旭云。 　　炮弹落在众人之间，一旦炸开就是黄烟缭绕，张旭云也已经判断出是毒气弹。他心跳加速，脑筋快速开动，几秒钟之后喊道：“缴获的兴奋剂呢？立刻注射！” 　　“阁下，那是兴奋剂啊！”立刻有人大声提醒他。 　　兴奋剂有副作用，这是张旭云他们经常挂在嘴上的，以此来说明日军是多么的凶残是多么的反人道。不过现在——“想活下去吗？那只有如此！记住，逼迫我们注射兴奋剂的是板垣，是残忍的鬼子，我们要为自己报仇，只有宰掉他们，活捉板垣！” 　　“那就注射吧！不过阁下，有我们注射就够了。我的毛巾并没有扔掉，您拿去——”新城一野说道，将放进兜里的毛巾递给张旭云。 　　“我这里也有一条，阁下，中队长说得对，有我们注射就够了，您不要注射！” 　　张旭云保留缴获的药剂箱，本是为了收集鬼子使用毒气弹和兴奋剂的罪证以及为科研部门提供样本，现在，却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众多假鬼子的关心之语，是对张旭云这段时间工作的最大肯定。不过此时此刻，即使心中感动，他也没有心情体会。 　　转头朝一边趴着的新城一野笑了笑，说：“兴奋剂不是能够提升人体机能吗？我就想知道，这服用了兴奋剂究竟是什么感觉。好了，野下，开始注射吧！” 　　野下是二中队的医护兵，接到命令，他先是给自己注射，然后开始逐个给其他人注射。 　　那边，板垣征四郎看到毒雾已经将暗哨传递回来的守军突袭部队藏身地完全笼罩，他冷笑着说道：“等上五分钟，等毒烟散去，过去几个人看看，看支那军死绝了没有——纳尼？！” 　　他话没说完，看到有人冲出了毒雾，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他大惊，喝问：“八格！怎么回事？” 　　为了迷惑鬼子，张旭云下令让保留毛巾的继续在嘴上缠上毛巾，有鬼子看到，立刻回答板垣：“阁下，支那人嘴上绑了毛巾，应该，应该是毛巾的作用。” 　　“区区毛巾，挡得住毒气的侵蚀吗？” 　　这个问题，可就没人能够回答了。 　　“八格，还愣着干什么？立刻派人上前阻击，宫城，宫城五郎呢？” 　　宫城五郎大佐是今天的值星官，他此时已经率部队迎了上去。板垣眼睛四顾，很快找到他的身影，又见迎上去的足足有一个大队，心下稍安，抬头看天，看到天空中徘徊的白鳍豚，说道：“支那战机好像没有携带弹药？！” 　　陈冲他们确实没有携带弹药，不过指的是外挂中重武器。为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战场以及能够在战场上逗留更长的时间，十二架白鳍豚都挂载了副油箱，且没有携带任何导弹以及火箭弹或者炸弹。至于他们为什么不动用航空机枪对地进行扫射，却是陈冲认为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所以并不急于对地进行火力压制。 　　张旭云他们很快就与宫城五郎的人发生交火，而双方一旦开打，没有注射药剂身体内也没有兴奋剂反应的鬼子马上就呈现不支状态。 　　“注射完五分钟之后，感觉到身体开始发热，头晕欲呕的状况立马有所减轻……八分钟左右，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热，想事情开始变得困难，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见鬼子，心中的杀意就特别重，总想着立刻冲上去，直接对着对方的脑袋一阵突突……应该在一刻钟之后，感觉自己的身体特别灵便，而且目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上述文字是张旭云后来应最高统帅部防生化作战处的要求所写下的，这正是注射了兴奋剂之后的普遍身体反应。至于张旭云为什么虽然思考困难却依旧能够保持比较清醒的头脑，专家们经过对比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因为张旭云的身体状况以及意志力要强过一般人，所以能够最大限度的克制兴奋剂的副作用，而将兴奋剂的主作用发挥到最大。 　　一百人对一千人，而且后者还处于防守一方，按照常识，即使张旭云他们个个都是狼牙，这也会是一场非常艰苦的战斗。事实却颠覆这一常识，双方缠斗将近二十分钟，最先招架不住的反而是宫城的千人大队。 　　一千人打不过一百人？板垣征四郎等人一度看得目瞪口呆，然后，随着一个鬼子喊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支那军一定注射了兴奋剂”的话，板垣等人面色大变，然后板垣毫不犹豫的立刻又投入了一个大队。这也是他身边最后一点警卫部队。在这个一个大队被投入战场后，他立刻呼叫后面的部队，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此时，老奸巨猾的板垣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第2911章 龟田联队 　　激战二十分钟，大和魂挺身队第二中队也出现了一定的伤亡。不过，因为兴奋剂的作用，二中队的假鬼子即使身负重伤也依旧斗志昂扬，不仅如此，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杀伤敌人。于是，抱着鬼子拉响光荣弹或者干脆拉响光荣弹冲进鬼子群的情况屡屡发生，而这极大的打击了鬼子的士气。柏芝与最后张旭云他们虽然只剩下五十人不到，却撵得超过六百的鬼子没腿的兔子样没命的奔逃。 　　能留在板垣的身边充当警卫部队的，战斗力在本土入援军队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他们还占据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却被只及他们十分之一数量的“帝国叛徒”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虽然知道这是兴奋剂的作用，要归功于“小泉敏一郎阁下”，可上至板垣，下至普通的参谋，这依旧是他们绝对不能接受的。 　　“宫城这个混蛋，太让人失望了！” 　　“八格！顶住！顶住！” 　　……板垣身边，各种叫嚣声响起。同时，呼叫后备部队加速赶过来的声音也在板垣耳边不绝响起。 　　板垣铁青着脸，他的右手紧紧的握住腰间的枪盒，脑子里飞快的计算着“叛军”打过来的几率，同时思考是否应该暂退一下。 　　“吆西！龟田联队上来了，龟田大佐好样的！”他身后，一个参谋忽然大声说道。板垣转头望去，看见一支骑兵部队正带着滚滚烟尘飞快的奔过来，心中稍安，说道：“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立刻组织防线，难道你们希望成为那帮叛军的俘虏吗？” 　　相比下面抓壮丁一样抓来的士兵，本土入援军队的各级军官以及各级指挥部，因为军官都有过在华作战的经历，都经受过战争的洗礼，所以无论是战斗意志还是战斗手段，反而更强一些。再加上因为板垣的强烈要求（可以理解为他贪生怕死），东京大本营给将军一下的军官每人额外配备有一支零式冲锋枪，所以只要组织得当，他手下的参谋们还是具备相当战力的。 　　众鬼子“哈伊”一声，立刻人手一支冲锋枪冲上前去开始组织防线。 　　“让龟田联队从两翼展开进攻，绝不允许放走一个叛徒！”板垣又下令。 　　当张旭云他们突然出现在城外的时候，陈冲就注意到了他们。假鬼子的特征明显，陈冲就对手下兄弟说：“看来这就是那东北日本解放军了。敢于在这个时候打鬼子的突袭，不错，不错！” 　　“听说东北日本解放军的司令官是张旭云，就是《拯救大兵张旭云》里男主角的原形。” 　　“是吗？”陈冲毕竟才二十五岁，闻言立刻来了兴趣。 　　按照命令，他们要尽可能的延长在战场上空的滞留时间，以防止鬼子再次施放毒气。刚才，当日军炮兵向张旭云他们发射毒气弹的时候陈冲就曾想冲下去，不过，因为张旭云他们很快就冲出了毒雾，而且表现得更加勇猛，再考虑到此时驱散毒雾有可能让市区再遭受一次毒雾的侵袭，会发生意想不到的状况，所以陈冲最终选择了继续“袖手旁观”。 　　“好样的，百多人居然打得千余鬼子溃不成军，这张旭云倒是无愧最高统帅的看重。咦！骑兵，鬼子出动了骑兵！无耻，太无耻了！头，我们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帮他们一把吧！” 　　话比较多的飞行员名叫耿长兴，也是一名王牌飞行员。 　　为了保证驱散行动能有成效，因为欧阳云的命令，东海舰队出动的都是作战经验和飞行技术顶尖的老资格飞行员。这些人几乎个个都是王牌飞行员，平时求战心就比较急切，现在看到鬼子开始以多欺少，不少人登时按捺不住了。 　　按照陈冲的想法，此时如果能够找到日军的炮兵阵地并进行一通狂轰滥炸才是正经。可惜他们为了保证足够的滞空时间，并没有携带导弹和航空炸弹。既然现在小鬼子的炮兵变老实了，不再发射毒气弹，闲着也是闲着，支援张旭云他们一下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他大声道：“行，兄弟们，目标鬼子骑兵，出击！” 　　骑兵不利于攻城，所以，龟田联队进入中国境内将近半年还没有正儿八经的打上一仗。今天，因为板垣征四郎以为毒气能够杀死大半长春城内的守军，并能粉碎剩余守军的抵抗意志，龟田联队也就分到了作战任务，担任预备部队。 　　正因为没和守军正儿八经的交过手，所以龟田联队现在还保持着不错的士气，龟田联队的联队长龟田沼野大佐也表现得比其他人更加野心勃勃，认为这将是龟田联队的成名之战。 　　龟田接到板垣的命令，立刻将部队一分为二，自己带一个大队并联队部走南线，命令参谋长孙下千二带两个大队走北线，并和孙下千二约定，要在长春西城门处会合，在歼灭当前的“叛军”之后再一鼓作气攻进城内。 　　龟田沼野雄心勃勃，在联队部的几个参谋到护卫下，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距离张旭云他们还有两千多米的时候，小鬼子的马刀就高举起来，嘶声吼道：“诸君！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叛军’！死啦死啦的！” 　　日本国内缺少石油，乃至于不得不缩减航空部队出勤次数以及装甲部队的规模，如此，骑兵就取代装甲部队成了本土入援军队中机动能力最强者。因为能够享受到比一般部队更好的待遇，鬼子骑兵们平时都习惯昂着头走路，慢慢的就养出了一股“傲气”。现在，因为对面的敌人只有五十人左右，让他们觉得全歼对方就好像三指捻田螺那么简单，其士气更是高涨。当下，众鬼子打着唿哨就冲了上去。 　　板垣看到这一幕，很是欣慰，对身边人讲：“龟田联队的士气不错，这个龟田沼野带兵还是有一套的。” 　　龟田联队展现出来的气势着实惊人，而且他们是一个联队对五十余叛军，胜利似乎毫无悬念。于是，顺着板垣的话，他身边的鬼子军官都极尽奉承之能事，都认为歼灭对面的叛军对于龟田联队而言只是“弹指间的事”。 第2912章 碾压 　　龟田联队才出现在战场，张旭云他们就注意到了。就张旭云而言，且不说他本身就胆大包天。现在，有兴奋剂的刺激，他就更不知恐惧为何物了。所以，只是凭借心头的一点清明，牢记“斩首”这个任务，他根本无视冲过来的鬼子骑兵，只是带着不到五十人的假鬼子以更加凶猛的姿态向板垣的指挥部所在地冲了过去。 　　“我们也许会死光光！不过，只要能拉到板垣陪葬，那就值了！”脑子想东西有点慢，张旭云说话的语气方式便与平时迥然不同。 　　众假鬼子的回答更加简单，就是一声“哈伊”或者干脆一声鬼叫。 　　因为龟田联队的到来，宫城五郎一度在后面支援上来的千余鬼子的帮助下想要止住溃势，奈何敌人完全打疯了，无所不用其极，其手下的鬼子被打得肝胆皴裂，他的努力也就以失败告终。 　　“不准冲击指挥部，违令者杀无赦！”被板垣鼓动起来的参谋军官们荷枪实弹，在宫城部将要冲撞上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防线时大声吼道。 　　溃兵势如潮水，参谋们无论是歇斯底里的大喊亦或是鸣枪警告，却都相当于对牛弹琴。难道真要向自己人开枪？参谋们拿不定主意，赶紧向板垣求告。 　　板垣显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们只有五十人，不，五十人都不到！”他声嘶力竭的喊道。然后，狠狠的挥手，吼道：“八格！既然他们不听命令，那么就给我打，狠狠的打！” 　　板垣的命令传达下去，引起一些参谋的质疑：“真要这么做吗？他们可是自己人。”而他们仅仅一犹豫，已经有溃兵冲进了他们的阵地，紧随其后，大和魂挺身队的假鬼子也冲了进来。 　　“哒哒哒……”密集的枪声中，一个站起来想要拦住溃兵的中佐参谋中弹倒地，其他参谋看到立刻受了刺激，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机会！冲进去！”张旭云喊道。 　　“杀！” 　　“宰了板垣征四郎！” 　　大和魂挺身队的假鬼子本来就是东北日本解放军中最强悍的一群，现在又有兴奋剂的加成，登时，假鬼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斗志。 　　眼看着刚刚增援上去的千余人也有变成溃兵的趋势，而参谋们建立起来的防线在溃兵的冲击下已经岌岌可危，负责板垣安全的几个鬼子军官终于无法保持淡定，强烈要求板垣立刻退往安全地带：“阁下，请您立刻转移，这里太危险了！” 　　将近一个联队的兵力却楞被百多人左右的叛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残酷的现实令板垣气得脸色铁青。叛军的勇猛给他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因为“这曾经就是我手底下的兵啊，为什么前后判若两人呢？难道说这场战争，支那真是属于正义的一方，而日本只是一个注定失败的配角——”不甘心，真不甘心。不过，再不甘心又能如何，面临死亡的威胁，板垣并不比其他鬼子表现得更加坚强。 　　“好吧，我们就转移到炮兵阵地去。告诉龟田，不管他用什么办法，绝不允许放走一个叛徒！” 　　“哈伊！” 　　板垣新的指示传来，龟田凛然回应：“请转告总督阁下，我们会不折不扣的完成他交代的任务。这帮叛徒，他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信誓旦旦的说出这番话，让扔掉话麦，嘶吼：“士兵们，前进，前进！干死狗娘养的！”然后，他一提缰绳正欲调整下方向，忽然听见头上传来一阵战机引擎声，抬头望去，下一刻脸色不禁变得煞白，吼道：“八格！支那战机！它们想干什么？！” 　　陈冲想干什么？自然是拉张旭云他们一把了。 　　陈冲他们在战场上存在太久了，而且，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地攻击过，所以不少鬼子都忽略了他们的存在或者以为“支那战机就是过去驱散毒雾的”。 　　因此，当八架白鳍豚忽然展露狰狞，鬼子们立刻被骇得不轻。 　　从什么时候起，中国乃至亚洲的天空就完全变成中国人的了——对于鬼子来说，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所以他们都有意的选择逃避。 　　如果有可能，龟田希望此时此刻他依旧能逃避这个问题。当然了，这只可能是个美好的愿望。 　　随陈冲出征这次任务的航空兵，无一不是空战能手。之前，他们只充当“鼓风机”的时候鬼子们还看不出来，现在，当他们展开对地攻击的时候，鬼子们马上发现，原来一直徘徊在他们头上的居然是一群“死神”。 　　相比常规部队还有机枪和狙击枪能够简单防空，龟田联队作为骑兵部队，武器除了马刀就是马枪、冲锋枪，几乎毫无防空能力。于是，即使陈冲他们反常规将飞行高度拉低到只有三百米甚至一百米，似乎龟田联队的鬼子骑兵只要瞄准射击就能打到他们，事实却是面对航空机枪的扫射，鬼子骑兵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八架白鳍豚一分为二，四架照顾一个骑兵纵队。它们呼啸着从天而降，在距离地面还有大约三百米的时候展开火力，然后一路扫射过去，所到之处，龟田联队的鬼子骑兵纷纷人仰马翻。 　　这还没完。仰仗高超的飞行技术，每一组的四架白鳍豚就好像水车的叶轮一样，一架接一架的轮流往返，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连贯的椭圆飞行痕迹的同时，一次又一次的对龟田联队进行碾压。 　　刚开始，龟田还能喊出：“冲过去，冲过去就是胜利。”然而随着时间以秒为单位向后流逝，随着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随着马嘶人叫声越来越惨烈，随着越来越多的没了主人的马匹嘶嚎着逃出战场，龟田懵了。 　　距离他大约两三千米的地方，板垣征四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头四顾，然后，老鬼子的脸色便一下子变得煞白。“八格！支那战机，怎么忘了支那战机？！”他气愤不平的道，喉咙口一甜，差点就喷出一口心头热血。 　　对于这一战，开战前板垣是抱定必胜信念的。越是如此，他便越发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 第2913章 反击 　　地面部队没有足够的防空武器的情况下，遇到空军那就是耗子遇到猫，最好的办法是能够躲到比较坚固的防空工事里面。至于逃跑，只要对方的子弹足够，那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差别。客观的说，死鬼山本五十六也好，东条英机和板垣征四郎也罢，他们这些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或者准军国主义分子，个性中都带有强烈的赌徒气质。陈冲他们长时间无作为的徘徊令板垣产生了错觉，以为中国战机只是负责驱散毒雾的，并没有携带武器。随着时间的延长，他越发肯定这一判断。然后，当陈冲他们如下山猛虎一般的杀出时，老鬼子气为之夺，其实已经输了三分。 　　本以为可以翻盘甚至决定胜负的龟田联队现在成了中国空军的蹂躏对象，这对日军的打击是致命的。再加上城内的战斗并没有如鬼子们所希望的那样出现“一泻千里”的现象，即使是之前对打赢这一仗信心最足的鬼子，现在也开始怀疑起来：我们还能打赢支那军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注射了兴奋剂的日军本土入援军队确实变得非常勇猛，但是因为他们的战术素养并没能得到改变，所以一旦毒雾被驱散，守军撑过最艰难的时刻，援军上来之后，战场态势立刻发生逆转。 　　兴奋剂确实让鬼子们变得空前勇猛，但副作用也不小。那就是他们根本无法客观判断战场上的形势，所以一旦守军变得强大起来，他们却依旧不知道退缩，兴奋剂就成了送死剂。 　　守军的最高指挥部内，丁一正在观阅来自欧阳云的电报。 　　日军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中国政府的警告再次使用毒气弹，这已经触犯了欧阳云的底线。龙有逆鳞，触之即死。一方面，欧阳云立刻组织核报复；另一方面，担心毒气弹的危害，他不仅亲自参与拟订针对性战术，而且几乎每隔半个小时都会发电询问战场情况。欧阳云第一时间索取最新战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以之为参考，决定是否加强核报复。 　　“……我们已经组织了大批药品和物资，会以最快的速度空投到长春！另，布置给你们一个长期的任务，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活捉板垣征四郎！” 　　“小长官生气了。”在丁一身后是一个狼牙的老人，名叫宋子逊，看完电文他轻声说。 　　丁一的头抬起来，朝外看看，说：“已经确认都没有危险了？” 　　“是的。因为支援及时，再加上西门有空军支援，局势已经被稳定住。” 　　因为小鬼子再次动用生化武器，欧阳云十分生气。同样的，丁一也被惹怒了——震怒！熟悉定义的人都知道，因为与修炼的功法有关，丁一是很少生气的。但是他一旦生气起来，那对于他的敌人来说就是噩耗。 　　“传我命令，除了民兵，其他所有人立刻前往一线！妈的！这一次我要让小鬼子血流漂杵！” 　　“总座！”宋子逊立刻提醒他：“我们兵力上远处于劣势——” 　　“这是命令！” 　　“是！” 　　战线虽然稳定住，然而因为日军兵力依旧占优，所以一线的战斗还是十分残酷。 　　东门距离指挥部最近，伞三师耿孔兰接到命令，他立刻顶盔持枪冲到门口，然后转身大吼：“兄弟们！准备反击！这一次，我们要让小鬼子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紧接着是南门。伞一师师长王文虎接到命令同样显得十分兴奋，和耿孔兰一样，他全副武装之后对手下人喊：“兄弟们！准备战斗吧！要反击了！” 　　狼牙人的特性，遇强越强。在一般人看来，鬼子的兵力优势也许是不利因素，但是在他们看来，正因为鬼子兵力占优，这仗打起来才有点意思。因为“我们狼牙从来执行的都是看之不可能的任务”。 　　北门，薛德贵接到命令十分意外。他再三确认了命令内容，然后就陷入了纠结中。没法不纠结，虽说反正伪满国防军这段时间成长迅速，可底子毕竟太薄了。而且，就他掌握的情报，现在对面的日军数量是他们的两倍还多。 　　“这命令有问题啊，我们顶住鬼子的进攻已经很吃力了。反击，我们拿什么反击？”说这话的是他手下的一个旅长，也是他的老兄弟。 　　“疯子，疯子！狼牙出来的人都他妈是疯子！这是想让我们送死吗？”他手下又一个老兄弟吼道。 　　也难怪他骂娘。四个防守阵地，北门虽然没有西门打得那么辛苦，但是却也险象环生。本来，因为以劣势兵力顶住了注射了兴奋剂的鬼子的疯狂进攻，反正伪满国防军的军官们还洋洋自得。现在接到这样“异想天开”的任务，他们心中的负面情绪全面爆发，自然一嘴火药味。 　　兄弟们满腹抱怨，薛德贵反而不敢再纠结了。中日之战发展到这一步，大势已经不可逆转。越是这个时候，立场就越要坚定，否则的话，之前的牺牲和付出都白搭不说，甚至有被秋后算账的可能。“大江大河都过来了，可不要在这小阴沟里翻船！”他心中这样想着，说：“丁总司令不是个莽撞的人，他这么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锦州和沈阳的战事出现变化也说不定！兄弟们！鬼子兵居然用毒气这么卑劣的手段，是可忍孰不可忍，杀他奶奶的！” 　　薛德贵手上此时还有将近五千人的预备队，所以虽然一线打得很苦，他还是有能力展开反击的。 　　相比他，西门的情况就糟糕得多了。 　　因此，当大坪一马接到相关命令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一跳三丈高，差点没撞到屋顶：“什么？丁总司令居然要求我们发动反击？！八格！我们有这个能力吗？” 　　实际情况是东北日本解放军现在确实没反击的能力。因为此时大坪一马手上能用的兵实际上就剩下甘小二一人，其他人，包括司令部的参谋们还有书记，都已经拿起武器填充进一线了。 　　“我听见飞机的声音了，是不是又有空军支援了？”甘小二说道。 　　大坪一马咬牙看向窗外，根本没看见一架飞机。对丁一的命令充满怀疑，又不敢真的否定。 　　强行压下心头的不满，他说：“那我们上前线看看情况再说。” 第2914章 气运 　　在长春城内确实已经难以听到飞机引擎声，因为陈冲他们在击垮龟田联队以后，燃油将要耗尽，所以只能选择返航。好在，从北平起飞的金雕已经快要抵达，陈冲倒用不着担心他们的离开会导致守军丧失空中优势。 　　西门前线的情况并不容乐观，东北日本解放军的战斗力相比其它几个门还是弱了。再加上定心丸张旭云不在，所以别说反击了，维持现在的防线都有些困难。 　　注射了兴奋剂的鬼子打起仗来完全不要命，他们这种粗暴野蛮的打法，对假鬼子的士气打击很大。松本五郎看到大坪一马过来，喘着粗气说：“参谋长阁下，必须请求援军了，没有援军的话，我们最多还能坚持半个小时。” 　　松本身边，是个假鬼子里面倒有九个身上绑着绷带，而他们之中，只要还有行动能力的，都在坚持战斗。 　　这种意志力，便是对比学兵军也算不错了，然而以大坪一马的了解，他知道松本五郎说的是事实，如果半个小时之内没有援军的话，西门将肯定会失守。任何事情都有个限度，人的意志力同样如此。客观而言，今天东北日本解放军的表现已经超过了预期。不过，这也是强弓之末了。随着双方兵力差距进一步拉大，等待东北日本解放军的将只有两条路，一条路就是抵抗至死，一条路就是逃跑。在没有援军提升士气，张旭云又不在的情况下，剩下的假鬼子肯定会选择第一条路。 　　“援军别指望了，不过，丁将军已经下令发动反击。如果其它三个方向反击得力，也许会出现转机？” 　　“反击？丁将军命令反击？他疯了？” 　　张旭云身边此时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人，而且个个带伤。不过，直到面前忽然失去了敌军的踪迹，他们这才停止了进攻。 　　“敌人呢？”新城一野环顾四周，问。 　　“敌人被我们杀光了吗？”他的一个手下问，依旧一脸的亢奋。 　　“我们的战机呢？刚才有战机支援的好像。”又一个假鬼子道。 　　记不得击毙了多少鬼子，也不知道具体突出来多远，遗憾的是居然没能逮到板垣征四郎——张旭云一边想着一边晃动着脑袋，竭力想要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一些。和其他人不同，张旭云一直在试图从兴奋剂的药力中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也正因为他的努力，突袭的大和魂才能始终保持一个整体。 　　“咦！后面的枪声很密集！我们这是到哪里了？”新城一野。 　　张旭云转身看去，没看到长春西门的城墙残垣，却听到那边正传来激烈的枪声，心中一省，说：“士兵们，好样的，前面的敌人确实被我们杀光了！现在，我们杀回去！” 　　“杀回去！杀，杀！” 　　“杀啊！” 　　…… 　　张旭云他们转身往城内杀去，在他们离开大约五分钟之后，在他们后边，距离他们大约三千米的地方，板垣征四郎在一伙士兵的拱卫下上去一个高地，举起望远镜观察情况。 　　“八格！他们居然退回去了，太可惜了！”他身边，一个参谋说道。 　　张旭云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他们继续前进，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板垣征四郎为精心设置的埋伏圈。 　　因为中国空军的肆虐，板垣没敢将后备部队继续投入。又因为张旭云他们展现出来的恐怖战力，板垣担心会被他们以少打多形成突破甚至威胁到自己的安全，所以猥琐的设置了一个埋伏圈。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所作所为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要派部队追击吗？板垣正在沉吟，忽然一个通讯参谋跑了过来，报告称华北方面军的地面观察站发来电报，称发现了大批支那战机正向东北方向飞来，怀疑起目的地正是长春，提醒本土入援军队注意。 　　“阁下，山田司令官发电询问长春战局的进展，问我们还要多长时间解决敌人——”又一个通讯参谋跑出来，不过相比其他几个人，在汇报电报内容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是怕触怒板垣征四郎，因为就现在的情况，山田乙三这封质询电报简直就是打脸。 　　山田乙三故意的吗？答案是否定的。山田乙三之所以如此高度关注长春战事，是因为担心关东军的后路。这段时间，随着中国军队加强了攻势，关东军已经开始顶不住了。如此，如果板垣征四郎不能尽快的将长春打下来，那关东军就有后路被断之虞，这是山田乙三不能接受的。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平息心中的怒气，睁开眼睛之后，板垣问身边的作战参谋：“前线有战报传回吗？有没有哪一路形成突破？” 　　作战参谋小声道：“支那军抵抗得十分顽强——” 　　“看来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了。”板垣道，满嘴苦涩。 　　本来以为势在必得的一仗打成这样，偏偏还找不到失利的原因，这令板垣征四郎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失败感。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就在他心中感慨的时候，又有通讯参谋跑过来报告，称山田师团长等人来电报告，支那军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发动反击，支那军攻势凶猛，请求战术指导。 　　“支那军发动反击？他们还有反击的力量？！”板垣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然后，感觉到众人期待的目光，他咬咬牙道：“支那空军已经在赶来的途中，我估计这还不止一批，诸君，撤退吧！现在，我们必须保存实力。” 　　“阁下，要通知山田将军他们吗？” 　　“不必，等他们恢复过来，他们自己会选择撤退的！” 　　“哈伊！” 　　部队开始后撤，板垣原地站着，他通过望远镜留恋的看了长春城最后一眼，没看到奇迹发生，心中悲叹一声，转身跟上了部队。 　　十万用兴奋剂武装起来的部队在毒气的帮助下都无法攻取长春，板垣知道，如果不出意外，他留在中国的日子应该不会长了—— 　　“支那人变成了老虎，而大和人却成了绵阳，当初雄纠纠气昂昂进入支那的时候，谁会想到会有这一天呢？大日本帝国的气运，难道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第2915章 步枪打飞机 　　从1931年算起的话，中日两国已经打了将近十五年。刚开始的时候，日本关东军一个大队就能逼得三十余万东北军背家而——这是东北军的耻辱也是中国军队的耻辱。而在第一次长城抗战时，日军更创下以三万人击败三十万中国军队的记录…… 　　可是现在呢？远的不说，就说眼前。日军本土入援军队将近百万大军，困住长春已经打了半年，一度拥有十比一的兵力优势，甚至连瘟疫这样的非人道战术都使出来了，但却就是无法越雷池一步。 　　动用兴奋剂，对小鬼子而言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中国军队在锦州和沈阳的攻势越发猛烈，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损失惨重，已经抵御不住。但是因为有长春卡着，东京大本营根本不敢让他们后撤。于是，一战解决长春就成了必然选择。 　　毒气加十万注射了兴奋剂的士兵，战前，无论是东京大本营还是板垣的司令部，他们皆以为长春守军必然无法抵御。却没料到，中国方面居然想出了战机驱散毒雾的点子。 　　兴奋剂是把双刃剑。固然，它能够让本土入援军队的小鬼子变得勇猛，但是，这也造成了部队指挥上的困难。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注射了兴奋剂之后还能像张旭云那样保持头脑冷静的。指挥无序，进攻就毫无套路，只是一味的死拼。而一旦遇上作风顽强的部队，结果便是两败俱伤。这也是开战才不过几个小时，攻守双方便都出现重大伤亡的原因。 　　拿守军来说，丁一接到的报告的是，到中午十一点半钟左右，东北日本解放军战死三千余人，余者悉数带伤，其中伤情严重的更超过半数；反正的伪满国防军战死两千余人，伤六千余人；两个伞兵师，总共战死超过三千人，余者也基本带伤。 　　守军有防御工事作掩护，伤亡都如此巨大，日军更别说了。根据各门守军观察到的数字统计，日军的伤亡数最少在他们的五倍以上。会造成这种现象，罪魁祸首正是兴奋剂。在兴奋剂作用下，他们根本不知道死亡为何物。所以虽然采取的并不是自杀式进攻的方式，但是结局却和发起自杀式进攻几乎没有两样。打个比喻，明知道前方有机枪封锁，正常人谁会继续冲锋？但注射了兴奋剂的鬼子是例外，他们就好像以为自己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躯一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然后十个里面倒有九个还没发挥战力呢，就直接倒在机枪的扫射下。 　　板垣已经决定撤退了，为什么不召唤进攻部队撤回来，正是因为知道在兴奋剂的作用下，进攻部队已经“不听使唤”了。这也意味着，他实际上已经放弃了他们。 　　日军主力开始撤回他们的固守阵地，对此，正在激战的中日双方部队一无所知。 　　于是，当从北平起飞的一个金雕歼击机师抵达长春上空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敌我双方势均力敌的战斗场面。 　　因为丁一的反击令，除了长春西门，攻守双方此时已经形成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复杂场面。注射了兴奋剂的鬼子空前疯狂，而就疯魔程度而言，决定以牙还牙的守军也不遑多让。 　　从空中俯瞰，不时可以看见本来已经倒在地上的敌我双方士兵忽然跳起来扑向敌人或者直接拉响身上的炸弹。更有甚者，两个敌对士兵抱在一起从城墙残垣上翻滚下去，一路上他们用牙齿咬用头撞，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取对方的性命。 　　“师座，不行啊，如果强行进攻，只怕会误伤到自己人！”有飞行员向他们的师长田孔亮报告。 　　田孔亮不是第一次率部支援长春，但却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烈的战斗画面。敌我双方完全纠缠在一起，根本无法实施有效空中打击。他略一沉吟，下令：“分散，以中队为单位巡视战场，我不相信了，所有地方都这样！” 　　执行支援任务却没有用武之地，即使有客观原因，这也是不能接受的。 　　百余架金雕随即散开，12架一组开始巡视整个战场。然后没过多久，田孔亮便接到了手下兄弟的报告，知道长春西门处可以展开进攻。 　　因为兵力不足，主要是担心反击不成反而被日军捞到突破的机会，所以大坪一马并没有执行丁一的反击命令。而因为该地段的日军兵力上的优势比较大，所以即使张旭云他们返身杀回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但是却无法给鬼子造成真正意义上的“两面受敌”。 　　日军负责指挥该地段攻势的是一个名叫朝田花景的中将，受兴奋剂的影响，老鬼子自始至终都显得十分激进，他带着指挥部人员跟在大部队后面，嘴里面不停的喊着“进攻进攻”，一心想着要第一个冲进长春，然后立下不世功勋。 　　金雕机群突然出现在头顶，有鬼子看到立刻向他报告：“阁下！支那战机！” 　　老鬼子抬头望去，看到密密麻麻的金雕战机先是一惊，然后狂笑起来：“支那战机又如何，士兵们，举起你们手中的枪，给我打下来！” 　　步枪打飞机？这种事情在整个二战期间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欧阳云曾用狙击步枪一次性干掉两架日机。老鬼子心中对此应该是有印象吧，所以看到金雕机群，他第一反应是大惊，然后则以为可以用步枪打下金雕，反而为自己将立下奇功而感到十分兴奋。 　　他却忘了，当时欧阳云打下的战机都是老式的螺旋桨战机，装甲防护能力极差，和金雕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不下几百杆枪举了起来，然后隔着大约两三千米的距离就开始了疯狂射击。 　　地面上火光四射、枪声不绝于耳。田孔亮正好驾机赶到，看到这一幕，他气极而笑，在指挥频道里吼道：“丢你老母！步枪打飞机？！兄弟们！小鬼子居然敢小瞧我们，给我狠狠的打！” 第2916章 决死 　　欧阳云特意关照铁林飞，让他派出金雕歼击机部队支援长春，正是因为担心误伤到自己人。用他的原话说：“丁一他们为了守住长春已经牺牲了太多，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尽最大的能力让更多人能够活下来！” 　　因为完全掌控制空权，中国空军这段时间对长春的支援有尝试进行对地精确打击，即“手术刀精确作战”。“手术刀精确作战”对飞行员是个严峻的考验，为了保证打击精度，参战飞机必须在三百米甚至更低的高度上发动进攻。对于金雕来说，三百米的飞行高度很极限，而如果地形比较复杂的话，稍有不慎就会发生机毁人亡的惨剧。 　　总体而言，中国空军的飞行员们比较争气，迄今为止只发生过两起这样的事故，且无一例外的都是因为飞机出现了硬性故障。 　　日军组织起来的对空射击火力很凶猛，不过，不管是机枪还是步枪，对于金雕而言，就是能够击中也只能起到挠痒痒的效果。 　　一百余架金雕就在日军挠痒痒式的对空射击中展开了对地攻击，为了避免误伤，它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放弃了航空炸弹还有导弹这类重型杀伤弹药，转而以航炮对地进行攻击。航炮，这可是专门对付战机等装甲目标的武器，用来对付人，那就是杀鸡用牛刀。立刻，就对西门的鬼子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虽然田孔亮师晚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出现在战场上，不过总算是有了空中支援了，地面上，已经操起冲锋枪参加战斗的大坪一马不禁长吁一口气，紧绷的心弦也终于松弛下来。 　　不过很快，当他看到稍远处已经突入日军纵深然后被反包围的张旭云一行时，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然后大声喊道：“松本，松本！立刻，组织人将司令官救回来！” 　　张旭云身边此时已经只剩下六个人，包括大和魂挺身队二中队的中队长新城一野。 　　兴奋剂是有时效以及副作用的，虽然张旭云他们比鬼子晚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注射兴奋剂，可是因为他们前面拼得太凶了，造成了身体内兴奋剂成分的高度消耗，所以他们的身体反而比鬼子更快退出兴奋剂状态并进入了衰弱期。 　　朝田花景是在手下的一个联队长被张旭云狙死之后才关注到这支叛军小部队的。老鬼子此时正为“步枪打飞机”的失败而羞恼一场，看到张旭云他们，立刻将一腔怒火悉数发泄到他们身上。 　　“这帮帝国的叛徒，他们为了支那人居然如此拼命，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身上流着的是大和民族的血液吗？！叛徒！可耻的叛徒！诸君！谁与我灭了他们，我要让他们知道背叛帝国只有死路一条！” 　　兴奋剂影响下的鬼子情绪分外亢奋，朝田一声令下，登时跳出来不下五个佐级军官，纷纷指挥各自部队向张旭云他们猛扑过去。 　　这场敌我悬殊的对抗足足进行了将近二十分钟，等当田孔亮他们出现在战场上空的时候，张旭云他们不仅打光了身边一切能搜罗到的子弹，而且身体进入衰弱期，躺在那里，连动弹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阁下，敌人又扑上来了！”一个士兵躺在张旭云的左边，看向他说。 　　“小山君，害怕了吗？”张旭云问，语气前所未有的平易近人。 　　“不，阁下，能和您一起战死是我的光荣！”小山清二郎激动的答。 　　张旭云笑笑，看向另一边的新城一野，问：“新城君，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训练秘诀吗？我现在告诉你，很简单，只要训练的时候将对面的靶子想象成自己的敌人就行。” 　　想要变成张旭云那样的神枪手是新城一野最大的愿望，为此他向张旭云请教了不下十次。眨巴两下眼睛，他答道：“阁下，您说的我有做过，可，可是没有效果啊！” 　　张旭云摇摇头，眼睛看向天空中的一朵白云，慢慢说道：“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这个敌人是杀死你父母的仇人，又曾蹂躏过你的姐妹呢？想象一下，他们甚至能够用刺刀挑死不足月的婴儿……” 　　新城一野先是一愣，然后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些在国内听到的传闻，心头一惊，心怀歉意的道：“阁下，我知道了。对不起！” 　　张旭云看向他，正色点头，说：“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阁下！”新城一野不禁热泪盈眶。 　　枪声再次变得响亮起来，日军已经冲过了警戒线，不过不同于前几次，他们这一次的进攻显得特别的谨慎—— 　　兴奋剂固然能让人变得比正常情况下勇猛，但是却也不可能真的让人完全无惧死亡，只是能让人的恐惧底线变得更高而已。所以，当张旭云他们用各种手段让他们四周的鬼子尸体变得超过两百具的时候，鬼子们还是胆怯了。 　　“天哪，这些人和我们真是一样的出身吗？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现在，围攻张旭云他们的指挥官已经换成了一个叫山木的少佐，以为他们包围的只是一群叛徒，山木少佐便越发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他嘴里念叨着，牙齿将嘴唇咬出血，这才狠狠的下达了再次进攻的命令。 　　狙击手出身的张旭云有着独到的地形适应能力，正是凭借这一能力，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找到最佳的聚集地点或者防守阵地。这也是他们能够以一敌百，在好几百鬼子围攻下坚守将近二十分钟的原因。 　　有子弹打在面前的土堆上，激起的尘土扑了张旭云一脸。有些费力的用手将脸上的尘土捋去，张旭云左右转头，问：“都有？” 　　新城一野率先回答：“在胸口挂着呢！” 　　“很好！”张旭云说着，双手握住了胸口的光荣弹。 　　小山费力的略抬头看了看，躺下，同样的伸双手握住了胸口的光荣弹。 　　“希望是一群人！”张旭云说，安详的闭上了眼睛，而在他心中则念起了一个苏俄女人的名字—— 　　“对不起，不能实现诺言了，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第2917章 巴西变数 　　张旭云真的已经做好了与鬼子同归于尽的准备，所以他此时的表情显得十分的安详，如果说他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或者愧疚的话，那么就只有那个曾经救过他一命的苏俄少女娜塔莎了。 　　枪声中，张旭云正用心的回忆着娜塔莎的模样，想要将她的样子牢牢的记在心里，忽然，天空中传来了“咄咄咄”的熟练发炮声。“航空机炮？”他心中暗忖道，眼睛睁开看向天空。 　　金雕引擎的轰鸣声他早就听到了，不过因为对金雕的性能还有空战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并不指望金雕能够为他们提供支援。战况太胶着了，金雕作为喷气式战机，因为自重过大，所以对于保险飞行高度的要求很高…… 　　正因为此，当头顶响起航空机炮的射击声响时，张旭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他还年轻，他还不想死。再者，他可不认为自己已经杀够鬼子了。“新城君！小山——听我说，没我的命令，不许拉响光荣弹。听到没有？空军支援我们来了！” 　　向包围张旭云他们的鬼子发动进攻的一共有三架金雕，其中就包括陈冲。 　　陈冲是个细心的人，在指挥手下兄弟对敢于狙击他们的鬼子进行报复的同时，他看出了这片战场的异样。然后，在鬼子们开始发动又一轮进攻的时候，他判断出被这些鬼子围在中间的应该是自己人，所以立刻调集两架金雕，和他一起为张旭云他们提供支援。 　　三架金雕两架由西而东，一架由北而南呼啸着交叉飞过，在他们飞掠张旭云头顶的时候，他们按下了射击按钮。立刻，超过一百发口径在三十毫米的炮弹被打出来，立刻在他们的飞行路线下的阵地上炸出了三条死亡之花簇。 　　三架金雕，陈冲驾驶的那架在飞行技术上明显要高出一筹，在由北往南飞，在高度降低到将近两百米的时候开始开炮。然后在滑出去大约五百米的时候立刻掉头，几乎保持同样的高度在张旭云他们头顶上绕起了圈。 　　“咄咄咄！”“咄咄咄！”和他手下的兄弟相比，他并没有按住按钮不放，而是选择性的一按一放。于是，在他的点射下，正向张旭云他们发起进攻的鬼子纷纷被炸倒在地。 　　航空机炮炮弹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四周腾起的尘烟一浪高过一浪，鬼子兵临死前的惨嚎声一声接着一声，这样的场景持续了足足五分钟。五分钟过后，随着爆炸声减弱，随着陈冲的那架金雕消失不见，张旭云没看到有鬼子能够进入自己的视野，他长吁一口气，知道最危险的一关捱过去了。 　　陈冲他们的支援，印证了甘小二有空军支援的判断，也给了东北日本解放军幸存假鬼子莫大的鼓舞。恰好兴奋剂时效已到，他们对面的鬼子开始呈现不支之态。松本五郎敏感的洞察到这一点，立刻向大坪一马提议发动反击。 　　“日军已经被空袭打怕了，这正是我们将司令官阁下救回来的最佳时机，阁下，我请求立刻发动反击！” 　　论对战场局势的把握能力，大坪一马还在松本之上。毫不犹豫的，他同意了松本的请求，并在此基础上命令全军发动反击！ 　　长春反击战整体打响，随着长春守军爆发出越来越强的战斗力，本就开始进入兴奋剂衰弱期的鬼子登时兵败如山倒，再不复发动进攻时的勇猛姿态。 　　就在长春战局开始完全倒向利于中国一方的时候，南美洲的巴西，巴西国防军在有麦森保全军帮助下的叛军的进攻下，终于开始呈现不支之态。 　　归根结底，巴西军队在和平状态下呆的太久了。所以他们在对上水平甚至不如自己的叛军时能够保持优势，但是一旦对上麦森保全军，就好像小孩和大人打架一样，“力气不足、后劲不足”的劣势一下子就暴露出来。 　　不到三个月时间，相继丢了西南部的六个州，等于失去了一半的土地。再加上以为内军事上的失利，政治上开始处于被动地位，开始遭到诸多南美国家的嫌弃，巴西总统瓦西斯终于坐不住了。 　　“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这是需要时间来证明的。现在，让我感到愤怒同时又庆幸的是，我们终于能够认清谁是我们真正的朋友谁又是我们真正的敌人了，虽然，这个结果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在一次广播讲话里，瓦西斯如此说道。 　　如果有选择的话，瓦西斯是绝不愿意请中国人帮忙的。中国中东远征军在福塔雷萨设立军事基地，尽管中国政府有给巴西政府足够分量的补偿，打出的幌子也十分的光明正大，可是作为一名老资格的政治家，瓦西斯并不认为巴西能够坦然接受。引用他的原话：相比美国或者中国，巴西实在是太小了，巴西根本就没有资本搀和到这两个庞然大物的斗争中，因为对于巴西来说，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其实，如果能够重新选择一次的话，瓦西斯会毅然的接受美国国务卿斯戴迪纽斯的建议，在中国军队强行进福塔雷萨之初就向中国政府提交抗议甚至是宣战。还是引用他的原话：我们距离美国实在是太近了，而距离中国又那么的遥远；固然，成为美国的附庸日子可能会比较凄惨，但是总比现在好吧，因为我们根本不能确定巴西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即使不能确定巴西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是面对叛军以及美国政府的咄咄逼人，瓦西斯还是艰难的做出了决定。他先是通过驻联合国代表向联合国投诉，并请求联合国给予军事支援。然后，他又高调的邀请中国中东远征军总司令楚天歌上将访问巴西—— 　　“我们现在知道了，中国才是我们真正的朋友，所以在这里，我诚挚的邀请中国中东远征军总司令楚天歌上将在合适的时候访问巴西，巴西政府和人民将会用最大的诚意热情的等待他的到来……” 第2918章 强盗国家 　　因为撤侨行动已经圆满结束，所以，以加拿大为首的几个国家已经在联合国会议上督促过中国政府实现当初的诺言，即从巴西撤军，将福塔雷萨完全交还给巴西。很具欺骗性的是，在那段时间，巴西叛军暂停军事行动，做出了好似只要中国军队撤出巴西他们就会放弃颠覆巴西现政府的假象。对此，中国政府是一贯的不屑一顾，而巴西政府也没有上当。瓦西斯虽然明面上有在国际上要求中国政府撤军，但是暗地里却让人与楚天歌暗通款曲，希望中国军队能够在福塔雷萨再停留一段时间。由此不难看出，瓦西斯的政治斗争经验很足。而中国政府本就已经决定在福塔雷萨呆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了，当然“乐意效劳”。 　　国际舆论压力和政治欺诈都不能奏效，叛乱再次爆发，而且规模更甚，叛军的攻势更猛。而在麦森保全军全面加入军事行动后，巴西国防军登时呈不支之态。 　　美国政府介入巴西内乱忽然变得肆无忌惮和中国撤侨结束有莫大关系。中美两国官方虽然自美日秘密缔约之后就不再有互动，但在很多事情上还是存在相当默契的。比如撤侨行动。美国毕竟不是日本，这个所谓的民主国家根本不敢在撤侨这种人道主义大事上做手脚。同时，他们也笃定中国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发动军事行动，加上其国内对对华作战准备不足，正好可以抓住这段时间进行战备。这也是他们介入巴西内乱的另外一个目的，他们希望能够通过干扰巴西内政从而让中国撤侨变得无比漫长，美国就能获得更多的时间进行战备工作。 　　从中也不难看出，对于与中国为敌，美国所罗门政府还是心存戚戚的。 　　中国撤侨结束是一个信号。就在中国政府宣布撤侨行动圆满结束的当天，杜鲁门在白宫对全国民众发表了电视讲话，以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指责中国政府忘恩负义以及违背盟约，不告而以物理手段强行占领美太平洋岛屿，要求中国政府归还所有美太平洋岛屿，否则后果自负。 　　无独有偶，几乎在同一时段，老蒋在重庆发表电视讲话，揭露美国杜鲁门当局不顾道义以及契约精神，背弃盟约与日本秘密结盟，要求美国政府给出解释并提醒同盟国所有国家小心美国的暗算。 　　“……中国远征军出于战争需要，在付出巨大牺牲的情况下对日占太平洋岛屿发动进攻并占领之，这本来是应反法西斯战争的需要，可以视为同盟国反法西斯斗争的胜利。可是在某些国家口中，中国远征军这种正义行为却成了对他国国土的野蛮占领，这是对我远征军将士人格上的侮辱，我本人以及中国政府表示严重抗议并保留追究的权利！”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而且中国牢牢的占据着联合国官方舆论渠道，论口水战，美国政府自然不是对手。因为美国政府并没有否认中国政府的指责，等于承认其已经与日本秘密缔约，世界上很多政治家便知道，新一轮的世界大战在所难免了。 　　中美两国图穷匕见，美国政府自然更不敢让中国军队常驻其家门口了，巴西叛军的攻势登时更进一步。 　　人类外交史上，在战争期间，一个国家邀请另外一个国家的纯军事官员正式访问本国，这种事情并不少见，而与之相辅的，便是这两个国家很快就会结成军事上的同盟。 　　在联合国框架下，中国和巴西其实已经算是同盟国家，巴西总统瓦西斯此时邀请中国中东远征军总司令楚天歌上将正式访问巴西，其用意不言而喻。当天晚上，美国政府就作出应对。第二天，美国以及南美诸多国家的官方媒体上，便出现了揭露巴西现政府卖国求荣，巴西总统瓦西斯为了一己私利，出卖国家利益的诸多黑幕内容。而在这些文章的最后，毫无例外的都指出巴西现政府已经成为反动政府，号召巴西人民乃至南美人民团结起来将其推翻。 　　巴西现政府以及瓦西斯总统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这对巴西政府以及瓦西斯本人的打击甚至要超过巴西国防军在军事上的失利。当天，在瓦西斯亲自致电欧阳云，请求其解救巴西现状的电报后，欧阳云在最高统帅部召集了一次针对性会议。 　　会议上，欧阳云首次公开提出中美之战已经不可避免，同时认为与其被动迎击挑战不如主动出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对于巴西局势以及中国与巴西的关系，他以为“楚猛将军当时的孟浪，现在看来倒是一次相当漂亮的未雨绸缪。中国政府现在既然领导着联合国，那么就要有领导者的觉悟，就有义务帮助自己的同盟国抵御分裂战争……所以最高统帅部决定立刻提升和巴西的同盟关系，从政治同盟升格为军事同盟。为了帮助巴西解决国内的动乱，最高统帅部决定让楚天歌将军立刻率部进入巴西，同时将中东远征军改名为南美志愿军！” 　　经过中国政府长达半年时间的准备和宣传，中美之间迟早一战在国内已经深入民心，不仅如此，在中国民众的心目中，因为美日已经秘密缔约，美国于是立刻从友好国家的座次上跌落，降格为流氓国家。 　　中国老百姓的思想很淳朴，他们单纯的认为：既然日本是强盗国家，那么和日本结盟的美国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也因为宣传到位，赢得了绝大多数民众的支持，所以这次会议进行得相当的顺利，包括陈诚那一派系在内，与会者皆无条件同意最高统帅部的决定。 　　说到底，此时的中国已经不同以往，国家在军事上前所未有的强大，让所有人的腰杆都挺得特别的直，也格外在乎国家荣誉，自然不容许别的国家在面前装13。 第2919章 刺云刺蒋 　　大的方向决定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散会后，欧阳云让木剑蝶留下，两个人随即在他的办公室展开了一席长谈。 　　欧阳云和木剑蝶究竟谈了什么外界无从得知，不过如果有人一直关注孔令仪的话，当会发现这样一个有趣的细节，即孔令仪的失踪正是在欧阳云和木剑蝶的这次谈话之后。而在孔令仪失踪的第二天，震惊世界的“刺蒋事件”发生了。 　　老蒋遇刺的准确时间是1946年3月21日，而在当天上午九点钟左右，就好像是老蒋遇刺事件的热身事件一样，中国重庆就发生了一件轰动世界的大事，即中国最高统帅部副统帅、中国国防部副部长、中国陆军第一副总司令陈诚上将召开记者会，公开辞去身上的所有职务。 　　陈诚作为中国军政两届当仁不让的实权第二人，居然在中国即将陷入西方国家围攻的敏感时刻主动请辞，其中内情太引人遐思了。乃至于该消息一公布，甭管是中国的友邦还是敌对国，立刻表示高度关注。同时，各国驻中国的情报机构也满负荷的运转起来，希望能够从中找到有用消息…… 　　作为友邦，是担心中国会爆发政治危机，怕中国会因此受到打击甚至一蹶不振，乃至于影响到同盟国地位以及本国利益；而作为敌对国，则是希望能够找到添薪加柴的机会，让这一事件能够成为改变中国当前局势的历史性事件。 　　陈诚请辞事件会引起如此大的轰动，不仅在于他之前在中国政府中担任要职，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他对现国民党和前中央军的影响力。 　　十点钟的样子，随着陈诚请辞事件闹得满城风雨，两路口的一幢小楼中，普瑞斯、杨普亮还有一个名叫金成功的中年人，正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 　　这里介绍一下金成功的背景，其人本是前军统的一个特工，而现在则扮演着军统重庆地下情报网的组长以及孔令仪的代言人的双重角色。 　　“大小姐临走之前专门交代，她会想办法为我们创造一次机会，至于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了。”说这话的正是金成功。 　　“你指的机会就是陈诚请辞吗？这是什么机会？我倒觉得，这是陈总长在向我们示警，也许，中央情报局的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说这话的是杨普亮，对于陈诚请辞事件的看法，他和金成功恰恰相反。说完，他看向普瑞斯，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肯定，问：“普瑞斯先生，您觉得呢？” 　　陈诚突然请辞，而且是以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方式，这是普瑞斯始料未及的。近半年的时间，他虽然没有和陈诚面对面接触过，但是却通过杨普亮和金成功就某些事情达成了默契。而在多诺万最新发给他的指示中，陈诚将是取代欧阳云的最佳人选。 　　这件事太诡异了，怎么看都像个阴谋，他心中这样想着，反问杨普亮：“我记得三天前你刚和陈将军见过面，他当时有什么异常反应没有？” 　　杨普亮摇头。 　　经过这半年来的工作，在美国战略情报局的帮助下，杨普亮不仅成功的将军统之前的重庆地下情报网络激活，而且还培养出了好几个得力手下。按照多诺万的指示，最佳的刺云时机是在五月五号的学兵军建军节。而如果刺云失败，另一个由普瑞斯和孔令仪联合掌控的特工小组将会发动对老蒋的刺杀，以此引发中国政坛地震。 　　看不惯杨普亮和普瑞斯的多疑，金成功不满的说：“我说了，这就是大小姐为我们创造的机会，你们偏偏不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普瑞斯先生，我丑话说在前头，虽然我们收了你的钱，单是明明是送死的话，我们会拒绝执行——” 　　金成功只听孔令仪一个人的，他早已经用实际行动进行了证明。听他这么说，普瑞斯虽然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是却不得不做出回应：“金组长，请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们无辜送死。但是陈将军突然请辞已经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必须慎重对待——” 　　杨普亮瞪向金成功：“你口口声声说是孔令仪的计划，可是她本人已经跑路了，你让我们怎么相信这件事就是她的安排？如果这是一个陷阱呢？” 　　“陷阱？我看你是怕死吧？不过我就奇怪了，执行刺杀任务又不需要你出面，你怕什么？就是我们刺杀失败了，你也能第一时间跑路！格老子的，就是死也是死的老子的人好不好？！” 　　金成功袍哥习性发作，开始变得蛮不讲理，杨普亮气得满脸通红一时却又想不出话来反诘他。他正将目光投向普瑞斯，希望他说服金成功，忽然，里面走出来一个金发的美国女子，她手捧一份电文，用英语快速的对普瑞斯说道：“局长，总部的急电。” 　　“刚收到的？这个时候？”普瑞斯脸色一变。 　　“是的，局长。”金发女子说着，将电文递给他。 　　普瑞斯接过来看了看，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然后，他将电文递给杨普亮，说道：“可以确定是孔小姐的杰作了！孔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啊，没想到她居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然后他又对金成功说：“金组长，抱歉，刚才言语上多有得罪了。”顿了顿，他郑重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金成功：“电报是大小姐发来的？我能知道内容吗？” 　　“不，电报是总局发来的，内容正和陈将军请辞有关，电报上说了，今天下午将会发生一次示威游行，而这正是我们刺云的最佳良机。” 　　“孔令仪跑到新德里去了？”杨普亮看完电报，问普瑞斯。 　　普瑞斯点头，说：“我们局长也在新德里，他们现在应该就在一起。” 　　一刻钟之后，杨普亮和金成功一前一后出了小楼，而在确认他们离开后，普瑞斯走进里间，从金发女子手上又接过了一份电报。 　　没错，多诺万发给他的电报一共有两份，而前面一份只是为了糊弄杨普亮和金成功。 　　“刺蒋？这还真出人意料。”看完手上的电报，普瑞斯轻声道。 第2920章 疯狂的理由 　　陈诚下野真的是孔令仪的手笔吗？不管普瑞斯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杨普亮是坚决不信的。陈诚是什么人？即使是老蒋时代，他也不可能受孔令仪左右，更勿论现在是联合政府时代。所以，对于即将发生的游行示威，他很不以为然，认为即使真的会发生，那肯定也是袖珍规模的，翻不起什么浪花。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其实还想影响到金成功，让后者不要听普瑞斯的蛊惑——“什么机会？怎么可能有机会？普瑞斯真以为中央情报局是吃素的？金成功啊金成功，难道你不知道，一旦失败，自己在美国人那里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吗？” 　　正因为心中持怀疑态度，所以，当游行示威真的发生，而且规模远超想象的时候，杨普亮第一反应是发懵，随即两眼一亮，立刻跑向了最近的一个秘密据点。“也许真的是一次机会呢？那样的话——”他心中这样想着，决定赌上一把。 　　准确的时间是九点二十，也就是距离陈诚召开记者会才过去二十分钟，在朝天门还有两路口以及沙坪坝，先是有人群开始聚集，随即就开始了反对欧阳云独裁以及要求联合政府就陈诚请辞一事进行解释的游行示威活动。而到了九点四十左右，随着不断有人加入，游行队伍加起来已经超过十万人，而且还呈继续上涨之势。 　　九点五十分，从朝天门出发的游行队伍已经聚集到了最高统帅部外的街道上，游行人群在行道树上架起了高音喇叭，在最高统帅部外的门外搭起了平台，有人开始上台演讲…… 　　十点零五分，最高统帅部欧阳云的办公室内，常根站在欧阳云面前，向他汇报中央情报局统计出来的有关这次游行示威的各项数据。 　　“没想到陈诚居然还有这么高的人望。”欧阳云看完常根递交的文件，右手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着，说道。 　　“国民党的底蕴还是很深厚的，陈诚下野，使得那些躲藏在幕后的国民党元老终于沉不住气了，再加上一些野心家的推波助澜，这次游行才会壮大到这个程度。” 　　欧阳云摇头没有接话。 　　陈诚下野其实并不是欧阳云刻意为之，而是中国要先发制人打击美国的牺牲品。其导火索正是发生在巴西的战事。巴西既然走上了和美国对抗的道路，那天然就是中国的盟友。中国需要一个能够扰乱美国后院秩序的巴西，就断然不会坐视美国颠覆现巴西政权。而中国一旦插手巴西事务，那也就意味着捅破了中美之间最后那层面纱。 　　既然中美之间已经没有了回旋余地，以欧阳云的个性，他自然要追求先发制人。至于借口，早在他知道普瑞斯开始主动接触孔令仪的时候他就设想好了，这也是他让木剑蝶吸收孔令仪加入中央情报局的根本原因。 　　至于是刺云还是刺蒋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央情报局一定会发现是美国人居中捣鬼，这就够了。 　　陈诚窥伺军统留下的重庆情报网络，并将其纳入掌握，对此，欧阳云早就知情而且选择了默认态度。严格意义上而言，军统毕竟属于国民党的下属组织，陈诚作为现国民党事实上的最高领袖，接受军统的遗产似乎也并无不妥。再说了，陈诚对重庆地下情报网的掌握还不如孔令仪，而孔令仪乃是中情局的人，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孔令仪应美国人要求策划刺云，执行单位正是重庆地下情报网，这在欧阳云看来，也可以算是他对陈诚以及国民党的一次考验。作为中国军政两届实际上的二把手，陈诚首先考虑的当然是维护国家利益，从这一点出发，不管重庆地下情报网络和他是什么关系，不管他对重庆地下情报网络又有着怎样的期待，他最少都应该站出来示警。而如果他真这么做了，欧阳云在离开的时候，肯定会将他放进自己的后继者名单中。遗憾的是，他没有。 　　“欧阳云出来，我们要求欧阳云给我们一个解释！”窗外，忽然传来这样的吼声。 　　被这声音惊动，常根说：“这帮目无法纪的家伙！” 　　欧阳云站了起来。 　　常根惊讶的看着他，问：“总座，难道您真的准备——” 　　欧阳云微笑：“演戏就要演完，不然可不是一个好的演员。”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难道你不相信狼牙的能力？” 　　常根眉头紧锁闭上了嘴巴。 　　叶德胜趴在这幢房屋的瓦片间已经超过了十个小时，十个小时的时间一动不动，甚至连尿都直接拉在身上，这对人的神经是极大的挑战。而这在常人想想都会头皮发麻的行为，发生在叶德胜身上却像家常便饭一样普通。 　　那个时空，军统能够狠压美国的战略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一头被称为当时地球上最强大的情报组织不是没有原因的，戴笠的底气，正来自于叶德胜这样的多达几千人的特工队伍。 　　街道上要求欧阳云出来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叶德胜的心跳也变得越来越低。如果说游行队伍刚刚抵达这里的时候他心存一丝怀疑的话，现在他已经不考虑这个问题了。他相信，上面既然能够真的发动游行示威，那么他们也就一定有办法让欧阳云出现在自己的枪口下，从而给他一举成名的机会。 　　是的，叶德胜之所以接受刺云这个任务，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出名——很疯狂的一个理由，让人哭笑不得的一个理由，可是他却真实的发生了。 　　“来吧，出来吧！”叶德胜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右眼紧扣在瞄准镜上，嘴角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另一个方向，老蒋的公寓外，同样集结了一批游行人群，他们打出了支持老蒋行使国家最高权力的横幅，先是高喊“欧阳云下台”的口号，然后派出代表求见老蒋，请求老蒋接见他们并给予他们指导。 　　一场同时针对欧阳云和老蒋的刺杀行动，正在上演着。 第2921章 抓捕 　　辛长根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加入狼牙的第一天，欧阳云手把手教他叠被子的情景。作为南少林的一个俗家弟子，辛长根没读多少书，在新事物的接收速度上也比较迟钝。这本是他最大的缺点，也是令他最气馁的地方。然而在欧阳云口中，这却是“人无完人”的正常表现，是他之所以能够十年如一日坚持打熬身体的根本原因——单纯。正因为欧阳云的鼓励，他不仅在狼牙特训期间出色的完成了规定的训练项目，而且还通过恶补，通过了小升初的文化考试。也才有了他的今天。 　　三个月之前，当被告知有机会担任欧阳云的贴身侍卫，但是军衔必须下调两级时，辛长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军衔，固然是一个军人能力的证明。但是，和保卫小长官所代表的荣誉相比，别说从一个少校降到中尉了，便是从将军降到一个列兵，辛长根觉得自己也不会有二话。 　　“学兵军这么多人？有谁担任过小长官的贴身侍卫？而我就是这些人里面的一个，这是多么巨大的荣耀？”这是曾经担任过欧阳云警卫的一个狼牙在一次聚会上所说的一句话。这句话传入辛长根的耳朵，他觉得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是一个真正的狼牙的肺腑之言。 　　前天，张梁和游小莲就召集所有人开会，会议的内容只有一个，就是目前国内局势会出现动荡，要求所有警卫必须拿出全部的精力，以确保最高统帅的安全。辛长根成为欧阳云的贴身侍卫这么长时间，这是第三次被交代这样的话，和前两次一样，他当天回去以后便在日记里写下这样的一句话：看来又有人想要对我们的小长官使坏了，不过，我们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辛长根日记里是这样写的，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于是，当欧阳云出现在游行示威的人群面前，当远处忽然响起枪响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辛长根立刻扑了上去，千钧一发之际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下了一颗子弹。 　　扣下扳机之前，对于金成功交代的“你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叶德胜是坚决不信的。事实却证明了金成功的预见性。他才刚刚消化完狙击枪的强大惯性，正在微调准星，一声枪响，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一颗子弹就击中了他的脑门，直接将他的脑袋开了个大洞。 　　“格老子的，还真——”意识消散前，叶德胜心里念叨道，扣着扳机的手指想要用力搂下，最终却只是抖了两下。 　　即使知道有人会行刺自己，也知道身边的狼牙一定能够护住自己，枪声响起的时候，欧阳云还是害怕了。他从后世带过来的防弹背心给白流苏了，他的身手也因为长时间的办公室生涯而变得不再那么敏捷。最主要的，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想做出丑陋的规避动作来破坏自己经过长期努力营造出来的形象。 　　很迂腐是不是，但却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必须具备的。 　　反击的枪声立刻响了起来，这是狼牙们必须具备的。然后是“有刺客”的厉喝声，以及“救护车”的呼喊声。这些声音里，欧阳云先是将目光投向了子弹来袭的地方，正好看到叶德胜脑袋破裂的那一幕，然后，他感觉到了怀里的热度，立刻伸手抱住了辛长根。 　　“长根！挺住！”他大喊，然后伸手捂住了他胸部的伤口。 　　云式1941型狙击步枪的子弹穿透力极强，饶是辛长根穿有防弹战术背心，还是被子弹打进了身体。幸运的是，因为他站在欧阳云的左侧，所以并没有伤及心脏。 　　“救护车！救护车！”欧阳云也大声呼喊起来。 　　枪声响起，游行队伍立刻就乱了，女式尖叫声响起，军靴特有的磕地声连成一片，最高统帅府外立刻乱成一团。 　　欧阳云不是第一次遇刺，却是最危险的一次。而因为距离前一次遇刺已经相隔两年半时间，所以立刻引起了全国震动。拥护欧阳云和华夏民族统一党的民众就不说了，便是与他们政见不合的，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对此事进行严厉谴责，并要求政府进行调查以找出幕后真凶。 　　这还不算完，前后仅仅相隔五分钟，老蒋在鹅岭公寓的二楼阳台上同样遭到了刺杀。而比欧阳云幸运的是，因为护卫老蒋的警卫部队精干得力，刺客是在被发现之后开枪的，所以准头欠缺，没有人因此负伤。 　　欧阳云是当前中国实际掌权者，老蒋则是名誉上的最高元首，他们两人同时遇刺，这震惊的就不仅仅是中国政坛了，而立刻变成了国际大事件。相关调查立即展开，而经过中央情报局和重庆警察局不间断三十六小时的侦破调查，以美国战略情报局特工普瑞斯和前军统特工杨普亮为首的间谍组织被挖了出来。 　　普瑞斯是在云南被抓的，当时，他戴着假发，装扮成一个老人，正拄着拐杖蹒跚在云南大学的校园里。 　　刺杀欧阳云和老蒋的行动都以失败告终，普瑞斯当时就察觉到了不对，不过，心存侥幸的他并没有按照多诺万所要求的那样立刻服毒自尽，而是易容改装，然后乘坐火车逃往云南。 　　普瑞斯原本认为，就算中国方面能够查到他并且识破他的伪装，但只要自己在被抓捕时服毒那就不算违背多诺万的命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从一开始他就在中国特工的监视下，中国方面之所以让他有机会逃到云南，不过是为了麻痹他而已。 　　所以，当他遭到迎面而来的一个中国学生的袭击时，他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拔光了所有的牙齿，然后想自尽也没机会了。 　　对普瑞斯和杨普亮的审讯，由木剑蝶和常根亲自负责，而就在审讯工作刚刚展开的时候，一直徘徊在南大西洋上的中国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正在紧张的备战着，他们将会展开一次大的军事行动。 第2922章 大战之前 　　新德里，叶德胜他们前脚刺杀欧阳云和老蒋失败，后脚，多诺万就收到了消息。对此，他虽然感到十分惋惜，但是也没有产生太多的想法。自始至终，战略情报局就只有普瑞斯参与其中，出于对普瑞斯的信任，多诺万不认为中国政府能获得美国政府参与其中的证据。而只要没有证据，中国人就不可能借题发挥对美国怎样。既然无法确定是美国干的，那么，华夏民族统一党和国民党之间肯定会互相猜忌。出于对中国政局的了解，多诺万有理由相信，因为华夏民族统一党和国民党之间本就有陈年旧怨，长此以往下去，必然能够衍生出一场整治风暴。 　　“虽然这一次没能杀死欧阳云或者老蒋，不过不要紧，因为我们有孔令仪。下一阶段，我们的工作重点会放在孔令仪身上。孔令仪作为蒋夫人的侄女和四大家族的第二代，我们完全可以将她培养成四大家族在海外的代言人。等她有了这个身份，我们就可以让她联系四大家族在国内的残余势力，继续挑拨华夏民族统一党和国民党之间的关系。中国人本来就喜欢窝里斗，我们再适时地添薪加柴，我相信，迟早有一天，它会演变成一场风暴……”以上文字，是多诺万在发给杜鲁门的电报里写的。诚如他所言，虽然刺杀行动失败，可是因为普瑞斯成功的策反了孔令仪，所以在美国人看来，这个收获足以抵消刺杀失败的损失了。 　　后世的历史学家，有人曾就这段历史提出疑问，即为什么老奸巨猾的多诺万会上孔令仪的当，为什么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怀疑她呢？ 　　这自然归功于孔令仪的演技。当孔令仪在新德里获悉普瑞斯策划了针对老蒋的刺杀的时，她当时的表现是出离的愤怒——当着多诺万还几个手下的面，她狠狠的派下桌子朝多诺万叫嚣，称如果自己的姨夫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她不介意让整个战略情报局为自己的姨夫陪葬—— 　　“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是，现在蒋家也好，宋家也好，还有我们孔家都已经日暮西山。不过，多诺万局长应该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中国谚语吧？你信不信？只要我愿意，我能够立刻让人用火箭筒将这里给轰了？” 　　普瑞斯在向多诺万报告成功的策反孔令仪的时候，有就她的性格以及处事方式进行过特别说明，强调称孔令仪性格十分偏激和贪婪，她的性格也许会让招揽她的努力变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普瑞斯这是担心以后因为孔令仪的问题导致任务失败而提前留下退路，对此，多诺万表现得却信心十足，认为这样的孔令仪正是他们需要的——“偏激？如果她不偏激的话，她敢刺杀欧阳云吗？贪婪？她不贪婪的话，我们拿什么控制她？” 　　对刺杀老蒋一事，孔令仪的态度空前强烈，甚至口出狂言。她这么做，反而让多诺万对她更加的放心。 　　为了打消她的疑心或者说消除她的怒火，他如此解释刺蒋一事：“刺杀行动没有成功不是吗？孔小姐，您应该知道，在我们心中，蒋先生是合作伙伴而不是敌人。其实，您不觉得这有利于蒋先生的事业吗？以贵国当前的政治环境，谁会刺杀蒋先生？我想，贵国民众肯定不会怀疑到我们，他们的怀疑对象一定是欧阳云和他的学兵军。所以，我们策划这次刺杀，其实是为了帮助蒋先生……” 　　多诺万的解释还算合理，不过却没有得到孔令仪的认可。而她的回答则显得蛮横无理：“我不管！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多诺万先生，您应该知道，这个世上，我最尊敬的是我的姨妈。所以，如果谁敢让我的姨妈不痛快，我会视其为死敌。死敌，您明白我的意思吗？对了，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您一句。欧阳云和他的狼牙、狐瞳，绝不是易于之辈。我很担心，普瑞斯这次草率的行动会不会适得其反。” 　　对于中国政府将利用这次不成功的刺杀对美国发起先发制人的打击，孔令仪并不知情。这个时候，无论是欧阳云还是木剑蝶，根本就不敢相信她。从这角度而言，如果她自我保护能力不强的话，她其实很有可能成为中国先发制人打击美军的牺牲品。 　　孔令仪是聪明的，她最后这句话消除了多诺万对她的疑心。当几天后美大西洋舰队遭到中国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的突袭时，多诺万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排除了她可能是双面间谍的可能性。 　　1946年3月25日，当地时间凌晨三点多钟，北大西洋临近法属圭亚那的一片深海海域，美大西洋舰队的两艘航母以及若干护卫舰艇正静静的停泊在这里。美大西洋舰队停泊在这里已经是第九个小时了，究其原因，是为了制衡忽然停靠在巴西福塔雷萨港的中国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 　　中国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停靠福塔雷萨港给出的官方说法是随同中国中东远征军总司令楚天歌上将出访巴西，可是，不管是美国人还是日本人，甚至是法国这种中国的铁杆盟友，它们的军事分析家们皆认为，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威慑巴西叛军以及麦森保全军。 　　“中国人来了，所以我们也来了。远在东方的中国人都能来，作为巴西的邻居，我们怎能不来？”这是大西洋舰队的总司令尼米兹上将对随军《纽约时报》记者就大西洋舰队突然选择法属圭亚那近海停靠给出的说法。 　　这个时候，无论是尼米兹还是其他美国将领亦或是杜鲁门，他们都不认为中国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会袭击他们，同时，他们也不认为中国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具备挑战美大西洋舰队的能力。尽管在此之前，中国太平洋舰队其实已经用一系列实战证明了自身的实力。 　　美国人有这样的自信，一方面出于老牌海军强国的底气，另一方面则是出自对当前国际形势的充分理解。 　　不出意外的话，中美之间当有一战，可是因为中国政府有中苏远东问题还有中日东北战事有待解决，所以，美国人认为中国人并不具备首先将冲突公开化的胆量。 　　引用美国代总统杜鲁门就此事看法的一番话：中国人做好被美苏日英围攻的准备了吗？我想，只要欧阳云还有一点理智，他都会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吧？ 第2923章 一切尽在掌握 　　凌晨三点，天空中还漆黑一片，这个时候，因为美大西洋舰队的存在，北大西洋临近法属圭亚的这片海域就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舰艇上璀璨的灯火，让这片海域在夜幕下灼灼生辉，也就很容易被有心人捕捉到目标。 　　戴森上尉是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上的一名三副，他两点钟的时候接替战友乔治成为值星官，在三点零五的时候，因为喝了太多的咖啡的缘故，他离开值班室前往左舷甲板，准备给北大西洋增加一点水量。 　　尼米兹在排兵布阵的时候，让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负责舰队的左翼安全，所以当戴森站在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的左舷上时，他面对的是黑漆漆的洋面，以及看不到尽头的夜空。 　　拉开拉链，掏出小鸟，在准备释放之前，戴森一边咕哝着：“我讨厌夜晚！”一边抬头朝东方看了一眼。然后，他愣住了。“什么？”他伸手揉着眼睛，然后瞪大眼睛朝刚才的方向看过去。就在刚才，他分明看到有什么阴影似乎从眼前闪过，然而，当他瞪大眼睛看过去的时候，缺什么野没发现。 　　“难道是我眼花了？”他喃喃道，抵抗不住尿意的侵袭，摇摇头痛快的放起水来。 　　时间前推六个小时，也就是昨天晚上九点钟左右的时候，紧邻巴西福塔雷萨中国军事基地的大西洋洋面上，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的舰长室内，楚天歌站在一张南美地区的军事地图前，正在向众学兵军军官传达命令。 　　“现在，我向大家传达最高统帅部的4505号作战命令。命令，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于明天凌晨三点向美大西洋舰队发起突袭，总指挥陈师昌上将；命令，中东远征军第一山地师、第二山地师以及第四装甲师脱离中东远征军序列，合并组成南美志愿军，依旧归属楚天歌上将指挥。南美志愿军的作战任务，是进入巴西境内协助巴西国防军进行平叛作战……美国人和日本人秘密缔约，这是对同盟国的可耻的背叛，对于叛徒应该怎么办？我想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好了，现在请陈总司令为大家讲两句。” 　　陈师昌是今天早上才到的太子港，然后立刻就被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的副总司令卞经道用战机给接到了福塔雷萨。 　　为了打美国人一个出其不意，欧阳云在这里耍了个瞒天过海的计策。即偷偷的让陈师昌和陈远洋对调位置，让陈远洋去指挥黄帝号航母舰队对日本本土的作战，而让陈师昌来负责对美大西洋舰队的偷袭。 　　临战换人，倒不是欧阳云不相信陈远洋的能力，而是单就指挥水平而言，历经多次大战的陈师昌确实要比陈远洋强得多。 　　陈师昌之前并没有露面，所以，众人还以为楚天歌口中的陈总司令是陈远洋。于是，当他应声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惊呆了。面对众人或惊诧或惊疑或激动的眼神，陈师昌缺表现得十分平静，他走到楚天歌身边，说道：“楚总司令刚才已经宣读了最高统帅部的命令，诸位想必已经想到，国家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对美宣战。而利用东西半球的时差，打美国一个措手不及，就是这份命令的意义所在。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立刻行动起来，以保证能够出色的完成这次作战任务。” 　　突袭计划早就有了。早在欧阳云和和木剑蝶决定吸收孔令仪加入中央情报局的时候，他们就懂了这样的心思。现在，需要补充的不过是南美志愿军的作战计划。 　　半个小时之后，随着楚天歌和陈师昌在舰长室的门口握手告别，在此之前，一连串的命令已经从他们口中传达下去。于是，当已经属于南美志愿军的学兵军官们开始返回岸上的时候，他们目力所及听力所及，稍远一点的海面上，已经能看到翻滚的浪花以及船舶引擎的嘶鸣声。 　　与会的大多数学兵军官们并不知道，他们现在看到的舰船，其实已经是第三批出击的队伍了。而在这支分舰队之前，已经有超过三十艘潜艇以及两个混合舰队向加勒比海方向驶了过去。其中，更有六艘宋级潜艇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潜伏在了距离美大西洋舰队不足两百海里的大洋底下，在会议刚开始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先一步开始了自己的征程。 　　也就是说，早在美大西洋舰队主力还停留在美国本土金斯湾海军基地的时候，中国的潜艇已经潜伏到了北大西洋舰队临近法属圭亚那的海域。 　　而美国政府之所以在后来用“令人发指的卑劣的偷袭”来形容中国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的这次偷袭，主要针对的就是这六艘宋级潜艇。 　　确实够卑鄙的，也足够无耻。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美国人先丧心病狂想要刺杀欧阳云和老蒋的话，中国人其实是没有机会展开这次偷袭行动的。 　　中国不是日本，中国也不会成为第二个日本。所以，即使中国政府已经掌握了美日秘密缔约的确切情报，即使中国政府知道中美之间必有一战。但是顾及国际名声以及为了国家的长久利益，中国却绝无可能像日本那样对美不宣而战。 　　即使如此，美国人也不是没有机会反偷袭为攻坚战。美大西洋舰队的戴森上尉，如果他当时足够警惕的话，他其实可以用灯光发现中国宋级潜艇的行踪。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对那惊鸿一瞥投以足够的重视。这也就注定了，美大西洋舰队的悲剧已经无法避免了。 　　客观而言，对于偷袭美大西洋舰队，中国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的学兵们并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这也是那艘宋级潜艇在往上爬升的时候没能控制住形态的主要原因。 　　当然了，因为戴森并没有窥破那艘宋级潜艇的行迹，对于陈师昌来说，接下来就一切尽在掌握了。 第2924章 宣战 　　1946年3月25日，在后世，这是一个象征性的日子，因为就在这一天，中美正式开战，也就意味着第三次世界大战正式开始。 　　第三次世界大战，这在后世是引发颇多争议的一个词语。而不管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延续还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开始，亦或是第二次太平洋战争，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正是从这一天开始，中国成为取代德国和日本，成了这个世界上拉仇恨最高的国家。 　　这个时候，在国际上还不存在北京时间这个说法，西方用来形容中国时间的，以前是广州时间，现在则是重庆时间。重庆时间下午三点半钟，驻重庆的诸多外国记者都收到了来自中国外交部的一个通知，被告知中国外交部将会在四点钟召开新闻发布会，中国新闻发言人梅岚书将会就中国总统和总理同时遇刺一事进行特别说明。 　　高恩作为美国《纽约时报》常驻重庆的记者，在中国已经呆了一年半，而从以前主要跑中日战争新闻，现在，他已经应总部的要求，成功的将关注方向转向中国政治以及民生。《纽约时报》或者说美国观众对中国新闻关注点的转变，可以被视为中美关系发展的一个借鉴点。从最开始的亲密盟友到现在的非敌非友，从中不难看出美国政府的公关部门十分擅长引导舆论，指鹿为马的功夫堪称一流。 　　因为并不知道欧阳云和老蒋同时被刺是自己的同胞普瑞斯一手策划的，所以高恩很重视这个新闻，认为这正好可以用来向国内民众说明中国政府高层的勾心斗角以及政治斗争的残酷。 　　“研究中国的历史，会发现中国人在内耗上有着光荣传统，不夸张的说，中国历史就是一部中国内斗史……这不得不说是生为中国人的一种悲哀……”就在前往外交部新闻发布厅的路上，高恩甚至为明天的通讯想出了上面的语句，并觉得这样的词句一定可以引起国内民众的阅读热情。 　　也许正因为高恩心中存在着这样的复杂想法，所以，当梅岚书公布审讯结果，将普瑞斯拎出来的时候，高恩当时的反应就好像被雷劈过一样，足足有三十秒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高恩《纽约时报》记者的身份让他在重庆的外国记者圈子里相当出名，所以，当梅岚书丢出与美国人有关的猛料时，在场的其他国家的记者主要是知道有高恩这个人的，立刻就将目光投向他。不少平时看不惯他行径或者仅仅不喜欢美国的，目光中更毫不隐藏的透出揶揄之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鉴于美国政府这种卑劣的行径，中国战时最高统帅部做出如下决定——一、解除与美国的一切同盟合作关系；二、为了报复美国政府对我领导人的刺杀行为，从现在起，中国政府将视美国为敌对国家，并保留通过战争手段讨回公道的权利……” 　　关于这次新闻发布会的内容，不少消息灵通的外国记者出席之前便已经心中有数。所以，当梅岚书发布会伊始便开门见山直接丢出“刺杀欧阳云和老蒋乃美国人背后操作”的猛料时，他们并没有太过诧异。 　　记者们大多在中国呆了相当长的时间，对当前中国政府以及中国政府的掌门人多少有一定的了解，因此知道不管真相如何，中国政府都不可能吃这个哑巴亏。再加上美日秘密缔约一事已经是公认的事实，那么即使普瑞斯的美国公民身份并不确切，中国人也一定会让美国人背上这口黑锅。 　　引用一个英国知名记者的话：甭管是不是有普瑞斯这个人，也甭管普瑞斯是不是美国人，以中国人的性格，他们会承认刺杀是因为政治斗争吗？绝无可能，所以，美国人这口黑锅背定了。 　　不过，即使绝大多数外国记者已经默认了美国人将背起这口黑锅的事实，但是哪怕借给他们一万点想象力，他们也绝对不会想到中国政府会更进一步，直接将黑锅变成宣战理由。 　　随着美日秘密缔约已经成为不是秘密的秘密，绝大多数的外国记者都知道，中美之间迟早会有一战。同时，出于对国际形势的了解，他们同时认为，即使中美真的开打，主动的一方将只会是美国。 　　记者们有的是渠道了解各种官方、民间的消息，所以他们知道，别看中国政府目前很威风，不仅在对日战事中占据绝对上风，而且在国际上也想有崇高的地位。但是，只要美国人向她宣战，那就会出现一个被四面围攻的局面。 　　“英国人、俄罗斯人，哪一个是善类？他们也许不敢单独挑战中国，但是，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你以为他们会视而不见吗？不，绝无可能！”这是一个中立国家的记者就此事发表的评论。 　　很客观的一个评论，不过现在看来却是错误的。很明显，他们低估了中国人的疯狂程度。 　　梅岚书说完之后，主持发布会的中国外交部新闻司的官员上前，对下面目瞪口呆的记者们说：“下面是提问时间，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被梅岚书的话或惊到或吓到了。 　　“尼玛！这是，中国向美国宣战了？”一个中立国国家记者心中的话。 　　“我没听错？中国向美国宣战？！”这是一个英国记者心中突然出现的问题。 　　五秒钟！十秒钟！十五秒钟！终于，一个法国记者最先醒过神来，他兴奋的站起来，迫不及待的问道：“发言人女士，请问，您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是表示中国政府向美国政府宣战吗？” 　　被他的话惊动，所有记者立刻全部将目光投注到梅岚书脸上。 　　梅岚书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她朝法国记者点点头，说：“记者先生，您的理解是正确的！” 　　“啊！”有人惊呼出声，然后，更多的手举了起来。 　　高恩此时也已经恢复了神智，他的心砰砰的跳着，一个声音在心中呼喊道：“来了，终于来了！” 第2925章 天火行动 　　完全是出自身为记者的直觉，当高恩从国内获悉美日秘密缔约的消息后，潜意识里，他认为政府在这件事上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并认为中美之间迟早会有一战，而美国将会吃个大亏。 　　“……和国内的朋友还有亲人用书信交换对这件事（美日秘密缔约及中国政府可能产生的反应）的看法时，我发现了一个让人忧心的现象。虽然在政府和日本秘密缔约一事上，大家皆认为总统杜鲁门的决策是错误的，但同时，他们并不觉得有纠正的必要。引用我最亲密的朋友肖波利的话——和日本这帮狗娘养的结盟确实挺让人郁闷的，不过，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我们的士兵会少死很多人不是吗？而且，如果能够拿回太平洋的控制权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还能以便宜的价格吃到亚洲水果……刚听到他这种说法，我十分惊讶！天哪！难道肖波利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凶残的军人是日本人吗？不，不，至少在我看来，日本人的凶残不及中国人的万分之一。哎，真该让这些家伙看看中国人在战场是如何击败日本人的，那样的话，我敢保证他们一定改变看法。迄今为止，我在中国已经呆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对这个国家对这个民族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在我的印象里，中国人特别是他们现在的统帅，那可绝对不是轻易肯吃亏的人哪……” 　　上述文字来自高恩的一篇日记，通过这些文字不难看出，早在美日秘密缔约的时候，高恩心中就产生了这样的预感，即认为以欧阳云为首的现中国政府领导班子的性格，他们不会容忍美国的背叛，主动对美宣战将是迟早的事情。 　　猜想变成现实，也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中美之间将是敌人，高恩看看四周变得激昂起来的同行，再看看主席台上一脸平静的梅岚书，脑海中忽然有一道闪电划过。中国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在这个时候对美国宣战，中国人这么做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被这个想法刺激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高恩立刻站起来向外面挤去——他必须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发回国内！ 　　同一时间，重庆最高统帅部，欧阳云听见身后墙上的挂钟传来四声清脆的响声，他抬起手腕看看表，对身边的潘媚人说：“开始了！” 　　一切都是计算好的。梅岚书在新闻发布厅放出对美宣战的消息的同时，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将会发动针对美大西洋舰队的突袭。同时，中国南美志愿军将会出动一个师的装甲部队，在巴西国防军的配合下向巴西叛军发动闪击战。 　　“不知道会不会又是一个珍珠港？”潘媚人。 　　欧阳云点起一颗烟，深深的吸进一口再吐出来，大声说：“当然！有心算无心，而且，无论是潜艇技术还是鱼类技术还是战机和导弹技术，我们都要领先美国人一大茬，这都打不赢，陈师昌还是陈师昌吗？” 　　同一时间，成吉思汗号航母的舰长室内，陈师昌正手握话麦，等待着前线侦察机传回美大西洋舰队的位置情报。 　　如果此时大西洋上空存在侦察卫星的话，就能看到，美大西洋舰队抱团泊在临近法属圭亚那的大西洋海域，而中国的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则分成了四部分，其中六艘宋级潜艇为第一阵列，距离美大西洋舰队已经只剩不到三十公里的距离；一个大队的中华鲟以及三架金雕为第二阵列，距离大西洋舰队还有大约一百五十公里的距离；以唐太宗号航母为旗舰的混编舰队为第三阵列，距离大西洋舰队还有大约一千三百公里的距离；最后才是以成吉思汗号航母为旗舰的本阵，距离大西洋舰队足足还有两千多公里。 　　六艘宋级潜艇的指挥官名叫夏海强，广州海军学院二期生，此时，他正命令六艘潜艇缓缓上浮，以便将天线升出洋面，方便接收后方命令以及协同指挥作战。 　　“保持电力推进。鱼雷操作员和轮机员做好准备，注意听我的命令！”夏海强手握话麦，先在完成调试的指挥频道里发布上面的命令。然后他要求通讯参谋方进和本阵进行联系，在方进报告接通以后，他向陈师昌报告，称潜艇编队以及抵达预定海域，正在向敌舰群靠近。 　　没有人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中国发射的第三颗卫星，即“嫦娥号”通讯卫星正缓缓滑过大西洋上空。正是借助于这颗卫星强大的无线电信号接发能力，陈师昌才能保持和前线的通讯畅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根据前线的实际情况做出最恰当的战术调整。 　　“蓝鲸收到，保持推进，完毕！”陈师昌说完刚松开按键，话麦里再次传出声响：“雄鹰呼叫蓝鲸，雄鹰呼叫蓝鲸！” 　　“雄鹰”是第二阵列的代号。终于收到雄鹰的消息，陈师昌有点小激动，他立刻按下按键说道：“蓝鲸收到，蓝鲸收到，完毕！” 　　“雄鹰报告，已经发现敌舰群，方位……完毕！” 　　“蓝鲸收到，完毕！”放下手中的话麦，拿起另外一支，陈师昌说道：“蓝鲸呼叫虎鲨，蓝鲸呼叫虎鲨，收到请回答！” 　　很快，话麦里便有声音传出：“虎鲨收到，完毕！” 　　陈师昌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说：“已发现敌舰群位置，方位为……我命令，天火行动，现在开始！” 　　“虎鲨明白，完毕！” 　　第三阵列的指挥官乃是卞经道，在唐太宗号航母舰队的舰长室内，他和陈师昌通话完毕后拿起另外一支话麦，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道：“我是卞经道，我命令，天火行动，现在开始！兄弟们！万胜！” 　　“万胜！”他的命令所到之处，各舰船舰长室内的学兵们立刻跟着齐声高呼。然后，随着六个上校军衔的舰长按下面前面板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下一刻，第三阵列所在的海域上忽然亮起了簇簇的火光。 第2926章 失误 　　“咄咄”声中，一颗接一颗导弹相继腾空，而在这些导弹之后，更多的发射架在学兵们的操作下，在“吱吱吱”的节奏感很强的机械传动声中微调着方向，指向西北方向的夜空。 　　六艘最新型的导弹驱逐舰，每一艘都装备有六具六联装的导弹发射具，清一色配备学兵研发所最新研发出来的“三叉戟I型”舰舰导弹。该型导弹采用学兵研发所研制出来的最新型“郑和III型”发动机，最大射程八百六十千米，战斗部重一百八十一公斤，配备有热寻的和无线制导两套制导系统，在有无线信号引导的情况下，精确打击能力相当出色。 　　“‘法属圭亚那’海战之所以成为经典，我想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中国军队这次战争中动用了相当多的新科技以及新型武器。通过通讯卫星实现前线和后方的即时联动；‘三叉戟’导弹的投入实战；潜艇战术里的伺伏战术……我想，如果我是杜鲁门，在得到这一战的详实数据之后，我一定会聪明的选择避免战事的扩大化。因为就军事科技实力而言，当时的美国其实已经被中国远远的拉在了后面……”这是后世法国的一个知名军史学家尤思科在他的新书《第二次太平洋大战》中写下的一段话。透过这番话不难得出结论，即在中美正式开战时，中美的军事实力已经拉开了差距。而中国之所以能够保持领先，凭借的正是强大的科技实力。 　　一枚又一枚三叉戟腾空而起，在天空中拉出一颗又一颗流星。在流星光芒的映照下，混合编队的学兵们无不热血沸腾，为自己的国家拥有这样强大的武力而感到自豪。 　　“导弹！” 　　“我们的导弹！” 　　“这一次，美国佬的大西洋舰队完了！” 　　学兵们的感慨以自豪为主，却也存在不同声音。他们中的一些人认为三叉戟这样犀利的武器，应该用于更重大的战事才对，现在就拿出来，太早了。中国海军学兵们存在这样的声音，说明他们并没有被已经取得的辉煌战绩迷昏头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中国海军还远未达到一家独大的地步。 　　重庆，欧阳云在办公室里已经坐不住了。既然偷袭已经开始，也就没了保密的必要——一副海图被他要求潘媚人拿进来，然后，冯玉祥等人也被他叫了过来。偷袭美大西洋舰队意义重大，成功与否将直接决定巴西能否成为美国人的喉头鲠心头刺，从而成功拉住美国的后腿，让美国人不敢全力以赴太平洋战局。 　　“单单是美国的话没什么可怕的，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进攻其本土也许不现实，但是让他们进得太平洋出不去，这肯定没问题。我现在心中没底的是苏俄人还有英国人究竟会什么时候跳出来。所以，既然中美迟早必有一战，那么有先发制人的机会，我们当仁不让！” 　　上面是欧阳云在最近的一次军事会议上所说的话，就从那天开始，至少在中国最高统帅部，对美国发起先发制人的打击已经不是秘密。不过，具体会在什么时候，在哪个地点，这依旧是一个令人寻思的问题。 　　因此，当冯玉祥等人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他们普遍第一句话就是：“已经打起来了？哪里哪里？”然后，他们看到海图，又看到欧阳云在海图上标注出的参数，冯玉祥和邓锡候先是闷声不响的仔细端详，然后异口同声的质疑：“动用三叉戟了？是不是太早了？！” 　　三叉戟作为刚刚研制出来的新式武器，因为其性能的优越，似冯玉祥还有邓锡候，他们皆认为应该将其列为秘密武器，在最关键的使用才能发挥其最大效力。 　　对此，欧阳云的看法却与他们迥异。他认为，正因为三叉戟威力强大，具备相当的战略威慑力，所以一开始就拿出来才能对美英苏产生心理震慑，好让他们在选择站队的时候能够三思而后行。 　　此时，欧阳云已经完全将自己代入这场海战，他看着海图，一边用笔在上面圈圈画画，一边说：“如果我是尼米兹，在舰队遭到导弹攻击的时候，第一反应肯定会加大附近海域的侦察力度，提高防空和防海作战能力，以避免遭到二次突袭——如果是这样的话，中华鲟集群和空袭和潜艇部队的偷袭将会有很大的难度——看来，这次突袭能否成功，关键还看三叉戟的破坏能力……” 　　从战后统计得出的数据来看，三叉戟集射对美大西洋舰队虽然造成了一定的破坏，但是并没达到预期效果。问题出在无线电执导上。还是训练的次数太少了，这导致负责末端无线电制导任务的学兵飞行员在选择介入的时机上有所偏差，再加上三叉戟飞临美大西洋舰队所在空域的时候速度已经提升至极限，要改变飞行状态相对困难一些，以上因素，导致成功抵近目标海域的六十三枚三叉戟最终只有不到二十枚被成功实施末端制导——也就是说，只有这不到二十枚的三叉戟成功实现了精确打击，其它的悉数属于盲射覆盖打击，其打击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按照欧阳云和陈师昌等人制定的计划，第一波的三叉戟集射至少要能瘫痪美大西洋舰队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防空火力。这样才能确保负责第二波打击的中华鲟集群能够如入无人之境的对美大西洋舰队展开轰炸。在中华鲟集群将美大西洋舰队的反击能力几乎摧毁殆尽之后，潜艇部队就能轻松扮演死亡收割者的角色，选择重要目标实施斩首。 　　事实证明欧阳云和陈师昌想当然了，而一步错步步错，因为三叉戟集射没能对大西洋舰队的防空火力造成致命伤害，这直接导致接下来中华鲟集群的轰炸变得异常困难。固然，因为中华鲟学兵飞行员们的殊死搏斗，他们依旧重伤了大西洋舰队的武器系统，但他们为此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是役，最后成功返航的中华鲟只有九架。 第2927章 中国朋友先沉不住气了 　　如果天火行动至此而止，毫无疑问，这将是国际军事史上的一次笑话。中国海军人也会因此成为国际笑料。这绝不是年轻的中国海军人现在可以承受的。随着担任侦察任务的金雕将相关战报送回，陈师昌脸上的神色一度变得阴沉起来。三叉戟的真实性能，他已经从面前的报告书上有了全面的了解。此战之后，三叉戟肯定会引起美国还有世界上其它军事强国的高度关注——换句话说，从此以后，三叉戟将不再是秘密武器，再次投入使用的时候，一定会遭到针对性防御。其威力肯定会打折。国家拿两位元首的个人安危为赌注换得这样一个偷袭的机会，作为执行者，陈师昌给自己制订的目标是最少将大西洋舰队的航母悉数击沉，而完满的答案，则是全歼。 　　战前，三叉戟承载了海军学兵们相当大的期待。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三叉戟发挥失常，居然只给美大西洋舰队带去了一点皮痒之痛，战报上的消息传播开来，本阵的海军学兵们登时集体哑然失声。 　　舰长室内的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陈师昌察觉到这一点，他立刻调整心态，对着步话机喝道：“战斗才刚刚开始，怎么一个个都蔫头蔫脑的？！没有导弹就不会打仗了吗？不要忘记了，当初‘沉没吧’，别说导弹了，我们连航母都没有！那一次，我们不还是赢了。” 　　“沉没吧”是学兵海军人的骄傲，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中国海军开始了崛起之路。而现在，曾经耀武扬威东海还有南海等中国海的日本联合舰队已经成了昨日黄花，而中国的太平洋舰队则成了亚洲地区乃至太平洋地区新的无敌象征——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师昌的话如同当头一棒，不少人立刻清醒过来，本阵的士气登时为之一变，重新回到正常状态。 　　“这一仗如果真的失败，那就败在太依赖三叉戟了。现在，就看黄海强他们的！”陈师昌心中想着，拿起话麦要求通讯部门帮忙接通黄海强。 　　在中华鲟集群开始轰炸美大西洋舰队的时候，黄海强已经率队展开了进攻。 　　关于“法属圭亚那”海战，因为其“第三次世界大战点火索”以及“中美海战奠定基调之战”等多种说法，所以在后世军史学家们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不同于法国的尤思科，同一时期的德国军史学家在有关“法术圭亚那”海战的论述中，几乎无视三叉戟等新式打法和新式武器，只浓墨重笔描写黄海强他们的“伺伏战”—— 　　“很显然，尼米兹将军这里犯了个常识上的错误。是，就当时而言，中国海军的三叉戟集射还有中华鲟集群轰炸确实很让人胆寒，但我以为这绝不是可以无视传统海战手段威胁的借口。据战后调查得到的资料显示，因为当时的美军上尉戴森有向他的上级反应舰队所在海域存在异常海面状况，所以当时尼米兹将军其实完全有机会防患于未然，将中国黄海强潜艇编队据于安全线之外……” 　　视线回到战场。当陈师昌和黄海强联系上，得知其正在率队向美大西洋舰队的两艘航母发动进攻的时候，陈师昌知道此战成败在此一举，所以他什么命令也没下，只说了一句：“祝捷！”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美大西洋舰队总共就两艘航母，这也是美国人唯一的远程进攻力量。如果这两艘航母出了问题，那就意味着美大西洋舰队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将只能扮演“受”的角色，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的第三阵列甚至本阵就都有加入战场的可能。毕竟，法属圭那亚海域距离美国本土还有相当的距离，美国人即使动用空中支援也不可能抢在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的本阵之前抵达战场。 　　“命令释放所有战机！命令第三阵列、本阵全速前进，战斗才刚刚打响！”挂掉了与黄海强的电话，陈师昌大声下令。 　　在他的命令下，第三阵列混编舰队还有本阵的所有航母都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放飞战机，同时，所有舰船都将速度加到最大，开始向交战海域驶去。 　　而距离他下达这道命令才过去五分钟，交战海域，黄海强下达了自由进攻的命令。 　　美国，白宫，当杜鲁门被电话铃声惊醒的时候，距离梅岚书召开新闻发布会不过才过去一刻钟。 　　电话是总统办公室打来的。而发电给总统办公室告知中国对美国宣战这一消息的则是现任美国驻中国大使司徒雷登。 　　“这一刻，司徒雷登并没有背叛他的国家，当《纽约时报》常驻重庆的记者高恩找到他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就将宣战消息发回了国内。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杜鲁门总统并没有领情，而是视司徒雷登大使此举是在向政府示威。也许正因为在这件事上分散了注意力，杜鲁门总统没有想到大西洋舰队正与一支中国舰队比邻而居，也就给了卑鄙的中国人扩大战果的机会。毫无疑问，如果杜鲁门总统当时能立刻反应过来派出援军的话，大西洋舰队的结局不至于那么悲惨……” 　　——摘自美国传纪小说家肖恩·邦特的《司徒雷登传》。 　　杜鲁门事先并不知道战略情报局有策划针对欧阳云和老蒋的刺杀。因此，在挂了总统办公室的电话，亲自打电话通知几个军界高层开紧急会议的时候，他如此说道：“中国人向我们宣战了，借口是我们的特工策划了针对其国家领导人的刺杀行动？看来，我们的中国朋友先坐不住了。” 　　和中国政府高层认为中美迟早必有一战一样，美国政府高层也有这样的认识。而且，因为杜鲁门等人认为开战的时机还不成熟，同时他们觉得中国政府高层有着和他们一样的想法，所以他们觉得中美大战之前首先将是两国领导层的一次耐力比拼，而在这场耐力比拼中，先沉不住气的一方将会陷入被动。 第2928章 反击 　　这种被动将是政治上的。因为不管怎么说，中美现在还是名义上的盟友，都属于同盟国。而除非美国政府自己承认他们已经和日本秘密缔约，那么，中国政府就不可能将之作为开战理由。同样的原因，只要美国人耍赖到底，普瑞斯策划刺杀中国领导人将同样不能作为开战理由。事实上，从战后解密的杜鲁门政府文件看，从一开始，美国人就没指望能够刺死欧阳云或者是老蒋。毕竟在此之前，日本人已经多次用他们失败的刺杀行动证明了刺杀欧阳云是多么的困难以及愚蠢。美国人之所以还是策划了刺杀，其根本目的其实是对中国政界的一次试探，或者说是一次挑祸。从美国人的视角，相比原中国中央政府，欧阳云以学兵军为支撑的联合政府还是太稚嫩了，而只要中国原来的那些政界大佬们有一个人还心存野望，那么这次刺杀行动就能够像一颗扔进平静湖面的石子一样，能够激起一池涟漪。 　　也就是说，美国人原本以为，甭管刺杀行动成功与否，欧阳云或者中国军方都不可能将之用作开战理由。事实显然扇了美国杜鲁门政府一节耳光。当然了，从杜鲁门的视角，他大可以用这样的说辞来解释对刺杀事件的预判错误。即——“我们的中国朋友先沉不住气了”。似乎中国先向美国宣战，中国反而在首番较量中输了一筹似的。 　　单纯从政治角度，杜鲁门的自欺欺人似乎也说得通。同为同盟国一员，中国先跳出来撕破脸皮对美宣战，这似乎会引起其它同盟国的反感，从而让美国在这方面赢得加分？！ 　　事实真是如此吗？ 　　距离杜鲁门说出“我们的中国朋友先坐不住了”仅仅过去十分钟，随着大西洋舰队遭到中国军队偷袭的消息传来，杜鲁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精彩”起来。“中国人疯了！”“中国人想干什么？”在等待其他人到来的时候，他一边踱着步一边喃喃念道。然后，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他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电话接通，他首先自报身份，然后要求为他接通图门戈。 　　几分钟过去后，图门戈的声音出现在话筒里，他显然是睡梦中被叫醒的，语气还带着一丝睡意：“总统先生，您找我？” 　　“试验进行得怎么样了。图门戈，中国人已经向我们宣战了，而且，他们偷袭了我们的大西洋舰队。最迟一个星期，我希望能够看到我们的士兵可以用上我们自己的强健素！” 　　杜鲁门口中的强健素，其实就是兴奋剂。而他之所以觉得美国还没做好和中国开战的准备，很大的原因就在于强健素的性能还没有得到完善。 　　如果是那个时空，美国人肯定不屑于这么做。但是在这个时空，因为在与日军的交战中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和日军以及中国军队在战斗意志上存在着巨大的差距。为了胜利，美国人已经顾不上继续保持民主外衣的体面了。 　　不同于只需要向裕仁负责的日本军部可以肆无忌惮的让部队使用兴奋剂，杜鲁门为首的美国军政高层，即使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为了自己的政治生命，为了战后不被追究责任而名声扫地，哪怕是装模作样做做官面文章，他们还是做出了一些列重大决定，不惜投入巨资对兴奋剂进行改良，希望能够清除其中对人体有害的成分，让其副作用尽量的少一点。 　　“杜鲁门为首的美国军政高层在这件事（让一线部队使用强健素）上的做法，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做婊（和谐）子还要立牌坊。透过这件事也不难看出，作为政客的他们是多么的虚伪……” 　　——美国著名的反战人士史泰斯在《战争的伤疤和教训》一书中对杜鲁门为首的那一届美国军政高层的评价。 　　图门戈正是美国政府组建的强健素研发小组的负责人。因为缺乏通过思想教训等软手段增强美国军队战斗意志的办法，不得已，美国人只能寄希望于小泉敏一郎发明的这种“高科技武器”。因为在他们想来，只要美国士兵能够变得和中国士兵一样勇敢，那么美国军队就不怵任何敌人。 　　“总统先生，强健素的相关试验已经基本上完成，不过，因为专家组在其中一种成分的使用上还存在分歧，所以我希望您能给我们更多的时间。当然了，如果国家确实需要，现在也能投入使用……” 　　“那立刻投入生产吧，对了，千万记住，绝对不能在说明书上标注真实的成分。一切为了美利坚！” 　　“是的，总统先生。” 　　视线回到交战海域。在成功的阻击中国中华鲟战机集群的轰炸之后，大西洋舰队的司令官尼米兹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卑鄙的中国人居然敢偷袭我们，但是这一次幸运女神却站在我们这一边。”他先是如此对自己的副官说道，然后在最后一架中华鲟离开他的视线之后，他在指挥频道里大声道：“先生们，为自己感到自豪吧！我们已经连续击退了中国人的两次进攻！”顿了顿，他又道：“不过，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所以，香槟还有巴西雪茄，我会在稍晚的时候让司务长们发放给你们！中国人不可能只有这一点花招，请大家打起精神来，为彻底击败中国人打足精神！” 　　有关三叉戟的情报，尼米兹几乎一无所知，所以他还以为中国舰队向他们发射的乃是老式的海神舰舰导弹。学兵军老式的海神舰舰导弹，最大射程不过两百千米左右，也就是说，中国舰队如果使用的是海神舰舰导弹的话，他们距离大西洋舰队最多只有两百千米。 　　两百千米，据尼米兹所知，中国舰队全力奔袭的话，最多两个小时就能获得对大西洋舰队的舰炮射程，而如果参与偷袭的中国舰队存在多艘航母的话，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多批次的空袭。 　　“防空雷达！防海雷达全部打开，开到最大功率！什么，被炸坏了？！立刻组织人修理！另外，立刻组织力量抢修飞行甲板。反击，我们要反击！” 第2929章 击破 　　尼米兹在连轴转的下达各种命令时，距离他不到三千米的海面上，随着黄海强一声令下，三艘宋级潜艇同时开火，十二枚重型鱼雷跃出发射具，向尼米兹所在的航母飞奔而去。另外一个方向，同样是三艘宋级潜艇，同样是十二枚重型鱼雷，向大西洋舰队的另外一艘航母杀了过去。 　　三千米的距离，别说美国人之前毫无察觉，就是他们事先知道，要逃过这一劫也是非常困难的。重型鱼雷造成的声响很大，几乎刚刚入水就被美国声呐兵给发现了。黄海强他们选择的攻击位置，乃处于美军航母和护卫舰船的空当中。当不少美国声呐兵忽然通过声呐发现自己所在的舰艇和护卫航母之间忽然出现了鱼雷，他们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然后则像杀猪似的嚎叫起来：“报告长官！鱼雷！发现鱼雷！” 　　几乎与此同时，两艘美军航母上的声呐兵也侦测到了鱼雷的信号。黄海强率领的这六艘宋级潜艇，有采用学兵研发所刚研制出来的反声呐侦测蒙皮，所以，对于美军的声呐兵而言，这些鱼雷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器营造出来的恐怖气氛可想而知。 　　尼米兹发布完了命令，正在考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疏忽了，他的副官忽然面色苍白的喊道：“司令官阁下，声呐侦测到了鱼雷，九点钟方向，一共，一共十二枚！”副官有些艰难的说完上面的话，然后下意识的吞咽起吐沫来。 　　“鱼雷，九点钟方向？”尼米兹无愧名将称号，乍闻惊变并没有大惊失色，而是立刻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布防图。然后，他飞快做出决定，先是命令附近的其它舰船立刻向旧金山航母九点钟方向靠近，然后命令所有探照灯立刻照向九点钟方向的海面，并不间断发射照明弹。而在获悉另外一艘航母也遭到鱼雷的攻击时，他更改要求，要求两艘航母附近的舰艇立刻以保护舰艇为第一要务，要求两艘航母上的所有炮手和机枪手都向鱼雷来袭方向海面警戒，视情况自由射击。做完这些，他深吸一口气，要求一边的大副：“约翰松，现在看你的了！” 　　约翰松是个中年男子，他点点头，双手扶住方向舵，同时要通了轮机舱的电话：“戴维，从现在开始，你们听我的！” 　　该布置的都布置下去了，尼米兹才腾出时间关心具体的情况，问副官：“发现的时候鱼雷距离我们多远？” 　　“三千米！” 　　“三千米？！” 　　“是的！” 　　尼米兹本来正想掏雪茄出来抽，闻言手一松，雪茄掉在了地上。三千米的距离，以尼米兹对学兵军所产鱼雷性能的了解，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十秒钟之后，他所在的航母将会和鱼雷发生亲密接触。而因为此时航母并不处于高速航行状态，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突然加速脱离或者实施急转弯的可能。 　　“潜艇呢？有没有发现中国人的潜艇？” 　　“没有，敌人的鱼雷就好像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中国潜艇能够躲开我们反潜声呐的侦测？！” 　　十秒钟的时间说短不短，但是绝对和长没有一点关系。随着旧金山号航母的所有前置灯光几乎都集中到了航母前九点钟的海面上，十二枚鱼雷狰狞的身形立刻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美国人的视线里。 　　看清这些斩风破浪的鱼雷的身影，约翰松立刻倒吸一口凉气。“是重型鱼雷！左满舵！快！快！狗娘养的，鱼雷的速度太快了，根本躲不开啊！”他大声吼道，歇斯底里。 　　“当舰体发生剧烈摇晃的那一刻，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样，然后，随着一团火光从航母的左舷升起，剧烈的爆炸声几乎震聋了我的耳朵……”这是一个名叫格鲁的美国海军少尉若干年后在自己的回忆录写下的一段话，所描述的正是旧金山航母遭到中国潜艇部队突袭时的情景。 　　真实的情况远比格鲁描写的要残酷，因为王海强他们发射的十二枚重型鱼雷一枚也没有跑偏，全部击中了旧金山号航母。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火焰和水光中，旧金山号航母立刻就开始向右侧倾斜，同时开始了下沉。 　　与此同时，大西洋舰队的另外一艘航母也被九枚重型鱼雷同时击中，而因为有一枚鱼雷直接击中了该航母的弹药库，所以比旧金山号航母更惨的是，这艘航母直接被炸成两截，然后不到五分钟时间，舰尾部分就因为进水过多而向海地沉去。 　　旧金山号航母爆发出第一团火光的时候，所有的美国人都惊呆了，然后，也不用尼米兹命令，他们立刻不顾自身安危，纷纷调转方向向旧金山号航母靠过去。这个时候，美国人已经不考虑如何挫败中国人的突袭还有反击了，他们现在只想着能尽量多救一些人回来，特别是尼米兹。 　　两艘美国航母遭到鱼雷攻击的时候，其它的美国舰艇也开始了针对六艘中国宋级潜艇的围杀。 　　而所有参与围杀的舰艇中，数美国人的驱逐舰最活跃。 　　作为舰队中最主要的反潜力量，居然被六艘中国潜艇突进了安全圈，且不说这会让美军驱逐舰的官兵们事后遭到怎样的问责，单单出于军人的荣誉感，他们也绝对无法容忍中国潜艇继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荡来晃荡去。 　　驱逐舰分舰队的司令官巴克利准将在指挥频道里如此喊话：“我不知道中国人是怎么骗过我们的声呐的，但是现在，他们都要死！我要让狗娘养的去喂鲨鱼！” 　　黄海强通过潜望镜，目睹了旧金山号航母被鱼雷击中并发生倾斜的全过程。他在判断出美军航母无法躲过鱼雷的袭击后，没有下令继续向旧金山号航母发射鱼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稍远处的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 　　美国人不知道的是，从接到作战任务那一刻起，以黄海强为首的学兵潜艇官兵，他们就没想过还能在完成任务以后全身而退。所以面对气势汹汹杀来的美驱逐舰分舰队，他们根本就没有下潜逃避的意思，而只是按照战前布置好的，继续搜寻有价值的攻击目标。 第2930章 达成目标 　　一艘宋级潜艇，标配是六枚重型鱼雷以及十二枚中型鱼雷。在这个时代其它国家的潜艇普遍装备舰炮和装载舰载机的情况下，只有鱼雷这一款武器的宋级无疑是个异类。宋级问世已经两年多，因为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次数并不多，加上前面有中国航母这棵大树屏蔽外界视线，所以，虽然美国人早早的就关注到了它，却一直没有太当一回事。 　　在其它国家将潜艇还仅仅当做偷袭和骚扰型舰艇的时候，中国人却用它们作为主力，放在以前，这在尼米兹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不过现在，在亲眼见识了潜艇的威力之后，如果还有机会，他肯定要改变这个认知了。 　　“现在舰体正在发生倾斜，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逃出去。这次海战，对我们来说是个惨痛的教训——我们自认为挡住了中国人最犀利的前两波进攻，却没想到，中国人真正的杀招乃是他们的潜艇……我不能确定会有多少人看到这封信，我只希望，凡是看到的，一定要将它交给国家。也许，在潜艇的使用上，我们犯了个错误……巴克利正在率领驱逐舰舰队向中国潜艇发起进攻，如果不出意外，这六艘中国潜艇将难逃覆辙。不过，鉴于中国潜艇是躲开了我们的声呐侦测潜入进来，也许还会有神情的事情发生也说不定……中国潜艇身上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技术，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应该将中国潜艇残骸打捞上来！” 　　当巴克利率领的驱逐舰舰队正在向黄海强他们发起凶猛攻击时，尼米兹不顾副官和其他手下的劝阻，伏在已经倾斜的指挥台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上面的话。 　　多年的作战经验让尼米兹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旧金山号航母行将沉没，而想要从行将沉没的舰船上逃离，其成功率基本上为零。 　　海面上，随着不绝于耳的“空空”发炮声和“轰隆隆”爆炸声响起，中国潜艇所在的海面登时为火光和水光完全覆盖住。 　　潜艇剧烈的摇晃起来，黄海强双手用尽全力牢牢的抓住护手，这才避免摔倒。潜望镜里此时已经只剩下火和水，完全看不到一点有用的东西。知道美国人已经展开了疯狂报复，黄海强也不想再浪费精力在潜望镜上了，深呼吸一口，他沉着下令：“一组，五点钟方向；二组，向连勇，你负责选择目标，所有舰艇，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鱼雷都发射出去。发射完了，立刻撤离！兄弟们！好运！” 　　一句“兄弟们好运”是黄海强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就在他喊出这句话之后，他所在的潜艇就被一枚炸弹击中舰桥，他本人因为被一枚弹片击中脑壳，当场牺牲。而在他倒下之后，他所在的潜艇又连续被几发炮弹击中，在舰体被炸开之后，因为海水的灌入向海地沉去。 　　而几乎在舰桥被击中的那一刻，黄海强手下的鱼雷兵又发射出去两枚重型鱼雷以及两枚中型鱼雷。这四枚鱼雷的目标，正是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 　　当大西洋舰队所在海域海面上火光和水光连成一片的时候，距离这里大约一百千米的地方，三十六架金雕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过来。 　　这三十六架金雕是混合编队放飞的第二批战机，指挥官是一名名叫薛尚海的海航少校。最后时刻，黄海强因为并不能确定是否重创了美军航母，所以并没有向陈师昌报告胜利消息。他的“谦虚”误导了卞经道还有陈师昌。在第一波和第二波攻击结束之后，卞经道便下令放飞第二波攻击战机。而因为金雕战机歼击机的特性，它们被加载一枚重磅航空炸弹以作为对舰攻击重器，并没要求将攻击重点锁定为美军航母。 　　“我们的潜艇正在和美军激战，兄弟们，加速冲上去，记住，优先攻击美军航母！”薛尚海在指挥频道里喊道，然后一马当先的加速冲向美舰队。 　　随着距离的拉近，很快，他便发现了处于美舰包围中的宋级潜艇。 　　此时，六艘宋级潜艇已经只剩两艘还浮在海面上，其中一艘的舰桥因为被炮弹击中，正燃起熊熊大火。而他们发起的第二波第三波攻击，又重创了三艘美舰，其中包括一艘驱逐舰。 　　“头，我看到美国航母了，不过，它似乎正在倾斜……”薛尚海的耳麦里，忽然响起一个手下兄弟的声音。 　　他立刻四下顾盼，然后就看到了那两艘正冒起滚滚浓烟的美军航母。看到其中一艘航母已经断成两截，他心中大喜，马上转拨卞经道的指挥频道，向他报告这一发现。 　　卞经道乍闻一艘美军航母被击毁，一艘被重创犹还不信，确认之后，他更改命令，要求薛尚海他们自由进攻，重点照顾美舰队的大型军舰。 　　稍后，他将这一消息转告陈师昌，并补充自己的推断“应该是我们潜伏的潜艇小分队建了功”。 　　在此之前，陈师昌的心弦一直紧绷着。单就实力而言，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并不具备全歼美大西洋舰队的实力。这也是欧阳云要导演遇刺苦肉计以及不顾名声悍然发起偷袭的原因。而即使如此，他们给此战设定的目标，也仅仅是重创美大西洋舰队，令其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无法向巴西叛军和麦森保全军提供火力支援而已。而只要能够重创大西洋舰队的两艘航母，这一目标其实就已经算是达成了。陈师昌后来所做的一切，也正是为了达成这最基本的目标。 　　好消息来得太突然，陈师昌的情绪一下子没能转换得过来。沉默了足足十秒钟，就在卞经道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他说道：“告诉薛尚海，必须保证击沉美国人的航母。然后，让他们重点攻击美国人的战列舰和重巡。告诉他们，本阵的航空部队也已经出发，现在，我们的作战目的是彻底瘫痪大西洋舰队的作战能力！” 第2931章 斯普鲁恩斯 　　当尼米兹被两个陆战队队员搀扶着下到一艘救生艇里的时候，恰好第二批次的中国战机开始向美舰队发起进攻。 　　冒着美舰密集如雨的防空炮火，薛尚海先是认真的观察了美军的两艘航母，确认其已经难逃覆辙之后，拉高战机，找到次级打击目标，在指挥频道里喊道：“兄弟们，目标，美国人的战列舰和重巡，自由攻击！” 　　美大西洋舰队装备的防空雷达，有效辐射半径为三百五十千米。为了抢速度，薛尚海并没有像他们前面的战友那样贴海飞行以隐蔽行迹。所以，当他们进入美舰的防空警戒范围之后，立刻就遭到了美国人防空炮火的拦截。不过，在最初五到十千米的范围内，美国人的防空炮火还很薄弱，而当薛尚海将飞行高度降低到三千米左右的时候，防空炮火立刻变得密集起来。 　　美国人不是傻子，即使现在失去了尼米兹的指导，也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舰队还存在的几艘重型舰艇。所以，当发现中国战机有可能突破防空警戒线的时候，暂时代替尼米兹指挥的美大西洋舰队的副司令官斯普鲁恩斯立刻下令所有的舰艇全部投入防空作战，而重点就是保护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等几艘重型舰艇，让中国战机无法威胁到他们。 　　因为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的意外崛起，历史在这里出现了一个拐点。即曾经不可一世的美太平洋舰队因为屡战屡败，实际上已经沦落为二流舰队。相反，几乎没逮到什么战事的美大西洋舰队虽然无论是舰船的装备水平还是规模都不如美太平洋舰队，却因为没遭遇败仗而成了美国人的希望。再加上美太平洋舰队在损失大量一线作战人员之后不得不频繁从大西洋舰队补充兵员，这一定程度上又提升了大西洋舰队在海军中的地位。于是，大西洋舰队从下至上，无论是士气还是求胜欲望，都要比美太平洋舰队强得多。 　　尼米兹、斯普鲁恩斯，在那个时空可都是美国海军的中流砥柱，都曾在太平洋战争中闯下赫赫威名。这个时空，虽然他们阴差阳错的没有出现在美太平洋舰队中，却也顺利的一路向前，直至现在成为独当一面的高级指挥官。 　　尼米兹也好、斯普鲁恩斯也罢，法属圭那亚海战之前，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亲率舰队出征太平洋，然后一举击溃日武久号航母舰队。而在美日秘密缔约之后，虽然心中不是很情愿，他们还是适应潮流变化，开始视中国的太平洋舰队为假想敌。然后，因为发现中国的太平洋舰队比日本的武久号航母舰队更强大更难缠，他们好胜心起，心中已经开始考量将来在某个海域遇到中国的太平洋舰队自己改如何做才能保证打赢了。 　　相比金上将在美太平洋舰队中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因为美大西洋舰队在大西洋基本上不存在敌人，所以尼米兹和斯普鲁恩斯一度过得十分的悠闲，也就有大量的时间用于战棋演练并进行各种环境下与各个敌人的战局演练。 　　斯普鲁恩斯曾经想象过在中途岛遭遇中国的太平洋舰队并以美大西洋舰队为红军展开过推演。这场耗时将近三个小时的推演，最终以他指挥的红军摧毁中国太平洋舰队的三艘航母而获胜。通过这场推演，斯普鲁恩斯得出结论，要想在舰船数量差不多的情况下击败中国的太平洋舰队，最关键之处就在于不能让中国航母持续放飞舰载机。也是因为这次推演，他在事后搜寻了大量的情报资料来了解中国太平洋舰队，并据此推断出中国海军的战术特点，即“航母制胜论”。因为这件事，他在随后与尼米兹的一次谈话中特别指出：我研究中国海军的成长过程，发现了一个很恐怖的特点，中国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做过弯路……很明显，从一开始，中国人就意识到了航母在现代海战中无可替代的作用，所以，当时中美处于蜜月期的时候，他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我们提供航母……中国海军的历史虽然十分短暂，可是因为从一开始就选择的最正确的路，事实上，他们现在已经快赶上我们了…… 　　斯普鲁恩斯当时用“快赶上我们了”这样的句子，说明他虽然承认了中国海军的实力，同时又认为美国海军依旧要胜出一筹。 　　正因为有当时这一出，现在正上演的这一幕，就犹如一节耳光一样狠狠的抽在他的脸上。 　　斯普鲁恩斯和尼米兹一样都绝非庸才，所以才会在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发起的两波攻击失败之后暗松一口气。和尼米兹当时的想法一样，斯普鲁恩斯认为既然已经撑过了中国人的前两波攻击特别是导弹袭击，那么接下来无论中国人使哪一招大西洋舰队都一定能够抵御得住。甚至，因为知道中国人总共就四艘航母，他当时已经在算计，如果能够像前面一样粉碎中国人的再次空袭的话，接下来大西洋舰队就该发起反击了，可以考虑用同样的方式给中国人一记重锤。 　　“中国人肯定没想到我们的防空火力会如此强大，那么，等再粉碎他们的一次空袭，我们就能派出战机反过来空袭他们！这一次，我们要给卑鄙的中国人一次惨痛的教训——”当时，斯普鲁恩斯正对副官说着这样的话，忽然，耳麦里就传来了“鱼雷，发现鱼雷”的惊呼声。然后，没等他做出反应，旗舰旧金山号航母以及另外一艘航母已经各中了数枚鱼雷，他反空袭的构想也一下子被击得粉碎。 　　战后，斯普鲁恩斯承认，就是上帝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绝不会想到中国人的杀招是潜艇和鱼雷。不过，斯普鲁恩斯毕竟不是常人，即使遭到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他依旧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也才能够在尼米兹暂时脱离总指挥岗位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只是，正如他以前进行推演时所说的那样，航母舰队一旦失去了航母，就等于失去了进攻的武器，在现代海战中，接下来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第2932章 导弹快艇 　　曾经，日本联合舰队一手挑起的珍珠港海战，被美国忧郁派诗人蒙哥华形容为“珍珠港之殇”。蒙哥华并据此写出下了《珍珠港的怒火》，并留下了脍炙人口的“那一夜，太平洋在为你哭泣”这样的诗句。而现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由中国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挑起的这场法属圭亚那海战，应该可以让蒙哥华再多愁善感一次，说不定后者还能再创作出一首好诗。 　　似乎扯远了。回到战场，在薛尚海他们“看上”俄克拉荷马号等三艘战列舰之前，黄海强等英勇的学兵潜艇兵已经用鱼雷向这三艘巨舰发起了一次进攻。因为他们此时已经被狼群一样的美驱逐舰舰队盯上，再加上美国人有了防范，所以这次攻击的结果差强人意。黄海强他们一共发射了超过五十枚鱼雷，却只有六枚击中目标，其中，击中战列舰的只有三枚。 　　拜日本人所赐，此时在大西洋舰队中服役的这艘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和当初停泊在珍珠港中的那艘已经不是同一艘舰。在舰艇命名问题上，美国人表现得十分固执。比如大黄蜂号航母，又比如企业号航母，这些巨舰明明已经被日本人击沉在珍珠港或者太平洋上，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在新的巨舰并建造出来以后，美国人依旧将这些名字拿出来用，就好像大黄蜂号航母、企业号航母还有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从来就没有被击沉过一样。 　　这回是中国人的功劳（参考中国北京号战列舰的技术参数），新的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比之它的前辈，无论是排水量还是装甲防护能力以及火力，都要胜出许多。比如，老的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经过两次改装之后，其配备的防空炮不过40毫米口径和30毫米口径的各四十门。新的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其防空炮的数量则达到了恐怖的一百一十门，其中，包括三十门双联炮座口径为80毫米的速射防空炮。 　　在中国方面第一波战机“疯狂的进攻（戴森语）”和中国潜艇“自杀性进攻（戴森语）”中，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的防空火力受到了一些影响，右舷也被击中一枚鱼雷。不过，因为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多达一百一十门高射炮，且装甲防护能力比之前辈有很大的加强，所以，此时它除了航速上受到一些影响，其它方面在经过抢修之后，基本上都保持最佳状态。 　　超过八十门的高射炮同时开火，在漆黑的夜里，让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看上去就好像一只四面喷射着火舌的刺猬。再加上醒过神来的美军驱逐舰、巡洋舰开始向它靠拢，为它提供防空火力。薛尚海他们此时向它发起进攻，其困难程度不亚于进攻一个密布防空炮火的要塞堡垒。 　　连续两次试探性俯冲，却都在三千米的高度上被美舰防高炮火差点击中，在感觉到战机因为被弹片击中而发生剧烈颤抖的情况下，薛尚海拉高战机，离开了这片弹片乱飞的空域。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另外两艘战列舰以及几艘重巡上空。薛尚海在和几个手下兄弟商量过后，决定换一种打法，集中力量攻击一艘战列舰。 　　“敌人的防空火力太密了，强行突破只会得不偿失。自由攻击取消，现在，以我为中心，兄弟们，菱形编队！” 　　在八千米的高空，薛尚海他们很快组成菱形编队，然后，随着薛尚海一声令下，三十余架金雕呼啸着向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俯冲下去。 　　薛尚海的金雕集群开始用密集投弹轰炸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的时候，距离他们大约一百五十千米的地方，几十艘导弹快艇正斩风破浪，飞快的驶向交战区域。自从在台湾海峡用导弹快艇重创日联合舰队之后，导弹快艇因为其优异的性价比，一下子就成了中国海军各个舰队的标配。 　　导弹快艇作为一种以速度见长的小型舰艇，其缺点和优点一样突出。固然，导弹快艇具备目下最快的突防速度，但是继航能力差却导致它根本不可能单独出远距离任务。所以平时，这些导弹快艇都被拴在战列舰、重巡或者航母后面，被拖拽着前进。 　　设计这次突袭的时候，陈师昌一度也曾考虑过让导弹快艇部队负责第一波次的进攻。不过，因为导弹快艇只能装载近程舰舰导弹，而如果让导弹快艇部队提前进入法属圭那亚海域的话有打草惊蛇的可能。所以，陈师昌最终还是决定将它放在后面，伺机再考虑是否出动他们。 　　卞经道作为中国海军界冉冉升起的一颗将星，把握战机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在获悉美军的两艘航母皆遭到重创失去战斗力之后，他立刻认为，动用导弹快艇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于是，在三十六架金雕投入进攻之后，他立刻命令导弹快艇部队全体出动，要求他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获得射程。 　　导弹快艇，顾名思义，其强大之处就在于导弹。而如果在和敌舰接战的时候，导弹不能发挥作用的话，它们也许可以凭借超高的速度逃过一劫，但是在失去了主力舰队的遮护之后，在这浩瀚的大西洋中能够存活多久却是未知之数。 　　几十艘导弹快艇飞快的向美大西洋舰队靠近的时候，薛尚海他们已经开始了第一波进攻。第一波进攻依旧带有试探性质，在薛尚海的严令下，发起进攻的十一架金雕皆在三千米左右的高度完成投弹。投弹完毕随即一飞冲天，以躲避美舰的防空炮火。 　　十一枚重磅航弹从空中呼啸着砸落，令薛尚海他们大感失望的是，最终只有三枚航弹击中目标，其中一枚击中的还是一艘驱逐舰。 　　薛尚海他们大失所望，相反，美国人看到一道道水柱在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的周边海域炸起，包括斯普鲁恩斯在内，所有美国人皆欢呼出声。 　　“不要停，不要让中国战机有靠近的机会！”斯普鲁恩斯在指挥频道中大喊，此时他尚不知道，远比金雕更大的威胁正在靠近中。 第2933章 反击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袭击发生将近两个小时的时候，东方开始出现亮光，这意味着白天即将到来。也意味着，留给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的时间不是太多了。法属圭那亚，距离美国本土不过两千多千米的距离。这个距离完全在美国产空中堡垒和金雕的航程范围内，按照美国产空中堡垒的时速，即使他们从美国中部出发，在六个小时之后也能赶到战场。另外，白天，随着视线的获得，肯定更利于防守。也就是说，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的进攻将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清晨五点钟左右，美国华盛顿，白宫的一个会议室内，杜鲁门坐在上首，其他美国军政高层坐在两边，他们正面色严肃的听着一个三十余岁的金发女子读着刚刚收到的一份战报—— 　　“……虽然正在尽全力抢救，但是两艘航母损伤太大，如果不能得到援助，沉没将是迟早的事。现在，在尼米兹将军和斯普鲁恩斯将军的指挥下，我大西洋舰队正在顽强抵御中国人的持续进攻……” 　　罗斯福虽然处于昏迷不醒状态，可只要他还活着一天，杜鲁门就只能是代总统，又值战争时期，所以美国军政高层人事基本上没有变动。在这封战报抵达之前，陆军部长史汀生、海军部长诺克斯等人正在痛骂中国人卑鄙无耻，他们不管是不是美国政府策划刺杀欧阳云和老蒋在先，只认为这是中国人的阴谋。认为中国政府选择这个时间召开记者会并对美宣战，为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按说以史汀生、诺克斯等人如今的地位，应该不至于在如此场合为呈口舌之快而大骂出口。事实是，因为中国此举可谓正好击中美国最大的软肋，所以，一旦考虑到中国入境美国后院的严重后果，史汀生和诺克斯等人登时就沉不住气了。 　　金发女子的声音很柔媚，换做其他时候，在座的在她念完之后一定会微笑着看她两眼，但是现在，因为大西洋舰队最强的战力两艘航母已经等于报废，他们由此联想到接下来大西洋舰队将只能被动防守，这心情一下子就完全变成了灰色。 　　“尼米兹的意思，应该是希望我们能够提供支援。没有了航母，中国人接下来肯定会变得肆无忌惮，以我对欧阳云的了解，他一定会抓住机会争取全歼的。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在巴西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说话的是诺克斯。毕竟是美国海军实际上的最高长官，即使他认为这次遭袭虽然是中国人算计在先，但尼米兹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该站出来帮尼米兹讲话的时候，他还是毅然的站了出来。 　　“必须支援，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中国人摧毁我们整个大西洋舰队。”在他之后，史汀生说道。 　　杜鲁门眉头紧皱着，目光盯在面前的一份文件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诺克斯等人的讲话。他迟迟不表态，诺克斯面色不豫，目光扫视四周，看到坐在左边最后排的胡佛，他眼眸一缩，说道：“有件事我想不通，我们的情报部门为什么事先一点情报都没能得到？诸位，你们知道吗？当我得知是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先生最先发回警报，我当时只觉得这是个黑色笑话！胡佛局长，难道您不认为应该给总统先生一个解释吗？” 　　司徒雷登因为其一贯的亲华立场，在美国政界已经被盖上了“亲华”印戳。而因为他在美日秘密缔约一事上的激烈反应，美国政界的一些人更视他为叛徒、“异己分子”。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发回了最重要的情报，对于诺克斯等一直仇视他的人而言，确实是莫大的讽刺。 　　胡佛收到杜鲁门通知，被要求参加这个会议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可能会成为攻击对象甚至会背黑锅。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对于诺克斯的攻击，他在沉默了几秒钟以后，开口道：“对于大西洋舰队遭袭事件，我们情报部门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我想说的是，对华情报事宜都是战略情报局负责的，所以，应该给出解释的是多诺万！” 　　史汀生：“多诺万呢？没通知他开会吗？” 　　责任被胡佛成功的转嫁到多诺万身上，而如果多诺万被追责的话，势必会暴露刺蒋和刺欧阳云事件的真相，而这很可能会成为杜鲁门的命门，所以杜鲁门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了，他淡淡开口，说：“多诺万正在新德里，他不可能来参加这个会议。”顿了顿，他又说：“我已经命令肖邦将军让第三航空队前往支援。另外，第九航空队和第十六航空队正在飞往佛罗里达州途中。诸位先生，尼米兹他们还在抵抗，我们并没有失败！现在我想知道，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不仅能够挽救大西洋舰队，而且能够狠狠的打击一下中国人！正如诺克斯将军所言，涉及到巴西甚至南美的安全，我们可不是仅仅救出大西洋舰队就够了！要知道，所谓的南美志愿军已经开始帮助巴西政府军作战。你们难道认为麦森保全军能够单独击败实为学兵军中东远征军的南美志愿军吗？” 　　杜鲁门能在罗斯福还活着的时候就坐稳代总统宝座，可见其人绝非庸才。而透过他这番话，也能看出他良好的大局观。 　　“如果没有航空部队支援，大西洋舰队能单独抵御住中国人的进攻？”史汀生说着，看向诺克斯。 　　诺克斯皱着眉头想了想，摇头道：“如果进攻的是日本人，我可以肯定的说没有问题。大西洋舰队走的是航母致胜路线，防空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加强，所以，如果敌人只是出动航空部队，根本不可能撕破我们的防线。但是我们现在的对手是中国人。中国人很狡猾，而且，中国人的武器比我们先进。比如中国人重创我航母的潜艇，我敢肯定，他们一定使用了新的可以规避声呐探测的技术……” 第2934章 小泉阁下实在是太睿智了 　　就在美国白宫正在展开重要会议的时候，新加坡，日本东南亚总督府，小泉敏一郎也正在召集一次会议。会议内容和日本政府今年三月份提出的“种子计划”有关。随着板垣征四郎率领的本土入援军队围攻长春彻底失败，等于宣判了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的死刑，日本政府已经意识到，他们接下来别说守住中国东三省了，便是守住朝鲜都不太可能。而一旦朝鲜被中国军队攻占的话，那接下来，就是中国军队没有能力夺取日本本土，日本本土却也有可能变成一座孤岛、一座死城。 　　日本人为何贼心不死侵略成性。究其根本，正因为日本特殊的地理环境。日本四面临海，日本多山多地震，随着人口的增加，日本本土出产的粮食已经不能满足需要。而且，日本是一个能源相当贫瘠的国家，如果不能从外国获得石油和煤炭，那么日本就可能永远生活在黑暗中，日本的工业，也不可能持续发展…… 　　“孤岛、死城”，这种说法一点也不夸张。固然，通过这场侵略战争，日本夺取了很多，但是同时，他们付出的更多。穷兵黩武绝非保持一个国家繁荣昌盛的长久之道。在战争态势领先的时候，因为获利巨大，其弊病也许会得到掩盖。但是，一旦战争态势转入劣势，那么它就会成为一个越收越紧的铰链，让身在其中的人会产生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却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和支那的战争中，我们已经失去了优势地位。承认这一点是个痛苦的事情，可是如果我们继续麻木不仁下去，等待我们的将只会是彻底的失败……帝国在东南亚还保持着老大一片殖民地，这就是帝国翻身的本钱。所以，为了夺取最后的胜利，为了让本土成为中国人的坟墓，我建议……” 　　以上这番话，是东条英机在一次内阁会议上当着裕仁还有众多日本军政大佬的面讲的。如果山本五十六还在世的话，听见这番话，他第一反应肯定会瞪大眼睛，会惊诧的问四周：“这还是上等兵东条英机吗？” 　　确实，单凭东条英机，他是讲不出这番话的。不过，有他的好侄子东条浩二在，则一切都有可能。 　　东条英机其实并不是一个容易接受意见的人，不过，因为东条浩二连续几次提出的建议都让他在内阁会议上大放异彩，再加上他本人又一再申明，自己只愿意站在东条英机身后“默默的为叔叔提供助力”，所以东条英机对他越来越欣赏、越来越信任，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所谓的“种子计划”，就是集中日本本土的精英人才并部队主力（当然其中也包括相当数量的优质大和女子），将他们送到东南亚去，让他们在东南亚生根发芽，从而将东南亚发展成不亚于日本本土的另一块“大和民族生活的沃土”。 　　“……第一批种子已经选出来了，一共一千三百余人，他们有国内知名的科学家、工程师，还有其它各行各业的精英。大本营的方案是动用富士山超级战机，择机将他们先送到菲律宾。为了配合大本营的计划，我们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加强对南海以及台湾的袭扰，分散支那航空部队的注意力……”说话的是井上成美。曾经的日本海军铁三角之一，现在是小泉敏一郎最信任的手下，东南亚日军与后勤和内政有关的事务，几乎全部由他负责：“山部君，能做到吗？” 　　“山部君”正是山部川三键，小泉敏一郎最欣赏的日军飞行员。现在，他任职日本南方航空兵团的司令官，等于是东南亚日军航空部队的总指挥。 　　“我需要最新式的鹞式喷气式战机，不知道阁下能提供多少架给我们。”山部。 　　井上成美看向小泉敏一郎。 　　“鹞式喷气式战机”是小泉敏一郎主持下东南亚日军开发出来的新型战机，研发目的正是为了对抗学兵军的金雕。当然了，因为没有欧阳云那样的作弊利器掌上电脑，所以在性能上，“鹞式”要比金雕差最少两个级别。也许是认识到了差距，小泉敏一郎正派人与美国政府进行磋商，希望获得一架美国产的金雕以便对“鹞式”进行改造。 　　有井上成美负责日常工作，小泉现在的工作重心就转移到了科研以及其它方面。“鹞式”属于东南亚日军的最高机密，井上不敢做主，看向小泉。 　　小泉对山部说道：“‘鹞式’总共生产出来不到二十架，我不想支那人过早知道‘鹞式’的秘密，所以，这一次你们不能使用‘鹞式’。” 　　山部大失所望，他叹口气道：“那就只能使用特攻战术了。” 　　小泉：“具体怎么做你决定，但是必须保证完成任务。对了，告诉大家我才收到的消息，支那对美宣战了。” 　　“支那对美宣战了？”众人闻言先是一惊，然后不少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难掩喜色。 　　一直没有开口的本间雅晴惊喜的说：“支那和美国终于决裂了吗？” 　　“是的。而且，支那人袭击了美国的大西洋舰队。” 　　“支那军袭击美大西洋舰队？这是为什么？”有人不明就里，问道。 　　井上看着小泉，说：“支那人这么做是因为巴西吧？” 　　小泉点头。 　　不少人就看向小泉身后的世界地图，山部说：“支那军好狡诈，他们这么做看来是想搅乱美国的后院。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取得成功。” 　　“我已经命令情报部门密集关注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最终消息传来。无论如何，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我甚至觉得，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展开反攻了！” 　　“支那人太托大了，难道他们觉得以一己之力可以对抗整个世界吗？我可是听说，在远东地区，他们和苏俄人也干上了！” 　　“这还不是小泉阁下的计谋。”井上看了小泉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遂将有关007部队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座的鬼子除了他和小泉，都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不少人看向小泉的眼光登时冒起星星，这一刻，在他们眼中，小泉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用山部的话说：“小泉阁下实在是太睿智了！” 第2935章 对抗整个世界 　　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世界，即使在日本最强大的时候，日本人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在山部等人看来，如果中国政府真敢这么做的话，那么无异于自取灭亡。美国、苏俄、英国，再加上日本，放在以前，任何一家都能够直接灭了中国。而现在即使中国今非昔比，即使美国、苏俄还有英国、日本，皆因为受到战争的创伤而实力上有所下降，可那绝不仅仅是中国单凭一己之力可以撬动的。至于中国可能有法国、泰国那样的盟友，然而只要不是政治白痴就知道，当美苏英日真的结盟针对中国的时候，法国和泰国绝对不可能真正做出逆潮流而行的举动。 　　山部等人沾沾自喜的时候，他们尚不知道，在中国远东，小泉敏一郎一手筹建的所谓007部队，此时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他们在中国特种部队和远东本地警卫部队的追剿下，惶惶不可终日，已经不复当初进入远东时的嚣张模样。 　　张自忠、萧逸，这两人中的任意一人，放在其它地方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特别是萧逸，他本来在日本鹿儿岛地区独领一军负责对日本本土的陆上进攻，此时却被调到“鸟不拉屎”的远东，他心中的怨愤可想而知。“既然这帮狗日的找死，那我们就成全他们！”在飞往远东的空中堡垒上，他对手下的狼牙讲，定下基调，那就是对于所谓的007部队，只杀不俘。 　　张自忠作为远东地区的军政一把手，他回到远东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组建本地警卫部队，以原苏俄红军退役士兵或者政治犯为中坚，再选入身强力壮的俄罗斯族和汉族人加以训练，组成若干警卫部队巡逻地方，压缩007部队的生存空间。有这些远东地区的原住民加入围剿队伍，007部队中的那些白俄人登时没了兴风作浪的条件。而随着中苏边境线上的气氛变得日益紧张，大批原属于远东远征军中的部队奔赴远东，007部队更加举步维艰，在萧逸为首的狼牙的打击下，从最初的几百人，已经只剩下不到三十人。 　　法属圭亚那海战开打，三小时之后，此事震惊了世界。 　　中国国内，因为宣传得力，中国民众大都显得比较平静。美日秘密缔约，虽然官方并没有报道，但是小道消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和那个时空不同，因为抗日战争打到现在，中国基本上都是靠自己，所以没有人再以拥有美国这样的盟友而感到自豪。另外，随着国内绝大多数地方开始走出战争阴影，进入和平发展的轨道，中国民众的自信心以及上进心要强过任何时代。 　　美国，同样因为宣传得力的原因，哪怕是那些最反对美日缔约以及最认同中国盟友身份的人，也开始加入声讨中国的潮流。一时间，美国的各大报纸，美国的社交场合，抨击、辱骂中国人“无耻卑鄙”的声音不绝于耳。而那些原本就拥护与日本缔约以及摒弃中国这个盟友的，则像厕所里的苍蝇一样变得活跃异常，他们纷纷要求白宫以最强硬的姿态做出回应，并宣称愿意为了打回亚洲贡献一切力量——“事实证明，中国人就是该灭亡的种族。不宣而战，还有比这更无耻的事情吗？” 　　中美正式开战，而且中国居然主动挑战美国，这在欧洲引起了轩然大波。欧洲因为德国的内乱局势正变得空前动荡，而因为一战时美国政府的杰出表现，此时不少欧洲国家都寄希望于美国，希望美国能够站出来帮助欧洲结束这场战乱。美日秘密缔约，一度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认为美国这下子有精力干涉欧洲事务了。但是中美开战却让他们希望落空。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有足够多的理由憎恶中国，认为中国是搅乱既定世界秩序的罪魁祸首——中国人居心叵测！ 　　苏俄，因为中国政府毫不示弱的大规模出兵远东并且高调支持白俄伪政府，这让斯大林十分愤怒的同时又担心中国人有什么底牌，所以并不敢轻易做出与中国开战的决定。现在，随着中美正式开战，斯大林觉得条件成熟了。 　　和日本人在这件事上的看法几乎如出一辙，斯大林认为中国政府选择在这个时候对美宣战，并且做出事实上的军事行为，简直就是自取灭亡。在一次常委会议上，他说道：“中国人太狂妄了，难道说他们以为我们因为苏德战争已经沦落为二流国家了吗？所以可以无视我们的威胁？远东，我们必须拿回来，不如此，我们怎对得起我们的前辈？所以我决定，只要美国需要，那我们立刻对华宣战！” 　　苏俄人原本是不想当出头鸟所以不愿意第一个对华开战，而现在，虽然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是，因为斯大林坚信美国人一定很希望苏俄能够加入反华联盟，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也在所不惜，所以尽管内心很急迫很饥渴，他却没有立即执行的意思。 　　各方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大西洋法属圭亚那近海海域，清晨六点半钟的样子，随着中国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的第二波舰载机离开美国人的视线。美大西洋舰队上至司令官尼米兹，下至普通的水手，他们无不松了一口气。不少人更心中暗忖：最艰难的时候终于挺过去了。 　　中国金雕集群的攻击，在最后时刻炸毁了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的舰桥，并且将另外一艘战列舰的左舷炸出了一个大洞，惊出了美国人一身冷汗。要知道在失去两艘航母之后，这两艘战列舰就成了大西洋舰队最后的希望。如果这两艘战列舰再失去战力，就尼米兹看来，他们根本无法抵御中国人接下来的进攻。 　　现代海战，在航空部队失效之后，比的就是谁的炮打得更远，威胁更大。而如果失去了两艘战列舰上340毫米口径的主炮，那么美国人就没办法遏制中国战列舰的吊打。也就是说，只要中国战列舰一直将交战距离控制在主炮最大射程上，那么他们就能压着大西洋舰队打，而大西洋舰队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两艘战列舰的主炮没受太大的损失，还能战斗。这也就意味着即使中国舰队全体压上，大西洋舰队还有反抗的余地，也才有坚持到陆航部队支援过来的机会。尼米兹甚至认为，如果中国舰队的指挥官足够谨慎的话，他甚至会放弃接下来的进攻。而那样的话，大西洋舰队虽然遭遇重创，但总算是度过一劫。而以美国的船舶制造能力，大西洋舰队恢复正常战力，最多也就是三个月时间。 　　“到那个时候，我会让中国人后悔今天的决定！”尼米兹心中暗暗下着决心。 第2936章 无知者无畏 　　纵观那个时空的二战史，被动应战的几个国家中，中国、美国还有苏俄都堪称最耐打的。可悲的是，中国完全凭的是人，是气；美国凭的则完全是钱。所以，中国人只能小米加步枪，只能各种消耗战各种猥琐战。而美国大兵呢，他们可以抽着雪茄喝着可乐可以拿着最好的武器装备，可以永远开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车、战机、舰艇。 　　中美苏三个国家中，硬要说谁是打不死的小强，绝对是美国。毕竟，现代战争决定胜负的，人的因素固然不可少，但是国家的经济、科技、工业实力，这才是最重要的（不要不承认这个问题，伊拉克战争、利比亚战争，这些例子还不够鲜活吗）。而在这方面，美国称老二，世界上绝对没有哪个国家敢称老大。 　　所以，珍珠港事件过去不久，美国人的太平洋舰队便又活了，然后再死，然后又活。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中国的太平洋舰队身上，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中国国防军会变成彻底的陆军。 　　这个时空，因为两个穿越者的出现，事情出现了一些变化。比如，中国后来赶上，科技上有所领先，但是在整体工业实力上，领先的依旧是美国。所以，尼米兹才有这样的信心，才能在难免失败的情境下依旧保持这样的雄心壮志。 　　尼米兹已经在幻想报复，陈师昌想的却是痛打落水狗，将大西洋舰队彻底葬送。准确的时间是六点二十三分，当时，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上，戴森在撒了一泡尿后习惯性看手表，正好看到时间定格在这个点上。“天亮了，本土的援军快到了吧？”戴森这样想着，正忙着拉上裤子拉链，忽然，他听见了类似于西北风呼号的声音。这样的声音他之前就有听到过，再次听闻，他的心马上揪紧了——“火箭！又是中国人的火箭！” 　　这个时代，导弹还不是通用词，所以绝大多数人对于导弹的认识，还停留在火箭的层面上。已经见识过导弹的厉害，戴森当时就不想离开厕所了。而他这个决定救了他一命。 　　不同于上一轮导弹齐射精确度极差，这一轮导弹齐射，因为中国的导弹快艇是在距离美舰队只有不到一百千米的距离上进行的，所以精确度极高。在两艘航母之后，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已经是中国水兵最想击沉的美舰之一。所以，这一波袭击大西洋舰队的将近六十枚导弹，其中最少有二十枚的目标正是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 　　“轰隆隆”的剧烈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其中距离戴森最近的，几乎就在他藏身的厕所外面。从第一声爆炸声响起，美国人特有惨叫声就响了起来，然后，这种叫声纠缠着戴森的神经，让他魂飞魄散的同时，再也没敢冲出去。 　　“导弹！中国人的导弹又来了！”忽然，大西洋舰队的指挥频道里，有一个声音大声喊道。这个时代的导弹，比之后世无论是速度还是精确度还有破坏力都要差上许多，越是如此，对于尼米兹还有斯普鲁恩斯来说就越是煎熬——他们明明可以肉眼看到中国导弹飞行的轨迹，甚至能够提前判断对方向并向目标舰艇示警，偏偏，目标舰艇就是没有办法躲开。 　　第一波将近六十枚导弹只是开始。中国的飞鱼导弹快艇，每一艘能够携带六枚海神舰舰导弹。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的导弹快艇大队一共辖二十八艘飞鱼，也就是说，如果有需要，他们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将携带的一百六十八枚导弹全部发射出去。 　　此时，如果尼米兹能够从空中鸟瞰中国飞鱼导弹快艇部队所在海域的话，他当会发现，随着一艘艘快艇上面不时有两道火光同时迸现，下一刻，这些快艇上就爱会出现两道长约几十米的烟柱。随即，两道火光从烟柱上脱颖而出，变成两个火球飞向大西洋舰队所在的海域。 　　“散开！散开！自由规避！”尼米兹的应变能力相当强悍，眼看仅仅一轮导弹袭击，已方的几艘舰艇就遭到了致命性打击，在第二轮导弹来袭之前，他大声下令，要求所有能行动的舰船立即散开。 　　这一次，为导弹快艇部对提供目标指引的是一个名叫孙海民的少校飞行员。孙海民立刻将美舰的最新动向向快艇部队的指挥官做了通报，并善意的提醒他们：“美国人很狡猾！” 　　导弹快艇的指挥官是一个名叫封蔼生的海军中校，听了孙海民的提醒，他嘿嘿一笑说：“美国人此时才想分散，迟了！” 　　确实迟了，海神舰舰导弹采取热寻的指导方式，最大自我调整范围在三千米左右。以海神的飞行速度，一百千米的距离，也就一分多一点的时间，可是一分多钟，美舰能航行三千米吗？绝无可能。 　　美国白宫的会议还在继续，而随着尼米兹发回新的战报，通报大西洋舰队遭到中国导弹精确打击的消息，会议室内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史汀生、诺克斯等军方大佬，在听到有关导弹的消息之后，他们脑海中很自然的就出现了“超级炸弹、卫星、潜射鱼雷”等与中国有关的新式武器的名词。美国军方为什么迟迟在与中国对抗一事上犹疑不定？很大的原因正在于他们对中国新式武器的不了解以及惧怕。 　　“无知者无畏，也只有杜鲁门这样对军事几乎一窍不通的家伙才会做出如此脑残的决定。可是，哪怕仅仅因为超级炸弹的存在，美国和日本秘密缔约真的能挽救更多的美国小伙子吗？不，在我看来，这只会让更多的美国小伙子丧命……”这番话来自一个名叫巴克法利的美国将军。 　　巴克法利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后来当上了美国总统。而在此之前，他做出的最著名的举动就是率部向中国军队投降。 第2937章 放弃 　　热寻的导弹有一个特点，当然也可以理解为缺点，那就是如果是在一定范围内打击同一目标的时候，一旦有一枚导弹成功击中，那么后面的导弹就会前赴后继的向这个被击中的点飞去。尼米兹等人不知道这个，所以，当包括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在内的几艘重型舰被导弹击中，但只是次要部位中弹的时候，他们深感庆幸，以为幸运女神是站在自己一方的。然后，随着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导弹相继袭来，而那些被中国人重点照顾的重型舰无一例外都是相同的部位中弹，他们登时就庆幸不起来了。再次要的部位如果连续被击中三枚甚至四枚导弹，那也是会造成恶劣后果的。真实情况是，当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的左舷靠后的部位被两枚导弹相继击中之后，那里就出现了一个大洞，然后直接导致后面的两枚导弹直接钻了进去，在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的尾部舱室内爆炸，直接将轮机室以及其它比较重要的舱体建构撕成了碎片，并且炸出了一个绝对不可挽救的大洞。 　　前后不过十分钟，中国导弹快艇部队将所有的导弹都发射出来。然后，尼米兹等人就眼睁睁的看着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就好像被一座大山压中尾部一样，整个舰体开始向后倾斜，看那趋势，即使不会整个沉没，最后也会变成头上尾下的样子，完全损毁。 　　前后相隔不到一刻钟，杜鲁门等人便收到了第二份战报，获悉两艘战列舰还有三艘重巡皆出现严重损伤，其中两艘战列舰和一艘重巡已经开始往海底沉去，他们登时都傻了。 　　“……因为舰队所有重型舰艇皆不同程度的受损，我们已经失去了与中国舰队持续作战的能力，哪怕是单纯的防守也不行，所以，我希望总统阁下能够允许我们撤退……”电报应该是以尼米兹的语气写的，通篇透着苦涩的味道。杜鲁门等人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他们也能够感受到尼米兹写下这番话的心情，也知道对于这个海军上将而言，做出上述决定是多么的艰难。 　　“空中支援已经来不及了？”杜鲁门对军事不是太了解，他问诺克斯。 　　诺克斯的脸色呈苍白色，他手上叼着一根雪茄，却已经有超过十分钟没往嘴里塞上一下了。“主力舰艇受损失去战力，那么一旦中国人的主力舰艇获得射程，那就会出现只能被动挨打而毫无还手之力的局面。阁下，我建议同意尼米兹将军的要求——”诺克斯说道，最后一句话说出时，一嘴苦涩。 　　论海战，自然以他为尊。听他这么说，杜鲁门皱眉思考了一会，对一边的侍从官说：“给尼米兹将军回电，就说我同意他的请求。对了，告诉他，尽量多的将所有人都带回来，那些航速慢的舰艇，我允许他放弃。” 　　这又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杜鲁门这番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允许尼米兹他们全员逃跑，而且是速度越快越好。很显然，在舰队和人之间，他最后选择保留后者。而即使以美国财大气粗的程度，一下子要放弃几乎一整支舰队，这个决定对错勿论，绝对痛彻心扉。 　　侍从官点点头下去了，会议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许久之后，史汀生开口打破沉默，对杜鲁门说：“总统阁下，您的决定是对的。舰艇没了，我们可以再造，但要是人死了，要想再培养出来一批，那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讨论对华宣战的事情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铿锵有力，很显然，他已经被中国人的行为激怒了。 　　与会的也有不了解情况的，问出为什么不可以全军撤退的傻话。在这些人想来，大西洋舰队也许打不赢突袭的中国舰队，但是全体逃跑总没问题吧？对这个问题，杜鲁门让诺克斯来回答。 　　诺克斯此时的心情其实十分恶劣，不过他依旧平息静气的解答了这个问题：“……我们的航母和战列舰还有大部分重巡都已经失去战斗力，所以，如果我们全体撤退的话，中国人就能肆无忌惮的派出战机拖住我们，然后，等中国人的主力舰队靠近，那么不仅舰艇有可能跑不掉，我们的士兵也可能遭遇劫难——”说到这里，诺克斯特意用敬佩的眼神看了杜鲁门一眼，这才继续道：“所以如果我们想拯救尽可能多的士兵的性命，最好的办法就是舍弃速度缓慢的大型舰艇，而乘坐速度奇快的小艇离开……” 　　诺克斯这番解释其实并不详尽。杜鲁门的指示里，可没有放弃整个舰队的说法。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作为一个政治家，未雨绸缪是必备技能，所以为了防止这件事以后被人翻出来作为攻击他的武器，所以他只是隐晦的指出“那些航速慢的舰艇，我允许他放弃”。而以尼米兹的智慧，他当然能理解这话真正的意思。 　　杜鲁门做出上述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很痛苦了，而到了尼米兹那里，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以接受。要知道与他而言，大西洋舰队不仅是他的荣誉，而且相当于他的孩子，现在，却要他连孩子连荣誉全部丢掉，这种痛苦，非亲历者是无法体会的。当然了，正如诺克斯所猜测的那样，以他的智慧，他是不可能理不清其中的厉害关系的。所以，不管这个决定是多么痛苦，他除了直面接受根本没有其它选择。 　　半个小时后，如诺克斯所预料的那样，中国的第三波战机集群果然飞抵大西洋舰队所在海域上空。而此时，尼米兹正带着几个手下最后一批踏上一艘轻型巡洋舰。 　　站在这艘克利夫兰号轻型巡洋舰的前甲板上，感觉着因为舰艇突然加速带来的颤动，尼米兹四顾那些犹在冒着浓烟的重型巡洋舰、战列舰还有轻型巡洋舰，再看看天空中越飞越低的中国战机，他像是自语又像是给身后的手下打气，说道：“我们还会回来的！” 第2938章 尼米兹的大礼 　　美国人居然弃舰逃跑，这是陈师昌还有卞经道以及正在执行第三波轰炸任务的学兵飞行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美国人这么做或许可以理解为他们是吸收了珍珠港海战的经验教训。珍珠港海战，美太平洋舰队究竟损失了多少舰艇另计，对美国海军真正形成致命打击的，是随着大量有作战经验和丰富航海经验的士兵以及船员的死亡，即使后来美国人依靠自身强大的工业能力，很快就为太平洋舰队制造出了足够多的新型舰艇，但是因为老兵和老水手的欠缺，其太平洋舰队的战力却一直恢复不到战前——在美太平洋舰队先后又被日本人羞辱了两次之后，其司令官金上将总结经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即他们后来的败不是败在舰艇和科技上，而是败在士兵和船员的素质上。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当美国人发现法属圭亚那海战不可逆转以后，上至杜鲁门，下至尼米兹，他们立刻做出了似乎最正确的决定。即弃舰保人。 　　对与尼米兹而言，即使有最正确的理由，即使他能够从理智上说服自己，可是真要这么做，依旧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或许，这也可以被理解为为什么他舍弃了那么多的重巡还有轻巡却又要带上这艘克利夫兰号轻型巡洋舰的原因。他希望通过保留这艘轻巡来证明，自己并不是真的放弃了整支舰队。当然了，还有一个可能。因为克利夫兰级轻型巡洋舰的速度要快一些，或许他以为乘坐这艘巡洋舰并不会影响到整支队伍的撤退。 　　事实却证明他错了。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中国的飞行员们太不解风情了。 　　中国飞行员们放过那么多安安静静的老老实实停下那里的重巡还有轻巡不管，居然一上来就瞄中了尼米兹乘坐的这艘克利夫兰号轻巡。 　　战后，有敏感的中国记者曾经就这个问题采访过几个中国飞行员。在若干年后，当尼米兹看到这些采访的影像资料时，美国老头当时气得须发乱颤，差点就性脏病复发一命呜呼。 　　以下是一个中国飞行员当时的回答——“我们本来的目标是那些大舰，不过因为从一开始就没遭到这些大舰的攻击，所以我们以为这些大舰的反抗力量已经被摧毁了，当然要另找有价值的攻击目标。” 　　尼米兹做得彻底，命令所有人都转移到驱逐舰这类小舰或者干脆乘坐救生艇直接逃离。不能说他这道命令哪里错了。问题是，中国战机集群本为破坏大西洋舰队战力而来，既然遭遇不到抵抗，他们自然要搜寻更有价值的目标。如此一来，人满为患、在逃生舰中体积最大的克利夫兰号轻巡自然成了最醒目的攻击目标。 　　就防空能力而言，克利夫兰号轻巡其实并不弱。但是所谓双拳难敌众手，面对几十架中国战机，其防空火力再强，最终也只有被轮的命。 　　是以，和乘坐一艘驱逐舰快速离开战场的斯普鲁恩斯结局迥异，尼米兹最后是被一艘美国潜艇顶在舰桥上救走的。 　　尼米兹命大，再加上他是大西洋舰队的最高长官，所以能够享受最高级别的营救待遇。而与他同舰的其他美国官兵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成了克利夫兰号轻巡的殉葬品，最终，包括尼米兹在内，从克利夫兰号轻巡上逃生的美军官兵只有五十九人，包括三十二名称为战俘的。而五十九这个数字，仅仅是克利夫兰号轻巡当时实载人数的九分之一。 　　因为杜鲁门和尼米兹的“果决”，法属圭亚那海战最终以美国大西洋舰队虎头蛇尾式惨败告终。 　　同样因为杜鲁门和尼米兹的“果决”，当陈师昌率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主力抵达战场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腔笑意的卞经道—— 　　在电话里，他向陈师昌报告：“尼米兹送了我们一份大礼！” 　　卞经道比陈师昌他们早两个半小时赶到战场。抵达战场之后，因为他根本不敢相信美国人会这么好心，白白的送给他们这么多轻巡以及还能修复的重巡甚至战列舰，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派队占领这些美舰，而是立刻扩大侦察范围，以防止美国人搞什么阴谋诡计。 　　两个半小时过去，他派出去的侦察机最远的已经飞抵美国近大西洋沿岸并遭到了美国战机的拦截，派出去的潜艇也将周围一百千米范围内的水域都清查了一遍，却都没有发现异常。他终于确定，眼前这些随波逐流的美舰并不是美国人布下的陷阱，而确实是留给他们的“大礼”。 　　陈师昌久居高位，早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能力。饶是如此，当确定面前所见的美舰已经被它们原来的主人完全放弃掉，他还是惊呼出声，一再问：“真的？派人察看过了？警戒线放出去没有？” 　　“我也很奇怪，美国人这是什么意思？它们就是再惜命，可是炸沉之后再跑也来得及啊？我们肯定不会派战机去炸他们用来逃命的快艇的！？总座，我想了半天觉得也许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尼米兹还有大西洋舰队的指挥层，他们也许并不想与我们为敌……” 　　卞经道最后的理解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陈师昌却不想妄作评论。“随美国人怎么想吧，我们做好自己分内事就足够了。既然美国人已经跑了，那就派员接受，然后返航！对了，看看那几艘被炸烂的还有没有修复的可能。有修复的可能就拖回去。经此一战，美国人短期内是不可能对我们形成威胁的。” 　　消息传回国内，欧阳云接到报告以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美国人这行为太诡异了，而考虑到大西洋舰队当时的总指挥是尼米兹，那指挥失误的嫌疑完全可以排除。是美国人的阴谋吗？可是美国人这么做能有什么后手？要知道，此时美国人的大大西洋舰队还在澳洲海域呢，他们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赶到大西洋。 　　“奇怪了！”嘴里念着“奇怪了”，欧阳云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忍不住。美国人财大气粗，可以不在乎那些被称为小舰的轻巡，可是对于中国不一样啊。要知道，最后被美国人舍弃的轻巡一共多达二十五艘，其中十六艘几乎完好无损。这都可以满足再组两个航母舰队的护卫舰队了。 第2939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法属圭亚那海战，中国的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从出师不利到大获全胜，消息一经披露，立刻在中国国内引起了轰动。之所以轰动，因为在此之前，虽然因为政府宣传部门舆论引导得好，民众知道对美一战不可避免，可是因为民众对美国的认识一直还停留在从前，认为美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所以对于能否击败美国，绝大多数人都是心存忐忑的。越是如此，当一场胜利，而且属于绝对大胜来临的时候，人们才会那般的惊喜。因为他们猛然发现，美国也不是不可战胜的，而中国的海军，已经强大到足以媲美传统海军强国的地步。 　　“中国人开始了狂欢，因为在他们看来，国家能够击败美国和击败日本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就好像，击败日本是天经地义，而击败美国则像是超常发挥一样……我不知道，如果杜鲁门总统了解了这些，会不会后悔与中国作对。原来在中国人心中，美国曾有着那样崇高的地位。而现在，因为这一战，笼罩在美国身上的神秘迷雾消失，美国在中国民众心目中却是被打回原形了……”以上文字来自司徒雷登，这个曾经的中国燕京大学的校长，现在的美国驻华大使。 　　有人欢欣鼓舞，自然就有人沮丧伤心。有关法属圭亚那海战，不知道杜鲁门是出于何种目的，他没有命令封锁消息，所以，就在当天晚上，有关美大西洋舰队遭到中国海军偷袭，在法属圭亚那海战全军覆灭的消息就通过电视机还有收音机传遍了整个美国。而美国人乍闻这个消息，从上至下，无不惊呆了。生于这时代的美国民众是不幸的，因为从美国加入同盟国正式加入战团以来，美国人就没获得过胜利消息。噩耗一个接着一个，饶是美国人以乐观坚强著称，可也经受不起接二连三的打击啊。所以，不同于珍珠港事件爆发后美国民众群情激昂要求对日开战那样，在大西洋舰队全军覆灭的消息传开后，美国民众第一个反应，普遍都是目瞪口呆抑或心死若灰。 　　“我们的总统，我们的陆军部长、海军部长一再宣称美国是这个世界上军事力量最强大的国家，有能力在复杂的战争局势下维护美利坚的利益。但是现在看来，他们这些表态更像是谎言——难道不是吗？美国有着世界第一流的海军，可是，先是珍珠港战败，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现在，法属圭亚那又再次战败，大西洋舰队全军覆灭。是，我承认，美国是当今世界工业化程度最高的国家，有着世界上最强的工业制造能力。可是，如果我们每天无偿加班八小时以上只是为了制造更多的战舰好让我们的军队送给中国人或者日本人去获得胜利和荣誉——我想说的是，我们这么做值得吗……我不理解的是，我们和中国本来属于盟国，中国人为什么要向我们宣战？难道说中国人失心疯了？不，中国人没有失心疯。中国人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我们的国家先背叛了他们……作为升斗小民，我们不理解所谓的国家利益，但是我们知道，我们本来有击败日本的机会，但是现在，我们和日本却成了盟友同时成了同门过的叛徒。而本来属于我们最可靠的盟友的中国也成了我们的敌人……” 　　这是一个名叫约翰逊的美国作家在第二天的一份地方小报上所发表的一篇文章，透过这篇文章，不难发现当前美国人微妙的心理变化。在中国展示雷霆之威全歼大西洋舰队之后，美国人开始反思得失，所谓的太平洋利益变得失去诱惑力，杜鲁门为首的美国政府一手编造的谎言也出现一戳就破的危险。 　　无论是那个时空还是这个时空，美国人之所以天然保持优越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本土一直没有遭到致命威胁。而现在随着大西洋舰队全军覆灭，中国舰队和战机开始在大西洋上称霸，已经可以直接威胁到美国本土，美国人感受到了危险，于是心态立刻失衡，并由此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反思大潮。 　　当然了，因为美国政府宣传得力，再加上舆论皆由政府以及和政府利益紧密相关的财阀控制，所以虽然民间有识之士开始了反思，但是绝大多数美国人感受到的，却是美利坚欲与中国决一死战的决心。 　　普通的美国民众因为国家开始收缩其它方面的财政支出，又提出所谓的“爱国加班”，只觉得日子越来越难过，自然要进行对比和反思。与他们既然不同的是，实际控制美国的财阀巨头们，却开始了蓄谋已久的瓜分行动。 　　美国的财阀巨头们要瓜分的自然是中国侨民以及学兵军在美国的财富以及产业。事实上，从中国政府开始撤侨行动始，类似的瓜分行动就已经开始了。不过那个时候因为中美还没有正式决裂，所以为了避免出现不可预测的结果，财阀巨头们的瓜分动作显得比较隐蔽。而现在，随着中美两国正式决裂，他们觉得没有了后顾之忧，立刻开始加大瓜分力度，并宣称他们这一行为是“爱国的表现”，是为了削弱中国的力量。 　　无论对谁而言，不劳而获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就在美国上下开始以抢占中国人财产为荣的时候，美国政府经过长时间的磋商，终于正式发表了对华宣战宣言。 　　同一日，重庆，当相关文件被送到欧阳云面前，他认真阅读以后，乐了。 　　送文件过来的是宋子文，他见状好奇的问道：“一份宣战宣言而已，有什么可乐的？” 　　欧阳云指着一段文字说：“美国人说我们在轰炸日本本土的过程中犯下了反人类罪，这难道不好笑吗？好像，全世界死在日军手下的各国平民不在少数吧？” 　　宋子文想了想，可是却依旧找不到笑点。他却不知，欧阳云之所以发笑，是因为知道曾经的那个时空，用核弹轰炸日本犯下“反人类罪”的乃是美国，由此联想到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 第2940章 苏英想要浑水摸鱼 　　欧阳云和宋子文有所不知，因为中国对美宣战宣言中有揭露美日秘密缔约一事，这让美国政府在外交上一度陷入被动。似英国女王政府还有苏俄政府，出于国家利益，他们倒是能体谅白宫的行为。只是，这种赤裸裸的背叛却不能获得绝大多数同盟国国家民众的理解。在这些人眼里，美国和日本秘密缔约那就是对同盟国事业的背叛，他们是人类的叛徒。“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美国政府为了扭转这一局势，遂在对华宣战一事上大加修饰，努力的想要将自己装扮成受害者的角色。正是基于这一目的，在对华宣战书上，美国人大肆揭露学兵军的种种“恶行”，刻意丑化中国政府，甚至将千年前流行于欧洲大陆的“黄祸”一词也端了出来。 　　“美国人这么做就是为了颠倒黑白，总理，我们是不是适当的进行反击？”宋子文。 　　“这件事交给胡适去做吧，他不是嫌‘驻联合国首席代表’太清闲吗？正好找点事情给他做做。” 　　在撤侨行动结束后，前驻美大使胡适也被召回国，而为了弥补他，欧阳云特意签发委任状，委任其为中国驻联合国首席代表。 　　“英国和苏俄那边又传话了，希望能和我们举行最高级别的会谈。” 　　“英国人和苏俄人还不死心？” 　　“应该是觉得既然我们和美国正式开战，他们的立场对我们变得重要了吧。” 　　“你怎么回答他们的？” 　　“我说既然大家都是同盟国成员，而法西斯还没有完全消灭，愿意在这些事情上与他们加强合作。” 　　欧阳云点头。宋子文这个回答很巧妙，而且已经将中方的立场阐明无疑。如果丘吉尔和斯大林没做好彻底和中国撕破脸的决定，应该会知难而退。“以丘吉尔和斯大林的性格，这件事上他们应该还会反复。而杜鲁门也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苏英入局。不过，苏英能晚点加入进来，我们的压力就会少许多。当前，如果能够稳住的话还是先稳住。这些事，你和胡适多交流交流，胡适常年呆在欧美，对欧美人比较了解……” 　　欧阳云和宋子文都是大忙人，见面的机会很少，所以每次见面，两个人都会把握机会尽量的多交谈一会。 　　对于国家可能同时与美苏英日四国为敌，欧阳云为首的军方人士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同于军方，宋子文等纯粹的文职官员，在此事的态度上要显得保守许多。宋子文应该是心中早就存在这样的疑问，他问道：“总理，与美苏英日同时开战，您觉得胜算几何？” 　　胜算几何？这个问题，欧阳云早就扪心自问过。他看向宋子文，见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忽然笑了，说：“为什么问这个？难道害怕了？” 　　宋子文不应声，就这么看着他。 　　欧阳云摇摇头，掏出一颗烟来点上，说道：“胜算肯定有，但是你要我给出一个具体的数值，那我只能回答说不知道。不过，就是可能打败，你认为我们能够逃避吗？就拿太平洋来说，如果我们将占领的关岛还有中途岛都还给美国人，你来看看——”说着，他站起来走到身后的地图前，用手在关岛、中途岛等位置上一划，回看宋子文，问：“看出来没有？这些岛屿如果还给美国，那么将来有一天如果我们和美国发生矛盾的话，那么美国只需要将这道门一关，那就意味着我们进出太平洋的大门给封死了。你愿意看到这一幕吗？而如果关岛和中途岛还给了美国人，你以为我们还能够成功的保留在东南亚的影响力吗？英国人自一战之后就以美国人马首是瞻，一旦我们被美国压制，那么我敢肯定，英国人一定不会允许我们夺取新加坡。而哪怕仅仅是为了马六甲海峡的通行权，对于新加坡，我也是势在必得！反正迟早要和英国交恶，何不干脆一劳永逸？至于远东，通过新疆事件你还看不出来吗？俄国人分明就是喂不熟的狼。所以，哪怕仅仅是为了削弱俄国，我们也绝不能把远东还回去！子文兄，我知道，以国家现在的底子，我们别说和四国为敌了，就是打美国都未必打得赢。可是，为了国家的未来，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我们除了坚决的雄起，别无选择！我知道，外面已经在传说我穷兵黩武，说我舍弃了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传统美德——呵呵，我看他们分明是好日子过多了。可是，我们才过几天好日子啊？难道我们就只想着过好自己这辈子的好日子吗？愚蠢！一帮目光短浅的家伙！” 　　中国国内骂欧阳云穷兵黩武的声音从来没有断绝过，不过却数这一次声势最大。倒也不能说这些人的观点就是错的，毕竟单就国力而言，新兴国家中国确实不具备同时挑战美苏英日四国的实力。但是，因为这些人在散布这些声音的同时，又提出所谓的共和立宪制，分明有煽动内乱抢班夺权的嫌疑，值此关键时刻，欧阳云却是绝不会容忍的。 　　联合政府成立之初，为了彰显民主也为了安抚国内其它民主党派，欧阳云曾同意建立参议会。不过，因为时值非常时期，一切以战争为大，所以在国家权力分配上，参议会却是没能捞到一点实处。当时，因为抗日战争进行到最紧要的关头，国家还看不到出头之日，所以这些参议员倒也能随波逐流，适应高级陪读的角色。不过现在，随着抗日战争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光复全国指日可待，这些参议员却是按捺不住想要跳出来分享胜利果实了。 　　偏在这个时候，欧阳云整出对美宣战并且有可能同时与美苏英日开战这档事，这等于推延了胜利日期，自然就引起了急切想要分享胜利果实的参议员们的极度不满。他们开始四面出击，煽动各种反动舆论。而这恰恰是希望国内政治稳定的欧阳云最不愿意看到的。 　　从欧阳云的话中感觉到他动了杀心，宋子文赶紧劝解，说：“总理息怒，这些家伙鼠目寸光，您千万别和他们一般见识。现在国内可乱不得，越是这个时候，我以为越应该以稳妥为要。我看这样吧，我最近反正无事，就和冯老他们出面会会他们，也好让他们知道中央的决心。” 　　欧阳云确实动了杀心，不过却也没有真的要见血的意思。宋子文愿意当和事佬，他自然求之不得。于是便顺台阶而下，两人的话题，随即转移到了另外一件外交事务上。 第2941章 西藏 　　这起事件的起因源于美国政府发表对华宣战宣言后英国首相丘吉尔新发布的一项人事任命。丘吉尔任命前驻华大使薛穆为新一任的驻西藏办事处首席联络官，并宣称要将“西姆拉会议”进行到底，帮助藏人视线真正意义上的民族独立。 　　“西姆拉会议”是英国人一手策划，旨在将西藏从中国分裂出去的一次三方会议。因为会议召开地点放在了印度的西姆拉，因此而得名。 　　驻华大使和驻西藏办事处首席联络官，单就衔职而言，两者之间根本不足以划上等号。而丘吉尔刻意为之，其实是在向中国政府诠释英国政府在西藏问题上的立场——即在英国人看来，中国和西藏是平等的两个地区势力。 　　不得不说，丘吉尔这一手挺毒辣的。西藏，欧阳云入主重庆之后不是没想过要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因为不想在这种内耗上损耗过多的力量，所以联合政府并没有实际性的派军入驻，这也就给了英国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宋子文：“就这件事我准备向英方提交正式抗议。不过，我担心英国人会要求将西藏问题和香港、新加坡还有缅甸问题综合起来谈。那样的话，我们会很被动。” 　　西藏问题，欧阳云在幕僚团的补漏拾遗下有一定的了解。听了宋子文的话，他想了想说道：“丘吉尔还真会找时机。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趁我们和美国开战狠狠的敲上一笔竹杠了！” 　　“被敲竹杠不可怕，我最担心的是竹杠被敲走了中英之间还是难免一战。英国人和美国人走得太近了，而且英国人肯定不会放弃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 　　“那就先不理他。西藏，肯定是中国的领土，这一点毋庸置疑。既然丘吉尔要闹，就让他闹去，反正我们在西藏也不存在军事力量，顶多先将文职人员撤回来好了。” 　　“将文职人员撤回来？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再派军队是不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欧阳云冷笑：“有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我们只要咬定西藏从来都是中国的固有领土不就行了。哼，丘吉尔想要不劳而获，他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代，难道以为还是鸦片战争时代吗？这样，你也不用向英国政府提交抗议，就直接在联合国框架内处理这件事。可以直接向国际仲裁法庭投诉。告英国人蛮横无理，强行干预我国内政，请联合国予以制裁。丘吉尔这个时候在西藏问题上发难，还不是为了恶心我们？那我们也恶心恶心他！” 　　中美正式开打，不管从哪个层面看，对于英国还有苏俄等与中国存在经济利益甚至领土矛盾的国家而言，都似乎是他们的机会。在他们想来，已经和美国全面开战的中国，肯定不愿意在美国和日本之外再树立其它强敌，这个时候，他们趁机提出一些要求，欧阳云等中国领导人从大局出发，似乎根本就没有拒绝的可能。 　　丘吉尔和斯大林本来以为已经吃定欧阳云了。遂料，后者根本不按常规出牌，不仅一口回绝他们的要求，而且居然还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对于中国人这种蛮不讲理的做法，斯大林那边有何打算且不论，丘吉尔这边，其实已经开始接受美国人的建议，准备正式举起反华大旗了。 　　丘吉尔既然已经准备对华开战，那么他为何还要在西藏问题上向中国政府发难呢？其中一方面的原因正如欧阳云所言，还真的就是为了恶心人的。因为联合政府此时对西藏的统治本就仅限于口头上和政治化，所以不管英国人作何举措，其实都不能真正改变什么。当然了，从丘吉尔的视角，他这么做另外一个好处就是，一旦中国政府应对失措，在西藏问题上“大惊小怪”，那么，英国人也许就能通过这手“飞子”获得其它实际上的好处。 　　宋子文办事效率极高，在和欧阳云谈话的第二天，他手下的一个司长就正式向联合国仲裁法庭提交起诉书，状告英国政府野蛮干涉中国内政、试图分裂中国固有领土西藏，并要求联合国对英国进行制裁。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将联合国总部建在广州的好处了，在中国政府强有力的影响下（当然了，在英国人口中成了中国政府操纵联合国），联合国仲裁法庭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举行了一次听证会，并在英国代表缺席的情况下做出宣判，认定英国政府在没有向中国中央政府通报的情况下向西藏派驻大使级别的外交人员是对中国政府内政的粗暴干涉，并有试图分裂中国西藏的不良企图。要求英国政府立刻收回这项决定并在一定期限内向中国政府做出书面的解释以及道歉…… 　　中国和英国打口水仗的时候，巴西，随着中国南美志愿军的加入，战局出现逆转，一度被打得狼狈不堪的巴西国防军开始雄起，而曾经威风赫赫的巴西叛军以及麦森保全军则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迫连续收缩防线。这样的战况维持到南美志愿军加入战局的第五天，在又一个城市被巴西国防军以及南美志愿军夺取之后，麦克阿瑟沉不住气了，不得不向白宫发去更高规格的求援电报，称如果国内再不给予支援的话，他将不得不放弃在巴西的事业。 　　早在中国对美宣战并出动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突袭美大西洋舰队的时候，美国政府军政高层就已经做好了出兵巴西的准备。不过，因为美国陆军的一线部队大多集中在澳洲以及新几内亚，所以真要实现这一战略部署却需要相当的时间。不得已，杜鲁门在召集史汀生等人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之后，一方面给麦克阿瑟去电，要求他再坚持一段时间，一方面决定先抽调部分海军陆战队，让他们更换陆军装备，以便能尽快的投入到巴西战局中去。 第2942章 种子计划变最大惨剧 　　美国政府的工作效率并不慢，但是比之战事的进展却依旧要慢上一筹。两天后，抽调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才刚刚抵达指定集结地迈阿密，巴西叛军和麦森保全军从维列纳再次传出战败消息。与前几次不同的是，因为在这一次战役中作为主力的麦森保全军伤亡人数多达三千余人，且有超过五百人被中巴两军俘虏，麦森保全军因此实际上已经处于名存实亡的地步，这就让白宫的处境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按照麦克阿瑟的说法，如果援军在一个星期之内还不能抵达巴西境内的话，那么单凭巴西叛军根本无法抵御中巴联军的进攻。而为了保存实力，巴西叛军将只能选择逃亡哥伦比亚或者委内瑞拉。而一旦他们被赶出巴西，美国再想干涉巴西政局就将不是名正言顺的支持巴西不同政见者，而有可能变成侵略。 　　在这封电报的最后，麦克阿瑟写道：“为今之计，也许只有向日本求援了。巴西境内有着超过百万的日本移民，这些日本裔巴西人一直坚定的站在日本政府一方，如果能说动日本政府让这些日本裔巴西人加入反政府军，那么我们将立刻获得足够的兵源。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小泉敏一郎肯定不会坐视以日本裔巴西人为主力的反政府军战败，我们可以据此要求他提供支援……” 　　因为地缘政治的原因，美国政府肯定不愿意南美以外的国家参与到巴西战事中来。请神容易送神难，美国人虽然未必知道这句古中国谚语，但类似的道理还是懂的。当然了，当战局出现重大变化，有可能酝酿恶劣后果的时候，即使美国人知道将日本人弄进来未必就是好事，但是却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姑且试试看了。 　　后世的美国军史学家在研究这段历史的时候，有人曾提出这样的观点，那就是麦克阿瑟早在第二次被日军俘虏期间就已经被日本人收买了。正因为他已经与日本人暗通款曲，所以才会在巴西战争早期借战争形势致电杜鲁门，建议让日本人参与其中。历史的真相究竟如何，后人无从得知。不过有据可查的是，就在麦克阿瑟向杜鲁门提出这个建议的那一天，新加坡的小泉敏一郎召集了一次会议，而会议内容正与出兵巴西有关。 　　小泉敏一郎会将目光投注到巴西自然和巴西多日本移民有关。而他对巴西的野心越来越大则和美国人的不作为有关。巴西爆发内战之初，出于对宿敌欧阳云的了解，小泉敏一郎就预见到，一旦美国参与到巴西内战中，那么欧阳云就肯定会出兵巴西：“……只要支那军队参与其中，美国就有难了。如果杜鲁门不能在第一时间内解决掉支那人，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小泉敏一郎一语成谶，距离他说出上述言语不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巴西局势的发展果如他当初预判一样。登时，井上成美等人看他的目光便都带上了两颗小星星。东南亚日军本就是小泉说了算，在巴西的问题上又有这样的基础在，于是，这个会议基本上就成了他的一言堂。 　　“……中岛君，信村他们可以行动了。告诉他，我希望巴西越乱越好！” 　　中岛君正是梅机关的机关长中岛成子。她上个月抵达新加坡以后，立刻得到了小泉敏一郎的重用，被任命为特高课课长，专门负责情报工作。 　　巴西境内的日本特工，小泉敏一郎早在半年前就派人进行了统合。而在巴西现政府和中国政府越走越近之后，小泉敏一郎预感到欧阳云可能会借机在美国后院“煽风点火”，遂要求他们加强活动以积聚力量留待后用。中岛成子抵达新加坡的时候，恰逢中美两国正式开打，中岛成子奉小泉的命令，拟出一个旨在控制巴西叛军的“朝日行动”。现在，小泉命令她可以行动，指的就是发动“朝日行动”。 　　“山部君，‘种子计划’失败就失败了，只要我们能够击败支那，丢失的那些人我们总能找回来。你不是一直想着复仇吗？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这一次，我会指派两个远程航空联队给你，希望你能够将支那在大西洋上的所有航母悉数炸沉！能做到吗？” 　　小泉敏一郎在说出“种子计划”四个字的时候，脸颊上的肌肉有明显跳动的痕迹。他情绪忽然变得如此激动是有原因的，盖因为就在三天前，三架满载“种子”的富士山超级战机在太平洋关岛以北洋面上连人带机悉数被中国空军给劫持了。至此，本属于天才想法的“种子计划”反而成了本世纪日本历史上最大的惨剧。要知道，那些“种子”男的无一例外是日本各行各业的精英或者科学家，而女的也无一例外不是最优秀的大和女子。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事发当时，山部川三键明明报告称关岛上的支那战机已经悉数被引开——如果不是提出“种子计划”的乃是东条英机，而策划者则是东条英机的侄子东条浩二，他甚至要怀疑这根本就是支那人的阴谋。 　　“种子计划”令小泉敏一郎感觉遭到了愚弄，山部川三键又何尝不是如此？要知道，为了将关岛上的中国战机引开，他率领的航空部队可是丢掉了超过十架的最新型喷气式战机哪！ 　　听小泉提到“种子计划”，山部的脸上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深呼吸一口，然后站起来大声道：“哈伊！阁下，就请看我的表现吧！” 　　在宣布完一系列的命令后，小泉敏一郎平复一下因“种子计划”而变得激动的心情，缓慢道：“诸君，我还是那句话，中美开战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所以我们必须竭尽全力的抓住。如果我们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反败为胜，诸君，那么等待我们的将是国破人亡！诸君！努力！” 第2943章 匪夷所思 　　美国人主动出击，开始拉日本加入巴西战局，对此，因为小岛祥一郎的存在，很快，中国方面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巴西战事进展良好，有可能成功的羁绊住美军主力，从而迫使美国投入更多的资源，对此，欧阳云为首的中国军政高层自然乐见其成。南美是美国的后院，历史上，便是英国人想要染指南美美国人也会十分介意，现在他们狗急跳墙，居然主动撩拨日本人。欧阳云忽然十分期待，如果将来出现中日两国皆在南美生根的事情，不知道届时美国人会有何感想。“日本人就是个祸害，也许可以考虑将日本人都流放到巴西去，而将日本岛交给犹太人……”他甚至产生上面的想法，而且这个想法一旦萌生就如同一块磁铁一样对他产生了很强的吸引力。 　　击破了板垣征四郎针对长春的围剿之后，现在的东北战局，中国军队已经全面掌握主动。不仅外围的张学良等人率领各自的集团军加强了攻势，而且困守长春的丁一所部也开始四面出击。这其中，值得大书特书的是，在成功抵御住日军本土入援军队的疯狂进攻之后，东北日本解放军开始大出风头。一方面，盖因为以本土入援军队叛徒为主力的东北日本解放军中的假鬼子针对他们的前战友有着先天性的说降优势，另一方面，长春围剿战的最终失败以及兴奋剂后遗症的爆发，令日军本土入援军队不仅士气大跌，且凝聚力越来越差。还有一个原因，围困长春的失败，令朝鲜通过来的补给线变得漏洞百出。在中国军队四面出击下，日军甚至连基本的吃饭都成了问题。这个时候，当假鬼子忽然喊出“投降饭团管够”的招降口号，对本土入援军队的鬼子们的诱惑力就实在太大了。 　　什么学兵军从来不留俘虏，什么投降有可能被中国人发派到太平洋去当旷工，什么本人投降亲属全部处死……在饥饿还有死亡面前，本土入援军队的鬼子什么都顾不上了。鬼子们先是有目的性的选择假鬼子投降，到了后来，则是看到全副武装的学兵军也会冲上去投降，而他们投降后的第一句往往是：“阁下，在处死我之前，能赏我两个饭团吗？” 　　松本五郎在自己的回忆录《东北岁月》中花了很大篇幅来描写类似的事情，在他描写的诸多案例中，下面一则十分的有趣，当然，这仅仅在中国人看来，在日本人看来，那满满的可都是泪啊—— 　　“最神奇的当属小井小队。小井小队本来的任务是侦察，结果，他们早上六点钟出去，到晚上十点钟晚点名时都还没回来。当时，他的中队长版本还十分紧张的来向我报告，称小井小队失联已经超过十四个小时了，请求我同意他率队出去寻找。我当时先是很惊讶，因为据我所知，这个时候在长春一带已经不存在敌人了。然后我想到一个可能性，心中咯噔一声觉得不妙起来。小井这人我知道的，色胆包天，我当时想，他不会出去找花姑娘，然后搞不清楚形势胡来了吧？那样的话，可是天皇也救不了他了。” 　　“小井小队是在第三天早上回来的，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向司令部报备，宣称他们失联了。让我们所有人都惊掉的是，他们出去的时候是十九个人，可是回来的时候居然多达一千五百七十六人。也就是说，他们十九个人俘虏了超过自身将近百倍的敌人，这是不是太神奇了？而这样神奇的事件，在当时是相当普遍的。乃至于后来司令部为了解决人满为患的俘虏，不得不向丁将军请示，将其中的一些人发配出去，以缓解越来越紧张的粮食问题……” 　　长春开始真正意义上成为中国军队的主场，这意味着冈村宁次的华北方面军和山田乙三的关东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航空部队加入到这场战事中，东北战局的结局已经没有悬念。 　　因为中美在印度洋和巴西大打出手而美国的重量级显然比日本更胜一筹的原因，东北战事在中国民间的热度非但没有因为它行将圆满结束而变得更高，相反还有所衰减。当然了，这绝不会是欧阳云等中国军政高层的看法。 　　用欧阳云的话来说：诚然，我们将收复全部失土，我们绝对有理由为此高兴欢呼，但是我要提醒大家的是，日本还没有投降，他们在朝鲜、在其本土、在东南亚还存在着相当大的力量。而且，如果我们不能彻底拔除日本人身上的好战毒瘤，我不会认为我们已经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最终的胜利”这种说法是第一次出现在欧阳云的口中，也是第一次出现在中国历史舞台上，而它的出现，象征着中国和日本之间的战争开始进入第二个阶段。 　　早在去年，对于如何处置日本，欧阳云就曾产生过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现在，随着东北战事大局已定，他觉得实现这个想法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六月的第一个星期天，上午十点钟左右，欧阳云在潘媚人的院子里再次见到了潘秀安。 　　和潘秀安以及其代表的势力之间的联系本就由潘媚人负责，而随着双方议及的事情越来越重要，现在，双方之间的联络已经撇开了中央情报局。简短的寒暄过后，欧阳云直入主题，问：“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潘秀安有点小激动：“是的。” 　　“那好，你回去告诉溥仪，最迟下个月底，他将会有机会前往日本，而且，肯定会以裕仁女婿的身份。” 　　让溥仪成为裕仁的女婿，而且成为日本将来的天皇，这个想法确实够匪夷所思。当然了，要想实现，其中的难度也十分的高，毕竟，日本人非常排外。 　　潘秀安深吸一口气，点头。来之前他其实已经猜到会是这件事，但是亲耳听到，他还是忍不住激动了。非局中人，不能体会到这件事的艰难以及伟大。当然了，艰难是一直存在的，伟大却只有成功之后。 　　欧阳云认真的看着他，慎重道：“我现在需要确定的是，溥仪有冒险的决心吗？要知道，你们一旦到了日本，除了我安排给你们的助力，其它的只能靠自己。如果不能在该强硬的时候拿出最强硬的姿态，你应该知道等待你们的会是什么结局。” 　　潘秀安再次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问：“阁下，我们这么做，我能够理解为是为国家奉献吗？” 　　欧阳云点点头。 　　潘秀安脸上的笑容就更明朗了，道：“那么，我想我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第2944章 李代桃僵 　　作为日本人一手扶植起来的傀儡势力伪满洲的皇帝，溥仪的生活绝不似表面上看上去那样风光。而溥仪和他的伪满洲政权的日子开始过得像点人样，还在学兵军在对日战事中完全取得压倒性局势之后。当学兵军的威胁越来越大之后，或许感觉到了独力难支，日本人这才想起了他们扶植起来的这个“盟国”，死马当活马医一样的寄希望于溥仪和他的伪满洲能够成为关键力量，帮他们把高高在上的天平秤盘给压下去。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溥仪和他的伪满洲权贵开始注意到学兵军和欧阳云，当然，当时他们绝对是不会心存感激的，而是畏惧。学兵军和欧阳云在华北时候针对汉奸的雷霆手段，是溥仪和他的伪满洲权贵胆寒的重要原因。也正因为这种畏惧，当战局态势明朗化更趋一步的时候，溥仪和他的伪满洲权贵们呆不住了。他们不想为日本军国主义陪葬，于是向学兵军和欧阳云求降就成了唯一选择。 　　当然了，作为久处人上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人，让他们再回归平凡，这必然是相当痛苦和一个过程。正因为此，当欧阳云提出“李代桃僵”计划的时候，尽管觉得十分“天方夜谭”，但溥仪方面还是很快给出了正面回应。 　　这个计划里，日本是不是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公主，裕仁是否会同意这桩结亲，这些都是次要的。重点是学兵军能否彻底控制对日战局，并且能够从现役日军将领中找到具备相当分量的代言人。这一点至关重要，执行起来的难度也非常之高。好在有东条浩二。 　　后来的各国历史学家们评选二战十大间谍，中国特工有两人入选。这其中，孔令仪为其一，再一个则是“神秘的东方019（因为需要，东条浩二终其一身都没有暴露自己，在中国国家档案馆中，他的身份也就永远的定格为‘019’）”。 　　“神秘的东方019”特工生涯中最出彩的三件事，其一正是“种子计划”。当若干年后，中国档案馆开始按照程序披露一些到期的绝密档案时，有关“种子计划”的秘辛这才为公众所知。是时，依旧被监禁居住的山部川三键看到相关报告，老鬼子当时就气得吐血，并大叫：“东条英机这个笨蛋，他连上等兵都不如啊！” 　　在日军将领中寻找代言人的事，因为其特殊性（必须具备相当地位，同时还必须“贪生怕死”——不如此不能确保对其控制），欧阳云将它交给了单人雄。单人雄在考察了相当长时间，并分别派人与冈村宁次和山田乙三接触多次之后，最终选定冈村宁次为“合伙人”。 　　名单报到欧阳云那里，欧阳云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批准了。 　　现阶段，中国方面能接触到的重量级鬼子将领也就冈村宁次和山田乙三以及板垣征四郎。因为要考虑到保密性以及后继事项的操作性，三个老鬼子里面，善于隐忍而且并不缺乏生存智慧的冈村宁次当然是第一人选。至于能不能说服冈村宁次，欧阳云和单人雄则一点都不担心。 　　中日之间这场旷世大战，其实从去年年中开始基调就已经奠定了。即，中国的胜利和日本的战败已经成为定局。这也是中国国内一些人和一些势力对联合政府迟迟不能光复东北甚至完成对日本本土占领感到不满的原因。 　　明眼人都知道日本已经在劫难逃，冈村宁次自然也能看透这一点。如果他是一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人，他这个时候应该考虑的就是如何和中国政府搭上关系，如何才能免除一死；而如果他还心怀国家，还想为日本做点什么，他现在想得最多的肯定也是这个，而且，也许会比求活更加的歇斯底里。 　　如欧阳云和单人雄所料，和冈村宁次的接触果然比较顺利。当然了，刚开始的时候，是不可能言及“李代桃僵的”。“李代桃僵”要想真正实施，这得等冈村宁次回到日本并且成功上位之后。 　　东北的战事，就在和冈村宁次的密探中开始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中国军队在经历了长达半年的疯狂进攻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后劲不足，节奏开始放缓。而且，中国军队的进攻开始变得有针对性，比如在对上华北方面军的时候显得比较温柔，而在对上关东军的时候则变得十分凌厉。会出现这种情况，中国军人私下讨论时给出的解释是为了报复当初关东军在东北对中国人民所犯下的罪恶。而华北方面军，因为冈村宁次对部队的约束让该军较少犯下针对中国平民的罪行，所以在中国军人心中的仇恨度相对较低。 　　冈村宁次在华北方面军的时候严控军纪，这在当时是遭到几乎全体日本军人质疑的。不过，因为现在开始享受到这么做的好处，质疑的声音登时没了，而变成了赞美，赞美冈村宁次有远见。甚至于在战争的后期有关东军被中国军人俘虏的时候，他们会自称自己是华北方面军的，只为了这样能够少受一些罪。 　　东北战事正在以一种中国方面全控的状态缓步进入尾声，日本国内，在本土入援行动几乎破灭之后，从上至下，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开来。固然，本土的日军还在顽强抵抗，而且似乎经中国军队挡在了四国之外。但是，如果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被剿灭的话，日本人绝不认为单凭只剩三分之一的本土入援军队以及烂成渣的朝鲜共荣军能够凭借朝鲜抵御住中国陆军的进攻。 　　换句话说，只要朝鲜被中国军队攻占，那么日本的末日也就到了。 　　中国军队对日本的封锁已经长达将近一年，又因为战争消耗掉了太多的日本壮劳力，导致日本国内的农业生产变得十分萎靡，再加上来自朝鲜的粮食越来越少，现在，日本国内的粮食供应已经成为困扰日本政府的一大难题。 　　饥饿、疾病还有恐惧……种种负面因素和情绪充斥在日本人的心头，渐渐的开始衍变为一种歇斯底里。受这种心态影响，日本人正在集体走向一个极端。 第2945章 似乎是变故 　　后世的日本学者有很多关于这段时期日本社会的描写，而和那个时空完全不一样的是，这种描写到了最后，都会以忏悔和悔悟结束（由此可见，日本人根本就是属狗的，只有面对大棒时才知道反省）。 　　“那段特殊时期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有两件事，一是饥饿。这种饥饿可不是因为少吃一顿饭而出现的那种饥饿状态，而是好像不管吃多少都永远吃不饱的感觉（也许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小吧，所以对饥饿的忍耐度特别的低）。第二个则是恐惧——因为根本不知道中国的战机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头顶上而且有可能丢下一颗炸弹，所以我们总会因为天空中出现的一点点声响就抬头望天，并且随时做好逃进防空洞的准备……”这是后世著名的日本作家赖上村树在自己的传纪小说《皇朝末日》里所写下的一段文字。 　　他所描写的这段时期，正是1946年的夏天，中日东北战事行将分出胜负的时候。 　　在板垣征四郎率领本土入援军队所发动的长春围剿战失败之后，日本政府明知东北战事事不可为，可是为了与中国军队决战于境外（这个时候，日本人不再承认朝鲜是他们的本土了），他们还是使出浑身力气又征集了将近五十万的军队送到了朝鲜，同时命令呆在中朝边境线上的本土入援军队并大约八十万新武装起来的朝鲜共荣军和大约二十万的东亚共荣军（就是中国伪军）立即进入中国东北作战，试图拖延中国军队进攻的速度，从而为朝鲜决战争取时间。 　　东北战事之所以一拖再拖，都是为了“李代桃僵”。只是随着日军大量援军的出现，再加上美国正式出兵巴西，使得冈村宁次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暧昧不清起来。单人雄还能沉得住气，欧阳云那边却已经快顶不住了。 　　美国人还能有正是进军巴西的机会，这当然是中国南美志愿军放水的原因。事实上，当楚天歌率领的中巴联军已经将巴西叛军和美国麦森保全军包围在巴西的亚马逊州的西北部雨林中，随时都可以团灭对方的时候，他忽然接到最高统帅部的命令，要求他暂缓攻势，当时，当着十几个巴西将领的面，楚天歌很不给面子的就摔了杯子。 　　“乱弹琴！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们美国人是泥捏的吗？我们打得太轻松？！”稍后，在与陈师昌通话的时候，他在电话里吼道。 　　让楚天歌暂缓进攻正是欧阳云的主意，至于欧阳云为什么要出这个昏招，却是受了日本人欲与中国军队决战于朝鲜的启示。在相关的一次高层会议上，他说：“与其让美国人对巴西局势死心从而集中力量攻略太平洋，有可能将战火烧到我们国境之内，不如把美军主力牵制在巴西，在巴西人的土地上和美国人一决死战！” 　　对于即将到来的中美之战，中国军政高层的表现绝不似民间那样乐观。事实上，因为还没适应从一个“人尽可欺”的农民到“颐使气指”的地主的身份的转变，对于国家的未来，他们表现得相当的忐忑，不少人甚至都认为欧阳云主动挑衅美国又四处强硬根本就是自掘坟墓，是不顾眼前大好局势非要作死的短视之举。 　　当然了，因为现在欧阳云的声望正如日中天，而中国的大好局势也确实是人家一手打出来的，又有陈诚的前车之鉴，所以即使心中存在不同的想法，但是他们却不会立刻表现出来。 　　“将美军主力吸引到巴西”的方案获得通过，出于对楚天歌的了解，担心他想不通，欧阳云不仅在电令发出后又专门起草一份电文专门向他分说此事，还给陈师昌去电，讲明利害关系之后让后者多开解一下楚天歌。 　　且不言陈师昌本人十分理解欧阳云“将美军主力吸引到巴西”的想法，作为欧阳云最信任的老部下，老长官既然下达了命令，他都会不折不扣的去完成。 　　“你没收到小长官亲自发的电报？”他等楚天歌发泄过后，问道。 　　“收到了，可是我依旧想不通。美国人如果真的不想放弃巴西，我们现在就是将麦克阿瑟老儿灭了，难道他们就会退缩吗？麦森保全军可不是真正的保安部队，固然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可是为了击败他们，我已经牺牲超过一个团的兄弟了……” 　　学兵军特别是老学兵军出来的将领，因为近墨者黑的原因，都如欧阳云一样特别的护短。对此，陈师昌深有体会。算是明白楚天歌为何如此激动了，他说：“老楚，知道你心疼手下战士，可是作为军人，马革裹尸不正是最好的归宿吗？难道我们还能坐看美国鬼子杀到南海去，去蹂躏我们的百姓？老楚，你要理解小长官，他现在可不仅仅是我们的头，他首先是全中国人的头……” 　　楚天歌这类老部下的不理解，对于欧阳云来说绝对算不上难题。现在最令他头疼的是来自那些民主人士还有所谓爱国人士的质疑。 　　倒不能说这些人的质疑是故意生事。因为有摄像记者一路随军拍摄，所以东北战事的进程与大众来说并没有神秘性可言。正因为此，这些人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家的军队明明占据绝对优势地位，但就是无法一战定胜负呢？而在他们看来，日军的抵抗虽然顽强，可是根本无法阻挡已经武装到牙齿的自家部队啊！ 　　他们本来对前线部队的推进速度就感到严重不满了，这个时候偏偏日本人又整出来规模吓人的援军，他们是军事门外汉，更在意数字，一下子被吓住，甚至认为东北局势将出现变数，于是，不满情绪自然更严重了。 　　“滋敌”这样严重的罪名他们还不敢往欧阳云身上按，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对欧阳云的个人能力产生质疑，其中心底阴暗的甚至更质疑他这是因为日本情人的关系，这才没有在可以轻松解决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的时候出全力。 　　中国人天生就具备八卦特质，不然也不会有一传十、十传百这样的俗语了。可想而知，这样的质疑一出现，那将掀起多大的舆论浪潮。 第2946章 昂波斯死了 　　1936年之所以在后世被历史学家们认定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起始点，欧洲局势的变化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1936年5月5日，也就是学兵军建军节的这一天，法国复国军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杀回了法国本土。法国复国军返回欧洲之旅可谓一波三折，他们先是在北非遭到了德国非洲军团的阻击，然后在进入欧洲境内之后又遭到了欧洲多国亲纳粹政府的阻击。一路行来，法国复国军要不在战斗，要不就在谈判。总之，他们几乎每向本土靠近一米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正因为此，法国复国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其战力经过战火的冶炼，正一点点的向天下可数强军蜕变。 　　法国复国军复国艰难，在其中作梗的一共有四方势力，分别是德国、英国、美国还有法国贝当政府。 　　德国人显然并不愿意看到一个亲中国的法国政府诞生，所以在阻击法国复国军回归一事上，德国的国防军和纳粹势力居然难得的达成默契，双方在各自控制区域内对法国复国军展开阻击，同时还影响各自阵营内的欧洲国家，在法国复国军回归路线上层层设阻。 　　按照当初的约定，中国政府有义务帮助法国复国军，直到其成功复国为止。又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德国国防军中的古德里安上将身上有着鲜明的中国痕迹。德国国防军针对法国复国军的阻击，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便并认定为中国“欧洲策略”的失败——“事实证明，中国人在古德里安身上的投资失败了（英国一个知名记者在一篇社论中的原话）”。 　　法国复国军回归之路阻难重重，昂波斯当然要向欧阳云伸手求援，不过，中国中东远征军的势力仅限于北非，且当前经略中心为南美，所以欧阳云能做的也只是让潘媚人以最高统帅部的名义给古德里安去了两次电报，督促对方遵守当初的约定。 　　也因为这件事，欧阳云开始反省与古德里安当初的约定，并开始制定新的欧洲策略。 　　欧阳云和他的幕僚们不知道，在法国复国军这件事上，他们还真的冤枉古德里安了。是，古德里安因为有中国在背后撑腰，确实成长为了德国国防军中一股不可或缺的力量。但是，同样因为中国因素，他们却不被德国人所信任，甚至都不被自己的国防军战友所信任。所以，在法国复国军这件事上，古德里安和他的小伙伴们还真不能给予什么太大的帮助。 　　40年前后的时候，欧阳云最大的困扰，是担心因为自己做了太多有悖历史事实的事情会不会导致这个时空出现什么变化，从而产生什么不可预测的恶劣结果。不过现在因为法国复国军这件事，他似乎可以宽下心了。 　　在后世，5月5日这一天被法国人定为“国难日”。因为就在这一天，在诺瓦茨会议上，法国复国军之父昂波斯居然被贝当政府给毒杀了。 　　历史在这里似乎跟法国人开了个玩笑（当然更像是和欧阳云开的个玩笑）。法国复国军内镇得住场面的除了昂波斯就是戴高乐，昂波斯一死，纵使中国方面万分不情愿，但是戴高乐出来主持局面却成为必然。 　　贝当政府显然知道毒杀昂波斯这件事会多么的遭人痛恨，所以一直想方设法的隐瞒真相。直到6月11日，随着参与诺瓦茨会议的复国军的两个军官逃出来，这件事才得以曝光。 　　消息传到中国的时候，欧阳云正在支持一个重要会议。外面有电话打进来，潘媚人接了，然后，她直接按响了会议室内的警铃。 　　警铃声大作，包括欧阳云在内，与会者还以为会场出现危险需要紧急撤离，所以都站了起来。 　　“刚收到复国军的电报，昂波斯将军在5月5日参加诺瓦茨会议的时候被毒杀！与会的复国军军官，最终只有二人幸免！”潘媚人的声音响起，众人先是心里一松，然后互相看看，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联合政府在欧洲落子，这是大家都认可了的。联合政府先后在法国复国军和古德里安身上投入了海量的资源，在后希特勒时代，本来应该进入收获季节。而前有古德里安的“背盟”，后有昂波斯被杀，联合政府的欧洲策略现在看来更像是一个笑话。 　　对于昂波斯和复国军，也许是付出巨大的原因，欧阳云是抱有相当感情的。又因为戴高乐太自我太法国的原因，昂波斯自然成了最合适的战斗法国的领导人，所以，昂波斯对于中国政府的欧洲策略实际上具有独一性。只是似乎历史在这里又走入正轨了，历经波折之后，戴高乐还是会成为战斗法国的老大。 　　对于昂波斯的死心中戚戚然，欧阳云沉默一会说道：“昂波斯将军是我们最忠实的盟友，对于他的不幸遇难，我表示万分的痛惜！国家在复国军身上投入巨大，而且，这势必影响到我们在欧洲的布局。大家说说看吧，在无昂波斯时代，我们该如何和复国军相处——” 　　戴高乐成为复国军新的领袖已经毋庸置疑，这也就意味着中国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影响复国军。当然了，因为复国军中存在着大量的亲中国官兵，所以，纵使戴高乐再不满意中国，复国军依旧是一支亲华武装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而且，随着新一轮“世界大战”的爆发，中南半岛对于中国的重要性将会有一个质的提升。法国对于中南半岛政治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哪怕单单冲着这一点，联合政府也必须像以前那样重视复国军，资助复国军。 　　“我觉得我们应该和戴高乐好好谈谈。”陈诚之后，邓锡侯虽然还没有接替他的职位，但是在最高统帅部的地位却有了很大提升。加上其多智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在很多重大事务上，欧阳云都会重视他的意见。“不管戴高乐对待我们是什么态度，我们都应该像对待昂波斯将军一样对待他，至少在他露出明显的敌意之前。另外，我觉得我们应该和复国军的中低层军官加强接触……” 　　水晶猴子之名绝非浪得，侯德榜一开口便引得其他人连连点头。而得到鼓励，邓锡侯灵感爆发，点子也越来越多。 第2947章 黄祸 　　“法国劳工总会不是请求我们给予法国劳工国民待遇吗？我觉得现在正是操作这件事的最佳时机。复国军经过诺瓦茨之变肯定比其它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我们的帮助，特别是军事上的。我认为，我们可以在法国劳工及其子女就读我国高校特别是军校上大开方便之门，以促成更多的法国劳工和他们的子女就读我国军校。如此一来，一方面我们可以帮助复国军培养出更多高素质的基层军官，另一方面，只要我们在录取协议上注明，就读军校的法国劳工或其子女毕业后必须在我军队中见习三个月以上，那么大可以通过此举使得复国军对我保持较高的认同度……” 　　不管是那个时空还是这个时空，法国人的遭遇在欧洲都算是比较悲惨的。相比其它欧洲国家或站在德国纳粹一边或站在德国国防军一边，但都已经稳定下来不同，法国因为存在着两个政府，所以其国内局势即使在后希特勒时代也没有平静过。本来，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应该能成为渴望安静和和平的法国人的一块乐土。不过，因为中南半岛国家在中国的支持下，都已经开始向民族独立和国家独立稳步迈进，作为曾经的殖民者，法国人并不受欢迎。这个时候，中国政府推出的人才引进计划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到中国去”——从34年至今，据联合政府民政部的统计，在华法国人已经超过了六十万人，这其中还不包括一些通过其它途径进入中国并没有在当地公安部门备案的。这六十万法国人里面，绝大多数又都是青壮年，他们当中适合参军的最少在半数以上。这也是邓锡侯提出“基层军官计划”的基础。 　　昂波斯时代，复国军就曾提出过类似的方案，即请求中国政府帮助战斗法国从在华劳工中挑选兵源并加以训练。不过因为那个时候正值多事之秋，联合政府根本没有这份闲心操作此事，这事最终就不了了之。 　　现在，在后昂波斯时代，在法国复国军最艰难的时候，联合政府推出类似计划，对于战斗法国来说，这就是雪中送炭了。 　　联合政府的办事效率极高，两天后，国务院就出台了与法国劳工就读中国高校特别是军校有关的政策。而在这一政策出台的前一天，顾恋云的专机在两架金雕的护卫下从卡拉奇先飞泰国曼谷，然后从曼谷转场河内，就后昂波斯时代的复国军有关事宜与戴高乐展开紧急磋商。 　　戴高乐和昂波斯政见不合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戴高乐因此会在昂波斯遇难一事上幸灾乐祸。实际上，因为清楚昂波斯对于战斗法国以及复国军的重要性，所以戴高乐接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是当场惊呆了。然后，他自言自语的道：“怎么可以？贝当他们会下地狱的！难道上帝已经舍弃了法兰西了吗？！” 　　顾恋云现在的公开身份是中国卡拉奇军事基地总司令，她的工作职责，除了负责军事基地的日常事务以及涉外军务，同时还负责东南亚一带的情报并与东南亚以及中东国家的联谊工作。说得通俗一点，顾恋云就是联合政府在东南亚以及中东的代言人。 　　顾恋云和戴高乐具体谈了什么，外界无从得知，不过从第二天联合政府的反应却不难猜出大概的商讨内容。 　　第二天晚上，中国最高统帅部在收到顾恋云的密电后，致电复国军司令部，祝贺戴高乐继任复国军总司令并成为战斗法国的最高领导人，同时宣布鉴于贝当政府在诺瓦茨会议中用极其卑劣的手段毒杀了包括复国军原总司令并战斗法国的最高领袖昂波斯将军在内的多名复国军军官，中国中央情报局欧洲分局将会对贝当政府展开报复行动。 　　“……昂波斯将军和复国军是中国人民的好兄弟、好朋友，我国领导人对复国军以及战斗法国失去昂波斯将军的痛苦感同身受，为了表示我们最诚挚的哀悼，联合政府国务院并最高统帅部联合做出决定，给予在中国境内的法国民众中国公民的身份，并在某些方面给予最优惠的政策。这些政策包括……” 　　因为复国军司令部所处位置乃欧洲腹地的原因，所以这份电报很快就被许多国家的情报部门破译出来。然后，在一些欧洲国家媒体的肆意炒作下，开始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轩然大波。 　　“毫无疑问，毒杀昂波斯将军，是贝当政府做下的又一件蠢事。不过，也许我们应该感到幸运，因为正是通过这件事，让我们认识到了中国人的丑恶嘴脸——原来中国人居然从一开始就在打欧洲的主意！难道不是这样吗？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理解中国政府发出的这封电报？中国人居然大言不惭的宣布要对贝当政府展开报复行动。请问，法国人之间的内斗与中国人何干？中国政府不是宣称永远不干涉他国内政的吗？难道这只是他们一贯的谎言？” 　　——这是英国知名报纸《泰晤士报》晚些时候发表的一篇社论，而以这篇社论为导火索，此后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内，欧洲多国媒体对中国展开了诽谤性质的恶意报道，它们先是公开呼吁欧洲人团结起来，共同抵御中国对欧洲的隐性侵略。然后，它们又将矛头指向中国南美志愿军，称南美志愿军的出现正能说明中国现政府的世界级野心，并称随着希特勒的死亡，世界本已出现和平的曙光，但是现在因为中国开始展现其野心，世界和平正遭受新的考验，并呼吁全世界爱好和平的国家团结起来，一致抵御这场可能让世界陷入混乱的“黄祸”危害。 　　时隔千年，“黄祸”一词再次出现在世界舞台上。相关消息传到中国国内，包括欧阳云在内的中国军政高层先是集体惊愕莫名，然后，他们意识到其中针对性的恶意，集体愤怒了。 第2948章 报复 　　单纯从个人角度，欧阳云并不排斥“黄祸”一词。偏激一点，他甚至认为这正能说明当时中国的强大，该词根本就是褒奖之意远大于贬低。 　　不过，因为清楚“黄祸”一词在现实世界中可能引发出种种对中国不利的局面，他还是第一时间站出来狠狠的驳斥了这种说法，并强调中国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中国人民现在正在进行的战争是卫国战争，是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当天晚上的新闻讲话中，他更指出：是，我们出兵东南亚、出兵中东，确实危及到了一些国家在这些地区的利益。可是我想指出的是，我们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彻底消灭日本军国主义，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解救被日本蹂躏的这些地区和国家的人民……有一组数字我一直不想公开，因为我知道一旦公开肯定会受到大家的唾骂。不过现在，当西方媒体开始恶意攻击我们，误解我们在国境外的军事行动的真实意图时，就是可能被骂个狗血淋头，我也必须要说了。迄今为止，为了支援苏俄反击德军，为了帮助东南亚人民打击日寇，为了帮助战斗法国复国，为了支援朝鲜人民的反殖民斗争，我们已经牺牲了超过五万名战士，而损失的钱财更以十亿学兵币计。我知道，在很多地方，不少国人因为我迟迟不能率领国防军收复全部失地而对我非常不满意，甚至指责我崇洋媚外。同胞们，今天，我向大家道歉。我错了，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我就不应该派兵支援苏俄和出兵东南亚还有中东。美国人还有英国人，他们在东南亚被日军围困被日军俘虏关我们屁事，我就不应该自作多情的派兵营救他们。不过，对于支援法国复国军打复国战，我不后悔。事实证明，法国是我们最忠诚的盟友…… 　　“黄祸”阴谋出现，对于联合政府来说也是好事。因为通过这件事，英国政府的立场已经十分鲜明，这就是使得最高统帅部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不需要再三思而行了。 　　丘吉尔不知道的是，联合政府以强硬态度拒绝他们的政治讹诈其实并不是最后的底牌，而正因为顾惜和英国的同盟关系，联合政府在东南亚事务和中东事务的处理上，其实十分的保守。 　　乍听起来，这种说法似乎有点装13。至少，从丘吉尔内阁当时的反应来看确是如此。也许正因为认识不到位，所以在杜鲁门的唆使下，丘吉尔才会授意手下人搞出“黄祸”阴谋，并想借打击法国复国军达到杀鸡儆猴和孤立中国的效果。 　　在中国已经光复的地方，电视的普及率极高。就拿北平等新光复的城市来说，一者这些城市的底蕴本来就比较厚实，再加上有联合政府给予的优惠政策（比如为每个社区或者每个村免费接通电线和提供一台电视机），据当地政府的统计，到1946年底，北平市及周边地区的电视已经多达五万余台。 　　较高的电视普及率，使得活跃在中国的外国特工能够较轻易的第一时间就掌握中国国内的最新动态。自然，欧阳云的这篇讲话内容很快就被高度关注中国的那些西方国家政要所知悉。 　　而随着秉承联合政府意愿的中国主流媒体开始皆加入声讨“黄祸”说法的行列当中，开始出台一些重量级社论，且开始大张旗鼓的宣传世界各地的不平等，并呼吁联合国应该将在世界范围内彻底消灭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当做日常工作和当下最重要的工作来抓——丘吉尔等肇事者知道，中国人的反击来了。 　　之前，丘吉尔派出重量级代表团造访重庆进行政治讹诈的时候，联合政府虽然强硬的拒绝了英方的不合理要求，但是并没有将事做绝，比如说蛊惑缅甸彻底摆脱英国影响。应该是误解了联合政府的这番善意，或者以为联合政府对缅甸和中东地区的影响力有限，所以英国人在炮制“黄祸”阴谋的时候，根本就不曾想到，除了面对面的战争，中国人还有其它手段报复他们。 　　而即使已经知道中国政府将要对英国展开报复，丘吉尔为首的英国军政高层也没有太当一回事。 　　如果不计算进后面的变故，在这个时空，英国所面临的情况要比那个时空好上十倍不止。希特勒死了之后，德国人开始全面退守欧洲；再加上中南半岛在中国军队的强势下，早早的就去掉了日本印记，所以无论是中东还是中南半岛，英国的利益其实都没受太大的损失。至于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因为当前这里正是战火最炽烈的时候，所以英国人虽然口头上提出来要中国在战后归还控制权，实际上却没太放在心上。在德国内战站队问题上，英国人选择的是国防军。德国分裂的两方，论实际控制面积，纳粹党要比国防军大得多，不过就军事实力而言，国防军却又要强过纳粹党太多。因为纳粹党和国防军目前争斗的焦点着重于对德国本土的控制，所以，其它诸多欧洲国家中实力高出一大筹的英国在很多欧洲事务上的话语权便一下子高出许多。也使得英国人的野心再一次膨胀，开始做起欧洲老大甚至重复日不落帝国雄风的美梦来。 　　如果没有后面的变故，英国人的美梦或许真能成真。一者，德国内战不管最终获胜的是哪一方，但其国力经此动荡必然大损，欧洲将来必然是英国一家独大；二者，中美两国打到最后，肯定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而再加上苏俄现在元气未复。那么，英国有中东、东南亚等多个殖民地的资源支持，必然能够第一时间恢复二战前实力，从而一跃成为世界上的第一强国。 　　事实上，丘吉尔内阁当前着力经营的正是这两个方面，至于策划“黄祸”阴谋，其实只是丘吉尔卖给美国人的一个好。也就是说，丘吉尔虽然策划了这件事，但是其实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第2949章 第三次世界大战 　　纵观世界历史，很多时候，某些人的一念之差往往就能成为一个历史转机，甚至能够谱写一段历史传奇。这里，丘吉尔是否倒打一耙颠倒黑白诬蔑中国政府挑衅在先且不论。可以肯定的是，在此之前，他脑海中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他所讲的那么多想法，甚至因为顾忌中国军队的强大，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真正和中国为敌。然而，为了延长自己的首相任期，仅仅一念之差，他却创造出了上述说辞。而他无论如何也预想不到的是，就因为他这一念之差，差点就将英国送进了地狱。 　　“诸位先生，我们并不缺乏对付中国人的手段。我以为，是时候展示我们强大的影响力，给中国人制造一些麻烦了。艾登，你先把法国的事情放一放，下一阶段，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委托给你。安尔拉在西藏的工作进展太慢了，我需要你去将西藏局面完全打开……” 　　英国政府自上世纪末开始，就一直妄图将西藏从中国版图上分裂出去，所以尽管中国政府在西藏独立一事上对英国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态度，但是英国人出于自身考虑，哪怕是中英两国关系最亲密的时候，也没有将自己的触手从西藏给收回去。而现在，似乎，英国人的坚持到了收获的季节了。 　　“……想象一下，中国人正被美国人和英国人还有苏俄人完全缠住手脚，西藏忽然乱了，欧阳云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哈哈！”说到高兴处，丘吉尔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在此之前，因为丘吉尔内阁的成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欧洲，所以，纵然知道中国忽然同时对阵美日对英国来说是个机会，可是他们也仅仅局限于政治讹诈上的联想，并没有动兵动枪的打算。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他们根本不敢和中国动刀动枪。 　　丘吉尔忽然挑起这个话题，而且描述出相当可行十分美好的一副景象，众人登时就意动了。或许是因为通过鸦片战争吃尽中国好处的原因，对于遥远东方的这个古老国家，英国人心理上有着天然的优势。在他们向来，当前的中国诚然战力不俗，可是，在鸦片战争之前的那个大清国的战力就差了吗？那个时候的大清可是号称天朝的哪！可是结果如何？大英帝国的无敌舰队一出，那所谓的天朝就成了阴沟里的软脚蟹，立刻就八脚朝天只知道窝里横了。 　　众人里面，数艾登对中国研究得最多，他也成了唯一还保持谨慎心的。他说：“首相阁下，是不是等苏俄和中国开战之后再——诸位先生，你们也许并不了解欧阳云其人，这个人，做个不恰当的比喻，那就是条疯狗……” 　　艾登这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意思太明显了，马上遭到了其他人的质疑。殖民大臣斯坦利道：“艾登先生，您是不是谨慎过头了？真等中国快战败的时候再出手，我们会在很多事情上失去话语权的。我支持首相先生的决定，西藏问题，我们应该立刻执行。美国方面已经不止一次要求我们拿出实际行动了，我们挑起西藏事端，也正好能够堵住美国人的嘴！” 　　“光是挑起西藏事端，我认为还不够。中国人蓄意挑唆东南亚和中东诸多国家谋反，我以为，我们应该立刻行雷霆手段予以镇压。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是能够粉碎这些国家的幻想，二是能够打击中国的威信。”斯坦利之后，一直没有发言的海军第一大臣布雷肯掷地有声的说道。 　　作为海军第一大臣，布雷肯对中国以极不光彩的手段强行吃下英国远东舰队一事可谓耿耿于怀。此前英国势弱，政局又不稳，而中国风头正劲，所以他还能忍住。但是现在，很明显的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摆在面前，他登时就不能淡定了。 　　以雷霆手段镇压殖民地独立运动，这个念头其他人不是没想过，不过因为此事干系重大，而且稍有不慎就可能适得其反，而当前的英国根本不具备战前的实力，所以其他人也就是想想而已，并不肯当众说出来，生怕为政敌留下攻击自己的把柄。现在，布雷肯忽然挑明这件事，众人就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了，于是纷纷畅所欲言。 　　“我赞成布雷肯先生的建议，不大列颠是应该向世界重新诠释一下自己的形象了，不然有些人还以为我们人尽可欺呢！” 　　“我觉得可以，殖民地利益是大不列颠整体利益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必须坚决予以维护。而且我觉得，如果我们不能在这件事上表现强硬的话，这会影响到大不列颠的形象，会让那些欧洲国家看轻我们，这将不利于我们的复兴大业！” 　　“我们最大的敌人德国已经开始走向衰败，既然有些人妄图挑战大英帝国的权威，那我们就正好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 　　…… 　　丘吉尔不知道，自己临时起意的一个念头居然会成为潘多拉盒子。在接下来的讨论中，他的内阁成员们表现得越来越强硬，在这种集体强硬氛围的渲染下，强大的中国似乎成为了一只纸老虎，其威胁性一降再降，直至被忽略不计。于是，会议进行到最后不仅通过了所谓的“支持西藏独立行动方案”，还通过了所谓的“重建远东殖民地计划”。而在后一项“重建远东殖民地计划”中，丘吉尔同意组建一支新的远东远征军，并授予其便宜行事的能力。 　　“……远东远征军的规模应该最少保持三十个步兵师，其中包括十五个装甲师和五个山地师。另外，为了应付中国海空军的威胁，最少还应该配备五艘舰队级航空母舰以及一千架以上的战机……” 　　以上文字的提出者为布雷肯，显然，对于在远东和中国军队开战他早有打算。毫无疑问，对于当下英国而言，这是一份庞大的扩军计划。不过，因为欧洲局势相对稳定，并不需要保留多少军事力量，而美国人为了诱惑英国人加入反华集团又早早的就许下许多军事援助，所以这还在英国政府的承受范围之内。于是，除了艾登，其他丘吉尔内阁的成员皆在这件事上投了赞成票。这也就意味着，英国政府真正的成为反华集团的一员，且会派出部队真正参战。 　　至此，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参战国算是齐了。 第2950章 兵力不足 　　中央情报局欧洲分局的特工是很给力的，当然，这主要得益于希特勒时期他们对欧洲本土抵抗力量的无偿援助。正是在那一时期他们与欧洲当地抵抗力量接下来很好的人缘，所以当欧洲有可能变成中国的敌人的时候，他们的回报开始让中国的特工们较轻易的获取即时情报。 　　有关英国大举备战并准备出兵远东的消息传到重庆，这让欧阳云为首的最高统帅部高官们稍感意外。“英国人的工作重心不是放在欧洲的吗？怎么？难道他们觉得拿下欧洲已经十拿九稳了？所以现在有余力来搀和亚洲的事情？”在欧阳云的办公室，邓锡侯看到相关情报后说道。 　　欧阳云：“应该是被我们逼急了吧？当然，更主要的原因可能是他们以为有美国还有苏俄、日本顶在前面，根本不用担心我们的军事打击，甚至还能乘机捞取更大的好处。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我等会就给顾恋云去电话，让她火力全开！” 　　“如果中东真的发生战乱，英国人肯定会顺势将集结的兵力调集过去。在中东和英国人开打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样能保护我们东南亚的盟友不受战火袭扰，也能保护我国的西疆安全。不过，中东远征军主力已经去了南美，国内兵力也没有富余，难道要征集新军？” 　　“没这个必要，国内的工业农业生产刚刚进入正轨，这个时候抽调青壮劳力会影响到我们的重建计划。冯老总之前不是说不放心让日本人打日本人吗？也许中东可以交给日本人去打。打英国人，日本人还是很有心里优势的。不过，现在的日本解放军并没有高水平的能够统领全局的将领，所以最高指挥官还得我们的人担当。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日本解放军由日本和平军发展而来，如今已经将近二十万的规模。他们名义上的上级是日本反战联盟，但是军事指挥和作战上却依旧服从于中国最高统帅部。对于欧阳云一反常态，不仅取消战场纪律，还将日军俘虏改造成所谓的日本解放军，冯玉祥为首的老人相当的看不惯。欧阳云的计划中，攻略朝鲜的主力将由日本解放军担任，不过却遭到了冯玉祥等人的坚决反对。冯玉祥他们反对的理由倒也充分，认为这么做即使日本解放军不至于战场通敌，但是纵容包庇日军战俘的事情总是难免的，而长此以往下去，将难以保证日本解放军的忠诚度，也将会影响到战后对日本的控制。冯玉祥等人反对得十分坚决，欧阳云也不好乾纲独断，这个时候，忽然多出来一个中东战场，倒算是为他解决了一个难题。要知道，日军现在对上中国军队虽然必败无疑，但是对上英军可还没有失败的先例呢。 　　“最合适的人选有两个，张自忠将军和丁一将军。如果不考虑资历的话，张旭云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张将军肯定要留在远东，远东，我估计不久就会燃起战火。苏俄人本来就已经蠢蠢欲动，现在英国人又开了好头，斯大林肯定会乘机出手。丁一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考虑到伞兵部队将来肯定要支援远东作战，我倒是更倾向于张旭云。级别不够不是问题，张旭云在长春防御战中立下大功，越级提升不是问题。而且他对东北解放军控制得很好，只要我们将原日本和平军的几个主要日本将领抽调出来，我以为他绝对可以掌控局面。行，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组织日本解放军进入中东的事情定了下来，欧阳云的注意力随即转移到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据孔令仪传回的情报，美军高层和日军高层前不久在新德里举行了一次会晤，双方敲定将最迟在今年年底发动太平洋攻略，届时，美太平洋舰队和刚接受联合舰队之名的日武久号航母舰队将会一西一南，同时向中国海军控制的诸多太平洋岛屿发起进攻。根据孔令仪传回的情报，美国人和日本人之所以如此快速的就太平洋战局达成共识，盖因为美国方面希望通过在太平洋开辟新的战场牵制中国军力，不让中国军队有力量之源南美；而日本方面则是希望通过这一战略动作恢复其海上生命线，能够让本土重新获得东南亚的战略资源。 　　“种子计划”的失败，令小泉敏一郎看清了一个事实，即如果不能够帮助国家守住本土，那么东南亚殖民地将会成为无根之萍，这不仅会削弱他在反华集团中的发言权，而且有可能使得他在东南亚的努力最终成为他人嫁衣。正因为有这样的考虑，他加大了对本土的支援，仅上个月就派出了三个波次的富士山超级战机集群向日本本土投送了超过五万吨的物资，且还偷袭了中国台湾的一个小型海军基地。 　　美日终于有了联合军事动作意向，欧阳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毕竟，这正是美日秘密缔约的最大根由。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小泉敏一郎在这个时候居然会转变战略思想，重新考虑支援本土防守。小泉敏一郎这么做短时间内其实并不能改变日本本土战局，但是，因为日本本土抵抗的变强，这意味着中国政府如果还想实现战前目标，就不得不加大攻略日本本土的军事投入。再考虑到太平洋舰队还得同时抵御美日海军可能发动的夺岛战，兵力不足的矛盾势必会严重滞后最高统帅部的战略布筹。 　　“不能等日本人和美国人真正有了动作我们再针对性布置，那样的话我们会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我觉得，在马来半岛，我们应该有所动作了！顾将军，这件事，由您具体负责。”在随后召开的一次针对性军事会议上，欧阳云说道。 　　陈诚之后，考虑到平衡问题，欧阳云将何应钦和顾祝同召进了最高统帅部。其中，何应钦出任最高统帅部后勤部部长，顾祝同则任陆军第一副总司令。两人进入最高统帅部已经有一个多月，这是欧阳云第一次赋予他们实质性的任务。 第2951章 豪赌 　　二战中的中国并不缺乏世界级的名将，不过，因为政治立场原因，现如今有机会或者愿意站到前线的并不多。比如顾祝同，在此之前，欧阳云其实已经几次三番的想请他出山，但是却都被他拒绝了。又比如何应钦，他本人倒是愿意出山，可是因为欧阳云一直压着，所以哪怕有张学良、蒋光鼐等人帮着说情，他却一直到现在才获得机会。 　　欧阳云同意让何应钦再次出山，又说动顾祝同担任陆军第一副司令，固然有拉平衡和稳定人心的意思，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受当前国际形势所迫。美日海军准备联手掀起新一轮的太平洋大战；英国人剑指东南亚；苏俄人对远东还有外蒙地区虎视眈眈，以上种种，已经不容许中国国内再存在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一切以打赢这场事关百年国运的战争为要旨……”这是欧阳云在前些时候的电视讲话中做的表态。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比如说为了说动顾祝同出山，他可是请出了老蒋亲自说项。同时，他还派出冯老将军前往陕西与国民党展开谈判，说动对方以新编第一集团军的序列加入国防军，并随时准备支援远东。 　　被动挨打从来不是欧阳云的风格，所以但有一丝机会，他都会力求将主动权握在手中。而发动新的马来半岛攻略，正是此指导思想下的产物。 　　顾祝同刚刚出山就被授予要职，现在又被赋予重任，众人的目光登时齐齐看向他。面对众人的目光，顾祝同没有丝毫的忸怩作态，他站起来看着欧阳云说：“没有问题，不过我需要前往马来半岛实地指挥。” 　　欧阳云点点头，没有丝毫迟疑，答：“可以！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您可以从最高统帅部的警卫部队中带一个团去。” 　　显然是没想到欧阳云会回答得如此爽气，顾祝同稍感意外，他看看何应钦，点点头坐下了。 　　而何应钦看了看欧阳云，眉头微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会议结束待众人都离开以后，邓锡侯尾随欧阳云来到他的办公室，进去办公室，他开门见山的问：“总座，是不是太冒险了？！” 　　欧阳云懂他的意思。现在的马来半岛，中方主力为清一色由原中央军改编成的远征第三军，顾祝同作为原中央军系统里面声望颇高的高级将领，他如果心怀叵测的话，让其前往马来半岛那就等于放虎归山，一个不好就会导致重大变故的出现。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欧阳云先是很冠冕堂皇的答道，然后在邓锡侯不满的目光下，笑着说道：“邓老总，没什么可担心的。顾祝同是个很在乎名声的人，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一直不同意出山。我相信就是他心怀异志也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发动。那他成什么了？民族罪人！再者，您对我们联合政府就这么没信心吗？这都多长时间了？如果这么长的时间我们还不能收复孙立人等人的心，那我们是不是太失败了？” 　　邓锡侯摇头，喃喃道：“孙立人、郑洞国、戴安澜、张灵甫，这些人里面可没有一个善与之辈。我担心的是，就是顾祝同没有这个意思，可是只要这些人里面有一个不安分守己，稍微挑唆一下——” 　　“我承认存在这种可能性，但是战局使然，就是这是一次赌博，难道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现在远东还有东南亚还没有开打，一旦全面交火，国防军扩编将是在所难免，届时，我们从哪里去找那么多的军官。所以，哪怕是为了千里买马骨，我也只能这么做。” 　　扩军其实是欧阳云一直回避的问题。因为这意味着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战后重建必然要因此陷入停顿甚至半途而废。而那样的话，即使中国能够打赢这一仗，那是否真能改变命运也将成为未知之数。不过正如他所言，如果英国和苏俄真的加入战团，并且全力出手的话，联合政府想要打赢这一仗将只有扩军一途。 　　邓锡侯认真的想了想，发现情形还真如欧阳云所说的一样，他就再摇摇头，然后叹口气，却是不再唱反调了。 　　欧阳云点起一颗烟，吸上两口调整一下思绪，然后走到办公桌后面的地图前，忽然手指指向缅甸、老挝还有柬埔寨的交界之地，说：“得让张少帅回来一次，当初埋在这里的棋子该起作用了。” 　　东北军曾经盘踞缅甸北部的事情，邓锡侯早就知晓，听欧阳云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遂问：“对于英国佬，我们也要制敌与先？” 　　“防患于未然。日本解放军的整合需要一段时间，可不能让英国人利用这段时间将缅甸建设成铁板一块。张少帅他们当时在这里埋下的暗子正好能起作用。而且您不觉得将这块地方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更加可靠吗？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这里毕竟会是我们的一个命门！越南人还有老挝人以及柬埔寨人，他们现在或许愿意为我们种粮食，但是以后呢？” 　　邓锡侯认真的将他手指的地方细看一遍，抬头问：“听说当初东北军盘踞这里是出自你的建议，那个时候你不会就有现在的想法了吧？”见欧阳云点头，他倒抽一口凉气，问：“这是穿越者的未卜先知？” 　　“算是吧，不过也不尽然，那个时候，我以为在这里的主要敌人还会是日本人。” 　　“太可怕了，和你们穿越者作对真是太可怕了！” 　　欧阳云苦笑摇头。所谓有苦自知，诚然，因为他穿越者的优势，中国变得空前强大，甚至获得了制霸世界的机会。但同时，这又像是一个陷阱，如果中国不能打赢这一仗的话，那等待她的可就是彻底沦落甚至于永世不得翻身了！ 　　究竟是机遇还是陷阱，说句不负责任的话，欧阳云心中其实也没有底。 　　这么说来，这一次他主动挑起的世界大战于中国而言倒更像是一次赌博。 第2952章 马兰前线 　　马来半岛，马兰前线。一个简易却隐蔽性极强的帐篷内，张灵甫端坐在一个空的弹药箱上，正在研究着摆放在另外一个空的弹药箱上的军事地图。在他的面前，则垂首立着两个少校。 　　良久，张灵甫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其中一个少校的脸，问：“冯远征，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是！长官！我不应该盲目追敌，导致，导致手下兄弟无谓的伤亡。”冯远征二十五岁左右年纪，他本能的双脚一个兵力，然后朗声答道。前面回答得十分响亮，但是说到“导致”时，声音越来越低，脸上也重新布满了羞愧色。 　　“盲目追敌？无谓的伤亡？你们连总共才多少人，他娘的，你这一次就给老子丢了一个排！告诉你，这也就是在国外，要是在国内，就你犯这错，老子早让人拉出去毙了！”张灵甫忽然咆哮道，吼着，将手中的笔掷在地图上。 　　冯远征还有另外一个少校不禁噤若寒蝉。 　　“张高明，你呢，认识到错误了？”张灵甫的目光一斜，转到另外一个少校脸上。 　　张高明双脚并拢，抬首昂胸，大声答：“军座，我愿意领受处罚。” 　　换在平时，张高明这态度才是最正确的。不过现在显然非寻常时候，所以他这话非但没能减轻张灵甫的怒气，反而让他再次“爆炸”开来。像只好斗的公鸡一样，张灵甫上前两步冲张高明伸出脖子，几乎脸贴脸对他吼道：“领受处罚？！他娘的，你这是故意给老子出难题是吧？明知道老子现在手上人员紧缺，还主动请求处分！怎么？难道说你就这么想回去国内？！” 　　张高明当然没有这个意思，他也没想到张灵甫会扯到这上面，登时就有点慌，赶紧大声回答：“报告军座，卑职绝无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张高明脸上登时汗如雨下。 　　张灵甫这边还要继续教训鞭策，外面忽然响起喊报告的声音：“报告总座，远征第三军第一师师属警卫团士兵向山正在执勤，请指示！” 　　然后，听出回答向山的正是孙立人的声音，他朝张高明还有冯远征低吼一声：“滚！”然后整整衣冠迎了出去。 　　“怎么？又在训诫手下？”孙立人走进来，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两小子太不争气，不训不行啊！”张灵甫答，然后问道：“总座，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怕你憋出毛病。我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憋惨了，不过我告诉你，好日子就要来了，统帅部已经明发通知，要在马来半岛展开新的攻势。”孙立人道。 　　张灵甫闻言先是半信半疑，问：“真的假的？”得到孙立人肯定的回答，他愤愤骂道：“娘的，统帅部那帮人就知道纸上谈兵。当初鬼子防线没建起来的时候我们请求进攻他们百般阻扰，现在鬼子防线建齐全了，又让我们打了。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开打难度会成几倍的提高吗？” 　　张灵甫为什么火气这大？不，其实不仅是张灵甫，远征第三军全体官兵这段时间的情绪都有点失常。而究其原因，和最高统帅部在马来半岛战局上的“不配合”不无关系。作为几乎全部由黄埔系军官组成的远征第三军，自上至上自有黄埔式的骄傲。所以当初孙立人带着一帮黄埔天骄踏上中南半岛的土地时，他们是奔着彻底歼灭东南亚日军的目标来的。 　　只是战事的发展却事与愿违，固然，远征第三军的将士敢打敢拼，但是前有服用了兴奋剂的土著军队毫不惜命的阻拦，后来又因为补给物资跟不上而难以打开局面。于是，远征第三军的官兵明明觉得自己再使一把力就能够打开局面，将小鬼子赶出马来半岛，偏偏，他们的进攻越来越吃力，伤亡也越来越大。眼看着小鬼子将防御工事修筑得越来越坚固，而最高统帅部迟迟未能将请求的喷火坦克、喷火筒和火箭筒等装备足量的补给过来，自孙立人到下面的士兵，他们眼看着最佳进攻时机离自己渐行渐远，自然难免火气上头。 　　应该是能够理解张灵甫的心情的，孙立人拍拍他的肩膀说：“怪话少说，这一次，统帅部应该是准备动真格的了。听说，顾上将已经受命赶往这里。有他亲自坐镇，我想最高统帅部肯定不会推诿我们的合理要求。” 　　“顾上将？顾祝同？” 　　“是。” 　　张灵甫眨巴眨巴眼睛，神情变得慎重起来。“向山，我和总座有要是要谈，闲杂人等一概不准入内！”他朝外面吼一句，然后斟酌一下用词，对孙立人小声道：“总座，这未必是好事吧？您就不担心？” 　　张灵甫话只说一半，不过以他和孙立人之间的默契，后者当然能够领会其完整意思。孙立人倒是表现得相当的豁然，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是为了打鬼子，让我怎么着都行。” 　　张灵甫对孙立人也是相当了解的，知道他这话绝非违心之语。他想了想说：“总座，我怎么觉得这事透着诡异呢？要不，我给最高统帅去封电报问问？嘿嘿，我和最高统帅呆过一段时间，他当时就许诺无论我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 　　“没这个必要，钟麟老弟，既然你提到最高统帅了。我问你，就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人？” 　　张灵甫歪起脑袋想了一会，迟疑的说道：“不好说，不过总体感觉不错，至少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什么六亲不认，什么好色无耻。对了，虽说他平时看起来很随和，但是一旦做起决定来，那是相当的有威严。奇怪了，他和顾祝同那帮人应该不是一条路上的啊，这回怎么穿起同一条裤子来了？” 　　张灵甫这话说得有趣，孙立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着，他说：“好了我的张大将军，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说说我知道的吧，最高统帅这么做应该和世界局势新出现的变化有关。也许，我们国家要面临一次史无前例的严峻考验了！” 第2953章 想到一起去了 　　随着通讯科技的进步，远征第三军即使处在远离本土的马兰半岛，依旧可以通过电讯及时获得国内和国际上的最新消息。不过，一者张灵甫本人对政治没什么兴趣；二者他本人并没有收听收音机的习惯，而国内的报纸寄过来时基本上都在两个月之后。所以相对孙立人等比较关注时事的，他的消息就显得闭塞了。张灵甫固然对政治没什么兴趣，但是对国家的基本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闻言稍感吃惊，他问：“又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说还有人不死心？” 　　张灵甫问出这样的话，明显是受陈诚主动请辞事件的影响，以为孙林人口中所谓史无前例的考验还是政治事件。 　　孙立人摇头：“别想歪了，国内现在很平稳。哎，钟麟老弟，你有时间该多多听国内的广播。国内的新闻播报还是很及时的——英国人正在大整军备，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东南亚；美军和日军也有动作，他们很有可能会联合起来夺取我占领的太平洋岛屿。据我估计，如果美国、英国还有日本同时对我国用兵，苏俄人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您是说我们可能同时遭遇美苏英日的进攻？！” 　　“是！” 　　“那还真是非常严峻的考验！” 　　“最高统帅部对打赢这一仗应该是很有信心的，不然也不会让我们主动发起进攻。好了，该向你介绍的情况都介绍了，现在我宣布最高统帅部对你的最新任命！张灵甫！” 　　“到！” 　　“中华民国最高统帅部第46113号令，因为战情需要，兹任命原远征军第三军副军长兼第一师师长张灵甫中将为第三远征集团军第一军军长兼第三远征集团军第一军第一师师长……本来，顾总是想等他到了以后亲自颁发任命书给你的，不过因为他要在曼谷呆上一段时间，而远征第三集团军的扩编已经迫在眉睫，所以就由我代劳了。钟麟老弟，你这什么表情？不愿意？” 　　张灵甫表情有异当然不会是因为不愿意，事实上，他是被这突降喜讯惊到呆住了。“总座，您的意思我们要扩编？！”他急急问道。 　　“当然。最高统帅部的命令，难道还会有错。” 　　“那我们补充兵源哪里来？” 　　“听说从广西那边抽调过来。” 　　“那些原来的新编师？”张灵甫眉头皱了起来。 　　原中央军时代，所谓的新编师因为兵源大多由拉壮丁所得，所以其战力是最弱的。当然了，因为有的新编师从一开始就被定义老蒋的嫡系，所以能获得较多的老兵和较先进的武器，所以战斗力还是不俗的。不过，这也仅仅相对于原中央军这个大体系而言。似张灵甫这类一直呆在王牌部队的，甭管这些新编师是否老蒋嫡系，他们都有保持傲气的本钱。 　　孙立人自身就是黄埔系出身，自然能偶理解张灵甫在这件事上的看法，他提醒道：“老弟，此一时彼一时，新编师经过学兵教导团的训导已经今非昔比，你可不要门缝里看人。你的第一军，除了你这个师，第十一师和第十四师都属于新编师，你要是这个态度，可不利于指挥作战！” 　　“多谢总座提醒，您放心，我会留意的。总座，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已经在路上了。最高统帅部的指示上说最迟下个星期一能到。走，陪我上前线看看去。总共六个师的调动，小鬼子肯定会有所警觉，所以我想在他们抵达之前提前发动。” 　　“向山，找几个兄弟，我和总座要上一线！”张灵甫朝外面喊道，然后抓起两只钢盔，递给孙立人一只，自己也戴上一只。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同一时间，在距离张灵甫的前指大约三千米的日军阵地上，本间雅晴正在几个日本将军以及土著将军的陪同下视察着中方阵地。 　　美国政府主动邀约日本人要在太平洋上对中国海军全面开战，小泉敏一郎立刻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反制中国军队的机会，所以便召集会议，商讨在美日海军对中国发动太平洋夺岛战的时候在马来半岛打反击战的可能性。小泉敏一郎的战略意图是，认为要想支援本土抵抗，太平洋夺岛战固然是一方面，但是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本土遭到中国优势兵力进攻的处境，所以他们还必须在陆上开辟第二战场，向中国军队施压，从而迫使中国政府抽调更多兵力用于第二战场。 　　小泉敏一郎当时的原话是：“……我们在东南亚蛰伏了这么久，是时候展示力量了。为了减轻本土压力，我们必须开辟陆上第二战场，而且要将支那人彻底打痛。因为唯有如此，我们才能迫使支那投入更多的兵力。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唯有马来半岛符合新战场的条件。本间将军，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没有问题吧？” 　　“阁下，保重完成任务！”本间雅晴立刻坚定的回答道。 　　“打痛支那军，迫使支那军增援马来半岛，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够让英国人还有苏俄人看到支那的虚弱，从而诱使他们对支那开战！诸君，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支那现在的情况和清末时候何其象也？所以我坚信，虽然帝国现在处境艰难，但是最终胜利的必定是我们！” 　　欧阳云为了制霸世界在大举备战，小泉敏一郎何尝不是如此。而因为有英美甚至苏俄助拳，小泉敏一郎对打赢这一仗的信心犹要胜过欧阳云。正是在这个会议精神的指导下，东南亚日军包括当地的民族独立军开始大举向新加坡集结。在等待主力部队集结的时候，本间雅晴先一步抵达马兰前线，抱着和孙立人同样的目的地，开始考察一线中国阵地。 　　中日两方最高指挥官一西一东隔着一片密布地雷的地带相对而望，他们的手下很快有人发现了对方的踪迹。 　　孙立人这边接到报告，他拿起望远镜朝对面看过去，清晰的看到同样举起望远镜看过来的本间雅晴，放下望远镜，他眉头微皱对张灵甫道：“对面的鬼子级别不低，难道说小鬼子和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第2954章 肖林高地 　　张灵甫同样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本间雅晴，脑海中和本间的照片一对比，他肯定的说：“是本间雅晴，他忽然出现在这里，真有这个可能！”然后他喊道：“快，把步话机拿过来。” 　　步话机很快递到他的手中，他直接要了自己的炮团团长，然后报出一个地标参数，并让他立刻开炮。 　　孙立人他们看到本间雅晴的时候，后者也看到了他们，而在分辨出孙立人衣领上的军衔乃是上将衔时，本间雅晴立刻低呼一声：“支那上将？吆西，小野君，快，立刻联系炮兵，让他们立刻开炮！” 　　张灵甫和本间雅晴的反应都很快，他们手下的炮兵也都很争气，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的企图都没能得逞。不过，随之而来的则是马兰战役的提前爆发。在双方炮兵互射将近二十分钟以后，孙立人和本间雅晴同时做出决定，要立刻展开攻势。于是，就以这轮火炮对射为标识，马兰战役正式登上世界军事历史舞台。 　　战役开始的当天，中国一方因为张灵甫所部时刻准备着发动总攻，所以占得了先机。第一师的工兵营在花了两个半小时清理出一条通道之后，第一师的一个喷火坦克团直接开上了战场，硬是用火焰杀出了一条血路。随即，第一师的另外两个坦克团并三个装甲团又一个机步旅进行快速穿插，按照张灵甫之前就设想好的步骤，出奇兵占领了位于马兰东北方十五千米处的一个高地。 　　这个高地乃是马兰以东附近最关键的一个战略点，日军布有重兵把守，所以占领行动并不顺利。第一师先是遭到了大约两个大队的鬼子强有力的阻击，随即又在高地附近遭遇了大约两个师的独立军的围攻。不过，因为第一师有备而来，配备了足够分量的喷火坦克，所以尽管两个师的独立军悉数服用了兴奋剂，最终却依旧没能挡住第一师的攻势。当然了，为了打下这个高地，第一师的伤亡也比较惨重，最后统计下来，单单机步旅损失就超过了一千人，而损毁的坦克也超过了一百辆。 　　夺取这座高地的代价巨大，不过从战后分析来看却是值得的。因为正是占领了这座高地，远征第三集团军才获得了前进的立足点，也才有了后面的甘邦大捷。 　　这个高地后来被张灵甫命名为肖林高地。张灵甫之所以这么做，因为这座高地的取得，和一个名叫肖林的上尉的牺牲有着莫大的关系。高地争夺战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正是因为肖林的牺牲，在最关键的时候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堵住了鬼子的一个地堡射口，这才为后面的部队争取到了突进的时间。 　　肖林高地的争夺战一共进行了六个半小时，而在第一师占领这个高地之后，应该是清楚这个高地的战略价值，日军立刻组织了反扑。于是此后大约两个星期的时间内，中日双方的战斗都围绕着肖林高地展开。 　　马兰战役开打之后，应该是察觉到了中方的意图，小泉敏一郎第二天就致电美方，要求立刻展开夺岛作战。同时，源于井上成美的建议，他通过白宫致电斯大林，称愿意帮助苏俄红军夺回远东，如果苏俄需要，他可以说动日本军部，让他们派出军队从苏俄远东地区的科尔萨科夫登陆，从背后向中国军队发起进攻。 　　拉拢苏俄加入对华作战集团，这是杜鲁门一直渴望的。所以，在小泉敏一郎表现出这样的意向后，他紧随其后又加上一把火，称美国政府同情苏俄的遭遇，愿意帮助苏俄红军夺回被中国强占的领土，许诺只要苏俄红军展开收复远东的战斗，那么美国政府就会向苏俄提供若干援助云云。 　　杜鲁门在拉拢苏俄加入对华作战集团一事上忽然表现得如此热情是有原因的，盖因为在巴西战场上，虽然美国政府先后填入了超过十万的军队，但是却依旧不能遏制巴西政府军和中国南美志愿军的攻势。又因为南美其它国家在联合反华一事上开始表现得犹豫不决，杜鲁门担心南美局势失控，故迫切需要苏俄从北方牵制住中国，希望能藉此让中国政府减少对巴西战场的投入。 　　中日两国在马来半岛再次大打出手，受到刺激的还有英国。在肖林高地被中国军队占领，日军处于被动局面后，丘吉尔派人主动联络小泉敏一郎，称愿意从印度孟加拉地区出兵牵制中国，同时开出条件，那就是在击败中国之后，英国必须获得马来半岛除日军目前控制住的其它区域的支配权。 　　英国人的算盘打得很精，或者说丘吉尔以为在马来半岛战事上，中国方面根本毫无胜算，所以他们以为痛打落水狗并且捡果子的机会来了。 　　对于英国人的小算盘，小泉敏一郎心知肚明。正因为此，他并没有回应英国人的“善意”，反而称皇军有信心单独战胜支那军队，英国军队在旁边看戏就行了。 　　很明显的欲擒故纵，丘吉尔当然也能看穿。不过，小泉敏一郎越是如此，丘吉尔反而越发坚定了出兵缅甸的决心。于是，英国大本营立刻对原来的中东计划进行修改，转为中南半岛作战方案，想要趁中国中南半岛部队被牵制在马兰战役上的时机，将缅甸强行收归囊中。不过，应该是认识到自家军队战力不足，英国人作出上述决定之后并没有立即付诸行动，而是致电中国政府，称鉴于缅甸民众的呼吁，英国政府决定加快重新回到缅甸的步伐，希望中国政府能照顾缅甸人民的情绪，在此事上予以配合。 　　联合政府军政高层里面最先看到这份电报的是宋子文，他当时就乐了，谓手下云：“见过无耻的，但是如此鲜廉寡耻的，我担任外交部长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见。我估计，总理看到这份电报也一定会被气笑的。” 第2955章 值得吗 　　宋子文猜得不错，当欧阳云看到这份电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还真被气笑了。笑着，他对送电报过来的宋子文的秘书说：“告诉宋外长，完全不用搭理。不过，这份电报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小军，你现在有事吗？” 　　郑小军也是外交部的老人，所以跟着宋子文与欧阳云照面过很多次，两人也算是相熟。郑小军摇头说：“外长就让我给您送电报，应该没什么事。” 　　欧阳云点头：“那就再辛苦你一下，你把电报送到广电总局去，交给李子文局长，就说我让你这么做的。” 　　郑小军应一声，拿起装有电报的文件夹走了。待他离开，潘媚人面有忧色的问道：“完全不理睬的话，会不会激怒英国人？” 　　欧阳云冷笑：“我不知道英国人为什么要发这样一封电报，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丘吉尔，既然我已经决定出兵，也就是说已经做好了和我们全面交恶的准备，你觉得还有必要发这样的电报吗？丘吉尔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正好说明他心中没底，比较虚。既然如此，我们不予理睬才是最佳反应态度。我敢断言，因为我们根本不予理睬，英国人反而会疑神疑鬼。” 　　欧阳云对英国人的分析基本正确。两个星期后，也就是马来半岛战火最炽的时候，英国人在出兵缅甸之前，果然因为中国政府的不回应态度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值中日在马来半岛达到出手之际出兵缅甸乃是最佳时机，这一点，英国军政高层已经达成共识。不过，因为熟谙中国军队的厉害，并指导缅甸独立势力早早的就投靠了中国政府，所以，对于有可能出现的中国出兵干涉，英国军政高层还是很担心的。 　　按照丘吉尔当初的设想，如果中国人回应他们那封电报，哪怕是言辞斥责，英国也会高举“缅甸民意”这面大旗，以最快的速度出兵缅甸西南，然后立刻在当地筹建地方政府，并以此为基本政策，用缅甸人打缅甸人从而达到重新控制缅甸的目的。可是现在中国人什么反应也没有，他们对于“缅甸民意”这面大旗是否管用反而不确定起来。经过日军多次的检验，英国人已经知道自家军队的战力以及扈从军的战力究竟是何种程度。这也是他们要先在缅甸西南部建立地方政权，并施行以缅制缅政策的主要原因。说到底，虽然英国人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趁中国病要缅甸命”，但是他们心底其实并没有多少信心。 　　根据英国政府后来解密的政府日志，当天的讨论一共持续了三个多小时，而因为包括丘吉尔在内的绝大多数与会者都不敢给出肯定的说法，所以最终并没有形成结论。不过，因为随后就发生了甘邦会战，中日双方以甘邦为中心投入了大量的兵力，似乎造成了中国中南半岛兵力空虚，所以，英国人还是鼓起勇气，发动了百里瓦战役。 　　百里瓦战役，因为英军以及其扈从军的对手一开始是不成气候的缅甸游击队和缅甸民族独立军，所以在开始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内，英军攻势如潮，一度占领了百里瓦至蒙育瓦至甘勃卢的广袤地区。 　　毫无疑问，前期的胜利鼓舞了英国人必胜的决心，因此，即使在一个多月后中方取得甘邦大捷后，英国人依旧没有从缅甸撤军或者就地巩固防线的打算，而是一鼓作气的继续向东，妄图完全占领整个缅甸。 　　英军摧枯拉朽在缅甸西南地区狂飙猛进的时候，因为马兰战役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甘邦会战已经有向绞肉机发展的趋势，所以，即使缅甸驻中国大使（仅获得中国以及中国的盟友等一些国家认可的缅甸民族自立政府的外交代表）几乎天天前往中国最高统帅部向中方申诉求援，欧阳云以及邓锡侯他们的注意力，依旧被甘邦局势完全吸引了过去。 　　此时，国内补充过去的军队已经到位，所以远征第三集团军此时的规模达到了十个师将近二十万人，同时还下辖一个歼击机师以及一个中程航空师。而日军方面，不论其它，单单陆军，小泉敏一郎就调集了三个师团并九个民族独立方面军总共将近六十万的军队。 　　1946年8月16日，重庆，天气正是最炎热的时候，中国最高统帅部三楼的一个会议室内，就着屏幕上滚动播放的幻灯片，潘媚人正在向下面坐着的中国军政高层讲解着甘邦会战当前形势。 　　“……三号高地的战斗，这已经是第十九天，据粗略统计，这十九天，我军在三号高地一共战死五千四百余人，另，损失坦克超过五十辆……开战前，十一号地区还是一片茂密的热带丛林，现在，这片地方已经变成了死地。将近一个月的争夺战，我军一共投入了五个旅，其中，新加入第三远征集团军的第十六师远163旅因为伤亡率超过了百分之八十，已经被勒令退往泰国境内休整……八号地区，因为这一地区事关全局，所以争夺格外激烈，到目前为止，据死守这一地区的张灵甫将军统计报上来的数字，截止昨天下午五时，他们最少歼灭了五千日军并三万土著武装……现在我们讨论的是是否应该将布置在广州的最高统帅部直属的两个航空师以及一个远程航空师增援到马来半岛……” 　　幻灯片放完，潘媚人退下去之后，会议室内一度陷入寂静。 　　分把钟以后，就在欧阳云皱眉眉头想站起来先说两句的时候，何应钦放下手中的笔，抬头说道：“诸位，如果我没计算错误的话，截止昨天下午五时，我们在马兰地区已经牺牲了超过四万的将士，还新添了将近九万的伤员？” 　　欧阳云看看面前的文件，接话：“是的。” 　　何应钦：“也就是说，我们的伤亡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六十？！” 　　欧阳云：“他们打死打伤了将近二十万的敌人！另外，星华义勇军也没有投入战场！” 　　“总座，以上数字说明，甘邦已经变成绞肉场了，为了一个小小的新加坡，值得吗？” 　　“不，不仅是新加坡，还有马六甲海峡，这才是关键！”宋子文忽然接话道。 第2956章 缅甸攻略 　　马兰战役和意义，甚至中国远征军出兵中南半岛的意义，因为中国实际上已经不再需要美国的支援（美国也不可能再给予中国支援）而遭到了不少人的质疑。这种质疑从东北三省开打就开始泛滥，而在东北三省战事陷入胶着状态时则达到了顶点。曾经，还是下野身份的时候，何应钦就是发出这类声音人群中声音最响亮的一个，而现在，因为身份的转变，他质疑起来似乎也更加理直气壮了。 　　倒不能说何应钦目光短浅，毕竟这个时候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性，因为还不存在能源危机一说，石油的战略价值还没得到大多数国人的认知，所以，他们自然也不会了解中东产油区于世界能源格局的意义，更不会联想到马六甲海峡于其中的作用。认识上的盲区让他们多为诟病学兵军乃至后来的联合政府的东南亚政策，而单就何应钦而言，因为能够最近距离的从欧阳云、宋子文等人口中获得这些知识，这对他来说倒是个扫盲的机会。 　　其实就大战略眼光而言，何应钦并不差，所以，在听了宋子文卖弄式的一通解释，认识到马兰战役非打不可、新加坡非取得不行之后，他改口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看来我们还得向马来半岛增兵。要不，将苏门答腊岛的部队增援过去？活着让他们直接向东推进，为远征第一集团军分担压力？” 　　联合政府在东南亚以及中东地区的军事布局，名义上是一个大军区形式的远征军，在这下面，则分为三个远征集团军以及一个守备司令部。而因为针对日本本土的攻略从卡拉奇守备部队中抽掉了相当的海军陆战队过去，再加上楚天歌的中东远征军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所以现在的远征军单就兵力而言已经远不及最鼎盛时。 　　欧阳云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讨论是否应该向马来半岛增兵，而是为了给曾经留守中缅边境的原东北军一个说法。缅甸独立自治政府的代表几乎每天都会来最高统帅部求援，根据顾恋云传回来的第一手信息，缅甸独立自治政府似乎确实撑不住了。不想看着英国人在缅甸坐实，但国内确实又无兵可派，让留守中缅边境的原东北军出动稳定缅甸战局已经迫在眉睫。张学良派出去的代表已经和他的老部下联系上了，他那些留在缅甸境内的老部下倒也实在，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求一个名分，藉此希望他们的后代能够获得中国身份。 　　因为当初留在缅甸境内的原东北军士兵普遍年纪偏大，所以其中相当多一部分人已经在缅甸当地落地生根。对于这些老兵来说，他们原本是不指望还有一天能够回到祖国的，而现在逮到这样一个机会，他们即使不敢奢求自己还能够回去国内，但是却也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获得中国公民的身份。他们的这个要求当然不过分，不过因为中缅两国乃是铁杆盟友，所以在联合国框架下走起形式来却有些麻烦。同样的原因，欧阳云要想达成他们的心愿，就必须在联合政府内部形成文件，且需要很多部门的一把手都在这份文件上签字。 　　马兰战役的事情，欧阳云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定数，只是条件未成熟，有些事情他还不想公开。他咳嗽两声，直接岔开话题，说：“有没有增兵的必要，我认为应该紧顾老总以及孙司令的意见。好了，下面我们讨论一下缅甸局势。缅甸独立自治政府的胡才天天到我们这里闹，缅甸局势也确实堪忧，我们得尽快拿出一套可行方案来，绝对不能坐视英国人重新控制缅甸！” 　　正热议的话题忽然被岔开，何应钦很不满。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非常擅长看形势的他倒不准备立刻闹腾起来。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其他人都无异议的样子，他怏怏坐下，看向欧阳云，觉得对方有什么事情瞒住了自己。 　　欧阳云没有在意他的目光，而是授意邓锡侯，让后者将他们已经商量好的征调原东北军留缅部队对抗英军的方案公诸于众。 　　原东北军有部分军队留守缅甸，在座的大都都知道这件事，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此事的看法却是不同。有同情他们遭遇的，认为可以重用他们。而另一些比较极端的，则认为这些人乃中国军人的耻辱，他们留守缅甸其实就是贪生怕死。 　　因为一些历史原因，欧阳云倒不好说让这些原东北军将士留守缅甸是他给张学良支的招，不过对于如何说服反对者，他倒是早准备好了说辞。 　　“大家静一静，这个方案，是我和邓老总商量很长时间之后制订出来的。之所以要征调他们，邓老总刚才已经说了，是因为国内兵力不足，最高统帅部已经没有能力从其它地方征调军队入缅。至于有人质疑他们是否还能够保持对国家的忠诚，我以为倒不要怀疑，或者说不值得去怀疑。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我们当然不能让对我国深怀敌意的英国控制住缅甸，所以干涉是必须的。不过，因为英国人才仅仅控制缅甸西南部，所以我们其实还有空间和时间来组织防御。这也是我们决定先调集原东北军驻缅部队的一个原因。他们要是能打赢，那皆大欢喜，他们就是打不赢，至少也为我们赢得了时间。所以我以为现在谈论他们是否还保持对国家的忠诚并没必要，我们完全可以让时间和事实来证明……” 　　欧阳云这番话讲出来，不少了解他的便知道这件事已成定案，他们立刻就没了继续讨论下去的兴趣。至于不了解他或者说不了解当前最高统帅部权力分配形势的，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在这件事上持默认态度，陈诚前车之鉴，他们也立刻没了质疑的心思。 　　征调原东北军驻缅部队，让他们负责对抗侵缅英军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而在就欧阳云等人开始在正式形成的文件上签字的时候，马兰战场发回了最新战报，立刻，众人的注意力又被马兰战役吸引了过去。 第2957章 事关重大 　　甘邦，这座原本只相当于国内一个镇的小城因为持续的战火，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而因为甘邦特殊的地理位置，有可能成为中国军队进攻日军设在北干至丰盛港一带的若干造船厂和军港的出发阵地，所以即使日军已经付出了重大的伤亡，但是上至战役总指挥官本间雅晴，下至一个普通的小兵，却根本没人敢说可以放弃这里。 　　电报属于每天定时的例行战报，这种战报全天共三份，定点时间分别为上午八点、下午三点、再就是晚上十一点。 　　战报先是汇报了上午八点之后新的战况—— 　　“……从凌晨三点开始，日军先是出动了一个旅团三个土著师对我甘邦003阵地发动了进攻。同时，日军一个大队并一个土著师向肖林高地发动了猛攻……至下午两点半，参与进攻的日军已经超过十万人，战役也扩大到整个马甘战线……” 　　然后则是伤亡数据以及战事进展—— 　　“截止发报前，我军新增伤亡两千余人，击毙击伤敌军超过五千人。另，我航空部队共与日军接火十三次，我方损失五架金雕以及十三架白鳍豚和九架中华鲟，另有七架金雕和五架白鳍豚、十二架中华鲟受到损伤。我方航空部队一共击落击伤日机九十余架，其中包括十一架日军最新式的鹞式……” 　　等潘媚人念完战报，何应钦问：“鹞式也是喷气战机吧？” 　　“是的。”潘媚人答。 　　“其性能如何？比之我们的金雕孰优孰劣？” 　　“根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性能数据，日军的鹞式完全比不上我们的金雕。不过，因为日军有自杀式这种极不人道的战术，所以数量相等的情况下，我方也难有绝对的胜算。” 　　“导弹呢？我们不是有导弹吗？” 　　“我们的导弹主要是热寻的，日本这次投用的鹞式在机翼下装载有便携式火箭，这种火箭能够干扰我军空空导弹的制导系统。学兵研发所正在研究对策。” 　　新加入的何应钦因为信息上的闭塞，在很多事情上都显得十分好奇。往往这个时候，潘媚人就成了专门解难释疑专家。这样的对话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因为在座的绝大多数人自认为在有些事情的了解上并不比潘媚人强，所以他们都会很自觉的紧闭嘴巴。 　　待何应钦终于不再发问，冯玉祥看着手上刚发下来的战报，说：“今天的地面战斗打得十分激烈，日军出动的部队比昨天要多上许多，这战损不太正常啊？” 　　不仅是他，其他人大多发现了这个问题，众人就议论起来，想从书面战报上发现一些什么。 　　这正是最高统帅部这帮军政大佬们日常最主要的工作，他们需要根据前线传回的最新战报分析战局变化，并根据从其它渠道传回的相关情报进行综合分析，提供参考作战方案给一线指挥官，好让他们避开敌方陷阱。 　　马兰战役打到现在，远征第三集团军虽然没能偷袭成功，可是因为先后占据了肖林高地和甘邦这两个重要的战略位置，事实上已经夺得了主动权。不过，因为日军不惜成本的投入，已经将甘邦变成了绞肉场，接下来的战斗，对远征第三集团军官兵的意志将是巨大的考验。 　　欧阳云身后的幕墙上，双方最新兵力分布图投射了上去，邓锡侯拿起指挥棒，站到幕墙前，开始“指点江山”—— 　　“最新的战况大家都清楚了，现在，敌我双方交战的重点依旧在肖林高地和甘邦。有点奇怪。”他将指挥棒停留在肖林高地那个点上，略微迟疑一下，说：“日军今天忽然再次在肖林高地投入重兵，难道说他们忘记前几次的教训了还是他们有什么其它的企图？” 　　肖林高地易守难攻，这是经过多次实战证明了的。大概一个月前，日军就减弱了对肖林高地的攻势，今天却忽然再次压上重兵，这确实让人心生疑窦。 　　众人的目光随着指挥棒停留在肖林高地那个点上，眉头纷纷皱起，皆开动起脑筋来。几分钟之后，铁林飞忽然叫道：“不好！” 　　他这叫声很突兀，吓了身边的冯玉祥一跳，老头立刻瞪过去，问：“一惊一乍的，怎么了？”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嗯，我需要更加详细的日军兵力分布图——” 　　邓锡侯点点头，朝一边负责放幻灯片的参谋一招手，后者会意，立刻调整镜头位置，然后幕墙上肖林高地那个点便开始放大，直到占满整个屏幕。 　　铁林飞站起来走上前，从邓锡侯手中接过指挥棒，点向肖林高地南边，说：“日军进攻肖林高地的部队偏向南边，我怀疑他们很有可能是为了策应对我马兰023阵地的进攻。”不等其他人发出疑问，他继续道：“诸位还记得三天前潘秘书通报的一则新闻吗？日军正在加紧训练伞兵。我马兰023阵地因为东边存在马兰丛林的原因，本来被视为死地，可是，如果日军出动航空部队空投呢？请帮我切回原来的镜头！” 　　幕墙上再次出现原来的布阵图。铁林飞将指挥棒点向马兰023阵地的右边，说：“因为我主力已经移往甘邦方向，从肖林高地往西，我军兵力其实非常薄弱，但是偏偏，我军前指就设在马兰023。日军肯定知道这一点，我怀疑，他们前段时间疯狂进攻甘邦，根本就是为了今天的行动作掩护！” 　　“你的意思是日军真正的目的是斩首我军前指？”邓锡侯问着，右手习惯性的摸向自己的下巴。 　　“很有这个可能。以日军布置在肖林高地附近的部队，他们确实无法夺取肖林高地。但是，如果他们的作用仅仅是切断肖林高地和马兰011阵地之间的联系，却足够了。马兰附近，我军主力都在肖林高地附近，一旦被切断联系，那么单凭前指直属的警卫部队，根本无法抵御精锐的日本伞兵部队。” 　　铁林飞的这个推断因为涉及远征第三集团军司令部的存亡，所以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强烈关注。欧阳云摸了摸鼻子说道：“事关重大，看来我们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快，立刻致电马兰前指，让他们立刻向甘邦地区撤退！” 第2958章 关键在肖林高地 　　欧阳云话音刚落，冯玉祥叫了起来：“撤退？让出马兰地区吗？要是鬼子直接向丹佛线进攻怎么办？” 　　欧阳云：“鬼子不会有这个机会。顾老总他们撤向甘邦可不是要放弃马兰，而是要放鬼子进来好瓮中捉鳖。肖林高地不失，鬼子就没有大举进兵马兰的通道。而单凭空降，别说我们的航空部队不是吃素的，就是让其放肆，可是以鬼子的空降能力，他们能空投多少部队？集中力量，先打掉甘邦正面之敌，然后再沿海岸线扫荡，彻底破坏鬼子在沿海地带的船厂和码头。到那个时候，我想小泉敏一郎就该担心其大本营的安危而不是想着反击了。因为只要彻底破坏鬼子沿海的海防工事，我黄海舰队就能够在航空部队的掩护下为远征第三集团军提供火力支援。有了黄海舰队的火力支援，远征第三集团军其实已经处于不败之地。” 　　大概一刻钟之后，马兰前指，顾祝同和孙立人等人正围着沙盘就前线传回的即时战报做着推演，忽然，远征第三集团军的参谋长温鸣剑大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他一边大声道：“最高统帅部急电，要求前指立刻向甘邦转移，留守部队全部撤走，防御工事完全爆破……” 　　顾祝同和孙立人同时从沙盘上抬起头，前者皱起眉头道：“莫名其妙！最高指挥部想干什么？这是乱命！” 　　应该是猜到顾祝同会是这样的反应，温鸣剑将电文递给他，温言说：“老总，您看看电文，上面讲清楚了原因的。” 　　顾祝同接过来先是浑沦吞枣扫视一眼，随即眼神凝住。稍后，他将电文交给孙立人，说：“你也看看。”转头看向温鸣剑，问：“温参谋长，你什么意见？” 　　“我同意最高统帅部的推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且，放弃前指所在马兰地区，对我并没有明显的损失……” 　　“停！没有明显的损失？要是小鬼子偷袭前指是假，实为肖林高地呢？我们还在的话，鬼子最少得空投一个师团进来才有效果。但是如果我们撤走的话，他们空投一个大队就够了。他们只要控制了这里，就能够毫无顾忌的对肖林高地用兵。而要是肖林高地被攻取，那甘邦我军部队的右翼怎么办？纸上谈兵，这明显就是乱命！” 　　顾祝同的脾气很执拗，特别是在战场上，这一点，欧阳云或许不明白，但是孙立人等原中央军的老人却十分清楚。客观而言，前指当然不容有失。可是正如顾祝同所推断的那样，万一日军此举根本就是暗度陈仓，其真正目标乃是肖林高地的话，那前指的撤退就等于中了小鬼子的诡计。 　　孙立人正沉吟着，顾祝同看向他问：“抚民，你怎么看？” 　　孙立人的目光落回到沙盘上，几秒钟过后，就在顾祝同开始不耐烦的时候，他开口道：“其实，现在的关键并不是前指该不该转移，而是肖林高地能不能守住。只要肖林高地不失，那我们就能够在甘邦发动破袭战，先破敌一路，然后再顺水推舟破其多路。如果我们能抢在肖林高地被攻破之前在甘邦击败敌军，那我们就奠定了胜势。老总，您看出来没有，其实无论我们呆在这里与否，其实并不能给予肖林高地多少帮助。就是我们依旧呆在这里，那么鬼子只需要空投一定的部队，就能将我们牢牢牵制住。也就是说，不管他们的目标是不是肖林高地，我们就是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保险起见，我觉得还是遵从最高统帅部的指示比较好。”说完，他向顾祝同靠近两步，压低声音对他说道：“老总，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和最高统帅部顶牛。” 　　孙立人前面的一番话让顾祝同很生气。不过在他说出后面一番话后，他强压怒火冷静的想了想，最终还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既然你们都是这个意见，那么我们就遵从最高统帅部的布置好了。不过我有言在先，如果因为这次撤离而导致战事失利，这个责任应该由最高统帅部承担。温参谋长，你将我这句话回复最高统帅部。” 　　前指以及直属部队开始向甘邦地区转进，而他们刚刚离开，鬼子的战机就突破中国航空部队的封锁出现在了前指原来所在位置的上空。 　　重庆，最高统帅部，在电令发出去之后，欧阳云等人就想到了顾祝同所提及的问题。他们的注意力也一下子被肖林高地完全吸引过去，开始煎熬的等待起来。 　　肖林高地，远征第三集团军负责防守这里的乃是张灵甫麾下的国防军第一师的001旅并002旅的四团。 　　001旅是半个月前替换第十七师的049旅上来肖林高地的，然后就没有离开过。而002旅的四团则是在一个星期前奉命支援001旅，杀上高地之后就被鬼子堵死了回路，然后被迫留了下来。 　　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只有一两个小时没有战斗。所以，尽管001旅的旅长金正和统筹学学得不错，用轮流替换制保证每个人每天都能获得一定的休息时间。可是长时间紧绷神经的战斗生活，还是让肖林高地上的所有远征军官兵都疲惫不堪。 　　从一个星期前，部队的补给就靠空投获得，这也成了这支混编部队每天最大的考验。负责空投补给的中国飞行员因为只能在有日机袭扰的情况下进行空投作业，自然难以掌握准头。而鬼子显然意识到这些空投下来的物资对守军的重要性，所以每逢此时都会竭尽全力的发动进攻，阻止守军顺畅的接受补给物资。 　　前段时间因为日军减少了高地附近的部队，所以守军接受补给还算顺利，但是今天，因为日军部队数量比昨天几乎多了十倍，所以对守军而言将是巨大的考验。 　　“今天接受补给可能会很麻烦！”早在日军开始增兵的时候，金正和就起了这方面的担心。而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反而变得光棍起来：“兄弟们，做好准备，补给快来了！” 第2959章 空中较量 　　中日航空部队之间的战斗，随着日军鹞式喷气式战机的推出，已经不再是以前那种中国单方面碾压的模式。和美国缔约似乎消耗掉了小泉敏一郎所有的节操，在此之前，小泉敏一郎可是即使知道学兵军的东西要好过日本也不肯抄袭模仿的。但是现在，无论是战机还是潜艇亦或是坦克，日本东南亚总督府推出来的，基本上都带有学兵式的影子。 　　日军鹞式喷气机的技术，主要来自于美国的“白头鹰”喷气式战机，而美国的白头鹰，则根本是中国金雕的克隆版。当然，美国人是坚决不会承认这一点的。不仅如此，他们还给自家的金雕起了“白头鹰”这么恶心的名字。 　　战时率属于第三远征集团军的中国航空部队，目前一共有一个航空兵团再加两个歼击机师。其中，两个歼击机师驻扎在马来甲米，而南宁航空兵团则分别驻扎于暹罗曼谷以及越南美寿。负责给肖林高地投送补给物资的正是驻扎在越南美寿的南宁第三中程航空师以及南宁第一歼击机师。 　　今天，因为战况比较激烈，为了以防万一，南宁航空兵团司令部特地派出了十二架中华鲟以及一个大队的金雕负责投送补给物资。在金正和让手下兄弟做好接受补给物资准备的时候，投送机群已经飞到距离肖林高地不足一百千米的地方。这里已经进入战区，所以他们刚从云层里面现出身形就立刻遭到了大约一个大队日军战机的拦截。 　　铁林飞也好，顾祝同也罢，他们对日军意图的预判都不是很准确，或者说不是很全面。因为本间雅晴这次采取的是四面撒网的策略，即出动空降部队斩首第三远征集团军前指有之，伺机夺取肖林高地也有之，而如果这两个目的都实现不了的话，本间雅晴的打算是在孤立肖林高地并切断中国军队与后方的联系之后重兵集结甘邦进行决战。 　　本间雅晴这么做，或者说小泉敏一郎忽然严令本间速度结束马兰会战，完全是被美国人逼的—— 　　盖因为，美日海军发动新一轮的太平洋大战后，其夺岛战并不顺利。在连番登陆作战失败后，美太平洋舰队司令金对自家海军陆战队的战力不敢再抱奢望，转而要求日本负责夺岛战陆上作战任务。 　　美太平洋舰队还有日联合舰队一南一西两路出击，其本意是寻找到中国太平洋舰队的主力，务求一击制胜。而在中国太平洋舰队主力避而不战只出动潜艇部队和导弹快艇进行袭扰战的情况下，美日海军联合指挥部改变策略，推行稳步推进战术，妄图通过一步一步的蚕食被中国军队控制的太平洋岛屿，从而达到逼中国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的目的。 　　客观而言，美日海军这一策略十分实用，而且也符合美日两国各自利益。就美国而言，只要能够将这些岛屿悉数夺回并控制起来，那么他们就能重新掌握北太平洋的控制权，进而保持对亚太地区的强大影响力；而对日本来说，这些岛屿一旦掌握在“盟友”的手中，他们与本土的海上通道就等于接通了，意义更加重大。 　　想象十分美好，然而因为担纲夺岛战主力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战力太差，屡屡导致夺岛战最后功亏一篑，渐渐的，不仅美国政府失去了耐心，便是日本人也坐不住了。 　　美国政府着急是因为南美局势。现在的巴西对于美国来说既像块鸡肋又像个无底洞。之所以说像鸡肋，盖因为随着投入的增大，且迟迟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再加上南美其它国家的态度越发的暧昧不清，美国政府高层已经意识到巴西战局可能是中国人伙同巴西人给他们挖的陷阱，并已经做好了壮士断臂的准备；而说它像无底洞，盖因为美国政府已经连续向巴西增兵三次，每次增兵前都觉得只要有援军就能击败中国人和巴西人的联军，但是增兵以后却发现似乎还不够，如此三番两次之后，上至杜鲁门下至那些普通的议员，他们看着那越来越厚的阵亡名单，胆不禁越来越寒。虽然并不甘心，但是美国人已经意识到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改变巴西战局了。于是，他们就寄希望于太平洋战场，希望美日海军能够取得一两次决定性胜利，从而给予中国政府足够的压力，让中国人不得不从巴西撤军。 　　小泉敏一郎之所以坐不住则是因为随着中国军队开始进军朝鲜并对日朝联军形成碾压之势，他知道本土已经危在旦夕，所以迫切希望能够早点打通太平洋航道，好让他有途径支援本土作战。 　　这些情况，中国最高统帅部并不知道，身处前线的顾祝同等人也不知道。所以，认识上的不足似乎让中国军队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被动局面。 　　南宁航空兵团今次负责指挥空头任务的是一个空军少校，名叫常德兰。出于需要，在进入泰国湾空域之后，常德兰就带着他的僚机飞在最前面，此时，他看见一个大队的鬼子战机从远处切过来，马上下令：“一中队二中队随我迎敌，三中队继续护航。老贾，今天的情况似乎不对，你们机灵点。记住，安全第一！” 　　老贾正是负责投送补给物资的中华鲟中队的中队长，他闻言答道：“收到！祝你们马到成功！” 　　“谢了！向卿——” 　　“收到！” 　　“九架鹞子就交给你们了！” 　　“是！” 　　“张闯！” 　　“到！” 　　“你们跟我来，我们的目标是，不放手一架‘零蛋’！” 　　“是！” 　　来袭的三十六架鬼子战机只有九架是鹞式喷气式战机，剩下的则都是零战或五十特攻机。而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对手是零战或者五十特攻机的话，那么一架金雕就能顶上鬼子两架。 　　十二架中华鲟在老贾的指挥下拐了个弯然后依旧向肖林高地所在空域飞了过去，常德兰打声唿哨，一马当先的将速度加上去，直扑来袭敌机。 第2960章 抱团集火 　　马兰会战，单就空中力量而言，中国军队并不占优势。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和马来半岛狭长的地形有很大的关系。马来半岛狭长的地形决定了半岛上的任何一座城市都很容易遭到海上力量的打击。在日本海军控制住了泰国湾以及马六甲海峡东部航道的情况下，中国要想在马来半岛修建机场就变得不怎么现实。所以，整个马来半岛，中国只拥有设在甲米的那一座前线机场。前线机场的不足，令中国航空部队只能远距离参战，如此一来就完全失去了主动性，被动应战的情况下，自然难以占得上风。 　　在常德兰他们出发之前，甘邦上空，中日双方的航空部队便已经接上了火。如同往常一样，主动出击的依旧是日本战机。而在日本战机出动之后，为了给已方地面部队提供掩护，甲米的歼击机师立刻相应的战机，双方随即在甘邦上空大打出手。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山部川三键。马兰会战，中国空军之所以一直处于上风，和他担任日本空军的总指挥有一定的关系。还是一线飞行员的时候，山部就是中国空军的劲敌。现在，在他成为东南亚日本航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之后，他的威胁也有所升格，成为在东南亚的中国空军的头号敌人。 　　鬼子航空部队还没有鹞式喷气式战机的时候，在山部的指挥下，鬼子航空兵就能采取虚实结合（即零战和五十特攻机互相掩护，零战有时也客串五十特攻机发动自杀性进攻）和群殴的打法来遏制中国航空部队的发挥。现在，拥有了性能似乎仅差金雕一线的鹞式，山部的指挥才能再无阻遏，鬼子航空部队的威胁性登时成倍增加。 　　能否夺回肖林高地对日军接下来的战略步骤有极大的影响，而断绝肖林高地守军的补给线无疑是最省力的打法，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小泉敏一郎直接点名，要求山部亲自指挥航空部队对中方投送补给机群的狙击战。 　　山部很狡猾，为了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他一方面在出击甘邦的战机集群中隐藏了一个歼击机大队，同时又在距离肖林高地不过五十千米的地方紧急修建了一个前线机场，并在这里藏下了大约两个大队的五十特攻机。 　　常德兰不知道山部的布置，所以，当他以为成功的拦截住鬼子的阻击机群，能够确保老贾他们顺利完成空投任务的时候，殊不知，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山部设下的陷阱。 　　山部的临时指挥所就设在那座临时修建起来的前线机场里，此时，在一座帐篷里，他看着面前的雷达屏上代表中方空投机群的蓝点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前出向肖林高地告诉靠近的时候，他脸上露出诡笑，大声下令：“告诉青木，出击！” 　　尖锐的哨声随即在帐篷外面响起，然后，引擎的轰鸣声忽然变得爆裂起来，随即，帐篷外面好似刮起一阵大风似的，一架又一架早就做好出击准备的五十特攻机腾空而起，飞快的向肖林高地方向冲了过去。 　　肖林高地，金正和和他手下的兄弟才冲出战壕，高地下面的鬼子便有了反应。鬼子本来就一直保持着进攻姿态，现在获悉中国空军的空投机群已经接近肖林高地，在本间雅晴的严令下，登时，鬼子军医们忙碌起来。一支接一支的兴奋剂被推进鬼子还有民族独立军士兵的身体，然后，兴奋起来的鬼子还有民族独立军的士兵就好像看见猎物的野兽一样，嗷嗷叫着向山顶扑了上去。 　　谎言重复一万次就会变成真理，这句话诚不我欺。因为发生在关东军中的兴奋剂事件，对于小泉敏一郎在东南亚广泛使用兴奋剂，欧阳云等中国军政高层一度心生期盼，即希望类似的事件能够发生在东南亚，那么中国军队就能兵不血刃的解放马来甚至整个东南亚。为此，欧阳云还曾密电顾恋云，让她督促东南亚的特工多进行煽风点火的动作，以外力催发此事。 　　然而，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就在欧阳云奇怪东南亚的鬼子和民族独立军为什么还不发生叛乱的时候，顾恋云亲拟的报告当前日军和民族独立军最新动态的电报送到他面前，他看后的第一反应却是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事实上，当顾恋云接到相关报告的时候她的态度也是充满怀疑。“太假了！”当时，她看完相关报告后，脱口而出的便是这句。 　　确实很假，因为据深入一线的特工传回的报告，兴奋剂因为被日军宣传为能够提神醒脑还有壮阳功效的“特殊药剂”，在日军和民族独立军中居然非常受欢迎。乃至于每逢战时需要注射兴奋剂的时候，无论是鬼子还是土著士兵，居然都会表现得十分踊跃。 　　言归正传，日军忽然加强攻势，金正和立刻知道自家的空投机群已经被鬼子发现了。他再看到后来加入进攻的鬼子还有南洋猴子（远征军士兵给民族独立军士兵起的绰号）显得非常兴奋，知道对方注射了兴奋剂，立马要求所有出击部队以排为单位抱团，并注意控制火力，以保证火力的持续性。 　　马兰战役打了将近两个月，从刚开始屡屡吃瘪到现在能够针锋相对，金正和等一线指挥官已经有了对付鬼子兴奋剂战术的经验。 　　兴奋剂诚然能够大幅度的提高人的身体机能以及战斗意志，但同时也会降低人的反应速度。所以，注射了兴奋剂的鬼子或者南洋猴子，他们往往会在冲锋中就射光子弹，然后只能也只会进行白刃战。 　　如果被这样的敌人近身那将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这些鬼子或者南洋猴子根本没有痛感，所以他们大都会竭力战斗到最后一刻。 　　而对付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抱团集火，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靠近。 第2961章 坚守 　　此时的马来半岛还有中南半岛以及菲律宾印度尼西亚、新几内亚等地，不同于后世被人类过度开发而变得适合居住，很多地方还都是渺无人迹的荒野之地。于是，在曾经的那个时空里，野人山、无人山等等词语便频繁出现在中国远征军官兵的口头上和日记里。相比较而言，以上几个地方，马来半岛的人口密度算是比较大的，所以马来半岛开发得还算彻底。不过，这依旧不能改变东南亚地区特有的恶劣的自然环境，能够让马来变成适合人类居住的“天堂”。不同于后世人类开发出了足以抵御各种蚊虫、毒虫侵袭的足够数量的针对性药剂，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热带丛林中行走，这个时空在这个时候，甭管是交战的哪一方，都还不能避免遭到马来半岛恶劣自然环境的袭扰。 　　蚊子、蚂蟥、毒蛇、马蜂……在战争环境下，这些平时根本不足以对人造成致命威胁的家伙，往往就能因为人对它们的疏忽而成为制造一场命案的点火索。 　　相比日军还有民族独立军，中国远征军的士兵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有一个来自后世的最高统帅，因为他们这个最高统帅曾亲自在东南亚战斗过，他不仅清楚当地的情况，而且脑海中还固存有后世学到的在这些地区生存的知识。所以无论是医疗条件还是针对性装备的配置，中国远征军都要远强于日军还有民族独立军。 　　在和平时期，中国方面的这些准备也许并无太大的意义，但是在战争年代，这却会成为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 　　肖林高地还被日军掌握的时候就被修建了足够多的地堡还有若干工事，而落到远征军手中之后，远征军秉承学兵军闲时多出汗战时少流血的理念，在日军工事的基础上再加固加深加繁。于是，落在小鬼子眼中，肖林高地外型上似乎并无多少改变，实际上却处处暗藏杀机。 　　最高统帅部给予远征军的定义，原本是纯粹的步兵，不过随着情况的发展，在丛林作战和山地作战变得越来越频繁之后，出于生存的需要，远征军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很专业的山地部队。 　　之所以用专业来形容，一者，远征军的日常训练科目以及部队建设都开始围绕山地战和丛林战打转，二者，他们要求的装备以及作战的手法也越来越山地化。 　　长达两个月的战火，几乎将肖林高地上的草木悉数摧毁，此时从空中鸟瞰的话，会发现肖林高地在一片绿色的马来丛林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绿色植被被炮火摧毁，这或多或少减弱了守军防御工事的隐蔽性。当然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从守军的角度而言，失去绿色植被固然让他们的工事隐蔽性减弱，但同时却也让他们获得了更好的射击界面，能够予以敌人更加精确的火力打击。 　　“嘘嘘”的炮弹破空声还在不绝于耳的响着，这是鬼子的炮兵在延伸射击，就顶着四处乱炸的炮火，金正和手下的兄弟猫腰疾走在交通壕中，同时，各个瞭望口上，各种方言的喊话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三号位，三号位，鬼子上来了，打！”地道的北平话，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瞭望兵来自北平或者河北。 　　“幺娃，十一点钟方向，对头，打掉他！”抑扬顿挫的川话，毫无疑问，这个瞭望兵来自四川。 　　“以号妹，集火，集火！”这是广东话。 　　对防区进行分区编号，这是学兵军惯用的作战手法，而在视角较好但是不易隐藏规模部队的地方设置瞭望哨，并让瞭望兵负责指挥战斗，则是远征军官兵在是实战中摸索出来的战斗经验。注射了兴奋剂的鬼子冲得特别凶，而在最佳射程之外，远征军士兵是不会开火的，所以，这就要求瞭望兵能够在最合适的时间发布最恰当的信息。战场上枪炮声震耳欲聋，这又要求瞭望兵必须有一副好嗓子，而为了避免喊话被鬼子听到被借鉴过去，渐渐的，用地方方言指挥战斗就成了远征第三集团军的一大作战特色。 　　枪声开始密集的轰鸣起来，而因为每一个战斗小组最少都是班排级别，而鬼子的反应似乎有点慢，这打击的效果就格外触目心惊。 　　鬼子还有独立军士兵成片的倒下去，而在他们后面，更多的鬼子还有独立军士兵恍若没有看到战友的惨象似的，依旧毫无顾忌的冲上来。 　　如果金正和旅是一支初上战场的新丁的话，甭管他们的训练多么充分，面对这样的情况，肯定会出现正常但是却可能导致崩盘的反应，即他们会被鬼子的愚蠢以及自己的冷血杀戮所惊到。而一旦心理上承受不住，手上出现犹豫，那就会被敌人近身，然后兵败如山倒。 　　在东南亚战场上，这样的战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类似的事情却绝不会出现在远征第三集团军的身上。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远征军士兵，他们早就通过多达上百次的各种规模的战斗，让自己的心变得冷硬似铁，足以适应眼前的残酷环境。 　　根据以往的经验，金正和知道，鬼子此时冲得越凶，说明投送战机集群距离肖林高地越近，而为了给投送战机集群留下足够广泛的空投区域，他们此时绝对不能后撤一点。 　　“顶住！小鬼子一心求死，我们就成全他们！” 　　“李光明，要不要支援？” 　　“谢德宝！你他娘的怎么回事？老子平时教你的你都忘到爪洼国去了？蹲在战壕里使劲搂火就成，你他娘的出什么风头？！” 　　“高俊！你的钢盔呢？他娘的？你以为子弹是你家亲戚……” 　　“那个谁，他娘的，谁让你把绑腿松开的？他娘的，马来遍地毒虫不知道？” 　　按说，金正和作为肖林高地守军的最高指挥官，是无需也绝对不可以出现在一线的。然而，因为知道这种攻防战的残酷性，担心出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现象，所以从换防上来肖林高地始，无论大战小战，他都会亲临一线。 　　事实证明，金正和的这一选择是正确的，比如今次—— 第2962章 食人蚊 　　在东南亚作战，恶劣的自然环境堪称第二敌人。前面写过，中国最高统帅部很注重部队在特殊环境下作战的安全防护。而现在，这在很多人看来纯属多此一举的规定，开始发挥作用。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一个名叫肖林敏的瞭望兵，通过望远镜看到距离这里大约十几米的地方，一片丛林中忽然升起一片乌云也似的东西，而且正快速的“飘”过来，不能确定那是什么，会对现在的战局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立刻呼叫指挥部，向金正和做了报告。 　　金正和就在前线，接到报告，他立刻找一个有视野的地方拿起望远镜看过去，然后说道：“邪门，怎么会有这东西？” 　　“旅座，什么东西？”他身边的警卫员问。 　　“食人蚊，听说过吗？” 　　“那不是传说吗？” 　　“传说？总座早派人调查过了，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小葛！” 　　“在！”小葛是通讯参谋，负责传递命令的。 　　“快，立刻给参谋长去电话，告诉他带人立刻将我们存放的驱蚊药发下去！” 　　“收到！” 　　战场西南方向的丛林中出现了食人蚊群落，对此日本人并不知情。日本人倒有向这个方向派出侦察兵，不过，这个倒霉的鬼子进入丛林不久就被几只蚊子叮到然后中毒晕倒，所以别说他根本没侦察到食人蚊群落，便是侦察到了也不可能将情报送出来了。 　　鬼子指挥官正因为中方投送机群的到来而要求所有人注射兴奋剂上压，而注射了兴奋剂的鬼子虽然大脑处于高度亢奋状态，但是同时反应能力有所下降，所以他们即使看到了身后的食人蚊乌云，却也没有多想什么。 　　食人蚊乌云来势汹汹，而且极为迅速，金正和在高处看得仔细，他意识到一线部队已经来不及全员喷上防蚊药剂，当机立断，下令放弃第一道防线，转守第二道防线。稍后，当他发现这样依旧不足以脱离食人蚊的袭扰后，再次下令撤退，让所有人撤退到第三道防线。 　　守军连续后撤两次，换在正常情况下，这一定会引起当面鬼子的疑惑和警惕。但是现在，中方的这一行为，反而误导了鬼子，让他们以为支那军被他们击退了。所以，日军还有民族独立军非但没有感到怀疑，反而欢欣鼓舞，冲得更凶了。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前面了，越发疏忽了对身后情况的侦察。于是，就在他们冲入守军第一道防线的时候，山下的鬼子已经开始有人被蚊子咬到，而他们也终于反应过来，开始了人蚊大战。 　　中国有句古话叫自作孽不可活，这话用在进攻肖林高地的鬼子身上可以说再贴切不过了。要知道，对于食人蚊，土生土长的南洋猴子肯定有所了解。偏偏，在鬼子心目中，民族独立军从来都是炮灰的代言词，所以南洋猴子们无论官兵，他们不仅是第一批被注射兴奋剂的，而且也是第一批被赶上山的。 　　不同于普通的蚊子，只有雌蚊而且是在繁殖的时候才喜欢吸食人血畜血，食人蚊无论雌雄而且没有特定条件，都特别的嗜血。 　　于是，金正和就看到，食人蚊组成的乌云不过笼罩住山下的鬼子阵地才十分钟左右，山下的鬼子就没有一个站着的了。不仅如此，望远镜镜头里，他甚至能看到有的鬼子脸上爬满了蚊子，而在蚊子离开后，那些鬼子的脸就变成了骷髅一样，好似只剩下一张皮。 　　“他娘的！这也太恶心了！”饶是金正和知道食人蚊的特性，而且还对鬼子兵痛恨入骨，可是看到这一幕，他还是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差点没吐出来。 　　山腰上的鬼子还有南洋猴子还在兴奋的叫嚣着疯狂的搂着火，完全不知道死神的镰刀已经悬到了他们头顶上。金正和深深的注视了那些鬼子一样，面容一整，对小葛沉声喝道：“快，让参谋长立刻将所有的防毒面度都发下去，还有，立刻全地域喷洒防蚊药剂！” 　　小葛他们虽然没有远望镜，不能看清楚山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那里的鬼子已经被食人蚊全部灭了。他们显然没想到小小的食人蚊居然如此可怕，所以个个小脸白削，小心肝嘣嘣乱跳，皆吓得不轻。 　　十五分钟过去，在食人蚊乌云开始向山上侵袭的时候，有民族独立军士兵终于看到了它们。饶是注射了兴奋剂变得胆大包天，这个南洋猴子还是惊得尖叫起来。然后，他就好像被火烧了屁股似的，没头的苍蝇一样向山上扑来。 　　这个南洋猴子的最终下场当然是被远征军士兵乱枪打死，而被他的异常举动惊到，正在进攻的日军还有民族独立军士兵终于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然后，在一些南洋猴子的影响下，他们立刻变成了一群没头的苍蝇。 　　此后的两个多小时，对于肖林高地上金正和为首的远征军士兵而言堪称地狱般的历练。因为他们不仅要阻击忽然变得更加疯狂的敌军，还要抵抗食人蚊灭杀人类所造成的心理打击。 　　而在敌军已经无力向他们发动进攻，已经悉数变成食人蚊的盘中餐的时候，不少士兵终于抵御不住眼前地狱景象的侵袭，不少人立刻大吐特吐起来，还有一些人则因为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而崩溃，并成了守军在这次战斗中最大的减员诱因。 　　“知道我们当时最担心什么吗？怕上峰发下来的蚊子药水没有作用，总担心那些蚊子会落到自己身上……无法形容我当时所见到的景象，现在想起来都毛骨悚然。你可以想想看，一个人全身好像忽然长满了毛似的落满了蚊子，然后在这些蚊子的吸食下变成皮包骷髅——不能讲了，不能讲了，再讲下去我会吐的……” 　　这是一名金正和旅的远征军士兵在若干年后回忆肖林高地这一战时的话，据说，当时负责采访他的记者回去后就得了蚊子恐惧症，也就说特别见不得蚊子，如此可见当时的肖林高地食人蚊灭人事件对金正和旅的远征军士兵的心理打击之大。 第2963章 戏耍 　　食人蚊最可怕之处并不是它嗜食人血，而是它的唾液。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中国有生物学家专门前往马来半岛，找到了食人蚊并进行试验，最后得出结论，食人蚊的唾液中含有一种毒药成分，不仅有麻醉效果，而且能损害人的呼吸系统。而一个正常人如果同时被超过二十只食人蚊咬过的话，那么他就会因为呼吸系统衰竭而死。至于一个人如果被上百只甚至上千只蚊子吸过血，那么他的唯一下场就是变成人干。 　　金正和旅原本是准备死战的，但是因为食人蚊群落的出现，他们最终却有惊无险的轻松赢得胜利。当然，如果考虑战后后遗症的话，他们这一仗也只能算是惨胜。 　　把目光转移到肖林高地附近空域，在肖林高地上正发生人蚊大战的时候，老贾领衔的投送机群也正遭遇空前危机。 　　当鬼子的第一批超过十架五十特攻机出现在老贾视线中的时候，老贾就意识到中算计了。而等所有的五十特攻机都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命令所有人各自为战——金雕中队也不要管中华鲟了，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逃。至于中华鲟，不管情况多么危急，他们都必须将物资投送下去，哪怕是因此战死也在所不惜。 　　“绝对不能让我们的陆军兄弟饿着肚子杀敌，兄弟们，拼了！”最后，老贾对手下的兄弟如此吼道，并且头一个驾机向肖林高地方向扑了过去。 　　老贾等人都有多次对垒五十特攻机的经验，知道一旦遭遇规模五十特攻机集群，除非他们能够第一时间抢占有利位置然后驾机逃跑，那么一旦被对方缠住，即使能够击落多架敌机，但是最终肯定难逃陨落的命运。而因为驾驶五十特攻机的鬼子或者南洋猴子本就已经被洗了脑，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出战的，用中国最高统帅部指示的话说：“和这样的敌人同归于尽，对我们的雄鹰们来说，完全不值得！记住，你们的命比他们金贵多了！” 　　战争唯一的好处，也许就是催动了军事技术的进步。 　　在这方面，中国固然因为欧阳云和侯德榜的存在，军事技术在日新月异的变化着，世界上其它主要几个交战国家同样如此。这其中，就拿这段时间的表现来说，日本因为从美国人手中获得了第一代的金雕喷气式发动机技术的原因，其军事科技的进步犹要明显。就拿五十特攻机而言，在此之前，因为没有喷气式发动机技术，所以日本人只能通过改造战机体型并放弃对飞行员甚至战机本身的防护来追求速度的最大化。而现在，因为拥有了喷气式发动机的生产技术，固然因为还没能实现量产，还不能运用于消耗性的五十特攻机。但是因为有现成的技术可以借鉴，五十特攻机的技术还是获得了长足的进步。 　　客观的讲，老贾的这道命令并不科学，甚至可以用“自暴自弃”来形容。空中较量，有组织肯定要强过无组织。老贾这道命令，实际上等于放弃了组织权。如此一来，则只会给对手各个击破的机会，会让鬼子的进攻变得更加的容易。 　　好在，无论是驾驶金雕的资格飞行员还是驾驶中华鲟的新晋飞行员，因为他们都有着丰富的与五十特攻机交战的经验，所以虽然老贾放弃了组织，但是他们却各有对付五十特攻机的妙招。 　　五十特攻机因为其特殊性，虽然技术上有所进步，但是其根本的弱点，也就是转向不灵活却没能得到改变。所以，当金雕凭借其高速和灵活性做出各种花哨动作，频繁改变航向的时候，它们能够较轻易的摆脱五十特攻机的锁定。而一旦摆脱，接下来就是它们发威的时间了。 　　其实按照老贾的指令，金雕飞行员们完全可以驾机离开，但是此情境下，却绝无人会这么做。 　　十二架金雕的指挥官是一个名叫臧山岚的空军上尉，在老贾下达自由作战的命令后，他先是驾机远远的脱离战圈，随即开始在中队频道中呼唤，要求兄弟们先飞到外圈，然后再从背后偷袭鬼子战机。 　　经验的好处。五十特攻机转向困难，同时，五十特攻机的后面也是其最脆弱的所在，那么，从后面向其发起进攻的话，不仅被同归于尽的危险大大降低，而且成功率也会有相应提高。 　　有组织的好处，受他的提醒，其它金雕先后脱离战圈，然后在东南方向空域集中，随即各自选择一个突破口，向五十特攻机集群发动了进攻。 　　臧山岚经验老道，所以选择了最正确的方法来帮助老贾他们的中华鲟。相比他们，因为执行的是硬性投送补给物资任务，老贾他们作战手法的选择就要狭隘得多。 　　老贾飞行技术过硬，虽然中华鲟在速度上要逊于五十特攻机，不过依靠灵活性，他在脱先之后，立刻开始盘旋飞行，拐着S弯向肖林高地飞去。 　　有他示范在先，其手下兄弟有样学样，于是，鬼子还有南洋猴子飞行员们肉眼所见，满眼便是玩着各种花哨动作的中华鲟。 　　地面上，山部川三键已经走出了充当临时塔楼的帐篷。他站在一处高地上，举起望远镜向交战空域望去，先是看到有金雕脱出战圈，然后其它金雕纷纷脱离，便知道对手不弱。不过，哪怕仅仅是为了鼓舞士气，他也不可能承认对手这一手很高明，而是谓手下云：“看，支那人怕了！” 　　少顷，他看到中华鲟开始做出S弯前进动作，而已方的五十特攻机却像一群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飞，小鬼子怒了，骂：“八格！不知道集群推进吗？对讲机，给我接佐野少佐！” 　　电话很快接通，不过受技术所限，通话却不是很清楚。 　　“集群推进，听到没有！不要管支那战机怎么飞，集群推过去就行！记住，你们在有着数量优势，现在就该将这一优势发挥出来！后面的金雕？八格，不要管它们！你们的任务是摧毁支那人投送补给的中华鲟！” 第2964章 机会 　　山部无疑找到了破中华鲟S弯转进的办法，不过，因为双方的飞行员无论是技术还是意识都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尽管鬼子还有南洋猴子飞行员们立刻按照他的指令执行集群推进，却没能如他所愿的那样立刻打开局面。马兰之战打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两个月，两个月下来，山部已经意识到了这一问题——即，虽然五十特攻机的技术有所改进，但是因为速成班出来的飞行员素质一拨不如一拨，所以五十特攻机的发挥反而不如从前。 　　“以前我们五十特攻机的飞行员都是从其它航空部队筛选出来的，都富有飞行和战斗经验，所以那个时候五十特攻机的性能虽然弱于现在，可是因为驾驶它们的是我们最好的飞行员，所以它的表现反而要强过预期。阁下，看来特攻战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应该考虑其它的取代办法了——”这番话是山部一个月前在一次军事会议上对小泉敏一郎说的。当时小泉敏一郎也听了进去，不过，因为此事非同小可，而且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这种状况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内得到改变。 　　天空中，老贾已经率先完成了空投任务。作为一个王牌飞行员，老贾的飞行和战斗经验相当丰富。虽然鬼子空中指挥官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他的身份，并且派出六架五十特攻机专门盯他，可是却没有一架能够跟上他的意识，反而衬得他的飞行成了表演似的。 　　一个左翻滚，然后猛地下坠，在两架五十特攻机一前一后几乎擦着他的机身飞过去的时候，他又猛的拉起战机，然后直接一个惊险的倒栽葱动作出现在了金正和他们画出的空投标识上方。飞快的按下开仓按钮，在机头几乎要着地的时候，他将机身拉平，心中默数五个数，随即一拉机头，再一个右滚翻向上面爬去。 　　老贾这一连串的动作堪称完美，饶是山部看了，心中也不禁暗赞一句。然后，小鬼子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他操起话麦喊道：“八格！佐野君，你的眼睛瞎了？不知道亲自拦截吗？7104，给我留下它！” 　　老贾在六架五十特攻机的围攻下依旧漂亮的完成了投送任务，这对他手下的兄弟是莫大的激励，所以山部希望能够通过击落他来提升已方的士气。 　　而他这边才放下话麦，一个参谋忽然急急走过来，走近以后直接递给他一份电报，称本部急电。 　　所谓本部也就是小泉敏一郎的总指挥部，山部闻言立刻打开文件夹，而至略略一扫，他的眼眸便是一阵收缩，稍后，脸色则变得沉重起来。有些艰难的合上文件夹，他抬头看向肖林高地方向，嘴里喃喃自语：“这是天亡我大日本帝国吗？” 　　因为已方特攻机机群糟糕的表现，他身边的鬼子脸色本就奇差，现在再看到他这副表情，众鬼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登时噤若寒蝉。 　　山部所看到的电文自然和肖林高地发生的食人蚊“食人事件”有关。说起来日本人的反应有点慢，因为此时距离肖林高地鬼子群灭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于一场决战而言，可以改变太多东西了。也许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小泉敏一郎才会紧急致电山部，让他放弃对中方投送机群的围剿，转而全力支持甘邦战场。 　　马兰战役，日本人确实拥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小泉敏一郎就可以随意挥霍，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兵力。恰恰相反，因为中方的远征第三集团军已经表现出超强的战力，往往总是能以少胜多，所以，对于如何充分发挥兵力优势，小泉敏一郎反而显得比较慎重。本来在小泉敏一郎和本间雅晴的算计中，肖林高地是能够为他们带来意外之喜的地方，中方一个应对失措就可能让他们获得突破口。但是现在，随着围攻肖林高地的部队全灭，这反而成了他们布局上的一个漏洞。因此，小泉敏一郎和本间雅晴沟通之后，认为继续执行斩首计划已经毫无必要，因此决定集结所有兵力于甘邦，干脆和中方来一场硬碰硬的决死战。 　　“我们还有兵力优势，所以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是集结所有兵力，和支那军在甘邦进行决战。我相信，以我们的兵力优势，我们必定可以取得甘邦决战的最后胜利。而只要能够消灭支那军主力，届时无论是肖林高地还是马兰都将是囊中之物，我们完全可以轻松拿下……”以上是本间雅晴对新形势的分析。 　　他这番分析还算客观，所以小泉敏一郎略想了想，便同意了他的决定。 　　一架架五十特攻机开始脱离战场，刚开始的时候，老贾他们还不适应，以为鬼子又想玩什么花样。而等所有的五十特攻机都向西北方向飞去以后，他们意识到鬼子放弃了对他们的阻击，不少人立刻在公共频道里面欢呼起来。 　　“哈哈，小鬼子被我们吓跑了！” 　　“鬼子跑了！这下我们可以轻松完成补给任务了！” 　　和手下兄弟们不同，地位的高度决定了老贾不会被眼前景象所迷惑，他在调整了飞行方向，跟了鬼子五十特攻机一段路程，确定他们是往甘邦战场飞去之后，他联系常德兰，向他汇报这一发现。 　　常德兰：“我也正想联系你，阻击我们的鬼子战机也正在回撤。难道说甘邦战场出现了什么变故不成？” 　　“应该是，而且肯定是利于我方的变故。” 　　“你们完成投送任务立刻返航，我和地面部队联系一下，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 　　甘邦，顾祝同等人才撤过来不久就收到了金正和的报告。刚开始，因为此事太匪夷所思，所以前指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而在情报部门核准了金正和的身份后，顾祝同等人又惊又喜，立刻觉得这应该是马兰会战的一个转折点，远征第三集团军应该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第2965章 奇兵 　　“我们需要更加详细的情报——出现在肖林高地的食人蚊群落有没有进一步侵袭其它地区的可能性？日军是否准备了灭蚊药剂？另外，我们需要立刻向国内要求更多份额的驱蚊药剂以及防蚊衣……对了，电报中顺便提一句，如果有对蚊虫有所研究的生物学家，最好能派一个给我们——” 　　曾经的时空中，顾祝同在黄埔系将领中先为八大金刚之一，后为五虎上将之一，再后来更成为所谓的军中圣人，其能力自然毋庸置疑。很快，他便有了决断，对众人吩咐道。 　　孙立人点点头，立刻让手下人照办。 　　温鸣剑看着参谋们飞快的奔回各自工作岗位，用诙谐的语气说道：“真是天助我们！看来马来半岛的蚊子也知道保卫家园了！” 　　因为在此之前甘邦这里的战况并不乐观，所以金正和他们传回的这个消息就显得太重要了。顾祝同显然心情很好，他闻言摇摇头说：“区区蚊虫知道什么？应该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必然应报’才对！”顿了顿，他又说：“蚊灾毕竟是没有定数之物，如何打赢这一仗，关键还看我们。诸君，大家都说说，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食人蚊发威送给远征第三集团军一个机会，但也仅仅是一个机会而已，对于顾祝同等人来说，如何抓住它并利用它奠定胜局，这才是关键。 　　孙立人剑眉一锁，想了想道：“食人蚊之事肯定在日军的意料之外，肖林高地的鬼子一灭，意味着日军对肖林和马兰的意图都不可能达成，如果换做我是本间雅晴，这种情况下我其实只剩一个选择，那就是集结兵力谋图决战！” 　　温鸣剑：“我同意抚民兄的推断，食人蚊这一变数的出现，导致日军之前的诸多布局完全失效。不仅如此，因为日军缺少应对食人蚊的手段，这种情况下，和我们速度决战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在座的其他将领中，唯有戴安澜有不同意见。戴安澜的出发点是日军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认为本间雅晴未必就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将全部兵力都投入甘邦战场，也许会选择在肖林高地西边再开辟一条战线。 　　等所有将领都发表完意见，顾祝同做总结性发言，说：“我的看法和抚民一样，认为日军会选择和我们速度决战。衍功，你的看法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你别忘了，在西苏门答腊，我们有超过三个师的远征军正虎视眈眈。日军真要从这里开辟西部战线，他们就得面临被两面夹击的威胁。马六甲海峡中我军的鱼雷快艇还有潜艇可不是吃素的！” 　　在马兰会战打响之前，苏门答腊岛上一直爆发有战斗，不过因为地形比较复杂不利于大兵团运动的缘故，所以战斗规模一直比较小。隶属于卡拉奇海军基地的潜艇还有鱼雷快艇部队是去年年底进入马六甲海峡的，其目的本是为了遏制日本海军在马六甲海峡中的活动，而在马兰会战打响后，中方这支小规模海军的存在，则起到了联接苏门答腊和马来半岛两地远征军的作用。 　　因为中方这支小规模海军的存在严重削弱了日本海军对马六甲东部流域的控制权，在今年年初，日军曾经组织了几次围剿行动。不过因为缺少针制导弹快艇的有效手段，最终却是不了了之。 　　在座所有人，就戴安澜一个人认为日军未必会速度决战，顾祝同也就没必要专门来说服他。话头一转，他问道：“日军兵力远胜于我们，所以，一旦决战的话，我们绝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因为一旦进入消耗战，那是我们不能接受的。食人蚊是个机会，怎么运用这个机会，才能乘机扩大胜面，大家都说说看。” 　　对于能否打赢马兰会战，从始至终，顾祝同等人就没有怀疑过。而在食人蚁事件发生后，无疑，他们必胜的信心更坚定了。 　　“食人蚊群落还停留在肖林高地，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看，日军应该缺少针对食人蚊的手段。也就是说，只要食人蚊还在肖林高地，金正和他们就是安全的。一旦日军选择集结兵力与我在甘邦决战，肖林高地的重要性将有所削弱。我的想法是，是不是可以让金正和他们暂时放弃肖林高地，转而作为一支奇兵，在关键的时候对日军实施偷袭——”温鸣剑说道。 　　凭心而论，温鸣剑作为远征第三集团军的参谋长其实并不称职。倒不是说他能力不行，实在是因为就指挥水平和军事素养而言，孙立人、戴安澜等为代表的原黄埔军校的远征军将领的起点实在是太高了。他们在温鸣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活跃在战场上，打过的仗甚至比温鸣剑吃过的盐还多，所以尽管温鸣剑在学校里接受的乃是当下世界上最先进的军事教育，但是经验上的欠缺以及战略眼光上的短视，却绝对不是单凭学习就可以获得的。所以论指挥作战，在原来的远征集团军，他只能尾随在孙立人等人后面做一个边鼓手的角色。 　　好在他足够聪明也足够努力而且还颇具自知之明，于是，在充当了将近半年的后勤部长之后，慢慢的他融入到了这个新的集体里，耳染目睹下，战术思路上，也开始能跟上孙立人等人的节奏了。 　　把金正和旅从肖林高地解放出来作为奇兵使用，这个点子，孙立人等人也已经想到。非常时期，他们倒没有闲情去关注到温鸣剑又成长了，不过这反而更利于温鸣剑的融入以及这个集体的和谐。 　　英雄所见略同，在他发言之后，众人纷纷补上自己的看法，一道奇袭方案很快成型。 　　顾祝同的指挥风格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驭人”，这也是欧阳云决定把他下放到马来半岛的主要原因。事实证明，在统御全局上，顾祝同确实有非常的手段。就拿现在来说，他本人其实并没有出什么新颖的战术点子，但是在他的调度下，远征第三集团军的战术却已经成型了。 第2966章 星华义勇军 　　战术成型，并不意味着立刻就能收获胜利。盖因为此时的甘邦之战已经打成了完全的消耗战。 　　甘邦之战可能变成持久战、消耗战，对此，无论是中国最高统帅部还是孙立人为首的远征第三集团军司令部都有着清醒的认识。实在是因为甘邦这个地方太重要了——甘邦过去就是日军在东南亚的兵工基地。正是依靠这些兵工厂，小泉敏一郎才得以生产出足够多的武器装备武装庞大的民族独立军，也才能够制造出新的战车、战机还有战舰与中国进行对抗。所以如果这些兵工厂一旦落入中国军队手中亦或是被摧毁，那对东南亚日军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日军绝对不甘心放弃甘邦，相反，远征第三集团军自然势在必得。 　　对于甘邦之战，中国方面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放弃主动权，只打单纯的防守战。这么做的好处就是能减少有生力量的投入，不给日军将甘邦之战扩大化的可能，而照样可以起到牵制日军，让日军不敢在夺岛战中过分用力的作用。不过，因为日军在甘邦之战开打之初反应过激，这使得中方决策层能够更加清晰的认识到甘邦于日军的重要性，于是，中方的战略目的很自然的就发生了变化。 　　用顾祝同上报最高统帅部的话说：日军过激的反应让我们觉得，也许我们低估了甘邦的重要性；我们认为，既然日军拼命想要夺回甘邦，那说明甘邦之后一定有更具价值的目标——考虑到日军在东南亚的兵工厂、造船厂还有飞机厂大多都设在甘邦以东地区，我们现在可以断定的是，一定是因为日军以为我们的攻击目标是这些兵工厂，所以他们才想不惜一切代价加以阻击；既然如此，我们觉得应该抓住这个机会，趁势摧毁这些兵工厂，以断绝东南亚日军的再生能力！ 　　“断绝东南亚日军的再生能力”，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好了，欧阳云等人的野心登时就被点燃了。从这个时候起，如果之前他们只是希望马兰会战能让东南亚日军无法在夺岛战中全力发挥的话，现在，他们对于马兰会战则有了更大的祈盼。战略目的发生变化，自然，战争准备等级也要相应提高。就在顾祝同这份电报抵达重庆的当天，欧阳云召集了一次会议。会议上，他集众人之力做出决定，从重庆再调五个师的兵力去马来半岛，同时让铁林飞最少再调拨一个歼击机航空师和一个中程航空师用于支援远征第三集团军作战。 　　东南亚日军的兵力优势实在是太大了，因此，虽然最高统帅部咬牙加大了对马兰会战的支持力度，但是他们知道，马兰会战最终会打成怎样，远征第三集团军能不能最终取得甘邦之战的胜利，这都还需要一些运气。 　　食人蚊事件的发生，无疑是运气站在远征第三集团军一边的最好的象征。所以，当相关报告送到重庆，最高统帅部内上至欧阳云下至普通的参谋们，他们皆认为，是到了甘邦之战见结果的时候了。 　　“机会，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快，立刻把李子文找来，这是个进行政治宣传的好题材啊！连蚊子都知道针对日本人，这不是天亡日本是什么？”欧阳云的办公室内，他兴奋的朝潘媚人道。 　　然后，他驻足地图前，用放大镜在地图上找到甘邦这个地名，眼睛眯着看了看，说：“等会你再联系一下铁林飞，我有要事找他！” 　　“要加大空军支援？”潘媚人已经联系完了李子文，放下电话问。 　　欧阳云答：“趁他病要他命，天赐良机，一鼓作气是必须的！对了，你帮我去把邓老总叫过来。星华义勇军，该他们发动了！” 　　把目光转回甘邦—— 　　经过两个多月血腥战争的洗礼，此时的甘邦已经不再具备一点点原来的样貌。这个闻名后世的绞肉机，从空中俯瞰的话，会发现它就好像一个掉进密林中的活火山一样，不仅寸草不生，而且会不时向外发散着滚滚浓烟。 　　“对于中日双方而言，当时的甘邦已经不可能再修建起任何防御工事。因为如果你深入其中的话，你会发现，整个甘邦的土地因为遭遇太多炮火侵袭的原因，地表上覆盖着的已经都是浮土。而在甘邦之战结束三个月后的今天，当我们摄制组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们依旧能够很轻易的就用手捧起一捧土来，而且我们能很轻易的从土中找到一两颗甚至更多的弹片。如果我们更仔细一点，那么我们会从浮土中找到一些深褐色的颗粒——毫无疑问，那正是人的血液渗入浮土之后凝结而成的特殊产物……” 　　以上文字来自中国中央广播电视台所拍摄的大型战争记录片《甘邦之战》的解说词。通过这段文字，人们不难发现当时甘邦之战的惨烈程度。 　　是的，甘邦之战进行到最后，中日双方都已经不可能再修建什么防御工事，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在已方前线部队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再调集其它部队填上去。而如果他们发现前线的情况已经糟糕到没有时间给他们增兵的话，那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指挥已方的炮兵发起无差别炮击，用密集的炮火直接覆盖整个战场…… 　　甘邦之战的转折点正源于发生在肖林高地的食人蚊事件。因为正是食人蚊帮助肖林高地的中方守军解决了几倍于他们的敌人，将他们从肖林高地防御战中解放出来，他们才具备了成为奇兵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在甘邦之战的后期，中国方面还出动了一支奇兵，即星华义勇军。 　　对于星华义勇军的运用，最高统帅部原先的打算是让他们在中方控制马来半岛区域发挥影响力，以组建起一支以马来人为主力的本地武装协助远征第三军控制地方。不过，因为甘邦之战忽然出现了转折，而且星华义勇军的官兵强烈要求加入战斗，所以在甘邦之战的后期，它还是获得了出战的机会。 第2967章 雄心 　　既然定下用金正和旅做奇兵的策略，在正面战场上，远征第三集团军主力便采取较为稳妥的打法，只是牢牢的守住既有阵地，而不再发动反攻。而不出顾祝同所料，在食人蚊事件之后，反应过来的本间雅晴立刻向甘邦集中兵力，甘邦本来激烈的战事就好像泼上了火油一样，一下子变得更加炽烈起来。 　　日军攻势的加强是立体化的，空中、海上、地面，由此可见，在食人蚊事件后，本间雅晴已经嗅到了失败的危险，他们已经不敢再拖延下去了。 　　本间雅晴或者小泉敏一郎要做出决战的决定并不难，因为他们有足量的炮灰部队。而且，因为种子计划的推行已经触及到东南亚当地族群的繁衍利益，为了让大和民族的士兵获得足够多的“交配”对象，用战争消耗东南亚本地族群的男丁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甘邦上空的空战，交战双方本处于势均力敌的局面，而随着大量五十特攻机的加入，胜负天平开始向日军一方倾斜。换做其它时候，出现这种局面，顾祝同一定会命令已方航空部队改变策略，即采取萎靡战术，不再一味的和鬼子航空部队硬打硬拼，而打聪明的袭扰战，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同时，最大限度的阻挠、狙击鬼子战机，让其无法安逸的攻击已方地面目标。但是今天，顾祝同不仅要求已经参战的航空部队要不惜一切代价阻击敌人，而且还要求南宁航空兵团将预备部队悉数投入，在给南宁航空兵团司令陈孔祥的电报中，他明确指出决战已经开始，所以所有参战人员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告诉兄弟们，现在到了我们报效国家的时候了！万胜！” 　　战争是军事科技最好的催化剂，中国就不说了，因为欧阳云的存在，能够准确的把握军事科技发展的脉搏，所以无论是无线电技术还是雷达技术，中国都得以领先世界上其它国家一步。而中国的进步反过来又刺激到了日本、美国还有苏俄、英国等其它国家。于是，因为战争的需要以及受战争红利的刺激，各国在军事技术上的投入上前所未有的“舍得”，也就形成了所谓的军备竞赛。军备竞赛是双刃剑，一方面，军事技术的进步诚然可以带来民用技术的更新换代。但是另一方面，因为军事技术的研究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而且后继发展更需要海量资源，再加上军备存在的意义本身就是用来杀人的。所以，其越先进，对社会造成的危害也就越大。 　　日军大量五十特攻机乍一出现在肖林高地上空，设在马兰后方的中方雷达站就侦测到了这一情况。相关情报立刻依据早就成熟了的流程一路上报，在顾祝同给陈孔祥发去命令电文之前，陈孔祥已经收到了相关报告。 　　对于五十特攻机，因为其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特性，中国航空人向来没有好感。而在战场上，如果遇到五十特攻机的话，中国航空兵也会以能够自身不伤而击落这种日机感到自豪。 　　在陈孔祥还是一个普通的飞行员的时候，他就有过和五十特攻机交手的经验，而因为他有两个最好的兄弟都死在五十特攻机手上，所以对于五十特攻机，他的憎恶感远要强过其他人。 　　“小鬼子忽然放弃我们的投送机群转战甘邦战场，那只有一个可能，说明小鬼子准备发动决战了！在甘邦，我们的空中力量本来就不占优，看来一场恶仗在所难免！”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打恶仗的准备，所以当顾祝同的电令到来后，他二话不说，立刻命令所有的待令战机立刻起飞，并要求他们绝对不能放任鬼子航空部队取得甘邦战场的制空权！ 　　“地面上，我们的远征第三集团军兵力上本来就处于劣势，所以，哪怕拼掉老命，我们也不能让鬼子获得战场制空权！兄弟们！你们不是一直不满友军喊我们菜鸟吗？现在，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兄弟们！如何针制鬼子的特攻战术我已经详细的讲解过，我希望你们能够借这次机会给小鬼子一个教训，告诉他们，五十特攻机这种垃圾战机应该被淘汰了！明白了吗？” 　　南宁航空兵团作为一个新建单位，其兵员组成以新兵为主。而因为他们装备的战机乃是当下国内最先进的，自然就引起了其它兄弟部队的眼红。再加上其成立以来并无什么特出的战绩，于是菜鸟之名便不胫而走。对此，陈孔祥已经憋闷很久了，而现在，他觉得证明自身价值的机会来了。 　　甘邦决战，急于证明自身价值的参战中方单位绝不仅仅只有南宁航空兵团，南海舰队亦是如此。 　　论部队历史，南海舰队要比南宁航空兵团老资格得多。不过，因为太平洋舰队已经完全取得了亚太平洋的控制权，使得日本的武久号航母舰队根本就不敢进入相当于中国内海的南海。所以，因为长时间没有仗打，南海舰队官兵在同级别但是却三五天便能捞到仗打的东海舰队官兵面前便总有抬不起头来的感觉。和南宁航空兵团直接隶属于顾祝同的马兰前指不同，南海舰队属于一支纯粹的友军。通俗点讲，也就是虽然最高统帅部有命令他们协助远征第三集团军作战，但是却没有下达硬性作战任务。 　　最高统帅部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并无不妥。毕竟，新加坡近海海域还有泰国湾临近南海的海域久在日本海军控制之下。而只有区区一艘支援航母的南海舰队在实力上根本无法与日武久号航母舰队相提并论。所以不对他们抱予厚望也算是面对现实。 　　只是，最高统帅部似乎低估了以司令官徐凯为首的南海舰队官兵的勇气和决心。所以，虽然最高统帅部在计算中将南海舰队列为编外部队，但是南海舰队自己却有着与其实力不符的雄心壮志。 　　对于中日在甘邦决战，徐凯等人其实已经祈盼很久了。 第2968章 南海舰队出动 　　或许是因为之前长期担任潜艇部队指挥官的原因，在徐凯看来，相比庞然大物的日武久号航母舰队（武久号航母舰队继承联合舰队称号的事还没有广泛传播），南海舰队并不是全无机会。引用他在激励部下时所说的话：“因为我们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潜艇还有声呐以及鱼雷技术！” 　　南海舰队的前身是海口舰队，而海口舰队成立之初最出彩的就是潜艇部队。要知道，单凭潜艇就能击沉击伤敌军的航母而自身却安然无恙，这在人类海战史上可是绝无仅有的——新加坡大撤退中，徐凯指挥的潜艇部队可谓出尽了风头。 　　马兰会战开打之初，徐凯就有派出中型潜艇前往泰国湾与南海搭界的地方执行支援任务。不过，因为那个时候日武久号航母舰队还保留有两个航母舰队在马来半岛近岸海域活动，所以南海舰队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在远征第三集团军攻取甘邦之后，因为甘邦距离海面较近，使得日军较容易获得其海军舰炮的火力支援，一度，顾祝同曾通过最高统帅部向南海舰队求援，希望南海舰队能够遏制日海军的发挥，让他们不能肆无忌惮的为地面部队提供炮火支援。 　　顾祝同其实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正常情况下，他是绝对开不了这个口的。但是，因为马来半岛特殊的地形使得双方都无法投入重炮，如此一来，日本海军大口径的舰炮就成了战场上唯一的重型火力。似甘邦这种双方动辄投入几万甚至十几万兵力的大决战，一方有重型火力支援，一方却只能被动挨打，被动挨打的一方肯定会承受巨大的压力。甚至会因此输掉战事也说不定。而在已方空军被日本航空部队纠缠住无法遏制日本海军舰艇的情况下，向南海舰队求援实际上已经成了远征第三集团军的唯一选择。 　　因为南海舰队的前身海口舰队曾经的风光，在向最高统帅部发出求援电报后，一度，顾祝同等人对徐凯他们是寄予厚望的，希望他们的出现能够遏制住鬼子的舰艇，让鬼子无法再肆无忌惮的用重炮轰击远征第三集团军的阵地。不过，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至少到目前为止，因为南海舰队几乎没有发过声，渐渐的，对这支曾经在南海不可一世的舰队，顾祝同他们是完全失望了。 　　在一次军事会议上，应是为了稳定军心，顾祝同如此理解南海舰队的“毫无作为”：“也许是我们太苛求了，毕竟，鬼子有航母，他们没有！没事，没有海军我们一样能取得胜利！抗战之初鬼子的飞机满天飞，坦克满地爬，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还不是坚持过来了？现在我们有这么先进的武器还有这么周全的后勤补给，没道理打不赢小鬼子！” 　　顾祝同他们对南海舰队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徐凯他们却从来没有放弃过。 　　事实上，南海舰队虽然没有在甘邦之战以及马兰会战中发过声，但是在泰国湾，他们一直清晰无误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正是因为南海舰队的潜艇部队一直潜伏在泰国湾中，所以鬼子的航母以及舰艇才不敢深入泰国湾。这也意味着，日本海军无法绕到远征第三集团军的身后去，从海上打击远征第三集团军的军营以及军火库、补给站。 　　太平洋战事吃紧，迫于美国的压力，小泉敏一郎不得不将一支航母舰队调往太平洋菲律宾南部海域。当新加坡沿海只剩下一支日军航母舰队的情报为徐凯所掌握，徐凯对手下兄弟云：“到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为了在马兰会战中发挥作用，彰显南海舰队对南海的控制权，徐凯他们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所以，当徐凯觉得时机成熟可以出动的时候，南海舰队下辖的春秋号航母舰队以及两支混编舰队还有一支潜艇舰队登时就好像嗅到血腥味的鲨群一样，撒着欢朝既定的各自目的地扑了过去。 　　南海舰队除了一艘支援航母还有两艘重巡勉强算得上大舰，其它的清一色中小型舰艇。所以徐凯很清楚，即使他们能够制敌与先，南海舰队也不具备和鬼子留下来看家的长武号航母舰队面对面打硬仗的实力。 　　“此战成败，关键看你们的发挥！”出发前，徐凯在春秋号航母的甲板上叮嘱舰艇部队的指挥官刘晓申。 　　刘晓申是一个沉默的年轻人，也是徐凯带出来的第一个徒弟。因为徐凯曾云这是刘晓申他们的一次毕业考，所以刘晓申慨然答道：“师傅，您放心好了，我们会交给您一副满意的答卷的。” 　　“能战就战，不能战就逃。不打则已，打必对准要害！好了，祝你们马到成功！” 　　徐凯大张旗鼓的率部出征是有目的的，就是希望通过水上舰艇营造出来的动静吸引日本海军的注意力，从而为刘晓申他们做掩护。 　　徐凯很清楚，南海舰队要想在马兰之战中发挥作用，关键在于能不能先发制人用偷袭的方式弄沉鬼子留在新加坡的唯一的那艘航母。 　　春秋号航母载机量不过区区十五架，其中三架还是水上战机。因此根本不具备与长武号航母正面交锋的能力。那么，一旦不能先弄沉长武号航母，让长武号航母放出舰载机，即使南海舰队水上舰队在装备了数量不菲的舰空导弹后具备一定的防空能力，但是一直被动挨打的情况下，其最终下场只能是灰溜溜回撤。这是徐凯绝对不能接受的。因为他知道如此一来在日军有了防备的情况下，南海舰队再想有所建树就难上加难了。 　　刘晓申率手下十一艘宋级潜艇先行出发了，他们将会沿海南岛绕行钻进泰国湾，汇合那里的五艘宋级潜艇后展开偷猎长武号航母的任务。在刘晓申他们出发三个小时后，徐凯则带着其它的水上舰艇以及三艘宋级和二十四艘明级潜艇浩浩荡荡的向曾母暗沙方向开了过去。 第2969章 陈策和白崇禧 　　中国南海舰队这边才誓师出征，那厢，小泉敏一郎就接到了相关报告。 　　相关情报被副官送到面前的时候，小泉敏一郎正盯着一副海图看得投入。海图内容是帕劳群岛周边海域图，其上除了帕劳群岛系列岛屿外，四面皆为海洋。此时，小泉敏一郎眼睛盯着的正是被标注为“支那汉武号航母舰队”的一个舰队标识。美日海军成立联合舰队挑起新一轮太平洋大战后，其首先攻击的目标正是帕劳群岛。单就数量而言，美日联合舰队无论是航母还是重巡亦或是潜艇还有海军陆战队，其数量都远在中国太平洋舰队之上。但是因为中国海军前期采取的是萎靡战术，并不与美日联合舰队进行决战，所以迄今为止，美日联合舰队除了将实际控制海域扩大了好几十倍以外，还没能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胜利。 　　中国海军避而不战，一度让美国人还有日本人深受鼓舞，以为中国人已经被他们吓住了——“他们知道打不赢我们，所以可耻的选择了逃避！”但是，随着夺岛战遭遇中国海军陆战队的顽强阻击，当伤亡数量上升到一定数量后，美国人首先沉不住气了。 　　因为历史原因，美日联盟当然不可能像美英结盟那样牢不可破，也因为这个关系，在太平洋战争发动之前，美国人奉行“丑话说在前头”（说到底还是对日本极度不信任）——即早早的就制定好“分赃条款”，用条约来规定美日两国在这次战役中的义务和可以获得的报酬。而即使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美国人对日本人依旧保有深深的戒心。于是，当进攻条约中规定将由美国在战后行使管辖权的帕劳群岛的时候，美国人根本不给日本人插手的机会，只肯让已方的海军陆战队负责夺岛战。可惜美国海军陆战队不争气，前前后后一共打了一个半月，付出了将近五千余人的伤亡，却愣是连一个滩头阵地都没能建立得起来。终于，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金不得不承认“也许贵军比我们更适应与中国人的陆上战争”，要求日本方面接手夺岛战。 　　发动帕劳海战前，美日情报部门已经侦察清楚，帕劳群岛上的中国守军总共就一个海军陆战队师。而按照美日联合舰队司令部参谋们的推演，在中国海军不敢与美日联合舰队进行决战的情况下，联合舰队哪怕仅仅出动舰炮，也能将这个师给团灭在大岛上。 　　美国人雄纠纠气昂昂的发起夺岛战，结果却只能灰头土脸的向日本海军求援——对此，小泉敏一郎哪怕仅仅是出于个人的虚荣心，也是乐意看到的。而他根据联合舰队参谋部提供的推演数据，也认为大岛夺岛战并不存在什么变数，所以在提出进攻部队一切补给都由美国负责的情况下，爽快的同意接手大岛夺岛战。 　　日军接手大岛夺岛战的时候正值中日双方筹划发动马兰战役之初。小泉敏一郎预料不到的是，在马兰战役打响之后，因为中国远征第三集团军出人意表的夺得了甘邦这个战略要地，使得马兰战役有可能变成甘邦大捷，中国最高统帅部因此改变策略，不再视马兰战役为单纯的牵制日军兵力的袭扰战，而将之升格为决定马来半岛归属的关键性决战。中国最高统帅部既然希望能够在马来半岛取得突破，自然不能让日军从其它地区抽调兵力回援。于是，之前制定的太平洋战争策略就不得不有所改变，从萎靡作战变为积极应战。 　　小泉敏一郎这里还弄错了一件事，即他认为中国太平洋舰队之所以不敢与美日联合舰队作战乃是因为自知实力不如，事实却并非如此。中国太平洋舰队在第二次太平洋战争打响之初之所以消极避战，根本是奉行中国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中国太平洋舰队本身其实是很想和美日联合舰队一较高下的。 　　中国太平洋舰队此时的最高指挥官是陈策，参谋长则是白崇禧。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并且成为太平洋舰队的大脑有一定的偶然性。当时，美日尚无联手发动新一轮太平洋战争的迹象，所以急于在美国后院挖坑，将美军拖累在家门口的欧阳云就将陈师昌调去了大西洋。后来，虽然美日欲联手发动新一轮太平洋战争的意图暴露无遗，可是因为南美局势已经到了非常微妙的关头，那时调回陈师昌肯定是不智的选择。情急之下，欧阳云只能向中国海军的第二人委以重任。而为了弥补他计算能力有所不足的缺陷，恰好在琉球的小诸葛白崇禧就被拉了“壮丁”，进入太平洋舰队并担任起舰队的第一智囊来。 　　陈策和白崇禧的任命虽然有一定的戏剧性，但是他两人自己并无这方面的想法。用陈策当时回应欧阳云的话说：既然小长官还想用我这把老骨头，您放心，我会再给小鬼子来一个“沉没吧”的！至于白崇禧，他从陆军忽然跳到海军非但没有一点的不适应，相反还暗自窃喜，因为觉得自己将肯定是新中国“作为一个陆军将军却能叱咤海上的第一人（摘自他的日记）”。 　　可以说，陈策和白崇禧在到了新的岗位上以后都满怀雄心壮志，是想好好大干一场的。于是，当接到最高统帅部要求他们萎靡作战的命令后，可以想象两人的心情有多憋屈了。 　　有这个前景在，当他们忽然接到最高统帅部要求他们积极应战的命令时，可想而知，两人将会是怎样的心情。毫无疑问，他们肯定会觉得自己渴望已久的机会来了，也肯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完成新的作战任务，以期待将之变成自己从军生涯中最闪亮的一段经历。 　　在陆上时，白崇禧就以多智闻名，现在到了海上，虽然作战方式有所不同，但是就战术层面而言却并无太大的差别。有他这个小诸葛在，输赢尚不好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世界军事迷们已经可以期待他为世界军史奉献一场不一样的大海战了。 第2970章 中国太平洋舰队的反击 　　小泉敏一郎对着帕劳群岛的海图陷入发怔状态，正因为白崇禧给美日联合舰队出的一道难题。 　　中国海军在绿海海战中一战成名，靠的是潜艇和小型快艇。也许正因为充分尝到了这两种小型艇的好处，所以在太平洋舰队建成后，虽然最高统帅部十分重视大型舰艇以及巨型舰艇的建造，但同时也没有荒废积累下来的快艇和潜艇建造功夫。于是，和美太平洋舰队和日联合舰队的建制有所不同的是，中国太平洋舰队中不仅始终保留着一支保有相当数量鱼雷快艇以及导弹快艇的快速机动舰队，同时还保有一支拥有相当数量潜艇的潜艇部队。 　　在帝汶海海战、琉球海战以及对日本本土的攻略中，太平洋舰队下辖的导弹快艇部队以及鱼雷快艇部队还有潜艇部队都有十分不错的发挥，再加上这一次交战的海域比较适合小型快艇的机动。所以，在收到最高统帅部新的指示后，陈策和白崇禧商量策略的时候，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充分利用小型快艇的机动性打突击”，同时决定在帕劳群岛海域打一次有效的反击，以振奋国内民心士气。 　　中国太平洋舰队一改萎靡战术，正式向美日联合舰队发起反击的准确时间是8月19日。而从那一天开始，原本在美太平洋舰队成功夺取中途岛后呈一面倒的太平洋局势就忽然颠倒了个。8月19日早上九点多钟，吃饱喝足的一个大队的日军海军陆战队在美日联合舰队给予充足的炮火准备之后正乘坐着三艘大型登陆艇以及若干橡皮艇向帕劳群岛大岛北侧一个滩涂发起进攻，忽然，随着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起，东南方向猛的出现了超过一百架的各式中方战机。 　　美日联合舰队首先发现中国战机身影的是一艘游弋在帕劳群岛东南洋面担任警戒任务的日本驱逐舰。 　　超过一百架的中方战机从关岛方向飞来，一路上几乎紧贴着海面飞行，所以成功的躲过了美日联合舰队诸多防空雷达的扫描。而等日本驱逐舰发现它们的身影，它们距离美日联合舰队主力舰队所在位置已经不足一百千米了。 　　应该是吃多了中国海军航空部队亏的缘故，所以日本人的警惕性和反应要比美国人快得多。这边，美国舰艇上的防空警报声才响起，那边，日本航母上的飞机已经滑入跑道开始了助跑。 　　美太平洋舰队旗舰华盛顿号航母上，金在接到防空警报后立刻冲进了指挥室，面对紧急集合过来的众多手下，他先是老神在在的朝一边的雷达监视屏看了一眼，大致看清了监视屏右上方靠近中心的地方的绿点数量，顾左右道：“中国人终于沉不住气了！很好，就让我们在帕劳群岛海域终结他们的连胜纪录好了！”然后，他的目光落到舰队的航空部队司令官柯蒂斯·爱默生·李梅少将脸上，问：“李梅将军，我们的战机都准备好了？” 　　李梅，这是一个在那个时空里中国人绝不陌生的名字。因为在那个时空里，正是此人在中国山东青岛一手策划并指挥了对日本东京的大轰炸。 　　这个时空，因为美国几乎没有参与欧洲的地面战争，所以李梅，这个原来的美国陆航高级将领的命运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先是被调到美国海军的航空部队担任教官一职，后来在前线海航指挥官奇缺的情况下又被调到美太平洋舰队，并且成了美太平洋舰队航空部队的总指挥官。 　　金发问，李梅立刻双脚并拢，答：“阁下，都准备好了，不过，我认为可以让日本人先和中国人接触一下！” 　　金嘉许的点点头，说：“你是对的，论对中国海航部队的了解，日本人要比我们强得多。如果日本人不行，再让我们的小伙子出面为联合舰队海航部队挽回颜面也不迟！” 　　日本联合舰队的旗舰正是武久号航母，而其司令官则是山口闻多大将。 　　山口闻多，在曾经的历史上，他是一个典型的悲剧人物。之所以这么说，盖因为其人虽然有着不输于山本五十六的指挥才能，但是却一直没能得到重用。而其下场也是众多日本海军高级将领里最悲壮的，即在其担任舰长的飞龙号航母行将沉默的时候，他选择了自杀殉舰。 　　在这个时空，因为小泉敏一郎的存在，山口闻多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在日本本土大本营承认了小泉敏一郎对东南亚殖民地的总领地位后，小泉敏一郎一纸调令直接将他从本土调来，并对他委以重任。也因为这个原因，山口闻多视小泉敏一郎为自己的恩主，并从此对他言听计从。 　　山口闻多越级成为武久号航母舰队的总指挥，然后又成为日联合舰队的司令官，他的到来，确实给日联合舰队带来了很大的变化。其中最明显的地方就在于山口十分重视海航部队的作用，并促成小泉敏一郎从本土将小泽治三郎给要了过来。 　　小泽治三郎，那个时空日本海军中的一员名将。其人最突出的地方在于不仅对鱼雷战有着很深的理解，而且对海航作战也有着相当的造诣，这在日本老一辈重视巨舰大炮的海军将领中是十分少见的。 　　山口被小泉从本土弄过来的时候才是个少将，而小泽在好几年之前就已经是海军中将了。因为这个缘故，山口对小泽相当的尊敬，而后者也投桃报李，对山口这个后辈显得十分的礼遇。 　　金正和李梅正算计着日本人的时候，山口和小泽正讨论着如何应对突然出现的中国海航机群。 　　和金、李梅还显得比较轻松不同，山口和小泽因为是在上任后第一次遭遇中国太平洋舰队的规模进攻，所以两个人都显得十分谨慎。 　　美国海军人和中国海军人还没有交过手，所以不知道中国海军人的可怕，再加上西方人的脑袋本就天生少根筋，所以他们还能“谈笑风生”，显得大将风度十足。山口和小泽不同，他们都已经充分见识过中国海军人的厉害，更因为他们急于报恩，希望能给小泉一个惊喜，所以他们就难免显得有点畏首畏尾。 第2971章 山口的算计 　　心态的不同，让美国人和日本人在看待中国战机来袭一事上角度也完全不一样，美国人就单纯的以为是中国海军为了支援守岛部队发动的一次空袭，而山口和小泽则多想了好几步，认为中国人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我们应该向关岛方向派出足够数量的侦察机，支那人隐忍了这么久，这一次出手肯定不会简单。”小泽治三郎浓眉紧锁，沉吟半天之后说道。小泽治三郎在来东南亚之前一直在本土指挥联合舰队麾下的潜艇部队对抗学太平洋舰队，所以对陈师昌、陈策还有白崇禧等人都有过研究。而在他用来记录中国将领特点的小本子上，在白崇禧名字后面则写有如下的词句：堪称军神级的支那将领，特别擅长指挥大型战役，且非常喜欢用计…… 　　正因为小泽对白崇禧太“了解”了，所以当他获悉学太平洋舰队的参谋长换成了白崇禧之后，对于这支突兀崛起的中国舰队，他就更加警惕了。 　　山口闻多同样认为中国海航部队的这次来袭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但是基于对美日联合舰队实力的了解，他并不担心陈策和白崇禧有什么阴谋诡计，反而希望他们这一次能全军出动，好给美日联合舰队与其决战的机会。 　　“不单单是关岛方向，菲律宾吕宋岛方向还有密克罗尼西亚方向，我们都应该派出足量的侦察机。还有，立刻命令阿部俊雄大佐还有原田页次大佐扩大搜索范围，要严防支那潜艇的渗透！”山口闻多下令道。 　　在他的命令传达下去之后，日本联合舰队的第一和第二驱逐舰战队还有第一和第二潜艇战队纷纷出动，驶离主力集群向东北、正东、东南还有西南方向做扩散侦察。 　　美太平洋舰队察觉到了日联合舰队的异动，金立刻通过无线电向山口问询。在得知日联合舰队的意图后，金沉吟再三，修改命令，派出几乎相同的驱逐舰和潜艇，决定配合日军执行扩散侦察任务。 　　美日联合舰队大动干戈，向多个方向派出足量侦察舰艇的时候，帕劳群岛大岛正东三十千米的空中，中日两国战机已经发生交火。中方这次带队的航空部队指挥官为单一海中校。单一海，广州空军学院培养出来的航空指挥官，今年二十九岁，因为其人嗓门奇大，而且长得一副莽张飞的模样，所以人送绰号“赛张飞”。日军海航部队反应奇快，这在赛张飞的意料之外。按照战术部署，他们的任务是出其不意的对美日登陆部队和舰船发起攻击，通过尽可能多的破坏美日联合舰队的登陆舰艇达到迟滞美日联军夺岛战进程的目的。现在，因为日军海航部队早早的就起飞迎战，为了保障海航中华鲟的安全，这个计划却是不得不修改了。 　　“还真被白长官算中了，小鬼子居然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状态——”心中暗忖着，赛张飞立刻调整命令，先命令轰炸机部队立刻分散，以躲避敌机攻击为第一要务，然后命令歼击机部队立刻投入战斗，优先攻击日军最新式的“鹞”喷气式战机。 　　山口和小泽还是有远见的，此时，中国的太平洋舰队主力确实就在关岛至帕劳群岛中间的太平洋海域附近向帕劳群岛方向开进中。 　　黄帝号航母的舰长室内，陈策和白崇禧本正就着一张海景沙盘在讨论着什么，在收到赛张飞的报告后，获悉美日联合舰队早有准备之后，陈策放下手上的指挥棒谓白崇禧道：“看来我们的对手并不蠢。” 　　白崇禧同样放下手上的指挥棒，双手按在沙盘的框架上，说：“日本联合舰队现在的司令官是山口闻多，最高统帅部的档案室内有这个人的名字，这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对手，大局观相当的好。而其航空部队的总指挥小泽治三郎能力同样不俗，对于海航作战有相当的研究。不过不要紧，他们越是紧张‘赛张飞’他们，我们在吉万才越容易得手。” 　　“我没有你那么强的信心，攻击吉万的毕竟都是小型舰艇，如果遇上台风的话，以它们的体格很难抵御得住。” 　　吉万，这座菲律宾的港口小镇之所以能落入陈策和白崇禧的法眼，盖因为在中国海军夺取了南海的控制权之后，小泉敏一郎以为能从太平洋向本土输送战略资源的通道，所以他便将吉万打造成了一个大型的海运仓储集散地。而在美日组建联合舰队决定发动第二次太平洋战争之后，因为吉万距离关岛和台湾都比较近的原因，金在和山口闻多商量之后，将这里变成了美日联合舰队的后勤补给基地。 　　美日组建联合舰队发动第二次太平洋战争，其进攻路线是先夺取中途岛以保证美夏威夷海军基地的安全，在此之后则发动帕劳群岛海战，争取夺取帕劳群岛，从而对中国在太平洋上最重要的海军基地关岛形成合围之势。按照金和山口闻多的算计，只要成功夺取帕劳群岛，那么美日联合舰队向东可以直接进攻关岛，向东北则可进攻台湾，而不管是先打台湾还是关岛，美日联合舰队都将会拥有绝对的主导权。届时，中国海军将只剩疲于奔命的命。 　　“中国人最大的弱点，就是他们太贪心了，以中国海军当前的规模，他们并不足以控制从中途岛到帕劳群岛再到关岛乃至琉球群岛的广袤海域。我们完全可以利用中国海军的这个弱点，实施逐点击破的打法，一一攻取中国海军在太平洋上的这些基地。只要贵我两国海军能够抱成团，我相信，中国人不管是选择逐步防御还是直接决战，他们都将毫无胜算！” 　　以上这番话出自山口闻多之口，理论上，他这番话倒没有什么破绽，似乎很具可行性。但是他却忘了，中国海军从二战伊始就处于弱势地位，但是他们偏偏就能够屡战屡胜并且一再壮大。中国海军在没有太平洋舰队的时候就能够打得他们的联合舰队抱头鼠窜，现在有了太平洋舰队，中国海军还会怵他们吗？ 　　很显然，山口闻多想当然了！ 第2972章 暴风雨和机会 　　吉万，此时驻守这里的一共包括——美国方面：一个特混舰队、一个海军陆战师、一个陆基海航联队和一个机械化防空团；日本方面：一个驱逐舰战队、一个潜艇战队、一个陆航联队以及一个旅团的陆军（其中包括一个具备相当防空力量的装甲联队）。岸防设施则包括两座大功率雷达站、三联装240毫米口径要塞炮台三座、两联装88毫米口径防空炮台二十四座，这些防空岸防设施悉数由日军控制。 　　中国太平洋舰队方面负责指挥偷袭吉万的是曾经在绿岛海战中大出风头的黄天勋。 　　此时，在距离吉万不过五百余千米的一片海域中，黄天勋和他手下的官兵正在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抗争着。 　　诚如陈策所担心的那样，在这次偷袭吉万的行动中，黄天勋他们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吉万的敌军，而是太平洋上变化莫测的气候。当然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正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属于太平洋气候最反常的季节，所以黄天勋他们才有可能利用天气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近吉万，获得偷袭的机会。 　　从关岛至吉万，总距离在两千千米左右，黄天勋他们是三天前出发的，也幸亏他们是三天前出发的，否则的话，因为这场突如起来的暴雨，他们将肯定不可能按照约定时间抵达吉万附近海域。 　　黄天勋的指挥舰是一艘标号00015的鱼雷快艇。暴风雨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即使他站在舱内，却依旧不得不穿上雨具。而为了防止雨水的渗透导致船上电子仪器、仪表出现故障，在黄天勋的要求下，偷袭舰队的官兵拿出了所有的雨布、雨具，将舰上所有的电子仪器、仪表都遮了个严严实实。 　　从黄天勋的视角，他们所在的地方天空是黑色的，四周则是灰色的，而雨水就好像从天上倒下来的一样，狂暴的击打着舰体，发出类似子弹击中舰体的“啪啪”声。“注意航向，千万不要把舰体侧翼对着风暴风向！”他对着话麦大声喊道，同时紧紧的盯着只露出一块显示屏的航行雷达。 　　暴虐的暴风雨天气让这片海域的可见度只有区区五十米左右，所以对于偷袭舰队来说，他们不仅要与恶劣的气候条件作战，而且还要时刻关注四周，以防止和友舰发生碰撞的惨剧发生。偷袭舰队全部由鱼雷快艇、导弹快艇还有潜艇组成，潜艇还好，它们藏在水下，能够利用海面对抗暴风雨的侵袭，但是鱼雷快艇和导弹快艇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它们只能靠舰体硬扛。鱼雷快艇和导弹快艇吨位有限，所以只在黄天勋的指挥舰上安装了一台小功率的航行雷达。正是有这台雷达令黄天勋能够时刻监控到手下鱼雷快艇和导弹快艇的方位，这才让他得以掌控全局，能够提前预警，避免发生碰撞事件。 　　暴风雨在预料之外，而且现在还不能断定它会对此次行动造成哪些负面影响。黄天勋他们这次出战的舰艇，无论是鱼雷快艇还是导弹快艇亦或是潜艇，电子化程度都相当的高。而电子系统最怕的就是被雨水渗透导致失灵。而如果大概率发生这种事，偷袭舰队甚至失去战斗力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凡事有弊就有利，这场暴风雨固然会影响到偷袭舰队的性能，会导致故障频发，但同时却也有掩护他们行动的作用。所以，虽然暴风雨毫无止歇的迹象，但是黄天勋还是要求舰队按照既定计划继续向目标海域前进，没有停下来躲过这场暴风雨的意思。 　　收到偷袭舰队遭遇暴风雨的消息，陈策和白崇禧当时就相对苦笑，陈策说：“我还真是乌鸦嘴，怕什么来什么。现在只能看运气了。” 　　围绕着帕劳群岛大岛的空战打了将近半个多小时，以中方损失三十三架、日美军损失二十四架战机而告终。在赛张飞率领歼击机部队最后一批脱离战斗踏上返程之路的时候，按照已经制定好的计划，陈策立刻下令第二作战机群起飞升空，再次奔袭大岛。为了避免已方舰队所在位置被美日联军提前侦察到并发动攻击，第二次升空的战机数量上只有三十六架，而且清一色的是金雕喷气式战机。很显然，在偷袭行动被美日联合舰队识破之后，这第二作战机群的任务将不再是攻击美日联合舰队的登陆艇，而是改为滋扰敌军，牵制敌军注意力。 　　相比陈策已经显得底气不足，白崇禧依旧对偷袭吉万抱有十分的信心。他说：“这场暴雨固然会对偷袭舰队有影响，但是我认为并不会成为决定性因素。只要美日联合舰队主力察觉不到，黄天勋他们获胜的概率非常大。呵呵，我现在可以肯定，对于我们派出战机支援大岛守岛部队，山口闻多和金一定感到非常高兴，而且一定会十分期待找到我们的位置。嘿嘿，现在我们已经变成诱饵了。相信有我们这块诱饵在，山口闻多和金是决定不会注意到黄天勋他们的。” 　　白崇禧所料不差，山口闻多在小泽治三郎派出足量的侦察部队没发现异常之后，他们的想法确实发生了变化。此时的战机特别是舰载机还不像后世那样拥有那么远的航程，所以肯定肯定的是，中国战机既然能够出现在帕劳群岛，那说明中国舰队距离帕劳就不会太远。日本人和美国人是一直想着直接和中国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的，现在中国舰队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山口闻多和小泽治三郎商量过后，便觉得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一战定乾坤。 　　他们立刻联系金，双方随即召开了一个电话会议，达成共识，要把握中国人主动送上门的机会，让中国太平洋舰队来得回不得。 　　“拿下帕劳之后，我们的目标肯定会是关岛，既然中国人从关岛出来了，我以为，如果我们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击溃他们的主力舰队，那就有乘胜出击一举拿下关岛的机会！”电话会议上，山口如此说道。 　　拿下关岛，再加上已经取得中途岛和帕劳群岛的控制权，那西太平洋就等于完全落入美日联合舰队的掌控了。如此大的诱惑，金根本无法拒绝，当下举手表示赞成。 第2973章 诱惑 　　更多的侦察机从美日联合舰队的航母上升空，向关岛方向呈扇形搜索过去。与此同时，在小泽和李梅的命令下，联合舰队的所有航母上的战机都开始做战前准备，原来准备用于对大岛进行攻击的轰炸机悉数换装，将原来的对地攻击炸弹撤下，换上鱼雷或者能够用于破甲的对舰攻击炸弹。 　　为了麻痹大岛守军，不让他们察觉到联合舰队的计划已经发生改变，山口和金很默契的对舰队阵形进行调整，将速度较慢的战列舰调到前面去，同时将速度较快的轻巡撤下来。在完成这一调度后，他们随即指挥各自的战列舰向大岛守军阵地进行猛烈炮击，在将守军阵地炸得烟雾弥漫的时候，指挥各自的航母以及护卫舰群向后撤离。 　　联合舰队中，美国人或许因为轻松夺取中途岛的原因，所以对于中国太平洋舰队存在一定的轻视之心，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比较乐观。相比他们，山口、小泽为首的日本海军军官层则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一直保持着较高的警惕心。应该是察觉到了美国人存在轻敌思想，在这次电话会议上，山口闻多特别的提醒金，让他千万不要小看支那人。他首先问道：“金将军，我感觉贵方并不是很重视支那海军？这是贵方刻意为之呢还是有什么其它的原因？” 　　因为在很多问题上看法迥异，金其实很看不起日本人，不过对于山口却保有一定的好感。一方面，相比其他日本将军，山口为人处世相对比较绅士；另外一方面，山口从来没有因为日本海军屡屡击败美国人而表现出轻视美国人的态度，这让他赢得了所有与他接触过的美国人的好感。因为战争需要，美日组建联合舰队，本来肯定要成立相对应的联合指挥部并明确最高指挥权的归属以协调共同作战。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联合指挥部虽然成立了，可是却因为谁也不肯让出最高指挥权的原因使得其徒有其表。从美国人的角度来说，虽然日本人屡屡击败他们，但是因为日本人靠的是无视生命尊严的自杀战术，所以非但没能赢得他们的尊敬，相反还招致极度的反感。所以，哪怕是担心日本人可能让美国小伙子去送死，美国人也是坚决不会同意让日本人来指挥他们的。而从日本人的角度，因为他们在美国人面前从来都是胜利者，所以让他们屈尊听从美国人的指挥那也是不可想象的。联合指挥部徒有其表其实已经影响到了联合舰队的作战效率，在中国太平洋舰队还在遥远的关岛，根本威胁不到联合舰队的时候，这个问题还不是很严重，但是现在，这却成了联合舰队最大的困扰。应该是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并急着解决，山口闻多和金在这一次电话会议上都表现得比较低姿态。 　　美国人轻视中国海军吗？这么说也许并不恰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美国人并不视中国海军为同一级别的对手。中国海军的主力舰，特别是航母，十之八九都来自美国，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美国人自己不想要的淘汰产品。另外，就历史而言，近些年才崛起的中国海军在已经称雄世界好多年的美国海军人眼中充其量就是个暴发户——这或许是美国人认为中国海军不是他们同一级别对手的主要原因。 　　金的话问的委婉，金岂能不识好歹。他认真的想了想，回应道：“山口将军，轻敌的说法绝不存在。也许只是我们觉得以贵我两军联合起来的力量应该能够完克中国海军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山口沉默了一会，说：“金将军，曾经，我们面对支那海军也是这样的想法。您清楚的，相比支那海军，大日本帝国的联合舰队的历史要比他们早五十年左右。可是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我们联合舰队却在支那人手上连连吃败仗。最早的时候，所谓的支那海军连航母都没有，但是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能够打败我们了。而在支那海军拥有了航母之后，金将军，支那人很聪明，他们学习东西很快，所以我们不得不全力以赴！” 　　山口自揭家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金焉能不明白他的苦心。他和身边的几个手下交流一番，都觉得从之前打交道的经历来看，山口还是值得信任的。金遂给予山口肯定的答复，称这一次海战会竭力配合日联合舰队——“只要能够打败中国人，山口将军，我们愿意暂时服从您的指挥。” 　　美日联合舰队主力开始脱离帕劳海域，向关岛方向搜索前进，而他们才刚刚完成阵型的调整，中方的第二波攻击机群便到了。 　　这一次，中方攻击机群的指挥官是一个名叫常金亮的少校，常金亮驾驶着一架金雕飞在最前面，在距离帕劳群岛大岛大约三十千米的地方看到正向东方前进的美日联合舰队主力，意识到这是美日联合舰队正在搜寻已方舰队，立刻向舰队指挥部报告这一发现。 　　“看来美国人和日本人果然被我们诱惑了。”陈策看完电报，对白崇禧道。 　　白崇禧：“那我们就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希望他们不要跟丢我们！” 　　“我还是有点担心，要是他们不追踪我们而是直接攻击关岛呢？” 　　“真发生这种事，我们就让罗春健将关岛给炸了，然后再迂回包抄他们的后路。只要黄天勋他们能够把吉万打烂，对我们来说，这盘棋就活了。呵呵，等山口闻多还有金忽然发现他们的物资储备只够打一两场大型决战，而帕劳航线又被我们封锁。嘿嘿，届时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陈策想了想，深吸一口气说：“行，那就按计划行事吧！传我命令，全体转向，方向……” 　　美日联合舰队的补给基地并不是仅仅只有吉万一座，但是，吉万囤积的物资却是最多的。而且，陈策他们早就掌握了联合舰队另外几个方位上的补给点，这些补给点，将是他们的下一轮偷袭目标。 第2974章 破袭吉万 　　美日联合舰队主力出动，常金亮他们的任务就没执行的必要了。美日联合舰队加起来一共有十七艘航母，战机数量超过千架，就是他们的护卫战机只有半数，那也绝对不是常金亮他们的三十六架金雕可以抗衡的。不过，常金亮他们也不是很怵。相比美国山寨版的金雕和日本所谓的鹞式，金雕在速度上还是存在优势的，至少“打不赢还跑得过”。 　　美日联合舰队本来就派出了足量的战机在搜寻中国太平洋舰队的踪迹，现在看到一个大队的金雕，无论是山口还是金都来了精神，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距离中国舰队又近了一步。在小泽和李梅的指挥下，美日各自放飞了将近一个大队的战机，然后这两个大队的战机呼啦啦的就朝常金亮他们包抄过去。小泽和李梅狡猾狡猾的，给手下的命令是虚张声势逼中国战机撤退，然后再尾随上去以找到中国舰队的所在。而在小泽的叮嘱中又比李梅多了一条，即小心不要中了支那人的埋伏。 　　防空雷达的出现，一定程度上已经使得空战模式发生了变化。即拥有防空雷达的一方可以先一步发现敌军并作出战术布置。而在导弹出现之后，其对空战模式的影响则堪称革命性的。拥有导弹的一方能够在航炮的射程外首先发动打击，这种情况下，只有航炮的一方即使能够先敌发现先敌出击，往往也会因为对方首先发射导弹而立刻陷入被动处境。而且，随着中国空军首先将雷达技术应用到战机上，能够通过一两架指挥机使得已方的战机在视距外精确定位敌机，事实上对于美日航空部队的飞行员而讲，较量已经是不对称的了。 　　将防空雷达小型化，使之能够被装载到战机上，美国人和日本人一直都在努力。不过技术的限制，特备是一些核心电子部件无法做到小型化，却导致美日两国迟迟无法掌握这一技术。 　　导弹方面，美国人因为当初曾从中国取得几项关键性技术，再加上又从中国获得了最早的一批空空导弹加以研究，倒是生产出了本国的空空导弹，不过无论是射程还是精确度，比之中国的第三代空空导弹都要差上太多。所以迄今为止，美国的战机都还没有装备空空导弹。 　　对于中国空军的技术优势，小泽治三郎显然是清楚的，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手下的飞行员提高警惕，而且命令他们不得离开航母舰群一百五十千米开外，怕的就是中国海航部队会利用技术上的优势打已方的伏击。 　　小泽不知道，白崇禧也不知道，正因为小泽的警惕，白崇禧制定的诱饵战术才有了成功的可能——美日联合舰队果真找对了中国太平洋舰队的航向，并且得以紧坠其后。 　　而山口和金不知道的，当他们正为找到中国太平洋舰队的位置而窃喜的时候，他们正距离吉万基地越来越远，而中国的突袭舰队则距离吉万越来越近——对于美日联合舰队来说，不知不觉中，吉万局势已经渐渐的成了死局。 　　“毫无意义的追逐（战后山口自传里的一句话）”持续到第二日，早上六点多钟，当山口和金正为一架日本侦察机终于在联合舰队西南方向三百多千米的地方发现中国太平洋舰队而欢欣鼓舞的时候，吉万，借着旭日初升的金光，黄天勋率领的偷袭舰群神兵天降般的出现在了距离吉万不过三十千米左右的地方。 　　吉万守军首先发现中国偷袭舰群踪迹的是一艘日军潜艇，这艘执勤潜艇当时正在返航途中，舰桥上的日军瞭望手惯性的用望远镜向后方扫视，当他忽然看到一点钟方向忽然出现一片翻腾的浪花时，先没当回事，然后再定住镜头，看到一艘剑鱼导弹快艇的艇艏时，小鬼子惊呼一声，立刻按下了身边的警铃按钮。 　　舰艇里面，日军艇长小野池仼此时正在揉着眼睛，被警铃声吓了一跳，他立刻拿起话麦按下送话键大声喊道：“幸村，怎么回事？发现什么了？” 　　幸村的声音跟着在话麦中炸响：“小野阁下，一点钟发现支那舰艇，是支那的剑鱼鱼雷快艇！” 　　“数量，我需要数量！” 　　话麦中首先传来幸村吞咽唾液的声音，然后才是他显得惊恐异常的声音：“很多，阁下，很多！” 　　“八格！圭本，立刻向码头发电，就说——”小野的话没说完，却被一边的声呐监听员的吼叫声打断了：“鱼雷，我们遭到了鱼雷的攻击！” 　　“纳尼？！方位，方位……” 　　日军潜艇上乱成一团的时候，吉万码头日军舰艇和美军舰艇停靠的水域外，六艘中方的明级潜艇三三并排现出了身形。而几乎在它们现出身形的同一刻，距离左侧三艘中方潜艇大概三千米左右的地方，一艘美军潜艇也从水下露出了身形。 　　这艘美军潜艇一露出水面，其栈桥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美军士兵，他挥舞着手上的旗帜，向岸上大声嘶吼起来：“敌袭！敌袭！” 　　吉万最靠外的一座栈桥上，大约一个大队的鬼子步兵正在一个少佐的带领下嘿哟嘿哟的跑着步；而在距离他们大约三百米的另外一座栈桥上，几个美国校尉级军官靠在栈桥的栏杆上，正神太轻松的聊着什么…… 　　因为距离太远的原因，他们都没有看到那几艘突兀出现的中方潜艇，也没有看到那艘忽然露出水面报警的美军潜艇和美军士兵。而等他们发现异常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六艘中方潜艇的攻击行动是一致的，它们几乎在露出水面的一刹那就分别发射出去两枚鱼雷。分把钟之后，在美军和日军舰艇上的水手被鱼雷引擎声惊动跑出舱外查看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无情的冲击波还有弹片。 　　这里不得不赞一声偷袭舰队的协调性，因为几乎在码头上的日军和美军舰艇被鱼雷击中并发生爆炸的同时，那艘最先发现敌情的日军潜艇以及那艘码头附近执勤的美军潜艇也同时被鱼雷击中——直到它们沉没，它们都没能将警报发出去。 第2975章 教科书般的突袭 　　美国人和日本人绝不会想到，为了这一次偷袭，黄天勋为首的偷袭舰队的军官和艇长们已经在关岛预演了五次，而且每一次都是高度仿真的“实战模拟演练”。所以，参战的中方舰艇，无论是首先发动进攻的那十一艘（六艘负责封锁美日留守舰队的出路，五艘负责外围警戒和清扫）潜艇还是负责电子封锁的那艘剑鱼电子战术快艇、亦或是负责主攻的剑鱼鱼雷快艇群，他们之间的同步率是十分惊人的。而他们的行动效率，则可以用毫无迟滞来形容，几乎没有任何多余动作。而对于一场千里奔袭来说，这是十分重要的。 　　“当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我们刚刚点燃手上的雪茄，然后，我们就含着雪茄，看着不远处舰船上忽然熊熊燃起的大火惊呆了。在我们稍远一点的地方，正在训练的日本人则好像集体魔怔了一样，他们傻傻的站在那里，脸集体朝向停泊舰船的码头，过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叫喊着跑向自己的营房……” 　　这是一个名叫格拉泽的美国海军少校当天晚上在日记本上写下的一段话，他正是前面提到的那几个站在栈桥上“看风景”的美国海军军官之一。 　　美国人和日本人的反应绝对不慢，不过，因为中国偷袭舰队对码头实施了电子屏蔽，使得他们派出去的巡逻舰艇都成了哑巴，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其实已经慢了不止一拍。 　　三十千米的距离，对于一般舰船来说也许是个稍远的距离，但是对于最高时速能达到一百五十千米的中国剑鱼快艇来说却只是刻把钟左右的事而已。一刻钟，对于出港道路被封死的美日留守舰队来说又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因为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根本就无法清理出航道并将舰船开出去。而舰船从停泊区开不出去，那等待它们的就是被鱼雷集火的命运。 　　守军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因为就在第一轮爆炸发生五分钟后，岸上的要塞炮还有防空部队就做出了反应。不过，这种射程动辄一二十千米的要塞炮对于大型舰船也许是个威胁，但是对于能够高速机动以及已经抵近它们鼻子底下的潜艇来说，其威胁性甚至还不如一挺具备更高精确度的重机枪。 　　也许是因为考虑到美日联合舰队在实力上要远远胜过中国太平洋舰队，所以战争模式肯定是美日联合舰队压着中国太平洋舰队打，中国人就是能进攻吉万那也只能依赖空中力量，所以吉万的防御主要侧重于两个方面，即饱和防空以及中距离的巨炮压制。其中，防空又有所侧重。这就给了黄天勋他们投机的机会。 　　吉万，美日也设置了一个联合指挥部，最高指挥由一个名叫相田苕阆的日本海军大佐担任。相田苕阆显然根本没想到中国海军会在帕劳群岛战役打得正激烈的时候派兵过来过来偷袭，在爆炸声响起前，他正在自己居所的门口慢条斯理的洗脸刷牙。 　　码头上传来爆炸声的时候，相田吃了一惊，停下手上的动作竖起耳朵。稍后，当爆炸声一声连着一声传入他的耳朵，小鬼子无法淡定了，趿拉着木屐就向几百米外的指挥部冲了过去。冲出院子，正看到副官酒村三梓急冲冲的跑过来，他喝问道：“酒村君，发生什么事了？” 　　酒村急喘两口气，答道：“阁下，支那舰队，支那舰队偷袭我们的留守舰队！” 　　“纳尼？他们怎么进来的？我们还有美国人的巡逻艇——” 　　“阁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赫美斯将军让我问您，是不是立刻向古贤司令官求援，让他派出陆航部队进行支援。” 　　“我们的要塞炮呢？我们的舰艇呢？还有我们的防空部队……” 　　酒村脸上的汗水本来有干涸的迹象，听见他这么问，汗水登时“刷刷刷”的又下来了。“阁下，支那人很狡猾，他们直接炸沉了我们居于航道最前方的舰艇，我们还有美军的留守舰队已经被封死在港湾里了。支那人出动的是潜艇还有鱼雷快艇，我们的要塞炮根本威胁不到它们。防空部队已经投入战斗，不过只有很少部分能够起到作用……” 　　酒村是今天的值星官，所以对前线的情况比较了解。按照美日两军达成的协议，吉万留守部队的值星官每天两人，其中美日各一人，而今天今天美军的值星官正是美军留守部队的指挥官赫美斯少将。 　　“必须向古贤司令官求援吗？” 　　古贤司令官即古贤一，现在的驻菲日军最高指挥官。美日之前以澳洲为中心的轮番大战，日军方面也有巨大的损失，其中，日军中底层军官的大量伤亡是令小泉敏一郎最头疼的。因此，在美日秘密缔约之后，为了尽快的为一线部队补齐中低层军官，小泉敏一郎就将他认为善于练兵的古贤一从一线部队中调出来放到菲律宾，让他专门负责培训中低层军官的工作。 　　古贤一也好，佐佐木正太也罢，他们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无论什么时候都注意少言寡语，这使得他们在日本手下的眼中，就显得特别的冷酷。相田奉命留守吉万之后，和古贤一这个“地主”打过不止一次交道，因为古贤一的冷酷、不通人情，相田是见一次怵一次，心中渐渐有了阴影。因此，但有一丝可能，他都不愿意向古贤一求援。 　　酒村见他还在犹豫，急了，吼道：“阁下，我们根本就没有针制支那人的手段，如果，如果没有陆航的支援，也许等待我们的就是全军覆灭——阁下，您应该知道，如果留守舰队全军覆灭，那一旦支那人派出登陆部队，那我们肯定守不住吉万。届时支那人就是不占领吉万，只要破坏我们的仓储，这个责任也绝不是我们能够承担的！” 　　相田岂能不知道吉万特别是吉万仓储的重要性，闻言，他咬咬牙，发狠道：“那还等什么，立刻向古贤司令官请求战术指导！八格！万恶的支那猪！” 第2976章 恰恰相反 　　两个值星官，酒村负责去找相田汇报情况，赫美斯则负责在前线指挥。中国偷袭舰队刚刚发起进攻的时候，赫美斯目力所及，只看到六艘中国潜艇，他还暗自庆幸，以为能够护住绝大部分舰艇，其指挥策略，也就尽量向这个目的倾斜。 　　然后，当大量的中国鱼雷快艇和导弹快艇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美国人登时就傻眼了。作为美国唯一的正规海军院校美国海军学校出来的海军军官，赫美斯很清楚小型快艇以及鱼雷在这种海战格局中的作用。所以在愣怔了大概几秒钟以后，他立刻让人去找酒村，让酒村务必说动相田向古贤一求援，以争取获得了古贤一的陆航部队的支援。 　　袭击突如其来，不仅是赫美斯，几乎所有正在前线的美日官兵都被打懵了。而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有所作为的时候，他们却惊恐的发现，凭借他们手上掌握的资源，根本就无法遏制中国人的进攻—— 　　引用赫美斯在后来写给李梅的信中所说的一句话：我已经想出了一切所能想到的办法，可是中国人的进攻太犀利了——Sorry！ 　　赫美斯能够加入美太平洋舰队并成为一个分舰队的指挥官正源自李梅的推荐，金出于对李梅的信任，也才会将吉万的防御重任交给赫美斯。所以，在吉万被中国海军完全破坏以后，赫美斯才会给李梅去信特地讲一声对不起。 　　中国突袭舰队对美日留守舰队的进攻是令人窒息的，在出口被封锁住之后，美日留守舰队的舰艇就好像一群被围起来的鸭子一样，尽管还能嘶鸣还能扑扇翅膀，但是却难逃被灭杀的命运。 　　“放！”在黄天勋的喝喊声中，一枚枚鱼雷从鱼雷快艇上被投放入水，发出“咚咚咚”的落水声，然后尾部旋起激流，成群结队的向美日留守舰队的舰艇扑了过去。在中国鱼雷快艇密集鱼雷阵的攻击下，美日留守舰队的舰艇就好像两颗洋葱上的葱片一样，一艘艘的被鱼雷击中发生爆炸然后沉没，然后让出身后的其它舰艇…… 　　针对美日留守舰队的屠杀持续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当接到古贤一命令的菲律宾日军陆航战机从马尼拉飞过来的时候，中国的鱼雷快艇已经开始撤退了。同时，为数不多的剑鱼导弹快艇正锁定各自的目标，整齐的发射出舰舰导弹。而港口上的美日舰艇即使还留在水面上的，都已经变成了燃烧的火球，已经完全没有可挽救的价值了。 　　“太晚了！为什么需要半个小时？”看着天上呼啸而来的九九式陆轰，赫美斯嘶声喊道。而在他的背后，随着一道道闪光从中国的剑鱼导弹快艇上划出，稍后，他左前方的仓库群和正前方的油库被导弹击中，先是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然后剧烈的燃烧起来。 　　当仓库群和油库被中国导弹快艇发射的导弹击中并发生剧烈的爆炸然后疯狂燃烧起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日留守舰队停靠码头的桥面上的相田只觉得双脚一软，登时跌坐在地。作为吉万守军的最高指挥官，他再清楚不过吉万仓储的情况了，所以很清楚这种火势一旦生起，凭借他们现在的技术手段是根本无法扑灭的。而再联想到一旦存储的物资以及燃油全部付之一炬，他当场剖腹的心都有了。 　　几个小时后，有关吉万遭到中国海军偷袭、存储物资损失殆尽的消息传到美日联合舰队指挥官，山口闻多和金为首的美日联合舰队高层全部惊呆了。 　　要知道，吉万，那是美日联合舰队最大的后勤补给基地啊！ 　　“不可能！”“怎么可能？”山口和金的第一反应如出一辙，皆一副打死不信的神态。然后，在收到吉万守军联合指挥部的确认电报，特别是收到菲律宾日本驻君司令部的确认电函后，山口当时狠狠一拍面前的桌子，爆出粗口：“八格！相田这个笨蛋！”而金则双拳紧握，目视前方，用森寒的语气对一边的李梅等人说道：“这就是中国人所谓的釜底抽薪吗？高明，实在是高明啊！” 　　吉万基地被偷袭对于山口和金来说绝对是当头一盘冰水，试想一下，就好比马拉松比赛，你本以为下一刻就可以超越对手，等超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早被被对手套了圈，这会是什么感觉？此刻，对于山口和金而言，他们的心情就类似这种。 　　“支那人太狡猾了，我现在很怀疑，他们暴露行踪是不是故意的。”在随后的电话连线中，山口对金说道。 　　“您的意思，中国人故意用主力舰队引诱我们，实际上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金司令官，白崇禧这个人您对他还不是很了解，但是我对他却做过研究。这个人从支那民国时期开始就是一个著名的阴谋家，打仗既善于用计！” 　　金沉吟了一会，实际上是向对中国情况比较了解的李梅打听白崇禧这个人，然后说道：“山口将军，您的意思，我们要放弃继续追击吗？”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我们应该加快追击脚步，以防止支那人再耍出什么阴谋诡计。” 　　“您和我想一起去了，吉万遭袭确实很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我以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阴谋诡计也许会改变进程，但是却绝对改变不了结果！” 　　山口和金接到吉万遭袭报告的时候，陈策和白崇禧也收到了黄天勋发过来的战报。陈策脾气直爽，不惜隐藏情绪，脸上当时就乐开了花，连连夸赞黄天勋好样的。白崇禧的性格内敛一些，他只是笑笑，然后说：“现在我反而担心山口和金有没有勇气继续跟上来了。” 　　陈策：“放心吧，正因为在吉万吃了大亏，我相信他们反而会跟得更紧。日本人和美国人都不是甘心吃亏的主，吉万遭袭，换做是我，既然实力占优，那就应该立刻打上门去，用胜利来证明自己。” 　　“但愿！”白崇禧笑笑。 第2977章 中计 　　事实证明，陈策的猜测是正确的。吉万之战后，美日两军固然加强了各个海军基地和补给基站的防御，但是他们的联合舰队并没有因此回缩，反倒是加快了追击的速度。 　　至此，战役节奏开始为陈策和白崇禧一点点掌握过来。 　　吉万遭袭，对于美日联合舰队而言，损失大量的中型和小型舰艇固然令人心疼，但还在山口和金的接受范围内。让他们不能接受的是囤积在吉万的大量的补给物资以及油料被付之一炬。这些补给物资以及油料，是美日联合舰队为进攻台湾乃至琉球而准备的，因为其数量实在是庞大，根本不是短期内能够再次准备齐全的，所以有理由相信，即使联合舰队能够打赢帕劳和关岛之战，成功击败中国太平洋舰队并夺取帕劳和关岛，接下来，联合舰队也肯定会因为补给物资和燃油不足而无力立刻向台湾还有琉球发动攻势。 　　美日组建联合舰队对太平洋用兵，世人只看到美国和日本虚象上的强大，殊不知，尽管这两个国家都还维系着数量庞大的军队，实际上内里却困难矛盾重重，绝不似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的光鲜。 　　日本就不说了，尽管小泉敏一郎统率的东南亚日军这段时间表现十分突出，又是对太平洋用兵又是尽起大军发动马兰战役，但仅仅其本土安全都得不到保证这一条，就足够将其打落一等军事强国的行列了。 　　相比之下，美国的情况似乎要比日本好上太多，但也仅仅局限于似乎而已。今非昔比，那个时空，美国因为几乎垄断了盟国主要国家以及中立国家的军事和民用市场，所以其固然承担着向盟国主要国家提供军事援助的任务，又在欧洲和亚洲两大战场同时出手。实际上呢，美国人耍的是左口袋出右口袋进的把戏，非但无损国力，反而因为市场的无限需求而能够不断地更新设备产品，借此机会一点点的拉开和其它国家的科技技术差距。这个时空，固然，美国一度依旧扮演着向盟国主要国家输出军事援助的角色，但是因为学兵军军事和民用产业的异军突起，使得美国的绝大部分军事和民用产品性能都要弱于“中国制造”，于是乎，美国人的市场非但没能得到扩大，相反还出现了缩水现象。虽然因为美国本国的需要美国的军用和民用产品依旧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但是在失去其它国家市场后，美国的这种工商业形式就好像无根之水一样，越流越缓、越流越小，实际上已经在向“一潭死水”过渡。 　　美国国内经济形势的恶化，金是体会不到的，他也没有这份洞察力。不过，从杜鲁门开始一而再再而三的致电给他要他“等等再等等”上，他知道，短期内，他是别指望国内能够为他补足吉万丢失的补给物资和燃油了。 　　美日联合舰队加快了追击节奏，陈策和白崇禧乐见其成，两个人率中国太平洋舰队主力先是向密克罗尼西亚疾行，然后在美日联合舰队快要追上的时候突然杀一节回马枪，而等美日联合舰队调整阵型准备大战一场的时候，他们再将俾斯麦海方向。 　　中国人虚晃一枪再次选择逃跑，这让山口和金都十分生气，而在平静下来之后，两个人在电话交流中则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喜气”。 　　新几内亚也好，印尼也好，皆在美日军队的完全控制下，中国太平洋舰队驶向相当于新几内亚内海的俾斯麦海，这在山口和金看来简直是自请入瓮。出于谨慎，山口倒还存在“这是白崇禧的新计谋”的担心，不过，在获得了中国太平洋舰队详细的资料后，他认可金所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无法改变结果”的观点，认为即使白崇禧真有什么计谋，那对于联合舰队来说也是一次机会——“我们的军舰和战机数量是支那舰队的两倍还多，就是对等交换，那最终获胜的也是我们！但是我们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吗？绝不！要知道，离新几内亚还有印尼越近，我们的陆航部队就越能成为我们的助力——支那人这次死定了！” 　　对于山口来说绝对是天大的讽刺，甚至可以理解为一个大耳刮子——就在他作出上述发言的第二天，中国一个大队的海航轰炸机在一个中队的海航歼击机的护卫下偷袭了美军设在查亚普拉的一个物资存储仓库，直接将那里的三十五个油罐悉数变成了火炬。 　　这还没有完，就在金为查亚普拉补给基地遭袭大发雷霆而要求联合舰队加快追击速度，以争取在俾斯麦海太平洋海域截住中国舰队的时候，中国的海航部队采取夜袭战术，在山口和金的眼皮子底下重创了美太平洋舰队下辖的一个前突的驱逐舰舰队。 　　金将这个驱逐舰舰队放在突前的位置上本是为了防御中国的潜艇部队，结果却成了中国海航部队的点心，金的发应可想而知。怒极攻心，他甚至不经大脑思考说出了这样弱智的话：卑鄙无耻，中国人就不敢和我们来一次光明正大的决战吗？ 　　这样的话传到山口耳中，山口先是瞠目结舌，然后则是连连摇头，对小泽治三郎说：“情况不太妙，金司令官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已经被中国人刺激得失去理智了。这样不行，如果不能统一行动，我们的兵力优势就不存在了。”思虑再三，主要是第一次开始担心这次出击有可能失败，当天晚上，山口给小泉敏一郎去电，请求小泉向美方要求更高的指挥权限：“……金司令官这样的情绪，明显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担任美舰队最高指挥官的职务。我最担心的，就怕这正是由于白崇禧的算计。如果真是这样，阁下，请恕我直言，我们也许会遭遇失败……避免失败的唯一办法，我以为只有加强联合指挥部的指挥权限，即让我可以直接指挥美舰队。唯有如此，联合舰队的兵力优势才能得到充分体现……” 第2978章 电报事件 　　山口会作出这样的推断，和他十分热衷阅读《三国志》并喜欢从中汲取“指挥技艺”有很大的关联。三国谋士中，真正堪称国士级的无一不擅长揣摩人心。山口的观念里，他认为擅长揣摩人心的指挥官才当得上“指挥家”的级别，而白崇禧无疑是现役中国高级将领中这方面的佼佼者。 　　山口的推断只对了一半——对金性格特点的算计，确在白崇禧的谋划中，不过这绝不是全部。 　　研究敌方最高指挥官的性格特点，从中找到其指挥上的缺陷并针对性布置，这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家必须具备的素质之一。而要想实现这一点，情报资料的完善是必不可少的。放在那个时空，白崇禧即使有对垒金的机会，但是因为中国方面缺少相关的情报资料，他是无法做出上述布置的。在这个时空，在这个时候他之所以能够下出这一手妙棋，要归功于孔令仪。因为孔令仪能够第一时间获得美国高层的情报，所以白崇禧才会第一时间知道杜鲁门已经对金极度不满并且想要撤换他，也才会想到针对金急于立功的心态将进攻矛头瞄准美太平洋舰队。 　　事实证明，白崇禧的这番布置是成功的。 　　山口也算是大才，否则他是无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判断出中方的战术意图并且立刻向小泉敏一郎要求联合舰队的更高智慧权限的。不过，因为他和小泉都不知道金“急功近利”的真正原因，这就注定了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从美国人手上拿到美太平洋舰队的更高指挥权限。 　　对症下药才有疗效，不知道对方得的是什么病却胡乱用药，结果很可能适得其反。吉万遭袭，囤积的大量补给物资和燃油付之一炬，这对小泉来说也是个沉重的打击。因为他知道，就是美日联合舰队能全面压制中国太平洋舰队，可是因为补给跟不上，那就意味着，联合舰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胜利希望变成累累果实，而他速度支援本土的想法也必然无法实现。收到山口电报的当天，他就亲自起草电文，并督促通讯部门立刻发往华盛顿。在电报中，他直言不讳的向杜鲁门提出，称太平洋攻略之所以有胜面而无胜绩，根本原因在于联合舰队指挥上的不协调，要求美国政府给予联合指挥部更高的指挥权限，并说这是唯一能够确保太平洋攻略可以达到战前预期的途径。在电报的最后，他更隐晦的指出，联合舰队这段时间之所以毫无建树和金的专断独行有很大的关系，而日方参谋部门根据现有资料做出的分析显示，金司令官的指挥特色以及性格特点已经为中方研究透彻，所以在几天前，美太平洋舰队才会成为中方的优先攻击目标。而如果联合舰队在指挥上不作出修正的话，这样的事件将还会发生…… 　　很糟糕的一份外交电报—— 　　小泉敏一郎的这份电报有没有经过其幕僚以及文职参谋的润色，这在后世相关历史课题的研究中是一个不解的谜。后世绝大多数的军史学家们认为，以小泉当时的身份地位，他这份电报肯定有经过其手下人的润色甚至修改，并据此认定，小泉所犯的绝不是一个常识上的错误，而是他根本没有认识到当时所谓的美日联盟是多么的脆弱。甚至有极端的，则干脆认为美日之所以在第二次太平洋战争中败北，小泉的这份电报“居功至伟”——它让本来就不牢固的美日联盟变得更加脆弱，而且在山口和金志坚制造了隔阂，让两个本来就互相戒备的人变得更加对立了。 　　没错，当时真实的状况是，美国总统杜鲁门确实十分不满金的表现，有替换他的意思。但是，这绝不意味着小泉就有资格对金的指挥甚至人品说三道四。毕竟，在杜鲁门乃至所有美国人心中，金再坏再无能那也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可以肆意打骂，却绝不会容许其他人欺辱他。就杜鲁门当时的处境而言，因为南美战局的艰难，使得当时美国国内反对与中国开战的声音高涨，他当时已经后悔与日本结盟了，小泉再发来这份电报，那无异于火上浇油。 　　“一份电报让美日之间本来就不牢固的联盟出现了更大的裂缝，可想而知，作为当时美日军事结盟的实际执行者，这会给金司令官和山口司令官带来怎样恶劣的影响——”这话是后世一个知名的军史学家在他所写的有关第二次太平洋战争研究的一本书上针对这一“电报事件”所做的评述。 　　很客观的一个评价。 　　金作为美国海军老牌将领，在国内绝不是孤家寡人，所以就算杜鲁门为了顾全大局隐瞒这份电报的消息，他也会通过其它的渠道获得相关信息。应该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杜鲁门没有向他隐瞒电报的信息。甚至，也许觉得这是一个激励金和美太平洋舰队的机会，他将电文的绝大多数内容都转发给金，且要求金和他手下的将士一定要打起精神来，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日本人是错的：“我，以及联席参谋长会议的所有人，我们都认为您和您的部下是值得我们信赖的，所以，我们愿意一如既往的给予太平洋舰队最大的支持……” 　　对于后世的历史学家而言，这又是一段有意思的历史资料。 　　历史上，有关这段秘辛的解密要比小泉制造的“电报事件”晚上十年左右，这个时间落差，使得杜鲁门和金在“电报事件”乃至第二次太平洋战争中的形象丝毫没受到负面影响而一直凸显着高大上。 　　当然了，这一切和胜利无关。 　　美日联合舰队联合指挥部的氛围因为两份电报的原因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对此，陈策和白崇禧并不知情。此时，在陈策和白崇禧心中，他们依旧将已方定位为势弱者，所以他们执行的策略，依旧以削弱美日联合舰队为主。 第2979章 转折 　　中国太平洋舰队依旧游而不战或者打一枪就走，若是山口和金能够齐心协力的话，他们一定不会为中国舰队这种表面上的示弱行为所迷惑。而只要他们始终抱成团，那么以中国太平洋舰队现在的实力，至少在短期内是不可能有决战胜面的。然而，因为“电报事件”让金对山口产生严重不满，且开始怀疑他的人品，情况发生了变化。 　　美太平洋舰队开始不顾联合指挥部下达的指示和命令独自行动，山口开始没体会出味道还主动连线金质询，而在察觉到金的言语中带有明显的敌意后，山口先是讶然，随即被激怒了。从金的视角，山口就是那种口蜜腹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品存在严重问题的小人，对于这种人，他当然不愿意虚以委蛇；而从山口的视角，他可没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有背后打“小报告”的嫌疑，反而觉得自己是为了联合舰队的前途着想，自己是在帮助美国人。 　　两个最高指挥官之间产生误解，自然会影响到两人的手下，不知不觉之间，一种诡异的气氛正在联合指挥部弥漫开来，这不仅影响到了联合指挥部的工作效率，也为日后的帕劳惨败埋下了伏笔。 　　相比美日联合舰队因为高层指挥官之间出现信任危机而有各自为战的苗头，中国太平洋舰队这边依旧在坚决的执行之前制定的策略。于是，在查亚普拉之后，中国海航部队再次出动，长途奔袭，成功的摧毁了日军设在特尔纳特的一座补给站。 　　特尔纳特的补给站遭袭，再次损失大量的补给物资，这令小泉敏一郎十分恼怒，他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以严厉的语气给山口去电，质问他们为什么至今依旧无法咬住中国太平洋舰队，并要求山口必须在月底截住中国太平洋舰队。在给山口发去这份措辞严厉的报告后，他又给杜鲁门去电，指责美太平洋舰队在这段时间的不作为，并威胁称如果金司令官还不改变态度的话，那么他将不能保证还继续兑现战前承诺。 　　小泉这封电报在后世有一串响亮的前缀——“最愚蠢和自以为是的”。毫无疑问，这封措辞严厉且带有强烈威胁意味的情报加深了美日两国高层之间的隔阂，也使得日联合舰队和美太平洋舰队之间本就矛盾重重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对于日本人和美国人来说，更不幸的是这封电报被中国情报部门监听到并给破译了出来，而在接到这份电报的译本之后，陈策和白崇禧如获至宝，两个人都意识到，和美日联合舰队决战的时机为时不远了。 　　当天晚上，在例行军事会议上，白崇禧在总结完近段时间的作战成果后说：“可以加速度把它们甩开了，我敢肯定，一旦我们将速度加上去，并且加强对美日沿海军事据点的打击，山口和金一定会就是否继续追击还是直接进攻关岛产生分歧。而只要他们产生分歧，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就来了！届时，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重点打击美国人——” 　　后来的军史学家们在研究第二次太平洋战争，总结中国太平洋舰队之所以能取得最终胜利的原因时，所达成的共识一共有两点——一、中国人巧妙的利用了山口和金之间的矛盾；二、中国人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绝对不是偶然的，这是一次技术胜利。 　　中国太平洋舰队在技术上的领先是多方面。其一，中国舰艇在电子技术上的应用要远高过美国和日本；其二，中国舰艇的发动机技术要领先美国和日本最少二十年。这样的结论，是帕劳海战之后美国相关部门经过分析研究得出的。这个结论有马后炮的嫌疑，不过对于美国人来说还算是及时。至少在此之后，美国人再也没在这方面吃过亏。 　　中国太平洋舰队的速度一下子加了上去，登时，美国人和日本人就追不上了。一天后，当山口和金一觉醒来，发现已经失去中国舰队的踪迹时，两个人都有点慌了。 　　当前海战，获得先手权还是很重要的。而因为中国大型舰艇普遍装备了中短程舰舰导弹的原因，山口和金不得不担心中国舰队已经在某个角落藏了起来，正设好一个埋伏圈等着他们钻进去。 　　生死关头，两个人也顾不得意气之争了，很默契的采取收缩战术，放慢舰队整体速度的同时，撒出大量的侦察机和侦察舰艇四处侦察。而他们这么做，反而给了中国太平洋舰队更大的活动空间，于是仅仅过去一天，先是美国方面传来其设在新几内亚的多个补给站和军事基地遭到空袭的消息，然后便是日本在印尼新几内亚岛上的多个兵站频频报警，宣称遭到了中国海航部队的攻击。 　　美日组建联合舰队，是指望通过彻底消灭中国太平洋舰队然后达到制霸太平洋的目的的。他们这么做还有以攻代守的意思，即通过主动进攻中国太平洋舰队，迫使其放弃对美日沿海军事据点的骚扰。现在可好，他们跟丢了中国太平洋舰队不说，还让近海军事据点成了被攻击对象，似乎完全失去了发动第二次太平洋战争的意义。 　　相比较而言，山口和金两人，前者更务实一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也顾不上是谁先破坏大好的战争局势了，主动向金低头，诚恳提出要加强两军的协作，“不能再任由支那海军猖狂下去了”。 　　按说，有共同目标的矛盾双方有一方主动低头，这应该会促成双方消除误会增强共识，从而加强协作。事实却并非如此，正如白崇禧所料，因为在接下来是继续追击中国太平洋舰队还是直接进攻关岛的问题上存在分歧，山口的努力根本没能改变什么。 　　美国人发动第二次太平洋战争，为的就是夺回之前失去的岛屿，而日本人则是希望彻底歼灭中国太平洋舰队，好永保本土与东南亚殖民地之间的太平洋通道的安全。所以，尽管金感觉到了山口的善意并且也乐意接受，可是因为战争诉求不同，他却不可能同意继续追击中国太平洋舰队。 　　金的理由很充分：“既然事实已经证明我们根本跟不上中国舰队的速度，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被牵着鼻子走呢？我怀疑，这根本就是中国人的阴谋，他们在消耗我们的燃料还有耐心。等我们燃料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要是现身偷袭我们，届时等待我们的将是追追不上，跑跑不掉——那时我们应该怎么办？所以我坚持认为现在应该先进攻关岛，迫使其回救。那样的话，以我们压倒性的优势，我们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第2980章 序幕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美日双方各有坚持，几次的电话会议都不欢而散，这让山口和金都感到十分恼怒和不耐。美国人和日本人还在为下一步行动方案争执不休，那边厢，中国太平洋舰队则视巴布亚岛太平洋沿海为自家后花园，海航部队和轻型舰艇编队频繁出击，将美国人和日本人设在近海的海军补给基站捣毁干净不说，还开始进攻美日兵站，让附近美日驻军的处境变得苦不堪言。 　　本来是海军之间的较量却因为本国海军出工不出力而导致自己成了殃及池鱼的“池鱼”，美国驻新几内亚的陆军指挥官温莱特四世将军不干了，连续三天，他每天早晚各一封电报发往华盛顿参谋长联席会议，向他们报告驻新美军哪个兵站又遭袭的同时，质问他们为什么还看不到太平洋舰队的身影——“金将军不是说他们正追着中国人满太平洋到处乱跑吗？可是为什么中国人都开始袭击我们的兵站了，我们还看不到金将军和手下舰艇的身影？” 　　和美军不同，东南亚日军因为其陆军精锐都被抽调到马来半岛打马兰会战去了，留在巴布亚岛和附近岛屿的留守部队要不就是日军中姥姥不爱舅舅不亲的货色，要不就是所谓的民族独立军。所以，尽管其遭遇比之驻新几内亚的美军几乎没什么区别，但是他们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连向小泉敏一郎求援的勇气都没有。 　　美国总统杜鲁门因为小泉敏一郎的一份电报而决定暂时不替换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金就可以继续容忍下去。他本来就对金严重不满了，现在又有温莱特四世发来的电报证实金的“毫无作为”，终于，他在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一次会议上发言，慎重提出新的太平洋舰队司令官的人选问题。杜鲁门的这一动作，被金的一个好友听到，他立刻通过秘密渠道致电金，提醒他应该立刻行动起来，“用战绩来让那些只会高谈阔论的家伙闭嘴”。 　　没有这份电报，金也许会因为没有十足的胜算而会选择继续和山口扯皮，但是受了这份电报的刺激，他却是不愿意再继续等下去了。最主要的，因为他认为即使没有美太平洋舰队的支持，山口依旧会继续追击中国舰队，而这等于帮助他们看住了后路，所以他坚信，只要全军出动，那么拿下关岛肯定不是问题。 　　“……关岛不同于帕劳，帕劳大岛有足够的空间让中国人建立起完善的防御工事，所以我们即使拥有绝对的火力优势，也只能采取缓步推进的战术。关岛则不同，只要我们能够击败中国的留守舰队再以密集火力对岛上的敌军工事进行持续覆盖性打击，那么我们肯定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夺取关岛。而有了关岛做依托，我们就能从中途岛获得来自夏威夷的补给……关岛被我们拿下，中国人还敢再继续滞留巴布亚岛太平洋沿海吗？绝无可能！这样的话，当前的困局岂不是就解开了？”在稍晚时候的一次军事会议上，在作出立刻进攻关岛的决定后，金如此阐述自己的策略。 　　美太平洋舰队的中高级指挥官们绝非庸才，鉴于目前的形势，他们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如果舰队再不能取得一场胜利的话，那么整支舰队的士气将会下落到一个危险的程度。到那个时候，甭管舰队的下一步作战行动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舰队的整体战力都会大打折扣。 　　舰队现在最需要的是战斗，可是因为速度跟不上中国舰队，再加上和日本人又存在矛盾，硬撼中国舰队肯定是不智的选择。正如金所分析的那样，在有日本人照顾后路的情况下，打实力单薄的关岛无疑是最佳选择。 　　金的决定得到了众人的拥护，他很高兴，正准备布置任务，李梅站起来说：“司令官阁下，我有一个疑问。” 　　金对李梅很器重的，当下看向他道：“你说。” 　　“如果没有我们，日本人会是中国人的对手吗？” 　　“之前日本人的航母被中国人压在马来半岛海域动不了窝，没有我们，日本人肯定不是中国人的对手。”马上有人接话道。 　　金的脸色一变，因为他已经知道李梅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了。沉默了一会，他说：“看来我们出发之前必须通知日本人，让他们注意防范。” 　　李梅：“我倒不担心这一点，而是担心日本人不能体会司令官阁下的苦心。” 　　“嗯？”金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我们速度跟不上中国人，所以要想逼迫中国人决战，追是没有用的，只能想办法让他们主动现身。司令官阁下，这正是您要进攻关岛的真正用意吧？” 　　李梅太会说话了，他这番话的真正意思其实是质疑金的决定，可是因为表达的方式不同，所以金听了非但没感到不快，脸上反而露出了微笑。 　　他这番话说完，金微笑着说：“是的，这正是关岛之战最大的意义。” 　　“如果我是山口将军，我认为联合舰队最正确的选择是悄悄的尾随在太平洋舰队后面北进，因为可以肯定的是，中国舰队一定不会坐视太平洋舰队进攻关岛，他们肯定会回防。那么，联合舰队只要紧跟太平洋舰队，那就可以达到最初的目的，即和中国舰队进行决战——可惜啊！以我对山口将军的了解，他只怕不能体会到您的苦心！” 　　“我们提醒他怎么样？”有人接话道。 　　李梅立刻否决：“以前也许行，但是现在这样做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那怎么办？” 　　李梅看向金。 　　金沉思起来。李梅的话说得委婉，但是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金刚开始没听出来，但是现在一琢磨已经明白了李梅的用心良苦。 　　沉思一会，他抬头看着李梅说：“我们是绝对不能坐视日本人被中国人歼灭的，因为一旦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们发动这次太平洋战争的意义就不存在了，而且，我们也未必就能打赢实力受损的中国人。” 　　对于金能理解自己的苦心，李梅很高兴，他连连点头，说：“阁下，您的分析是正确的。” 　　金好似下了什么决心的似的，忽然眉头一锁道：“看来我必须好好的和山口交流一下看法！” 第2981章 成也李梅败也李梅 　　金决定和山口好好的交流一番，他却不知，就在他收到好友暗示的同时，山口也收到了上级指示。相比新几内亚是日本人让给美国人用来做前站不同，巴布亚岛日军所占领的地区，那是被小泉敏一郎视作粮食和工业植物栽培基地的，所以，中国太平洋舰队对巴布亚岛及附近岛屿的袭击和轰炸的扩大，对美国人来说仅仅是物资和人员受到损失，而对于日本人来说却是断其继航能力之举，小泉焉能不急？ 　　“支那人现在所为，分明是想打击我农业和工业植物培植基地，这势必会影响到巴布亚植垦地区的收益，会影响到帝国在东南亚的总体布局，所以我希望山口司令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起战事，至少将支那人从巴布亚太平洋沿海地区赶走……” 　　来自小泉敏一郎的最高指示，山口焉能不听？所以，对于金的善意，他非但不能接受，且还必须坚持已方的观点，要求金放弃攻略关岛，依旧全力搜寻和追击中国舰队。 　　金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山口拒绝他的善意不说，还反过来说教于他，这哪里是他能够接受的。于是，给日本人扔下一句类似于“随便你们”的话，他径直率领美太平洋舰队，脱离与日联合舰队的混合编制，向关岛方向开进。 　　李梅不知道山口拒绝接受金的好意是因为有小泉敏一郎的命令夹杂其中，他百思不得其解，对金说：“以我的观察，山口司令官并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在给中国人机会吗？那个陈策和白崇禧，他们都是兵法上的大家，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司令官阁下，我觉得，也许我们应该再准备一套作战方案。您知道，我们现在之所以能够在局面上保持领先，让中国人不敢露面，靠的就是和日本人联合起来的力量。所以，日本人可以无视大局，我们却绝对不可以如此。太平洋舰队这可是第三次重建了，您也不希望它在您手上再有什么闪失。中国人既然能够让日本人长期不敢在太平洋活动，必定有所倚仗。如果真被他们趁我们进攻关岛的时候击破日本人，那接下来我们可就得独自面对中国人的威胁了！当然，那个时候中国舰队实力受损，未必就是我们的对手，但是这里毕竟离中国人的本土太近，谁知道他们在本土有没有潜藏力量呢……” 　　金岂是不识好歹的？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听进李梅的意见，首先向山口低头了。李梅语重心长的这番话让他彻底的冷静下来，思虑再三，他对李梅说：“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那样做的话岂不是意味着我们要把舰队分成两部分？这么做的话我们进攻关岛的兵力大打折扣不说，留下部分舰艇，他们能够对中国人起到遏制作用吗？” 　　“阁下，您注意到我们？就我们目前掌握的关岛情报，进攻关岛其实只需要出动战列舰还有部分巡洋舰再配上若干海军陆战队就够了。中国舰队已经全体离开关岛，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而他们布置在关岛的陆基航空部队，也不过才一个大队而已，这一个大队的战机，对我们配备了巡洋舰的战列舰完全构不成威胁——” 　　“你的意思，是将所有航母全部留下来？” 　　“我正是这个意思，毕竟，现在的海战主要作战力量是航空部队。” 　　“这件事非同小可，你让我好好想想。” 　　金经过深思，最后同意了李梅的建议。不过，为了确保能够在较短时间内拿下关岛，他没有完全按照李梅的建议做，在分配舰艇的时候，在进攻关岛的第五和第十一特混舰队中保留了两艘航母。 　　美太平洋舰队此时一共有八艘舰队航母和五艘护卫航母，也就是说，在分兵之后，进攻关岛的美舰队拥有两艘舰队航母，而留下来策应日军的美舰队则拥有六艘舰队航母和五艘护卫航母。 　　出于李梅的建议，寄希望于在日本联合舰队后面藏一支规模舰队，好在中日海军交战的时候充作奇兵，金在作出分兵并让李梅统帅第二航母舰队和第三、第五航母舰队以及第一、第二护卫航母舰队并第六、第七、第九、第十特混舰队负责留守的决定后，并没有将相关消息通报给日本人。用李梅的话来说，美日海军分道扬镳未必就不是联合舰队击败中国舰队的一次机会，即用日本舰队做饵，引诱中国舰队向日本舰队发起进攻，然后美留守舰队再做那等在后面的黄雀，在关键时候再以战场终结者的身份出现。 　　不得不承认，李梅的这个计策很毒辣，如果战事真如他设想的那样发展下去，如果中国舰队不能提前侦获其留守舰队的存在，那么美国人还真可能成为第二次太平洋战争的最后赢家。 　　对于李梅而言，遗憾的是，就好像吉万美日守军忽略了中国海军的电子战能力，然后导致外围的警戒舰艇如同虚设一样，他在进行上述推演的时候李梅也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即中国海军的科技实力。他和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是，因为中国人在电子科技上的领先，所以尽管他们的分兵行动十分的隐蔽，实际上并没能摆脱中国侦察部队的眼睛。 　　陈策和白崇禧敢于率太平洋舰队在巴布亚岛太平洋近海如入无人之境的横冲直撞，靠的仅仅是中国舰艇先进的发动机技术吗？大谬！他们真正的倚仗其实是太平洋中那几乎无所不在的潜伏下来的眼睛。 　　在太平洋必经航道上定点埋伏下侦察潜艇，这乃是陈师昌的首创。这一手段在中日海军于太平洋上大打出手的时候，因为双方实力并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还不能体现出其威力。而现在，当美日联合舰队的实力完全碾压中国太平洋舰队的时候，这一手段的存在就太有必要性了。 　　这也是在帕劳海战结束，中国太平洋舰队取得大胜，陈策在回到重庆接受最高统帅部嘉奖的时候要特别说出下面这番话的原因——“我要特别感谢一支部队，因为没有他们忍辱负重长期的潜伏，就没有我们后来的大胜！他们，就是指引我们走向胜利的眼睛……” 第2982章 胜面 　　陈策的话并不夸张。中国太平洋舰队之所以一直能在美日联合舰队的追击下活动在安全距离之外，固然，中国船用大型发动机拥有技术上的优势是一个原因，但更主要的则在于因为有潜伏侦察潜艇通风报信，所以陈策和白崇禧才能够始终对美日联合舰队的位置了若指掌，从而始终抢先美日联合舰队一步。 　　美国人既然决定以攻打关岛设坑，自然，其分兵的举动就要做到欲盖弥彰，当然也就逃不脱中国侦察机的侦察。 　　收到前线侦察机的报告，陈策和白崇禧并不感到意外。有孔令仪第一时间提供有关美国军政高层活动的最新情报，他们知道这段时间杜鲁门换金的心情更迫切了，在这种政治气候条件下，金做出上述动作并不意外。 　　“垂死挣扎！”当时，陈策如此评价道。 　　陈策和白崇禧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从他们得知杜鲁门有了撤换金的想法起，他们就知道，如果金还眷恋美太平洋舰队司令官这个职位的话，那么就一定会给他们带来惊喜。 　　“还需要进一步侦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其中有古怪！”白崇禧却不似陈策那么乐观，他的眼睛盯着面前的海景沙盘，右手托住下巴沉思了好一会才如此说道。 　　“有什么问题？如果日本联合舰队还继续追击我们的话，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越拉越远才对。而只要他们的距离拉开到一千千米以上，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不用着急，我们反正是被动的一方，只要在关岛被打下之前发起攻击，局势就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中！” 　　“行，听你的，那现阶段先加强侦察？” 　　没过多长时间，就在当天晚上，陈策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刚刚安排妥当次日增加侦察机出勤次数以及扩大侦察范围的任务指令，忽然，白崇禧一脸兴奋的冲了进来，大声道：“筹硕兄，证实了，美国人果然没按好心！”说着，将手上一份已经解码出来的电文交给他。 　　陈策飞快的将电文通览一遍，然后抬头看着白崇禧说：“如果我记得不错，2011的位置应该在140加5这个点上吧？” 　　因为反声呐技术还不是很成熟，所以为了避免频繁的活动导致潜艇的方位被敌军捕捉到然后遭到针对性反潜攻击，所以侦察潜艇一旦抵达指定位置后，就会原地潜伏下来，通过被动声呐接受仪器来执行侦察任务。侦察潜艇几乎不活动或者很少活动，这使得它只需要少量的电力就能够维系潜艇工作和人员生存所需。而只要选择好给蓄电池充电的时机，那么侦察潜艇长时间的潜伏就不成问题。 　　太平洋舰队的侦察潜艇一共有十九艘，乃是陈师昌花了很大精力通过改造常规潜艇得来的。这些潜艇共同的特点是，作战能力相对较弱，但是电子系统却十分先进。相对于浩渺的北太平洋而言，十九艘侦察潜艇其实远远不够。好在，因为被侦察对象有着清晰的任务目标，侦察潜艇部队能够提前布控，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侦察潜艇部队遗漏侦察目标的事故发生。 　　“对，就是140加5这个点。” 　　“这个金不简单啊，看来他们进攻关岛只是个饵，其真正目的应该是为了遮人耳目，引诱我们去打日本人。如果我们真的去打日本人，那么他们就能在关键的时候打我们一个前后夹击……” 　　“筹硕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美国人在你‘小诸葛’面前玩计谋，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白崇禧轻轻摇头，对陈策后面的话不置可否，目光在陈策面前的地图上看了一会，说道：“筹硕兄，你知道我收到这封情报时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背上直接出了一层毛毛汗。轻敌了，我们之前真的轻敌了！谁能想到美国人居然能想出这样的计策呢？” 　　李梅想出来的这个计策并不简单，总结一下的不难发现，其中包含有三十六计里瞒天过海、暗度陈仓、以逸待劳、抛钻引玉等计策的精髓，且，美国人从一开始就将自己定位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里的那只黄雀。可以说，如果中国太平洋舰队不能提前发现美国人迂回回来的航母舰队的话，那么，等待中国太平洋舰队的绝对是一场惨败。 　　陈策再看看那份情报，点头说：“是啊！我们之前确实轻敌了！看来我们对美国人了解得还不够多！现在我们怎么办？是继续打游击呢还是？” 　　“来的时候我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现在已经有了一点不成熟的想法——破美国人这个坑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我们倚仗速度，直接绕回到关岛去，打美国人进攻关岛的舰队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从情报上看，美国人进攻关岛的并不是主力，即使我们能全歼美国人这支分舰队，也不能完全改变当前局势。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将计就计……这么做的好处，我们一旦能够取胜，那就能彻底改变当前的局势。不过，这么做也存在一定的风险。我担心的是，一旦美日之间存在着相当的默契，那很有可能我们会把自己搭进去——归根结底，我们的实力还是太薄弱了，如果我们再能多上三艘航母，那我就有十足的信心赢取最后的胜利！筹硕兄，实在不行，我们电请最高统帅部，让最高统帅部做决定吧。” 　　陈策摇头：“不，让最高统帅部做决定并无意义，那和推卸责任有什么区别？健生兄，我看这样，你先组织人手做一次推演。如果胜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那我们就执行这一套方案！打仗哪有不冒险的，我们现在可是以小搏大。再说了，相比美国人和日本人，我们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我们有着最先进的电子技术和最先进的导弹技术，而且我们的战士要远比对方勇敢！” 　　“哈！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胜面又高了许多！行，我立刻组织人做推演，如果胜面过一半，那我们就干他娘的！” 第2983章 推演 　　四个小时之后，当陈策等得不耐烦推开白崇禧他们用于推演的作战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群满头大汗、汗湿衣裳的参谋军官以及站在一架电风扇前正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的白崇禧。 　　“健生兄，结果出来没有？” 　　“筹硕兄，你来得最好，到最后关头了！” 　　一场推演就做了四个小时且还没有结束，这最少能说明一个问题，即战情比较复杂，要大量的计算时间。事实恰是如此。虽然在国内，学兵研发所已经研制出了第一代电脑，不过因为其体积还比较巨大，所以是无法安装到舰艇上的。而出于保密性，白崇禧他们也不可能将数据发回去，要求学兵研发所帮助计算。于是，陈策现在所看到的便是下面比较诙谐的一幕——围绕着一个巨大的海景沙盘，一方面，担任本方和敌方的两拨参谋在针锋相对的进行着兵棋交锋；另一方面，十余个参谋则人手一个算盘，正噼里啪啦的打得正欢。 　　相比他们，总推演官白崇禧要悠闲一些，他的主要任务是在一块黑板上根据参谋们计算出的数据来改写或者干脆抹去敌我双方的一些舰艇及武器人员编制。同时，如果他觉得本方有哪些方面需要改进，则会立刻出声提醒。往往，正因为他的提醒，一些局部战斗就需要重头再来，这也是这次推演耗时长久的主要原因。 　　海景少盘上，中国太平洋舰队此时正在发起最后的进攻，而他们的对手，是已经只剩下三艘航母和若干护卫舰艇的日本联合舰队以及正在急速向战场靠近的美太平洋舰队的航母编队…… 　　源自白崇禧同意担任太平洋舰队参谋长时达成的约定，陈策平时十分注意约束自己，尽量不去影响舰队参谋部的工作，不过现在，因为不知不觉之间就将自己代入了进去，眼看着美军航母放飞的战机已经快要抵达战场，他额头上渗出汗水，忽然大声喊道：“好了，秦始皇号和宋太祖号上的战机已经完成重新装弹，让他们立刻起飞狙击美航母起飞的战机——” 　　“可是例行检查还没完成！”负责操控秦始皇号和宋太祖号的参谋看了下手上的秒表，答道。 　　“来不及了，听我的，立刻起飞！” 　　参谋犹豫起来，抬头看向白崇禧。白崇禧眉头一皱，喝道：“不，必须完成例行检查！” 　　“那美国佬的战机就杀过来了！”陈策抬头瞪着白崇禧吼道。 　　“让他们过来好了，我们的防空导弹可不是摆设！筹硕兄，别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 　　“你——好好好！从现在开始我不说话了！” 　　陈策前一秒才说自己不说话了，后一秒却又忍不住了。眼看着那个参谋居然将秦始皇号和宋太祖号上的战机数量分别减掉三架和两架，他眼睛瞪圆喝道：“这是干什么？例行检查有这么高的损坏率吗？” 　　倒不是说陈策不专业，实在是当前的战局比较微妙，多一架和少一架战机也许就可能影响到整个战局的走向，作为中国太平洋舰队的最高指挥官，他当然希望已方能够参战的战机更多一些。殊不知，推演本来就应该从最坏的角度考虑，而白崇禧采用的是最高统帅部作战研究室刚刚完善的最新推演算法，这种推演算法，其特点就是能够将所有的不利因素都提前计入战事中，从而为指挥官在排兵布阵时提供最精准的参考。 　　眼见那个参谋受陈策的影响又开始改写秦始皇号和宋太祖号上的战机数量，白崇禧怒了，朝陈策吼道：“筹硕兄！请不要打扰我们的工作！行了，你先出去，等结果出来我直接拿给你！” 　　被白崇禧毫不留情面的一通吼，陈策老脸不禁一红。眼看不少参谋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他知道自己确实影响人家工作了，虽然有些不甘却还是低头认错，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错了，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不说话了！” 　　这样的插曲在过去并不是没发生过，参谋们也习以为常，于是在白崇禧的吆喝声中继续“激战”。 　　陈策这回学乖了，直接走到白崇禧身后，只盯着他面前的黑板看，绝不再看沙盘一眼。而当白崇禧终于在黑板上写上53%这串数字，他说道：“胜率53%，少了，少了！” 　　推演结束，白崇禧的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伸手朝陈策要烟，然后自顾自吸上一口，说：“老兄！53的胜率，不少了，现在该你做决定了，打还是不打！” 　　“打！当然得打！健生兄，你别不服气，这胜率还真低了。因为你们少算了很关键的一股力量！” 　　“嗯？！”白崇禧烟也不抽了，转头瞪着他。 　　许是为了报刚才的“一箭之仇”，陈策现在的神情有点欠抽，他慢条斯理的吐出三个字：“黄天勋！” 　　白崇禧“哎哟”一声，一拍脑袋：“嘿，还真——哎呦！” 　　白崇禧连续两声哎哟，前一声是惊的，后一声却是疼的。他忘记自己手上还夹着烟呢，这一巴掌拍脑袋上，直接将烟头戳脑袋上去了。 　　见白崇禧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陈策哈哈大笑说：“黄天勋的偷袭舰队已经补充完毕，随时可以重新投入战场。本来我还算计着让他们去打马尼拉呢，现在么，让他们偷袭美国人应该更有价值！” 　　白崇禧缓过劲来，沉吟一会说道：“我看可以，美国人想要做躲在最后面的黄雀，他们届时的注意力肯定在正面。只要时机把握得好，黄天勋他们说不定还真能够创造奇迹！” 　　陈策：“鱼雷快艇和导弹快艇本来就是我们的长项，哼，美国人和日本人以为这种小型舰艇在大型海战中派不上用场，我们就用现实狠狠的给他们一节耳光！” 　　白崇禧：“如果要黄天勋他们参战，那我们还得考虑进天气因素！毕竟，风浪太大的话，他们根本出不了远航。筹硕兄，让偷袭舰队参战还有个问题啊，那样的话我们关岛的防御可太弱了。而且，因为要计算进天气因素，关岛留守部队坚守的时间肯定要有所延长！” 　　“关岛实在守不住那就炸了，现在我们的第一要务就是确保正面战场的胜利！” 　　“行，就听你的！” 第2984章 小泉敏一郎急了 　　美国人的保密工作还是做得很到位的，至少对于日本人而言是如此。 　　美国舰队驶向关岛的时候，山口闻多和小泽治三郎站在武久号航母的舰桥上，看着美国舰队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两个人脸上充满阴霾。 　　小泽忽然有感而发：“曾经，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数支那人目光最短浅、最不守信义。现在看来，所谓来自文明世界的美国人也不过如此。这个世界上，像我们大和人这样扼守信义的已经越来越少了！” 　　山口：“美国人确实该死，他们这么做乃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已，不对，是损人害己。小泽君，我想等会给小泉阁下去电——” 　　“您是希望小泉阁下收回成命吗？不可。山口君，您应该知道，现在窥伺您职位的大有人在，如果您公然违抗小泉阁下的命令，以我对小泉阁下的了解，他一定会撤掉您的！” 　　“可是我总不能明知道前方是火坑依旧带着将士们往里面跳，我个人的名誉事小，可是您想过没有，一旦联合舰队因此出现大的损失，那帝国在东南亚还有未来吗？” 　　小泽不说话了。对于联合舰队今日之状况，作为日本海军中的老资格将领，山口和小泽其实都相当的不甘。但是，无论他们心中有多么的激愤，可是面对残酷的现实，他们除了将头深深的埋下去，别无选择。 　　刚执掌联合舰队的时候，因为不敢相信和不服气，山口和小泽曾经花大量的时间来研究联合舰队和中国太平洋舰队之间的几次交锋，他们这么做本是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中国舰队的破绽，好在以后相遇时报仇雪耻。偏偏事与愿违，随着研究的深入，随着知道的东西增多，他们猛然发现，原来联合舰队的失败并不是他们的前任如何差劲，而是双方真正实力的真实体现。这个发现对他们而言是惊人的，引用小泽当时的话说：支那人的科技水平什么时候达到这种高度了？ 　　山口和小泽在日本海军老牌将领中属于比较擅长接受新鲜事物的，所以对于雷达技术对于喷气式战机技术以及潜射鱼雷技术还有无线电技术，他们多少都有所涉猎，正因为此，所以无论是绿岛海战还是帝汶海海战，他们从中看到的东西要比一般的日本海军将领多得多。 　　小泽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看着山口坚定的道：“既然如此，那么也请署上我的名字吧！对了，我们也许应该将对吉万战役的相关分析附带上去。” 　　山口点点头：“应该的，我们应该让小泉阁下看到我们和支那舰队之间真实的差距。” 　　当天晚些时候，山口和小泽署名的电报就被送到了小泉敏一郎手中。其时，小泉敏一郎正为美国总统杜鲁门突然发来的一封诘问电而心情有些激动，山口他们的电报看了一半，小鬼子怒了！ 　　美日之间的同盟关系并不牢靠，双方甚至连最基本的信任都缺乏，在天下无事的时候，这还没有什么，但是一旦有事发生，互相推诿扯皮的就不可避免了。从杜鲁门的角度，他发电问难小泉敏一郎也算是没办法，是被国内的声讨浪潮给逼的。但是从小泉敏一郎的角度，他可不会体谅杜鲁门的难处，而只会觉得美国人“打仗的本事一点没有，扯皮的功夫却是天下一流”。 　　客观的说，因为菲律宾现在是日本人实际掌控着，所以吉万遭袭，美国人囤积在那里的补给物资毁于一旦，美国人似乎有理由向日本人问责。可是新几内亚的几处补给站，那可都是美国军队在实际掌控，它们遭袭乃至囤积的补给物资被完全捣毁，这和日本人其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所以这杜鲁门的诘问电还真是有点不可理喻。 　　小泉因为马兰战事本就已经焦头烂额了，现在又被美国人用诘问电呛了一下，这心情自然就恶劣到了极点。这个时候，山口和小泽向他报告，称美国人自行其事，脱离联合舰队打关岛去了，这将导致日联合舰队将不得不独自面对中国太平洋舰队，可想而知这将会给小泉的心情带来怎样的负面影响。 　　“八格！”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右脚一个站立不稳，做脚受力，小泉疼得一咧嘴，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 　　他身后的几个鬼子手疾眼快，赶紧上来将他扶住。 　　双手撑在桌沿上，身子抖动将搀扶他的鬼子赶开，小泉的目光落到一边的海图上，用嘶哑的声音问：“还没发现支那舰队的踪迹吗？” 　　“没有。支那人很狡猾，加上他们的舰艇装备的是最先进的发动机——”接话的是井上成美。 　　而他话没说完就被小泉给打断了——“我不想听这个，我现在只想知道，鸠山他们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支那人的舰队！” 　　鸠山船肋，山部川三键最得意的弟子，也是现任大和魂挺身队的队长。在发现美日联合舰队无法追踪中国太平洋舰队后，小泉敏一郎派出了鸠山船肋，令他率手下的大和魂挺身队队员驾驶经过改装的五十特攻机来寻找中国太平洋舰队的踪迹。因为觉得肯定能取得马兰战役的胜利，从而有重新占领整个马来半岛的可能，在小泉看来，中国太平洋舰队就成了他通过马来半岛登陆中南半岛最大的阻碍。所以，虽然他当前将主要的精力都投入到马兰会战中，但是对于找到中国太平洋舰队并击溃其，他的心情同样的迫切。 　　本来，他是对鸠山船肋寄予厚望的，不过现在，因为鸠山迟迟不能给他带来好消息，相反还折损了好几架新型五十特攻机，而美国人又自行其事，很有可能拱手让出大好的太平洋局势，他对鸠山已经失去耐心和宽容心了。 　　小泉这副神态，令井上成美也不禁心中打鼓，他立刻对一个参谋道：“酒村，立刻联系鸠山大佐！告诉他，小泉阁下需要鸠山给出具体的时间！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支那舰队！” 第2985章 抉择 　　小泉出动新型五十特攻机寻找中国太平洋舰队，这其实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在从美国人手中获得山寨版金雕专用喷气式发动机的技术后，日本人研制出来的所谓新型五十特攻机在速度上已经不弱于中国的新型金雕。虽说让它追击金雕肯定会被金雕用高机动甩开，但是它想直线逃跑的话，即便是金雕也只能望尘兴叹。 　　小泉的上述命令其实有点强词夺理，因为相比中国金雕，日本无论是鹞式喷气战机还是新型五十特攻机，其最大的弱点就在于电子力量薄弱。所以，甭说鸠山率领的五十特攻机此时大多在飞行状态中，距离最近的地面通讯站也有若干的距离，便是鸠山在巴布亚岛的前进机场上，酒村想要立刻联系上他，那也需要经过最少两座通信基站的转接。 　　小泉还不算太糊涂，一通邪火发出去，他慢慢恢复冷静，想起电报上后面似乎还有一段文字，他一把抓过来继续看下去。这一看不打紧，立刻，他的眉眼又竖了起来，骂道：“八格！山口是希望巴布亚岛变成废墟吗？”骂着，他将电报递给井上成美，眼睛盯向一边的海图，脸上阴晴转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中日双方于东南亚天上地上海上全面交火后，井上成美就没法再继续扮演他之前的角色，只负责军事工业和政务了，而是被小泉拎过来扮演起了“参谋长”。他慢慢的看完电报，趁机想了一下，然后对小泉道：“山口请求采取保守战术，理由还是很充分的。也许，我们可以等鸠山找到支那舰队的位置后再给他答复。” 　　“不行，绝对不行！现在我们的主要工作，是确保能取得马兰会战的胜利。井上君，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放任支那舰队不管，任支那舰队肆意妄为的话，他们一旦北上怎么办？你应该清楚，在马兰前线，虽然我们现在还占据一定优势，可是一旦有支那舰队的加入，这种状况立刻就会被打破！我很怀疑，支那舰队之所以一直躲躲藏藏，正因为他们抱有这样的目的。他们现在是在故意迷惑我们——” 　　小泉的这个推断很惊人，井上成美的眼睛落到面前的海图上，虽然有些想不通中国太平洋舰队怎么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通过航道情况比较复杂的西里伯斯海，可是联想到之前中日海军的几番交手，他们都是在以为必胜的情况下输掉了战斗，他有些迟疑起来。 　　“阁下，您的意思，支那舰队有可能驶到距离马来半岛比较近的海域，然后出动海航部队为地面提供支援？” 　　“你认为支那人不会这么做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回复山口闻多，告诉他，我已经出动大和魂帮他们搜寻支那舰队的踪迹，且，大和魂特攻队会参与对支那舰队的进攻；告诉他，我把他从本土要过来，是希望他能够带领联合舰队再次创造奇迹的，而现在，我已经没多少耐心了！” 　　“哈伊！” 　　“阁下，言辞是不是太激烈了些？您知道的，自从山口君成为联合舰队的司令官之后，联合舰队的战力已经有了相当的提高——” 　　“井上君，看来你还没完全弄明白马兰会战的意义所在。马兰会战，事关我们还有帝国的未来啊！我们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兵工厂还有造船厂都在甘邦以南的海岸线上，我们还有退路吗？马兰会战胜了，即使搭上联合舰队，可是有造船厂在，有美国的支援，我们还能够重新再打造一个联合舰队。但要是马兰会战败了……你看看这份电报，这是中岛君昨天刚送过来的——” 　　井上接过来，见是一份有关中国南海舰队离开海南向南中国海西南海域进发的情报，他脸色一变，知道小泉为何断定中国太平洋舰队会支援马兰会战了，他问：“阁下，这份情报准确吗？” 　　“不要怀疑中岛君的能力，她在很多事情上甚至比我们有些帝国的男人做得还好！你现在还怀疑支那舰队不会支援马兰会战吗？” 　　井上不说话了。小泉所说的，井上其实完全了解，只是一者他不认为中国太平洋舰队有干涉马兰会战的能力，二者他认为联合舰队已经是日本最后的海军，是日本最后的荣耀，所以从感情上，他难以接受将联合舰队视为马兰战役的附属品的观点。当然了，在白纸黑字面前，他所持的观点就太苍白无力了。 　　内心非常的不甘，他放下中岛成子提供的那份情报，看着小泉问：“阁下，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小泉应该是理解他的心情的，叹息一声道：“现在只能看山口君和小泽君的了，希望他们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欧阳云会让太平洋舰队支援马兰会战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至于原因，这应该和他们对马兰会战的期望值不同有直接的联系。 　　前面就讲过，对于马兰会战乃至后来的甘邦决战，中国最高统帅部开始并不是很热心。他们后来之所以愿意加大投入，那是因为前线的远征第三集团打得好，取得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局面，让他们看到了给东南亚日军“断粮”的希望，这才引起了欧阳云等人的“兴趣”。 　　相反，欧阳云更在意的是中国太平洋舰队和美日联合舰队之间的交锋，更加重视的中国太平洋舰队的安全。 　　小泉和欧阳云在同一件事上的看法迥异，这和中日两国当前的国际处境有关。日本方面，小泉现在还处于求活阶段；而中国方面，欧阳云想的则是怎样巩固当前已经取得的国际地位，目光放得比较长远。在小泉看来，只要能够保住甘邦以南地区军工基地的安全，便是将联合舰队赔进去也是值得的；在欧阳云看来，中国太平洋舰队的存在，却是确保中国太平洋利益的必须手段，所以如果非要让他做选择题的话，在马兰会战和太平洋舰队之间，他肯定会选择后者。 第2986章 战机 　　9月3日，后世的官方版本帕劳海战起始日。 　　准确的地点是帕劳群岛东南方向300千米的一处海域，在武久号航母的指挥室内，在十几位日本海军将佐面前，山口正在宣读刚刚收到的本部来电——“……诸君！一切拜托！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山口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的召集一次专门的会议用来宣读小泉的这份回电，盖因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已经感受到了如山的压力—— 　　就在他等待小泉回电的不长的时间内，他派出去的搜索舰队终于发现了一艘中国潜艇的踪迹。这其实是中国太平洋舰队用于定点航道侦察的一艘侦察潜艇，可是，因为这是日联合舰队这段时间以来在帕劳群岛西南方向海域首次发现的中国舰艇，所以上至山口、下至那个搜索舰队的普通鬼子水兵一个个无不如临大敌，就好像已经找到了中国舰队的主力一样。 　　小泉的回电答案其实在山口和小泽的意料之中，只是他们没想到，小泉真会在电报的最后加上所谓的“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看来马兰的战局不容乐观，否则的话，小泉阁下断然不会如此——”看完电报后，小泽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宽慰老搭档山口。 　　山口倒想得开：“小泉阁下的话是对的，是我辜负他的希望了。看来，唯有死战了！” 　　日本人天性里面多少都带有赌徒性质，山口说“唯有死战”这句话的时候，双眸中明显有精光闪烁。 　　山口这是表决心了，小泽当然不遑多让，也立即表态：“那就和支那人拼了！” 　　“召集少将以上的将领开会吧，让大家都知道小泉阁下对我们的期望！” 　　“哈伊！” 　　事实证明，山口此举确实很能鼓舞士气。在他念完电文并带头喊完口号后，与会的鬼子将领一个个无不脸色潮红，就好像高潮来了一样。 　　山口环视众人一眼，对众人的表现还算满意，随即开始发号施令：“现在我命令……” 　　山口的指挥特色之一是分派任务的时候非常细致。在他念完很长一串命令条文，询问众人还有什么不解的地方时，一个少将站了起来，问：“阁下，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坚持旗语联络！这样会限制我军的作战宽度的！” 　　对手下的质疑，山口非但没有责怪的意思，还感到很欣慰。他扫视众人一眼说：“看来大家都有这个疑惑，那我就解释一下。这是为了对抗支那舰队的电子干扰！” 　　“电子干扰？”不少鬼子将领睁大了眼睛，很显然，他们尚不明白这个名词的意义。 　　“吉万之战大家知道的。吉万之战我军之所以毫无抵抗之力，不是指挥官相田苕阆指挥不力，而是我们的通讯系统遭到了支那军的破坏。小泉阁下说了，这是一种最新的作战方式——电子战。当时，支那军对吉万采取了电子干扰，让我军的电子通讯系统完全瘫痪了！” 　　“这样啊！”“啊！那样的话，岂不是说我们无法用无线电进行沟通了？”…… 　　“肃静！肃静！这里是会场！”小泽忽然沉声喝道。 　　众鬼子将领登时重新恢复正襟危坐的仪态，不过一个个眼睛里却都流露出一丝忧虑。 　　应是察觉到了众人的神情变化，山口慢条斯理的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采取密集阵形，不正利于防空火力的集中吗？要知道，航空部队本来就是支那军的强项。对了，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本部的大和魂特攻队将会参加这次战役！” 　　“大和魂将参加对支那舰队的进攻？这是真的吗？” 　　“有大和魂参加的话，那就容易多了！” 　　议论声再次响起。山口和小泽对视一眼，前者不着痕迹的摇摇头，于是后者张开的嘴巴又闭上，没有再说什么。 　　山口站起来，用力一敲桌面，喝道：“好了，现在各自回到自己的舰艇！半个小时后，出发！” 　　“哈伊！”众鬼子将领高声应着，纷纷散去。 　　一刻钟后，当山口和小泽从指挥室出来，走到剑桥上督察麾下舰艇的准备工作时，一个通讯参谋前后脚的跟出来，大声向山口报告：“司令官阁下，山木少佐来电，支那潜艇发现了他们，现正向西南方向逃窜，山木少佐请求指示！” 　　“西南方向？”山口和小泽对视一眼，接着道：“告诉山木，让他尾随追击！” 　　“哈伊！” 　　通讯参谋快步离开，山口挥退两人的副官，低声问：“小泽君，您觉得会不会是支那人的阴谋？” 　　小泽一愣，几乎本能的答：“不可能吧？按山木所报告的，支那舰队现在距离巴布亚岛非常之近，他们不怕遭到我们的陆航攻击吗？” 　　“我觉得还是小心一点为妙，这样，从现在开始，我们就采取密集编队！” 　　“那样的话，速度会拉下很多。” 　　“小泽君，看来您还没弄清楚形势。现在虽然是我方主动进攻，但真正实力占优的却是支那舰队。我现在只希望美国人进攻关岛的步伐不是太快，那样的话，我们让一些舰艇悬挂美军旗帜还能糊弄住支那人。一旦美国人出现在关岛附近，那我们的底细就被支那人完全看穿了！届时，如果您是白崇禧，您还会采取保守战术吗？” 　　小泽想了想，低头道：“山口君，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山口让麾下的一些舰艇甚至航母改挂美军旗帜，这瞒天过海之计确实用得高明。只可惜，因为白崇禧和陈策早就对美日联合舰队现在的状况了若指掌，他的这些努力，其实只是徒增笑耳而已。 　　一艘定点侦察潜艇被日军发现，陈策和白崇禧刚开始并没太当一回事。不过，随着日搜索舰队开始追剿这艘潜艇，他们意识到，也许他们盼望中的最佳战机已经来临了。 　　在接到最新情报后，白崇禧和陈策对视一眼说道：“从现在开始立刻扩大侦察范围，如果日军舰队主力跟在后面，那可以断定，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就在孙龙他们附近——机会！” 第2987章 两种心态 　　孙龙正是那艘定点侦察潜艇的艇长，这个年轻的海军中尉，此时正迎风披浪的站在潜艇的舰岛上，眼神坚定的凝视着前方。 　　后世的军史学家形容潜艇，都喜欢用“大海里的刺客”这种说法，其实这并不准确。诚然，潜艇在作战特质上和刺客有着许多相似之处，而且还兼具刺客“血少防弱”这个特点。但是相比世俗认可的真正的刺客，潜艇相比它的敌人，在速度上却是处于劣势的。 　　如果对手仅仅是一艘舰艇，哪怕是重巡，孙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慎重”。和其它国家的潜艇相比，中国潜艇在很多方面都保持着绝对的领先。比如说水滴型不带舰炮这种非专业武装的艇身能够让它的速度和下潜更快，比如说在使用了先进的蓄电池之后能够在水底潜伏更长的时间……而对于中国明级和宋级潜艇的设计师来说，最让他们自豪的却是中国潜艇强大的战力。在装备了潜射鱼雷之后，中国潜艇在水下就能发起进攻，这不仅丰富了中国潜艇的攻击手段，且还赋予了它“打一枪”就跑的可能。 　　“加速，加速前进就行！”孙龙的头上佩戴的是学兵研发所刚开发出不久的战术头盔，这种专门为空军飞行员设计的头盔最大的特色是对便携式无线电通讯系统的改进，不仅让通话距离变得更远，而且还加强了通话的保密性。而对于孙龙来说，这种头盔最大的便利是能够解放他的双手，比如在这个时候，如果双手得不到解放，他是不敢站到舰岛瞭望手的位置上的。 　　孙龙指挥的这艘明级潜艇，因为动力系统已经改进过，在世界潜艇大家族中速度算是快的了，不过比之日军的驱逐舰还有轻巡显然还慢了一些。这也是他坚持在水上“逃跑”的原因。当然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这么做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毕竟，对上潜艇的克星驱逐舰，而且是十艘以上的，他们的身份，已经从狼变成猎物了。 　　猎物毫无自觉，依旧亡命狂奔，日军搜索舰队的指挥官山木铃站在其旗舰雪风号的舰长室内，用望远镜搜索到孙龙的背影，嘴角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支那人以为他们还逃得掉吗？”在山木铃的身边，雪风号的舰长荒悌三郎说道。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支那人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当他们发现自己只是我们撒出去的诱饵时，我不知道那个少尉会是怎样的表情。” 　　日本联合舰队中，在小泉的刻意栽培下，战争狂热分子节节攀升。这些人依旧活在大日本帝国的幻想中，总以为中日海军之间的格局依旧在甲午战争时代，所以对于和中国太平洋舰队交手甚至主动进攻，他们非但没有山口和小泽那样的疑虑，相反还总是表现得十分的积极。在小泉的谆谆教诲下，日本联合舰队在绿海在帝汶海的失败，不过是山口五十六指挥不力，是大日本海军军人的轻敌才给了支那人机会。而只要他们打起精神来，慎重以待，那么支那人的海军就会和美国的太平洋舰队一样，只能成为大日本帝国联合舰队功勋薄上的一个名字。 　　此时如果有侦察卫星的话，鸟瞰北太平洋临近巴布亚岛的洋面，当会看到在距离帕劳群岛大约四百千米的地方，中国的一艘潜艇和日本的一个搜索舰队一逃一追，由东向西正飞快的向北马鲁古方向疾行着。与此同时，中国的太平洋舰队和日本的联合舰队以及美国的太平洋舰队航母舰群则正在相对而驰，其中，中国太平洋舰队走偏北一点的航道，似有向帕劳群岛开去的迹象；日本联合舰队主力则紧随其搜索舰队之后；而在距离日本联合舰队主力大约两百千米的地方，美太平洋舰队航母舰群尾随其后，一副獐头鼠脑的模样。 　　下午三点零五分，在北马鲁古东北方向两百千米处，日军大和魂挺身队的一架五十特攻机遭遇中国太平洋舰队的一架水上侦察机，随即，大和魂挺身队的指挥官鸠山船肋立刻组织超过一个中队的新型五十特攻机以遭遇中国水上侦察机的这个点为中心展开大范围搜索，并于四点半钟左右发现了中国太平洋舰队主力舰队。 　　首先发现中国舰队踪迹的大和魂是一个名叫早村一郎的日军少尉，当这个鬼子冲过一个云层，猛然发现前方海平面上出现一大片的舰船时，小鬼子惊喜莫名，立刻向鸠山报告，称找到了支那舰队的踪迹。 　　相关情报很快传到小泉手中，然后经小泉之手转发到山口那里。 　　“报告，本部来电，大和魂挺身队已经找到支那舰队，具体方位为东经133°、北纬5°，本部命令我们立刻向支那舰队发起进攻……”向山口报告小泉电文的是一个名叫佐井殇的参谋。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其它原因，他在报告电文的时候显得非常的激动，语声也分外的响亮。 　　“找到支那舰队了？东经133°、北纬5°。”小泽跟着念道，目光在地图上找到相对应的位置，眉头一皱转对山口道：“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支那舰队，原来他们藏这里去了！山口君——” 　　山口的反应显得有些异常，至少从佐井殇的角度看来是这样的。相比兴奋莫名的他而言，山口的反应太冷淡了，这让他有点想不通——费尽千辛万苦在茫茫大海中终于找到支那舰队，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知道了，佐井，你先出去！”山口平静的对佐井说道，等他出去以后看着小泽说：“小泽君，找到支那舰队诚然可贺，可是你不觉得太早了吗？如果等到美国人打下了关岛，那个时候才是最佳时机吧？！” 　　小泽听了心中一凛，马上收敛神色道：“山口君，您是正确的，对不起，我忘形了。” 　　见他这样，山口脸上反而露出了抚慰的笑意，宽慰他说：“也没什么，支那有句古话叫做事在人为，我们的实力比之支那舰队也就差那么一点，只要我们战术上不出纰漏，支那人想打赢我们，哼！我必定要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2988章 夜袭 　　水上侦察飞机和鬼子五十特攻机的遭遇，让陈策和白崇禧知道，他们的行踪至此算是暴露了。因为尚不能确定美国航母舰群距离日本舰队的准确距离，是继续按照既定计划向日本舰队发起进攻，对于他们来说就成了一道难题。 　　“可以肯定了，我们在等待时机，美国人和日本人同样如此。他们故意拉开距离，我认为主要出于美国人的原因，美国人肯定还是担心我们回援关岛的，所以他们要尽量的靠关岛近一些；另外，他们和日本人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应该是担心我们各个击破。”面对水上侦察机发回的电报，白崇禧侃侃而谈。 　　陈策：“你觉得日本人会主动向我们发起进攻吗？看他们现在的姿态，应该还是在主动寻找我们决战。” 　　“想打日本人一个突袭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一旦找到日本舰队的具体位置，那我们立刻发起进攻！” 　　“没有问题，从前天开始，海航部队就做好了出击准备，他们随时可以出动！” 　　“要是能明天开战就好了，明天，我们的卫星将会在这片海域滞留超过两个小时的时间，那样的话，我们和黄天勋他们的通讯会顺畅许多。” 　　“最高统帅部让我们最少提前十个小时给出具体的开战信息，这个你别忘了，我忽然觉得，也许我们的那位小长官会给我们惊喜！” 　　欧阳云的指挥风格，一直是当前中国军界的将军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因为从专业的眼光，欧阳云的指挥其实比较业余，有的时候甚至当得上胡闹一说。可偏偏很多时候，他们认为的胡闹却能收获奇效。对此，白崇禧也感到十分费解并兴趣浓厚。 　　嘴角很自然的就露出了微笑，白崇禧道：“真有惊喜的话，无外乎提供像之前的‘沉没吧’那样远程轰炸机的远程奔袭。如果最高统帅真有这个打算，那我们这一仗赢面最少增加三成！” 　　“现在就看夏全勇他们的了！” 　　夏全勇正是目前太平洋舰队海航部队的司令官，此时，他正在隔壁的一个房间内，背对着一群参谋负手踱着步。 　　难怪他着急——在当代海战演变为航母之间的较量之后，先敌发现就太重要了。可是现在，日本人已经找到他们了，可是他手下的侦察机却还没能找到对方的具体位置，不客气的说，这一场他和小泽治三郎之间的较量，他已经先输一轮。 　　忽然，一个参谋在接了一个电话以后大声向他报告：“报告！总指挥部刚转发过来的情报，日军搜索舰队向孙龙少尉他们发起了进攻，孙龙少尉他们在击沉两艘敌舰之后全体以身殉国！” 　　夏全勇站住了。他和孙龙有过一面之缘，在他印象中，那是一个相当沉稳的小伙子。脑海中孙龙的面容犹有印象，可是现实中找个人却已经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一股悲愤之情油然而生，同时，脑海中电光一闪，他眼睛一眯，转身大步向隔壁的总指挥室走了过去。 　　“报告！” 　　陈策和白崇禧转身看到是他，陈策立刻用惊喜的语气问道：“找到了？” 　　夏全勇摇头，在陈策和白崇禧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失望神色的时候，他赶紧说道：“总座，参座，我有个想法！日军忽然对孙龙他们发动进攻，这肯定和他们找到我们的位置有关。换句话说，他们之前一直吊着孙龙他们，其实是为了找到我们。这是不是能够说明，日舰队主力的位置其实就在其搜索舰队后方。” 　　陈策和白崇禧听得若有所思。 　　夏全勇换了口气，继续道：“既然已经能够确定大致方向，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立即出动战机，采取搜索前进的方式——” 　　他话说一半，陈策和白崇禧已经明白了其中关键，白崇禧直接打断他看着陈策道：“我看可行！虽然这样一来要冒一定的风险，但是比较起来，赚的希望还是要大一些！日军的航母和战机数量虽然不如我们，但是一旦被他们先行发动进攻，届时我们再出击可就被动了。而时间一旦拖久，等美国人赶过来，那困难程度将会成倍增加。而且，日本人肯定会将找到我们的消息通报给美国人，如果我所料不差，美国人此时已经在急速赶来的途中！现在出击唯一的弊端，就是最高统帅部那里不要指望了。现在已经将近四点，就是最高统帅部已经在高雄机场集中了空中堡垒，也不可能在晚上出击，那太危险了。筹硕兄，我的建议是，利用这个夜晚，我们给小鬼子来一个夜袭！” 　　夏全勇不过抛出一块砖，立刻引出白崇禧一堆玉，这正是白崇禧被人称作“小诸葛”的原因。 　　白崇禧将局势都分析得如此清晰了，陈策岂会再犹豫不决。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夜袭的效率，毕竟以现在的战机技术，夜袭还是相当困难的。 　　对于他的这个担忧，夏全勇立刻给出保证，称他手下的兄弟绝对有能力进行夜战。他甚至认为，相比夜战的风险，夜战会带来额外的好处，即会让日军的防守变得更加困难。 　　“我们的战机比日本人的先进，夜战的话更有优势才对！”白崇禧又补充道。 　　太平洋舰队现在的指挥体系，陈策和白崇禧下面就是夏全勇了。既然白崇禧和夏全勇都充满信心，陈策最后的一点担心就不是理由了。在白崇禧和夏全勇殷切的目光注视下，他深吸一口气，喝道：“那就干他娘的！” 　　陈策的命令通过指挥频道飞速的传达到每个舰长那里，登时，整个太平洋舰队就好像一架加满了油的发动机一样，高速的运转起来。 　　缘于对舰空导弹以及舰载防空武器的信心，陈策让夏全勇只留下三个金雕大队用于防守。而从昨天早上开始，太平洋舰队所有航母上的战机便全部完成了战前检修，同时，所有负责进攻敌舰群的战机都挂上了副油箱，装上了鱼雷、空舰导弹、重磅航弹等对舰武器。此刻，夏全勇一声令下，三个负责留守的金雕梯次起飞，开始驱逐歼灭附近的日军战机。同时，航母上的地勤人员开始对出击战机做最后一次的检查。 第2989章 发现目标 　　中国太平洋舰队这边做出击的最后冲刺，日本联合舰队那边，山口本着有等于无的心态，命令手下给美国太平洋舰队去电，告知对方他们已经找到中国舰队的具体位置并且会在明天早上向中国舰队发起进攻。 　　山口这封电报在措辞上很讲究技巧，并没有出现要求美国舰队前来会战等类似的语句，他这么做显然是充分考虑到了当前两支舰队之间微妙的关系，而在他看来，以金的老练，他绝不会看不出自己发出这份电报背后真实的意图。 　　大战一触即发，就好像陈策和白崇禧他们之前还寄希望于来自中国最高统帅部的支援一样，山口也在充分调动能够利用的一切条件。 　　毫无疑问，明天的决战，对于中日双方来说将都是国家战略层面的，换句话说，双方都绝不容有失。 　　至于为何山口没有考虑到中国舰队会主动发起进攻，甚至发起夜袭，后世的军史学家们在放马后炮的时候有人做出过精辟的论断。这个原藉美国，后来加入中国国籍名叫史泰明的军史学家认为，山口会犯这个错误并不是因为能力不足，而是受时代眼光的影响。通俗点讲，不是山口想不到，而是之前战史上根本就没有出现过类似事件，所以他根本不认为中国舰队有这方面的能力。 　　海战进入航母对决后，诚然，海战的作战半径和纵深得到了极大的延伸，但同时，至少在一定时期内，相应的限制条件也出现了。 　　动用航空部队对敌方目标发动夜袭，二战史上，这样的战例并不少见。不过那是基于对固定目标而且有地面指引的情况下。至于对海上的移动目标发动夜袭，因为当前尚缺乏专业的定位系统和夜视系统，对于这个时代的战机而言这基本上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山口根本不担心中国舰队会发动夜袭，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能否锁住中国舰队的位置。中国舰队相比日本舰队有一定的速度上的优势，漫漫长夜，如果中国舰队想要远遁的话，对日本人而言还真是个麻烦。当然了，对于作战意志本来就不坚定的山口而言，这其实算是件好事。 　　已经这个时候了，日本人依旧对美国人能早点结束关岛战斗好及时赶过来寄予厚望。 　　山口根本不考虑可能会遭到中国舰队的夜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自认为如果真发生这种事的话，他有的是应付的手段。 　　应付这种局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实施舰队集体灯火静默；其次，则可以采取鱼龙混珠的办法，比如让护卫舰艇灯火通明吸引敌军注意，主力舰艇则集体歇灯。 　　山口以为战斗会在天明之后发生，小泉敏一郎同样如此以为。恰徐凯的南海舰队高调出征，有可能影响到甘邦决战的结果，这个时候，相比较而言，他关心徐凯的南海舰队甚至要超过陈策的太平洋舰队。 　　日本人都以为战斗将在次日白天发生，美国人同样如此。不过，或许是因为计谋得逞，美国人的反应要比日本人兴奋得多。美日双方在对方舰队都设有联络官，早在山口决定通报美方之前，美太平洋舰队的联络官就通过自己的手段给金发回了相关情报。是时，金率领的分舰队距离关岛大约还有三百千米的距离。本来，他的计划是两天后向关岛发起进攻，而在收到这份情报后，因为觉得提前进攻关岛可以坚定中国舰队与日本舰队决战的信心，对中国人产生误导，他遂决定连夜向关岛前进，争取在天亮之后立刻发动进攻。当天晚上，在收到山口发来的通报电报后，他致电李梅，告诉后者自己将会在天亮之后立刻对关岛发动进攻，让金注意把握节奏以及加强和约翰斯（美驻日联合舰队的首席联络官）——“从我们掌握的情报看，中国人显然没有意识到你们正跟在日本舰队后面，这对美利坚来说，是夺回太平洋掌控权的绝佳机会。切记，出击的时机一定要把握好。诚然，日本现在是我们的盟友，但是通过以前的事我们知道，我们的这个盟友并不值得我们过多的珍惜！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李梅收到金这份电报的准确时间是晚上八点五十三分，往前推十分钟，也就是八点四十三分，在东经137°、北纬5°这个点上，中国舰队的一架侦察机发现了日联合舰队的踪迹。 　　是时，日联合舰队正以每小时十八节左右的速度稳稳的由东向西推进。 　　驾驶这架侦察机的中国飞行员名叫李昊，一个不过二十三岁的小伙子。当日本舰队密集的灯光忽然从海平面下翻上来投入李昊双眸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居然没反应得过来。几秒钟之后，随着那片灯火变得更加的“辉煌”，他猛的意识到自己的使命，登时惊呼出声：“鬼子舰队！”然后，他立刻按下通话键，激动的喊道：“003呼叫虎鲨，003呼叫虎鲨！” 　　“虎鲨”正是夏全勇座机的代号。此次夜袭事关重大，所以夏全勇不顾陈策和白崇禧的反对，坚持亲自领军出征。夏全勇驾驶的是一架装备特点偏向于指挥机的金雕，他听到李昊的呼叫，立刻意识到李昊肯定有所发现，于是立刻回应：“虎鲨收到，虎鲨收到！” 　　“003报告！发现目标！发现目标！” 　　“虎鲨收到！很好，具体位置，报告具体位置！” 　　设在黄帝号航母上的总指挥部内，白崇禧还好，尚能借助分析敌情转移注意力，陈策却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担负侦察任务的第一批金雕在七点零五分就起飞升空了，以金雕的速度，如果日舰队正相对而驰的话，他们在半个小时左右就应该有所发现。而现在都一个小时过去了，前线却始终没有消息传回，难道说小鬼子根本没有迎上来？陈策正有点焦灼不安，忽然，他身后左边的一个通讯参谋从座位上站起来，高声喊道：“来了！虎鲨报告，我方003侦察机已经发现目标！” 　　“找到日本舰队了？！”白崇禧从沙盘上直起腰，抢在陈策之前问道。 　　“是的！” 　　白崇禧转头和陈策对视，皆发现对方眼中有某种光亮闪烁着，陈策道：“回电，告诉虎鲨，立刻发动进攻！” 　　“是！” 第2990章 变故 　　为了最快的找到日本舰队，中国战机没有采取任何规避敌方雷达的手段，所以，在他刚刚看到远方出现光亮的时候，日本雷达兵也已经核实了他的信息。 　　报告送到山口那里，山口刚开始并没有太在意。报告说发现了一架敌机，想当然的，他以为是中国舰队派出的侦察机。于是他回复的是“继续监视”。而仅仅过去五分钟，又一份报告送过来，看到上面“发现大量敌机”这样的字眼，老鬼子登时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纳尼？！小泽君，您快过来！” 　　“山口君，怎么了？”小泽不慌不忙的走过来，临近才发现山口的脸色不对，赶紧问道。 　　山口脑门上汗水已经下来了——以为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偏偏发生了，这种心理压力，换做谁此时都会是这种表情。山口将手上的报告递给小泽，问：“我们的飞行员夜战能力如何？” 　　小泽低头看手上的报告，略略一扫眼睛登时瞪圆了，抬头看着山口，他低声道：“怎么可能？支那人想干什么？” 　　“小泽君，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哦，抱歉，山口君，我们海航部队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夜战能力十分有限。要立刻实施灯火管制吗？” 　　“如果我们的战机不能升空迎敌，那就只有这样了。不过以我对白崇禧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打无把握之仗，所以我估计灯火静默不会起决定性作用。相田大佐，拉警报吧！小岛，给我打开指挥频道，我要对全军下达命令！” 　　日本联合舰队还是训练有素的，从山口下达命令开始，日联合舰队超过一百艘的舰艇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灯火静默。同时，除了潜艇，所有水上舰艇都关掉了主机，只保留辅机以做应急之用。 　　山口所料不错，白崇禧既然敢在晚上发动空袭，自然有倚仗的法宝，而这法宝就是国内刚刚送过来不久的夜视仪。和后世的夜视仪相比，学兵研发所生产出来的这种还属于样品的夜视仪尚存在体积过大以及测量距离不足的缺点。这一批用于实战试验的夜视仪，太平洋舰队一共分到三台，陈策特批，一下子给了夏全勇两台。在日本联合舰队实施灯火管制后，这两架装备了夜视仪的战机就成了突袭机群的眼睛，驾驶这两架金雕的飞行员在李昊的指引下，将飞行高度降低到距离海面五百米左右，呈品字形往前搜索飞行。 　　距离陈策给夏全勇下达“进攻命令”不过二十分钟左右，李昊他们组成的搜索小队就有了发现。当其中一架金雕驾驶室内的夜视仪镜面上显示出一个红外成像的时候，坐在夜视仪正后方的学兵立刻大声喊道：“002报告！002报告！发现目标！方位……” 　　“虎鲨收到！立刻点亮指引灯！” 　　“002收到！” 　　夏全勇在命令002点亮指引灯之后，转换到公共指挥频道，喊道：“全体都有了，方位……进攻！” 　　山口和小泽认为中国舰队绝不可能在晚上发动进攻，他们倒不是凭空臆测。因为就他们所了解的战机技术而言，夜晚发动空袭，而且是在没有地面指引的情况下，那么别说找到目标并如期发动进攻了，便是飞行过程中保持攻击机群阵列的稳定都是很困难的事情。而在更专业的小泽看来，即使中国战机能够通过航标灯保持阵列的稳定，但是在抵达进攻地点后，如何向目标发起有效进攻依旧是个难题。 　　他们认为绝不可能的事，中国年轻的海航官兵们却用实际行动好好的给他们上了一课。 　　因为想第一时间知道来袭的敌机究竟有多少，此时山口和小泽已经将武久号航母的雷达室变为临时指挥部。中国突袭战机以中华鲟为主，辅以金雕和白鳍豚，其中金雕的速度最快，它们被夏全勇编为第一梯队，它们任务则是侦察和掩护为主，对舰攻击为辅。山口和小泽刚进入雷达室的时候，第一梯队已经全部进入日军雷达的照射范围。山口和小泽看到雷达屏上的红色光点不过一百左右，两个人第一反应皆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两个人这个时候的想法是，即使中国战机能够实施精确打击，以联合舰队的防空能力，抵御这一百多架战机应该不成问题。 　　山口当时就更改命令，命令所有舰长做好准备，一旦支那战机能够实施精确打击，那么立刻打开所有防空探照灯正面迎战。 　　小泽：“看来支那人还是有所顾忌的，他们派出一百多架战机的目的，应该是想投机吧？” 　　山口点点头正想接话，却发现雷达屏幕上方偏中的位置忽然又出现了大量光点，他的脸色登时变了。“怎么回事？”他喝问一边的雷达兵。 　　这个突然变故让那个雷达兵大尉一脸惊悚，他惶恐答道：“应该，应该是我们的雷达出了故障。” 　　“故障？那么说这些光点有可能是误测？” 　　“不，不是这样的阁下，应该，应该是我们的雷达真实监测距离不够，所以，所以……” 　　“你说什么？”山口还没接话，小泽沉不住气了，一把拎住那个大佐的衣领，吼道。 　　山口：“八格！”然后，他醒悟过来似的，拿起话麦大声喊道：“快，所有舰艇立刻启动主机，各个护卫舰艇立刻向各自主舰靠拢，然后转向帕劳群岛方向！”松开话麦，他对小泽说道：“小泽君，看来必须海航部队出动了！支那战机这是倾巢出动了啊——” 　　此时雷达屏上的光点已经变得密密麻麻，多得让小泽头皮发麻。“哈伊！”他几乎本能的答道，然后快步冲出了雷达室。 　　“拉警报！拉响防空警报！”在他身后，山口嘶声喊道。 　　凄厉的警报声响了起来，同时，本来灯火全灭的日舰上灯火梯次亮起，猛然间就将这片海域变得亮如白昼。 　　目睹这一幕变化，已经飞抵一线的夏全勇也是一惊，他自语道：“小鬼子这是玩什么鬼把戏！”然后，他在指挥频道中喊道：“目标就在眼前，兄弟们！干他娘的！” 第2991章 第一枪 　　李昊的003虽然担负的是侦察任务，可是本着不白跑一趟的想法，他座机的下面也挂载有一枚重磅航弹。无论对谁而言，打响这次突袭战的第一枪显然都是个殊荣。而就条件而言，处于最前列的李昊显然有着近水楼台的便利。 　　本来根据战前的安排，如果鬼子舰队实施灯火管制的话，李昊的任务将会是找到敌舰所在具体方位然后发射照明弹。现在，因为小鬼子主动亮起灯火，照明弹显然不需要了，这第一个投下炸弹依旧顺理成章。 　　夏全勇的战斗命令才在耳边响起，李昊嘿嘿一笑，自语道：“老顾、王大狗，对不住了，老子要打第一枪了！”说完，他一压机头，直接向最前方的那片灯火辉煌处冲了过去。 　　“李昊这小子蔫坏（王大狗战后的原话）”，他口中的老顾和王大狗也不是善茬。李昊闷声不响的驾机冲了下去，仅仅迟他一秒，老顾和王大狗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好嘛，三架金雕猛然加速，然后立刻被日军居前几艘驱逐舰上的防空探照灯逮个正着。 　　相比进攻一方的立功心切，日联合舰队上的鬼子官兵则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乃至于紧张过度。是，日联合舰队现在的军官阶层在小泉敏一郎的洗脑措施下，确实变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悍勇。可是相对于这些纯粹的军国主义者，其底层士兵心中，对于“支那空军”还是存在恐惧心理的。 　　“沉没吧”给予日本人的打击太沉重了。而后来的绿岛海战还有帝汶海海战，以及曾经发生在日本本土家门口的空袭，中国空军的小伙子们已经用他们不败的神话般的战绩在一般日本民众和士兵们心中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而从军事学的角度，陈策和白崇禧策划的这次夜袭又实在是太突然了，再加上山口应对失措，先是命令集体灯火静默，转而要求严阵以待并做好撤退准备，似乎一副应对无措的样子，可想而知，这会给他们造成怎样的心理影响。 　　日舰上装备的大功率探照灯，其技术皆来自德国，其中功率最大的达到五十千瓦，如果以额定电压供电的话，则照射距离可以远达八千米。给联合舰队所有舰船配备大功率探照灯，这是小泉敏一郎坚持的。当初，山口还提出过异议。要知道此时的舰船动力系统可不像后世，能够做到满负荷供应。所以在山口想来，给所有舰船配备这种大功率的探照灯有浪费电力资源的嫌疑，会影响到舰队的继航能力。不过现在看来，小泉敏一郎的坚持似乎收到了奇效。大功率的探照灯不仅照射距离更远，而且还能对敌方飞行员的眼睛产生刺激，这对舰队未尝不是一种掩护。 　　借着超过五百盏大功率的探照灯，山口通过远望镜能轻易的看见已经出现在防空火力网中的中国战机。看见已方的探照灯牢牢的锁定住那架金雕，山口本来揪紧的心脏多少舒缓下来一些。 　　“全部火力点注意了，不要盲目开火，要注意自己的射程……”心情舒缓下来之后，山口恢复了冷静，开始干涉防空部队的战斗。而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装有双联88毫米口径高射炮的炮台已经喷吐出火焰，“突突突”的开起火来。山口登时就被激怒了，他本来平静的语声也变得尖锐起来：“八格！谁让胡乱开火的？！平野正雄！” 　　平野正雄正是武久号航母的新一任舰长。 　　“阁下，请问有何指示？”在指挥频道中，平野正雄立刻回应道。 　　“八格！你怎么指挥的？支那战机还在最佳射程之外，怎么就开火了！” 　　“哈伊！是我疏忽了！” 　　日舰装备的88毫米口径的高射炮，其技术来自德国。理论上该型炮其实可以打到13000米的高度，有效射程也能达到8000米，不过这是相对于普通战机的。中国战机自问世以来，最出名的就是其装甲防护能力过硬。而日军经过大量的实战得出的经验显示，要想真正对中国的金雕形成威胁，则必须将射程控制住三千米以内。根据常识，无论是哪种战机，它想要对目标进行精确轰炸的话，那就必须将高度降低到一千五百米以内，而在这个高度上，88毫米高射炮的威力就显现出来了。 　　遭到武久号航母上面的防空火力拦截的正是李昊驾驶的那架金雕。山口以为大功率探照灯的灯光能够影响到中国飞行员的视力，实则不然。夏全勇也不是第一次和日本海军打交道，所以在做准备工作的时候，他早早的就下达指示，命令所有参加突袭的飞行员都必须带上常备的战术墨镜。李昊在发现日舰上的探照灯灯光对他的视线产生影响的时候，他就掏出战术墨镜戴上了。而有了战术墨镜的保护，日舰上发射的探照灯灯光非但对他不是阻碍，相反还起到了“指示”的作用。不戴战术墨镜，从李昊现在的视角看下去，就只能看见一片白花花的灯光。而戴上战术墨镜后，因为航母和普通战舰有着明显的区别，极轻易的，他就分辨出了下面敌舰的类型。心大的他放过前面的那些驱逐舰、重巡，径直奔航日航母舰群中最突前的武久号航母就来了。 　　山口不知道，其实在武久号航母上的防空部队做出失常反应的时候，在武久号航母前方的几十艘舰艇上的防空兵早就“胡乱”开火了。而这些舰艇发射的防空炮弹在李昊和他的战友们看来，不过是为欢迎他们发射的烟花而已，根本就对他们造不成一点威胁。 　　战前总动员的时候，陈策就下达过明确的指示，即这次突袭将以攻击日航母为主，争取一战瘫痪全部日航母。 　　很大的野心，也是当前大型海战最常规的手段。而在“沉没吧”之后，中国飞行员们似乎被惯出了喜欢打日军航母的怪癖。所以，李昊即使有争取打“第一枪”的心思，他依旧选择寻找一艘日航母作为第一打击目标。 第2992章 第一枪的威力 　　李昊在借助敌舰上的灯光锁定住目标之后，整个人立刻进入一种高度亢奋的状态。“舰岛！舰岛！舰岛在哪里！”他嘴中喃喃念着，无视四面飞射过来的炮弹，径自握住操纵杆，在将飞机的速度拉上去的同时，控制飞机以一种半倾斜的状态向武久号航母右前方掠了过去。 　　李昊如入无人之境，在武久号的防空雷达上，山口和小泽能清晰的看到他的表演。在山口和小泽眼中，这架向雷达屏中央位置逼近的敌机速度正变得越来越快，富有空战经验的小泽立刻做出判断，敌机此时应该正处于俯冲状态。他拿起望远镜，很快就找到了李昊的那架金雕。放下望远镜，他拿过话麦喊道：“平野正雄，为什么还不开火？！” 　　身处一线的平野正雄此时已经是一脑门汗水。作为武久号航母的舰长，按说他才是最终的指令官，可是碰上山口和小泽这两个并不是太有职业操守的长官，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受气包一样，好事一样不沾，坏事全部占全。“哈伊！”他先大声回应小泽，然后朝手下人大喊：“还等什么！开火，开火！” 　　他身前身后的防空炮台上，鬼子防空兵们早就因为焦急的等待显得手足无措了，接到他的命令，登时，不管锁住目标没有，立刻纷纷扣下扳机或者按下射击按钮。 　　下面的枪炮声猛然变得骤烈起来，有炮弹在战机附近爆炸，掀起的气浪冲击到战机，让机身出现了摇晃。这些，都不能对李昊产生影响。意识到自己被鬼子防空火力点给锁定了，他开始玩花哨动作，操纵杆往左边一拉，本就倾斜的机身登时来了个侧滚翻，然后他再顺势一压机头，登时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急速下侧滚翻机动。眼睛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日航母舰岛，间或注意一下高度仪表盘，在高度仪表盘上的数字跳到不足两千米的时候，他拉平机身，同时一个右转，驾驶战机斜斜的向武久号航母的舰岛切了过去。 　　山口和小泽看到代表李昊那架金雕的光点和雷达屏中央位置重合的时候，两个人皆松了一口气。基于常识，他们皆以为，既然这架敌机已经冲到了武久号航母上方还没完成投弹，那就意味着它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投弹时机。最少，它是无法对武久号实施打击了。 　　山口和小泽如此在意李昊的这架金雕是有原因的，因为作为中国机群首先发动进攻的战机，其行为往往带有指引作用。也就是说，一旦它能够击中武久号航母，那么后面的中国战机就能以它制造的爆炸点为参考，前赴后继的向武久号发起进攻。 　　“让后面的衣笠号和足柄号向我们靠拢，不要给支那战机掉头的机会！”山口关照一边的作战参谋。 　　后者“哈伊”一声，立刻开始向衣笠号和足柄号发去新的作战指令。 　　“下面将是我们最艰难的时刻！”山口对小泽道。 　　小泽：“只要坚持十分钟就够了，十分钟，我们最少能起飞三个大队的战机！咦，本部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山口和小泽在发现来袭敌机数量巨大后，立刻向小泉敏一郎汇报了这一情况，同时恳请小泉给予战术指导。 　　事到临头，山口此时反而恢复了平静。他说：“战斗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大和魂能否赶过来已经不重要了！” 　　小泽很想说“鸠山他们赶过来至少能够在归途中截杀敌机”，但是想到这样的话很伤士气，他嘴巴张开噏动了一下又闭上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李昊已经成功的下降到了投弹高度，并且成功的投出了搭载的炸弹。 　　武久号航母的防空火力网并不是没有缝隙，这个缝隙在白天的时候尚不明显，但是在晚上，在夜幕的背景下，这些缝隙却很容易就被李昊给找了出来。 　　这又是山口的疏忽了。因为他一开始并没有下令舰队采取战斗阵型，这就造成了武久号航母的护卫舰没能在第一时间赶上来帮它赌上防空漏洞。而这个时机正好就被李昊给逮到了。 　　航空炸弹从天而降，距离武久号的舰岛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开始发出刺耳的撕裂空气的嘶鸣声。武久号上的防空火炮此时正全力开火，隆隆的炮声遮盖住了航空炸弹的嘶鸣声。于是，等这种特别的声响传入日军耳朵的时候，对于武久号上的日军而言，再做反应已经迟了。 　　刺耳的炸弹嘶鸣声传入耳朵，雷达室内，山口和小泽以及众多的雷达兵、参谋无不脸色为之一变，其中心理抗压能力较弱的，更失声惊呼起来。几十个鬼子里面，最先做出反应的反而是山口，他大声喊道：“趴下！全部趴下！”然后不顾形象，一拽小泽，首先在雷达室的一个舱角蹲下了。 　　此时舰岛外面的平台和过道上，众多鬼子也已经发现了危险。平野正雄在一个防空炮台旁边抬头仰望，看到一个漆黑的东西正在探照灯的灯光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下来，小鬼子惊叫一声，喊道：“快！立刻通知司令官阁下！” 　　不得不承认，小鬼子的忠勇之心还是相当不错的，随着他喊出这句话，很多鬼子立刻向指挥部涌去。而他们大呼小叫着还没冲到指挥部门口，那枚炸弹已经斜斜的插进舰岛的第三层，并立刻发生了爆炸。 　　“轰隆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一团红色的闪光过后响彻这片海域。武久号航母舰岛三层以上的建筑直接被掀翻了一半，然后并引发大火。 　　“嘶……嘶……”警报声立刻响了起来，凄厉的警报声中，武久号航母上没有受爆炸波及的鬼子无不目瞪口呆，而在武久号航母附近的几艘舰艇上，许多鬼子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其中一些军官想到山口和小泽正在其中，不少人都是手脚冰凉，就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 第2993章 奇勋 　　众鬼子不知道山口和小泽此时正在舰岛最下面的雷达室内，所以无不如丧考妣。而对于中国航空兵来说，他们现在尚不敢想第一炸就将日本联合舰队的大BOSS给“Game Over”了，但是对于已方第一炸就能听见响，士气还是明显的被振奋了！而随着王大狗在公共频道中喊出“李昊这小子，中啊”这样的话，登时，频道里的氛围为之一热。 　　“刚才是李昊？” 　　“李昊！好样的！” 　　……李昊将战友们的夸赞听在耳中，得意忘形不至于，但也颇为受用。“嘿嘿，兄弟们过奖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部队士气高涨，夏全勇乐于看到，而作为最高指挥官，他更关心的是李昊轰炸的究竟是何种目标。“李昊，报告轰炸成果！” 　　“航母！肯定是航母！我炸到鬼子航母舰岛了！” 　　“好！兄弟们，大家都听到了？第一、第二、第三编队，目标李昊轰炸的航母，进攻！韩廉隅，你的任务，尽快找到鬼子的其它航母！李昊，你可以返航了！别忘记向总座和参座报告胜利消息！” 　　“是！” 　　夏全勇他们开始向武久号航母发起狂风骤雨般的进攻时，新加坡的小泉敏一郎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此时正在与白宫用电报进行紧急沟通。小泉敏一郎还算是没利令智昏，虽然山口强烈要求他派出大和魂前往支援，可是他最先做出的反应却是向美国白宫施压，以争取让美太平洋舰队尽快赶到战场。 　　太平洋战局演变成如今这个模样，这是杜鲁门和他的将军们也始料未及的。杜鲁门当然知道，无论美日之间有什么矛盾，都不能放任中国舰队将其吃掉。因为一旦失去日联合舰队这支力量，那么距离美国彻底放弃太平洋也就为时不远了。而这个责任，绝对不是他能够承担的。作为一位平民出身的总统，他可是非常希望卸任后能够名留史册的。但是如果万一美国在他手上失去太平洋控制权的话，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噩梦。 　　金和李梅也够狠的。为了能够打中国舰队一个伏击，他们连白宫也瞒了。于是，杜鲁门从小泉口中乍然得知美日联合舰队名存实亡，金率领美太平洋舰队独自去打关岛的时候，他登时火冒三丈，对金也彻底失望了。政治家看待局势的眼光要比将军们强得多，所以杜鲁门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这种情况下，金这么做的危害性。而在他看来，金这种短视的行为不仅会伤害到日联合舰队，而且也会为美太平洋舰队埋下巨大的隐患。 　　“我们会立刻联系金将军，会要求他第一时间率领舰队回援贵军！”在给了日本人这个回复后，杜鲁门立刻联系金，措辞严厉的要求他立刻率舰队回援。 　　金此时才知道中国舰队连夜向日本舰队发动了空袭，他第一反应是觉得中国人疯了，因为以他的见识，根本理解不了陈策和白崇禧的行为。用他对手下参谋们的话来说：“太平洋可不是陆地，在缺少地面指引的情况下，中国的飞行员们如何保证精确打击？我觉得，这也许是中国人的障眼法，他们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应该是为舰队突袭打掩护！看来，日本人的情报有误，中国舰队和他们之间的距离，绝不会像他们所侦察到的那样！” 　　“总统先生要求我们立刻回援，怎么办？” 　　“回电，就说我们已经回援了。另外，给李梅将军去电，告诉他，千万不要被白宫所左右，一切按照我们当初设定好的计划来！” 　　金发给李梅的这份电报很关键也很及时。因为杜鲁门应该是真的对金完全失望了，所以在给金发电的同时还发了一份电报给李梅。在给李梅的电报中，杜鲁门的语气就友善多了。他首先向李梅通报了日本舰队现在的遭遇以及小泉敏一郎向白宫施压的情况，然后则委婉的提出，在金将军不能明断局势的情况下，希望李梅能承担起责任，不要让美日共同发起的这次太平洋战争变成一场闹剧——“李梅将军，您应该知道国家发起这次太平洋战争的目的。是的，日本人绝不是值得信赖的伙伴，以前如此，现在也是这样。可是，我们更不愿意看到中国在太平洋地区独大，甚至侵吞我们祖辈经过苦心经营得来的太平洋利益。所以我们现在的最大敌人是中国……” 　　毫无疑问，如果没有金的这份电报，那么李梅还真可能被杜鲁门说动从而连夜出兵，第一时间向日联合舰队提供支援。可是因为金在电报中说得很清楚，认为所谓的夜袭是中国人为了掩护其舰队行动搞的障眼法，再加上李梅本人同样认为在茫茫太平洋中发动战机夜袭几乎没有胜算，所以他决定呼应金的抉择，即按照原定计划行动，等中日舰队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再发动进攻。于是，和金一样，他同样回电“已经回援了”。 　　前后耗时半小时，小泉终于等到了来自美国白宫的确实消息。他当然不认为杜鲁门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于是在松了一口气之后立刻给山口去电，给出自己的判断的同时，要求山口向帕劳群岛方向撤退，因为美国人已经在增援途中。 　　小泉敏一郎会松一口气，源于在夜袭这件事上他和金以及李梅的判断差不多，即认为陈策和白崇禧派出战机夜袭是假，也不可能有多大的效果，其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掩护舰队行动。所以在给山口的回电中，他还特别提出“要警惕支那人的阴谋，我怀疑支那舰队正在全速向你们靠近”。 　　一场史无前例的战机夜袭惊动了美日高层，自然也会引起中国最高统帅部的高度关注。 　　陈策和白崇禧皆认为最高统帅部不可能让集结在高雄的空中堡垒集群连夜起飞赶赴战场，在这件事上，他们还真错算了。 　　晚上八点半钟左右，欧阳云在召集相关人员开会，得出空中堡垒可以定向夜航的结论后，他立刻签发命令，让集结在高雄的空中堡垒立即向战区出发。 　　“上一次‘沉没吧’，你们的前辈曾创下后人无法逾越的奇勋。这一次，我希望你们能发扬前辈的精神，再创奇勋！祝胜利！” 第2994章 困难 　　其实在发动第二次太平洋战争之前，杜罗门也好、小泉敏一郎也罢，他们在计算胜率的时候都错估了一件事或者说少算了一个关键因素。即中国军队在技术上特别是电子科技上的优势。电子科技，严格意义上来说中国也就比美国还有日本先走了一步。可是现在回头再看，对于美国和日本而言，中国这先迈出的一步到现在却已经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军事科技上的很多事情，陈策和白崇禧其实知道得并不多，所以他们想当然的以为中国远程轰炸机尚不具备晚上长途奔袭的能力。殊不知，在装备了超过精度的导向仪和敌我识别系统后，中国远程轰炸机已经先走一步，可进行全天候作战了。 　　集结在高雄机场的远程轰炸机除了原隶属于台湾航空兵团的，其它的分别来自广州、福州和杭州。在夺得北太平洋的控制权之后，联合政府就开始对高雄机场进行扩建，在中日舰队决战于太平洋上的时候，这一未雨绸缪的动作立刻收到奇效。 　　担任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薛长空，而前线指挥官则是张晓林。薛长空和张晓林也是老搭档了，两个人空降高雄之后立刻制订出一套严谨的行动预案，并组织参战部队和空勤人员演练了一遍。因为准备得力，所以当他们接到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后，薛长空在内，所有参战人员还有空勤人员都丝毫不显慌乱，他们有条不紊的按照预案指令行事，仅仅只花了一个半小时，就完成了所有空中堡垒的升空。 　　张晓林作为前线指挥官，他乘坐的是一架由空中堡垒改装而来加装了大型对空雷达的预警机。这架预警机同时也是指挥机，从指引路线到搜寻目标以及指挥战斗，这架预警机的作用将相当于整个机群的大脑。 　　张晓林的座机是第一个升空的。登上战机之后，站在机舱门口，他端正身姿朝远处的薛长空举手行了一礼，然后快速转身，直奔驾驶舱而去。 　　薛长空回敬他一礼，心中默默念道：“兄弟，就看你的了！” 　　交战海域。因为被李昊的那枚炸弹击中引发大火，武久号航母立刻成了活靶子，遭到了超过五十架中国中华鲟的围攻。 　　山口和小泽命大，两个人呆在底层的雷达室反而保了一命。山口意识到指挥部遭炸一定会引起舰队指挥系统的慌乱，所以他被手下鬼子扒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一个话麦，亲自向各舰舰长发号施令以宣告自己还活着。 　　“不要慌，这是晚上，支那人的飞行员不可能实施精确轰炸。我坚信，有天照大神护佑，我们一定可以战胜他们！” 　　山口没死，这对鬼子们而言无异于一支强心针。鬼子们的战斗意志登时呈直线上升趋势，日舰发射的防空火力也变得更加密集了。 　　敌舰的防空火力变得猛烈起来，这无疑增加了围攻武久号航母的第一、第二和第三编队的作战难度。中华鲟不比白鳍豚和金雕，金雕、白鳍豚挂载的是航弹，虽然航弹对舰艇的破坏能力比之鱼雷要弱得多，但是投掷起来却更加容易。再加上金雕和白鳍豚本就有速度优势，装甲防护能力较之中华鲟也要胜上一筹，所以它们完成轰炸任务就要相对容易许多。金雕和白鳍豚投掷航弹，降低到一千五百米的高度就可以保证精度。中华鲟不同，中华鲟要想保证投掷的鱼雷的打击精度，就必须下降到距离海面不足三百米的高度。而在这个高度上，敌舰上所有的火炮甚至火力都将会成为它们的克星。在日军的护卫舰艇已经开始向武久号航母提供侧翼和前后翼护卫的情况下，其危险性就更大了。 　　第一、第二、第三作战编队的总指挥是第一编队的队长梁超空军少校。从锁定目标到接近再到发起进攻，短短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内，梁超就眼睁睁的看到两架中华鲟被敌舰防空炮火击中，而驾驶它们的战友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火团裹挟着掉入了大海。 　　战前动员会上，梁超他们就已经被告知此次作战任务的困难和危险程度。当时梁超还不以为然，认为夏全勇大题小做了。而现在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才发现，夏全勇当时对困难的预测似乎还有所保留了。 　　“老梁，敌人的防空火力很密集！冲不下去！”耳机中传来第二编队的队长校城的呐喊。 　　刚才牺牲的两架中华鲟皆来自第二编队，毫无疑问，它们是校城派出去打前阵的，目的是验证敌人防空火力的程度。 　　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梁超深吸一口气说：“分开，不要从一个方向发动进攻，注意互相牵扯！” 　　“收到！王冠华，你们往左；田春慈，你们往右；先不要降低高度，注意阵型，尽量疏散！” 　　天上本来呈密集阵形的中国战机忽然分散开来，天女散花一样向四面八方飞去，小泽看到这一幕，立刻提醒手下的队长和联队长们，让他们注意兜截。 　　就刚才这一会，日军航母已经放飞了不下三十架战机。这三十架日机的出现，且不论它们是否能对中国机群形成遏制，至少对日舰上的鬼子是莫大的心理安慰。 　　“阁下，请您转移到其它舰上吧，我们已经暴露了！”平野正雄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走到山口身边开口劝道。 　　鉴于舰岛被炸引发的大火难以扑灭，而山口的安全关系到整支舰队的安危，所以平野正雄明知道自己这么说可能会遭到山口的唾骂，却还是坚持“挺身而出”。 　　平野正雄一片忠心，山口却将之视作一次提升士气的机会，他将话麦拿到嘴边，大声回答：“我哪里都不会去！武久号在，我在！武久号亡，我亡！平野君，现在请您回到您的岗位上去，您的任务是指挥士兵们战斗，而不是关心我的安危！” 　　平野正雄不笨，马上意识到山口这么做的用意，于是他也凑到话麦旁边大声回答：“哈伊！阁下！我们不会让支那人伤到您一根汗毛的！” 第2995章 雷神之威 　　如山口所希望的那样，他和平野正雄这番“正气凛然”的对话果然在手下们心中产生巨大化学作用，突然之间，连在战场之外的夏全勇都感觉到了，似乎日舰上的防空火力又猛烈了三分。 　　夏全勇深知，陈策和白崇禧之所以要冒险发动这次夜袭，为的就是打时间差，好实现对美日舰队分而击之。所以对突袭机群来说，他们不仅要取得胜利，而且必须速战速决从而为舰队赢得尽可能充裕的时间差。 　　必须给兄弟们一点压力了，他心中这样村道，对着话麦喝问：“梁超，怎么回事？需要我亲自指挥吗？” 　　梁超此时心头本就不顺，被他呛这么一句，心头一股怒火登时蓬蓬燃起，他沉声回应：“总座，我们还没使力呢！” 　　“注意战术，不要一味蛮干。记住，现在我们是猫，鬼子是老鼠！” 　　“是！” 　　两人对话的当口，梁超之前布置的战术已经收到效果。日舰装备的大功率探照灯确实给力，基本上能够锁定住每架中国战机。所以，当中国战机开始分散的时候，日舰上的探照灯灯光也开始分散，于是，一个个探照灯照不到的视野“盲区”出现了。日舰上的鬼子防空兵此时都已经习惯了探照灯的亮度，这个时候再让他们去看“盲区”，其视力敏感度几乎为零。相比日军探照灯的移动速度，中华鲟当然要快一些，正是利用这“快一些”，中国战机开始获得宝贵的战机。 　　首先察觉到这一点的是王冠华手下一个名叫张晓贵的飞行员，他在偶然的机会躲入“盲区”并在毫无防空炮火干扰的情况下飞行了大约一分钟之后，有所感悟，立刻将心得报告给王冠华。 　　王冠华随即在公共频道中广而告之，于是，在梁超的调度下，他们这个混合编队开始自主分工，部分人专门负责吸引敌军防空火力并牵制敌机，剩下的则伺机进入盲区并开始寻找战机。而此时，距离李昊轰炸武久号的舰岛已经过去将近八分钟。 　　八分钟时间内，武久号再没有遭到袭击，这令山口和小泽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心中大定。在他们想来，中国战机迟迟未能再有建树，自然是舰队防空部队防御得力的原因。既然舰队的防御体系已经进入正轨，那么接下来，如果中国人没有什么新花招的话，那意味着他们肯定能够抵御住这次突袭。 　　“要不要派出更多的战机，我以为这是削弱支那航空部队实力的机会。”以为舰队已经守住了，小泽心思泛动，起了野心。 　　山口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说：“无需多此一举，这样反而会影响到防空部队的发挥。看现在的情势，我们绝对能够安全撤到帕劳，等美国人上来，还愁不能击败支那人吗？” 　　小泽点头，正想说什么，却听见左上方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他抬头望去，眉头登时皱了起来。在他左上方大约三千米高度的一个光圈内，一架零式正在火光中被完全解体。不由自主的，他脱口骂道：“八格！” 　　为了应对中国战机普遍高防护的局面，日本无论是老旧的零式还是新式的鹞式，其装备的格斗武器都已经从航空机枪改成了机炮。也就是说，在武器上，双方战机处于对等地位。在小泽想来，虽然已方起飞的战机数量上不占优势，可是因为是主场作战还有地面防空火力的掩护，那么对上因装载了炸弹而灵活性有所下降的中国战机，肯定可以在对决中取得上风。 　　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亲眼见证自己麾下的战机被打爆，小泽立刻就失态了。 　　小泽这边正破口大骂，天上，前后不过相隔两分钟，又一架零式战机被击中，他的脸立刻就绿了。 　　相比小泽，或许是以为大局已定，山口反而显得十分淡定，他安慰小泽：“没关系，我们的飞行员本来就不擅长夜战，数量上又不占优，输给支那人也没什么。” 　　而他这句话才说完才不过五分钟，随着一声尖啸从天而降，且伴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响，他的脸色登时也变了。 　　“飞弹！支那人的飞弹！”他的身边，一个少佐参谋喊道。 　　夏全勇很清楚士气的重要性，所以他在用话刺激完梁超后，并没有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梁超所部的英勇奋战上，而是立刻调派三架装载了空舰导弹的中华鲟，让他们帮助梁超所部打开局面。 　　小泽不知道，他手下的飞行员之所以表现不力甚至表现失常，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因为他的催促，再加上出战鬼子飞行员们大多没有这方面的认识，所以紧急出战的他们绝大多数都没有戴上战术墨镜。这就造成了本来应该坚定站在他们这一方的探照灯灯光，反而成了他们的“敌人”。也使得他们在与中国同行的对阵中发挥失常，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飞弹成为日本海军官兵的噩梦，最早在帝汶海海战的时候。是役，中国的导弹快艇愣是给小鬼子上了一课，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小艇大杀器。现在的日本联合舰队中，尚有不少鬼子是经历过帝汶海海战的，所以对于飞弹的威胁印象尤深。 　　已方的探照灯根本没照到有敌机靠近战舰，甚至没发现有敌机投弹，可是炸弹就凭空出现了，这正是他们理解中的飞弹的攻击特性之一。而一旦想到他们将面临这种不见首尾的攻击，登时，日军的士气为之一挫。 　　对于飞弹的威胁性，山口当然不可能不清楚。更因为小泉之前早就给他打过预防针，要他小心中国人可能拥有可以用战机发射的对舰飞弹，他猛然意识到，这应该就是陈策和白崇禧最大的倚仗了。 　　这枚导弹，是一架中华鲟在距离武久号差不多五千米的地方发射的，这个距离上，对于这种最大射程达到三十千米，在三十千米距离上误差不超过二十米的“天雷”空舰导弹而言，打不中目标的几率甚至要小于正中的几率。于是，就在山口脸色剧变，着急思考对策的时候，这枚导弹已经击中了它要摧毁的目标，正中武久号航母的舰岛最下面的机库，并且射穿机库钢板，直接穿透了进去。 　　“轰隆隆！”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即使隔了差不多三十米的距离，山口和小泽还是第一时间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波及到，两个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连同其他几位挡在他们身前的鬼子一起被掀翻了开去。 第2996章 锋利 　　旗舰武久号航母再次被击中并发生剧烈爆炸，这对正渐入佳境的日军防空兵们绝对是当头一盘冰水，武久号航母附近的几艘舰艇上，防空炮火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断档。这个断档也就为时两三秒左右，可是对于一直在寻找机会的王冠华等人而言，却堪称天赐良机。之前的战术安排，已经让好几架中华鲟获得进入盲区并接近武久号的机会，现在，趁着防空炮火出现薄弱，武久号航母上的鬼子正陷入混乱之际，驾驶这几架中华鲟的学兵飞行员极有默契的各自从盲区中呼啸而出，两架从武久号的左翼，一架从武久号的后翼，在前后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内，各自完成了俯冲并放出了挂载的鱼雷。 　　“阁下，您没事吧？”武久号舰岛附近的甲板上，日军几个佐级参谋手忙脚乱的将山口和小泽从人堆中扒出来，两声问道。 　　“我没事！舰队情况怎么样了？”大脑受到冲击，山口的思绪有点紊乱，他推开两个参谋的搀扶，抬头向爆炸点看去，问道。 　　“支那人动用了飞弹，阁下，支那人太卑鄙了，他们在鱼雷机后面隐藏了飞弹机——” 　　“飞弹，刚才是飞弹击中了我们？！” 　　“哈伊！” 　　短暂的沉默，山口说：“给我找对讲机来，我要讲话！” 　　“哈伊！”一个少佐屁颠屁颠的找对讲机去了，而他才转身走出去，却听见小泽吼道：“趴下，趴下，鱼雷，鱼雷！”他转身看向小泽，然后又循着小泽的视线望去，正好看见一架中华鲟从航母的左翼掠过，而在距离这架中华鲟大约三十余米的下方，一个长长的在探照灯灯光下泛着黑色光泽的物体正倾斜着向海面上砸去，而它瞄准的海面距离自己最多不过三百米的距离。 　　日军左翼一侧的火力点立刻有机警的鬼子调转炮口或者枪口开始试图阻击这枚鱼雷，爆豆般的枪声中，几个佐级参谋簇拥着山口和小泽向舰岛后方奔出一段距离，然后将两人扑倒在地，用身子将两人紧紧的护住。 　　日军的反应还算及时，组织起来的阻击火力也算密集，然而这已经只能算是垂死挣扎了。就在几十个鬼子的注视下，这枚鱼雷先是一头扎进水中，然后则在水面上拉出一道死神的波浪，径直击中武久号航母左舷中间位置。 　　“轰！”被众多手下护在身下，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山口只听见一声有点沉闷的爆炸声，然后就感觉到艇身剧烈的摇晃起来。恢复点神智的他喊道：“让我起来，对讲机找来没有？” 　　去找对讲机的少佐被爆炸掀翻在甲板上，此时正费力的爬起来。不过，他这边才艰难的站起来，身后又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却是从后翼发起进攻的那架中华鲟发射的鱼雷击中了武久号。驾驶这架中华鲟的学兵名叫常春云，很喜欢动脑子的一个人。他选择武久号的后翼为进攻目标是希望通过破坏武久号的螺旋桨而将其留住。如他所愿，他发射的这枚鱼雷果然起到了这个效果。而在察觉到武久号正失去机动能力后，山口还有小泽以及武久号的舰长平野正雄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他们再看向空中在探照灯光圈中辗转腾挪的中国战机，心中无不升起无力感。 　　客观的说，无论是战前决策还是临战指挥，山口和小泽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可是，因为中国方面在战术和战机技术上的领先，他们的所有努力所起到的效果，只不过能拖延一下他们失败的速度而已，对改变结果却是毫无益处。 　　因为进攻方出动的是转进速度尽快的空军，所以战斗节奏相当的快。从李昊打响第一枪成功炸塌武久号的舰岛上层建筑，到夏全勇调动导弹战机用导弹向武久号发起强攻，再到中国的鱼雷机抓住机会向武久号狂射鱼雷。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内，战局从最开始的日本联合舰队稳若磐石已经变为中国海航部队飞行员们的操作秀。在梁超他们围着武久号狂轰滥炸的时候，韩廉隅他们已经找到并锁定了另外三艘日军航母。在他们的指引下，待令的中国鱼雷机和导弹机登时就好像嗅到血腥味的鲨群一样，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上去。 　　越来越多的战机加入进攻行列，战斗全面打响，夏全勇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人。作为一名火线上成长起来的空军高级指挥官，这自然不为他所喜。在将最后一批导弹机投放出去后，他命令将指挥机开到武久号的上空，从梁超手上要过来一个编队的指挥权，开始充当起主刀手的角色来。 　　武久号刚被中国战机发现的时候，山口闻多和小泽治三郎其实有转移的机会，而现在，即使他们有心转移，却也没有机会了。日本人当然清楚旗舰的重要性，所以在武久号遭到重点照顾后，越来越多的日舰向武久号靠拢过来，希望能够将其从覆灭的边缘给拉回来。然而，事与愿违，正因为大量日本护卫舰的靠近，让夏全勇和梁超察觉到这艘航母可能就是日联合舰队的旗舰武久号，所以不仅梁超第一时间要求手下飞行员加大进攻力度，连夏全勇也产生了浓厚兴趣，开始加入这场宰杀武久号的盛宴。 　　大量护卫舰的集结，对武久号确实有很大的帮助。且不说它们能够为武久号提供更加密集的防空火力，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它们的贴身防护，压榨了中国鱼雷机的进攻空间。所以好几次，中国鱼雷机不得不选择近点投弹，而它们这么做，自然大大的增加了自身被敌舰防空火力击中的危险。 　　在夏全勇的指挥机抵达武久号航母上空的时候，短短五分钟时间内，先后有三架中华鲟鱼雷机因为飞行姿态太低而被日舰上的防空火力击中。这一幕正好被夏全勇看到，他立刻要求梁超他们放缓进攻节奏：“……记住，我们是矛，矛的特点是什么？锋利！都给我看着，看我如何来撕破鬼子的防空火力网！” 第2997章 肢解武久号 　　夏全勇指挥的针对武久号航母的这场轰炸，在后世中国空军军校的课本上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即“解剖战术”。在他的指挥下，他接手的第二编队剩下的十九架中华鲟鱼雷机，先是全部被要求拉到八千米左右日舰防空火力网的射程末端。随即，在他的逐一分配下，十九架中华鲟分为六个编组，每个组皆采取品字形阵型，它们从以武久号航母为中心的日舰防空火力网边缘地带切入，在降到三千米高度的时候开始花式飞行，始终游离在日舰防空火力网最佳射程边缘地带的同时，拉扯日舰上的防空火力网。 　　“赵澄鉴，往右，往右，不要管前面的敌机，他们追不上你们！” 　　“辛亮，往左回旋，对！就这样！” 　　“高春雷，你们从辛亮他们下面穿过去！” 　　……夏全勇的眼力和记忆力都十分惊人，就凭着指挥机上的小型雷达，他如臂使指一样的指挥着第二编组的十九架战机持续玩着刀尖上跳舞的游戏，肆意调戏着武久号以及武久号周边日舰上的鬼子防空兵，耐心的将日舰上本来井然有序的防空火力网拉扯得七零八落。 　　武久号航母上，在山口获得对讲机接过指挥权之后，日军的士气登时得到了安抚，防空作战也重新恢复秩序。而在先后击落超过五架中华鲟之后，日军的士气更恢复到之前的水平。包括小泽在内，几乎所有的鬼子皆认为，虽然支那人来势汹汹，而且拥有飞弹这样的先进武器，但是今天晚上，联合舰队应该能够安然渡过了。而只要熬到明天，等舰队撤退到帕劳海域，那个时候有了美国人的支援，就轮到他们报仇雪恨了。 　　小泽也是有眼力的，看见空中中国战机的花哨表演，马上意识到对方是在调动已方的防空部队，是想寻找战机。他立刻向山口建议：“看来支那人并没有携带多少飞弹，他们的进攻还是以鱼雷机为主。山口君，我建议让护卫舰再靠近一点，这样，支那鱼雷机就没有攻击空间了！” 　　鱼雷对于大型舰艇而言，犀利之处在于其破甲能力。纵使是武久号这样的巨无霸，拥有超过五十个以上的水密舱，却也经不住太多鱼雷的攻击。武久号乃是大和级航母中剩下的唯一一艘，乃是东南亚日军最后的精神寄托。不夸张的说，哪怕联合舰队只剩下武久号这一艘舰艇，那它在日本人心中还是联合舰队，但是如果武久号被击沉的话，即使其它舰艇都在，日本人也会觉得，他们的联合舰队已经被彻底击败了。 　　山口抬头看向天空，探照灯的光圈照射之下，中国战机翱翔的身影显得非常清晰。心中认同小泽的判断，他给附近的日舰下令，召唤他们向武久号靠拢。在下达这个命令之后，他又给舰队最后面的几艘拖船的指挥官下令，让他们准备工具，一等击退中国战机的进攻，立即过来拖拽武久号。 　　武久号周边的护卫舰艇再次向武久号靠近，这使得以武久号为中心的防空火力网变得再次密集起来。梁超等人正觉得接下来的进攻将会更加艰难，正皱着眉头思考对策，夏全勇终于开始组织进攻了。 　　“拉出去，全部拉出去——好！赵澄鉴，注意到西南角没有，那边有一个空档，立刻发起进攻！” 　　“辛亮，你们把速度放慢一点。对，现在开始，你们要牵制鬼子更多的防空火力！那谁，你怎么回事？真当鬼子的防空炮是吃素了！娘的！” 　　夏全勇骂娘的时候，辛亮组的一架中华鲟被击中左翼，这架中华鲟随即打着旋向海面上砸去。这也是自夏全勇接手第二编队的指挥权之后该编队损失的第一架战机。不过，驾驶这架中华鲟的学兵很硬气，在战机被击中之后他并没有忙着跳伞或者是听天由命，而是竭尽全力将机头拉起来一点，改变坠落方向直接砸向了最近的一艘日重巡。 　　夏全勇这边开始指挥第二编队向武久号发起进攻的时候，其它几个方向，针对另外三艘日航母的战斗也已经打响。不同于武久号能够享受到超级护卫待遇，那三艘航母只有自身编队中的护卫舰为它们提供护卫。所以很快就被中国战机打开了局面，而在感觉到根本顶不住中国战机的攻势后，那三艘航母的舰长纷纷向山口求援，希望能够得到战术指导。 　　在收到那三个舰长的求援后，小泽向山口建议：“现在支那人的意图已经很明确了，他们就是想瘫痪我们的航母！这样下去不行，山口君，我建议让他们立刻抱团向帕劳方向撤退！舰队分成两部分的话，也能起到分散敌军战力的作用。” 　　山口觉得有理，于是命令其它航母立刻抱团，重新编队以后集体向帕劳海域撤退。 　　他这个命令刚刚下达，便再次被身边的几个参谋扑倒在地。 　　小泽同样是被扑倒的对象，百忙中他抬头望去，正好看见两架中华鲟呼啸着向自己掠来，在距离他还有大约五百米的时候，投下了各自携带的鱼雷。 　　这两架中华鲟，其中一架立刻就被日军的防空炮火击中，然后拖着刺耳的尖啸声向海面上砸去。与此同时，它们投下的鱼雷也已经光临武久号，一前一后直接从正面击中武久号甲板上已经受损的机库。 　　武久号的机库一共分上中下三层，其中飞行甲板上一层，其它两层则在飞行甲板下面。之前，甲板上的一层就已经因为遭到“天雷”空舰导弹的打击而连同里面的战机完全损毁，现在，紧邻甲板的这一层则被两枚鱼雷直接炸开顶层，然后连同里面的战机一起被撕成了碎片。 　　“射击！射击！”平野正雄目睹这一切，两眼瞬间变得通红。前后两层机库被毁，这意味着武久号上超过三分之二的战机成了废铁，也意味着武久号等于失去了进攻能力，他哪里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武久号航母上的防空火力一下子变得更加密集起来，不过这并没有动摇夏全勇继续肢解武久号的决心。在他冷静的指挥下，第二编队的其它战机相继向武久号投出携带的鱼雷。在彻底破坏了武久号的舰岛和机库之后，又将武久号的飞行甲板炸出一个个大洞。 第2998章 李梅的决断 　　日军其它舰艇为了护卫武久号，几乎向中国战机完全开放了防御，可饶是如此，除非中国战机被防空炮火击中，在坠毁之前为了捞本才砸向其它舰艇，其它时候，那些日舰就好像完全透明的一样，完全被中国飞行员给忽视了。 　　不少日舰舰长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心中固然窃喜，因为至少自身的安全似乎得到了保障，但更多的则是一颗心沉到水底，知道大日本帝国联合舰队这一次有难了。 　　夏全勇和他手下的飞行员们对司令部的命令执行得十分彻底，那就是只将矛头对准日军的航母。于是，尽管山口集结所有力量用于保护已方的航母，却依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已方的航母一艘艘的遭到中国战机群的围攻，然后爆炸起火，直至变成一个个剧烈燃烧的火球。 　　九点一刻的样子，黄帝号航母上，在收到夏全勇的电报，获悉他们至少重创七艘日航母，并正在攻击剩下的五艘日航母，陈策和白崇禧商量之后，当机立断，决定调转航向，该向帕劳群岛方向全速前进。 　　陈策和白崇禧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和他们刚刚收到的两分电报有关。一份电报来自一艘定点侦察潜艇，这艘潜艇侦察到了美太平洋舰队航母编队的最新位置，根据这份电报，太平洋舰队参谋们计算出如果中间不出现变故的话，美太平洋舰队将会在明天凌晨两点钟左右赶到现在的中日交战战场。另一份电报则来自高雄的空军基地。这份电报对陈策为首的太平洋舰队的官兵们而言绝对是意外之喜，用陈策的话说：“谁能想到小薛他们真会连夜出击呢？现在好了，在我们完全废掉日军航母的武功之后，日联合舰队就成了瓮中之鳖，只能老老实实的挨炸了。” 　　陈策这个时候想的还是先全歼日联合舰队，然后再与美太平洋舰队交锋。对此，白崇禧却有不同的意见。小诸葛绝非浪得虚名，他这番想法说出来，登时，陈策为首的司令部官兵就眼前为之一亮，大家的野心也立刻壮大了三分。白崇禧的想法是，与其让薛长空的空中堡垒集群痛打落水狗，不如让他们直接空袭美太平洋舰队航母编队——“有我们的侦察潜艇提供美国人的准确位置，薛长空他们这一次绝对可以重演一次‘沉没吧’！我们先假设我们的空中堡垒集群能够重创美航母编队，那么接下来就简单了。美日舰队失去航母，那就等于老虎没了牙齿，届时我们卡在他们中间，倚仗海航的优势，完全可以想打谁就打谁！如果我们处理得好的话，一战定乾坤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崇禧是真敢想，不过当前局势下，他这一设想绝对不是无凭无据的臆想。陈策对白崇禧那是相当信任的，于是他立刻下令，命令舰队转向东北方向行进，不管不过两百千米外的日联合舰队，径直向帕劳群岛方向开去。 　　中国太平洋舰队调头向帕劳群岛方向开去的时候，美太平洋舰队大黄蜂号航母上，李梅正在指挥室内对着一张以帕劳群岛为中心的海图发呆。 　　李梅现在的心情很微妙。按说，就他目前所掌握的情报，一切似乎都正在按照他和金设定的方向发展下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距离胜利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的心绪反而变得不安起来。 　　“中国人真没发现这是一个陷阱吗？那为什么他们拖到现在才向日本人发起进攻？而且选择的是夜袭！夜袭！中国人的战机技术已经足以支持全天候作战了吗？如果中国人是志在必得，那他们凭借的又是什么？” 　　许是受到中国舰队发动战机夜袭的启示，又或许是为了锻炼手下的航空兵，在夜幕降临之后，李梅没有像以前那样要求收回徘徊在舰队外围为舰队提供警戒的侦察机，而是要求它们连夜执行侦察任务。 　　李梅这么做一度引起了手下飞行员们的不满，认为他不爱惜士兵。不过在晚上十点左右，在一架侦察机在距离美航母舰队大约一百千米的东北方向侦察到一艘中国方面的鱼雷快艇之后，立马，对他的所有质疑都变成了赞美。 　　作为一支老资格的海军劲旅，原本，美国人和日本人一样十分不屑中国的小舰艇战术。不过在吉万遭袭之后，上至金下至普通的美国水手，美国人再不敢抱有这种思想。于是，这架侦察机的这次发现立刻引起了上至李梅下至普通美国水手的高度关注。而李梅在推断得出“那支偷袭了吉万的中国小型舰艇编队有可能就跟在已方航母编队身后”的结论后，他心中的不安就更加强烈了。 　　此时，他对着那张海图枯坐已经超过一个半小时。应该是这个发现让他下定了决定，他忽然站起来喝道：“传我的命令，立刻组织反潜作战，命令所有护卫潜艇和驱逐舰立刻扩大搜索范围，我怀疑也许有中国潜艇正在跟踪我们！传令各舰舰长，让他们立刻做好全速前进的准备！” 　　这个时候，李梅的思路已经很清晰了。即，不管中国人是不是已经侦察到他们的行踪，他们都应该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作战海域，第一时间向日本人提供支援。 　　“中国人想各个击破，不管他们的倚仗是什么，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都是帮助日本人保住他们的舰队。唯有如此，接下来我们才有继续与中国人在太平洋分庭抗礼的本钱！” 　　美国侦察机侦察到的那艘鱼雷快艇，正是黄天勋突袭舰队的开路先锋，而因为美航母舰队突然采取的军事行动，这艘鱼雷快艇很快就被三架美式金雕找到，并在它们的持续攻击下被击沉，成了中国太平洋舰队在这次海战中第一个被击沉的舰艇。 　　这艘鱼雷快艇被击沉二十分钟后，陈策就收到了黄天勋的报告。而因为在大约五分钟之后，他又收到了来自那艘不久前刚刚报告美太平洋舰队具体方位的侦察潜艇的诀别电报，获悉美国舰队正加速向西南交战海域前进，在将诀别电报交给白崇禧后，他通过无线电向舰队所有人喊话，先告诉大家截至目前为止已方已经损失了两艘舰艇，两艘舰艇上的兄弟无一生还，然后要求全部舰艇立刻全速前进，必须抢在美国人和日本人会合之前抵达指定海域。 　　“这是一场赛跑！我们绝对不能让美国人抢在前面！兄弟们！拿出你们的勇气和决心来，中国海军必胜！” 第2999章 发现目标 　　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相比剑拔弩张根本无暇关注其它的战争时刻，这个时候反而更能考验一个人的意志力和耐心。很显然，这方面，白崇禧要远比陈策表现得更有大将风度。当然了，从个性而言，显得比较“心直口快”的陈策似乎更加招人喜欢。 　　“怎么我比刚才还紧张？不行，我得喝两口！”陈策让自己的副官拿来一瓶大刀和一碟花生米，径自拿起茶杯“嘟嘟”倒起来，一边倒一边说道。 　　白崇禧本正看着一帮参谋做推演，闻声转头看过来，说：“美航母编队的最高指挥是李梅？” 　　“这个已经确认了！这个李梅虽然是陆航出身，但是对海战特别是现代海战也很有研究。听最高统帅部的意思，因为是他担任美舰队海航部队的总司令，美国人的战斗力加了两分。” 　　“李梅确实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他选择加速向战场靠近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 　　“吱——确实有些棘手，日本人的航母虽然废了，但是有他们的护卫舰提供防空火力，我们再主动进攻会很麻烦！绝对不能让他们会合！对了，距离上次联络过去多长时间了？” 　　白崇禧看了看表：“才十分钟多一点！” 　　“希望黄天勋他们能跟紧美国人！” 　　那艘侦察潜艇被击沉后，就只能指望黄天勋的突袭舰队为薛长空的空中堡垒集群提供指引了。本来按照速度比，这对黄天勋他们并不是太困难的任务。可是考虑到在茫茫太平洋上，而且黄天勋他们之前为了掩藏行迹，舰队主力距离美航母编队有些距离。黄天勋他们能否在指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就不太好说了。 　　“找不到也没关系，轰炸日舰队效果差不多，至少，我们进攻美航母编队的时候，日本人的威胁会小很多！” 　　“我可不这么认为！从夏全勇已经发回的报告看，我们的损失还是有点大！” 　　截至目前，就夏全勇掌握的数据，中方损失的战机已经将近五十架。陈策其实贪心了，要知道五十架战机和十二艘航母搭载的战机数相比，那根本就是微乎其微的损失。 　　应该是不赞同陈策的观点，白崇禧笑着摇了摇头，岔开话题说：“李梅确实棘手，不过我以为现在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上。筹硕兄，你不觉得黄天勋他们也可能是一手好棋吗？” 　　对突袭舰队的安排，陈策和白崇禧原来是准备将他们当做暗箭，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来阴美国人的。不过现在，因为空中堡垒集群的突兀出现，突袭舰队也就有了体现自身价值的另外一种方向。 　　“有点悬，你也看出来了，美国人现在防守很严密！突袭舰队固然有速度上的优势，可是自身太薄弱了。希望黄天勋能够聪明一点，不要被美国人逮到主力！” 　　陈策和白崇禧正在念叨黄天勋的时候，后者正将自己绑在一艘导弹快艇的通信塔上，手拿指南针亲自指挥突袭舰队的搜索方向。 　　是的，在打前站的那艘鱼雷快艇被美国人炸沉后，突袭舰队跟丢了美航母编队。本来，如果不需要为空中堡垒集群做指引的话，突袭舰队完全可以按照预定的航线，向帕劳群岛方向稳步前进即可。但是现在，为了完成司令部的最新任务，突袭舰队只能拼了。 　　和陈策担心突袭舰队主力会被美国人逮到不同，此时的黄天勋，却巴不得美国人调头来打他们。为了尽快的找到美航母编队，黄天勋将舰队分成了三组，每组之间拉开将近五十千米的距离，以拉网的方式搜索前进。 　　导弹快艇全速前进，劈开洋面溅起的浪本来就大，再加上此时洋面上又起了最少五级的风，将自己绑在通信塔上的黄天勋即使穿了雨衣，依旧被打成了落汤鸡。 　　应该是听出他的嗓子已经哑了，这艘导弹快艇的艇长高存建打开舱门探头高声喊道：“头，换我来吧！你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不碍事！娘的！美国佬躲海底去了？” 　　美国人当然无法连人带舰躲太平洋底下，黄天勋他们之所以追了一个小时还没发现，盖因为李梅下令所有美舰执行了灯火静默。 　　陈策担心黄天勋他们会遭到美航母编队的痛击，无外乎忌惮美航母上的战机。殊不知，因为之前在执行反潜作战的时候损失了九架战机，令李梅充分认识到了手下航空兵的夜战素质。所以，在无奈下令收回所有的战机之后，担心随着距离战场越来越近，有可能被中方派出侦察机提前侦察到位置，他干脆下令所有舰艇关掉灯火，仅通过雷达和无线电维系舰队的航行秩序。 　　李梅这么做固然能够规避中方侦察机的侦察，可同时却也为舰队安全埋下隐患。要知道，美航母编队此时正高速前进，这种状态下，没有灯光的指引，各个航母编队根本无法保持阵型的完整。 　　舰队阵型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不规整，终于，李梅忍无可忍，让手下参谋参照雷达对各艘舰艇实施现场调度。 　　美国人这边正在操演“行军中调整阵型”，那边厢，突袭舰队居于最右边的编队终于发现了他们。 　　一艘导弹快艇上，看着雷达屏幕上突然多出来的几个长方体，该艇的艇长华友开始还不敢确认，而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五十千米左右，雷达屏幕上开始出现更多的长方体，华友长吐一口气，抓起话麦喊道：“011报告，011报告！发现目标！发现目标！” 　　鱼雷快艇也好、导弹快艇也罢，因为排水量太低的缘故，所以只能搭载小功率的雷达。这也是黄天勋要将自己绑在舰体最高的通信塔上用肉眼搜寻目标的原因。接到华友的报告，高存建立刻打开舱门探头高喊：“头，011发现目标！”然后他又招呼手下兄弟：“快，立刻把头弄下来！” 　　“找到了？！娘的！”通信塔上，黄天勋早已筋疲力尽，听到这个消息，情绪一激动骂了声娘，居然就晕了过去。 第3000章 第二次沉没吧之前 　　接到黄天勋发来的电报之前，张晓林紧盯着面前的雷达屏幕，颇有些坐立不安。 　　对于年轻的中国空军而言，这一次远程奔袭绝对是历史性的。而在经历了最初的兴奋之后，面对漆黑的太平洋，张晓林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那就是相比浩瀚的太平洋，人实在是太渺小了。 　　作为一名正统军人，张晓林绝对和诗情画意无缘，但这并不会妨碍他在特定的环境下生出诗人般的情怀。比如现在，他看见头顶的星星，总觉得那是人的眼睛，它们并不是简单的眨呀眨，而是在述说着什么。又比如看向下面漆黑的洋面，他总觉得那是一张饕餮之口，似乎正看着自己的战机流着口水…… 　　高雄距离交战海域，直线距离也超过了两千米。而以空中堡垒的巡航速度计，张晓林他们需要飞行最少三个半小时才可能抵达。而考虑到战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航程也不可能一帆风顺，那么飞行距离还有时间都肯定会有一定的增加。 　　改进后的空中堡垒，在加满油保持巡航速度飞行的状态下，理论上可以飞行8500千米，这似乎完全可以支撑空中堡垒集群飞抵战场完成投弹再返航了。然而，有多年实战经验的张晓林知道，因为实际情况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所以，他们中究竟有多少人可以成功返回高雄，这将是未知数。 　　果然，才起飞不到半个小时，地面指挥部就有新的指令传来，命令他们改攻击日联合舰队为进攻美太平洋舰队航母编队。 　　“……太平洋舰队下辖的突袭舰队将会为你们提供指引，他们的电讯联络密码为045。” 　　对手是日本人还是美国人，对此，张晓林倒不是太在意。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迟迟收不到指引电报后，他有些坐立不安了。“再等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内突袭舰队还不能提供美国人的坐标，那我们就按照原定作战计划行事！”在和手下几个大队长沟通之后，张晓林做出这个决定。 　　距离他做出这个决定过去将近四十分钟，在他越来越不安的时候，万幸，黄天勋他们给出了坐标信息。 　　张晓林的腰杆立刻就挺直了，从坐标信息上他知道，他们最少可以比原计划提前二十分钟发起进攻。而飞行的时间越短，将意味着能够安全返航的战机就越多，将会有更多的兄弟能够怀揣胜利的喜悦回到高雄。“全体都有了，现在的航向偏东3°，加速前进！建议标定速度为650！” 　　张晓林他们开始加速前进的时候，黄天勋已经缓过神来。在喝了一碗姜汤之后，他就着手电筒的光亮将敌我双方的位置在海图上标定出来，然后开始琢磨该如何打这一仗。 　　大约五分钟之后，他发布命令，要求三个组各留一艘鱼雷快艇在前面咬住美航母编队，主力则稍稍后撤，以保持隐蔽性。 　　“总座只让我们做指引，这也太小看人了。我的想法是，我们等空中堡垒先发动进攻，然后再伺机发起突袭！空中堡垒只能进行水平轰炸，这固然能够给美国人的舰艇造成损伤，但是却绝对不可能击沉。要扩大胜果，击沉美国人的航母，那还得看我们！” 　　黄天勋的这番话很鼓舞士气。在吉万之战后，突袭舰队官兵的心气已经完全提了起来。所以，对于总座小瞧他们，他们自然万分不服气。而如果在吉万之后能再击沉美国航母，哪怕仅仅只是一艘，在突袭舰队的所有人想来，这也是足以让他们光宗耀祖的事情。 　　“头说得对！我们可是主力！” 　　“头，干吧！” 　　“头，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突袭舰队的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士兵们一个个敛神屏气，开始等待进攻命令。 　　关岛以西海域，八点半钟左右，随着海面上忽然升起一颗红色的信号弹，然后再爆出一团火光。五分钟之后，信号弹升起的海面上登时红光闪烁，各种炮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占据这片洋面向关岛守军阵地发炮的正是金率领的美太平洋舰队进攻关岛的分舰队。在中国太平洋舰队的海航部队连夜向日联合舰队发起进攻后，金或许是意识到已经到了决战时刻，又或许是迫于白宫的压力，故一改作战计划，也提前向关岛放起了进攻。 　　关岛上的中方守军，其最高指挥官是少将罗春健，一名海军陆战队的师长。 　　金不知道的是，因为罗春健早就收到陈策的命令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不管是他连夜发起进攻还是拖到白天再战，对于关岛守军而言并无差别。 　　陈策和罗春健因为之前并不能确定美国人进攻关岛的舰队规模，所以当时皆认为在没有舰队协防的情况下，单凭岛上地面部队和有限的陆基海航部队根本抵御不住美国人的进攻。在大约一个星期之前，罗春健就指挥手下兄弟用船坞中正在维修的船只封死了进入码头的航道。不仅如此，在可能发生登陆战的地方，他还拿出了储存的所有地雷水雷，将这些水面和海滩悉数变成了雷区。 　　罗春健的这些准备工作做得有点早，也做得过头了。当美国人进攻关岛的舰队真正在关岛附近海域现出真身，他立刻就后悔了。 　　“美国人还真看得起我们啊，一艘航母没有，就两艘战列舰，难道他们以为关岛在我们手上变成纸糊的了？”这天下午，在用战机看穿美舰队的底细后，罗春健对自己的参谋长付小煜抱怨道。 　　付小煜也没想到美国人居然只派了“这么一点”战舰来打关岛。就着地图，他分析道：“美国人没有重型轰炸机，根本炸不开我们的炮台。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干脆放开一线防御，只用炮台和他们对轰。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是示敌以弱拖住他们；二么，可以最大限度保护我们的有生力量。” 　　付小煜谨慎的性子，所以考虑事情以保险为主。罗春健却是个胆大的，他扼腕道：“可惜黄天勋他们不在，黄天勋他们要是在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反攻甚至吃掉美国人！” 第3001章 最后的机会 　　没有航母没有重型轰炸机的美舰队根本没被罗春健放在眼里，不过金显然没有这份觉悟。在他的指挥下，美舰队这一轮炮击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耗费炮弹无数，直到将他们认为的守军阵地炸成了海沟这才挺火。 　　“中国人的近海防御应该被清除干净了，明天，陆战队就从这里发起抢滩！”金的旗舰，阿拉巴马号战列舰的指挥室内，金在炮击停止后，手指地图，对海军陆战队的指挥官海尔马少将说道。 　　“是的将军，不过，在发起抢滩之前，我希望您能再给予一次火力侦察！” 　　“怎么，你怀疑中国人的防御工事还能在如此猛烈的炮击中保存下来？” 　　“不，不，阁下，我只是听日本人说，中国人修筑防御工事的能力很强——” 　　“日本人？海尔马将军，我忽然想起来了，不久前你似乎交到了一个日本朋友？！听我说，我们现在虽然和日本人结盟，但是日本人永远也不配当我们的盟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当然，我会根据你的要求进行火力侦察。我希望，你们海军陆战队明天不要让我失望！” 　　金和海尔马的这番对话，按照美国军规是要记录在案以当做战后评估资料的。而金绝对想不到的是，正因为他这番“肺腑之言”，使得美参谋长联席会议认定他是导致“美日同盟有名无实”的罪魁祸首，并直接导致美太平洋舰队再次兵败太平洋。 　　视线转移到中美交战战场。九点二十五分，当最后一架中国战机脱离日舰防空炮火的追击隐入夜色中的时候，武久号航母的甲板上，山口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惨败！居然是惨败！”山口喃喃道，双手开始摸索腰间的指挥刀，很显然，这是想要剖腹自尽了。 　　中国太平洋舰队发起的这次夜袭，对山口的打击堪称致命。想想看，本来以为在自己的努力下，舰队的面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结果在中国太平洋舰队这块试金石面前却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这对山口而言，无疑是对他全部努力的否定——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 　　小泽治三郎一直和山口呆在一起，见他如此哪能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立马上前抓住他的双手，喊道：“山口君！振作！我们还没有失败！我们的航母还在，我们的战舰也没有损失几艘——” 　　山口摇头，挣扎了一会没能挣脱小泽的掌握，他垂下双手看着小泽说：“小泽君，难道您以为我们还有机会吗？您可是海航部队的总指挥！” 　　“美国人！美国人就快支援上来了！” 　　山口气极而笑，悲怆喊道：“美国人？！连我们都可以轻松击败的美国人！他们值得指望吗？支那人为什么要连夜发动袭击，他们就是要抢在美国人前面击溃我们，然后再给予美国人迎头痛击啊！小泽君，我一直坚持不能和美国人分开！可是谁听我的，谁听我的——噗！”喊着，山口再次喷出一口热血。 　　山口如此惨状，小泽感同身受，他一边喊着医护兵，一边将山口的双手抓得更紧，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错。不过现在还没到最后定胜负的时候不是吗？我们的航母虽然无法再参战，可是我们还有战列舰还有重巡，还有数量众多的其它舰艇。有我们帮助美国人进行防御，支那人想要击败美国人并不会那么容易！” 　　连着吐出两口血，山口的气息反而平稳下来。他目视后方，看着一帮手下正七手八脚的固定着拖船跑过来的牵引索，说道：“小泽君，难道您到现在都没看出来美国人的真实意图吗？一帮自以为是的家伙！他们以为以我们为饵就能找到偷袭支那舰队的机会，可是他们根本不了解支那人究竟有多么的凶残！小泽君，知道我现在最后悔什么吗？我们还是轻视了我们的对手啊！在吉万遭袭之后，我们其实就应该意识到了，支那人在获得情报的手段上领先我们太多！我也不清楚支那人究竟用了什么办法，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支那人一直对我们的行踪一清二楚，而我们却始终是蒙着双眼走路！以有心算无心！支那人一直在以有心算无心哪！可怜！美国人还以为他们能够阴支那人，却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在支那人的注视下！小泽君，敢打赌吗？美国人根本没机会和我们会合！如果我所料不错，支那舰队此时正在截击美国人的途中！白崇禧！支那军神！现在看来，陆军的那帮家伙对他的肯定是正确的！白崇禧！白崇禧……” 　　“山口君，您说什么？支那人会去截击美国人！那，那我们赶快过去和他们会合，如果美国人再被他们击败，那我们——” 　　“别着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三分钟之后，山口忽然说道：“传我的命令，除了拖船，其它舰艇立刻向帕劳全速前进！给美国人发电，告诉他们，我们会在帕劳和他们会合，让他们警惕支那人的偷袭！” 　　“山口君，您刚才说支那舰队往帕劳方向去了——” 　　“正因为支那人朝帕劳方向去了，所以我们更应该赶过去！小泽君，难道您认为我们还有和支那人单打独斗的能力吗？” 　　小泽语塞。 　　山口：“虽然明知道此战败局已定，可是我们还是要尽一切力量阻止支那人，绝对不能让他们轻而易举的就取得胜利！是，我们注定失败，美国人也肯定有败无胜，可是美国人拥有当今世界最强的国力，只要我们这一次能让支那舰队也遭到大的损失，那我们就能为美国人赢得再战的机会，那样的话，帝国在东南亚也会少受到一些阻力！小泽君，如你所说，我们还没有失败，我们还有机会！快，立刻让他们照我的话去做！” 　　山口再次焕发斗志，小泽受到感染，腰杆也不禁重新挺直了，他大声“哈伊”一声，然后亲自传达命令去了。 第3002章 第113号特训课目 　　“日本人提醒我们警惕中国人的偷袭，你怎么看？”李梅看着手上通讯参谋刚刚呈上来的电文，谓一边的大黄蜂号的舰长库雷道。 　　李梅自知自己的海战水平有限，所以十分注意借重他人的力量，而这些人里面，库雷这个太平洋舰队的海军老兵最受他的器重。 　　“看来日本人真正开始重视我们这个盟友了。如果我推断得不错的话，将军，日本人一定遭到了中国战机沉重的打击。这里引用中国人的一个成语，他们终于意识到‘唇亡齿寒’的道理了。” 　　库雷并不赞成和日联合舰队各行其事，因此，当李梅提出这个作战方案的时候，立刻就将他给折服了。在私下里和一些老伙伴的交谈中，他甚至认为李梅比金更适合担任太平洋舰队的司令官。 　　李梅想了想，说：“合存分亡，不仅对日本人，对我们其实也一样。之前我们发现的中国潜艇和鱼雷快艇，现在看来并不简单。库雷少校，知道我现在最担心什么吗？我最担心的是，从一开始，中国人就知道我们的存在！如果是那样，前方一定有陷阱正在等待着我们！” 　　“从日本人提供的情报看，中国人几乎出动了所有的战机进攻他们的航母，那么，即使中国人真为我们准备了什么，那也不可能是空袭。难道说，中国人指望用鱼雷快艇像偷袭吉万一样偷袭我们？” 　　“完全有这个可能！Shit！可惜我们的飞行员夜航能力太弱，否则的话有他们做舰队的眼睛，我们哪至于如此被动！” 　　李梅正扼腕叹息，忽然听见“嘟嘟嘟……”的警报声响起，他一惊，问左右：“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拉警报？！” 　　他话才说完，却见指挥室的舱门被人一脚踹开，然后雷达室的值班长约翰跑了进来，冲他喊道：“将军，敌机！东北方向发现大量敌机！” 　　李梅本坐在椅子上手速极快的搅拌着手上的咖啡，闻言站起来拔腿就往下面的雷达监控室跑，一边跑一边喊道：“立刻追加命令，让所有人立刻进入战位！立刻！” 　　“嘟嘟嘟”的防空警报声响起的时候，美国士兵就已经习惯性的冲出舱室了，现在有李梅追加的这道命令，他们的目标变得更加明确，纷纷冲向各自班排的集结区，并在班排长的指挥下走向自己的战位。 　　“数字统计出来了吗？”李梅弯腰站在雷达屏幕前，双眼紧盯着上面的光点，声色俱厉。 　　“一百架到一百三十架之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几率确定为‘空中堡垒’远程轰炸机！”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一刻钟，最多一刻钟！” 　　“话麦给我——士兵们！有警报声的提醒，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将会遭遇一支中国的航空部队。先生们！你们怕了吗？乔治说他不怕，还反问我怕不怕！先生们，我给他脑袋来了一下，因为我告诉他，有这个时间，不如立刻去做战斗准备，因为谁知道这是不是我们向世界证明自己的一个机会呢？美利坚太平洋舰队才是太平洋上真正的无敌舰队！” 　　李梅正在用他独有的方式鼓舞着士气，中国空中堡垒集群方面，张晓林透过舷窗看着不远处那星星点点的灯火，嘴角一歪，拿起话麦放到嘴边，按下送话键说道：“台风，台风，这里是风眼。风眼宣布，台风改行动正式开始！兄弟们！万胜！” 　　“万胜！” 　　一百余架空中堡垒，除了张晓林的那架指挥机依旧保持将近一万三千米的飞行高度，其它的纷纷下降，以中队为单位向美航母编队所在海域包抄过去。令张晓林稍感意外的是，仅仅过去五分钟，空中堡垒还没能获得作战距离，他面前的雷达屏上已经出现了敌机光电信号。 　　“三架，五架！十二架！总指挥，敌机已经多达二十一架，而且还在持续增加中，需要调整战术吗？” 　　“不需要！一号台风，风眼呼叫！” 　　“一号收到，请指示！完毕！” 　　“你亲自带一个中队打头阵，重点是投放照明弹，注意和后面的拉开距离！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号明白！” 　　“烟雾弹！眩晕弹！战术炸弹能用就用，不要怕浪费！” 　　“明白，一号收到！” 　　如李梅所说，他手下的美国航空兵并不缺乏勇气，但是这个时代的夜战，在没有辅助装备和辅助技术相助的条件下，勇气也仅仅只是勇气而已，根本无法成为决定性因素。 　　美国航空兵的反应很快，而且，应该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向日本人提供支援，所以停在美国航母飞行甲板上值班的战机大都配备的是空战武器。也就是说，这些战机只要能够升上天空那就能立刻投入空战，会立刻对中国的空中堡垒集群构成威胁。 　　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天空中就多了将近三十架已方的战机。对此，李梅感到十分满意甚至有点得意。“中国人的这次袭击确实很出人意料，我现在都不知道这些战机究竟来自哪里，它们又是如何实施远程精确定位的。不过，我有绝对的信心挫败中国人的阴谋。中国人小看我们了，这个时候，他们的飞行员应该正感到左右为难吧？” 　　空中堡垒美国人也有，李梅自然知道这种远程轰炸机的弱点所在。而在他看来，只要等已方足够多的战机成功升空，届时就将是一场反围猎了。 　　“头，怎么办？”代号“一号台风”的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蓝晟，他正沉着的指挥战机向下沉去，耳麦中传来了这样的问话。 　　问这话的飞行员名叫张羽艮，一个刚走出校门不久的大学毕业生。 　　“怎么办？忘记第113号特训课目了？就按照当时教官教授的去做！” 　　“啊？！那是讲课，现在可是实战？” 　　“那你怎么知道授课内容就不能用于实战？你试了没有？不试试怎么知道？” 　　“是！” 第3003章 胜负 　　张晓林命令蓝晟他们自行其事，并不是说就放开防御任由美国人发起进攻。相比美国山寨版金雕，改进型空中堡垒的防御能力还是相当强的。空中堡垒的标配武器是四门三十毫米口径的航炮和两挺十三点五毫米口径的通用机枪再加上两个火箭弹吊舱。而在进行改进后，四门机炮和两挺通用机枪原封不动，火箭弹吊舱则换成了战术吊舱。 　　空中堡垒的这一改动，刚开始遭到了很多人特别是一些原中央军过来的空军军官的强烈质疑。火箭弹的威力，早就经过多次大战得以名扬海内外。在不少人的眼中，空中堡垒之所以能被称为堡垒，最大的底气不是它拥有超级庞大的身躯，而在于它那可怖的防御火力。现在，改进居然要放弃空中堡垒赖以立身的最大的倚仗，这自然不为他们所接受。 　　第113号特训课目正是在这次改进后新增加的训练课目之一，而因为在这一课目的训练中有被教官拎出来示众，令张羽艮在众占战友面前丢尽了两面，自然，张羽艮对之有深刻的印象。 　　想起第113号特训课目就想起那个变态的教官，心中就蹿起一股表现欲。将战机的控制权暂时交给副驾驶，张羽艮打开手电，从主控制面板下面将战术控制面板拉出来，将手电别到战术头盔上，一边回忆一边开始寻找相应的按钮。 　　此时，迎头向他冲过来的那架美国野马战机已经开始射击了。隔着大约两千三百米左右的距离，“空空空……”的发炮声中，一串火光从那架野马向张羽艮他们的空中堡垒疾射过来。 　　“美国佬开火了！”副驾驶汪明浩喊。 　　“你不要管，他们距离不够，打不中我们！”张羽艮说着，按下了那个标有“烟雾弹发射按钮”说明的黄色按钮。立刻，他只听到几声“咄咄”的脆响，然后战机四周就忽然爆开一团团烟雾。这些烟雾随风就长，很快将战机完全包裹。 　　“快，下降！匀速下降！”张羽艮招呼副驾驶。 　　“轰轰！”战机机身上面忽然响起爆炸声，很明显，这是被美军战机的航炮炮弹击中了。 　　“到处都是烟，这下我们完全无法还击了！”左翼的机枪手忽然抱怨道。 　　“烟只是暂时的。都把战术墨镜戴上，最好闭上眼睛，下面要发射致盲弹和眩晕弹了！一零四呼叫一号台风！一号台风，一零四请求发起四号特种攻击！一号台风，一零四请求发起四号特种攻击！攻击方位，机群正前方及左右方向！完毕！” 　　“一号收到！一号命令，一零四暂缓行动。一号呼叫一零二、一零三、一零五、一零六……听到请回答！完毕！” 　　此时的美航母编队已经停止了前进。美国人在李梅的指挥下，先是尽可能多的放飞战机，同时则尽可能的互相靠拢，以增强防空火力的密度。 　　在大功率探照灯的照射下，中国空中堡垒机群的飞行高度虽然普遍要超过探照灯的最佳照射距离，但是李梅他们通过远望镜依旧可以清晰的将双方发生交火战机的交战细节收入眼底。 　　已方的野马在距离两千米开外就开始射击，而在这个距离上，中国的空中堡垒果然毫发无伤。“用炮火锁定它，再迅速逼近去！”李梅在心中呐喊道。好似听见了他的心声，那架野马果然这么做了。手下飞行员能和自己心有灵犀，这自然让李梅心情大好。而他正期待着接下来将会发生中国空中堡垒被打得凌空解体的精彩画面出现，忽然，那架中国空中堡垒先是左翼然后是右翼开始冒出白烟，不过短短几秒钟，它居然就陷入烟雾中失去了踪迹。 　　“Good！中国人的一架空中堡垒被我们的飞机击中了，现在应该正在剧烈燃烧！”李梅的身边，一个美军少校高兴的说道。 　　李梅放下望远镜，用肉眼紧盯着那团烟雾，正盘算着中国人究竟在搞什么鬼，忽然在这团烟雾的旁边又多了几团烟雾，然后这些烟雾连成一体，居然变成了一个硕大的云团也似。 　　“我知道了！烟雾弹！雕虫小技！命令我们的飞行员立刻编队冲击中国人制造的烟雾——什么？担心会发生误撞！发生误撞有怎么了？一架空中堡垒的造价是我们一架野马的五倍，如果谁要是真能撞下一架空中堡垒来，告诉他，我至少可以为他申请一枚航空兵勋章！” 　　“将军，中国战机制造的烟雾正在快速下沉，我们怀疑，这是因为他们的战机正在飞速下沉引起的。您看，是不是让我们的战机将高度降一些？！啊！中国人投弹了！炮兵，立刻射击！” 　　更多的美国战机向中国的空中堡垒扑去，不过战斗并没有如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出现一面倒的情况。诚然，空中堡垒在灵活性上比野马（山寨版金雕）也差太多，但是，因为拥有当今世界上战机家族中最坚固的防护以及最多的武器，这使得美国人总是很难找到最佳的进攻角度。而往往他们强行进攻的结果，最多就是给目标空中堡垒造成一点皮外伤而已。 　　“那是什么？”李梅身边，一个参谋手指从烟雾中掉出来的一件东西问道。李梅拿起望远镜望去，看见了一个系在一个小型降落伞下面只有小型灭火器大小的圆柱体。 　　“会不会是毒气弹？”一个少尉参谋轻声道。 　　这话让李梅的心登时就揪紧了！而他还来不及细想，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然后他就听见有人欢呼道：“哦！我的天啊！上帝保佑！1513真是太棒了！”却是一架空中堡垒被一架编号1513的野马击断了右侧机翼，在失去平衡后一路爆炸着向洋面上栽落下来。 　　“就是这样！”李梅也兴奋起来，握拳轻呼道。 　　“将军，看来我们能够打败中国人！”有一个士兵朝他大声说道。 　　李梅正微笑着予以回应，却见那个士兵后面冲出来一个参谋，大声喊道：“将军！我们的无线电忽然联系不上休斯少校还有其它舰艇了！将军，我们怀疑中国人破坏了我们的无线电联络系统！” 第3004章 人道战术 　　在太平洋上，在战斗时刻，还是晚上，无线电通通讯系统居然无法使用——简直没有比这更坏的消息了。“电报，用电报保持联系！快，立刻传达各舰！”李梅的反应很快，立刻想到了替代办法。他却忘记了电报本身也是无线电联络的一种方式，既然对讲机联系不上，电报就能发得出去吗？ 　　李梅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放弃对那个圆柱体的关注，正因为盯得太紧的缘故，当那枚致盲弹忽然爆炸的时候，李梅的眼睛首当其冲遭到强光的冲击，他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然后就惊恐的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 　　“嘭嘭！”致盲弹和眩晕弹的爆炸声并不是很大，但是前者发出的强光却足以让三百米范围内的所有生物的眼睛暂时性失明，而后者产生的震荡波则能直接将人震晕过去。 　　“墨镜，立刻让所有人戴上墨镜！”即使这种状况下，李梅的反应依旧值得称道，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出了对策。“水，给我端一盘水来！快！”他又喊。不过，回答他的却是一片鬼哭狼嚎声：“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Shit！怎么回事？狗屎！这是什么！”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 　　也不是所有美国人都中招，比如说那些甲板上烧电焊的或者坐在舱室内并且没有被强光照射到的。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未必就是好事，因为保持着视力的完好，所以能清晰的看到天上地下正在发生的一切，而这对于他们本来就不强大的心脏而言，无疑是一次生理上的摧残！ 　　和舰艇上的美国士兵不同，他们虽然暂时被致盲，但是并不至于丧命。而对于那些野马驾驶室内的美军飞行员而言，这却基本上宣告了他们的死刑。一架接一架野马从天上打着旋儿往海面上砸去，还有直接呼啸着砸在美军舰艇上面的。 　　紧随其后，天上的中国空中堡垒终于正式开始了轰炸。 　　警报声还在凄厉的响着，对于此时的李梅而言，简直没有比这更刺耳的声音了。刚才的经历对他而言绝对堪称大起大落——前一秒，他的心情还沉浸在已方野马击落敌军空中堡垒的喜悦中；下一秒，包括他本人在内，他们居然就失去了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不——耳“睁睁”的听着中国人的炸弹铺天盖地的砸下来——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吗？ 　　“我们的任务就是破坏，只要能够彻底破坏日本人的航母，那就算我们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所以，甭管日本人的其它舰艇，你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本人的航母！”这是薛长空在张晓林他们出发前给他的最后叮嘱。 　　那个时候，他们还以为自己的攻击目标是日本人，所以战机上配备的弹药都是针对日本航母的。日本航母和美国航母最大的区别，一在于机库和飞行甲板的配置，而在于飞行甲板的材质。 　　美国人的航母走的是英伦风，飞行甲板一般采用钢质，而战机的进入机库则利用起降机。日本人的航母走的是他们自己摸索出来的路子，飞行甲板一般分两层，似大和级这种超级航母还会采取三层。机库就建在飞行甲板旁边或者靠近舰岛的地方，战机进入机库直接用拖头或者利用战机自身动力即可。 　　日本航母的飞行甲板多达两层甚至三层，应该是考虑到建设成本的问题，日本人独出心裁的使用木板代替钢板组装飞行甲板，似乎还取得了成功。 　　以为轰炸对象是日本航母么，所以薛长空在给空中堡垒集群配置炸弹的时候，就将燃烧弹的比例调高了一些，而现在，当他们转而攻击美国航母的时候，这炸弹配比比例就显得不是很科学了。 　　燃烧弹太多，而燃烧弹对美航母上的钢质飞行甲板的破坏力几乎等于零，这怎么办？张晓林想了一会想出个主意。既然破坏不了甲板，那就直接破坏战机岂不是更好？于是，他才会不顾有暴露军机的可能大肆使用眩晕弹、致盲弹等人道炸弹。并借眩晕弹和致盲弹立威的时候让空中堡垒最大限度的降低投弹高度，以保证能够对美航母进行较为精确的打击，好炸到美航母的机库并烧到里面的战机。 　　爆炸声隆隆的响了起来，李梅感觉到有热浪从前方扫过来，他不顾手下人的搀扶，摸索着推开舱门朝外探头使劲嗅着，问：“我怎么闻见了高爆汽油的味道？中国人使用了燃烧弹是不是？” 　　“是的将军，中国人对我们使用了燃烧弹！” 　　不远处又有爆炸声响起，李梅侧耳听着，忽然问：“机库？！我们的机库被炸到了？” 　　“是的，将军！” 　　“立即组织救火！机库绝对不能有事！快，快！” 　　张晓林用战术手段瘫痪了美航母编队的防御，这是黄天勋他们绝对想不到的。隔着大约十几千米的距离，美航母上爆开的白光已经不至于灼伤他们的眼睛，天空中晕眩弹的爆炸也不至于震晕他们。不过，因为见识过致盲弹和眩晕弹的威力，黄天勋却知道，如果美国人没有防备的话，那那种白光以及那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会对他们产生怎样的伤害。 　　“美国人死定了！”他嘴里喃喃道，掏出一根烟来点着，吧唧吧唧的吸了两口。 　　突袭舰队此时已经开始缓缓拉近与美航母编队之间的距离，按照黄天勋的估计，最多再过十分钟，他们就能获得骤起发难的最佳距离。 　　美国人的防空炮火依旧很猛烈，不过，黄天勋却能清晰的看到其中一半都是在盲射，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摇摇头，为美国人糟糕的表现，黄天勋对一边的高存建道：“科技的力量！美国人显然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战事中大规模使用致盲弹和眩晕弹！可惜啊，我们的主力不在这里，不然要是致盲弹和眩晕弹足够，我们绝对可以直接俘虏这些美国航母！” 第3005章 不够理想 　　黄天勋贪心不足，故有此感慨。说完，或许是感觉到了这一点，他自嘲的笑笑，说：“想多了，想多了！” 　　突袭舰队的舰艇倒是不少，潜艇、鱼雷快艇和导弹快艇加起来将近五十艘，不过，因为最大的剑鱼45型导弹快艇排水量也只有两千吨出头，所以，这五十艘舰艇的总排水量甚至还不比上美国人的一艘舰队航母。这才是黄天勋大发感慨的真正原因——多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啊，可惜实力不济，就好像看到一只煮熟的鸭子，却发现肚子已经饱得仅仅只能塞下一只鸭掌一样。这种感觉，甭提多闹心了。 　　黄天勋正懊恼得不行，高存建低声说：“头，您的想法不错，我觉得可以试试！” 　　“什么？” 　　“俘虏美国航母啊！我们人少艇小，要想全部活捉那是痴心妄想，不过集中力量弄一艘绝对没有问题！” 　　“说说看说说看，你有什么好点子！”黄天勋的兴趣立刻起来了。 　　高存建手指美军航母编队，向黄天勋全盘托出自己的想法。“头，您觉得如何？”说完，他看着黄天勋，表情稍显紧张。 　　黄天勋砸吧两下嘴唇，说：“有点冒险！如果我们不能一战击溃美军的斗志，那接下来就可能遭到美国人的围攻！而且，万一美国人想要破釜沉舟，没有护卫舰艇，我们如何对抗那些驱逐舰还有巡洋舰也是个问题！不过，再大的风险和一艘航母相比还是值得的！干！” 　　漫长得好像一个世纪似的五分钟过去后，李梅的双眼虽然又酸又疼，但总算恢复了视力。而他看得见东西的第一刻，他就冲出指挥室架起了望远镜看向了附近的其它几艘航母。 　　这一看不打紧，他的身子立刻僵住了。 　　他视力所及，所有的航母都在熊熊燃烧，偏偏，头顶上的中国轰炸机的投弹还在令人绝望的持续着。 　　“欺诈性战术！是的，中国人刚才用的是欺诈性战术！”心头滴着血，但是脸上却丝毫不显慌张，在这关键的时刻，李梅还是拿出了一个优秀指挥官该有的心理素质。无线电通讯系统被切断了，没关系，那就用嘴巴用扩音器喊。扩音器不起作用，没关系，还有旗语和灯语！李梅就这样给他手下的通讯参谋们打气，在激起他们的斗志后，又通过他们去影响其他人。 　　“护卫舰艇加大防空火力的输出频率！各艘航母立刻组织自救！战机！抢救战机放在第一位……”李梅的命令通过通讯参谋们的嘴和指令兵们手上的灯光信号和旗帜信号以大黄蜂号航母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很快就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上帝保佑美利坚！” 　　“美利坚万岁！” 　　“中国人去死！” 　　……各种喊声在各艘美舰的甲板上响起来，条条水龙被美国人制造出来，它们冲向那些熊熊燃烧的火焰，开始上演人类对抗灾难的精彩剧幕。 　　天空中，随着越来越多的空中堡垒投光炸弹踏上返航之路，张晓林开始统计战果。这一统计，他的眉头马上就皱紧了：“五架，六架——居然损失了十一架？！一艘、两艘……一共九艘！美国人的航母一共多少艘？加上护卫航母是二十艘！也就是说，我们只炸到了美国一半的航母？” 　　“应该是的！” 　　“娘的，这只能算是惨胜——不，惨胜都算不上！这样的成绩可不好交代！” 　　“美国人很狡猾，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放弃对另外几艘航母的防护，这误导了我们的飞行员，让他们以为那些都是辅助舰艇……”说这话的是第三大队的大队长孔从荣。此时，他正在带领手下的几架空中堡垒对美航母编队进行最后的轰炸。 　　张晓林的心情已经完全坏了，他皱着眉头正在想着该如何向上面汇报，却听见旁边的一个手下兄弟惊呼道：“哇！那是什么？！” 　　“少大惊小怪！”张晓林喝道，低头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一道火龙正从右前方海面上升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美航母编队所在海域飞去，他双眼瞪成铜铃般大小，惊喜道：“导弹！舰舰导弹！”然后他一拍战术头盔，说：“真是的，我怎么把他们忘了？” 　　“舰舰导弹？！” 　　“给我们做指引的突袭舰队啊！嘿！风眼呼叫三号台风！风眼呼叫三号台风，收到请回答！！” 　　“三号收到，完毕！” 　　“风眼命令你部立刻转向东北方向，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有新的行动！炸弹和战术炸弹都给我留着！” 　　给孔从荣下达了新的指示后，心情有所好转，寄希望于突袭舰队能够给美国人一节黑虎掏心的张晓林立刻联系黄天勋，称从现在开始将配合他们作战。 　　“黄司令，真没看出来，你们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手。您说，要我们如何配合？” 　　黄天勋之前并没指望能够从张晓林那里获得多少帮助，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愿意接受张晓林的好意。本来对于俘虏一艘美军航母他还没太大的把握，而现在，有张晓林他们从空中提供支援，他立刻觉得大有可为。 　　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张晓林，然后黄天勋提出希望张晓林他们能够帮他们吓走那艘“大黄蜂号航母”旁边的其它航母和舰艇。 　　“黄司令，那可是美国人的旗舰！” 　　“我知道，不是旗舰，我还没兴趣俘虏呢！” 　　“黄司令，您的心还真大！”张晓林苦笑着摇头，然后认真的想了想，说：“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对你们的人来说有相当的风险！” 　　“您说。” 　　“您也看到了，我们配备有战术炸弹，所以，只要我们向那片海域发射致盲弹，就能够为你们赢得一定的时间。不过，你们带了战术墨镜没有？致盲弹可是无差别的！” 　　“战术墨镜不是问题，那就按您说的做！现在，我们先给美国人一些点心尝尝，也好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多么的好客！” 第3006章 彻底崛起 　　就体积和攻击力而言，鱼雷快艇、导弹快艇相比航母还有重巡，那简直就是老鼠和大象的差别。然而，就好像大象一旦被老鼠钻进鼻子就会有丧命之危一样，航母也好，重巡也吧，一旦被鱼雷快艇和导弹快艇近身，那结果将注定是悲剧。 　　突袭舰队首发的那枚导弹并没有对美舰造成太大的损伤，不过对于李梅为首的美航母编队的官兵而言，就好像守着一堆汽油桶严防死守任何一点火苗却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汽油桶上多了一个定时炸弹一样，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们充满绝望。 　　“中国人的突袭舰队！” 　　“上帝，怎么把它给忘了？！” 　　“将军，现在怎么办？” 　　李梅能怎么办？如果是白天，如果没有遭到中国远程轰炸机机群的突袭，如果……李梅现在忽然十分后悔。因为他们之前并不是没有机会体现解决中国的突袭舰队，白天发现那艘中国鱼雷快艇的时候，他其实完全可以派出一定规模的战机巡视周围海域。那样的话，最多花个两个小时，他相信一定可以全歼这支全部由小型舰艇组成的中国舰队。 　　深吸一口气，闭眼想了大概五分钟左右，李梅下令，命令所有的驱逐舰还有巡洋舰立刻转向后方，同时，所有的航母加速前进。 　　即使李梅之前是搞陆航的，对海战并不在行，他也已经看清了中国方面的图谋。中国人又是远程轰炸机又是突袭舰队，包括中国人针对日本舰队发动的夜袭，目的都是针对航母。中国人为什么这么做？李梅认为有两个原因。一方面中国人已经意识到了他们不是联合起来的美日舰队的对手；另一方面，中国人也没有一战击溃日本或者美国单一舰队的把握。 　　“中国人这么做，目的就是削弱我们的空中力量，好让自己在以后的对抗中先立于不败之地。试想一下，我们和日本人一旦失去空中力量，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拥有舰队数量上的优势，可是我们还是能攻还是能守？中国人接下来只要持续向我们发动空袭就够了！也就是说，不管我们在舰艇数量上拥有多大的优势，一旦空中力量遭到遏制，那接下来就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存我们的航母，唯有如此，也许才能威慑中国舰队，让他们不敢过早的主动挑起决战！” 　　以上这番话，是李梅稍晚时候对几个重巡的舰长说的。 　　彼时，在大黄蜂号航母的后方，奉命阻击中国突袭舰队的美国驱逐舰和巡洋舰，已经有超过十艘相继失去了战力，其中更有五艘正处于半沉没状态。这使得那些重巡的舰长们产生了李梅要拿他们顶缸的想法，不禁开始质疑起李梅的命令来。 　　相比空中堡垒集群的水平漫炸，突袭舰队的精准打击反而更有威胁。 　　毕竟，鱼雷和舰舰导弹作为专业的舰艇杀手，其定点杀伤力特别是破甲能力远非航弹可比。偏偏，因为被突袭舰队掩近了身，美国人的驱逐舰、巡洋舰连腾挪之术都施展不开。如此一来，突袭舰队在美国人眼中，简直成了噩梦般的存在。 　　已方航母在之前的轰炸中已经遭到了大的破坏，基本上失去了战斗能力，这种情况下，让它们承受中国突袭舰队的进攻，用它们的身躯来保护尚保存完整战力的驱逐舰和巡洋舰才是最佳方案吧？李梅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考虑到他陆航出身，对海战也许不是很在行，美国舰长们当然有权力质疑他的决定。 　　美国航母编队指挥层出现矛盾，对此，黄天勋和张晓林并不知情。他们也没时间研究这个问题。 　　美国舰长们不知道，此时中国方面的两个最高指挥正为达不到美国航母而有点头疼甚至恼怒。 　　“敌人指挥官不错！”这是张晓林给李梅的评价。作为滞留在战场上空的唯一一架空中堡垒，他现在的作用更像是突袭舰队的眼睛。亲自看到了美舰队的变阵，见证了李梅将几乎变成火船的航母从最前线拉到护卫舰群后面去保护起来，偏偏突袭舰队还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晓林不得不佩服李梅的手段。 　　舰舰导弹此时毕竟还处于起步阶段，且由导弹快艇携带的舰舰导弹质量也不可能太大，所以，这个时候要想击沉敌舰，还只能靠鱼雷再就是重磅航弹精确到米的打击。 　　空中堡垒集群的作战任务已经完成，结果虽然差强人意但是也能接受，所以张晓林还能保持不错的心态。相比他，因为不能如期的击沉哪怕是一艘美军航母，黄天勋对李梅就有点咬牙切齿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绕过驱逐舰和巡洋舰集群专打航母，但是结果却事与愿违。鱼雷快艇虽然有速度优势，但缺点也很明显，皮太薄！好嘛，打击航母的射程还没得到，先被美舰炮火击沉了五艘。眼看着继续下去绕行小队可能全军覆灭，黄天勋只好认栽，捏着鼻子让他们放弃绕行继续打击正面目标。 　　一场大战打了将近三个小时，最终以中国突袭舰队主动撤出战场告终。而此时，美国人还完好无损的战舰已经不多了。 　　后来被称为“中美北太平洋遭遇战”的这次海战，因为是人类历史上首次出动远程轰炸机部队进行超远距离作战，且打破了“排水量=战力”这一海战定律，所以被很多国家的海军院校列入教材并作为经典战例进行讲授。 　　这个夜晚，对于美国人和日本人而言，注定无眠。因为它不仅一下子就改变了中美日在太平洋上的力量对比，更重要的是，此夜过后，美日联合舰队已经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换句话说，就在这一夜之后，中国太平洋舰队开始拥有太平洋战争的主导权，他们距离完全夺得北太平洋的控制权已经为时不远了。而这必然会影响到太平洋地区陆上的战争形势。 　　通俗点讲，中国距离彻底崛起又近了一步。 第3007章 黄天勋的野心 　　中国人的空中堡垒集群和突袭舰队来得快去得也快，当这片海面沉寂下来的时候，留给美国人的，只有满目疮痍以及深深的悲愤。20艘航母，完全没砸到破坏的只有一艘护航航母；被破坏最严重的则是六艘舰队航母，因为飞行甲板以及机库还有舰岛遭到全面破坏，这六艘舰队航母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而剩下的三艘舰队航母和十艘护航航母，其被破坏情况要比这六艘舰队航母好一些，应该还能维系三分之一的战力。 　　“我们需要返航大修，但是我担心的是，中国人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吗？”李梅在发给金的电报中，其中一句话如此写道。 　　“为什么会这样？！中国人是如何找到你们的？这是太平洋，可不是中国人的南海，更不是中国人的长江、黄河！”金在回电中，如此质问李梅。 　　对此，李梅的反应只有沉默。 　　在李梅看来，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他们该如何做。 　　在突袭舰队撤走大概一刻钟之后，他就和山口交换了情报。不交换情报还好，一交换情报，他登时就产生了天崩欲裂的感觉。这个时候，对盟友隐瞒真实信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他和山口都选择了毫无保留。而了解对方情况越多，他和山口承受的心理压力就越大，因为他们忽然发现，已方已经接近处于举步维艰的地步。 　　“立刻会合，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需要统合力量！”两个人随即再次给对方发电，并透露出这样的意思。事关舰队存亡甚至国家命运，两个人此时倒顾不上耍心眼了。然而，就好像两个人在给各自大本营去电时坦诚联合舰队已经不可能改变现在的太平洋局势一样，他们同样知道，从战略的角度，双方的再次合兵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 　　新加坡，当有关美太平洋舰队航母编队在关岛以西洋面遭到中国远程轰炸机集群和突袭舰队偷袭损失惨重的消息呈到小泉面前，小泉的嘴角当时就抽抽起来，抽搐半天，骂出一句：“杜鲁门这个笨蛋！” 　　小泉非常想不通。为什么历史上那支曾经凭一己之力改变太平洋战局，让大日本帝国从天上坠落地上的美太平洋舰队忽然就不行了呢？ 　　小泉敏一郎在新加坡大骂杜鲁门是个笨蛋的时候，在美国华盛顿，好像心有灵犀一样，杜鲁门也在骂“小泉这个笨蛋”。 　　杜鲁门同样想不通，为什么在美太平洋舰队面前表现得那么强势的日联合舰队，在中国人面前就中看不中用甚至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呢？杜鲁门同时还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现在的太平洋已经不是二战刚开始时候的太平洋了，中国海军真的崛起了。 　　小泉敏一郎和杜鲁门都在深思为什么的时候，中国的重庆，欧阳云则在签发几份嘉奖电令。单纯从战果而言，薛长空他们的空中堡垒集群这次“沉没吧”完成得并不成功。不过好在有黄天勋的突袭舰队“神补刀”，所以最终结果还是令人欣喜的。欧阳云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一旦有关这次海战的相关信息被公诸于众，那对于现在的中国来说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利好消息。 　　在这一次行动中，空中堡垒集群和突袭舰队的伤亡也非常惨重，“所以必须嘉奖！而且要加大嘉奖力度！” 　　国内这边已经开始在拟订嘉奖事宜，已经被列在嘉奖名单中的突袭舰队却尤不知足。突袭舰队配合空中堡垒集群打了美国人一个措手不及，让美国人的航母几乎完全失去战力，从中国最高统帅部的角度，一来薛长空和黄天勋他们是以小搏大，二来经此一役已经奠定了中国太平洋舰队的胜局，所以即使是惨胜，在他们看来也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在当事人黄天勋看来，这一点成绩却远远不够。要知道，刚开始的时候，黄天勋他们可是想过要俘虏一艘美国航母的。而结果他们非但没能俘虏哪怕一艘美国航母，自身还出现了大的折损还必须主动撤出战场，这在黄天勋看来，简直堪称耻辱。 　　“没想到美国佬这么难搞！”在撤退途中，他对高存建说道。 　　高存建的心没黄天勋那么大，他知道黄天勋在想什么，说：“我们携带的弹药有限，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黄天勋摇头，像是自语，低声说：“一艘航母抵得上我们一百艘剑鱼，这得多少钱啊！不行，不行，不能就这么回去。” 　　高存建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还要回头再去突袭美航母编队，说：“可是我们也没弹药了。” 　　突袭舰队之所以撤出战斗，不是黄天勋他们吃不住伤亡，而是因为所有的鱼雷和导弹都打光了。 　　黄天勋：“美国航母编队这边这么多舰艇，那么进攻关岛的一定不是主力。这样，我们立刻回去关岛！” 　　高存建眨巴两下眼睛，问：“头，您的意思是回去打美国人进攻关岛的分舰队？” 　　“嗯，立刻给关岛去电，让他们派一两艘补给舰出来。” 　　“美国人应该把港口封锁了吧？” 　　“不可能，美国航母编队如此规模，他们攻打关岛的舰艇数量肯定不多！你看不出来吗？美国人欺负我们的航母不在关岛，所以他们只安排了炮舰攻打关岛，没有战机，舰艇数量又不够，我们完全可以逮机会偷袭他娘的！” 　　黄天勋想要偷袭金攻打关岛的分舰队，他这个想法和罗春健简直是不谋而合。因为缺少水上力量，罗春健之前还只是想守住关岛，但是现在有了突袭舰队，他立刻有了更大胆的主张。 　　“突袭舰队现在还有十九艘鱼雷快艇，五艘导弹快艇，两艘潜艇？力量有点单薄，不过，如果美国人全力攻打我们的话，也不是没有偷袭的机会！行，那就派两艘补给船过去。”罗春健收到黄天勋这边的电报，进而付小煜商量了一下，立刻同意了黄天勋他们的要求，派出了两艘满载的补给舰。 第3008章 金的一意孤行 　　金同意李梅的建议分兵，主观原因还在杜鲁门身上。纵观曾经的历史，金显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在乎名声。所以那个时空他可以在太平洋战局胜负未分的时候爽利的让出太平洋舰队的总司令，而现在，因为屡战屡败，即使他已经有了“下台”的觉悟，但还是希望能够在离任前收获一场胜利，以期在返回华盛顿的时候能够收获鲜花和掌声。 　　将航母单独编为一队本来是想着当黄雀的，为此，他们甚至不惜丢掉节操违背了最起码的契约精神。现在可好，黄雀没当成也就算了，他们似乎也成了那只最倒霉的蝉。不，比这还要糟糕，因为日本联合舰队也成了一只蝉…… 　　在此之前，金是欢天喜地的想要明天给中国人好看，一举端了他们的老窝的。然而在接到李梅的电报后，他知道，不管明天他们能否打下关岛，这一次太平洋战役，他们算是彻底的输了。 　　兹事体大，或者说接下来舰队能否精诚团结事关太平洋舰队的命运，金没有对手下隐瞒消息，如此一来，美国人立刻就炸窝了。 　　“司令官阁下，现在怎么办？” 　　“将军，明天还要继续攻打关岛吗？” 　　……之所以说美国是传统的海军强国，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经过将近百年的积累，美国不仅在船舶和与海战有关的军事科技上领先于世界平均水平，且在海军军事人才储备上，他们也要领先于世界平均水平。 　　美太平洋舰队纵使一败再败、纵使已经是第三次重建了，可是他们的舰长依旧拥有着极高的专业素养。所以，当有关航母编队遭袭损失惨重的消息传来，他们往往都能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从而在舰队何去何从一事上对最高指挥官形成一种压力。 　　舰长们的问话还算委婉，但金知道，他们这么做无外乎是给自己台阶下，是在委婉的提醒自己，关岛之战已经毫无意义了。 　　确实没有意义了，即使他们明天能打下关岛那又如何？难道说在航母编队等于完全失去战力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在中国航母的攻击下守住关岛吗？绝对没有这个可能。关岛距离美国本土太远了，所以即使本土还有能力提供补给，补充航母，可是时间上来得及吗？ 　　“对于金来说，这是他人生旅途中前所未有的危机！一方面，他的部下已经严重不信任他；另一方面，中国人又咄咄逼人，随时可能发起致命一击……”这是后世美国人拍的有关第二次太平洋战争的一个纪录片中的画外音。而在这段画外音响起的时候，金正站在阿拉巴马号战列舰的舰岛阳台上，神情严肃的看着不远处的关岛发着呆。 　　“我以为明天的进攻必须继续。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在我们的航母编队遭遇重创的情况下，我们即使能够打下关岛也没有守住他的能力。可是诸位先生，你们考虑过没有？中国舰队已经在海上漂流将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以来他们始终保持高速航行的状态，而且动辄对我们的陆上基地发动进攻。诸位先生，你们没看出问题吗？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中国舰队一直在消耗却始终没能得到补给。他们昨天又发动了那般规模的空袭，想象一下，中国人现在的弹药储备还剩多少？他们还有能力保持高强度的战斗吗？我可以肯定，中国人接下来肯定不会不具备发动大型决战的能力，他们一定在想方设法获得补给。中国人能从哪里获得补给？无外乎帕劳和关岛。可是帕劳已经几乎被我们炸成了白地，也就是说，事实上关岛已经成了中国人唯一的补给点。如果我们能够击破关岛，那队中国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还是那个纪录片，里面几乎完全复述了金的这番话。不过因为事实证明金的判断是错误的，所以在相关镜头将要放完的时候，画外音再次响起，很不客气的点评道：“金司令官在这里犯了个错误，他以常理衡量中国人，他却不想想，中国舰队的参谋长白崇禧将军人称小诸葛，以擅长谋算著称，他怎么可能考虑不到这些？” 　　美航母编队和日联合舰队在帕劳群岛东南海域会师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七点左右，就在这个时间点上，因为金的坚持，美国人向关岛发起了抢滩战。 　　因为觉得昨晚已经充分破坏了守军的防御阵地，所以美国人在象征性的用阿拉巴马号战列舰的主炮向目标海滩打了两发炮弹后，直接派出大约一个营的陆战队，乘坐两艘登陆艇和若干水陆两用坦克向目标海滩发起了进攻。 　　“这就开始了？”许是没想到美国人会采取这么肤浅的打法，罗春健和付小煜很不适应，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感到不可思议。 　　付小煜：“难道说他们真以为昨天的炮击已经将我们的防御工事完全摧毁了？这也太儿戏了！” 　　罗春健：“美国人自己找死，那我们就成全他们！传我命令，没有我的许可不许开火！” 　　“是不是可以给老黄他们去电了？”付小煜问。 　　“不到时候。我们先把美国人打痛了，等他们全力进攻我们的时候，突袭舰队才有机会！” 　　“行！” 　　美国人负责指挥抢滩战的是一个少校，相比金，这个少校倒是显得非常谨慎，在距离目标海滩还有大约五百米的时候，担心守军在浅海布置了水雷或者诡雷，他命令两艘橡皮艇打前站。许是被少校的态度吓住，这两艘橡皮艇上的美国兵小心翼翼的向前挺进，足足花了大概五分钟才抵达海滩。然后，两艘橡皮艇上各下去两个人，这四个美国兵认真的在附近的海滩上摸索了一会，确定没有地雷，这才向后招手，招呼同伴们上去。 　　眼看着美国人登陆之后并没有立刻向纵深挺进，而是就地搭建滩头阵地，付小煜对罗春健说：“我们的对手很警惕啊？” 　　罗春健冷笑：“他们现在越警惕，待会死得越惨！都听好了，稳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火！” 第3009章 震慑 　　罗春健的话绝非无的放矢。美军昨天的炮击确实犀利，也确实给守军的防御工事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但是，因为岛上的核心守备武器要塞炮并没有被破坏，所以，在美军缺乏空中遏制力量的情况下，守军也许不能将美国人的战列舰和巡洋舰如何，但是对抢滩的陆战队却有的是办法。 　　滩头阵地建立起来，美国人的后继部队随即源源不断的开了上来。 　　关岛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所以金原先的计划中，在航母编队作为黄雀成功的吃掉中国太平洋舰队这只螳螂后，关岛将会成为他们的前进基地，为美国接下来的太平洋攻略服务。 　　既然对关岛志在必得，所以除了必要的炮舰，金将随太平洋舰队作战的海军陆战队悉数带了过来。现在，即使认为关岛已经成了鸡肋，可是为了速战速决，金还是一开始就拿出了全力。 　　“一个团？啊呀，这就上旅了？”付小煜。 　　“美国人等不起，所以他们肯定一上来就用全力！” 　　一个旅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开始持续登陆，而抢滩成功的那个营则在十几辆水陆两用坦克的掩护下开始向纵深发起试探性进攻。 　　“半渡而击，可以了！”罗春健猛然拿起话麦大喊一声：“开火！” 　　关岛中方守军的数量并不多，也就一个旅左右，但是因为要塞炮的原因，其配备的火力强度却比得上一个军。美国海军陆战队之前的抢滩有点旁若无人，这让守军们大多心中吃味。大家早就想给美国人一个教训了，此时一接到开火命令，登时迅速的动作起来，瞬间就打出了一个小高潮。 　　“空空！”关岛纵深响起密集发炮声的时候，海滩上正搜索前进的美军士兵也罢，美舰上正观望的海军官兵也好，包括金在内，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随即，应该是为了掩饰自己惊讶的表情，金谓左右道：“日本人说中国人诡计多端，现在看来果然不假，看来在正面战场之外，他们还隐藏了部分力量。不过，他们的火炮能和我们的舰炮比吗？传令各舰，立刻自行搜索目标，可以自由射击！” 　　金说这番话的时候，显然并不担心。正如他所说，守军的火炮再强，还能强得过他们的舰炮吗？别的不说，单就两艘战列舰上的十二门主炮，就不是小小的关岛能够承受的。 　　然而，随着美海军陆战队刚刚建立的滩头阵地以及正在强渡的海面被数以百计的炮弹击中并持续发生爆炸，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守军炮火的密度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而按照他之前的估算，守军炮兵既然还能打出这样的火力密度，那说明昨天的炮击对他们根本没能造成致命的打击。 　　“还击！立刻还击！”他身边阿拉巴马号战列舰的舰长已经顾不得看他的脸色分析他的心情了，径直冲出指挥室，朝外面喊道。 　　发起登陆战的美海军陆战队，此时足有两个团的正在临近滩头阵地的海面上，甭管他们乘坐的是登陆艇还是橡皮筏亦或是水陆两用坦克，在如此密度的炮火打击下，绝对是个惨剧。海滩上同样如此，纵然有沙袋还有水陆两用坦克做掩体，可是在最少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炮弹的摧残下，他们除了祈求上帝保佑，根本没有第二种求活手段。 　　已方海军陆战队官兵在炮火中哀号惨叫，这对美舰上的美海军官兵绝对是一种心理摧残，也不用自己的长官督导，美舰上的炮兵立刻全身心投入了报复战中。美舰舰炮的射程更远，威力更大，按理说绝对可以压制住岛上守军的火力。然而，大约五分钟过去，眼见守军炮火丝毫不见减弱。金首先沉不住气了。 　　他朝麾下的巡洋舰和驱逐舰下令：“靠上去！我不相信了，中国人的火炮能强过我们的舰炮！” 　　大约五艘巡洋舰和将近十艘驱逐舰立刻抵近攒射，而随着它们距离的抵近，炮击效果登时有所改观。然而偏在这个时候，一直隐忍不发的守军要塞炮开始发威了。 　　就在金的望远镜的镜头里，原来还只是一大块山体岩石的地方忽然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然后，一只口径在三百毫米左右的炮管伸了出来。 　　当这门炮的炮管猛然往回一收，然后炮口迸发出一道火光的时候，金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一仰，随即羞恼的骂道：“Shit！” 　　三百毫米口径级别的要塞炮，射程在二十千米以上，已经足以威胁到那些突前的美巡洋舰和驱逐舰了。在金的潜意识里，这些要塞炮原本是已经被摧毁了的，它们现在再次现身，不仅让他觉得被中国人欺骗了，更是对他自信心的强烈打击。 　　“中国人在关岛究竟驻扎了多少军队？又安置了多少要塞炮？！”脑海中现出这样的疑问，又意识到造成现在这一幕和自己的指挥有很大的关系，金恼羞成怒，立刻下令两艘战列舰还有几艘重巡瞄准那些突兀出现的要塞炮进行炮击。 　　金的反应并不慢。可惜罗春健以有心算无心，已经抢得先机。 　　于是，就在金睚眦欲裂的注视下，一艘突前的驱逐舰被先后被三发炮弹击中，先是舰艏的主炮被一声爆炸撕碎，然后弹药库被引爆，直接发生殉爆被炸成了两截。 　　这炮打得实在是太准了，饶是金和他手下的舰长都是久经沙场见惯大场面的，依旧被震撼到了。 　　“怎么可能？！” 　　“上帝啊！” 　　……美国舰长们纷纷发出这样的惊叹，他们的战斗意志，就好像遭到了狙击一样，立刻出现了大幅度的跌落。 　　罗春健学兵军陆军炮兵出身，精擅学兵军炮战技术，老早就对关岛附近的海域进行了编号并测量射击诸元。也就是说，在关岛学兵守军炮兵的心中，只要美舰一旦进入射程，那它们的坐标参数就都是现成的。如此一来别说一炮中的，就是让他们想打不准都有难度。 　　试想，事关自身安危又涉及军人荣誉，他们能够容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开小差吗？ 　　当然了，如此一来他们给美国人造成的震撼和心理威慑可就十分惊人了！ 第3010章 绝望 　　金率领的美太平洋舰队战列舰编队和中国关岛守军在进行激烈炮战的时候，山口闻多率领的日联合舰队残部和李梅率领的美太平洋舰队航母编队终于在太平洋帕劳群岛南部海域会师了。 　　美国人遭遇了狙击居然还来得这么快，山口和小泽都不是傻子，两个人稍微动点脑子马上弄清楚了其中的“猫腻”。换在被中国太平洋舰队偷袭前，两个人肯定会再次大闹一场。不过现在，因为意识到联合才有一线生机，所以即使两个人心中对美国人恨到了牙根痒痒，却提都不敢提。 　　日本人这边黑着脸等待会师，美国人那边，李梅的心情同样很不好受。“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管以前李梅有没有听说过这句中国谚语，现在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其中精髓。美国人现在的处境，就是标准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山口和李梅都算得上战略大家，再加上昨天被陈策和白崇禧阴得实在是印象深刻，所以即使会师在即，他们依旧不敢放松警惕，老早的就派出侦察机四处侦察，以避免再次遭到中国舰队的偷袭。 　　很快，双方的战机就都在太平洋帕劳群岛附近海域发现了中国舰队的身影。这一发现，让山口和李梅几乎绝望。日联合舰队也罢，美航母舰队也好，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整，是能够找到一处港口停靠然后对受损的战舰特别是航母进行维修。而因为巴布亚岛沿线的沿海据点以及基地几乎被中国舰队摧毁殆尽，菲律宾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只是中国人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居然直接将他们的路给堵了。 　　“现在怎么办？要是强行突破，在缺少空中力量的情况下，成功的几率将会十分低微——山口君，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能信任美国的金将军，总觉得他的判断过于牵强了。万一中国舰队依旧拥有足够的弹药，那我们的强行突破很有可能就是送死！”小泽。 　　山口同样不相信金的判断，他沉吟一会说：“看来只能向本部请求战术指导了。如果大和魂能够参战的话，再集合美国人的力量，我们未必没有成功的希望！” 　　小泽苦笑：“现在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山口向小泉敏一郎求援，就目前东南亚日军的处境而言，这其实是十分不负责任的行为。 　　小泉敏一郎的日子并不好过！通过释放美国战俘促成日美缔结密约，这在小泉敏一郎自己看来本是他穿越以来最成功的“点金之手”。然而，因为随之而来的陆战陆战不行、海战海战不行，日本的处境似乎并没有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改变，渐渐的，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了。而这对于他这个级别的指挥官来说，对整个东南亚日军带来的影响都堪称是致命的。 　　本来在小泉敏一郎的构想中，只要能够保住新加坡一代的工业基地不失，那么即使联合舰队损失部分战力，甚至不得不重新龟缩回来，这也是能够接受的。可现在的问题是，联合舰队不仅仅是战力受损的问题而是有可能彻底“沉没”，这就不在他的接受范围以内了。 　　中国南海舰队高调出征——这对小泉又是个打击，他很清楚，在联合舰队战力大损甚至将在一定时间内被迫保持静默的情况下，中国的这支小舰队出现在马来半岛附近将会给马兰战局带来怎样恶劣的后果。 　　“祸不单行！真正是祸不单行！”他的注意力本正为联合舰队糟糕的处境所左右，现在却不得不分神考虑马兰战役下一步的布局了。 　　山口有所不知，在他派出去的水上侦察机发现中国舰队之前，小泉已经先一步知道了中国舰队出现在帕劳群岛附近的情报。不仅如此，在他面前的海图上，中国舰队的具体位置已经被标了出来。通过对海图的观察，他也比山口早一步洞悉了中国舰队的动机。 　　陈策和白崇禧原先的计划，是抢占有利地势，不让美日舰队会合的。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因为在计算美航母编队方位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偏差，结果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即中国舰队先一步抢在美日舰队前面抵达了太平洋帕劳群岛海域，而美日舰队则被他们挡在了太平洋帕劳群岛海域南边。 　　这个计算上的失误本来堪称致命，好在黄天勋的突袭舰队争气，愣是打残了美航母编队，如此一来，陈策和白崇禧在通过计算，发现他们有能力同时与美日舰队开战的时候，两个人立刻改变策略，很干脆的兵分三路，不再尝试分而歼之，而开始执行拖延战术。 　　对于金来说绝对是巨大的讽刺，他以为中国舰队将要耗尽存储的弹药物资，已经没了持续作战的能力，殊不知他的对手此时盘算着的却是如何拖死他麾下的航母编队。 　　“有很多同行曾经提到，如果当时东南亚日军的首脑小泉敏一郎将军将大和魂挺身队用于对中国舰队作战，那么也许能够改写帕劳海战的结果。对此，我只能说他们太高估日本大和魂挺身队的实力了。是，日本人的特攻部队在对美作战特别是对美太平洋舰队作战中确实有惊人的表现，几乎左右了战斗的结果。可是必须重点提出的是，他们在对阵中国人的时候，却几乎从来没有取得过胜利。所以我的观点是，不管日大和魂挺身队是否参加了帕劳海战，其实都不能影响到它的最终结果！换句话说，在中国舰队成功的空袭了日联合舰队，中国空中堡垒集群和突袭舰队成功的算计了美航母编队之后，帕劳海战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以上这段文字同样来自史泰明这个美藉中国军史学家有关第二次太平洋大战的相关论述。 　　言归正传，小泉敏一郎因为担心中国南海舰队的出现会左右马兰战役的最终结果，所以决定将大和魂挺身队用于遏制中国这支方面舰队。而他的这一决定，对山口和小泽而言，等于是断绝了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 第3011章 最终决战之前 　　山口和小泽不相信金的判断，所以即使和美航母编队会师在即，两个人心中依旧充满了绝望的情绪。不同于他们，李梅对金的判断所持却是认同态度。所以，在经历了最初的彷徨和沮丧之后，他现在反而十分期待近在眼前的决战，认为这将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复仇之战。 　　美日舰队会师的准确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左右，当双方创痕累累的战舰缓缓的出现在对方面前，纵然双方都有了思想准备，却还是被对面的惨状惊呆了。日本人就不说了，所有的航母悉数遭遇重创，基本上失去了放飞战机的能力。美国人呢，航母战力的损失比之日本人要轻微一些，但同时却损失了超过四分之一的护卫舰艇，单就损失的程度犹在日本人之上。 　　在亲眼见证美国人的惨状之前，因为觉得今日之糟糕局面都是美国人不顾大局造成的，所以山口和小泽心中多少还存有幸灾乐祸看笑话的心思。而现在，因为知道美日舰队的命运已经紧紧的联系在一起，美国人越衰败就意味着他们突围的几率越低，两人的心情就复杂了。 　　相比山口和小泽，李梅的心情同样十分复杂。他忽然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即既然中国人能够算计好了一切抓住最佳时机一举破袭美日舰队，那么他们能不考虑自家的弹药储备吗？而如果中国舰队的弹药依旧充足，那么他们接下来将何去何从？ 　　“看来当初的分兵真是个错误！也许，我们不该向日本人隐瞒行踪，那样的话……”脑海中忽然出现这些纷乱的念头，李梅重重的叹了口气。 　　如果有可能的话，陈策和白崇禧绝不会给美日舰队重新联合的机会。只是，既然失误已经发生了，他们也不会自怨自艾。昨晚针对日联合舰队的空袭，虽然航空部队出现了一定的损失，但是并没有伤到筋骨。而空中堡垒集群和突袭舰队针对美航母编队的突袭，取得的效果则超过了他们的预期，这让他们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期待，也充满了必胜的信念。 　　用陈策训诫手下舰长们的话来说：“……我们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现在到了收获的季节了！” 　　对于美日舰队接下来的动向，陈策和白崇禧判断得十分准确。而在他们看来，因为拥有绝对的空中优势，所以阻遏美日舰队回撤菲律宾并不是难题。 　　“我们现在要留意的是美日舰队究竟会选择哪条航线以及在哪个时间段试图突破我们的封锁好回撤菲律宾。就我的判断，即使我们不主动发起进攻，美日舰队也会在三天之内主动挑起战斗。美日舰队现在在这个方位，如果他们不想舍近求远，那么肯定还会选择帕劳群岛附近海域为突破点。所以我建议做以下调整……另外，我们要防范日本人的陆航。美国政府还有东南亚日本本部肯定不会坐视他们舰队灭亡，他们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挽救战局，这种情况下，不能排除他们集中陆航力量配合作战……” 　　以上的分析来自白崇禧。 　　如果说之前太平洋舰队中的不少舰长对白崇禧这个海事门外汉还不是十分服气的话，经过昨晚的连番大战，他们现在对白崇禧就只剩下一个感觉——即高山仰止！ 　　中国这边在考虑如何堵死美日舰队的回撤之路，如何收获最大战果的时候，美国大黄蜂号航母上，山口、小泽和李梅相对而坐，也正在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山口闻多和李梅的大局观其实都不差，遗憾的是，山口上面还有个小泉，李梅上面还有个金。所以直到现在，他们才算真正拥有了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和机会。 　　召开联席会议本来出自李梅的建议，李梅也主动提出可以将会场设在武久号上。 　　不过，因为山口觉得接下来的突破必须仰仗美国人残存的空中力量，所以他将姿态放得更低，于是，经过一番谦让后，最终在大黄蜂号航母上进行了这次会议。 　　山口和李梅都是聪明人，在两人都将姿态放得很低的情况下，会议进行得比较和谐和顺畅。双方首先互通有无，李梅在获悉日军本部将不派陆航进行支援的消息后，他说：“中国舰队堵在我们的北面，很显然，他们已经洞察到了我们的意图。而就我们目前的情况，向菲律宾突进也确实是唯一选择。也就是说，这一战我们势在必行，而且将是有我无敌的惨烈厮杀！” 　　“您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请问您具体是如何打算的？”小泽。 　　“金司令官之前判断说中国舰队的物资补给也许出现了这个问题，我在统计了中国舰队这段时间的弹药消耗数据后，觉得这个判断是有事实依据的。所以我觉得，虽然对我们来说肯定将是非常艰难的战斗，但我们也不是没有胜算——” 　　山口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说：“李梅将军，我不赞同您的话。支那舰队现任参谋长可是白崇禧，您也许不知道，在支那，这个人被称为‘小诸葛’。诸葛是中国古代一个智将的姓氏，其人以多谋善算闻名。白崇禧既然享有这个盛誉，我想他不可能会忽略这个因素。所以，我觉得在计算战争因素的时候，支那舰队弹药不足这个条件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啊！听您的，我们不计算这个因素——”李梅说着右手食指和中指轻叩两下桌面，顿了顿接着道：“相比中国舰队，我认为我们最大的胜算在于舰艇和舰炮的数量，我们的这个优势，在敌我双方空中力量对等的情况下，将会起到决定胜负的作用。不过现在，它将是我们自保的主要手段。所以，面对中国舰队肯定的空中打击和骚扰，我以为我们应该以密集阵形发起进攻！这么做的好处，是能够保持防空火力的密度，从而最大程度的遏制中国舰队空中力量的发挥！同样的原因，我们可以在晚上发动进攻。晚上的话，中国飞行员的视力受到影响，其投弹精度肯定有所下降！” 第3012章 决战前奏 　　如何破解当前危局，李梅和山口以及小泽都花了大量的心思。而李梅所提出的方案，山口和小泽也有想到。不过，前车之鉴，有昨晚的惨痛教训在前，他们最终却没有采取这个方案。 　　山口和小泽来之前就商量好了，这次会议，他们两人将由小泽唱红脸多多质疑挑事，山口唱白脸居中调和。 　　李梅的话说完，小泽和山口对视一眼，说：“将军，您这个方案，我之前和山口司令官有讨论过。不过，我觉得这并不适合当前局势。小岛君，把录影带拿上来！将军，你们这里有电影机吗？昨天晚上的战斗画面，我们的随军摄像师有记录，我想您应该看一看。” 　　十分钟后，李梅叫停了电影机的播放。在手下参谋将窗帘拉开后，他看着山口和小泽说：“小泽将军想要表达的意思我领会到了。我想说的是，中国空军在晚上都这么犀利，白天的话，我们岂不是更加吃亏。所以，要想突围的话只能在晚上。” 　　“但是我听说贵军的飞行员并不适应夜战。”小泽立即反驳道。 　　“这和我们的飞行员适不适应夜战并无关系。虽然说出来挺令人惭愧的，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就海航部队的战力而言，我们并不是中国人的对手。所以，除非必须，我们不会动用海航部队。” 　　小泽听李梅这么说，眼睛立刻瞪圆了，喝道：“不动用海航部队？您的意思，是单凭舰炮突破支那舰队的防线？李梅将军，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梅确实不想动用海航部队，或者说，为了太平洋舰队乃至美国海军在太平洋的未来，他必须尽可能的保护残存的海航力量。李梅想得很清楚，即使他们这一次能够突破中国舰队的封锁成功的靠泊菲律宾，那么接下来也会遭到中国舰队的持续进攻。甚至有可能再次遭到中国空中堡垒集群的持续进攻，那样的话，能够保存一支空中力量就太重要了。 　　“看来小泽将军对突破中国舰队的封锁根本就没有信心，山口司令官，您是老海军了，您应该知道，这个时候自信心和士气对我们有多么重要。如果贵军都是小泽将军这样的想法，恕我直言，我们已经没必要再继续这个会议了！” 　　论斡旋能力，李梅远比小泽强，他这番话说出来，登时就让小泽的脸完全黑了下去。小泽黑着脸正要将“黑脸”扮到底，山口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说道：“李梅将军，我想您误会了小泽君的意思，他并不是没有信心，而是觉得我们已经没有再吃败仗的资本了。如果我们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一次性突破支那舰队的封锁，李梅将军，接下来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我想不需要我详述吧？正因为被敌人取得了先机，我们才需要开这次联席会议。李梅将军，就我看来，要想突破支那舰队的封锁，肯定需要贵军的海航部队出力。我甚至认为，我们能够成功突围，关键就在贵部的海航部队身上——” 　　山口和小泽一个唱正调一个唱反调，而无论正调反调都句句不离已方的海航部队，李梅不是傻子，稍微动动脑子便明白了他们的用心。他连连摇头，正欲用一种比较委婉的语气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忽然听见一声“报告”，转头看去，却见一个通讯参谋脸色严肃的持一份电报过来，他皱皱眉头，问：“肖恩，什么事？” 　　“将军，司令官阁下来电，他们遭到了支那突袭舰队的袭击，关岛攻略有变——” 　　“什么？”李梅立刻站了起来。从肖恩手中接过电报，他一目十行的看完，脸上的阴云越来越重。 　　山口和小泽正为他神色的变幻惊疑不定，却听见他说道：“山口司令官、小泽将军，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们的关岛攻略有变，金司令官率领的战列舰编队在进攻关岛的时候遭到了中国突袭舰队的偷袭，损失惨重！” 　　山口：“突袭舰队？！又是突袭舰队？是偷袭吉万港的那个突袭舰队吗？” 　　“如果中国人在太平洋上没有第二支突袭舰队，应该是。” 　　小泽冷笑起来，低语：“咎由自取！” 　　小泽这话侮辱性太强了，李梅登时眉眼一竖，喝问道：“小泽将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看到我们太平洋舰队遭遇惨败，您很高兴吗？” 　　小泽哼了一声。 　　山口则瞪了他一眼，然后对李梅说道：“李梅将军，请不要介意，小泽君应该是关己则乱，情绪有点失控了！”然后他又呵斥小泽道：“小泽君，不管怎么说，我们和美太平洋舰队都是友军，您这样的态度，会让盟友感到心寒的！以后切不可这样了！” 　　小泽这个表现不管有无表演的成分在内，显然都太过了，所以山口也不得不以严厉的语气向他提出警告。 　　应该是认识到了这一点，小泽很配合的“哈伊”一声，然后对李梅说：“李梅将军，刚才确实过分了！还请原谅。” 　　这回，则轮到李梅冷哼出声。显然，小泽的道歉并不能让他满意。 　　气氛有点冷场，山口见状咳嗽两声，诚恳的看向李梅，说：“李梅将军，支那人的狡诈您应该见识到了，所以我以为突围越快越好，您看呢？” 　　李梅：“我承认您说的是对的，不过就是要突围，我们也得首先和金司令官会合才行。金司令官他们现在正陷入苦战，还请你们理解我的心情！” 　　金率领的美战列舰编队此时确实陷入了苦战，黄天勋率领的突袭舰队在美国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关岛守军吸引过去的时候突然从美军西南方向杀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近美舰队，随即用一轮导弹齐射几乎打趴了美国人居后的那艘战列舰。而等美国人回过神来，调转炮口想要应战中国突袭舰队的时候，突袭舰队的鱼雷快艇已经获得了射程。 　　对这支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关键位置的中国快速反应舰队，金的反应那是又恨又怕。而直到黄天勋他们的所有舰艇现出真身之后，金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处境已经玄了。 　　经过昨晚的苦战，突袭舰队残存的舰艇不足三分之一，而起总排水量甚至还比不上美国人的一艘重巡。因此，虽然对其又恨又怕，可是在所有敌舰都现出真身后，金弄清其数量后，又悄悄的舒了一口气。以为对方也只能恶心一下自己而已。而仅仅过去十分钟左右，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轻敌了。 第3013章 老鼠与大象 　　从空中俯瞰，会发现眼前的画面颇具喜感。 　　中国的鱼雷快艇还有导弹快艇以及潜艇相比美国的战列舰，那就是标准版的“老鼠与大象”。大象有着体格上的巨大优势，而且还有着长长的鼻子，似乎轻轻一扫就能将老鼠碾成渣。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任凭大象的鼻子狂扫，却无法奈老鼠其何。相反，在老鼠“吐沫”的攻击下，大象东边掉一块肉、西边破一个洞，反而显得十分狼狈。 　　“老鼠与大象”这一说法正出自史泰明，而在相关的论述中，他如此写道：“金司令官对关岛势在必得，这份自信是值得肯定的，可是他却似乎忘记了刚刚的吉万之战以及航母编队遭袭的事情。可以想象一下，不到三十艘的中国小艇对上两艘美国战列舰，那就是老鼠与大象，偏偏，最后获胜的居然是老鼠。很不可思议，不过纵观整个过程，似乎又是必然的。当金司令官将所有护卫舰都驱赶到前面，令他们抵近与中国岸上炮台展开对射的时候，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距离金发报给李梅仅仅过去二十分钟，关岛海战就发生了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变化。当一艘中国潜艇突然在距离阿拉巴马号战列舰仅仅一千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探出头来，并且成功的向阿拉巴马号战列舰的左舷发射了四枚鱼雷，用史泰明的话说：“至此，美国战列舰编队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鱼雷！鱼雷！”阿拉巴马号上，左舷的美国水兵就好像被蛰了屁股一样，歇斯底里的惨叫起来。 　　舰岛上，金听到叫声转头望去，脸色马上白削一片。“声呐兵呢？声呐兵呢？”被敌方潜艇逼近到如此近的距离，这当然是声呐兵的问题。中国的鱼雷技术全球独步，速度上具备压倒性优势不说，具备潜射能力之后还让防守变得非常困难。所以，别说已经被对方逼近到将近一千五百米的距离，而阿拉巴马号的主机还没有达到额定速度，便是距离再远一些，阿拉巴马号的主机正全速运转，面对四枚鱼雷齐射，全部躲开甚至避开要害的可能性也十分低微。 　　阿拉巴马号上的气氛登时就变得紧张起来，军官们的吆喝声中，本来还处于赋闲状态的美国水兵全员出动，纷纷扑向自己的岗位。机枪、速射炮的声音爆豆般的响了起来。及至后来，连高射炮还有舰尾的几门副炮也加入了射击。然而，那四枚鱼雷就好像已经通灵了一样，愣是躲过了美军炮弹、子弹的疯狂狙击，坚定的向阿拉巴马号的左舷撞了过去。 　　“深水炸弹！深水炸弹！”另外一艘战列舰阿肯色号上，舰长布雷德上校高声喊道。阿肯色号的位置处于阿拉巴马号的左前方，所以从布雷德的视角，正好能够看到那四条白色水线飞速的向阿拉巴马号靠近。 　　要说战列舰这种海上巨无霸最怕什么，当然首数鱼雷。担心会步阿拉巴马号的后尘，布雷德强忍心头的恐惧，有点马后炮的下令全舰立刻投入反潜作战。 　　一千五百米的距离，对于最高时速能够达到59节的45-1型鱼雷而言，只需要五十秒左右的时间就能射抵目标。五十秒，这个时间还不够阿拉巴马号将主机提升到额定转速。自然，除非能够中途用枪炮狙掉，否则的话，阿拉巴马号绝对难逃厄运。 　　阿克色号战列舰上正鸡飞狗跳，阿拉巴马号上，随着舰身忽然重重的一颤，意识到这是敌人的鱼雷撞上了舰身，上至金，下至普通的美国水兵，所有人手上的动作都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几乎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的同时，就好像忽然同时接到了命令一样，为数众多的美国大兵惨呼出声，齐齐的转身就跑，不少人更直接趴到了甲板上。而金死死的抓住面前的栏杆，牙关紧叩，强忍着剧烈的爆炸声中，左舷激起了一道三十几米高的水浪。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左舷的几个美国大兵惊呼着抱头蹲在了甲板上，更有人直接趴下。 　　当然是马后炮，因为就在阿肯色号上的水兵开始疯狂的向海下投掷深水炸弹的时候，突袭舰队参与进攻的另外两艘潜艇已经在阿拉巴马号的右舷露出了身影。 　　不得不说，对于潜艇的应用，黄天勋真正做到了极致，成功的将麾下的潜艇变成了大海中的刺客，而且连番出手瞄准的都是极有价值的目标。 　　三艘潜艇都潜进到了阿拉巴马号战列舰的附近，这对黄天勋来说本是超过预期的成功，是非常完美的一个开局，然后，因为首先露面的那艘潜艇在发射出去四枚鱼雷后立刻被美舰密集的炮火击中，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喜色。 　　黄天勋战前其实就已经预料到，即使突袭舰队能够偷袭成功，但自身也一定会付出重大的代价。 　　白天不同于晚上，战列舰也不同于航母。 　　白天在视线良好的情况下，似潜艇还有鱼雷快艇这类需要抵近目标发动进攻的舰艇，即使它们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到射程，但是想要完成进攻再全身而退却基本上没有可能。毕竟，相比潜艇和鱼雷快艇的速度，舰炮调整射角的速度更快，而战列舰上其它没有，舰炮却几乎要多少有多少。 　　本来，在拥有潜射鱼雷之后，潜艇倒有在水底发射鱼雷再潜走的机会。只是，因为顾忌对方的声呐，担心在偷到射程之前先被对方侦听到然后遭遇深水炸弹进攻，又担心射程不够会给敌舰避让的机会，所以权衡之后，黄天勋还是狠心下达命令，要求参与进攻的三艘潜艇必须抵近一定的距离才准许发动进攻。至于鱼雷快艇和导弹快艇，前者其实就是用来吸引敌舰注意力好为潜艇创造战机的，而后者因为导弹的破坏性局限于舰上建筑，所以黄天勋并不敢对其寄予厚望。 　　“立刻弃艇，兄弟们，你们已经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在话麦中，黄天勋大声喊道。 　　首艇确实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他们虽然只发射出去四枚鱼雷，但这四枚鱼雷皆击中目标，而且就目测到的情况看，它们给阿拉巴马号战列舰造成的破坏还相当之大。 第3014章 疯、拼 　　黄天勋因为战友的牺牲而面色严肃，关岛守军最高指挥官罗春健同样如此。美国人不计后果的还击还是给守军造成了很大的杀伤，就在刚才，一个要塞炮台因为连续被两枚两百四十毫米口径的炮弹击中，虽然炮台无碍，但是里面的炮兵却被震得七窍流血，他们也成了守军第一批牺牲的战士。 　　眼见那个炮台迟迟无法再次开炮，罗春健便知道里面的兄弟肯定遇难了。“疯了，美国人真是疯了！他们连屁股都不要了？这是什么打法？！”他对付小煜道。 　　付小煜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正式开打之前，他预想过各种局面，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美国人居然敢全力进攻。要知道，这可不是一面倒的围歼战，或者美国人已经控制了整个太平洋。 　　“美国人应该没想到黄司令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吧，毕竟，昨天晚上他们还在几百海里开外。” 　　“那也不能这么打啊！难道美国人不知道一拳用老却杀敌不死会有什么后果吗？而且，他们似乎一点都不顾惜登陆部队——”罗春健一边说一边摇头，他是真看不懂金的布局了。 　　“好！”付小煜忽然大声叫道，却是在他的望远镜镜头里，看见远处的阿拉巴马号舰身附近再次激起了几道水柱。 　　而他这声好才喊出口，距离他们大约一千多米的地方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罗春健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山体上，说：“娘的，美国人真的疯了！” 　　守军要塞炮台的突然集火，其实已经给美国舰队造成了相当大的杀伤。不过，因为除非能够正好击中美舰的弹药库或者轮机房引发殉爆，否则并不能瘫痪美舰战力或者击沉美舰，打到现在，单就局面上而言，守军似乎并没能完全取得赢面。 　　罗春健说美国人疯了，因为美国人现在的表现已经完全突破了他心中固有的概念。说起来对美国人而言绝对是耻辱，因为美国军队之前在对日作战中糟糕的表现，世界上对美国军队的评价，已经形成了如下概念：即美国大兵远比其它任何一个主要参战国的士兵更加怕死，且美国大兵的心中，永远也不会有置死地而后生的觉悟。 　　据此，罗春健和付小煜昨晚得出的推论是，只要他们能够出其不意的予以美国登陆部队沉重打击，再有黄天勋他们从旁边辅助，给出“有伏击、事不可为”这样的台阶，那么美国舰队一定会顺势撤出战斗，而他们也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守住关岛甚至收获一场小胜。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一向“贪生怕死”的美国人今天居然转性了。 　　刚才发生剧烈爆炸的炮台，就是因为遭到了美舰持续的炮击导致弹药被引爆发生殉爆所致。而在此之前，它和其它的兄弟炮台已经击沉七艘驱逐舰并重创了两艘巡洋舰。 　　同样疯了的还有已经登岛的美海军陆战队。此时，在守军炮火迎头痛击下，一个旅的陆战队战损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这样的战损率，放在平时，早能让美军“扯呼”了，但是现在，美国人不仅还在坚持，居然还敢发动冲锋。 　　“难道说美国人想夺得关岛作为暂时休整地？”付小煜道。 　　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了。美国航母编队在遭遇重创的情况下，必然需要一个地方进行休整，而在中国太平洋舰队堵住其通往菲律宾航道的情况下，关岛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罗春健想了想，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他的狠劲也上来了，吼道：“大不了炸岛！娘的，拼了！”随即，他拿起话麦喊道：“肖明阁，听到请回话！” 　　“收到！头，是不是轮到我们了？” 　　“鱼雷都挂好了？” 　　“挂好了！就等您下命令呢！” 　　“好，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出发！”顿了顿，罗春健又说：“告诉兄弟们！一定要活着回来！” 　　“是！” 　　关岛守军也是有航空部队的，虽然规模很小而且都是水上战机，可是在美军没有航母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又有两艘中国潜艇在战舰右舷露出头来，金终于意识到今天情况不对了。而此时阿拉巴马号因为上一次的鱼雷攻击，甲板炮台正处于比较混乱的状态。之前击中阿拉巴马号的四枚鱼雷皆为重型，所以纵然阿拉巴马号的护甲远比一般舰艇厚重，却还是被撕开了四个口子，被破坏掉了三个水密仓。这让阿拉巴马号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倾斜，自然，机动性能也受到了影响。而受上一次鱼雷攻击的影响，此时的阿拉巴马号甲板上一片混乱，很多美国大兵都脱离了炮位，乃至于没能第一时间向那两艘潜艇发起进攻。 　　意识到接下来对阿拉巴马号而言是关键时刻，金一边强自镇定，命令阿拉巴马号加速前进，同时呼唤前面的驱逐舰和巡洋舰提供支援。 　　趁着第一艘潜艇成功重创阿拉巴马号，并成功吸引美军注意力的当口，突袭舰队的鱼雷快艇已经再次拉近了与阿拉巴马号的距离。而在它们的后面，距离阿拉巴马号大约十余千米的地方，黄天勋看着面前的雷达屏，正在指挥手下的导弹兵进行最后的参数校正。 　　十余艘鱼雷快艇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包围上来，而已方士兵有的趴在甲板上有的躲藏在掩体后面，一个个浑然没有意识到大难临头，这让阿拉巴马号甲板上负责指挥炮台作战的美军官佐相当恼火，他们脚踢手拽，将那些士兵从甲板上或者掩体后面拽起来，一边嘶声吼道：“等死吗？开炮！立刻开炮！” 　　阿拉巴马号是旗舰，而且司令官金就在上面，美国人自然不可能坐视它被中国小艇围攻。听到旗舰的呼救，包括阿肯色号在内，所有的美舰都开始向阿拉巴马号靠拢。相比阿拉巴马号，它们的主机倒是一直在满负荷工作，所以无论调头还是转向速度都很快。当然了，饶是它们将速度加到最大，可是又怎比得了以速度见长的中国突袭舰队的快艇。于是，它们这边才开始转身，那厢，中国突袭舰队突前的潜艇和导弹快艇已经向阿拉巴马号发动了密集的鱼雷攻击。 第3015章 导弹 　　对于美国人而言，很悲剧的一个现实是，虽然阿拉巴马号战列舰从排水量上而言相对于快艇或者潜艇堪称巨无霸，但是，无论是远距离压制还是近距离封锁，对于速度一般的潜艇还有一定的遏制能力，但是对于快艇，却好像大炮打蚊子一样，有力使不上。 　　金今天明显犯了轻敌的错误，不仅如此，在突袭舰队出现的时候，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召唤驱逐舰和巡洋舰提供支援，等他反应过来，发现对付中国快艇还只能依赖驱逐舰和巡洋舰的时候，一切已经迟了。 　　后出现的两艘中国潜艇一共向阿拉巴马号的右舷发射了五枚鱼雷。速度上来的阿拉巴马号躲开了一枚，然后被四枚击中舰艇的中部和尾部，持续的爆炸声中，阿拉巴马号位于舰艇中后部的动力舱受损，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阿拉巴马号的速度本来就不快，这一下立刻等于大象被缚住了两只后脚，立刻成了中国鱼雷艇追逐的目标。 　　“撤！撤！”黄天勋在后面看得分明，立刻下令两艘潜艇撤退。深水炸弹始终是潜艇的天敌，好在中国潜艇因为采取的是较为先进的水滴型外形，动力系统又领先于世界水平，所以水上速度还不是太慢。在美国驱逐舰和巡洋舰已经往回赶的情况下，早一点撤退也许还有逃出生天的希望。且，鱼雷艇小部队已经获得了射程，也就是说，这两艘潜艇已经完成了吸引美军注意力的任务。 　　又是四道水柱傍着阿拉巴马号的舰体炸开，连续遭到八枚鱼雷的打击，饶是阿拉巴马号“身体壮硕”，此时也不禁现出“老态龙钟”之态，速度慢下来不说，转身也变得更加困难。 　　趁它病要它命，这一次没用黄天勋指挥，获得射程的中国鱼雷艇便集体发动，阿拉巴马号附近的海面上，登时出现了超过十条的白色水线。 　　“Shit！中国人欺人太甚！”金的身边，有比较文青的美国军官双拳紧握，脸上青筋勃发。美国人真正被气到了，特别是这些正规海军院校出来的。他们接受的教育里何曾有过这样的概念，巨无霸一样的战列舰居然会遭到一群老鼠一样的快艇的攻击，而且居然还毫无还手之力。 　　耻辱！必须用鲜血进行洗刷的耻辱！ 　　美舰针对要塞炮台的炮击变得稀薄起来，罗春健和付小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了关注海上战斗的心情。两个人胆子都是极大的，上到一个高点拿起望远镜打望，正好看到将近十枚鱼雷击中阿拉巴马号的舰尾，然后阿拉巴马号在一片白色的水光中，舰尾下沉，舰艏上翘，呈现倾覆之态。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放下望远镜，对视一眼之后，罗春健说道：“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付小煜：“黄天勋这一次赚大发了！”语气中带有一丝艳羡。 　　突袭舰队以几艘潜艇和几艘鱼雷快艇为代价换得美军一艘战列舰，怎么看都是赚了。而现在看来，突袭舰队的战果绝不仅此。 　　罗春健笑了，打趣他：“怎么？眼红了？放心吧，我们的功劳也少不了。”说着他看向海滩上还在挣扎的美国大兵，接着说：“让兄弟们别放炮了，抓活的！” 　　从美国人的驱逐舰和巡洋舰开始回撤起，罗春健便知道，只要黄天勋不是太贪心，及时收手，这场战斗就到此为止了。意识到这一点，他令人立刻给黄天勋去电，让他“悠着点，不要因为贪大反而把稳赚的局面搞赔了”。 　　打到现在，关岛守军损失的不过几座炮台以及几十个士兵，相比他们，突袭舰队的损失有点大。所以，虽然知道罗春健的提醒是善意的，黄天勋却没有接受的意思。还在广州海军学院的时候，刚接触到导弹，负责教授的教官就曾明言：这将是未来海战的霸主！是弱势一方可以发起不对等海战的基石。曾经，对于教官的话，黄天勋是深信不疑的。不过经历过昨天的战斗后，他心中对于导弹的作用却起了一丝疑惑。导弹确实是个好东西，光是能够发起超远距离的精确打击就足以令它跻身先进武器的行列。不过似乎威力太小了，根本不足以击沉大型舰艇。比如现在，如果导弹具备击沉哪怕重创阿拉巴马号战列舰的能力，那还需要手下的兄弟付出这大的牺牲吗？客观的说，到现在为止，突袭舰队已经取得了不俗的战绩。要知道阿拉巴马号可不仅仅是一艘战列舰这么简单，同时它还是美国人的旗舰，而看现在的情况，它即使不会马上沉没，但是也肯定无法再全身而退了。应该是心中对导弹还抱有一丝幻想的，所以，黄天勋一边要求仅剩的那艘潜艇立刻逃离战场、要求鱼雷快艇以保证自身安全为准则自由作战，同时，他切换指挥频道，要求所有的导弹快艇听从自己的统一指挥，将攻击目标锁定为阿肯色号战列舰。 　　突袭舰队现在还有五艘导弹快艇，共装备十九枚海神舰舰导弹。 　　剑鱼型导弹快艇的标配是十二枚导弹，其中六枚为中距海神舰舰导弹，六枚为短距海蛇舰舰导弹。昨晚的战斗，十二艘导弹快艇参战，结果有两艘被美舰炮火击沉，还有五艘则因为受到了一定的损伤或者导弹用光又得不到补给，所以失去了战斗能力。 　　“十九枚海神，就算只有一半击中目标，那炸药当量也相当于八枚重型鱼雷，我倒要看看，它们能给美国人的战列舰造成多大的损伤！”心中这样想着，黄天勋问道：“都锁定目标了吗？”得到手下艇长们肯定的回答，他深吸一口气，猛然喝道：“全体都有了，发射！” 　　五艘导弹快艇呈三角形布阵，它们此时距离阿肯色号大概有六十千米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即使是在天气晴好的白天，即使依赖望远镜，即使视野畅通，阿肯色号在各艇瞭望手的眼睛里也只是一个小黑点一样的存在。所以，导弹操作手要想击中目标，除了必须利用舰载雷达提供的参数精确计算出最佳发射角度，还得考虑进阿肯色号的行进速度算出一个精确的提前量。这也是担任操作手的士官必须有高中以上学历的根本原因。 第3016章 目标战列舰 　　所有导弹快艇的标配都是六枚中距、六枚短距，之所以现在只剩下中距，盖因为昨晚的战斗，黄天勋一心求大，所以为了保证精确度，要求导弹快艇务必抵近射击。而如此做的后果，一是将近距导弹消耗一空，再就是让导弹快艇部队出现了相当的折损。 　　相比战列舰，体积更大的航母要好瞄准一些。当然了，一个晚上一个白天，天时因素拉平了这一差异，所以对于突袭舰队的导弹操作手而言，他们要想取得好的战绩，还是看各自的计算能力以及综合素质。 　　“嘭嘭嘭……”随着黄天勋一声令下，五艘导弹快艇相继打出了自己的首枚导弹。不同于发射鱼雷，只能在海面上激起一道浪花，导弹发射的场面要壮观许多。从罗春健和付小煜的视角，他们只见到远处海面上忽然升起五道浓厚的烟柱，随即便看到几团绚烂的焰火向美舰所在海面飞了过去。 　　阿拉巴马号上，美国人已经乱成一团。 　　没办法不乱。在舰尾缓缓下沉，舰首上翘的情况下，包括金在内，所有阿拉巴马号上的美国人除非伸手死死抓住附近的攀附物，或者身后恰好有舱体、栏杆等阻挡物，否则的话就难逃滚地葫芦的命运。 　　连续遭遇三轮鱼雷打击，阿拉巴马号上的美国兵的心弦已经被调到最紧的状态，这个时候舰体状态忽然发生改变，不少人第一时间都没能做出正确反应。好么，登时，甲板上只听见惨叫声、惊呼声一片，然后便是一甲板的滚地葫芦。 　　“阁下，您必须尽快转移！越快越好！”金麾下的军官们再次劝说金。 　　金双手死死的抓住身前的栏杆，回头望去，看到中国鱼雷艇正飞速的向四周散去，而不远处，五道烟柱的背景下，五个“光点”（从金的视角，肉眼望去只能看到五个光点）正飞速靠近，意识到那是中国人的杀手锏导弹，他心中哀鸣一声，对一边的舰长库雷说道：“准备弃舰吧！” 　　“将军！”库雷看来还心有不甘或者说心存幻想，但是对上金那死鱼般的眼珠，他喊出一声将军后就打住了——不管这几枚飞弹的目标是不是阿拉巴马号，就阿拉巴马号这个情况，难道还有离开的希望吗？金不要求自己殉舰，这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难道说自己要主动提出殉舰？不，不，阿拉巴马号变成现在这样，并不是他的过错。他为什么要殉葬？ 　　美国人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当然这不排除他们被守军的要塞炮打怕了，觉得这正是撤离危险海域好机会的因素。旗舰遇难，护卫舰艇提供救护义不容辞。也不需要金下达命令，一艘艘小艇被放了下去，同时，各艘舰的大小舰炮自主寻找目标，向那些“逃逸”的中国鱼雷快艇狂轰烂射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前一秒回头还在远处的五个光点，后一秒再看时已经变成了耀眼的火球——五枚导弹跨海而来，随着距离的拉近，正在导弹飞行轨道上的阿拉巴马号、阿肯色号上的美国兵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不争气的狂跳起来，不少人的目光四处巡弋，只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坚固的掩体以容藏身。 　　“飞弹！中国人的飞弹！”那些驱逐舰和巡洋舰上，不少美国大兵翘首望着，有那么几秒钟无不心神失守。这些美国大兵里面，绝大多数人对于导弹都是只闻其名而没有见过真身。越是如此，对于这种代表了当今世界最高军事技术的武器，他们便越发的敬畏。对于他们来说，突袭舰队发射的鱼雷固然可怖可恨，但毕竟是“看得见”知道其破坏力的东西，所以固然害怕却还有个底线。但是导弹，因为不知道其破坏力究竟如何，又是如何能够从“天外飞来”进行精确打击的，所以他们反而更加的忐忑，就生怕自己会成为被飞弹瞄中的倒霉蛋。 　　五个光点变成五个火球，在美舰组织起来的密集炮火中呼啸而来。当确定其方向是阿肯色号航母之后，阿拉巴马号上，本来已经将头埋到甲板上的不少美国兵如释重负的舒出一口气。而阿肯色号航母上，从舰长布雷德开始，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加入了战斗。 　　“左满舵！摆脱，立刻摆脱！”这是布雷德的声音。 　　“射击！射击！”这是甲板上的一线指挥官的。 　　还有一些污言秽语，则是难敌心理压力的一线战兵的。 　　而随着一个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阿肯色号舰尾位置砸去，哪里的美国兵就好像忽然被捅了老窝的马蜂一样，登时作鸟兽散。 　　“轰隆隆！”伴随着一团火云炸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几个跑之不及的美国大兵被气浪掀起，惨叫着连同他们身边的舰体零件向四周飞去。 　　五枚导弹，最终只有三枚正中目标，而另外两枚则玄之又玄的擦着阿肯色号的舰尾落入水中，差点就炸毁了阿肯色号的螺旋桨。 　　这五枚导弹只是前奏，是用来为后面的导弹修正参数的，随着黄天勋发出这样的指示：“还不错！继续！”剩下的十四妹导弹接二连三的飞起，惊得阿肯色号上的美国大兵头皮发麻怪叫连连。 　　“狡诈的中国人！”金此时已经被接到了一艘小艇上，他目送着十四个火球越顶而过向阿肯色号飞去，脸上一片灰败颜色，愤愤道。 　　突袭舰队的目的至此已经十分明朗，它们就是要通过对美军战列舰的打击，让金的战列舰编队失去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 　　新一轮的视觉大餐，在令美国人头皮发麻的连续爆炸声中，十四枚海神有十一枚击中目标，其中有三枚正中阿肯色号的舰岛，直接将舰岛从中间给炸断了。而在这一轮攻击之后，阿肯色号的动力系统虽然尚完好，可是因为舰体上层建筑皆遭受了程度不同的破坏，且出现了将近一百人的伤亡，很显然是无法继续用于作战了。 第3017章 杜鲁门的噩梦 　　突袭舰队的表演并没有就此结束，在美国其它舰艇开始为救援阿拉巴马号和阿肯色号两艘战列舰而努力的时候，四散的中国鱼雷快艇开始了它们最擅长的袭扰战。不仅如此，随着关岛守军派出的水上战机携鱼雷驾临战场，已经士气尽丧的美国人登时呈左支右拙之态。随着又有两艘驱逐舰被击沉、一艘重巡遭遇重创，美国人彻底失去了斗志，而金也只能黯然下令，命令舰队向李梅的航母编队所在海域转移，同时去电李梅要求他派战舰接引。 　　海滩上，登陆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此时大约还有一个团左右的兵力。金还算仁义，在决定撤离前致电他们，允许他们向守军投降。于是，当一直没有露面的守军地面部队小心翼翼的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一群垂头丧气瘫坐在海滩上已经毫无斗志的美国大兵。 　　当着一千余美国大兵被荷枪实弹的守军押着进入关岛纵深的时候，罗春健和付小煜对视一眼，脸上展露笑容。罗春健道：“现在可以发报捷电报了！嘿嘿，有这一千多俘虏在手，美国人是不可能再发动强攻了！” 　　捷报先传到太平洋舰队司令部，然后经陈策上报最高统帅部。 　　欧阳云接到报告，扼腕叫道：“太好了，大局已定！” 　　欧阳云等人此时正在开会，其他人同时闻讯，众人无不喜形于色。何应钦走到地图前，说：“关岛无碍，美日海军就失去了一处歇脚之地。现在对于他们来说，退往菲律宾就不仅仅是唯一选择且是最后选择了。看来第二次太平洋战役很快就会有最终结果。” 　　这一点，在座的都能想明白。美国人如果能够打下关岛，那他们还能以关岛为基地进行短期休整，而拿不下关岛的话，在巴布亚岛去不得的情况下，拖得越久就越对他们不利。所以，美日联合舰队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向菲律宾突围。 　　邓锡侯：“真看不出来，健生兄不仅精擅陆战，海战居然同样在行。在最高统帅之后，我们可又多了一个全面型统帅了。” 　　欧阳云：“关岛大捷虽然战果比不得昨晚的两场海战，可是罗春健和黄天勋能够以弱胜强，必须嘉奖！击沉阿拉巴马号战列舰，击伤阿肯色号战列舰，击沉其它各型舰艇十余艘！呵呵，这一下子，可是又一个三分之一美太平洋舰队没了！诸位老总，知道我现在最想看到什么吗？” 　　“什么？”马上有人凑趣问道。 　　“杜鲁门和小泉敏一郎的脸色！我想他们肯定气得鼻子都歪了！” 　　“哈哈！”众人爆笑。 　　几千里之外，小泉敏一郎的鼻子倒是没有气歪。美太平洋舰队再遭重大损失虽然会影响到日本联合舰队的突围，可遭受损失的毕竟是美国人。而且，因为心中已经有了底线，觉得保住马来半岛上的工业基地就是胜利，所以，他除了骂两声“金是烂泥巴扶不上墙”，倒也没什么出格的表示。 　　又几千里之外，相比尚能保持冷静的小泉敏一郎，杜鲁门则不仅鼻子气歪了，且吐血的心思都有。对杜鲁门而言，现在追究谁是谁非其实已经属于马后炮，能听见响却于事无补。可是，因为美太平洋舰队不仅承载着美国新的太平洋野望，而且还事涉他的政治前途，和“美日秘密缔约”息息相关。所以，纵然知道其中有多重原因，他还是第一时间捏着鼻子做出决定，立刻撤销金的太平洋舰队司令官职务，委任李梅暂代。而在决定由金担当此次战败的替罪羊之后，他立刻召开参谋长联席会议，试图亡羊补牢。 　　“太平洋舰队已经是第三次重建，难道还要第四次重建吗？且不说国家财政是否具备这个能力，便是有这个能力，可我们真这么做的话，那将会引起怎样的社会舆论？！所以如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想办法让太平洋舰队能够安全撤回来——诸位将军，军事上你们是专家，还希望你们能够给出好的建议！美利坚，不能再承受又一次失去太平洋舰队之痛了！” 　　美国的政治形态决定了杜鲁门政府不可能在事关太平洋舰队存亡的大事上封锁消息蒙蔽国民，而因为美日结盟有个“秘密缔约”在前，走的绝非高大上的路线，给反对派留下了“话柄”。所以，当太平洋舰队再次败北，使得美日结盟看上去明显是个错误决定的时候，很自然的就成了美国在野党攻击执政党的最趁手武器。 　　美国摒弃中国这个盟友转而和日本结盟，受益的毕竟只是少数美国人（他们通过侵占中国侨民和企业的资产获得了实打实的实惠），当美日结盟似乎能够给美国带来更光明的明天的时候，经过杜鲁门政府的鼓吹，美国民众还能接受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当重建后的太平洋舰队非但没能帮助美利坚重新掌控太平洋，反而损兵折将有倾覆之危，美日结盟是否正确这个话题立刻重新有了生存的空间。这个时候，美国在野党再出来一阵煽风点火，可想而知，这给杜鲁门政府造成了怎样的压力。现在，太平洋舰队还只是损兵折将，国内舆情就已经像开火锅一样翻腾了，杜鲁门不敢想象，一旦其全军覆灭，那将会给他的政治生涯带来怎样恶劣的后果——要知道，他这个总统可不是民选，而是继承的罗斯福的。而众所周知的是，罗斯福在台上的时候可是全力主张与中国亲善的。也就是说，在中国问题上，他这罗斯福的继承人其实已经背叛了罗斯福的政治主张。那么，如果太平洋舰队这一次全军覆灭，那么肯定会有心人将之与他在中国问题上的更弦易张联系起来，认为全是因为他的错误决定才导致了这个结果。而他要承担这个责任的话，即使没有反对党逼宫，他能过得了党内民意这一关吗？ 　　事关个人荣辱，杜鲁门不得不拿出十分的力气来处理这件事。只是，即使他是军事门外汉，他也知道，要想将太平洋舰队救出来，这个难度简直堪比登天。 第3018章 金正和旅 　　总统先生在那边侃侃而谈，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将军们则盯着面前的海景沙盘，个个眉头紧皱，一副长考的姿态。 　　通过海景沙盘，当前的帕劳海战战局态势相当的明朗。以太平洋帕劳海域为坐标，中国太平洋舰队兵分三路，牢牢的遏制住了美日联合舰队通往菲律宾的航道。在距离中国舰队大约四百千米的正东方向，美日联合舰队陈兵于此，其中日本联合舰队在前，美国太平洋舰队航母编队居后，双方呈扇形布阵，牢牢的将美国航母护在中间；距离美日联合舰队陈兵海域大约六百千米的地方，则是美国太平洋舰队已经名不符实的战列舰编队。 　　杜鲁门对军事虽然不在行，可是面前的海景沙盘实在是太直观了，所以他也能从中窥出一点门道。见将军们皆只是默默的看着沙盘，而没人迎合自己的话题，他问：“只能向菲律宾撤退吗？巴布亚岛毕竟在我们控制之中，而且距离澳洲并不是很远……” 　　杜鲁门这话当然很外行，所以，海军部长诺克斯立刻接话道：“总统先生，您说得对，我们确实可以命令太平洋舰队向巴布亚岛撤退。但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放弃那些已经失去的航母。不仅如此，如果日本人不能帮我们拖住中国人的话，太平洋舰队还会遭遇中国舰队的追击。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情报，中国航母的速度远在我们的航母之上，而且，中国人还有飞弹这样的不对称武器。所以，看起来这是最稳妥的，实际上隐患重重。” 　　“撤往夏威夷呢？”杜鲁门又试探着问道。 　　“不现实，太平洋舰队距离夏威夷实在是太远了。我敢断言，如果我们真这么做的话，那么中国人一定会故技重施，再次派出远程轰炸机集群进行尾随轰炸！总统先生，关岛现在还在中国人手中，有关岛这座前进平台，中国远程轰炸机的作战半径将会得到倍增！” 　　“只能孤注一掷向菲律宾突围吗？” 　　诺克斯还没想到更好的办法，所以他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会议室内的气氛一度冷场，忽然，陆军部长史汀生开口道：“也不是没有其它办法！” 　　众人立刻看向他。 　　史汀生站起来，右手直接擂向日本九州岛，说：“当前局势，中国人明摆着不会放过扩大胜果的机会。既然中国人的防守方向是菲律宾，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另辟蹊径，直接开往日本？据我所知，中国当前的兵力布局，琉球群岛和日本方向反而是最薄弱的。而且，如果我们是去日本，等于是向日本本土提供支援，这肯定是日本人乐于见到的。想必，日本人也会更加尽力的帮我们拖住中国舰队。” 　　史汀生的话只说了一半，在座心思比较敏捷的就看出了其中关键，不少人的眼眸登时就亮了。待他说完，众人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妙，马上纷纷支持他的建议。 　　史汀生的话还没完，他接着说：“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我们可以视情况决定是否突袭台湾还有琉球群岛。在中国舰队主力皆在外作战的情况下，中国人根本没能力对抗我们的突袭，而如果我们能够帮助日本本土改变当前困境，日本本土又能反过来在朝鲜还有琉球方向发动反攻。这又能给太平洋舰队的休整赢得足够的时间——就是事有万一，中国人能够抵挡住我们的突袭，那太平洋舰队直接从日本本土撤往夏威夷，那样的话，其安全系数也高得多。且，有这段时间做缓冲，我们也能够从本土向夏威夷运送足够的补给，以帮助太平洋舰队尽快的恢复战力！” 　　杜鲁门军事上不行，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却不弱，他眼见在座的将军们在史汀生发言完毕后皆一副轻松雀跃的神态，便知道史汀生支出了一节妙招，面上也不禁喜形于色，问：“这样真的可行吗？” 　　史汀生：“当然。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日本人必须帮我们拖住中国舰队一定的时间。总统先生，这却得您出面解决了。” 　　杜鲁门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说：“没有问题！如果能够帮助日本人缓解当前的本土危局，日本人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美国人的办事效率相当的快，他们中午时分开的会，下午五点钟左右就拿出了决议。而在晚上六点钟左右，杜鲁门亲自署名的一份密电就被送到了小泉敏一郎的案头。 　　美国人以为找到了第二次太平洋战争转败为胜的节点，所以上下皆全力以赴。相对他们，小泉敏一郎为首的东南亚日军因为甘邦之战出现了不利于日军的巨大变化，实际上已经放弃了对联合舰队的支援。 　　因此，当杜鲁门的密电被交到小泉敏一郎手中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后者太多的关注。 　　甘邦之战忽然出现转折，根子正在原驻守肖林高地的金正和旅身上。 　　就在昨天晚上，当全世界的目光都被太平洋帕劳附近海域上进行的连番大战所吸引的时候，金正和旅悄悄的离开了肖林高地，借夜色的掩护一路向东南方向突进，在凌晨三点钟左右的时候摸进了日军一线部队与二线部队之间的一个炮兵阵地。 　　后人是无法想象金正和旅如何能穿过三道日军防线出现在这个关键位置的，事实上，便是当事人金正和，他事后展开回忆的时候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能带队摸入应该算是敌军后方的这一处日军炮兵阵地。 　　准确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一十一分，当金正和就着一只军用手电筒正在地图上估摸着所部到了哪个鬼地方的时候，一直走在部队最前面负责侦察任务的旅直属侦察排排长张根勇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欣喜的向他报告：“旅座，这次发了，炮兵阵地！” 　　“你确定？”金正和也有点小激动，立刻将手电筒压在地上，低声问。 　　“是！” 　　“太好了！娘的！总算能干一票大的了！”金正和云，然后他想了想，传令：“立刻检查武装，五分钟之后发动进攻！张根勇！” 　　“到！” 　　“鬼子哨位就交给你们了，必须保证隐蔽性！” 　　“是！” 第3019章 行险 　　金正和为自己捡到了一条大鱼而兴奋不已，殊不知在距离他大约五十千米左右的地方，一个军用帐篷中，一个日本名为“村上杉”，真名叫做金泰蓝的日军少佐此时正睁着眼睛盯着外面的一线天空郁闷的打着腹语：“奶奶的，不知道又便宜了哪个混蛋！” 　　“偷天换日”进行到现在，成功打入日本军政界的中国特工已经超过了一百人，这其中，既有江一戈、汪明城还有沈春明这类出类拔萃的，也有金泰蓝这类默默无闻的。而不管他们身处何处、身居何职，只要在关键的时候来一招“釜底抽薪”，对于日本而言那就是一击致命的必杀。 　　金正和旅针对这处日军炮兵阵地的偷袭非常的成功。持续的消耗战，令日军本土兵源近乎枯竭，为了死撑到底，小泉敏一郎这个民粹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放松“引进人才”的限制。如此一来，固然获得大量本地土著的效忠，却也带来了不小的隐患。其中最明显的便是部队素质一降再降，且还出现了大量的空编。 　　比如金正和他们偷袭的这处炮兵阵地，该部日军对外号称一个联队，实际上只有两千余人。而这两千余人中，真正拥有大和血统的日本人不过一百余人，其它的则都是印度尼西亚土著。 　　如果这两千余人真的都是日本人的话，以金正和旅现在千余人的兵力，即使能够打一个出其不意，那也必然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才能全取。而现在，从开始清理暗哨到最后光明正大的发起进攻，总共耗时不过半个小时，金正和旅就解决了战斗。 　　“超子，联系总部，就说我们夺取了一个炮兵阵地，需要支援。都愣着干嘛？立刻加强工事，娘的，这些南洋土著就是不可靠，这修的工事都是什么？对了，俘虏用起来。什么？怕他们逃跑？你们手上的枪是吃素的？” 　　甘邦附近，此时双方集结的兵力已经超过五十万，其中日军集结的兵力更是远征第三集团军的三倍以上。顾祝同和孙立人都是见过大阵仗的，他们很清楚甘邦之战打到这个程度，投机取巧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所以，不管是他们还是敌军要想改变当前态势，除了源源不断的投入兵力，绝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对于远征第三集团军来说，食人蚊事件是个契机，很值得利用。而事实上食人蚊事件也确实发挥了作用，至少让日军前一阶段的企图失败了。等于帮助远征第三集团军增加了一道防线，保证了马兰后方的安全。因为食人蚊的原因，肖林高地失去了原有的军事价值，在顾祝同和孙立人看来，闲置出来的金正和旅当然是个值得利用的有利条件。只是，考虑到金正和旅满打满算才不过一千余人，而且与主力部队脱离，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想到应该怎么做才能发挥金正和旅的最大作用。想想也是，相对日军一条防御线动辄几万人的大阵仗，金正和旅的千余人实在是太渺小了。似乎日军每个人吐口唾沫都能将他们给淹了。 　　南海舰队的高调远征，对于远征第三集团军而言绝对是个利好消息。当前战况相当胶着，这个时候，像南海舰队这种规模的部队的介入，绝对堪称关键因素。顾祝同和孙立人一接到相关报告，立马想到的便是该如何利用这件事来尝试突破。两个人几乎忽略了金正和旅的存在，偏偏这个时候，金正和旅送来了胜利消息。因为金正和旅事先并没有打招呼，一向对军纪看得较严的顾祝同还十分不快，不过，当他们从地图上找到金正和旅所在的位置，他立刻改变态度，对孙立人说道：“金正和好样的！这就是突破点了！” 　　有空中侦察机的辅助，交战双方对于对方的排兵布阵都有相当的了解。日军的炮兵阵地总共就那么几个，其中有大型的也有中型的，顾祝同和孙立人根据金正和发回的数据一对照，马上就找出了他们所在的那个点。而因为这个点恰好处于日军一线部队与预备部队之间，对于远征第三集团军来说，一个契机就出现了。 　　孙立人手按地图，分析道：“单凭金正和旅肯定守不住这个阵地，但是我们可以通过空投再放两个师进去，多上两个师的兵力，坚守肯定不是问题。届时，我们只要拖住北线的日军，再集中兵力攻其南线，则极有可能吃掉这里的两个日军师团。如果能顺利吃掉这两个师团，接下来就好办了，在有肖林高地封锁日军南线兵力的情况下，我们完全可以从这里向北干切入过去。届时，北干与甘邦之间的十五万日军就会成为瓮中之鳖！顾老总，看来这一次不行险不行了——我们必须抢在日本人反应过来之前出手。” 　　日军的排兵布阵，以各部抵达前线的时间为准，目前总共分为三部分。其中一线为战斗部队，二线为替换部队，三线则是替补部队。这样的兵力布置，一者可以让前线战斗部队始终保持较高的战斗力；二者能够形成足够的战略纵深，以断绝中国军队通过攻击一点长驱直入的可能。 　　凡事有利就有弊，比如现在，在金正和旅成功楔入的情况下，日军绵长的防线就存在了被各个击破的可能。当然了，因为日军在兵力上拥有绝对的优势，所以中国军队要想各个击破就只能从其它方向向目标位置集结兵力，被抽调兵力的方向就存在反被日军击破的可能，这正是孙立人指出要行险的缘由。 　　孙立人的个性中冒险急进因子很浓厚，相比他，顾祝同则要稳重得多。他没有理解回应孙立人的判断，而是问道：“你觉得胜率如何？” 　　“对半分！其实，如果星华义勇军能够起作用的话，我们最少能有六成以上的胜率，可是对于星华义勇军，老实说，我不敢用他们。” 　　“用，为什么不用？他们打攻坚不行，收成总没问题吧？把他们立刻填到十三号阵地去。一旦我们正面取得进展，就让他们上肖林高地！孙司令，你下命令吧！” 　　“是！” 第3020章 乱打 　　远征第三集团军的总攻是上午十点半左右发动的，之所以会拖到这个时候，盖因为从其它方向往目标地段集结兵力花费了很长的时间。而在中国军队发动总攻前，日军已经开始了对金正和旅的围剿。 　　几十万大军陈兵于外，居然被一支中国小部队偷进腹地捣毁了一座炮兵阵地。小泉敏一郎接到报告，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自兵源出现问题不得不吸纳大量的南洋土著进入一线部队之后，小泉自知东南亚日军的战力比之从前有所下降。但是，挡在那座炮兵阵地前的军队可是有两个师团将近十万人，如此庞大的兵员基数，别说他们还武装到了牙齿，便是赤手空拳，用人堆也能将只有千余的支那兵给压死了。实在想不通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小泉在狠狠的发了一通火之后不得不面对现实，立刻着手围剿事宜。 　　“这部支那军的行动绝对不是孤立的，支那人肯定还有后继手段。当务之急，绝对不能放任支那人强占这个据点。本间君，我给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我希望能够听到好的消息！” 　　小泉向本间雅晴施压，本间雅晴亲自督阵，命令一个步兵旅团又一个山地联队连夜向金正和部发动围剿战。 　　金正和旅夺取的这座炮兵阵地，因为日军在选取阵地的时候考虑到火炮需要比较平整的地面的缘故，并不是太利于防守。不过，因为四周皆是密林，并不利于大部队打起集团冲锋，对于金正和而言，抵挡一段时间倒也不是问题。 　　战斗开打，本间雅晴首先调集了将近一个联队的火炮进行猛轰，在狂轰滥炸大约半个小时，觉得已经足以摧毁金正和旅的防御工事之后，这才出动步兵旅团和山地联队进行攻坚。日军炮兵不计成本的狂轰滥炸确实给金正和旅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不过，因为金正和在攻占这处阵地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强防御，所以虽有损失，程度却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炮声停歇，此起彼伏的照明弹的照耀下，密密麻麻的鬼子出现在视野中。金正和看到其中不少鬼子又黑又瘦又矮，意识到其中“南洋二鬼子”的水分较多，他立刻针对性的下令，命令以连为单位进行乱战。 　　按说金正和旅在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抱团倚仗防御工事打阵地战才是正经，可是因为日军现体制中，正儿八经的鬼子才占到十分之一强，而这十分之一里面又仅有半数堪称老兵。而相比日军，他麾下任意一个战士拉出来都堪称精锐，所以他这种打法，其实是摆明了欺负日军单兵战斗力太差，分散兵力作战反而更能发挥已方的长处。 　　本间雅晴虽然亲自督战，可是他本人并不在现场，如果他在现场的话，金正和旅的阵型一亮相，他当能第一时间窥破金正和的算计。日军的现场指挥是一个名叫石村坎的新晋少将。值得指出的是，这个石村坎今年才三十二岁，在三个月之前还只是个中佐，而他之所以能够火箭班的崛起，盖因为在小泉敏一郎的“种子计划”失败之后，经过甘邦绞肉机的绞杀，东南亚日军中低级军官阶层出现了断垄现象，而为了保持指挥系统的稳定，小泉敏一郎不得不放宽军官晋升限制。如此一来，中佐石村坎便成为了东南亚日军中为数众多的幸运儿之一，一个月升大佐，又过两个月直接升到了少将。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作为新晋少将，石村坎当然要求表现。而在他看来，金正和旅的出现，等于是拱手送上来的军功。石村坎有这样的认识并不奇怪。金正和旅他们现在所处的阵地处于重重日军包围中，别说他们只有千余人，便是再多五倍，面对前后左右将近二十万的日军，他们也根本没有突围的希望。背后有将近二十万的大军撑腰，手上又有将近六千人的精锐，还有一个联队的炮兵助阵，在石村坎想来，围剿金正和旅简直就是三个指头捻田螺，乃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接到命令的时候石村坎就已经充满了必胜的信念，这个时候小泉再下达限令两个小时解决的魔咒，石村坎自然顾不上考虑战术问题，而只想着单凭力量进行碾压，以期今早的解决战斗。 　　石村坎连预备部队都不留，直接下令全军一拥而上，此乃兵家大忌。于是，战斗仅仅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意外就出现了。 　　创造这个意外的是金正和麾下的一个名叫相余亮的营长。日军一拥而上，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迫使金正和不得不同样压上全部兵力，而在前连长张豪战死之后，相余亮这个营长便自动降格成了连级军官，接替张豪担任这个不到五十人的小部队的前线指挥官。 　　守军此时只剩千余人左右的兵力，按照金正和的命令，分成大约二十个单位各自为战。而张豪连因为原先就处于第一线的原因，所以在相余亮空降到这个连的时候，他们已经杀进了日军的纵深，此时正和另外两支小部队结成攻守同盟，共同对抗周围大约一个日军中队和两个日军中队的进攻。 　　金正和一开始就选择乱战，这一策略相当的高明，混杂了相当多南洋二鬼子的日军本就不存在默契配合，现在其编制被金正和旅各部强行撕裂开之后，马上就被迫陷入各自为战的局面。混乱的局势，自然更利于单兵战斗力更强的金正和旅各战斗单位的发挥。双方鏖战一个小时，令石村坎感到愤怒和不甘的是，虽然已方还保持进攻姿态，但是已经失去了战斗主导权。相反，守军虽然似乎也是各自为战，而且兵力上依旧处于劣势，但是他们就好像狂涛骇浪中的礁石一样，看上去势单力薄，偏偏就能矗立不倒。 　　应该是认识到局势部队应该加强指挥，石村坎站出来开始亲自指挥各部战斗，他躲在后面遥控指挥还好，他这一露头，马上就被正好打到附近的相余亮的注意。相余亮意识到这是一个“斩首良机”，马上与旁边的两个战斗单位进行沟通，让他们配合已部发动斩首战。 第3021章 斩首 　　石村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他前面最少还有五六百人，所以他认为自己是安全的。此时，手拿扩音器，石村坎正在向各部发出指令：“小岛一郎——说的就是你！八格！阵列，训练时的阵列呢？那个谁——不许后退！前进，前进！井田，你的从左边绕上去！正面冲不过去，就不知道换一种手段吗……” 　　石村坎口中的小岛一郎还有井田，其实都是印尼人。小泉敏一郎为了拉拢人心，将赐予南洋土著日本国民身份作为一种对民族独立军的奖励手段，而根据他制订出来的章程，南洋土著一旦获得日本国民身份，那就必须改用日本式名姓。不能说这是坏事，因为改名换姓绝对能够增强南洋二鬼子对日本国的认同感。但是现在至少在石村坎看来，这对他的指挥却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南阳人普遍身材矮小、皮肤黝黑，这就造成了他们的体貌特征比较相像而令人难以区分。所以，石村坎除了能够叫出几个中佐的名字，下面的少佐还有大尉，便只剩下“那个谁”了。 　　石村坎这边叫得欢，相余亮那厢已经发动了奔袭。在身边友军有意识的加强火力输出的情况下，石村坎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日军在他的调配下加强了对那两个战斗单位的阻击，对张豪连的压制登时有所削弱。张豪连则趁机闷声大发财，由一个十人射击小组负责开路，迅速的打开一个缺口，然后换上六挺机枪，直接向石村坎所在位置发动了强攻。 　　六挺机枪开路，这动静就大了。石村坎眼看着一支支那小分队斩波劈浪般向自己所在位置杀来，他马上意识到这是支那军发现了自己，这是要对自己实施斩首战术。心中有点小小的慌乱，不过，在看到面前四周还有足足几百人的队伍时，他的信心又回来了。拿起扩音器，他大声喊道：“正前方，集中火力将他们灭了！” 　　单就兵力而言，石村坎身边的军队数量足足是张豪连的五倍还多，且，他们最差的装备是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在短距离内，拥有绝对的火力优势。按照石村坎的想法，哪怕身边的南洋土著射击水准再差，但是只要他们能够把枪放平了射击，那么五十人不到的支那小分队根本就冲不过来。 　　事实证明石村坎想当然了，他高估了手下南洋土著的战力。能够被选入日本正规军的南洋土著，对大日本帝国的忠诚倒是无需置疑，且在选入之后，他们也接受了相当的基础军事训练。只是，训练场上持枪打靶是一回事，正面与中国部队交火又是一回事。且，张豪连此时已经取得了主动，将火力组织了起来。于是石村坎便看到，麾下的南洋士兵确实立刻执行了他的命令改变了进攻方向，只是，他们才刚刚被组织起来，居前的几个战斗单位就被中国小分队以摧古拉朽之势击溃，受这几个战斗单位的影响，他们还没能加入战斗军心士气就受到动摇，然后，当前面的军队败退下来的时候，他们立刻顺流而下，加入了溃败的人群。 　　目睹此景石村坎先是气得破口大骂：“八格牙路！”见辱骂不管用，他又命令身边的宪兵，让他们上前维持秩序，并允许他们便宜行事：“告诉他们，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顶住！有敢违抗者，我允许你们便宜行事！” 　　小泉敏一郎为了保证东南亚日军的纯粹性，给各部配备的宪兵都是经过挑选并加以特训的老兵。这些正儿八经的日本鬼子对上中国军队的时候也许不见得有多么能打，但是在南洋二鬼子面前，绝对是杀神一级的存在。 　　石村坎是真急了，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通过铁血手段唤醒南洋二鬼子们的斗志。只是，南洋二鬼子们之所以愿意加入所谓的皇军本就是为了混饱肚子，心中根本就不存在“皇军荣誉感”，也不觉得为皇军战斗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石村这么做，反而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日军中，宪兵本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而在“杂种”颇多的东南亚日军中，因为有着纯正的大和血统，他们更是自视甚高。如此一来，面对溃逃的东南亚战友，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一点同情之心，一上来便采取最暴烈的手段，直接施以“杀鸡儆猴”。 　　短短五分钟时间，日本宪兵便枪毙了五个逃兵，这果然刹住了逃跑之风。不过，石村要是以为这样就能迫使那些南洋二鬼子转身去与中国士兵拼命，却是自以为是了。南洋二鬼子在被宪兵堵住退路之后，有那么几分钟倒是出现欲转身与中国军队拼杀的迹象。但是，还没等他们完成这一壮举，随着张豪连加强攻势，攻破了几个日本兵组织起来的防线，面对机枪火力的扫射，他们“轰”的一声转向两翼逃去，很快就将身后的宪兵卖给了张豪连。 　　之前在高地上的时候，相余亮还能看到石村，所以并不担心搞错方向。现在下了高地，他只能根据感觉来判别石村所处的位置，本来他还担心会搞错突击方向。石村来这么一手，反而等于给他指明了方向。 　　“小鬼子出动宪兵了，加强火力，绝对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杀啊！” 　　“杀！”喊杀声四起，南洋二鬼子狼奔豕突。鬼子宪兵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正欲分开去堵截逃兵，照明弹光亮下，却猛然发现中国军队已经杀到了近前。这个时候再去堵截逃兵显然不可能了，他们倒还有敢战之心，也不用石村招呼，放弃逃兵直接迎了上去。 　　看到鬼子宪兵，相余亮知道鬼子少将肯定就在前面，他大声道：“兄弟们，鬼子指挥官就在前面，杀掉正面的鬼子，活捉鬼子指挥官！冲啊！” 第3022章 绞肉机 　　石村旅团久战不下，本间雅晴接到报告，相当的不耐。实在是相余亮他们占领的阵地位置太重要了，对于日军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的存在。所以，在深思熟虑之后，本着以防万一的心态，本间雅晴还是决定大题小做，又亲自下令，从周边本队抽调三个大队亲往增援，并在命令中特别指出，增援部队必须是常备兵力。 　　常备兵力，这是东南亚日军刚刚发明的一种称号，特指那些日本本土士兵比例在八分之七十以上的部队。这样的部队，在当前东南亚日军中所占比例不过百分之十五左右，由此可见这类部队的核心作用以及政治地位。连本间都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是事实却给了他一节响亮的二光。 　　张豪连和石村坎旅团本部之间的较量，在石村坎看来应该是势均力敌的，但实际情况却是一面倒。金正和旅前段时间奉命坚守肖林高地，一个旅的打剩一个团，活下来的那都是经过血与火考验，真正称得上身经百战的精锐。而相比他们，石村本部的宪兵倒也有过实战经验，但是他们之前的敌人乃是以“老爷兵”著称的美军，其战斗困难指数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石村本部的宪兵一开始还能表现得雄纠纠气昂昂，但是双方仅仅一个照面，在张豪连不计伤亡的攻击下，日本人仅仅抵挡了不足十分钟，便立刻败下阵来。 　　这种针尖对芒买的战斗，战斗技巧反而是次要的，更关键是双方士兵的敢死精神。鬼子怕死吗？肯定不至于。但是因为他们已经见惯了美国人一有伤亡便“风紧扯呼”的战斗方式，所以当发现对面的军队伤亡越大冲得越猛的时候，有感到自己好像迎面撞上了一块礁岩，不少人心中打个问号，手上慢上一拍，然后便一败不可收拾了。 　　张豪连的战斗方式一如之前那样的简单粗暴，就是机枪开路，后面枪法较好的士兵负责补刀。不同之处在于，前面只要有人倒下，后面立刻有人填上，分分秒都不带拖延的。反观鬼子宪兵，他们本以为只要能顶住中国军队的第一轮猛攻就能遏制住对方的攻势，结果就是，因为根本没意识到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所以当面前的人越来越稀少的时候，后面的鬼子心里打鼓，脚底下意识的就开始抹油。 　　中国小分队继续之前的势头，冲锋起来势不可挡，已方宪兵却开始下意识的后退，石村坎看到这一幕，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肯定难逃被斩首的命运，他立刻将身边最后的几个文职军官派出去，要求他们威逼附近只顾逃命的二鬼子转身再战。 　　石村坎还算不错，这个时候居然没想到逃命。不过，在他们的兵力还占优势的情况下，他这种英雄行为所起到的效果却反而适得其反。而等他发现不对，发现支那军已经近在眼前，而面前只有不足十个宪兵还在困兽犹斗的时候，他再想跑路已经迟了。 　　南洋二鬼子此时已经完全被张豪连和他们的兄弟单位的残暴打法打丧了胆，他们放任石村坎带着几个军官孤零零的立在张豪连的前面，浑然不觉这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心中缺少对一支部队的最起码的认同感，这堪称小泉敏一郎吸收南洋土著加入东南亚日军最大的败笔。 　　混战中，相余亮左肩中了一枪，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亢奋的情绪，在最后几个宪兵逃进二鬼子人群后，他手中的14式突击步枪连点，将一个犹在垂死挣扎的鬼子宪兵钉在地上。然后他抬起枪口大跨步走到石村坎面前，面露讥笑说道：“你的，不想死的话，放下武器！我们的，优待俘虏！” 　　石村坎右手握着手枪，枪口正瞄准相余亮胸口，只要他敢扣下扳机，那么相余亮最少得受重伤。相余亮脸上的讥讽表情，似乎也能促成他这么做。可是面对四周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他的眼神闪啊闪啊，最终却没能扣下扳机。 　　石村坎被俘，他手上的扩音器被相余亮利用起来，用以向石村旅团的所有人通报这一消息。事实上，此时石村旅团早就乱成一锅粥，于是，石村被俘反而给了那些早就心无斗志的南洋二鬼子投降的借口。 　　日军五千余人的大部队向千人左右的金正和旅发动围剿，结果仅仅只过去一个多小时其攻势就被金正和旅粉碎。消息传到本间雅晴那里，他考虑到支援的三个大队还没有赶到战场，而支那军的战力显然远超估计，为了避免再出现攻击失败影响到全军士气的事情发生，他咬牙更改命令，让那三个大队围而不攻。准备等天亮之后出动航空部队再图彻底清剿这支顽强的支那军。 　　消息经本间雅晴上报到小泉敏一郎那里，小泉敏一郎先是大骂石村坎废物，然后他痛定思痛，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现实，那就是虽然东南亚日军兵力上虽然远超中国军队，但是因为其中夹杂了太多南洋土著和民族独立军的缘故，战斗力却相差不是很多。由此他得出结论，甘邦之战将会是一场耗时日久的消耗战，而接下来中国军队肯定会抓住这个机遇尝试突破。 　　“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支那人一定会侧重于肖林高地和甘邦之间用兵，既然我们无法在短期改变民族独立军战斗力低下的问题，那就让战争来帮我们优胜劣汰好了！民族独立军兵源基数庞大，就是一百个人里面能成长出一个合格的战兵，那最终我们也能整合出超过十万人的可用兵力。致电留守各部，命令他们从明天开始持续向新加坡增兵！八格，支那人想和我们拼消耗，我们就和他们比比看谁更有本钱！” 　　日本人占领印尼和菲律宾还有买来西亚后，在各地发展的民族独立军足足有三四百万人，这些人平时是日本人控制东南亚的工具，战时，则成了日本人现成的兵源。如果小泉敏一郎真推行这个计划的话，其它且不论，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等马兰战役结束，东南亚一代绝对会出现男丁特别是男壮劳力饥荒的问题。 第3023章 条件 　　甘邦之战的重心因为金正和旅的奇兵突出开始向肖林高地方向转移，这在小泉敏一郎看来反而是好事。中国军队进攻的重心偏离海边的工业基地，也许这只是暂时的，但是对于一切都需要自力更生的东南亚日军而言，每一分的时间都意味着将有一台战车或者一架战机下线，而基础武器成片的诞生更是数以百计。 　　“支那小部队突入我战略纵深，看似是中国人找到了一个新的突破口，但是对我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将支那军主力拖延在此的机会？东南亚土著需要战火的洗练，皇军则需要休养生息。本间君，昨晚的失败我可以谅解，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消息！部队可以消耗，但是战线绝对不可后撤！明白我的意思吗？” 　　金正和旅占领的炮兵阵地在后世各国的军事教材中被叫做“无名阵地”。因为后继战斗都围绕着无名阵地展开的，所以该战事后来被命名为“甘邦无名决战”。 　　次日，在日军重新纠合部队向无名阵地发动进攻的时候，中国远征第三集团军的进攻也开始了。和往常任意一次交锋一样，双方首先出动并且发生交火的是航空部队。 　　在本间雅晴调拨一个大队的战机对金正和旅进行轰炸的时候，孙立人立刻派出两个大队的歼击机予以支援。而在空战打响不久，在无名阵地以西大约八十千米的地方，远征第三集团军以一个师为前锋，向挡在金正和旅前面的两个师团的日军发动了猛攻。 　　美国人决定走东线向日本本土撤退，并要求联合舰队帮他们拖住中国舰队。小泉首先想到的是美国人对第二次太平洋战争已经不抱希望了。由此他不禁担心，一旦美国人真的辗转本土回去夏威夷群岛，那美国人还有胆量再次进入吗？而如果美国人就此放弃太平洋，那么日本怎么办？日本根本无法独自对抗日益壮大的中国。 　　进一步的，他又联想到，因为美日结盟，世界上本已经出现反华集团的雏形，只是，英国人也好俄国人也好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虽然也集结了军队，可是英国人被支那人迎头打了一棒就缩了回去，俄国人呢，美其名曰等待机会，实际上却是根本不敢付诸行动。他倒有自知之明，知道日本并无进一步推动此事的能力。不过，他旋即一想，一直充当盟国补给长裤的美国和英国、俄国的关系都不错，如果杜鲁门肯出面的话，促成此事肯定不存在问题。这么一想，对于美国人的“无理要求”，他的想法就多了。 　　“首先，绝对不能让美国人抽身事外。”在和井上成美等人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他首先定下这个前提。然后，就具体如何操作这件事，和井上成美等人经过很长时间的磋商后，他如此回复杜鲁门——首先，他表示从盟国的立场，愿意帮助美太平洋舰队撤退；但随即话锋一转，谈到了正在进行的马兰之战。指出正是因为美国政府的提议，他才将联合舰队从马来沿海撤出用于太平洋战事。而现在看来，美国太平洋舰队没能表现出预期的战力，而他将联合舰队从马兰战役中抽调出来用于配合美太平洋舰队发起第二次太平洋战争，这事实上给了支那远征第三集团军在甘邦与皇军僵持的机会——“如果联合舰队在，支那人早就被我们打败了。甘邦之战事关大日本帝国的未来，是绝不容许失败的。总统先生，抱歉，为了我们自身的生存，我不能同意牺牲联合舰队。当然，我也不会坐视美日联合舰队被支那海军全歼，所以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向他们提供支援，我相信，有我们在菲律宾的陆航帮助，击败支那海军也许不现实，但是帮助联合舰队撤退到菲律宾绝对没有问题！” 　　小泉的反应在美国人的意料之中。时间宝贵，杜鲁门知道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所以在随后的回电中，他很直接的向小泉说明，称美太平洋舰队撤往日本本土是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决定，命令已经下达给现任美太平洋舰队代司令李梅将军，不容更改。不过，美国政府也理解日本当前的处境，所以，他们除了命令太平洋舰队在日本本土协助日本本土防守外，还会从其它方面给予日本补偿，以弥补日联合舰队为掩护太平洋舰队后撤遭受的损失。 　　美国人直接开出条件，小泉也不再矫情，直接电告杜鲁门，称如果美国政府执意要保住太平洋舰队的话，日本联合舰队也愿意提供协助，不过却需要美国人帮助解决甘邦危局。至于具体怎么做，小泉开出条件若干，其中重点便是希望美国能够说动英国和苏俄实际向中国开战。 　　“……不是我方危言耸听，事实摆在这里，如果我们不能在现阶段遏制住支那的军事优势，那么等我们被支那击败，试问，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能够阻挡支那的崛起？总统先生，您作为欧洲后裔，应该不会忘记历史上的黄祸吧？不仅是您，我想丘吉尔首相还有斯大林统帅，他们同样不应该忘记。毕竟，当时我们都是黄祸的受害者——” 　　在这封回电的最后，小泉又附上以上堪称危言耸听的一段文字。 　　小泉向美国要求这样要求那样，对于尚能称得上是财大气粗的美国而言都不是问题。但是对于小泉最大的执念，即说动英国和苏俄向中国事实开战，杜鲁门却没有太大的把握。 　　先说英国人，在美日秘密缔约一事公开后，特别是美日联手发动第二次太平洋战争之初，英国人以为可以趁火打劫，倒是真出动了军队想要在中南半岛捞取实惠。只是，奈何其军队实在是不争气，结果便是趁火打劫变成了火中取栗，赔了夫人又折兵。再加上欧洲局势并没有如英国人所预期的那样变成英国一家独大，德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死，法国也似乎有再次崛起的迹象。英国人综合考虑之下，不得不面对现实，将主要精力用于经营欧洲。 　　再说俄国人。苏俄的情况更加复杂。固然，斯大林一直在图谋夺回远东，可是，因为之前已经在中国远东远征军身上见识到了中国军队的强大，后来的试探又无一例外的碰的头破血流。再加上苏俄国内政局出现动荡，白俄伪政权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所以，斯大林并不敢孤注一掷，而是希望能出现更合适的机会。 第3024章 增补协议 　　其实就美国的立场，对于说动英国和苏俄对中国事实开战和日本一样的急迫。而且，杜鲁门也坚信，只要肯花时间，舍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促成此事并不会太难。只是，因为每多拖延一天甚至一个小时，太平洋舰队就多一份覆灭的危险，所以在再三考虑之后，他回复小泉，称会尽力促成英俄早日对华事实开战，不过这得等太平洋舰队安全之后。担心小泉会继续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他又给出甜枣，称美国愿意协助日本在马来半岛抗击中国。 　　插手马来战事，杜鲁门并不是心血来潮。事实上，在决定纠合日联合舰队发起第二次太平洋战争的时候，杜鲁门就有过这样的打算，即海陆同时开打，一上来就出全力将中国将死。只是，因为考虑到即使能够将中国人赶出东南亚，最终获益的也只能是日本人，在美日两国没能就后中国太平洋权力分配达成共识之前，杜鲁门强行刹住了这个念头。只是，因为在南美实在是被中国人欺负得太狠了，而且和中国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不管是杜鲁门还是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将军们，亦或是参众两院的议员们，却都有迟早要“全面和中国开战”的觉悟。而且，因为已经认识到中国将战火烧到南美其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国内的建设事业受到影响。所以，就“全面和中国开战”问题，上至杜鲁门，下至普通的议员，他们都有着这样的欲望，即不打则已要打就把战火烧到中国本土去。 　　“中国人在我们家门口耀武扬威，让我们投鼠忌器，我们应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所以我觉得，如果和中国没有媾和的打算，政府从现在开始就应该将‘大举出征亚洲’提上议事日程……”这段话来自一个名叫施特朗的美国众议院议员。 　　中美两国大打出手，虽然出于政治需要，美国政界存在“亲华”和“反华”的交锋，但是这并不影响美国人同仇敌看，将中国视作美国崛起的最大敌人。毕竟，美国是一个商人主政的国家，而商人首重利益。既然美国为“反法西斯、捍卫世界正义”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那么获取相应的回报至少在商人们看来是天经地义、合情合法的。 　　所以，尽管在“家门口”南美被中巴联军还有中国海军搞得灰头土脸、颜面尽失，但是美国人从来没有放弃称雄亚洲的远望。这也是为什么南美打得难分难解，美国政府却迟迟不从澳洲调兵回援的原因。 　　美国人一直在做出兵东南亚的准备，恰逢太平洋舰队遇险，如果提前出动地面部队能够换得太平洋脱险，这个理由也就够了。 　　对于杜鲁门的提议，小泉纵然觉得其中有阴谋，但是依旧怦然心动。在此之前，小泉在和井上成美等人商量之后，已经觉得要想尽快的让马兰战局局势明朗化，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开辟另外一个战场，好让中国军队顾此失彼。为此，他们也曾在苏门答腊岛发起试探性进攻，只是因为结果十分不好，这才不得不放弃这一打算。 　　随着中国军队在肖林高地以东地区开辟新的战场，马兰之战局势变得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小泉纵然已经有了定策，要利用这次战事培养南洋土著部队，为东南亚日军选拔高素质的兵源。可是作为总体上处于弱势的一方，总觉得时间拖得太久不是好事，所以，如果有立竿见影的手段机会，他认为还是值得把握的。井上成美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当小泉就美国人开出的新条件征求他的意见是，他说道：“美国人愿意出动地面部队，那就让他们攻打苏门答腊岛好了。他们能拿下苏门答腊岛西半区，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他们就是拿不下，只要能够干扰支那军的布局，对我们来说也是喜闻乐见的结果。而且，既然美国人愿意出动地面部队，说明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太平洋攻略。阁下，我以为可以接受。” 　　双方电报来来往往，耗时将近五个小时，最终达成一致。然后，在日本驻美国公使龟野五郎与美国陆军部长史汀生签订了《中日军事结盟增补协议》后，双方立刻按照约定行事。小泉这边立刻给山口闻多去电，要求他全力配合美太平洋舰队的东撤计划；杜鲁门则给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去电，要求他们立刻执行“远东一号作战计划”。 　　先说日联合舰队这边。山口闻多接到本部新的电令后，老鬼子第一反应是小泉敏一郎“老糊涂”了，不然“怎么可能做出这个决定？” 　　小泽治三郎同样百思不得其解，连连问道：“小泉阁下这是要放弃联合舰队吗？没了联合舰队，我们还能打通和本土的海上通道吗？” 　　小泽的问题，山口当然回答不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良久，不约而同的想到一点：“这是美国人的阴谋！” 　　再说美太平洋舰队方面。李梅在成为代司令官之后，有感凭自己的资历并不足以坐稳这个位置。所以他首先做的一件事便是致电白宫，请求让金留下担任他的高级顾问。然后，他不等白宫那边的回复，便亲自去见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对方留下来继续为美利坚服务。 　　李梅的高情商帮到了他。现任司令官放低姿态主动示好，金纵然再桀骜，也知道顺坡下驴。再者，因为反思中发现太平洋舰队落到如今处境确实和他的指挥息息相关，所以，金也愿意为挽救太平洋舰队的命运而竭尽全力。 　　这个时候，再收到白宫新的指令，获悉日联合舰队会配合他们东撤。在生的希望的鼓舞下，美太平洋舰队登时全员满血复活，重新燃烧起了斗志。 　　杜鲁门和小泉敏一郎就美太平洋舰队东撤以及马兰战局走向的有关磋商，如果能瞒过中国方面的话，无疑会收到奇效，说不定就能真的改变当前的太平洋局势。然而，因为孔令仪的存在，仅仅过去六个小时，他们的这一图谋就被中国最高统帅部给看穿了。 第3025章 孔令仪发力 　　孔令仪是上个月刚到的美国。 　　放在以前，以她“前官二代”的身份，肯定不会引起美国高层的关注。但是放在中美彻底交恶，且美国处于被动局势的情况下，别说她还是中国前政府高官的女公子和现任中国总统夫人侄女了，便仅仅因为她刚从重庆过来，便肯定会引起美国有关法方面的浓厚兴趣。 　　首先向她嘘寒问暖的当然是美国战略情报局局长多诺万。不管孔令仪是否真掌握美国需要的情报，单单其中国现任总统夫人侄女的身份，便是战略情报局装点门面的绝佳素材。 　　多诺万之后，则是胡佛。多诺万将孔令仪当做其亚洲情报事务的重要成果，这是他的竞争对手胡佛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哪怕为了知己知彼，他也必须第一时间弄清楚孔令仪是否真的具备请报价值。 　　不得不说，孔令仪以前在重庆的种种纨绔行为很具有欺骗性。所以，即使多诺万和胡佛奸似鬼，在他们眼中，孔令仪也许会是个不错的“情报成果”，但是却绝对和“间谍”绝缘。 　　富家女不都是胸大无脑、胸无大志的吗？不，这样的成语用来形容孔令仪还有点牵强，因为她也许有胸，但是却绝对称不上大。 　　“我到现在还记得初次见到孔令仪的场景。当时她穿着一身西装，戴着一副墨镜，怎么看怎么都像个纨绔。现在想想真觉得不可思议，我们那么多老特工，居然会被一个弱女子玩弄于鼓掌之中……”这是若干年后胡佛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所写的关于孔令仪的一段话。 　　“她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当时美国情报界最具权势的两个人——联邦调查局局长胡佛和战略情报局局长多诺万。现在我们已经无法得知她是如何在这两个美国情报界最具权势的人中间如鱼得水、逢场作戏的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就因为她的出现，从此之后，世界上再没有哪个国家的哪个情报组织敢于轻视女人了……”——摘自《铿锵玫瑰——献给中国最成功的女特工孔令仪》。 　　孔令仪究竟是如何能够在第一时间获得那么重要的情报的，这在后世依旧是个迷。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中国最高统帅部之所以能够在第一时间就美太平洋舰队东撤做出正确反应，正得益她发回的相关情报。 　　时间回到当时。在中国远征第三集团军开辟新的战场，与日军在无名阵地方向死磕的时候，很自然的，中国最高统帅部的将军们的目光就随之落到了这个曾经毫不起眼的地方。 　　“让空军立刻再增调两个远程航空师过去，这将是一个突破的机会……”其时，欧阳云正对着马兰之战的地图做出这样的指示，潘媚人从外面推门进来，直接将一份电报塞到了他手中，说：“华盛顿刚发过来的，S级！” 　　“S级”在中国情报系统中乃属于最高等级的机密情报，欧阳云闻言立刻放弃手上的工作，打开文件夹查阅。电文上的内容很简单，就“美太欲东撤”五个字。将文件夹交还给潘媚人，欧阳云立刻起身走到幕墙边，拉开帷幕然后找到中日美三国海军发生对峙的海域。稍后，他自语道：“好手段，这样的话，一个不察，还真可能被美国人溜了！不行——”“不行”出口，他立刻喊住刚才得令欲去给铁林飞发电的参谋，让其更改命令内容，将“增调两个远程航空师支援马兰战役改为向高雄增调两个远程航空师”。 　　美澳联军参与东南亚战争是在两天后。两天后的凌晨三点多钟，美澳联军在一支混编舰队的配合下向苏门答腊岛中方占领的尼亚斯岛发动了突袭。 　　相关战报送呈欧阳云面前，他马上想通了“美太欲东撤”的关键。 　　欧阳云对陈策和白崇禧指挥的太平洋舰队还是很放心的，不认为他们在取得绝对领先优势的情况下会给美太平洋舰队逃脱升天的机会。问题来了，那“美太欲东撤”美国人的凭仗是什么？结合这两天日联合舰队想疯了似的发动猛攻，而美太平洋舰队只是在一旁敲边鼓，他倒是窥破了一点玄机，有预感也许美日已经达成协议，欲通过牺牲日联合舰队给美太平洋舰队东撤创造机会。但是，因为清楚小泉敏一郎的秉性，知道他绝不是一个乐于助人为乐的“慈善家”。所以这个理由似乎就太牵强了。直到收到报告，获悉美澳联军在苏门答腊岛发动了夺岛战，至此，他才算是彻底弄清了美日权谋之间的鬼蜮伎俩。 　　有人也许会问，有孔令仪提供的情报在先，欧阳云直接选择相信不就结了？哪需要费这么多脑筋。倒不是说欧阳云不相信孔令仪，实在是马兰之战的前景太扑朔迷离，已方多、少两个远程航空师结果绝对会不一样。所以，尽管已经做出决定将本来用于支援远征第三集团军的两个远程航空师调往了高雄，但是只要美太平洋舰队的行踪还没脱离掌控，他还是希望能够在第一时间再将这两个远程航空师调到中南半岛去，好增加远征第三集团军的胜算。 　　“看来这就是日联合舰队愿意为美太平洋舰队背书的关键了，美国人用出动地面部队参与东南亚战局换取日本人牺牲联合舰队为其舰队东撤创造机会。”既然想通了这一点，欧阳云便不再犹豫了。 　　美太平洋舰队尽管遭遇重创，但只要其还存在于太平洋，那就是一个不安定因素。而且，美国人的航母修修就能再次投入使用，而以美国的财力，这并不是不可完成的任务。所谓趁他病要他命，既然有机会一劳永逸，那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个祸患？！兹事体大，主要是想一战定乾坤，欧阳云直接给铁林飞下令，让他亲赴高雄主持对美太平洋舰队的追剿。 　　“一次沉没吧不够，那就再来一次。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手上，现在可是三个空中堡垒师！” 第3026章 针锋相对 　　高雄。在新增加一个远程航空师（本来有两个，完成第一次空袭任务后调走了一个，不过很快就调回来两个）之后，薛长空便意识到最高统帅部接下来会在太平洋方向有更大的动作。等铁林飞飞过来，因为清楚铁林飞这种级别的最高统帅部成员下放地方的严重性，薛长空知道，美国人完了。 　　“美太平洋舰队还没和日联合舰队分开，应该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我们一应准备工作已经完备，就等出击命令了。”在陪铁林飞前往航空楼的时候，薛长空对铁林飞道。 　　“侦察是二十小时？” 　　“是的。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增大了侦察半径，现在每过半个小时就会出动三架侦察机，其中帕劳方向一架，关岛方向一架，还有一架则负责关岛东北方向。” 　　“小长官下了死命令，这一次必须把美国人的航母全部摧毁。就是不能炸沉也必须让其失去动力。这会是我们送给美国人的‘沉没吧’。” 　　“三个远程航空师，应该没有问题。” 　　“不是应该，是必须！” 　　中国侦察机的窥伺有引起李梅的警惕，不过，李梅并没能区分清楚，即这些侦察机究竟是中国舰队派出来的还是来自其它方向。李梅似乎粗心了。不过也不好怪他，之前中国空中堡垒集群的夜袭固然对他们造成了相当大的损伤，但似乎也坐实了如下一点，即水平轰炸可以损伤美航母的战力，但是却无法击沉美航母。所以比较而言，李梅担心中国舰队的鱼雷机反而要胜过空中堡垒。 　　如薛长空所言，李梅确实在等待更好的脱身机会。在他想来，中国太平洋舰队在通过之前的两次突袭掌握主动权之后，在马兰战役陷入胶着状态的情况下，肯定会主动出击。用他对山口闻多的话讲：中国舰队之前固然重创了我们，但是并没有奠定胜利基础。根据贵方提供的情报，现在的马兰战局尚胜负难料。中国人既然已经在海上取得了领先，他们当然会尝试将这种优势转化到陆上。我坚信，最迟一个星期，中国人就会忍不住主动出击。 　　陈策和白崇禧有考虑将海上优势转化到陆上为马兰之战提供助力吗？答案是肯定的。美国人挑起的第二次太平洋战争并不是纯粹的海战，美国人和日本人之所以要夺取太平洋控制权，为的还是将中国势力彻底赶出太平洋地区。那么，早晚，美国人都会加入到东南亚的陆上争夺战。美太平洋舰队是打不死的小强，这一点已经得到过验证。所以，在重创美太平洋舰队之后，为了巩固胜利果实，在白崇禧看来，一方面中国太平洋舰队应该乘胜追击，不给美国人重新来过的机会；另一方面，远征第三集团军应该抓住这个机遇，在陆上给予日本人迎头痛击，在美国人插手之前，让东南亚局势变得更利于中国。 　　日联合舰队的主动出击，一度曾经麻痹了陈策和白崇禧，让他们觉得美国人和日本人“狗急跳墙”了。不过很快，因为发现日本人的出击雷声大雨点小，别说突破太平洋舰队的防线了，便是给太平洋舰队制造麻烦都算不上。白崇禧多想了一点，不禁怀疑美国人和日本人是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白崇禧这边正浮想联翩，最高统帅部发来最新指示揭穿了美国人和日本人的真实意图。“美国人想东撤！好算计！”获悉真相，白崇禧首先为美国人的奇思妙想叫绝。然后，他和陈策商量之后，因为觉得有三个远程航空师照看美国人的撤退路线，他们根本不用担心美国人真能逃脱，他们的心态发生变化，也不急着“扩大领先优势”了。 　　“对于美国人来说，最好的东撤时机自然是我们主动发起进攻的时候。那要是我们就这么一直吊着呢？” 　　“时间拖得越久当然对我们越有好处。我们还能从高雄获得补给，美国人和日本人哪里补给去？唯一可虑的是马兰战局。如果美国人真从南线发起进攻，远征第三集团军抵挡得住吗？” 　　“美国人要从南线发动进攻，只可能先行攻打苏门答腊。苏门答腊之前可是白将军经营的，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在前往琉球上任之前肯定有周全的布置。暂时，我们应该不用担心马兰战局。” 　　“那就拖！” 　　“拖！” 　　陈策和白崇禧商量之后，最终决定采取拖字诀。而太平洋舰队执行这一方略仅仅三天，果然，他们便收到了苏门答腊岛守军的捷报。 　　美国人这里犯了个错误。或者说美国人根本没有从以前与中国军队打交道的经历中吸取教训。美国人纠合五个师规模的美澳联军在一支混编舰队的支援下从印度洋上向苏门答腊西比路岛发起进攻，进攻之前号角吹得震天价响，结果却相当之惨。美国人连续攻了两天，在付出伤亡一个海军陆战旅的情况下却连西比路岛的海滩都没能登得上去。而等从卡拉奇海军基地赶过来的中国潜艇部队加入战斗，美国人连海上也呆不下去了，只得先退往雅加达。 　　美国人向苏门答腊发起的进攻虎头蛇尾，小泉敏一郎当然不能满意。不过在得知美国人的真实战损情况后，再加上美国人并没有就此罢兵的意向，他深思再三，还是忍住了心头的不快，给山口下令，让他们尽快的帮美太平洋舰队东撤。 　　西比路岛的战斗虽然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并不是结束而只是刚刚开始。苏门答腊岛中方守军还是白流苏留下的来自卡拉奇的海军陆战队，其编制仅仅为两个师加一个独立旅。有感到美国人接下来肯定还会对苏门答腊岛用兵，而苏门答腊岛绝不容有失，欧阳云在征询了顾祝同的意见后，一纸电令发给斯特恩，要求他派三个犹太师增援马来半岛，主要加强苏门答腊岛的防御。 第3027章 东撤 　　在中国军队体系中，犹太军队依旧是个特殊的存在。虽然，因为欧阳云的强势，在华犹太人十之八九都加入了中国国籍。且，以斯特恩为首的犹太军方对中国政府的认同感一直很高。可是，犹太军队的背后，犹太复国组织却依旧阴魂不散。这也是最高统帅部重新恢复犹太军团编制，将其从国防军中区别开来的主要原因。犹太复国组织的大本营在美国，要说其与美国政府没有勾结，打死欧阳云也不会相信。因此，在美日秘密缔约、美国正式对华宣战之后，出于稳妥考虑，哪怕斯特恩连续请战，欧阳云也只能将犹太军团搁置。 　　至于现在欧阳云为何敢用犹太军团，而且是用于如此关键的地方。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出现了兵力上的空缺，欧阳云手上已经无兵可用。另外一方面，则可以看做欧阳云的赌性发作，是准备长痛不如短痛，彻底解决犹太问题了。 　　对于欧阳云的苦心，斯特恩显然是能够理解的。所以，在接到命令之后，他立刻回电向欧阳云保证，称将会亲自带队执行这次行动，并请小长官拭目以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美澳联军进攻苏门答腊岛不力而感到愧疚，杜鲁门在美澳联军暂停军事行动之后，致电小泉，称将会在近期内发起倡议，邀请丘吉尔还有斯大林举行一次目的为遏制中国的国际会议。如果能够成功，希望小泉届时能代表日本出席。 　　杜鲁门这个提议可谓正中小泉下怀。其实在刚刚决定和美国结盟的时候，小泉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之前和英国还有苏俄都闹得太僵，知道日本出面的会只会自取其辱，所以他强自忍住了。 　　他立刻回电杜鲁门，称“这是一个英明的决定”，又说时不我待，趁支那国内情况还不是很稳定，正是遏制的最佳时机。 　　杜鲁门是真有心搞一个反华联盟，不过当前，他给小泉去这么一份电报，还是空头支票的成分大一些。对于杜鲁门来说，当前最紧要的还是救出太平洋舰队，好让他还能在白宫待下去。 　　又过去两天，就在无名阵地的战斗随着中日双方大量生力军的填入而演变成另外一场绞肉机大战的时候，当天凌晨三点钟左右，美日联合舰队精心策划的掩护美太平洋舰队向东撤退的行动开始了。 　　首先出动的是日联合舰队。在山口闻多的指挥下，日联合舰队以一支混编舰队为前锋，然后航母居中，其它主力战舰居后，向帕劳群岛大岛方向海域的中国黄帝号航母舰队放起了进攻。 　　即使已经知道联合舰队的命运将是美太平洋舰队的炮灰，但是秉承对国家的忠诚，山口闻多并不愿意轻言放弃。经过这几天的深思熟虑，他也做出了看似最正确的选择。即将突破点放在临近帕劳群岛大岛方向的海域，这样的话，即使日联合舰队最终无法突破中国舰队的封锁，他们也可以转向大岛发起进攻。而只要能够在大岛上获得一块栖身地，甚至只要能够抛锚在大岛附近，他认为，日联合舰队就获得了一线生机——“……我相信，届时小泉阁下一定会命令菲律宾守备部队前来救援我们，只要他们能够不断的派出陆航部队进行支援，我们就能够坚守下去。而等马兰之战分出胜负，届时我们必然会得到更有力的支援，脱险的机会也就来了。” 　　理论上，山口的这一计划还是很具可行性的。小泽治三郎等人自然无条件服从，于是，日联合舰队便按照这一方案开始了行动。 　　中国太平洋舰队方面，陈策和白崇禧自从接到电报，获悉美国人随时可能向东跑路后，他们就加强了对美日联合舰队的侦察。侦察潜艇部队再一次派上用场，而有了这些负责定点侦察的潜艇，日联合舰队这边刚刚有所动作，陈策和白崇禧马上就知道了。很快，两个人就赶到了指挥室，然后，在陈策一连串的命令下，黄帝号航母舰队的所有舰艇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而以黄帝号为首的航母上的各种战机也纷纷进入出战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二十分钟过后，随着执行侦察任务的水上飞机传回日舰队的具体坐标，随着陈策一声令下，大约三个大队的中华鲟鱼雷攻击机首先起飞，向日舰队来袭迎了过去。与此同时，大岛上的中国守军也全员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战斗。 　　“立刻电令负责侦察美国舰艇的侦察潜艇，让他们立刻主动侦测美军位置，要防止美国人趁乱偷跑。”陈策然后又给作战参谋组下令道。 　　“铁总那边也要通知到，让他们立刻做出击准备。”白崇禧补充道。 　　“其它两个方向的舰艇，要通知他们过来会战吗？”陈策。 　　“还是等等再说吧，万一美国人东撤是假，偷渡菲律宾是真呢？日本人没多少战机，我们这边的海航部队也许不足以全歼他们，但是压制一段时间肯定没有问题。我觉得，我们现在反而应该加强对菲律宾沿海的监视，防止日本人出动陆航偷袭！” 　　“行，那暂时就这样。” 　　日本人发动了声势浩大的突破战，因为早早的就收到了山口的电报通知，美太平洋舰队这边，从李梅开始，知情的美国军官都既紧张又忐忑同时还略略兴奋。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能否成功逃脱中国舰队的追袭，关键就在这一刻了。 　　“传令下去，可以将主机的速度提上来了，一旦中国人被日本人吸引过去，那我们立刻向东撤退！” 　　时间变得漫长起来。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一刻钟过去，半个小时过去，在中国战机已经开始轰炸日舰队打前锋的混编舰队时，因为发现另外两个方向的中国舰队迟迟没有向战区开动的迹象，李梅三思之后痛下决心，下令全军立刻向东撤退：“中国另外两支航母舰队迟迟没有动作，应该是发现我们并没有参战。时间宝贵，机会难得，不管了，现在立刻执行东撤计划！美利坚万岁！” 第3028章 针锋相对 　　中国太平洋舰队和陆航远程轰炸机集群之前对美日舰队的偷袭，其主要目的固然是瘫痪美日舰队航母战力，同时也给美日舰队造成了如下隐患。即，因为一些舰艇特别是航母的动力系统受到影响，使得美日舰队的整体航速受到了拖累。对中国太平洋舰队来说，因为速度上获得了较大的优势。所以不管美日舰队是主动发起进攻还是逃离战场，只要发现得不是很晚，那就有后发制人的能力。李梅显然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对他而言，在两支中国航母舰队按兵不动，与他们保持若即若离距离的时候，他不得不担心的是，这两支中国航母舰队是不是在看守他们。所以现在其实并不是最佳的出逃机会。 　　李梅这里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单凭陈策和白崇禧所在的黄帝号航母舰队其实是无法独自抗衡日联合舰队的。日联合舰队的航母战力确实遭遇了重创，但是别忘了日本海军现在赖以立身的并不是常规海航部队，而是所谓的特攻部队。而日本人所谓的五十特攻机还有后来的五十六特攻机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对起飞平台要求低，且体积小、成本低。所以，纵使日本人的航母在中国海航部队的夜袭中损失惨重，航空部队几乎损失殆尽，但这指的只是普通海航部队，其特攻部队，特别是那些搭载在重巡上的特攻部队，损失却是微乎其微。当然了，因为太多的战例已经证明了如下这一点，即日本人用在美国人身上百试百灵的特攻战术似乎对中国人并不适用。可是必须指出的是，就是中国的飞行员有能力遏制日本人的特攻战术，可是因为特攻战机其本身就是个危险源，所以，只要日本人一旦动用这一杀手锏，陈策和白崇禧必然不敢等闲视之。 　　美国人这边刚刚有所动作，陈策和白崇禧就接到了报告。接到相关报告，两个人都很兴奋，陈策更是动了让那两支航母舰队参加追击的想法。是军人就没有不贪功的，纵然是陈策也不能免俗。不过，许是为了策应美国人的东撤，日联合舰队动用了最后的杀手锏，将大约九十架五十特攻机悉数派了出来。同时，在山口闻多的指挥下，日本为数不多的几艘战列舰开始加速进入战场，一举突破中方封锁线的意图昭然若揭。 　　“报告，日军出动了航空部队，估计是特攻战机！”马上，便有侦察兵将相关情报传回到指挥部。陈策接报，对白崇禧说：“看来小鬼子准备拼死一搏了！” 　　日本海军和其孪生兄弟日本陆军一样，打仗都具备这样的特色，简单点说就是“三板斧”。比如说日本陆军侵华之初，其三板斧是飞机、战车、大炮。而现在的日本海军，其三板斧就是特攻机以及集群冲锋，再就是抱团困兽犹斗。 　　本着战略上轻视、战术上重视的原则，日本人的特攻部队一直是陈策和白崇禧重点关注的目标。从夜袭到现在，日本人的特攻部队一直没有现身，陈策和白崇禧本来还在猜测日方有什么阴谋诡计，是不是藏了什么底牌，现在反而松了一口气。 　　“黔驴——”白崇禧道，话没说完被陈策极有默契的接了过去：“——技穷！” 　　两个人随即哈哈一笑，陈策转而向另外两支航母舰队下令，让他们过来会战。发布完这道命令，他对指挥部内的所有人道：“兄弟们，打点起精神来了，到了和小鬼子一决胜负的时候了，这一次，我们要让小鬼子的联合舰队变成历史！” 　　欧阳云之所以在马兰战局处于最关键的时候将两个远程航空师调往高雄用于对美太平洋舰队作战，依据来自最高统帅部作战参谋部的推演。以全歼美日舰队为目的的相关推演最终得出的结果是，如果中方想要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美日联合舰队，那么就必须给太平洋舰队支援。而且，支援力度还不能太低，至少得保证支援部队能够拖住美太平洋舰队三到五天。如此，陈策他们才有完全吃掉日联合舰队的可能。 　　“让鱼雷机撤回来，歼击机上！”白崇禧对一边的航空部队的司令官夏全勇说道。 　　夏全勇点点头，操起话麦，开始调度麾下的海航部队。 　　高雄，铁林飞从抵达这里开始便没有放松过警惕。作为回国以后就被打上云党标签的新中国军界中的领袖型人物，长期和欧阳云保持高频率的互动，可以说，对于欧阳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铁林飞都有着透彻的了解。 　　第二次太平洋战争打到现在，看似中国方面占据绝对优势，但是铁林飞知道，在欧阳云内心深处，绝不似他表面上看上去那样智珠在握。中国崛起的速度还是太快了，特别是空军和海军这两块曾经的短板，因为缺少一个积累的过程，所以就显得特别的脆弱。换种说法，如果能长期胜利下去，那么毫无疑问，随着时间的沉淀，这两个军种肯定能够成长为世界级别的老牌劲旅。但是，只要遭遇一次失败特别是遭遇一次重大失败的话，那带来的后果将是难以预料的。 　　薛长空不够优秀吗？不，在中国空军将领中，薛长空和王海一样，早就成长为可以独领一军的核心人物。那么欧阳云为什么还要派他过来，无它，只求保险而已。 　　美太平洋舰队为什么能够屡败屡战？看似只和美国强大的经济实力有关，但是从另一个方面去看，这何尝不是美国海军人自信的体现？他们的自信又从哪里来？惟积累而已。 　　所以在其他人眼中，欧阳云的“只许胜不许败”也许只是一道强制性命令，但是在铁林飞看来，这其中包涵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铁林飞紧绷的神经的影响，高雄机场，上至薛长空下至普通的机械师，所有人都绷紧了心头的弦。也正因为这种精神上的高度紧张，当有关美国舰队的情报传过来的时候，仅仅五分钟过后，高雄机场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第3029章 妙子 　　机场四周灯塔上的所有灯光几乎同时打亮，然后，各种仓库门的机械摩擦声响了起来，在此之后，则是各种机车和拖头的引擎声轰鸣起来，再接着，从宿舍楼方向传来了整齐而响亮的脚步声…… 　　铁林飞站在航空楼三楼面对机场跑道的窗口位置，背对着机场正在向面前的一众校级以上军官训话：“现在首先是确定美国舰队坐标，务必弄清楚美舰队的航速，这是我们确认轰炸坐标的重要参数。诸位，我需要重点提醒的是，我们的机会并不多。从高雄到美舰队所在海域，保守估计，这个距离最少在一千五百千米开外。也就是说，即使以空中堡垒的航程，最多也只能飞两个来回而已。而我们的护航战机，则只能勉强飞一个来回。所以，考虑到美舰队航母还保留相当的战力，也就是说我们的空中堡垒集群在执行轰炸任务时肯定会遭到美战机的截击，而我们的护航战机并不可能提供全时段护航，所以，一旦我们首轮扑空，那么接下来，我们也许只能在没有护航战机护卫的情况下发起进攻，而这意味着什么，我想诸位不用我多说了吧？形势很严峻，作战任务很艰难。诸君！是我们再赢得一次‘沉没吧’，再扬我们中华民国的雄鹰威名；还是让美太平洋舰队获得一次咸鱼翻身证明自己的机会，一切就看你们的了！张晓林！” 　　“有！”张晓林站了起来。 　　铁林飞看着他，正色道：“这一次前线指挥依旧由你担任，记住！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能做到吗？” 　　张晓林昂首答：“坚决完成任务！” 　　高雄这边已经枕戈待旦，美太平洋舰队那边，由于李梅的灵机一动，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从做出立刻向东撤退的决定开始，李梅就站在海图前一动不动，而在舰队开拔大约半个小时后，他忽然更改命令，要求舰队转向南行，欲绕道密克罗尼西亚，从威克岛方向北上日本本土。 　　他的这个决定立刻遭到了手下众多舰长的质疑，甚至引起了已经对舰队事务不闻不问的金的高度关注。 　　“为什么？如此一来，航程将会多上最少三千千米，这样会增加很多不确定因素的！”金通过步话机向他问询原因。 　　李梅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其根本原因正是为了防范中国空中堡垒集群的空袭。他回复金：“将军阁下，如果我们走原定航线的话，您不觉得距离台湾太近了吗？而之前空袭我们的空中堡垒集群就来自台湾。我这么做，其实是避免再次遭到中国空中堡垒集群的轰炸。阁下，中国人太狡猾了，我们不得不防！” 　　李梅这个理由当然是充分的。而美舰队的这一改向，立刻让铁林飞陷入了为难境地。如果美舰队绕行关岛的话，即使他立刻下令高雄的陆航部队出动，那也需要将近四个小时才能赶上美国舰队，而这个时候，美国舰队距离高雄的距离将会在两千千米开外，这已经超过了金雕的最大单线航程。是仅仅出动空中堡垒集群进行空袭，还是等美国舰队从南边绕行过来？问题是，万一美国人是虚晃一枪直接向夏威夷方向撤退呢？美国舰队的燃油补给或者航母的破损情况，能让美国人从容撤到夏威夷吗？一系列问题困扰住铁林飞，一度，他盯着面前的海图愁眉不展。 　　这时，薛长空提议道：“不管美国人是想绕道撤往日本或者是直接退往夏威夷，我以为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管。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最佳时机，拼着再损耗若干空中堡垒，我们也应该彻底击毁美国人的航母。” 　　薛长空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不能确定美国人的下一步动向，那干脆就拼消耗，只出动空中堡垒集群进行追击轰炸。而正如他所讲，因为缺少护航战机，空中堡垒集群肯定会有一定的损耗。 　　铁林飞沉思片刻，主要是考虑其中得失。五分钟以后，他面色一整，咬牙道：“这样，金雕护航集群先行出发，让罗春健他们负责补给。空中堡垒晚一个小时出发，不管护航金雕能否参加战斗，空中堡垒都按原计划行事！拼了！” 　　做出这个决定，铁林飞将张晓林叫过来，亮出了欧阳云给他的底牌，对他说：“我出发前，小长官有过交代，如果情况艰险，允许我们组织一支以华夏民族党党员为成员的敢死队。现在，我把这个权力赋予你。张将军，此战事关最高统帅部的全球布局，关系重大！希望你不要辜负小长官的信任！我还是那句话，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李梅突然下令舰队绕道关岛南部海域，这确实是神来之笔。如此一来，不管他们接下来是继续撤往日本还是转向撤往夏威夷，对于高雄的中国空军而言，都意味着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本来，假以时日的话，关岛倒是一个不错的航空中转站。只是现在，别说中转三个师的远程航空师了，便是中转一个师规模的歼击机师，对于关岛来说，也是勉为其难之举。要知道，在此前的战斗中，关岛上的航空设施已经被美太平洋舰队战列舰编队摧毁殆尽。而罗春健手上缺乏足够的工程兵部队还有原材料，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恢复关岛的航空中转能力。 　　欧阳云是在三个小时后接到的报告，而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接到铁林飞的情况报告，因为他也没想到美国人还保留有这个手段，所以，对于铁林飞能否痛打落水狗，让美国人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失去干预太平洋战事的能力，他心中也打起鼓来。 　　“要是陈师昌的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在太平洋就好了，他们完全来得及堵住美国人的退路！归根结底还是我们的海军实力太薄弱了。”在偌大的海图前，面对已经越过关岛，正向密克罗尼西亚方向挺进的美太平洋舰队，欧阳云牙疼一样的说道。 第3030章 不起眼的棋子 　　欧阳云这话要是被杜鲁门和小泉敏一郎听到，这两人肯定得气到吐血。太讽刺人了。中国太平洋舰队在当前已经是压着美国太平洋舰队和日本联合舰队打了，如果其规模再多上一半，不，三分之一，杜鲁门和小泉敏一郎肯定会忍不住抱怨：还能一起站岗彰显人类对太平洋的拥有权吗？ 　　陈师昌的成吉思汗号航母舰队此时正在大西洋上和美国的大西洋舰队对峙着。毕竟是本土作战，所以，虽然美大西洋舰队在刚开始遭到陈师昌的算计而损失惨重，差一点就全军覆灭，可是因为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本土支援，所以，在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主要是将加勒比海的控制权让给中国海军之后，美国人止住了颓势，以防守姿态守住了其本土远海海防线。 　　这其实又是杜鲁门的一件窝心事。私下里有时想起，杜鲁门甚至有抽自己嘴巴的冲动。原因很简单，当初要是放任中国从巴西过境，或者后来又不增兵巴西，那么肯定不会引起中国方面这么大的反应。现在倒好，直接造成美国对南美的影响力急剧下降不说，而且还牵扯了大量的财力、人力、兵力。 　　南美，本来是二战中注定的酱油之地，现在好了，因为美国和中国的武力介入，直接上升到了事关世界新格局的一个角力场。而对美国人来说，因为南美相当于其后院，所以，在中国正式出兵干涉巴西政变的情况下，除非美国人愿意放弃对南美的传统影响力，那么势必要被牢牢牵制住相当大的力量。 　　南美成了中美继太平洋之后的又一个角力场，本来注定在大国战争中打酱油的南美国家其政治立场也就变得奇货可居起来。这对美国又是个伤害。要知道在此之前，南美乃是美国商品的天然倾销地，但是现在，因为同类产品在性能上确实次于中国，而价格上又不存在优势。再加上中国手中掌握着一些独有的技术，这些技术是可以管制的。于是，南美诸国家先是从美国的天然盟友变成路人，然后令美国政府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在中国政府赤裸裸的“利益诱惑”下，他们不仅放弃了一贯的亲美立场，而且开始与中国政府还有巴西政府眉来眼去起来。受此影响，美国人开始丧失在南美的“宗主国”待遇，美国人慢慢发现，南美诸国家不仅开始在政治上对他们阴奉阳违，而且开始抵制“美国制造”，这自然是美国政府坚决不能忍受的。 　　对于杜鲁门而言，自从进入1946年之后，日子似乎就没有太平过。而在美国国内开始出现反思呼声的时候，纵然他知道承认与日本秘密缔约是错误的将会影响到自己的政治寿命，他也不禁扪心自问：难道自己当初的决定真是错误的选择？ 　　也亏中国政府当前精力不济，无法在南美投入更多的兵力和资源。所以，南美目前也只限于乱象呈现而已。不过，在太平洋战争结束之后，如果没有其它羁绊，届时中国政府是否会在南美有新的动作，这可就不好说了。 　　杜鲁门和他的高参们显然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就不会放弃太平洋舰队，就会让太平洋战争继续下去。 　　让美国后院保持乱象，这是符合中国利益和布局的，所以，纵然很希望此时能够多一点海上力量用于太平洋战争，但是欧阳云也只限于感慨一下而已。不过，他所没料到的是，在综合考虑当前太平洋局势的时候，他其实还是算漏了一点—— 　　黄天勋的突袭舰队。 　　欧阳云犯这样的错误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追究起来，应该还是突袭舰队的规模太小了，似乎并不足以成为决定性力量，所以即使他前不久刚刚通电嘉奖过突袭舰队，在关键时刻，还是将这个英雄部队给遗忘了。 　　犯了同样错误的还有陈策和白崇禧。连号称算无遗策的白崇禧都犯了这个错误，由此不难想象，在乘胜打击美太平洋舰队一事上，突袭舰队这种小作战单位所起的作用似乎十分有限。 　　事实真是如此吗？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黄天勋却自有主张。 　　突袭舰队在关岛秀了一把之后，自身再有损伤，此时所辖舰艇已经只有十六艘。且，其中的导弹快艇因为没有导弹补给的原因，实际上已经沦为侦察舰艇，不再具备打击大型舰艇的能力。 　　“看来我们已经被总司令他们给遗忘了。”在再次收到太平洋舰队司令部的惯例通报而不是电令的时候，黄天勋对手下几个舰长讲。 　　“美国人准备东撤？这倒事有可为。看来这个李梅要比那个金高明一些。” 　　“没那么容易，台湾还有琉球都在我军控制下，而且，你别忘了，现在在指挥进攻日本本土的乃是白流苏将军。” 　　“可是他们并没有足够对付美太平洋舰队的远洋海军。” 　　“陆航！你难道忘了‘沉没吧’？” 　　“美国人不会像日本人那样蠢吧？” 　　“难说。对了，我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凑个热闹如何？” 　　“头，我们已经没有导弹了。” 　　“可是我们还有鱼雷！” 　　“也是啊！头说得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只希望不要遇到台风！” 　　黄天勋他们这边正商量着凑个热闹，可好，美国人往关岛这边来了。再加上罗春健接到铁林飞的命令，让他准备接应金雕集群中转，最高统帅部将出动空中堡垒集群对付美太平洋舰队就不是秘密了。 　　当时，黄天勋就召集手下的舰长们开会，认为机会来了：“既然最高统帅部准备动用陆航远程追袭美国人，可以想象，一旦我方空中堡垒集群出现在美舰队上空，一定能吸引美国人的注意力。届时，我们就来个浑水摸鱼！” 　　金雕集群率先出发，只花了三个半小时就赶到了关岛。而在它们梯次降落在关岛进行燃油补给的时候，黄天勋率领手下不多的鱼雷快艇先行出发了。于是，等他们航行到距离美舰队大约一百五十千米的距离时，经过补给的金雕反而超到了他们的前面，首先向美舰队发起了试探性进攻。 第3031章 华夏敢死队 　　金雕的试探性进攻，其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吸引美歼击机群的注意力。金雕之所以不等待空中堡垒机群过来就首先发动进攻也是无奈之举。关岛的航空设施在之前美舰的炮击下损毁惨重，一次只能接受一架金雕对其进行补给，如此一来不仅让金雕机群难以再集合行动，而且还影响到了金雕的战斗滞空时间。张晓林在获悉这一情况后，觉得与其将滞空时间浪费在等待友机补给上，还不如梯次投入进攻。所以，金雕机群才会看似不合理的提前发动。 　　李梅突然决定舰队改向绕道关岛，这一度引起了麾下舰长们的质疑。直航日本本土和绕行关岛再转往东撤，这意味着美舰队要多航行将近一倍的路程。所谓夜长梦多，美国舰长们不免担心，因为多此一举，他们会不会被击溃日联合舰队的中国舰队再行赶上。刚开始的猥琐袭扰战乃至不久前的夜袭战，陈策和白崇禧已经用血与火的事实向美国人证明了中国舰队的强大，而日本人的表现相对就太羸弱了，所以美国舰长们的这一担心当然不无道理。不过，随着中国金雕战机出现在他们视野中，他们再回头看李梅改向绕道的决定，想法登时就不一样了。相比金，李梅或许还存在专业水平不足的缺点，但是仅仅这预见性战略眼光，却是十个金也拍马不及的。至于他们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去想他们是否有抗衡中国战机空袭的能力。只能说，在经历了那一夜的夜袭之后，美国海航人的胆子已经被吓破了，他们已经不敢再正面与中国军队或者航空部队交锋了。 　　预见得到了证实，并因此换来了手下舰长们的另眼相待，对此，李梅却一点欣喜的念想都没有。 　　“中国人果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也是，这么好的扩大胜果的机会，只要是稍具眼光的人，谁又肯放弃呢？”站在大黄蜂号航母破损的舰长室的指挥台前，透过用胶带粘起来的玻璃看着三架金雕从“蚊子”变成“鹞鹰”，李梅心中如此想道，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将军，是不是立刻让我们的战机升空迎敌？”他的身后，一个海航部队的上校问道。 　　李梅摇摇头，说：“不着急，这应该是中国人的歼击机，是打前哨的！后面，肯定会有中国人的远程轰炸机！那才是我们应该严阵以待的！” 　　“是！将军。” 　　“真是难缠的敌人！”李梅心中再次感慨道。他之所以大费周章的改向绕道关岛，当然希望能够藉此避开中国远程轰炸机的追击轰炸，只是现在看来，中国人的侦察似乎做得十分到位。 　　直到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美国人都没有怀疑他们内部出了问题，中国间谍已经打入到了其政府高层。就事论事，因为中国军队在侦察和反侦察上一直做得不错，所以李梅在行踪败露后首先想到的是中国方面已经侦察到了他们的行踪也算“正常反应”。并没有在发泄负面情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李梅马上打起精神，传令道：“传我的命令，让所有航母以舰队为单位疏散，告诉大家，最严峻的考验已经来了！” 　　自从那天晚上被中国空中堡垒集群狠狠的阴了一把之后，李梅这几天考虑得最多的便是当类似情况再次发生的时候，他们该怎么做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从李梅这样的反应不难看出，不管中国太平洋舰队的真实战力如何，可以确信的一点是，他们通过之前种种的手段，已经成功的把美国人的信心打下去了，所以李梅才会未言胜先言败，考虑对策的时候会首先将已方放在“弱者”的位置上）。思来想去，他还真想出了对应办法，即分散舰队，让空中堡垒无法发挥其密集轰炸的优势。当然，这么做也是有代价的，即降低了其单位防空火力甚至海面火力的强度。不过，对于未言胜先言败的美太平洋舰队而言，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应对之策了。 　　只是李梅绝对不会想到的是，他这么做会给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棋子再次发挥的机会。 　　美国人不上当，并不派出舰载机拦截已方金雕。相关情报送到张晓林那里，他也很无奈，只能下令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二十分钟过后，就在各个美航母舰队拉开彼此间的距离，独自建立各自防御前的时候，令所有美国人心弦一紧的一幕终于出现了。首先侦察到情况的是美国人的舰载雷达。饶是李梅已经给他们提前打了预防针，但是当雷达屏幕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光点是，看到这一幕的美国人，还是集体睁大了眼睛，其中不少人更是惊悚出声，连呼“上帝”。 　　三个师的空中堡垒呈编队飞行，规模当然蔚为可观。此时正值上午八点多钟，太阳斜斜的出现在空中堡垒集群的左后侧方向，阳光普照之下，空中堡垒集群在所经过的洋面上投下老大的一片阴影。当空中堡垒集群距离最后面的美航母舰队只有不足三十千米距离的时候，站在航母的瞭望哨上，美国瞭望手就能清晰的看到那投影到洋面上的阴影，用这个幸存的瞭望手后来对他的孙辈所说的话讲：我看到一片阴影在海面上飞快的向我移动过来，一想到投射下这些阴影的乃是世界上最大的战机，每一架都装载了十吨左右的炸弹，孩子们，你们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是的，有那么一刻，我以为自己已经坠入了地狱…… 　　中国空中堡垒来势汹汹，李梅也沉不住气了，立刻下令所有舰载机升空，并亲自喊话，要求美国飞行员们为了美利坚不惜以身殉国！ 　　相比他，那些美国航母舰长的喊话则更加直接：“干掉这些狗娘养的！”“打下来，让中国人喂鲨鱼去！” 　　哀兵必胜！在经历了稀里糊涂极其窝囊的那场夜袭战之后，美国的飞行员们心中渐渐养出了一股戾气。而中国人死缠不休、斩草除根的打法更彻底的激怒了他们。就在美国航母舰长和李梅歇斯底里的喊杀声中，美国飞行员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他们驾驶残存的战机，义无反顾的迎着来袭的空中堡垒集群飞了过去。 第3032章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美国人纠合起来的战机在一百七十架左右，这已经超过了中方护卫金雕的数量。美国人居然还保留了这么多的战机，这在张晓林的意料之外。不过，这却不是让他感到最棘手的。令他真正感到头大的是“美国人变聪明了，知道将航母分开了。空中堡垒这种大载弹量的水平轰炸机最可怕之处就在于执行轰炸任务时的密集无差别轰炸。而美国人的航母一旦分开，毫无疑问将会制约空中堡垒密集轰炸的特点。” 　　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会敌情，张晓林喊道：“薛永亮，收到请回答！” 　　“薛永亮收到！薛永亮收到！” 　　“下面就看你们的了！为了华夏民族统一党的荣誉！我希望你们能够给大家开个好头！” 　　“收到！长官！您就放心好了！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话麦中忽然响起整齐的口号声，张晓亮的紧皱的眉头稍稍打开一些。 　　薛永亮正是张晓林火线提拔上来的“华夏敢死队”的队长。“华夏敢死队”，这是去年开始才出现在中国军队中的一种特殊的战斗单位。这本是几个华夏民族统一党党员在一次战斗进行到危急关头时的自发之举，但是因为其最能体现华夏民族统一党“一切为了华夏，一切为了国家”的建党理念，所以传开以后立刻为各个部队中的华夏民族统一党党员集体效仿，渐渐的就成了一种华夏民族统一党军人党员专享的荣誉的象征。而因为其超高的战损率，在“华夏敢死队”出现大约半年后，为了制止无谓的牺牲，欧阳云不得不动用最高统帅的专断权，发布命令收回前线部队组建该战斗单位的自主权。同时，为了不让一线作战的华夏民族统一党党员感到寒心，渐渐的就形成了这样的惯例，即旦逢重要战斗或者战役，欧阳云都会以最高统帅部的名义，授予一线最高指挥官组建“华夏敢死队”的权力，以表彰华夏民族统一党党员为国献身的精神。 　　“华夏敢死队”体制成型之后，还是第一次应用于空军。所以，当张晓林从铁林飞手中获得组建权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公开，便立刻遭到了众华夏民族统一党飞行员的围追堵截。乃至于后来张晓林不得不采取比较老土的办法，以飞行时间还有战绩才确认敢死队成员，并以同样的方式选出队长。 　　“华夏敢死队”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攻坚，完成看似不可完成的任务。又因为其超高的战损率，所以该战斗单位的规模一般都不是很大。比如今次以薛永亮为首的“华夏敢死队”，被选中的空中堡垒只有九架，成员总共不过四十五人。这在三百余架空中堡垒中，其实是很小的一个比例。 　　李梅分散手下的航母，这让空中堡垒集群的轰炸任务变得有些困难。该采取何种战术应对这种局面，现在，这个任务就落到了薛永亮他们的头上。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其实是早先狼牙专有的口号，后来又被各个特种部队还有侦察部队以及尖刀部队所模仿，现在，则似乎成了“华夏敢死队”专用口号。毕竟，特种兵乃是军队中的奇缺资源，绝对容不得挥霍。而相比他们，动辄战损率在百分之八十甚至九十以上的“华夏敢死队”似乎反而更有资格喊出这样的口号。 　　九架空中堡垒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华丽丽的前突，然后形成菱形阵型向最后面的那个美航母舰队飞去。而他们刚刚完成编队，便立刻被已经升空的没战机盯上。不过，在这些美军飞行员欲拦截他们的时候，早就候在一旁的中国金雕立刻迎了上去，双方随即在“华夏敢死队”的眼皮子底下展开了激烈厮杀。 　　美国飞行员的作战目的很明确，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狙击中方的空中堡垒，所以，纵然中方金雕拼命拦截，但是美国山寨金雕却根本不为所动，他们或躲避或者直接冲撞向中方空中堡垒集群，尽可能的避免被中方的金雕所缠住。 　　美国山寨版本的金雕在速度上并不比中方正版金雕差多少，且，中方金雕要顾忌炮火殃及已方空中堡垒，战斗起来反而有些束手束脚。于是仅仅开战不到五分钟，就有美国山寨金雕杀入到距离“华夏敢死队”不到十千米的地方，“华夏敢死队”的处境也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 　　面对这种情况，如果换做一般的空中堡垒飞行员，他们肯定会试图规避或者召唤已方金雕护航，但是作为“华夏敢死队”的敢死队员，薛永亮他们却是毫无畏惧。 　　“全力开火！不要怕敌机殉爆会炸到自己！”薛永亮在话麦中下令。在他的命令下，他担任机长的空中堡垒首先火力全开，迎着一架美国金雕就冲了过去。紧随其后，飞在他两翼的两架空中堡垒有样学样，同样机身前半部喷吐着火舌也冲了上去。而随着九架空中堡垒都打开火力，登时，它们所组成的集团就好像一个喷火的刺猬一样，迎着十几架美国金雕就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大黄蜂号航母破损不堪的舰岛上，李梅双手紧握护栏，抬头看到这一幕，他微感惊奇：“中国人想干什么？将轰炸机当战斗机用吗？” 　　李梅海战也许还存在经验不足的缺陷，但是空战却绝对在行。而以一个行家的眼光来看，薛永亮他们的处置可谓漏洞百出、自寻死路。 　　九架空中堡垒编队飞行，除了外侧的战机，居中的是不可能真正做到火力全开的，而相比美国金雕，它们不仅没有速度优势，且灵活性也远远不足。而且，九架空中堡垒就是火力全开也不可能做到防御无死角，这种情况下，只要有美国金雕找到破绽突破进去，那么就能对它们形成绝杀。 　　事实上，已经有美军飞行员看破了这一点，而且正在努力的进行着这个方向上的尝试。而当他驾驶的美国金雕从左上方斜切向那九架空中堡垒的时候，李梅嘴角一撇，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3033章 无耻 　　作为一个实战经验丰富的空军指挥官，李梅当然能够看到，如果那九架中国空中堡垒没有后继手段，那等待它们的将是被逐一打爆。 　　薛永亮他们没看到这架美国金雕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或者，他们黔驴技穷，想不到破解的办法？当然也不可能。 　　只是，因为他们老早就有了决断，目标只是前方海面上那艘距离他们不足十五千米的美国航母，所以对他们来说，早一点或者晚一点被打爆其实并无太大的区别。 　　就在那架美国金雕的飞行员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高喊着“美利坚万岁”踩下油门的时候，薛永亮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喊出这样一句话：“加速！俯冲！冲下去！杀！” 　　这艘名叫普林斯顿号的航母，舰长名叫亨德森，上校军衔。在中国空中堡垒出现在视野中之后，亨德森便冲出了指挥室，亲自部署防空。普伦斯顿号在之前的夜袭中也有受损，而因为其受损程度相较其它航母为轻，所以被李梅安排在最前面，指望它能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事关生死，不用李梅和亨德森说太多话，普林斯顿号航母以及周边舰艇上的美国大兵一个个皆像打了药似的，表现得异常亢奋。而在纵观手下们的表现之后，亨德森紧绷的心弦有所松弛，他想道：“中国人口中的众志成城，指的就是我们现在的表现吧！如果这样都不能击退中国人，那我们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然后他抬头看向天空，看着那些表现得特别活跃的已方战机，脑海中闪过不经意间听到的一个传言，又想道：“如果传言是真的，飞行员都注射了兴奋剂，他们应该能够压制中国人的战机吧？” 　　在中国东北发生在日军身上的兴奋剂事件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广而传之”，所以对于兴奋剂的真正危害，至少在当下，还没有引起美国人的警惕。而因为美军普遍存在战斗意志不强，求胜欲望不是太强烈的通病，所以对于兴奋剂，绝大多数美国将军并不排斥，甚至视之为能够改变已方战斗力的灵丹妙药。 　　让飞行员使用兴奋剂的事情，不知道李梅出于何种心态，并没有通知亨德森这类似乎应该享有知情权的将领。所以亨德森也只能通过“道听途说”获悉。那么，李梅为何要在这件事上遮遮掩掩呢？唯一讲得通的解释是，他应该是知道兴奋剂的危害的。事实上，正当亨德森在为已方飞行员服用了兴奋剂而感到沾沾自喜的时候，李梅也正密切的关注者已方飞行员的表现。 　　是的，作为唯一有资格下这道命令的人，从内心出发，李梅其实是反对这么做的。可是，因为此战关系重大，主要是自他以下，美太平洋舰队的所有人都存在信心不足的问题。所以在再三考虑之后，他还是做出了违心的决定。 　　“……虽然当时我并不清楚兴奋剂的副作用，但是出于自觉，我总觉得那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小瓶全身透着一股妖异，好像它装着的不是兴奋剂，而是一种妖魔鬼怪一样。而对我来说，此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让飞行员们注射兴奋剂了！回头来看，我当时的直觉显然是正确的，遗憾的是，我并没能坚守住内心……” 　　以上文字是若干年后李梅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所写的一段话，而通过这番话不难看出，李梅当时下令美军出战飞行员注射兴奋剂并不是很坚决，同时也能看出，当时注射了兴奋剂的美军飞行员承载了李梅他们多大的希望。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的是，李梅这一看似破釜沉舟的举动，非但没能对改善已方境遇提供帮助，相反，反而成了导致美太平洋舰队完败的助燃剂。 　　美国人的兴奋剂技术来自日本，而即使是经过大幅度改良被小泉敏一郎断定为“非常安全”的这一款新型兴奋剂，其实依旧存在许多弊病。 　　后世的军史学家在研究这一史实的时候，不少人之所以会出现哭笑不得的心态，正源于此。 　　日本人所谓的二代兴奋剂，对于地面部队来说，安全性确实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至少，其后遗症的爆发时间被往后推延了很多。不过，对于空中部队而言，因为飞行员每时每刻都必须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且身体总是长时间处于被动的激烈运动中，而且大脑会因为剧烈的翻转运动而出现短时间的缺氧。故，其中稳定诱发后遗症的致病因子的药剂的稳定性很容易就会遭到破坏，再加上飞行员自身的抵抗力会因为大脑的暂时缺氧而出现“指挥无序”的情况，这就让兴奋剂能够提前诱发后遗症，并对飞行员产生极恶劣后果。 　　就目前看来，美国飞行员的表现要优于平时，他们的勇猛（其实是兴奋过头）让他们从一开始就掌握了主动，而在他们的压迫下，中方无论是金雕还是空中堡垒，都显得十分被动。 　　认真的观察了好一会，李梅悬着心落回肚中，而他正要长出一口气，身边几个参谋的惊呼令他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顺着手下参谋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架中国空中堡垒拖着滚滚浓烟一头砸在普林斯顿号航母的甲板上并引发惊天动地的爆炸，李梅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他愤怒的一挥手，吼道：“无耻！” 　　确实有点无耻，当然仅限于美国人的立场。而从中国人的立场，薛永亮他们的行为则太伟大了。 　　是的，从突前开始，薛永亮他们心中怀抱的便是与敌航母同归于尽的想法。用薛永亮的话来说：“特攻战术不是只有小鬼子会，我们同样也会！兄弟们，我们是华夏民族统一党的党员，我们为什么要加入华夏民族统一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誓死捍卫华夏！兄弟们，党已经赋予了我们太多的荣耀，现在是我们回报她的时候了！干！” 第3034章 围绕普林斯顿号 　　华夏敢死队的作战手段一点也不高明，甚至堪称拙劣。也是，在美国山寨版金雕打了药似的疯狂堵截的情况下，体型硕大、在速度和灵活性上毫无优势可言的空中堡垒想要玩花活也确实没有这个能力。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空中堡垒就只能被动挨打。而现在，华夏敢死队仅仅用惊天一撞便证明了自身的价值，他们绝对无愧于华夏敢死队的荣誉称号！ 　　如果说，在这一撞之前，因为已方航空部队的优异表现再加上舰上防空部队的努力，让美国人还看到了胜利的希望的话。经此一撞，恰似被一盘冷水当头浇下，美国人心中本就燃烧得不怎么旺盛的信心火焰登时就被扑灭了。 　　这一撞并不是终结，而只是开始，在此之后，毫不停留的，又一架空中堡垒在三架美国金雕的追击下拖着滚滚浓烟撞上了普林斯顿号。而因为它撞中的正好是普林斯顿号本已经破损不堪的舰岛，这一撞击对于普林斯顿号而言简直就是灭顶之灾了。 　　十吨左右的炸弹梯次殉爆，这是什么概念？肉眼可见的，普伦斯顿号的舰岛先是被火焰完全笼罩，然后在腾起的蘑菇云四周，美国大兵的残手残脚还有支离破碎的躯体出现了。这还没完，在持续的爆炸声中，普林斯顿号的轮机室也被引爆，这声沉闷的爆炸声直接让普伦斯顿号的舰体往下一沉，刺激得李梅的心脏也跟着一阵收缩，令他差点没跳起来。 　　两架空中堡垒的自杀式进攻就差点完全摧毁了普林斯顿号航母，这个结果，不仅李梅没预料到，便是张晓林在目睹后也是目瞪口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作为前线指挥官，但有一点其它办法，他都不会同意薛永亮他们采取这种自残式的进攻方式。只是，因为更清楚此战的重要性更清楚此战的难度，特别是知道一旦一击不能得胜将只能坐视美国人溜之大吉。所以，即使在薛永亮他们突出后已经猜到了他们会采取何种进攻方式，可是，他除了强忍心痛默默的看着，别无他法。 　　心中早就想通，知道自杀式进攻是目前取胜的唯一便捷手段，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华夏敢死队通过这种方式打击美军士气，尽量削弱美军的抵抗意志。可是两架空中堡垒就差不多摧毁了一艘美军航母，这个结果不禁让他心中产生冲动，差一点就克制不住求胜欲望这头魔鬼想要下达效仿的命令。 　　在薛永亮他们的九架空中堡垒突前率先向美军发动进攻的时候，黄天勋他们正从西北方向绕向战场。目睹了两架空中堡垒撞向美航母的整个过程，有那么一刻，黄天勋不禁怔在那里，任凭海水打湿全身也没有移动分毫。 　　“中国从来就不缺少英雄！”心中突然的就涌出这句话，嘴巴一张毫不犹豫的喊了出来。感觉到身后兄弟异样的目光，黄天勋伸右手揉一下发涩的眼眶，吼道：“兄弟们？！都看到了？！进攻，进攻！” 　　两架空中堡垒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撞向美军航母，受这一幕刺激最大的并不是美国人，而是中国金雕的飞行员们。 　　金雕飞行员们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为空中堡垒提供护航，现在，驾驶空中堡垒的战友却选择了同归于尽的进攻方式向美航母发起进攻，这对于金雕的飞行员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只能说明一点，即他们没有尽到护航的责任。 　　客观的说，他们产生这样的想法其实有点牵强，有点太自以为是了。但是考虑到金雕的战绩，考虑到中国金雕在当前世界航空界的地位，驾驶金雕的中国飞行员们产生这样的想法似乎又是顺理成章的。 　　“兄弟们，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耻辱，这是我们的耻辱！狗娘养的美国佬！绝对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的进攻我们的空中堡垒！兄弟们，拼了！”喊出这句话的正是护航歼击机师的师长刘东海。如果说在此之前交战双方的飞行员只有美国人磕了药的话，现在，在刘东海喊出这番话之后，中国金雕的飞行员们感同身受，心中怒火熊熊，变相的也全体磕上了药。 　　磕了药的美国飞行员一个个变得悍不畏死，所以他们敢无视中国金雕的阻击而横冲直撞。同样磕了药的中国金雕飞行员又是何种状态？ 　　发疯！ 　　华夏敢死队的进攻还在继续。而此时普林斯顿号上，因为舰长亨德森为首的军官几乎死伤殆尽，那些美国大兵们纵然还留在防空炮台上，却已经失去了魂魄。刚才还炮火连天的普林斯顿号突然之间像被扒光了刺的刺猬一样变得娇弱可欺，薛永亮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绝佳的扩大战果的机会。 　　身为这支空军华夏敢死队的队长，薛永亮当然清楚他们的真正作用。能够击沉普利斯顿号甚至更多的航母固然是泼天之功，可是相比彻底击垮美国人的战斗意志，这个功劳虽然炫目但是重要性却要低上太多。 　　“炸沉它！”他正发出这样的命令，视野中，几架美国金雕突然切入进来。 　　因为刚才两记惊天地泣鬼神的爆炸，舰艇上的美国人确实士气颓丧，但是磕了药的美国飞行员的战斗意志却不会因此有一分一毫的动摇。 　　同样没有被吓到的还有李梅，正是在他的调度下，美国金雕前赴后继，毫不犹豫的飞上来堵抢眼，欲死死的遏制住华夏敢死队剩下七架空中堡垒进攻普林斯顿号的路线。 　　李梅无愧于杜鲁门的信任，危急关头，迅速抓住重点，洞悉了中方发动特攻战术的目的。为了挽救部队士气，他果断的采取以毒攻毒的方法，命令空中的美国金雕不惜一切代价阻击欲趁势炸沉普林斯顿号的中国空中堡垒。 　　不惜一切代价，潜台词就是美国飞行员在关键时刻也可以发动特攻战术，用美国金雕去撞击中国的空中堡垒。 第3035章 埋伏 　　“此时的普林斯顿号不仅完全失去了动力，而且因为舰上士兵们失去了斗志，其实已经不可能对这场战事产生影响。引用中国人的一个词语，此时的普林斯顿号实际上已经成了一块鸡肋！不过无论是造成这种局面的中方华夏敢死队的队长薛永亮还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时任司令官李梅，他们显然都是最优秀的，所以并没有被这一假象所迷惑，而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继续围绕普林斯顿号展开激烈厮杀！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当然了，战争的残忍之处正在于胜利者只有一个。所以，虽然李梅将军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但是却依旧难逃失败者的命运……” 　　又是史泰明书上的一番话。 　　就这段战史，失败者李梅也有话说。 　　“欧阳云，中国人的最高统帅不是一直以爱兵如子著称的吗？他不是还发言抨击日本人的特攻战术，称那是弱者才会选择的战斗手段吗？我感到费解的是，那么他又为何会允许自己的手下做出和日本人同样的事情？他难道不觉得这是对军人这个职业的侮辱吗？……是的，中国人最后赢得了关岛海战的胜利，但是我不得不说的是，中国人虽然赢了，但是他们凭借的是无耻的不尊重生命和人权的手段。所以，对于战胜我的对手，我并不会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景仰之情……” 　　若干年后李梅在回忆录中写下这番话的时候，他浑然忘记了自己当初有命令手下的飞行员注射兴奋剂，也忘记了他有意让手下的飞行员执行同样的特攻战术。只是，令当事人感到无奈让后来人感到愤怒的是，即使是比拼特攻战术，美国飞行员在注射了兴奋剂的情况下，却仍然不是中国飞行员的对手。 　　普林斯顿号注定会成为“明星”，因为它不仅是关岛海战中第一艘被击沉的美国军舰以及美国航母，与它有关更为重要的一个信息是，为了击沉它，中国空中堡垒集群只动用了四架空中堡垒。 　　驾驶第四架空中堡垒的中国飞行员名叫张宝尔，一个年轻的中国空军少尉。和其它三架空中堡垒有所不同的是，在撞向普林斯顿号航母之前，它已经撞上了一架美国金雕。 　　驾驶这架美国金雕的美国飞行员显然深刻领会到了李梅的战略指导思想，所以在已经错过最佳射击机位，眼看着要被张宝尔超过去的时候，他发动了特攻战术，一头撞上了张宝尔所驾驶的空中堡垒的右侧机身。 　　高速飞行的美国金雕本身就是一件大杀器，令所有人呼吸为之一滞的是，两架战机的相撞并没有诱发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而是美国金雕的机头直接戳进了中国空中堡垒的机身，然后，中国空中堡垒居然就带着这架美国金雕，在剧烈摇摆中直接撞中了普林斯顿号的左侧舷身。 　　吃这一撞，普林斯顿号本就破损不堪烟火缭绕的舰身登时向右边大幅度的倾斜，而不等它在海水的反作用力下反复过来，堪称空前绝后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普林斯顿号的右侧舰体直接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在一片美式惊呼声中，在海水反作用力下向右侧倾斜的舰身就此砸向海水中，带着一连串持续的爆炸声，缓缓的斜躺在海面上—— 　　从美国金雕撞上中国空中堡垒，到中国空中堡垒带着美国金雕撞向普林斯顿号，再到普林斯顿号右侧船舷发生猛烈爆炸，普林斯顿号就此侧躺在海面上，这一连串看似复杂的动作，实际上只发生在眨眼间。 　　而随着普林斯顿号附近的海面上出现漩涡，所有懂行的人都知道，普林斯顿号航母的沉没已经是早晚的事情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一幕刺激到，本正和一架中国金雕激烈厮杀着的美国金雕在做下滚翻动作的时候，居然没能及时的将机头拉起来，华丽丽的一头扎进了海里。 　　而如果说这架美国金雕的“投海自尽”也许只是个偶然，只是和美国飞行员的个人技术以及美国金雕的性能有关的话。随后，在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居然又出现两起类似事件，登时就引起了李梅的高度关注。 　　李梅海战也许并不在行，但是空战却是他的强项，而自从加入美太平洋舰队并成为航空部队司令官之后，虽然因为时间短暂的原因他还没能做到能够叫出每一个麾下飞行员的名字，但是对于这支部队的真实战力，他还是有相当的了解的。因此，或许在他人看来依旧只是偶然事件，可是在李梅眼中，这却是一种极不正常的现象。“因为兴奋剂吗？”心中估摸着应该是这个原因，李梅的脸色变得雪白，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当然是因为兴奋剂。不过，即使现在李梅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除了一条道走到黑，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别无其它办法。 　　中国飞行员可不会因为美国飞行员身体出现状况而手下留情，而且，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他们也不会有闲情逸致去关注这些旁枝末节。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够炸沉美国航母，完成此次作战任务就OK了。 　　李梅也不单纯只是航空部队的指挥官，作为美太平洋舰队的司令官，他还要指挥手下的航母舰队进行抵抗。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他察觉到海航部队的异常时，黄天勋他们突然从东北方向冒了出来。对于中国突袭舰队，李梅当然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他猛然接到手下的报告，被告知东北海面发现了不少中国鱼雷快艇，他马上意识到这些小艇肯定是之前给予他们重创的中国突袭舰队。而因为不知道来袭的中国鱼雷快艇究竟有多少，有那么一会，他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埋伏！？难道说中国人老早就识破了我们的意图？！这也太可怕了！这样的敌人，我们怎么能够打败？！” 第3036章 致命的错误 　　李梅为何会对突袭舰队的突然出现产生这么大的反应？正如他心中所想的那样，如果中国突袭舰队是早早的就埋伏在这里，那就说明中国方面早早的就识破了他们的战略意图。这意味着什么？这等于是说不管李梅怎么做，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在中国方面的预料之中。而李梅之所以要绕道关岛，为的正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而一旦中国方面有了防备，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美太平洋舰队还有机会吗？ 　　从李梅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毫无疑问，他不仅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和将领，有着极高的指挥才能和专业修养，而且，他冷静睿智，意志力足够坚定，各个方面都很符合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 　　从发现中国金雕集群到普林斯顿号遭遇连番重创，乃至于出现倾覆开始下沉，美太平洋舰队的处境虽然变得越来越糟糕，但是李梅却丝毫没有动摇过。所以，即使意识到了让飞行员们注射兴奋剂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依旧敢错就错着，继续沉着的指挥。而他坚毅挺拔的身影，正是其麾下官兵能够坚持抵抗的信心来源。只是现在，在中国突袭舰队突然杀出来之后，如果有细心的美国士兵认真的观察李梅，他当会发现，李梅本来坚毅挺拔的身影正在微微颤动着，而他的眼神，也早不复之前的坚忍果决。 　　“毕竟，李梅将军是人而不是神，所以，在以为中国方面早早的就洞悉了其战略意图后，他错误的以为关岛海战是中国人早早就布置下的陷阱，于是，在关岛海战开打将近半个小时后，他做出个一个错误的决定！不，单纯从军人的角度，他这个决定其实并没有问题。只是对于美利坚特别是当时的美利坚而言，因为他这个决定直接导致了美国太平洋舰队第二次的全军覆灭，所以从国家层面，说他是美利坚的罪人似乎也不为过！” 　　还是来自史泰明相关书籍的文字。 　　那么，李梅究竟做出了什么错误的决定呢？ 　　画面切回到战场——李梅在经过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调整心态，以平静的语气对身边的参谋说：“让各艘舰艇做好接收准备，我要对所有人讲话！” 　　几分钟之后，李梅拿起话麦大声吼道：“士兵们，我是李梅，你们的司令官！抱歉，我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将你们带到了一个错误的地点！”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吐出，再吼：“先生们！你们想念你们在美利坚的家人吗？我告诉你们，我很想念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想！可是，越是如此！我越是要告诉自己，也许，这就是我最后的想念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我们今天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美利坚！先生们！毫无疑问，我们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我们也遇到了我们从军以来最强大的敌人！可是，我要说的是，那又如何？难道我们就注定失败吗？难道我们就不能战胜他们吗？不！战斗才刚刚开始！中国人想要击败我们？！我只想对他们说三个字‘Go fuckin fate（去他娘的）’！战斗！为了美利坚！战斗！为了我们的家人！战斗！为了活命！战斗吧！先生们！” 　　李梅不会想到，他这篇临时起意的激励部队士气的演说，若干年后会被命名为《战斗吧》，而且被绝大多数军史学家认为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最激动人心的战场演说词。 　　他同样不会想到，让他做出破釜沉舟想法、欲与中国军队一决生死决定的中国突袭舰队，总共才十一艘鱼雷快艇。 　　在李梅做出这个决定之前，美太平洋舰队虽然被中国战机集群咬住，但是却依旧保持向南航行的姿态，而在他做出这个决定之后，美太平洋舰队的所有舰艇集体调头，转从防守姿态变为进攻姿态，正对中国战机集群还有突袭舰队就冲了上去。 　　“哒哒哒……空空空……”所有美军战舰集体开火所造成的视觉效果还是十分可观的。而因为没能搞懂美国人为什么突然来这一手，张晓林还有黄天勋当时都吓了老大一跳。 　　“美国人想干什么？”张晓林。 　　“不会吧？美国人这是要大炮打蚊子？”黄天勋：“难道是因为我们的仇恨度太高了？！” 　　美军集体调头，中方唯一的海上目标突袭舰队自然成为其重点关照对象。所以，从刚开始只有美舰队西北方向的航母舰队向突袭舰队发起进攻到所有的美舰艇几乎都将舰艏对准突袭舰队，黄天勋反复看看四周，只看到其它十一艘显得势单力薄的鱼雷快艇，自然难免产生以上想法。 　　即使在突袭舰队全部现出身形后，李梅犹没察觉到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想当然的，他以为在中国突袭舰队后面一定还隐藏着中国舰队的主力。所以豁出去的他给山口闻多去电，诘问对方是不是没有全力突围，不然的话为什么中国太平洋舰队还有余力追击他们。 　　山口闻多此时的日子并不好过，如李梅所愿，日联合舰队的死命挣扎果然将中国太平洋舰队的所有航母悉数引了过来（当然，真正原因是中国最高统帅部给太平洋舰队下达了务必全歼日联合舰队的命令）。而因为发现已经有中国航母从东南方向包抄住了已方的退路，山口闻多意识到当下他们只有拼命攻打大岛才有一线生机，心情自然恶劣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李梅再发来这样的诘问电报，山口自然没有好脸色回敬给他。 　　“混蛋！支那人会变航母吗？九艘航母都在我们这里，你们那里哪来的航母？真有航母出现在你们那里，那也只可能是大西洋过来的！混蛋，你应该质问尼米兹……” 　　山口回敬给李梅的这封电报李梅并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因为这个时候，张晓林的指挥机上的电子干扰系统开始发威了。 　　而等李梅看到这封电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第3037章 突袭舰队的危机 　　美太平洋舰队的所有舰艇集体调头摆出进攻姿态，因为在这片海域，美国人的反攻目标只可能是关岛，而关岛当前的防卫力量非常薄弱，所以张晓林自然会被吓上一跳。当然了，因为如此一来倒是方面了已方空中堡垒的进攻，而他坚信只要所有空中堡垒都能投光炸弹，那美太平洋舰队不死也要丢上大半条命，所以很快，他便没有闲情为罗春健操心了。 　　和张晓林一样，黄天勋在最初以为美国人的目标是突袭舰队之后，稍微一想马上就否定了这个可能。美国人即使是舰上火力最薄弱的航母，其火炮口径也不是鱼雷快艇这种小型舰艇可以承受的。而且，美国人几乎动用了所有的舰艇针对他们，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其真正的目标只可能是突袭舰队的根据地——关岛！ 　　既然认为美国人的真正目标是关岛，黄天勋就不得不给罗春健提醒。而罗春健在接到他的电报后，第一反应是美国人疯了。然后细想了想，回电黄天勋，问他美舰队是不是被打残了。 　　罗春健有这样的认识很正常。美太平洋舰队还算齐整的时候都过关岛而不入，现在却调过头来攻打，除了这个解释似乎根本没有其它理由。至于该如何应对，他除了立刻向陈策报告这一消息，便是准备爆破事宜，准备在实在抵挡不住的情况下直接炸毁岛上的一应军事设施。 　　黄天勋此时却顾不上回应罗春健了，因为美国人此时已经气势汹汹的杀到了他们面前。而因为美国人的舰艇实在是太多，所以即使是大炮打蚊子，他们这些蚊子也立刻处于狂风暴雨之中，稍有不慎就会发生舰毁人亡的惨剧。 　　“兄弟们，别管那些巡洋舰和驱逐舰，我们的目标只有航母！” 　　“方进，偷进去，从左前方偷进去！机会！” 　　张晓林并不知道突袭舰队会来趟这趟浑水。当然了，鉴于突袭舰队擅长“偷鸡摸狗（突袭舰队几天前后发制人并捞尽了好处，对此，纵然张晓林等人明白这是对国家有利的好事。可是因为突袭舰队的收获是建立在他们拼死拼活的基础上的，所以他们对突袭舰队还是难免心存一些想法。这种情绪或许不足以酝酿成嫉恨，但是现在看到突袭舰队吃瘪，他们心生快意似乎还是很合乎人情的）”，他们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在最合适的地点似乎也不奇怪。不，不对，对于突袭舰队而言，地点也许是合适的，但是时间却似乎完全错了。 　　“这个黄天勋也太不知足了！这种级别的战斗，又是白天，他们想要以卵击石吗？！”张晓林先是对突袭舰队的出现感到哭笑不得。然后，看清突袭舰队面临的处境，他心弦绷紧了，立刻要求手下兄弟加快进攻节奏。 　　单纯从吨位和火力强度而言，中国突袭舰队相对于美太平洋舰队，确实是卵和石的差别。只是，正是因为突袭舰队的出现，从而使李梅产生误判，并作出错误的决定。单此一点，突袭舰队就大功到手。 　　李梅之前为了对抗中国空中堡垒集群，特别要求手下各航母舰队拉开距离。然而，在华夏敢死队用极其粗暴的进攻手段成功的将普林斯顿号航母炸趴窝之后，应该是觉得对付这种进攻，还是应该将防空火力集结起来效果才更好。所以，在下令全体调头之后，李梅同时更改命令，要求各航母编队互相靠拢，改疏散阵型为密集阵型。 　　相对于突袭舰队，美太平洋舰队本就存在舰艇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这个时候再集结起来，突袭舰队登时就好像汪洋中的一块小舢板，似乎随时都有被撕碎的可能。 　　华夏敢死队的首秀无疑是成功的。四架空中堡垒换一艘航母，即使忽略人员伤亡数量上的悬殊比例，单就造价而言，似乎也是华夏敢死队大赚特赚。不过，对于接受过正规军事教育、心理也并不扭曲的张晓林而言，这只能是一次偶然事件，也只能发生在特殊时刻而绝不可以成为常态。 　　如果战况需要，也许薛永亮他们还会被迫打出这种悲壮的自残式攻击，但是现在，张晓林却绝不愿意再次看到已方战机合身撞向美国舰艇的那一幕发生。不存在所谓光明正大击败敌人的想法，只因为这是学兵军的传统，即，只要有一丝可能就应该去努力争取，争取让更多的兄弟能够活下去。 　　美国人集结阵型，固然能够增加防空火力密度，也能对突袭舰队形成更强大的火力压制。但同时，也给了中国空中堡垒更好的发挥其水平轰炸特点的机会。 　　对于中国空中堡垒集群而言，还有一个有利条件就是，美国金雕的攻击准头明显的降低了，而且会很容易的就出现一些低级失误。 　　张晓林可不知道这是美国飞行员体内的兴奋剂副作用作祟的原因，只以为是华夏敢死队之前的特攻战术打击到了他们的战斗意志。而美国金雕表现得越疲软，越方便已方空中堡垒的发挥。在他的调度下，三百余架空中堡垒以华夏敢死队为箭头，组成若干菱形攻击阵型，向美舰队迎了上去。 　　“一大队，目标左前方！二大队，直飞！你们的目标是拖后的那艘航母！保持高度，注意规避敌人的防空炮火……” 　　黑压压的空中堡垒向美舰队上空飞了过去，因为知道这些战机给已方带来的将是成百上千吨的高爆炸弹，美国舰艇上的所有美军防空兵皆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他们紧张的注视着天上的中国战机，不少人的双脚不自觉的已经开始打抖。 　　士兵们的紧张情绪，李梅是无法关注到的。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飞在最前面的五架空中堡垒，嘴里念念有词：“注意防空炮的角度，中国人要想有效轰炸我们，就必须将飞行高度降到三千米左右。三千米，我们绝大多数的防空炮都能够重创它们！稳住，瞄准了！听我的号令！” 　　豁出去的李梅反而完全淡定下来。因为几天前那个夜里的经验，他并不认为中国空中堡垒集群能够给他们带来致命的打击，所以在他想来，与中国空军的对决只能算是开胃菜，而后面与中国主力舰队的厮杀才是真正的大餐，是关乎生死的决战。 第3038章 牵扯 　　至于突袭舰队，虽然美太平洋舰队目前摆出的是大炮打蚊子的姿态，实际上李梅却完全没将那些鱼雷快艇当回事。 　　如张晓林所想的那样，这是白天不是晚上，白天在视野开阔的情况下，相对于鱼雷快艇，别说美舰队中的重巡和航母了，便是吨位仅仅在一千吨至五千吨左右的驱逐舰，也完全能够形成碾压之势。 　　美太平洋舰队中，吨位最小的是威克斯级驱逐舰，这种驱逐舰排水量不过1154吨，但是其装备的主炮口径也在100毫米左右，这相对中国剑鱼型鱼雷快艇上主力火炮三十毫米口径的速射炮而言，已经能够形成绝对压制了。 　　虽然并不重视那些中国鱼雷快艇，可是因为之前惨痛的教训，李梅当然希望能藉这个机会报仇雪恨。所以，他也有下达这样的命令，即要求居前的那些美国军舰“先把那些苍蝇灭掉”。 　　美国驱逐舰、重巡甚至航母都加入到了“打苍蝇”的战斗中，不过五分钟，就在黄天勋的眼皮子底下，两艘剑鱼型鱼雷快艇便被美国人的炮火击中，直接被撕成了碎片。然后，他才刚刚发出怒吼，喊出“要为兄弟们报仇”。“轰隆隆”一声巨响在距离他大约五百余米的海面上炸开，这道由一艘美国重巡的主炮造成的巨浪，直接掀翻了旁边的一艘鱼雷快艇。 　　“娘的！兄弟们，都把速度加起来！自由攻击！”在指挥频道里喊出这句话，黄天勋将话麦一扔，直接冲到该鱼雷快艇艇长的身边，接过方向盘亲自操控起来。 　　就好像一个刺客从藏身的地方钻出来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而四周围满了护卫一样，黄天勋和他的突袭舰队现在所面对的正是这样的处境。这个时候，因为相比美国战舰，中国鱼雷快艇还存在速度上的优势，所以最正确的方法无疑是倚仗速度优势退出战场。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英雄主义作祟，黄天勋也好，他手下的兄弟也好，剩下的八艘剑鱼却都顽固的选择了继续战斗。 　　一幕大炮追打蚊子的精彩戏码就此上演，而令天上的张晓林啧啧称奇的是，从他的视角，他明明觉得有几艘剑鱼好几次都会被美舰炮火击中，但是那些剑鱼就好像能够涅火重生一样，却总是一次次的从覆灭的危机中突围而出，然后继续在海面上“兴风作浪”。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突袭舰队的表现仅限于上演极限逃生游戏以供交战双方“娱乐”。而美国人绝对没有想到的是，正因为几艘中国剑鱼的牵扯，他们的阵型正变得越来越不利于防空作战。而对他们来说最不幸的是，中国空军的前线指挥官张晓林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田螺！右转，往右转，看到下面海面上的情形没有？突袭舰队为我们创造了一个极好的机会！飞过去，拦在那些鱼雷快艇前面，寻找机会炸沉那三艘重巡！” 　　美太平洋舰队中，要论防空战力强弱，在美国海航部队已经沦为战场“插科打诨”角色的情况下，当然是那些重巡最具威胁。因此，一度，中国空中堡垒都是能避就避，尽量的让开那些重巡的防空火力覆盖范围来展开进攻。 　　那三艘产生定位错误的美军重巡，显然是被黄天勋他们给刺激得失去了理智，所以才会忘记自己真正的职责而只顾着围剿黄天勋他们的剑鱼。如此一来，它们不仅将自己护卫的两艘航母给卖了，更加要命的是，还给了中国空中堡垒偷袭它们的机会。 　　李梅不是神仙，在战场完全铺开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他的注意力此时都放到了天上，于是，等他察觉到不对，发现那三艘重巡完全脱离战斗序列的时候，已经迟了。 　　田螺的大名叫做田敢豪，是第九大队的队长。到现在为止，中国空军的进攻并不顺利。美国人采取密集布阵，又因为不存在视野上的障碍，防空火力便特别的有针对性。所以，除了刚开始薛永亮他们用特攻战术炸趴了普林斯顿号航母，战斗已经持续四十五分钟了，中国空军非但没能再有斩获，而且白白的损失了六架战机。 　　田敢豪亲自担纲指挥的战斗单位一共十二架空中堡垒，十分钟之前被打落一架，目前还有十一架。因为一直找不到好的进攻机会，他正有点心浮气躁，此时张晓林提醒他可以先弄那三艘重巡，而这三艘重巡正是击落自家兄弟的罪魁祸首，他逮到报仇的机会，立刻招呼手下兄弟扑了过去。 　　十几架空中堡垒忽然进入俯冲状态，李梅马上意识到它们是逮到攻击目标了，他立刻顺着方向看过去，然后差点没被气炸了。 　　从他站立的角度，他只能看到那三艘重巡还有它们护卫的两艘航母的舰岛。望远镜的镜头里，他看到那三艘重巡居然是背对着护卫目标，而中国战机是从它们的后方扑下去，以为中国战机的目标是那两艘航母，他立刻意识到那两艘航母要糟。他立刻让手下的通讯参谋接通其中一艘名为堪培拉号重巡的舰长，然后接过话麦直接开骂：“麦森中校！你们在干什么？你的眼睛瞎了吗？中国战机正在轰炸你们护卫的航母！快！立刻调集所有防空火力！拦住中国人！” 　　麦森此时其实已经看到中国战机向他们俯冲下来了，而且也已经下达了防空作战命令。因为根本没意识到中国战机会突然攻击他们，恰恰在这个时候，黄天勋驾驶的剑鱼正在向堪培拉号机动，距离堪培拉号已经不足十五千米，大脑根本来不及多想，他脱口答道：“阁下，中国战机轰炸的是我们！我们同时正遭到中国鱼雷艇的进攻。” 　　麦森本能的做出这样的回答当然没有否定李梅的意思，只是此时此刻落在李梅耳中却太像是“强词夺理的狡辩”了。自然，立刻遭到了李梅的强力反击。 　　“Shit！中国鱼雷艇？！中国人总共才多少鱼雷艇？！麦森中校，你别告诉我堪培拉连鱼雷艇也搞掂不了！麦森中校，你们的任务是保护航母！保护航母！明白吗？！” 第3039章 一着不慎 　　战事正炽的时候，下官遭到上峰的辱骂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我们的麦森老兄显然属于神经比较敏感特别受不得委屈的那种，再加上他的神经本就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所以李梅这李梅劈头盖脸的一通骂所造成的后果就有点恶劣了。应该是被骂昏了头，他居然也不考虑实际情况，居然真的按照李梅所吩咐的那样，要求堪培拉号立刻向所护卫的航母靠近，并要求所有炮火一致对空。 　　“防空，防空，挡住中国人！” 　　而麦森手下的炮兵部队的指挥官显然也不是脑袋太灵活的货，听到这样的命令虽然有所质疑，却还是问道：“中校，是所有火炮都用于防空作战吗？” 　　麦森此时脑壳还糊涂着呢，他立刻恶狠狠的回答：“当然！我们的任务是护卫航母！不是吗？” 　　特殊环境下，糊涂显然是能够传染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美国人的服从度太高了，这个炮兵指挥官居然真的向下传达了这道命令。如此一来，可就造成了堪培拉号上的美国炮兵的无所适从。而战场上，哪怕一秒钟的犹豫都是致命的，美国炮兵迟疑的时间也许只有几秒钟，但是对于田敢豪还有黄天勋来说，却已经足以让他们大干一场了。 　　本来密集的防空炮火忽然出现了一个漏洞，田敢豪立刻命令麾下的空中堡垒从这个口子突入进去；黄天勋那边，他本正操控着座艇做“S”机动，猛然发现对面的炮火出现停滞，毫不犹豫的，他立刻将方向盘扶正，直接奔着堪培拉号的左舷就冲了过去。 　　十一架空中堡垒急速下降，在堪培拉号上的防空炮火再次密集起来的时候获得了投弹高度，下面的事情就简单了。投弹手按下投弹按钮，登时，密集的航弹便从机腹打开的缺口处一个接一个砸了下去。几乎同时，在堪培拉上的副炮炮口再次喷吐出火焰的时候，黄天勋嘴里喊道：“发射！”然后操控方向盘一个急速的右转，强控剑鱼做出一个摆尾机动，在和堪培拉号拉开距离的同时，放出了两枚鱼雷。 　　密密麻麻的炸弹从天而降，对于堪培拉和附近两艘重巡上的美国大兵而言，就好像地狱在这一刻向他们打开了大门一样，纵使不少人已经有了“为美利坚捐躯”的觉悟，他们还是被从头降落的“怪兽”给惊吓到了，不少人大喊一声拔腿就往舰岛方向跑去，而即使能够坚守战位的，也不感到头皮发麻四肢乏力，不少人靠吊住炮台这才完成了射击。而这种勉强完成的射击，自然没什么准头可言。 　　战斗进行到现在，这还是中国空中堡垒集群第一次对美国舰艇实施密集轰炸。九架空中堡垒释放的炸弹是如此之多，多到让人绝望。如果说在李梅下令全体调头欲与敌人决一死战的时候，美国大兵重新燃起斗志的话。现在，这九架空中堡垒的表演，则就像一盘六月天的冰水一样，一下子就浇灭了美国大兵心头刚刚燃起的“斗志之火”。 　　“不是我们不够勇敢，而是局面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被动了。中国人的空中堡垒相当的坚固，纵使是我们的重型防空炮，也不可能一击就击毁它们。而只要被它们完成投弹，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灾难……”这是一个幸存的美海军少尉在回国后接受《时代》杂志记者采访时所说的一番话。 　　这个记者为了让少尉的话更生动形象，在采访稿的最后附上了有关中国空中堡垒性能参数。于是美国人知道，这个少尉当时面对的究竟是何等情况——九架空中堡垒，一共装弹九十吨；中国人使用的是名为“陨石III”的中型航弹，该航弹每枚重一百五十公斤左右。也就是说当时少尉所在堪培拉号重巡以及它的两艘姊妹舰，一共遭到了六百枚炸弹的攻击，而这些炸弹每一枚都足以摧毁一幢五层高的大楼或者直接在地面上炸出一个深度在八米左右、直径在三十五米左右的大坑…… 　　“轰隆隆……”爆炸声不绝于耳的响起，看到第一朵蘑菇云升起，然后又一朵，最后西北方向海面直接变成了一片火海，李梅的心脏痉挛着，重重的骂出一句：“Shit！” 　　堪培拉号悲惨的遭遇仅仅是开始，在它被大约十余枚炸弹击中的同时，黄天勋他们发射的两枚鱼雷也击中了它的左舷。于是，在其它几艘美舰上的美国官兵的注视下，已经变成火海的堪培拉号先是舰体左侧激起两道冲天水柱，随即，它剧烈的颤抖起来，然后缓缓的向沉了下去。 　　九架中国空中堡垒对三艘美国重巡的轰炸只是开始，正是从这一轮进攻中获得了启示，意识到只要摧毁美国人的护卫舰艇，就能对美航母形成不战而胜的局面，张晓林更改命令，要求手下兄弟自由进攻，不要再拘泥于仅仅进攻美国航母，而是尽可能的粉碎美舰队的抵抗力量。 　　突袭舰队的表演也才刚刚开始。黄天勋亲自操控的那艘剑鱼成功的对堪培拉号发动绝杀，这给了其它剑鱼很大的启迪。当剩下的剑鱼都开始像猎豹一样通过高速机动将主动权重新拿回来的时候，因为担心再遭到类似堪培拉号的待遇，西北方向的美国战舰反而变得束手束脚起来，完全陷入了被动局面。 　　张晓林居高望远掌控全局，在发现已方已经掌控局面的时候，他果断的给金雕编队的指挥官下令：“我给你二十分钟解决所有美国战机，然后立刻返回关岛补给，今天的战斗应该会持续很长时间！” 　　拜兴奋剂所赐，美国飞行员在长时间的剧烈运动之后，很多人都出现了头晕眼花和四肢发麻的现象。美国金雕拙劣的表现落在张晓林眼中，实战经验极度丰富的他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而中国金雕一旦从护卫变成战士，美国金雕的处境登时就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第3040章 满盘皆输 　　旁观者和始作俑者李梅已经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但是当事人那些美国金雕的飞行员却不知道这些。他们的大脑和身体都还处于高度亢奋状态，只是这种亢奋有些过了头，乃至于令他们产生了幻觉。这种情况下，中国金雕一旦开始针对性的搏杀他们的金雕，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短短五分钟时间内，连续看到两架美国金雕被击落，而且是毫无抵抗的被击落，李梅想了想，咬牙下达了一道后来让他遭遇很多非议甚至差点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命令：“美利坚的飞鹰们，我是李梅，现在我要求你们进行特种进攻！为了美利坚！为了我们的舰队，你们必须阻止中国轰炸机的进攻！不要管中国人的歼击机，你们的目标是空中堡垒！进攻进攻！用你们的战机，用你们的身体！一切为了美利坚！” 　　李梅究竟出于何种心态下达这样的命令，对此，后世的军史学家们曾有过各种各样的分析。而直到李梅死后，从他的回忆录中，人们才找到了正确答案。 　　“……既然我们的飞行员身体状况已经出现问题，我想，与其让他们毫无价值的被中国金雕击落，还不如让他们发挥余热。政府引进兴奋剂，不正是为了弥补一线部队战斗意志不强的弱点吗？有兴奋剂做催化，我们的飞行员比任何时候都要勇敢，也许他们真能创造奇迹呢？” 　　李梅的回忆录中有没有美化自己和美太平洋舰队的成分？答案是肯定的。客观的解释是，李梅下达这样的命令，其实就是准备拼命，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如果突袭舰队后面真藏有中国太平洋舰队的主力，他这么做其实无可厚非。前有规模中国空中堡垒的轰炸，后有中国主力舰队的围剿，美太平洋舰队阵型齐整的时候也许还有一战的实力。但是现在，在舰队整体战力只剩三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都不到又外无援军的情况下，似乎无论李梅怎么做，结果都已经注定了。 　　只是，突袭舰队后面并没有中国太平洋舰队的主力，所以李梅这么做，其作用反而是适得其反的，反而加快了美太平洋舰队覆灭的速度。 　　被兴奋剂左右大脑的美国飞行员已经丧失基本的是非判别能力，这个时候，李梅的命令对他们来说就是圣旨。这个时候，他们其实已经驾驭不了自己的战机。于是，李梅的特攻命令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阎王的催命符。 　　因为美国金雕拙劣的表现，中国金雕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全歼了它们。而在全歼美国金雕之后，它们立刻按照张晓林的命令，梯次飞回关岛补给。 　　一步错步步错，如果一开始李梅就下令舰队全力突围的话，虽然他们依旧难免遭到重创，但是肯定能有相当比例的战舰逃出生天。遗憾的是他一开始就作出了错误的判断，所以，美太平洋舰队的全军覆灭从他下令调头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相比李梅一开始就作出错误判断，张晓林则是一点点的调整着战术，并通过这种调整将战场主动权牢牢的握在手中。所以，在相继炸趴普林斯顿号航母和堪培拉号重巡之后，意识到接下来将会是一场鏖战，而已方极有可能全歼美太平洋舰队，他不着急了，开始布置后手。 　　其实战至中场的时候，美国人依旧有逃脱的机会。毕竟，张晓林手上的主要力量只有战机，而突袭舰队根本就不具备和美国人正面作战的能力。如果李梅早早的选择抽身逃跑，张晓林除了能够通过追击扩大战果，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美国人的残余舰艇溜之大吉。 　　可惜的是李梅在后来因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完全失去了冷静，他非但没能抓住最后的生机，而且还让战场距离关岛越来越近。于是，等他终于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失去逃跑的机会了。 　　张晓林在作出让金雕梯次回关岛补给的决定的同时，还给高雄总部发了一封电报，此时，他依旧认为美国人的战略意图是想夺取关岛以获得苟延残喘的机会。所以他在电报中要求总部立刻联系太平洋舰队，让太平洋舰队无论都抽调一些力量前来支援关岛。 　　“我会尽量的增加集群的滞空时间以帮助关岛守军抵御美国人的进攻，不过这个时间绝不会超过一个小时。据我估计，美国人要想打下关岛应该要花三个小时，所以，如果到十二点的时候没有增援，那将只能坐视关岛被美国人占领……” 　　张晓林的这份电报对奠定关岛海战胜局至关重要。此时，中国太平洋舰队下辖的宋祖号航母舰队正在距离帕劳群岛大约三百千米的地方向帕劳群岛急进。宋祖号航母舰队的战略意图很明显，就是封堵日本联合舰队的东方退路，将日本联合舰队完全堵死在帕劳群岛海域。 　　李梅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铁林飞还以为他在酝酿什么重大的阴谋，在征求了薛长空的意见后，他立刻致电陈策，通报了关岛海战的战况后，请陈策酌情决定是否派出援军。 　　日联合舰队在中国两支航母舰队的压迫下已经开始了夺岛战，这固然让中国太平洋舰队全歼其的行动变得艰难，但同时却也让陈策和白崇禧吃了一颗定心丸。此时的日联合舰队依旧是一个庞然大物，中国太平洋舰队想要一口吃掉那难免会崩坏几颗牙齿。而日本人打算赖在大岛不走，这正好方便中方慢火调制他们，对于陈策和白崇禧而言，何乐为不为？ 　　美太平洋舰队掉过头来进攻关岛，陈策和白崇禧同样看不破美国人的计谋。放在以前，在美太平洋舰队战力完好的时候，让其占领关岛也许不成问题，但是现在，美国人都已经缺胳膊少腿了，再让罗春健他们自废武功则就说不过去了。 　　“看不懂，想不通！不过我们现在实力占据绝对优势，那就让王飞明他们调头去支援关岛！宋祖号航母舰队现在距离关岛约一千一百千米左右。可以这样，让王飞明将海航部队分成三个梯队，梯次向关岛提供支援！美国人的海航部队已经废了，再有张晓林他们留下的金雕做策应，撑到宋祖号航母舰队过去绝对不成问题！” 第3041章 玉石俱焚 　　王飞明正是宋祖号航母舰队的司令官。 　　尽管，现在美国和日本皆是中国的敌人，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其待遇绝对是不一样的。本来陈策和白崇禧还有点纠结，担心同时对上美太平洋舰队和日联合舰队不可能做到两全其美，甚至都不能保证彻底的歼灭日联合舰队。最高统帅部让他们专心对付日联合舰队的命令，反而让他们少了选择的苦恼。从接到最新命令开始，太平洋舰队上下对日联合舰队便抱了势在必得的心思。 　　按计划，宋祖号航母舰队将负责最后的扫尾工作。一者，他们将负责彻底封死日本人的退路；二者，他们将接力黄帝号航母舰队以及汉武号航母舰队，对日联合舰队发动最后的猛攻。在向战斗海域转进的途中，宋祖号航母舰队的海航部队便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所以在接到陈策的命令后，几乎一分钟都没有耽搁，王飞明立刻派出一个鱼雷机和歼击机混编的战机编队前往关岛支援。 　　一千一百千米的距离对于中华鲟和金雕还有白鳍豚来说也就一个半小时左右的里程。一个半小时之后，随着这六十余架战机出现在美国人的视野中，这一下，似乎李梅之前的种种推测终于得到了验证：中国人的主力舰队出现了。 　　此时李梅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直接进攻关岛，一个就是迎着中国主力舰队来袭的方向勇敢的迎上去。如果是李梅刚下令调头的时候，他肯定会做第二个选择，但是现在，因为部队士气还有舰队实力都出现大的折损，而且战略方向也出现了变化，所以他思虑再三之后，决定还是优先拿下关岛再说。 　　李梅这里忽略了一件事，即中国主力舰队所属海航部队出现的时间。事实上，此时距离他下令全体调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在他以为将遭到中国主力舰队攻击的时候，中国主力舰队（宋祖号航母舰队）根本不具备参战的条件。 　　宋祖号航母舰队的海航部队的出现，让张晓林还有罗春健都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们有点奇怪美国人为什么迟迟不发动夺岛战而是一味的和空中堡垒集群还有突袭舰队纠缠不清。但是，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巨大了，所以即使罗春健已经决定动用手中的美军战俘搭建人肉盾牌，他也不敢确信自己是否能坚持到最后。 　　现在好了，随着支援部队的到来，美国人必然不敢再全力进攻关岛，这样的话，罗春健自信能够坚守更长的时间。而时间，显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李梅真不是忘记了进攻关岛，而是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占岛为王”。当然了，现在美国人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李梅自知以这样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打赢中国主力舰队。在不得不考虑最后退路的情况下，在中国主力舰队抵达之前拿下关岛实际上已经成了他的必选项。李梅会做出这个决定还因为下面一个因素——之前金率领的战列舰编队对关岛的进攻，虽然舰艇损失惨重，但是海军陆战队还保留有相当的实力。如果单纯打海战，这些海军陆战队就是炮灰的命运。那么与其在海战中浪费掉这部分有生战力，还不如发动夺岛战，以发挥舰队的全部实力。 　　顶着中国空中堡垒的轰炸和几艘鱼雷快艇的骚扰，李梅开始调整阵型。在他的调整下，美国人的巡洋舰和驱逐舰直接放弃了对航母的护卫，单独集结成一个作战单位，簇拥着几十艘登陆舰和补给舰径直向关岛冲了过去。 　　冷静下来的李梅的战术素养和指挥水平还是值得称道的。在丧失了绝大部分的战机之后，美国人的航母在关岛海战中实际上已经沦为鸡肋。对此，李梅有着相当清醒的认识。而当中国空中堡垒集群开始从轰炸他们的航母转而轰炸重巡和驱逐舰的时候，应该是窥破了张晓林的战术意图。他当断则断，立刻选择放弃航母，转而将重巡和驱逐舰集中起来，妄图通过加大防空火力的密度来抵御中国战机的持续空袭。 　　航母还有重巡以及驱逐舰，虽然航母才是海战之王，但单就防空力量而言，航母却是其中最弱的。本来，张晓林倒可以利用美国人的变阵转而攻击美国人的航母以进一步扩大战果，但是因为担心关岛，他还是咬牙继续轰炸美国人的重巡和驱逐舰。如此一来，空中堡垒的损毁率登时呈直线上升态势。 　　尽量增加空中堡垒的滞空时间，这其实已经给空中堡垒集群带来了相当恶劣的后果。在张晓林看不到的地方，在距离台湾岛不远的海面上，已经有在之前的空战中因为机动太多而燃油耗尽的空中堡垒不得不实施水上迫降。同样的原因，这些空中堡垒大多机体有伤，所以即使能成功的迫降到海上，却也会因为密封遭到破坏而难逃沉没的命运。虽然飞行员们及时向总部求援，铁林飞也第一时间派出了营救部队，可是最终有多少人能够成功的获救，这实在是不好说的事情。 　　战场上，连同张晓林的指挥机在内，此时还滞留有二十七架空中堡垒。张晓林迟迟的不让这些空中堡垒投入进攻，为的正是能够在最危急的时候拉罗春健一把。现在，援军的到来让他终于可以发动最后的进攻了，在指挥刚刚完成轰炸的十几架空中堡垒踏上归途后，他红着眼在公共频道中大声喊道：“支援部队已经到了，兄弟们，进攻！” 　　张晓林之所以用悲怆的语气发出这道命令是有原因的。他知道，除了他这架指挥机，其它的二十六架空中堡垒的存油都已经不多了。 　　指挥机始终处于战场边缘处，一直保持巡航速度还很少机动，所以其燃油保持情况良好，应该够飞回台湾。而与指挥机相比，另外那二十六架一直处于机动状态的空中堡垒的形势就不太妙了。在张晓林下达这道命令的时候，那二十六架空中堡垒的机长不约而同在做的事情就是一会瞅一眼油表盘一会瞅一眼油表盘。而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能够油表盘的指针快要落到底的时候，驱动战机完成最后的攻击。 　　是的，在接到张晓林的命令，获悉他们讲充作最后的预备力量的时候，这二十六架空中堡垒的机组成员就已经做好了与美舰玉石俱焚的准备。 第3042章 胜利 　　二十六架空中堡垒气贯长虹的杀了出去，在它们齐齐将马力开到最大，开始降低飞行高度的时候，张晓林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咬牙喊：“各机报告燃油存量！” 　　半晌，“兹兹……”只有电流的声音却没有人声，张晓林便什么都知道了。眼睛闭上又打开，长出一口气，他对一边的调度员说：“接通没有？” 　　“已经接通了！” 　　“连上！” 　　“是！”张晓林要接通的自然是来援海航部队指挥官的无线电。 　　宋祖号航母舰队第一批支援混编战队的指挥官名叫赵前进。电话接通，双方确认身份以后，张晓林说：“赵队长，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赵前进之前有关注关岛海战，所以直到他看到的空中堡垒滞留在战场上已经超过了一个半小时。作为一名飞行时长超过三千小时的老飞行员，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没想到战斗居然惨烈到这种程度，而一旦想到此役将不知道有多少架空中堡垒会因为燃油耗尽而陨落海上，被张晓林他们的战斗意志感染到，他立刻恭声答道：“张将军，您放心好了，美国人打不下关岛！我以一个华夏民族统一党党员的身份向您保证！” 　　二十六架空中堡垒集中轰炸，其破坏力是相当巨大的。在中国空中堡垒集群这最后一轮轰炸过后，有六艘美军驱逐舰直接被炸沉，另有若干驱逐舰和两艘重巡遭到重创。而相比美太平洋舰队的损失，空中堡垒集群的损失可以用微乎其微来形容，只有一架空中堡垒摆当场击落，另有十一架空中堡垒受到一定的损伤。当然了，如果考虑到这二十六架空中堡垒最后只有三架在高雄机场降落，另有六架迫降于近台湾岛的海域，其它的则就此沉入了茫茫太平洋，中国方面付出的代价也堪称巨大。 　　重庆，欧阳云在很晚的时候才接到铁林飞的电报，而他获悉此次出征的空中堡垒最后只有四分之一安全返回，而参与作战的空军官兵也只有三分之一全身而回，他当时就摔了杯子，连声诘问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又说这样的胜利有什么意义，他宁愿不要这种用牺牲大量飞行员换来的胜利…… 　　欧阳云对空军的重视，特别是对飞行员生命安全的重视，在学兵军空军成立之初就已经显露无遗。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出那种要飞行员在紧急关头可以选择投降以保证自身安全的话。而曾经的宁波大营救，正是他这一理念的具体体现。 　　关岛海战，在中方宋祖号航母舰队及时的支援关岛之后，胜负其实就已经没有了悬念。不过，此役虽然以中方大胜美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告终，但是，因为中国方面在此役中损失了太多的空中堡垒又牺牲了太多的飞行员。所以，在关岛海战结束很长一段时间后，最高统帅部才做出对一线参战部队和官兵进行嘉奖的决定。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作为此战的大工程，空中堡垒集群的一线指挥官张晓林，他不仅没有得到嘉奖，而且不久后就被调回到了中央空军学院。这对张晓林这种非常有前途的年轻将领而言，实在是没有比这更残酷的惩罚了。 　　欧阳云在张晓林的处置问题上究竟是对是错，这只能留待后来的军史学家们去讨论了。而值得特别指出的是，因为在关岛海战中又俘虏了一艘美军航母，黄天勋和他的突袭舰队立刻被人为的渲染上了传奇色彩，其风头之劲，一度甚至掩过了陈策和白崇禧还有太平洋舰队的光芒。 　　黄天勋他们能够俘虏美军航母，正如黄天勋在“获奖感言”中所说的那样：我要特别感谢美太平洋舰队的司令官李梅将军——正是因为李梅调整舰队阵型，将驱逐舰和重巡等原本属于航母护卫舰艇的舰船单独编为一队，这才给了黄天勋他们偷袭美航母的机会。 　　“当我们登上美国人的航母时，应该是根本没想到我们敢发起夺舰战，见到我们的美国人都惊呆了。老实说，在决定发动夺舰战之前，我心中也很忐忑。我们一艘鱼雷艇满打满算才三十二人，一艘美国航母上有多少人？应该超过五百吧？可是没想到的是，美国人居然根本就没有抵抗的意志。呵呵！运气！运气！”这是黄天勋几个星期后接受采访时所说的一番话。而透过他这番话不难看到，当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抛弃了之后，美航母上的美国官兵已经没有战斗的欲望了！ 　　就事论事，当时的情况下，李梅这么这其实属于正确的选择。只是，他显然高估了已方海军陆战队的实力。所以，当他辛辛苦苦的费了老大力气将超过一个师的陆战队送上关岛海滩的时候，他以为已经胜券在握，但是结果却是，这一个师的陆战队连半个小时都没能坚持下来就重新被赶回了海里。于是，等他再次准备用密集炮火轰开关岛守军大门的时候，王飞明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有海航部队和宋祖号航母舰队和没有海航部队的美太平洋舰队之间的较量，虽然后者的舰艇数量是前者的三倍，可是因为一方能够远远的制敌与先，而另一方却只能被动挨打几无还手之力，双方的真实战力其实是和他们的舰艇数量成反比的。 　　战斗到最后关头，倔强的李梅一度还动过鱼死网破的心思，即欲组织麾下的炮舰进行反冲锋，只是，在中方海航部队的压制下，美国人的驱逐舰和重巡根本就没有靠近中国舰艇的机会。于是，在损失超过二十艘驱逐舰和五艘重巡的情况下，黔驴技穷的李梅只能选择投降。 　　美太平洋舰队的投降是第二次太平洋战役的转折点。美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的消息传开，等于是告诉日本人他们的联合舰队的牺牲是白费的。不仅如此，在解决了美太平洋舰队之后，中国太平洋舰队可以说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一负一正的情况下，帕劳海战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第3043章 危机公关 　　从美国太平洋舰队进入太平洋联合日本联合舰队挑起战事到帕劳海战以日联合舰队大败亏输收场，第二次太平洋战争一共耗时两个月零五天。战争开始之初，美国人和日本人固然是信心满满，以为一定能够将中国海军赶出太平洋。中国国内，绝大多数民众也是忧虑重重，不认为自家年轻的太平洋舰队有抗衡美日海军联手的实力。如是，当中国中央广播电台在次日的八点新闻档将中国海军取得关岛海战和帕劳海战的胜利消息公诸于众，有那么一会，身在最高统帅部的欧阳云明显的感到，世界好像忽然停止了一样，外面本来应该充斥着汽车引擎声还有人声的街道，此时居然寂静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一边忙着整理文件的潘媚人。 　　潘媚人也感到很奇怪，她正想叫游小莲进来问个究竟，忽然，随着一声“万岁”的呼喊声响起，外面好像炸开了一样迸发出一连串的欢呼声，她隐约听到“关岛大捷”和“帕劳大捷”这样的字眼，脸上情不自禁的绽放开笑容，说：“应该是我们取得关岛和帕劳海战胜利的消息被公开了，听，大家都在庆祝呢！” 　　欧阳云站起来走向窗户，看到外面街道上的人群正在欢呼着雀跃着，想到这个点正是中央广播电台的早间新闻报道时间，他脸上也绽放开笑意，说：“确实值得庆祝。如此一来，最少一年之内，我们不用担心太平洋局势了！” 　　第二次太平洋战争以中方大胜，美日大败亏输收场，而且时间如此之短，这同样出乎了欧阳云的预料。他原本以为，这场战争至少会维系一年甚至两年的。倒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他深知作为传统海军强国美国和日本在海军上的底蕴。 　　“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占尽了便宜，可是我们必须看到，相比美国和日本，我们的海军还是太稚嫩了。如果没有意外，我以为这一次新的太平洋战争将会是一场持久战！不过我们也无需气馁，虽然在底蕴上我们没法和美日相较，可是我们正处于高速成长阶段，我相信，假以时日，最终赢得胜利的必定是我们——”这番话是第二次太平洋战争打响之初欧阳云在一次高级军事会议上说的，目的是想在全军内树立信心。当时他讲完这番话之后，下面还有不少人交头接耳对他的话表示质疑。而现在看来，那些交头接耳的固然被打了脸，而欧阳云也终于预言失灵，犯了一个错误。 　　几家欢喜几家愁，中国这边正因为取得第二次太平洋战争的胜利而进入全民狂欢模式，美国和日本那边自然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客观而言，李梅在最后关头选择投降其实是最负责任的选择，是一个领军之人必须具备的基本的人性的体现。只是，因为美国特别是美利坚政府实在是再也经不起这样的失败了，所以，李梅还是遭到了美国全国范围内的口诛笔伐，并立刻荣升为美利坚有史以来的第一大罪人。 　　美国国内的政治形势并不稳定，而美太平洋舰队的成败则是维系这一稳定的节点。胜，杜鲁门政府不仅能够证明与日本缔约的正确性，而且杜鲁门必然还将收获崇高的威望，获得更多的支持以及更多的军事资源的调配权；败，杜鲁门政府则肯定要为结盟日本背书，不仅如此，在失去了国民的信任和国会的支持之后，他们再想在军事上和政治上有什么动作必然会受到更多的掣肘，因此寸步难行都有可能。 　　杜鲁门政府的困境，李梅显然是知情的，所以在决定投降之前，他仁至义尽的致电杜鲁门，向其通报了将要投降一事。也因为他的提前通报，所以杜鲁门才能够连夜布局，才避免了在这件事上的过分被动。 　　杜鲁门身边还是有不少能人的，在知道里太平洋舰队向中国军队投降一事已经不可避免之后，他们没有出类似让李梅他们不要投降的歪点子，而是连夜讨论善后事宜，最后决定动用一切媒体舆论手段，先将美太平洋舰队还有李梅打造成悲剧英雄再说。 　　李梅真是一个称职的军人，即使投降在即，他还是向国内电回了自己在一系列海战中的心得，并将他所知道的有关中国海军采取的新技术、新战法通通报了上去。也正因为他的这些努力，杜鲁门的幕僚们才有了将他们打造成悲剧英雄的可能，即首先无限夸大中国太平洋舰队的战力，通过这种赞美敌人的手段来衬托出美太平洋舰队的艰难和顽强。 　　不得不说，杜鲁门团队的危机公关水平真心不错。在他们的渲染下，中国太平洋舰队的实力固然被无限放大，同时，美太平洋舰队宁死不屈、英雄顽强的形象也就树立起来了。 　　中国方面的捷报只是通报中国太平洋舰队在关岛海战和帕劳海战中击沉了多少敌舰、杀伤了多少敌军又俘虏了多少敌舰多少敌军。与中国方面的捷报相比，美国人的战报则要详细得多，简直堪称一篇报告文学。 　　“中国人对我们使用了电子屏蔽技术，这种技术最强大之处，就是能够瘫痪我们的点子通讯系统。所以，当时的真实情况是，即使太平洋舰队的两艘舰艇相距只有五十米，可是，它们之间居然不能实现无线电通话。然而即使如此，我们英雄的海军官兵依旧没有放弃抵抗。中国人瘫痪我们的电子通讯系统，我们就用旗语沟通……” 　　“……中国人一共动用了超过一万枚的飞弹。飞弹！一般人也许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本文在这里科普一下，所谓飞弹其实就是一种能够在发射之后自主飞行且能够跟踪目标的炸弹。飞弹最可怕之处还不在于它能够跟踪目标，而是能够在距离目标两百千米甚至五百千米的地方发射！而即使遭到了中国人超过一万枚飞弹的饱和攻击，我们英雄的海军官兵依旧没有放弃抵抗。他们用舰炮、用速射炮、用步枪、用手枪等一切能够射击的武器组织密集火力拦截中国人的飞弹……值得我们骄傲的是，正因为我们英雄的海军官兵的努力，中国人发射的超过一万枚的飞弹最终只有不到十分之一击中了我们的舰艇……” 　　“我们现在知道的是，中国人此战一共出动了一千二百余架空中堡垒。这是什么概念呢？当初中国人针对日本联合舰队的‘沉没吧’有人知道的吧？那一次，中国人不过出动了一百多架空中堡垒结果就炸沉了日本五艘航母还有若干舰艇。这里我们不得不向我们英雄的海航部队的飞行员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因为正是他们向中国空中堡垒发动类似于日本特攻战术的自杀式进攻，这才一次又一次的粉碎了中国人的战略意图，这才让我们的太平洋舰队直到最后只被炸沉了区区二十余艘舰艇！” 第3044章 气急败坏 　　“……当我们的总统接到李梅司令官的电报，知道他们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之后，他认为不能再无辜的牺牲我们英勇的海军小伙子了，所以决定承担所有的责任。他向李梅司令官下令，命令他们放弃抵抗向中国海军投降！‘你们已经为美利坚尽到了义务，接下来是美利坚报答你们的时候了，作为美利坚的现任总统，我有责任让我们的英雄能够继续活下去，能够继续为美利坚服务，所以，我命令你们放弃抵抗，立刻向中国人投降！英雄们，我必须提醒你们的是，你们是为了美利坚的未来而投降，所以这也是一次勇敢的作战行动！最后，愿上帝保佑你们！’” 　　孔令仪稍晚时候才看到相关的报道，即使她对政治不是太敏感，也知道中央的报道出笼意味着什么。美国人与日本秘密缔约又出兵太平洋挑起第二次太平洋战争，这根本就是杜鲁门政府的决策失误。自然，应该由杜鲁门政府承担所有的责任。不过，现在经过这么一粉饰，杜鲁门非但不再是罪人反而倒成了英雄了。“政治家的脸皮果然不是一般的厚，无耻，无耻之极！”心中对杜鲁门做出这样的评价，当天晚上，她将相关消息通过秘密渠道发送回去，并附上自己对这件事的见解，认为美国应该还会集结力量继续在太平洋地区与中国展开对抗。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完美的危机公关。如此一来，固然李梅为首的现役美太平洋舰队全体官兵成了英雄，杜鲁门也成功的树立起了这么一个形象，即他愿意为了国家利益放弃个人荣辱，实在是一个合格而伟大的总统。 　　抛开因为第二次太平洋战争的失利而进入政治暗斗的美国不讲。日本方面，当小泉前后脚的连续接到两份战报，获悉美太平洋舰队和日联合舰队皆战败，而山口闻多为首的日联合舰队只能依赖于大岛附近海域在中国海军的进攻下苟延残喘，小鬼子先是喟然长叹，两声叹息称美国人烂泥扶不上墙。然后他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地图，下达一连串命令，要求本间雅晴立刻加强攻势，争取在中国太平洋舰队回援马来半岛之前将中国军队赶出甘邦地区。 　　之前，即使意识到美日联合舰队行将战败，可是因为它们毕竟牵制住了中国太平洋舰队，所以小泉还不是太忧心马兰之战的前景。但是现在，在意识到中国太平洋舰队随时可能西进参战的情况下，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的打开局面，那么马兰战局也必定陷入僵局，而他们在东南亚最大的军事工业基地就将会成为废墟。 　　“让支那人成功的向无名阵地投送兵力，这个疏忽我现在可以不再计较，但是我需要你拿出具体的时间表，你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够拿下无名阵地！” 　　想起中国军队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成功的向无名阵地空投了两个师的兵力，小泉敏一郎心头就止不住泛起火气。时至今日，空降战术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物事。就拿东南亚日军来说，即使小泉面临人才和装备两方面的问题，他还是成功的培训出了一批空降兵，而且差点就在奇袭马兰的战事中发挥重要作用。空降战术变得不再稀奇，相对应的，对抗这种战术的手段自然也日趋成熟。令小泉敏一郎尤其不能接受的是，他在日联合舰队告急的情况下依旧将大和魂挺身队调拨给本间雅晴指挥，但是后者却还是没能挡住支那人的空投作战——“本间君！你是猪吗？” 　　特攻战术在空战中对中国空军也许不是那么管用，可是用于针制对方的空投，至少在小泉看来，那简直就是天生的克星。偏偏，就在眼皮子底下，本间居然让支那人成功的完成了空投。 　　令小泉烦心的绝不止这件事，就在中日美太平洋之战进行到最紧要的时候，徐凯率领的南海舰队粉墨登场了。而且一露面就给了他们一记下马威。 　　南海舰队先是发动成功的夜袭端掉了日本人设在泰国湾西岸的两座造船厂，随即又摸进马六甲海峡，炸毁了日军一座用于封锁马六甲海峡的内河港口。而等日本人反应过来，开始出动特攻舰艇围追堵截那些摸进马六甲海峡的中国舰艇时，徐凯则利用早先中国太平洋舰队所属的潜艇部队在马六甲海峡西段布设下的水雷，和日本人玩了一出“牌类游戏”。 　　潜艇部队指挥官出身的徐凯，也许并不擅长指挥正面作战，但是搞起偷袭等非常规战术起来，却绝对能让日本人“防不胜防”。 　　此时在泰国湾以及南海海域，日本人还保有超过二十艘的驱逐舰以及大约十艘轻巡和五十艘左右的潜艇（包括特攻潜艇）。而再算上能够实施对海攻击的五十特攻机，日本人在马来半岛附近的海上力量其实依旧堪称强大。且，因为南海舰队的高调出征，上至小泉敏一郎下至留守舰队的指挥官，都已经打起了十分精神严阵以待。因此，这种情况下还被中国南海舰队玩出了花活，被耍得团团转，可想而知这对日军留守舰队士气将带来何等沉重的打击。 　　“无名阵地必须尽快的夺回来！还有支那人的南海舰队，那些支那猴子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活跃太长时间了，是时候送他们回老家了！给我接鸠山大佐！” 　　“哈伊！” 　　鸠山的电话很快接通，小泉接过电话，沉声道：“鸠山大佐！太平洋海战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了吧！我们和美国人的联合舰队已经失败了，鉴于支那人的太平洋舰队随时可能参与到马兰之战中来，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和支那人玩躲猫猫了！我命令你立刻组织力量对支那南海舰队发动强攻！不管付出多少‘大和魂’，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后天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不希望还有支那南海舰队的舰艇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第3045章 战局 　　小泉显然真心被徐凯和他的南海舰队激怒了。要知道，在装备了大量的新型五十特攻机，将战场从陆上发展到空中之后，大和魂挺身队事实上已经成了东南亚日军的王牌部队。小泉对现在大和魂挺身队的定位，是期望它能够在关键时候发挥关键作用，力挽乾坤的。现在，小泉却命令鸠山船肋不惜代价去对付中国南海舰队，还真有点牛刀杀鸡的意味。 　　鸠山作为飞行员出身的大和魂挺身队的新任队长，其实并不为他的师父山部川三键所喜。相对比较传统的山部川三键骨子里还算是一个军人，但是鸠山，用山部的话说：“他只能算作一个屠户！” 　　鸠山能够入小泉敏一郎的法眼源自他在新几内亚的一次镇压当地土著叛乱的行动。在这次行动中，鸠山一人就砍下了二十余颗脑袋，其中包括两名只有两岁左右的女童。 　　鸠山不仅对敌人够狠，对自己同样如此，在他成为大和魂挺身队的队长之后，大和魂挺身队的训练致残比例一下子就从百分之三上升到了百分之十二，这还不包括那些因为达不到训练要求被他虐待致死的。 　　正是因为鸠山的原因，现在的大和魂挺身队，说其每一个士兵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也绝不为过。 　　鸠山接到小泉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和几个手下分析不久前山部组织的那次针对中国空军的特攻行动。山部视鸠山为屠户，不愿意承认他是自己的徒弟。鸠山何尝不是如此，在他口中，山部固然拥有超人一等的飞行技巧，但是因为作战不够勇猛，对帝国不够忠心，所以“这种人和废材没什么区别”。 　　“总督阁下给我们下命令了，让我们必须在后天天黑之前消灭支那南海舰队。诸君，终于轮到我们展现獠牙的机会了。这一次，总督阁下让我们全军出动，哼哼！我们就让支那人见识一下我们大和魂挺身队的厉害！” 　　马兰之战打到现在，大和魂挺身队先后数十次参战，不过因为都只是派出小队和中队规模的小部队，所以并没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对这些失败，鸠山一直耿耿于怀，而在他看来，小泉这一次允许他们全体出动，那么，支那南海舰队的死期就为时不远了。 　　当前东南亚日军确实需要一场胜利鼓舞士气，这个时候，用强悍的大和魂挺身队打相对较弱的中国南海舰队，至少在小泉敏一郎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南海舰队加入东南亚战场，对缓解远征第三集团军的北线危机确实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在开辟无名战线，从甘邦战场抽调若干生力军用于无名阵地的绞杀战之后，甘邦战场中方守军在日军持续不断的攻击下，还是感受到了相当大的压力。兴奋剂这东西，中国方面上至欧阳云下至普通的士兵，纵然都有权力谴责之蔑视之甚至嘲笑之，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对于提升东南亚日军战力确实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是，东南亚土著无论单兵素质还是战斗技巧都不可和中国军队同日而语，可是，就好像发怒的兔子能够蹬死老鹰一样，在兴奋剂的帮助下忘掉恐惧之后，东南亚土著纵然还存在着战斗技艺不足的缺点，可是哪怕仅仅是人海战术，也足够远征第三集团军喝一壶的了。 　　顾祝同和孙立人在决定于日军后方开辟新的战场，对日军实施切割战术之后，留下来防守甘邦的是以张灵甫的国防军第一师为主力的远征第六军主力。在切割战术刚刚展开的时候，张灵甫并没有意识到小泉敏一郎还能从其它地方抽调兵力，所以他认为在无名阵地取代甘邦成为马兰之战的核心战场之后，日军必然也会从甘邦抽调兵力南进，那么他以将近两个半师的兵力守住甘邦防线绝对没有问题。甚至，在兵棋推演中，他还做出了如下大胆的预想，即在日军顶不住南线压力持续从甘邦抽调兵力的情况下，他也许能够组织部队再来一次渗透。 　　战斗没进行几天，因为无名战场的惨烈程度（事实上此时的无名之战已经成为继甘邦之后的又一个绞肉场），张灵甫以为日军已经从甘邦战场抽调走了相当的战力，所以一度想要提前发动攻势，好迫使日军无法再从甘邦抽调兵力以为无名战场我方军队减轻压力。然而，他这边还没发动，却先遭到了日本人的迎头猛击。 　　战斗持续两天，日军的进攻势头比之刚开始时丝毫不减，张灵甫立刻意识到日军应该没有从甘邦调走兵力，鉴于已经将手上的预备兵力悉数投入战场，而增援部队犹太独立军短时间内还无法赶到一线战场，无奈之下，他只得向孙立人求援，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空中支援。 　　远征第三集团军要想在南线打开局面有效杀伤日本生力军，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甘邦防线不能丢，不能让日军形成包抄之势。而一旦甘邦失守，以远征第三集团军的实力也许不至于被日军反包围，但是退走马兰则将是必然的。只是那样一来一切回到原点，之前发动甘邦决战就没有意义了。 　　孙立人还有余力腾出航空部队支援甘邦战场吗？答案是否定的。小泉敏一郎的填海战术固然拙劣不堪甚至能让他被东南亚土著记恨千年。问题是，孙立人现在根本想不到破解这一手的有效办法。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无名阵地的坚守就显得格外的困难。如此，孙立人只能要求航空部队将支援重心向无名阵地倾斜，如此才能保证外围围剿战的正常进行。 　　手上没有多余的航空部队用于支援甘邦，这个时候，南海舰队的出现就太及时了。于是，在徐凯率南海舰队自由行动狠狠的敲打了日本人的周边之后，顾祝同和孙立人很不客气的向最高统帅部伸手，要求南海舰队的指挥权。 第3046章 南海舰队的危机 　　马兰之战能打成现在这样，这已经超过了最高统帅部的预期，当然值得继续“投资”。而南海舰队出征泰国湾本就是为了支援远征第三集团军，所以让它暂归远征第三集团军指挥也算名正言顺。而在顾祝同和孙立人看来，有了南海舰队从海上策应张灵甫，那么甘邦的紧张局势肯定能够得到缓解。 　　徐凯率南海舰队抵达新加坡近海海域之后为什么迟迟不加入马兰战场而只是在外围游荡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其原因在于徐凯想要先阴掉日本人布置在泰国湾的那个水门号航母舰队。 　　南海舰队下辖春秋号航母舰队以及两个混编舰队，单就数量而言要胜过日本在泰国湾中的留守海军。不过，因为水门号航母是小泉敏一郎到了新加坡以后新建成的一艘较为现代化的航母，无论是排水量还是综合作战能力都在护航航母春秋号航母之上。出于保险起见，徐凯便想将水门号航母舰队调出来，在比较适合潜艇作战的深海海域开打。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或者出于其它目的，任凭南海舰队如何折腾，水门号航母舰队就牢牢的扎根在雕门岛以东海域纹丝不动，如此一来，因为畏惧雕门岛上日军强大的海防力量，徐凯便只能继续耐心的和日本人玩钓鱼游戏。 　　在刚开始偷袭了甘邦日军一次以后，南海舰队就离开了泰国湾。现在，迫于顾祝同和孙立人的命令，徐凯知道无法再继续“钓鱼”了，只能硬起头皮决定和水门号航母舰队来一次硬碰硬的决战。 　　徐凯这边已经做好了和水门号航母舰队决一死战的准备，但是，因为水门号航母已经是东南亚日军方面剩下的唯一一艘航母，小泉敏一郎并不下想让其涉险。所以，徐凯他们对新加坡的狂轰滥炸非但没能钓来水门号航母舰队，反而将大和魂听挺身队的五十特攻机部队给钓了过来。 　　徐凯决定率部轰炸新加坡做最后一次努力以期将水门号航母舰队从雕门岛海域钓出来，这固然违背了顾祝同和孙立人的命令，但是因为新加坡对于东南亚日军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这么做似乎也能做到围魏救赵的目的，所以，顾祝同和孙立人商量之后决定给徐凯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如果日本人不上当的话，请立刻西进！” 　　南海舰队对新加坡的狂轰滥炸自然更加激怒了小泉敏一郎，同时，也将自身暴露在了日本大和魂挺身队的视野中。 　　当天上午八点半钟的样子，鸠山船肋便亲自集结部队，然后将麾下的新型五十特攻机部队分成五拨，决定对南海舰队实施无限特攻战术。 　　和那个时代完全不同的是，因为受刺激于中国军事技术的高速发展，世界上其它国家的军事科技也开始了突飞猛进。相比中国，日本虽然鲜有什么突破性的技术，可是毕竟有小泉这个穿越者坐镇，所以也能时不时的给出惊喜（至少给了美国人很多惊喜），比如说五十特攻机以及新型五十特攻机。和之前的五十特攻机相比，新型五十特攻机不仅速度上有所提升，而且还加载了一门三十毫米的速射炮。多了速射炮，不仅使得五十特攻机不再是单一的一次性消耗武器，更重要的是，让其用途变得广泛起来，比如说对地实施阻截或者突袭。 　　鸠山船肋之所以有能力对南海舰队发起所谓的无限特攻战术，同样赖于这新搭载的速射炮。在鸠山船肋的设想中，因为南海舰队缺乏重型防空武器，所以其反制五十特攻机的能力几近于零。如此一来，五十特攻机就能发挥其速度快还有防御坚固的优势，利用速射炮向南海舰队发起持续进攻。而只要能够将舰艇上的中国官兵屠杀干净，那南海舰队就成了一支空壳部队。届时，条件允许的话，大和魂挺身队甚至能够交出一份缴获一支支那舰队的辉煌成绩单。 　　九点二十五分的样子，南海舰队的旗舰春秋号航母上，徐凯正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海图自问为什么小鬼子还不上当，忽然，一旁的雷达兵叫了起来，大声报告：“总座！正西方向发现大量的日军战机！距离我航空部队作战空域只有三十千米左右！” 　　春秋号航母作为一艘护航级航母，载机量才区区十五架。这十五架战机中还有三架是水上飞机，所以其真正战力才区区的十二架。十二架白鳍豚改装成的多用途战斗机，对上大队左右的日本航空部队肯定不成问题，但是一旦日机数量超过一定数目，那么，春秋号航母将只能退避三舍或者依赖护卫舰艇集中防空一途。徐凯之前为什么没用出动春秋号航母，正是因为担心被日军集中空中力量抓个现成。而他今天之所以出动春秋号航母的航空部队轰炸新加坡，其实是志在一搏，指望能将水门号航母舰队给引出来。现在看来，他这么做倒是成功的激怒了日本人，只是引来的却是更加残酷的敌人。 　　“让肖哥他们立刻撤退！通知各舰，立刻护卫春秋号往越南方向撤退！”徐凯很果断，知道凭南海舰队这点家底根本不是日军规模航空部队的对手，所以立刻下令向越南方向撤退。然后，他致电孙立人请求支援。 　　对于徐凯的钓鱼计划，出于对甘邦战局的担心，孙立人本来就不同意，再接到徐凯的求援电报，他登时火冒三丈，拍着电报对顾祝同说：“您看看您看看，帮忙不成，反而向我们伸手来了！现在这局势，我们有多余的航空部队用于支援他们吗？” 　　顾祝同也感到很恼火。日军许是为了防备远征第三集团军再次向无名阵地投送部队，这段时间一直保持高频率的空中打击。虽然日军的这种行为并没能改变无名之战的走向，但是却牢牢的牵制住了中国航空部队。所以当前情况下，别说远征第三集团军已经没有多余的航空部队可用，就是有，他们也不敢随便用于其它方向。否则的话，张灵甫在甘邦也不会打得那么艰难了。 第3047章 最坏的打算 　　本部无法提供支援，徐凯的心情登时变得沉重起来。春秋号航母防空雷达监视屏上的敌机数量正变得越来越多，而从敌机移动的速度看，这不是日军最新式的“鹞式”喷气式战机就是五十特攻机。白鳍豚经过改装之后，固然增加了其对地对舰攻击能力，同时却也让他的空战能力受到削弱。如果是纯粹的歼击机制式的白鳍豚，便是遇到日军的鹞式，至少也能抵挡一阵，但是现在，在数量又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徐凯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即开战伊始他就会失去手下最强劲的战力。 　　肖哥做为一名刚从航空学校毕业不久的新晋上尉，一分配到一线作战单位就被委以重任，这其实正能说明中国空军当前所面临的窘境——即在经历了长达十一年的抗战之后，固然飞行员的培养机制得到了健全，相关的学校也有所增加，但因为长期的高牺牲率，年轻的中国空军还是出现了后继无人的现象。 　　其实不只是空军，中国陆军还有海军现在都存在这样的现象。其中，犹以陆军的情况最为严重。 　　言归正传，肖恩在接到徐凯的命令之后，他倒是想立刻贯彻，只是，在发现日军起飞的都是五十特攻机而且是最新型的五十特攻机的时候，他知道，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小鬼子起飞这么多战机，不可能单单是为了驱逐我们，看来，小鬼子是准备对我们的舰队下手了！”肖恩和自己僚机常怀仁商量道。 　　“哥，您说怎么办吧！”常怀仁是肖哥的同学，平时在学校里就比较服气肖哥，算是肖哥在长春号航空中队中的死党。 　　“兄弟们！记得毕业典礼上我们的誓言吗？”肖哥忽然调到指挥频道，大声喊道。 　　春秋号航空中队的飞行员有一个特点，皆为45年的航校应届毕业生，所以肖恩才可以问出这样的话。 　　短暂的沉默之后，指挥频道中爆发出参差不齐的吼声：“为祖国为华夏，热血卫长空！” 　　“为祖国为华夏，热血卫长空！战！”肖恩同样高升吼道。 　　“战”的声音在指挥频道中炸响，下一瞬，本来还屁股对着日军的中国战机齐齐的拉高然后转身，紧接着便向汹涌而来的敌机群冲了过去。 　　十二驾白鳍豚的反击，鸠山船肋根本就不放在眼中。居于机群的中间位置，目睹中国白鳍豚做出爬高转身动作，他嘴角一咧冷冷的下令：“杉山，支那战机交给你了！” 　　“哈依！”杉山响亮的应一声，然后带着所部十二驾五十特攻机迎着肖哥他们冲了过去。 　　“军校里都讲过的，我这里再重复一次，对付小鬼子的五十特攻机就一个秘诀！机动！”肖哥喊道，然后一拉战机，再次爬升，试图先取得压制高度再说。 　　作为春秋号航空中队的头，肖恩当然飞在第一个。无独有偶，迎战的杉山中队，杉山俊彦同样飞在了第一个。很自然的，两个人就盯上了彼此。杉山俊彦看见肖哥想要抢占高度，他心中冷哼一声“愚蠢”，将机头拉起的同时忽然加速，驾驶着座下的五十特攻机径直向肖哥的白鳍豚撞了过去。 　　利用撞击杀伤敌机，这本是五十特攻机的看家绝活。而在加载了机炮之后，五十特攻机独有的这种攻击方式又多了一个作用，即能够麻痹敌人，利于发动偷袭。 　　如果肖哥对新型五十特攻机的性能参数不够了解，很难说他能不能躲过杉山的这一节阴招。好在，“偷天换日”特工的存在，让中国军队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日军对新型五十特攻机的这种改进。既然知道了小鬼子的横冲直撞之后隐藏着阴招，肖哥自然不可能上当。五十特攻机的机头部分非常坚固，别说用机炮，便是用空空导弹也很难将其炸开。不过，相比机头部分，五十特攻机用于装弹的机身却是它的罩门。肖哥不动声色的继续将战机拉高，然后在双方距离只有五千米左右的时候忽然松下油门同时将推杆一压到底。 　　非常危险的动作，因为这个时候如果杉山反应迅速将机头下压的话就能轻易的获得开火的机会。而肖哥的白鳍豚在如此猛烈的机动下，至少有那么几秒时间是处于失控状态的。几秒钟，对于秒秒钟就能判定生死的高作战强度空战而言，那等于和缴械投降没什么两样。 　　当然了，肖哥既然敢做出如此危险的动作，自然不可能是无的放失。他所仰仗的，正是五十特攻机较之正常战机要差上太多的机动性。 　　杉山显然完全没料到肖哥会来这么一手，所以虽然他立刻做出机动，但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肖哥的白鳍豚从他的视野中消失。“八格！”他愤愤骂道，然后猛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再次将机头拉起，几乎将机身拉到与地面呈九十度的位置，直直的向上面蹿了上去。 　　“轰轰轰……”有爆炸声在他身下炸响，杉山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时不禁庆幸不已。 　　肖哥没想到鬼子飞行员的反应会这么快。失去一次一击得手的机会，他倒也不着急，而是顺其自然的改变攻击目标，向杉山身后的那架五十特攻机飞了过去。 　　在雷达屏幕上看到肖恩他们的战机和小鬼子的战机纠缠在一起，徐凯马上便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道命令的不妥当之处。“这肖哥倒真是个人才，可惜了！”心中叹息一声，他打起精神，让通讯参谋给潜艇部队去电，让他们立刻赶来汇合。然后，他走上甲板，准备亲自指挥春秋号的防空作战。 　　徐凯之所以敢率领南海舰队肆意挑衅日本人，其最大的底气正来自舰队出发前不久刚刚建设完成的防空网洛。该网络的主力武器为学兵研发所刚刚研制出来的“枪手”短程舰空导弹，能够在三十千米距离内对包括五十特攻机在内的所有战机实施精确打击。 　　不过，这一次来袭的敌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徐凯也没有信心保证能够击退敌人。而召唤潜艇部队过来，其实是为了让潜艇部队能够在最后关头尽可能多的救走落水人员。 第3048章 夹击战术 　　到目前为止，潜艇部队的表现其实令徐凯挺失望的。这和他曾经担任海口舰队潜艇部队的司令官有一定的关系。那个时候，他率领几艘潜艇就能够弄沉一艘日本人的航母，不自觉的，在他心中就有了这样的概念，即只要战术得当，潜艇就是航母的天敌。受这个观念的误导，徐凯在出征之前才会让潜艇部队提前行动，指望他们能够在主力舰队抵达战区之前搞掉日本人唯一的留守航母水门号。 　　单就技术层次而言，毫无疑问，中国的潜艇要比其它任何一个国家的都要先进许多。外形、动力系统、静音指数、潜射鱼类的应用……不过，要是徐凯以为这样就能改变潜艇的定位，以为潜艇可以充当主力战舰，这却属于异想天开了。 　　所以，这一次潜艇部队没能发挥关键性作用其实才是潜艇于现代海战中的真实定位的体现。 　　五十特攻机的速度极快，徐凯这边才布置完，冲在最前面的日本五十特攻机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小黑点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饶是徐凯早就养成了宠辱不惊的心境，望之却依旧产生了头皮发麻的感觉。 　　小泉敏一郎搞出五十特攻机这种怪胎的时候肯定也没意料到，这种其实应该被视为人类航空史退步象征的特种战机，在中国方面提前研制出导弹这种大杀器之后，反而开始发挥作用，成为最能针制中方导弹战术的“特种战机”。 　　会出现这种情况，自然是因为当前导弹打击精确度还不够高的原因。再加上五十特攻机的机头部分防御又特别坚固，所以在正面突击的情况下，别说舰空导弹能够击中五十特攻机的几率极低。便是能够击中可也会因为是击中机头部分而无法对五十特攻机造成太大的损伤。 　　“清一色的五十特攻机！”春秋号航母的舰长林申海走到徐凯的身边，面含忧色的轻声道。 　　徐凯眉头挑了挑，拿起话麦大声喊道：“兄弟们，来袭的鬼子战机是五十特攻机，这种敌机的特点毋庸我多说了吧？记住之前演练时万教官讲过的针制这种战机的射击要领！兄弟们，小鬼子以为用特攻战术就能吓到我们，那我们就用手上的枪炮告诉他们，我们华夏海军人是吓不怕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们！战斗！” 　　“这是我加入一线部队以后打得最艰难的一场战斗！我足以自豪的是，虽然我们只有十二驾战机，而敌机的数量在我们十倍以上，可是我们还是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并且击落了超过二十驾的敌机……”以上文字来自几个月后肖哥接受记者采访时所说的一番话。 　　其实即使在几十年之后，在肖哥成为中国某个军区的司令官时他回头来看，这依旧是他从军以来打得最为艰难的一场战斗。 　　在摆脱掉杉山俊彦之后，肖哥盯上了另外一架五十特攻机。而就在他从侧面向这驾五十特攻机开火的时候，他也同时被一架敌机盯上了。“头！小心！”耳边听到来自僚机的警告，肖哥想都没想立刻放弃射击，松开油门的同时一压推杆，直接驾驭战机做出了一个急坠转前滚翻的机动。 　　“咄咄咄”的炮击声中，一架五十特攻机从他刚才所处的位置飞了过去。而他才将战机拉成水平，杉山俊彦阴魂不散，已经驾驶着他那架五十特攻机出现在了他的右后方。 　　“张龙！小心身后！”即使这个时候，肖哥依旧能做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他一边给一个手下发出警告，同时将油门一踩到底，在引擎爆鸣声中将战机再次往上拉去。 　　支那战机机敏的躲过了自己的锁定，杉山俊彦不怒不喜，嘴里喊着“吆西”，将油门松开，在速度降到一定程度之后立刻做出连串的滚翻动作，灵活的躲开了肖哥僚机的锁定。 　　白鳍豚和新型五十特攻机这一轮的较量，从一开始白鳍豚就陷入被动局面。而在战斗进行到第五分钟的时候，中方首先损失一架战机。这架白鳍豚在躲避后方敌机的时候被从左后方杀到的一架敌机击中油箱位置，随即发生殉爆遭到了解体。 　　这驾白鳍豚在肖哥的左前方爆炸，看到那团燃烧的火球以及被气浪冲出驾驶室的战友，肖哥目眦欲裂，嘶声吼道：“娘的！拼了！” 　　嘴里这样吼着，他猛然再次将油门加到最大，机头一压，直接朝一架五十特攻机扑了过去。 　　肖哥被激怒了，杉山俊彦那边则再次喊了一声“吆西”。然后他下令道：“不和支那人玩了，执行夹击战术，我们要速战速决！” 　　夹击战术，是五十特攻机搭载了机炮之后山部川三键弄出来的一种两机合击战术。虽然从情感上，山部川三键是排斥特攻战术的，可是出于立场，他还是竭尽所能，为五十特攻机编出了针对性极强的战术教材。双击合击战术，一架五十特攻机负责用特种进攻牵制敌机，另外一架五十特攻机则伺机用机炮进行攻击。这种战术对上金雕或许没什么用途，但是对上白鳍豚，其针对性却太强了。 　　相对五十特攻机，白鳍豚本就没有速度上的优势，所以很容易就会被五十特攻机锁定。这个时候，白鳍豚的飞行员一旦心神失守或者处置失当，那极有可能被在一边虎视眈眈的另外一架五十特攻机逮到偷袭的机会。 　　本来处于缠斗状态的鬼子战机忽然齐齐往外围飞去，肖哥马上警觉起来。开始，他还以为小鬼子这是准备发动密集冲撞战术，稍后，在发现鬼子战机以两两位单位组成六个双机编队后，他意识到什么，立刻指挥手下兄弟将彼此间的距离彻底拉开。 　　“小鬼子估计有什么战术安排，兄弟们，现在我们只能各自为战了，我们胜在灵活机动，所以，活动范围越大对我们越有好处！兄弟们！万胜！” 第3049章 困境 　　在鸠山船肋带着第一梯队的五十特攻机主力开始向南海舰队发起进攻的时候，在他们身后大约一百五十千米的地方，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这里正展开着一场激烈的空中厮杀。日军方面，在接报鸠山船肋做出的布置之后，小泉敏一郎立刻从无名之战中抽出目光，转而关注这场在他看来应该是一面倒的战斗。 　　应该是受到冈村宁次的影响，小泉敏一郎在完全控制住东南亚局势之后，一改之前简单粗暴的统治方式，转而行同化政治。即致力于打造一个所谓“和平、繁荣”的海外日本。不得不说的是，或许是因为东南亚土著本就缺乏民族认同感和荣誉感，在所谓的“日本公民”和“公民特权”的双重诱惑下，小泉这一手同化政策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比如，现在在东南亚绝大多数地方，绝大多数东南亚土著都以能够成为“日本公民”为荣。这也使得诸如新加坡等东南亚日军的中心统治城市呈现一派日本人和当地居民和平相处、其乐融融的假象。 　　“只要当地人真正认同了我们，那将意味着我们一下子多了上亿的人口还有上千万的后备兵源，所以，哪怕是内心深处是极度鄙视的，在外面，你们也必须捏着鼻子装出亲善的姿态！这是一项政治任务……”这番话来自小泉敏一郎对手下一帮得力干将和心腹们的教诲。上行下效，既然小泉敏一郎都能够做出诸如面带微笑抱着土著孩子合照这样的事情，下面的日军将领以及军官士兵自然不敢在这件事上行忤逆之事。而新加坡作为东南亚日军的政治、军事中心，甭管城市阴暗角落是否存在买卖人口、逼良为娼等等人神共愤的事情，至少表面上呈现出来的是日本大兵彬彬有礼，东南亚土著能够自食其力的和平现象。 　　“如果所有的城镇都能像新加坡这样，那么我大可自豪的说，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要担心会发生当地人叛乱的事情了。长此以往，将整个东南亚变成大日本帝国的另外一块本土也不是没有可能……诸君，新加坡就是你们建设南洋其它地方的样本，我希望到今年年底能够将所有的南洋城镇都变成‘新加坡’……”通过上面这段文字不难发现小泉敏一郎对新加坡的情有独钟以及重视。 　　而真实情况是，马兰之战打了这么长时间，因为中国空军一直没有对新加坡发动空袭，从一开始的焦灼不安到现在的处之泰然，新加坡的南洋土著们居然就相信了东南亚日军编造出来的所谓“大日本皇军不可战胜，支那人永远也不可能打到新加坡来”的鬼话。这个时候，徐凯突然让肖哥他们对新加坡进行轰炸，可想而知这将会给当地东南亚土著造成怎样的影响。这也是小泉敏一郎特别憎恶南海舰队的根本原因。是的，南海舰队的这种行为就好像《皇帝的新衣》里面那个纯正的小孩一样，一下子就戳破了小泉敏一郎精心编造的谎言。 　　“阁下，鸠山大佐他们已经发动了第一波的进攻！” 　　“阁下，前线刚刚传回的捷报，鸠山大佐他们成功的击沉了一艘支那驱逐舰。是的，确实是击沉！他们用疯狂的扫射引爆了支那驱逐舰的弹药库，支那驱逐舰发生殉爆，直接被炸成了两截！” 　　“阁下，又有捷报传回了，鸠山大佐他们成功的将一艘支那驱逐舰上的士兵屠戳干净，这艘支那驱逐舰已经成了一艘空船！” 　　“航母，我想知道支那航母的消息！” 　　“哈伊！” 　　鸠山船肋很懂小泉敏一郎的心思，所以专门安排了一架五十特攻机负责向他实时汇报战况。出于同样的原因，他知道中国方面肯定会集中力量保卫他们的航母，所以将第一轮的攻击目标锁定为最外围的几艘中国驱逐舰。 　　如他所愿，开战仅仅二十分钟左右，他们就有所收获。而在相继击沉一艘驱逐舰，重创一艘驱逐舰之后，他这才将目标转向春秋号航母。 　　战斗才开始几分钟，徐凯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虽然之前他就预料到日本人可能会利用新型五十特攻机的新技能实施新的战术。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有舰空导弹这种大杀器的情况下，他们居然无法遏制日军的这种进攻。 　　攻防之间，大和魂挺身队并不是没有损失，不过相比两艘驱逐舰，三架五十特攻机的代价实在是太低微了。乃至于在孙立人不放心发来问询电报的时候，徐凯都不好意思将这点战果报上去。 　　战斗进行中，南海舰队防空火力击中敌机的概率并不低。防空火力密集到一定程度，别说五十特攻机了，便是航弹都有可能被击中。只是，这种有效攻击因为击中五十特攻机的地方绝大多数在机头部位，并不能对五十特攻机形成有效杀伤，所以与击中率比，这实际战果就显得太尴尬了。 　　南海舰队取得的战果悉数由导弹部队取得，令徐凯同样感到尴尬的不甘的是，前前后后他们一共发射了三十六枚枪手，这才换得了三架五十特攻机。如果不计算人的成本，也就是说，他们用十二枚枪手导弹才能换得一架五十特攻机。一枚枪手的造价是一架五十特攻机的一点五倍，也就是说，单从造价而言，为了击落三架五十特攻机，南海舰队付出的代价是对方的六倍。 　　南海舰队装备的枪手数量不算少，超过了二百枚。这本来是徐凯最大的倚仗，可是按照这样的比例来算。别说二百枚了，便是一千枚似乎都远远不够。要知道，这才是日军发动的第一波攻击啊！ 　　“这样下去不行，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大家都开动脑筋好好想想。”危急关头，徐凯顾不得矜持了，直接在指挥频道中向众人问计。 　　“滋滋滋……”话麦中只有电流的声音。而就在徐凯感到极端失望，心头开始泛起颓丧情绪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略显柔弱的女声说道：“总座，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第3050章 徐梦婷 　　刚听见这个声音，徐凯几以为自己幻听了。所以他第一反应不是答话，而是伸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然后，在他疼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而耳麦中又传来“总座”的呼喊时，他才意识到这竟然是真的。 　　“梦婷？！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当时就急了。 　　作为穿越者，欧阳云从来就不排斥女兵进入一线部队或者对性别要求更加严厉的部门。但是，哪怕是为了顾及他人感受，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惊世骇俗，海军还有空军这两个军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女战兵。 　　“大哥，我有办法对付小鬼子的五十特攻机！”徐梦婷既然主动暴露身份，反而放开了，直接说道。 　　“大哥”都喊出来了，徐凯也来不及家长里短、儿女情长了。“你，你——”长叹一口气，他问：“说吧，你有什么办法？” 　　“把导弹快艇集中起来调到前面去，让他们始终处于舰队的正前方。枪手导弹是热寻的，只要朝着五十特攻机的机尾发射，命中率肯定会有大的提升。如果日机调头打我们的导弹快艇，那舰队其它舰艇又能获得向它们机尾开火的机会！” 　　一语惊醒梦中人，徐凯一拍脑门说：“似乎不错！大家都听到了！是谁在笑？娘的，一群大老爷们居然还要一个小姑娘来指点怎么战斗，你们就不羞愧吗？”稍顿，他底气不足的问道：“梦婷，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我就在春秋号上。” 　　“好，立刻到指挥室来！这是命令！”说完这句话，徐凯立刻给导弹快艇部队的大队长龚海耀下令，让他按照徐梦婷的办法准备战斗：“海耀，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将耳麦仍在一旁，徐凯看看左右，说：“她怎么混上来的？肯定有人给她走了后门！哼，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摘了他的毛！” 　　徐梦婷作为徐凯的胞妹，并不隶属于南海舰队。作为学兵研发所的一名中尉技术员，她此次造访南海舰队本是为了收集枪手的实战参数。因为有这个任务在身，她跟随南海舰队出战本来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一者因为中国海军史上尚无这样的先例（白流苏和她的警卫团成员例外），二者徐凯自然不愿意自己的胞妹涉险，肯定要严肃纪律。于是，在南海舰队出征之时，她就被徐凯派人专门看了起来。 　　后来曾经有人问过肖哥这样的问题，即在杉山俊彦摆出双机夹击战术的时候，他为什么反而要下令解散已方的双机编队。即使在外行人看来，肖哥这么做似乎都是错误的选择。有战术和无战术，当然有战术更保险一些。肖哥当时是这样回答的：为了更好的配合；五十特攻机有速度优势，所以，双机编队是不够的，我们需要所有的战机都协同作战！ 　　真实的情况是肖哥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因为他这个中队的飞行员绝大多数科班出身，在学校里早就养成了协同作战的战术习惯。所以在彼此分开获得更广阔的施展空间之后，他们之间的协同性反而变得更强了。 　　杉山俊彦下令行夹击战术，在他看来是速战速决必然的选择，其实于当时的情形来说却是个错误的选择。如果他记性足够好，他当记得山部川三键在有关夹击战术的说明中有如下一个前提，即“已方战机数量必须远超过敌方战机，最好是在两倍以上”。 　　五十特攻机这种怪胎，诚然速度惊人、防御惊人、破坏力惊人。但这却是相对的，速度惊人，牺牲的是它的机动性；防御惊人，却只限于机头部位；破坏力惊人，却是以自身为代价。 　　在数量差不多的情况下，五十特攻机行夹击战术也许更能抓住敌机的破绽，但同时却也可能被其它敌机逮住机会攻击它的脆弱要害。 　　和杉山俊彦搭档的五十特攻机的飞行员名叫土野圆二，一个中尉。在杉山俊彦的主导下，他们盯上的正是肖哥的那架白鳍豚。双方过招几十个回合，杉山已经识破了肖哥指挥机的身份。应该是想要擒贼先擒王，杉山在确认这一点之后，立刻死死的咬了上去。 　　在杉山的指挥下，土野圆二的五十特攻机就好像发了情的公狗一样，死死的缠住了肖哥的那架白鳍豚。在土野圆二的压迫下，肖哥拿出了浑身解数，又是急剧升降又是连番滚翻，一开始就被逼得狼狈不堪。 　　“速度太快太容易冲过去！稍微放慢一点！”“你怕什么，你身后还有我！”杉山俊彦在话麦中频频发号施令。 　　五十特攻机不比白鳍豚，白鳍豚做各种机动就好像正常飞行一样简单，可是五十特攻机哪怕是急速转弯都会让机身出现剧烈颤抖甚至失控。所以，杉山俊彦不催促还好，他频频催促，反而让土野圆二越来越难以驾驭自己的战机。于是，在肖哥再次做出一个急速爬升动作，他放慢速度紧跟着拉起机头的时候，纵然杉山俊彦第一时间给出了提醒，可是他已经来不及改变战机的飞行状态了。 　　突然插入杉山俊彦和土野圆二中间的白鳍豚正是肖哥的那架僚机。常怀仁为了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尾随杉山他们飞了将近十分钟。 　　“就是现在！”常怀仁忽然恶狠狠的吼道，右手拇指同时按下了射击按钮。 　　他这架白鳍豚的机头部分立刻喷射出一簇火焰，“空空空……”持续将近五秒钟的射击，数以十计的炮弹射向土野圆二那架五十特攻机喷射着火焰的尾部。秒秒钟过后，土野圆二的那架五十特攻机先是尾部发生剧烈爆炸，然后装载的炸药发生殉爆，“轰隆隆”一声剧烈爆炸，连人带机炸成了碎片。 　　“八格！”眼睁睁看着土野圆二的五十特攻机被打爆，杉山俊彦发出怒吼。然后他调转机头，直接开火向常怀仁冲了过去。 第3051章 发射 　　杉山俊彦才开火，早有其它白鳍豚向常怀仁示警。而常怀仁并没有将飞行姿态做老，所以得以第一时间做出机动，直接松开油门机头下压，一头就往下栽了下去。而他才刚刚松了一口气，耳麦中再次传来战友的示警：“小鬼子很狡猾，跟上来了，怀仁，你还没有摆脱危险！”他一惊，猛的想到什么，在将油门踩到底的同时直接将推杆一拉到顶。 　　常怀仁没有将飞行姿态做老，杉山俊彦同样如此。实战经验丰富的他提前判断出了常怀仁的规避方向，所以常怀仁才控制座机朝下栽去，他只是轻轻一推拉杆便迅速的跟了上去。只是，常怀仁接下来的动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尽管他第一时间松开了油门想要将机头拉起来，却还是慢了一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常怀仁的那架白鳍豚直线上升，从自己的炮口下逃之夭夭。 　　杉山俊彦还待再追，耳麦里传来了部下的示警，却是在他锁定常怀仁的时候，一架白鳍豚偷偷的飞到了他的背后，此时正在加速向他靠近。“八格！”口中再次喷出脏话，杉山俊彦直接将机头拉起，以最快的速度向上空蹿去，在飞到一定高度，自我觉得肯定拜托了中国战机的锁定后，一个左转弯，再次向肖哥的那架白鳍豚飞了过去。 　　肖哥此时正在向一架五十特攻机猛冲，这架双机夹击战术中扮演狙击手角色的五十特攻机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前面的一架白鳍豚，想要伺机发动狙杀。肖哥的及时杀到让他登时顾此失彼，只能先选择高速脱离。只是他这一走却将前面那架五十特攻机的尾部卖给了肖哥，而肖哥显然早有这方面的算计，所以顺势向前直接开火，只耗时几秒钟就将之打爆。 　　战斗又持续二十分钟，杉山所部的双机夹击战术固然有所收获，击落击伤白鳍豚各一架，但是他们自身的损失更大，一共损失了五架。就在杉山俊彦感到不对头，考虑是不是要放弃双机夹击战术的时候，肖哥下达了紧急命令，让所有人立刻脱离战场。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日军参与第二波进攻的五十特攻机升空了。 　　又是一个联队规模的五十特攻机。这一幕被远征第三集团军设在马兰的防空雷达侦察到，孙立人命令立刻向徐凯转发这一发现。徐凯再向麾下各舰以及肖哥转告这一消息，肖哥可不以为他们有和一个联队的五十特攻机纠缠的本钱，当机立断立刻选择撤退。 　　“头，我们回去航母吗？” 　　肖哥看了看油量表，说：“不。大家先脱离战场，然后等半个小时再回去。兄弟们，小鬼子的战略意图现在很明显了，他们显然是想要通过持续进攻彻底摧毁我们的舰队。身为南海舰队的一员，我们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撤！” 　　从加入海口舰队成为一名潜艇艇长到现在成为南海舰队的司令官，比今天危险的情况徐凯也有遇到过，但是，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居然会让他产生无力感。至于他为什么不立即采纳徐梦婷的建议，倒不是说他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而是作为徐梦婷的兄长，他自认为十分了解自己的妹妹。潜意识里，并不认为妹妹有这样的能力。当然，死马当活马医，所以在其他所有人都想不出更好办法的情况下，徐凯最终决定就照着徐梦婷的办法赌上一把。 　　南海舰队中，导弹快艇算是最不受鸠山船肋和他手下的大和魂们“待见”的。究其原因，一者导弹快艇吨位太小，自然没有驱逐舰和重巡以及春秋号航母更能引起大和魂们的征服欲；二者，导弹快艇速度上比之其它舰艇有很大的优势，这让它们变得难以捕捉。南海舰队中，单就数量而言，导弹快艇绝对排在第一位，而因为它们这一次搭载的绝大多数都是舰空导弹，是作为护卫舰使用的。所以在前面针对日军陆上基地以及海上目标的偷袭中，导弹快艇全部没有参战，这又使得日本人更有理由漠视它们。 　　当二十余艘导弹快艇从南海舰队阵列中前出的时候，包括鸠山船肋在内，一个大和魂都没有对它们投以过分关注的目光。 　　鸠山船肋此时已经收到后方的报告，知道第二梯队的五十特攻机已经悉数升空并且正快速赶过来。他计算了一下时间，随即发布命令，命令第一梯队的五十特攻机发动最后的进攻：“不要再执著于进攻支那人的航母了，现在开始，我们全力进攻支那人的防空火力点，争取在第二梯队赶到的时候，让支那人的防空火力至少哑火四成！” 　　日军的攻击对象开始发生变化，这却正好给了刚刚前出的导弹快艇部队打他们机尾的机会。 　　日军通过之前的战斗已经证实了，如果是正面受到防空炮火的攻击的话，除非运气特别背，飞行员被弹片伤到，否则的话，那看似凶猛的防空炮火其实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如果说在此之前，大和魂的进攻还有所保留，还显得小心翼翼的话，在这一点得到证实以后，他们的攻击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如此一来，自然给了南海舰队导弹快艇部队的进攻变得更加容易了。 　　南海舰队导弹部队的指挥官名叫冯尚海，一个有点小机灵的小伙子。在小鬼子发动最后一轮攻击前，他并没有急着下达进攻命令，而是命令所有导弹操作手都做好准备，先等小鬼子的攻击全面展开再说。 　　冯尚海这么做对于自己那些驱逐舰和巡洋舰以及春秋号航母上的防空部队的战友而言自然是残酷的，不过短短五分钟时间，先后就有超过十个防空火力点因为遭到日机的密集扫射而出现了大量的人员伤亡。 　　看到各舰甲板上血肉横飞的景象，想到其中不少人都是自己熟悉的面孔，徐凯当时就心如刀绞、目眦欲裂。那种感觉，用他后来的话讲：几如被架在火上烤。 　　“冯尚海，为什么还不发动！”终于，他忍不住了，直接电询冯尚海。 　　冯尚海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嘶声吼道：“发射！” 第3052章 枪手的反击 　　据后来学兵研发所的专家根据徐梦婷提供的现场录像分析，冯尚海他们的发动还是早了。如果他们再等上五到十分钟，那打击效果绝对会有质的提升。不过，考虑到如此一来将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南海舰队的官兵死于敌机的炮击，在那样的情况下，冯尚海提前发动似乎也无可厚非。 　　单就体积而言，“枪手”舰空导弹是学兵研发所已经研制出来的导弹中最小的，不过无论是射程还是破坏力，却不比其前辈“雷神”等空空导弹弱上多少。技术的进步让“枪手”动力部分的体积减小了许多。同样的原因，战斗部还有制导部分的体积也有所下降。 　　“枪手”之前的命中率其实不低，平均四枚就有一枚击中目标（会有这么高的命中率，和日军察觉枪手导弹对五十特攻机危害不大而故意不刻意规避有相当大的关系）。如此高的命中率，即使放在欧阳云穿越前的时代也足以惊世骇俗了。不过，因为它们击中的多是五十特攻机的机头部位，并没能形成有效杀伤，所以其十二比一的效率至少在小鬼子看来简直太可笑了。 　　鸠山船肋曾亲眼目睹飞在他前面的一架五十特攻机被枪手击中，当那架五十特攻机被火球包裹住的时候，他很是吓了一跳。然后，等他看到那架五十特攻机又安然无恙的从火球中穿出，登时，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放肆的笑容！“吆西！支那人的飞弹中看不中用，根本奈何不了我们！大和的勇士们，尽情的杀戮吧！” 　　有了这样的认识，当冯尚海他们再次发射“枪手”的时候，看到几十个火球升起，鸠山根本没有在意。“困兽犹斗？”他嘴里喃喃道，只看了那几十个火球一眼，便将视线再次投向了春秋号航母。 　　九架五十特攻机组成的一个战斗集团正在反复绞杀春秋号航母上的防空炮台，看到一个又一个防空炮台被五十特攻机持续的炮击打碎、看着一个又一个学兵被五十特攻机的炮弹撕成碎片，鸠山兴奋得难以自己，握着操作杆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仅仅过去几秒钟，随着一个火球在他左前方击中一架五十特攻机，然后那架五十特攻机直接发生殉爆被炸成碎片，他甚至在爆炸的火球边缘看到了一条断臂，他先是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在另外一架五十特攻机轰然爆开的时候，他像屁股被火烧了一样，差点没跳起来，嘶声吼道：“八格！快，立刻散开！注意你们的屁股！” 　　冯尚海他们的进攻其实并无多少技巧可言。“枪手”的热寻的制导性能还是相当稳定的，对于大和魂的鬼子们而言，要命的是，五十特攻机的动力系统恰恰就在机尾部分，而喷发出炙热气流的发动机的出气口，就成了“枪手”现成的目标。 　　鸠山船肋的反应极快，命令也下得及时。只是，打得正欢的大和魂们的精神状态正处于极端亢奋的状态，他们听到鸠山吼声的时候也许大脑里面已经本能的做出了要遵守指令的反应，只是手上的动作却满了不止一拍。再加上五十特攻机本就转身困难，机动力不足。故，等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想要驾机逃离的时候，却已经丧失了最佳的时机。 　　冯尚海他们也够狠，短短三分钟时间内就发射出去将近一百枚“枪手”，而他们收获的是将近三十架的五十特攻机。这个数字已经占到了战场上五十特攻机的将近一半。 　　鸠山船肋倒也果决，见情况不妙，立刻命令所有战机脱离战场。而在所有五十特攻机都飞离南海舰队上空，失去有效射程的时候，劫后余生的南海舰队的官兵们，包括徐凯在内，所有人都发出了欢呼。 　　短暂的欢呼之后，徐凯最先回过神来，他在话麦中大喊：“好了，好了，小鬼子的第二波战机正在飞速靠近，大家不要松懈，立刻做好战斗准备！这将会是一场艰苦的鏖战！”然后他又呼喊冯尚海，让他立刻将导弹快艇部队带回来：“你们先藏到舰队中间去，接下来就采用这个战术，专门打鬼子战机的屁股！”然后，他想起什么，朝一边的徐梦婷说：“小妹，我承认，最高统帅的那句话是错误的！战争，女人也有权力参与其中！” 　　徐梦婷本正在小心翼翼的整理着手中的摄像机，闻言忍俊不禁，笑嗔道：“你自己大男子主义作祟，不要怪罪到小长官身上！小长官才不像你这样看不起女人呢！” 　　重庆的欧阳云无辜躺枪，正关注着这场海战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他摸摸鼻子说：“我没有感冒啊！是了，这里的烟味太浓了！” 　　顾祝同和孙立人虽没能力向南海舰队提供支援，可毕竟事关一支舰队的存亡，所以，他们还是第一时间向最高统帅部做了报告。 　　欧阳云等人接到报告，命令参谋们将海景沙盘做好，然后他们只看了一眼，便认识到问题严重了。 　　欧阳云当时就说：“徐凯轻敌了！虽然他们装备了最先进的防空系统，可是如果日军出动的是五十特攻机的话，我还真想不出用什么办法可以破解！” 　　欧阳云一语成谶，随着后继战报送到，大家发现日军出动的果然是五十特攻机，不禁集体傻眼。 　　欧阳云：“就看他们能不能利用好‘枪手’了！‘枪手’自带热寻的制导系统，命中率不是问题，不过，似乎五十特攻机特别坚固？！” 　　邓锡侯想得更远，他接着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加强南海的空军力量，小泉敏一郎这混蛋其它本事没有，教唆手下人行自杀战术倒是特别擅长。听说他们改进了兴奋剂的配方，大大降低了兴奋剂的风险，如果日军使用兴奋剂成为常态，南海战事只怕会变得更加艰难。” 第3053章 李代桃僵 　　马兰之战耗时之长已经严重超过了最高统帅部的预期。如果说马兰之战开打之初，最高统帅部只是希望远征第三集团军能从陆上牵制日军为太平洋舰队减轻压力的话，现在，因为双方犬牙交错、我中有敌、敌中有我的复杂阵线，任何一方抽身后退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所以除了狠心继续往里面填军队填资源外，已经没有了第二种选择。 　　马兰之战开打之初，最高统帅部上至欧阳云下至普通的参谋，都认为以国家现在的经济实力同时维系四条战线完全不成问题。然而，随着马兰之战先后出现甘邦绞肉机战、无名阵地绞肉机战，时间每延长一天，都意味着大量的人员伤亡和海量的物资损耗，这对于底子本来就薄的国家而言实际上已经成了沉重的负担。 　　鉴于已经连续否定了好几个省份新立项的重建计划，这已经引起了一些地方民意的反弹，欧阳云苦在其中，皱眉道：“加强空军力量，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我们哪里还有多余的空中力量能够增援南海！？” 　　冯玉祥看看众人，最后目光落到欧阳云脸上，说：“不仅日军，听说美军现在也在大范围的使用兴奋剂！之前美军进攻苏门答腊时，我们的部队就从俘虏身上搜出了兴奋剂！如果美日两军使用兴奋剂都成为常态，马来半岛的局势堪忧啊！” 　　“我们不是还有太平洋舰队吗？实在不行，让陈策和白崇禧他们到南海去！”何应钦忽然道。 　　欧阳云摇头：“太平洋舰队不是万能的，他们刚经历连番大战，就是官兵们撑得住，舰艇也需要维护保养。就是现在将他们撤回来，没有三个月时间也无法重新派上用场。” 　　太平洋舰队的问题其实远比欧阳云所说的严重。太平洋舰队为什么无法对盘踞大岛东南侧海域的日联合舰队速战速决，一者正如欧阳云所说，从人到舰艇都需要休养；二者，太平洋舰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接受补给，舰队所带各种物资都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而现在他们之所以还能保持对日联合舰队的围剿之势，靠的都是从关岛转运过去的缴获自美太平洋舰队的物资。 　　对于欧阳云来说，他需要操行的事可谓一桩接着一桩，他这边才刚刚躺枪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潘媚人静悄悄的走进来，递给他一份密电。 　　欧阳云接过来只扫视一眼便立刻起身朝外面走去。在经过宋子文的时候，他拍拍后者的肩膀，示意其跟自己一同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欧阳云的办公室，常根已经等在里面。 　　“你看看这个。”欧阳云将手上的密电交给宋子文。 　　宋子文接过来认真的看完，问：“这么说冈村宁次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了？” 　　常根接话：“他已经将人质送过来了，我们路上找人辨认过，确实是他最宠爱的次子。冈村宁次很聪明，我想他已经猜到了我们的真正意图。不过，他既然肯将最宠爱的次子送过来，应该是准备全盘配合我们了。” 　　“溥仪那边怎么说？我总觉得这个人还没有冈村靠谱！”宋子文。 　　“溥仪不用担心，现在他的身边是我们的人在主持一切。现在我们的难点是，如何帮助冈村宁次，将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以及本土入援军队分开。要想保证冈村宁次回归本土之后能够发挥作用，就必须给他留下足够的兵力。只是，山田乙三肯定察觉到了什么，据冈村宁次讲，他现在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立场，完全惟永野修身马首是瞻。” 　　永野修身是板垣征四郎的替任者，而他接任本土入援军队的司令官和朝鲜总督的职位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梅津美治郎要了过来担任他的参谋长。常根所不知道的是，山田乙三之所以一改态度，开始和永野修身合作，其中起关键作用的正是梅津美治郎。 　　至于山田乙三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是肯定的。计较起来这倒是欧阳云等人自身的失误，即在刚开始决定实施李代桃僵之计的时候，他们将山田乙三和冈村宁次同时列外候补合作对象，应该就是那个时候露出了破绽。 　　和偷天换日计划一样，李代桃僵同样是最高机密。而因为其中涉及到政治问题，所以欧阳云审慎再三之后，将它交给宋子文和常根共同主持。 　　欧阳云坐下来，右手轻敲桌面，过了一会说：“也不一定非要分开他们，还有一个更省事的办法！日本解放军，这支部队我们迟早要交还给日本人。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相比华北方面军，日本解放军我们更容易控制。届时，冈村宁次想要玩什么小动作我们也更容易察觉。” 　　宋子文和常根皆听得眼睛一亮，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倒真是个好办法。”然后常根接着说：“不过，这样冈村宁次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哼！”欧阳云冷笑：“我管他有什么想法，现在决定权在我们手上！如果他不想合作，大不了费事一点再找一个代言人。” 　　“那就让张少帅他们全力发动进攻？” 　　“是时候分出胜负了！美国那边来消息了，说杜鲁门正在策划什么四国会议。苏俄在远东一直小动作不断，我们不得不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嗯，今天我就给东北去电，让他们立刻发动攻势！朝鲜战事拖得也太久了！” 　　常根：“那冈村宁次那里？” 　　“就按我刚才说的和他交涉，对了，你可以告诉他，让他把目光放长远一点。因为相比战后日本的第一任首相，华北方面军那点军队真算不上什么！” 　　常根：“明白了！” 　　宋子文：“总理，您的意思是让冈村宁次担任战后日本的第一任首相？这，这是不是太早了些？” 　　“早？呵呵，我只是这么一说而已，不要当真。我先过去，你们两再讨论一下。对了，冈村宁次的那个次子到重庆以后，你们直接送到反战联盟那里去。” 　　“是！” 第3054章 变相支援 　　欧阳云回到作战室，感觉里面的气氛比他离开的时候轻松了不少，问：“怎么？前线传回好消息了？” 　　邓锡侯接话，笑着说：“确实是好消息，徐凯他们刚刚用‘枪手’干掉了小日本将近五十架五十特攻机。” 　　“哦？！”欧阳云听得眼神一亮，问：“那他们有没有报告作战效率？平均几枚‘枪手’干掉一架‘五十’？我记得他们这一次也就带了两百多一点的‘枪手’吧？” 　　“这个他们倒没有说。他们将导弹快艇前突，在五十特攻机向春秋号航母还有其它主力舰艇发动进攻的时候突然发难，专门盯着五十特攻机的屁股打！现在看来效果相当不错！” 　　“这就对头了，我早就说过，所谓的特攻战术本就是应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非人道作战手段，小泉敏一郎却将它当做宝！我现在倒是十分期待小泉敏一郎的表情。” 　　此时的小泉敏一郎会是什么表情？他的脸色确实很难看，不过却不是因为大和魂挺身队进攻失利的事情。 　　顾祝同和孙立人因为没有多余的航空部队所以无法为南海舰队提供支援，但他们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两个人商量一番之后，决定立刻组织一次高强度的攻势，以期能引起日军的关注甚至被迫调回部分本用于进攻南海舰队的航空部队。 　　马兰之战打到现在，远征第三集团军已经摸清了日军的套路。鉴于以前日军战线出现危情时，日本人都会动用航空部队特别是五十特攻机部队进行拯救，他们这么做，也算是有的放矢。 　　远征第三集团军司令部的工作效率极高，区区二十分钟过后，一套可行的强攻方案就被交到了顾祝同和孙立人手中。顾祝同和孙立人在上面签字之后，又过去五分钟左右的时间，相关命令就被送到了参战各部队的指挥官手上。 　　无名阵地继甘邦之后成为马兰战役的第二个绞肉机，这是中日双方高层早就预料到的。所不同的是，因为日军在无名阵地方向投入的部队十之八九属于所谓的民族独立军，所以双方伤亡率之比一下子被拉得很开，呈现一种非常恐怖的趋势。即，中方每伤亡一人就能换得日方伤亡七人。而因为双方的医疗水平以及对伤员的重视程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伤亡比率还会出现量的变化。 　　顾祝同也好、孙立人也罢，他们都是火线上成长起来的，可以说早就被战火锤炼得心硬如铁。饶是如此，当一场战斗结束后，他们看到敌军阵地上那躺了一地的尸体以及被血水染成褐色的土地，他们还是会忍不住暗暗心惊，被这一次战斗的残酷性所震慑到。 　　中日双方鏖战经月，对于日军的特点顾祝同和孙立人已经研究透彻。在他们眼中，日军除了极少数的部队可圈可点还堪称强军以外，其它的悉数为炮灰。正是考虑到日军这个特点，还在甘邦的时候，顾祝同和孙立人就讨论过这样的战术，即利用已方装备上的优势，将一定数量的战车部队集结起来发动一次强攻，趁日军后面的部队来不及注射兴奋剂，一鼓作气形成突破。没有注射兴奋剂的民族独立军那就是绵羊，肯定兵败如山倒。那样的话，赢取一次大胜也不是没有可能。 　　顾祝同和孙立人一直犹豫着没有将这一想法变成现实，顾忌的正是日军的五十特攻机部队。日军的五十特攻机部队对上中国空军固然没有太大的优势，但是对于中国陆军特别是战车部队，用克星来形容也不为过。毕竟，相比日军的五十特攻机，中国方面即使是最先进的“山魈改”重型坦克也完全不具备速度上和装甲上的优势，所以一旦被五十特攻机锁定，除非机组成员能够见机得快及时逃脱，否则就注定车毁人亡。 　　南海舰队倾覆在即，远征第三集团军完全放任不理肯定说不过去，既然日军进攻南海舰队的是五十特攻机部队，那至少意味着他们用于防守的五十特攻机会少上许多。如此一来，选择这个时间段发动强攻，是不是意味着成功的机会会高上许多？ 　　顾祝同比较谨慎，按他的意思，稳妥起见出动一个师左右的装甲部队足矣。既能保证给予日军重击，又不至于在可能出现的五十特攻机反击下造成太大的损失。对此，孙立人的意见却是截然相反，认为不出手则已，既然出手就要保证打痛小鬼子，否则不足以让小泉敏一郎调回进攻南海舰队的五十特攻机：“顾老总，我觉得我们必须坚定这一点，即我们之所以要发动这一次强攻，根本目的是为了帮南海舰队减轻压力！所以，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必须彻底打痛小鬼子！” 　　按照孙立人的意见，远征第三集团军毫不保留，集结了在南线的全部装甲部队投入这一次强攻。 　　战斗是在鸠山船肋准备向南海舰队发动最后一波进攻的时候展开的，随着孙立人一声令下，共计五百余辆坦克以及六百余辆的装甲车浩浩荡荡的开出了隐蔽阵地，在后方炮兵部队的炮火掩护下，轰隆隆的直接向日军阵地碾压了过去。 　　日军此时驻防一线阵地的共计两个师团零一个大队，其中只有这个安川大队是正规部队，而两个师团则都是民族独立军。 　　中国炮兵忽然发炮，安川大队的大队长安川刟次郎以为是中国军队发起了新一轮进攻，所以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卧倒，卧倒！”他一边大声朝外喊着，一边将安全帽磕到头上，然后缩进了身后的防炮洞。 　　安川大队现在所扮演的角色其实相当于监军，所以虽然他们也处于前线，却是位于那两个师团的民族独立军身后。于是，等安川刟次郎感觉到不对，听得见战车引擎的轰鸣声时，一切已经晚了。 第3055章 恶魔军队 　　和安川刟次郎一样，位于最前线的两个师团的民族独立军的师团长同样以为这只是中国军队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所以，他们发布的命令只是要求轮值的大队全员注射兴奋剂，并没有想到要全员做好战斗准备。两个师团长的做法并没有问题，因为这乃是本间雅晴亲自设定的战术安排。本家雅晴会这么做因为两个原因。一者，兴奋剂的有效时间只能保证三个小时；二者，日军现在所使用的兴奋剂虽然号称改进型零副作用，实际上纯属扯淡，所以，为了避免因为短时间内注射太多的兴奋剂而出现“中毒（这同样是日本人唬弄东南亚土著的）”现象，只能控制注射频率。以上两个原因使得本间雅晴不得不采取轮换策略让手下的民族独立军轮番上阵，而且规定每个人每天只允许注射一次兴奋剂。 　　两个大队的民族独立军这边还没完成全员注射，中方的山魈坦克已经隆隆开了上来。对付山魈坦克，日本人同样有一整套的规定，所以这个时候，两个民族独立军的大队长应该立刻组织挺身队，用特攻战术来对中国山魈实施进攻。只是，他们才来得及将挺身队队员召集起来，山魈后面，中国其它型号的坦克以及战车已经紧跟着开了上来。然后，在中方战车饱和弹幕攻击下，这两个大队的民族独立军还没能完全适应自己忽然变得轻便许多的身体，就已经丧生在弹雨之中。 　　总共一千辆战车以拔山倒海之势开进日军阵地，前面注射了兴奋剂的民族独立军还有胆子迎着战车发动冲锋，后面没有注射兴奋剂的胆都吓破了。如孙立人所愿，溃败发生了。 　　中方炮火此时已经向纵深延伸，这也是一贯的老套路，所以安川刟次郎得以立刻组织部队以观察战场情况。令他目瞪口呆的是，当他从战壕中探出头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并不是民族独立军奋勇争先与中国士兵厮杀在一起的惯常战斗场景，而是成群的民族独立军嗷嗷叫着抱头鼠窜的画面，他先还有心情喊出：“纳尼？！怎么回事？！”然后，当他的大队被败兵冲散之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的脸登时绿了。 　　“八格！快回去！你们两条腿能跑得过坦克吗？逃跑只会死得更快！”刚开始，他还有心情对民族独立军进行说教。仅仅过去几秒钟，在意识到说教无效之后，他直接抽刀劈死一个民族独立军士兵，然后挥舞着血淋淋的指挥刀喊道：“回去，后退者！杀无赦！” 　　相比民族独立军，东南亚日军中的正规部队战力还有服从性还是相当不错的。只是，且不说安川大队总共才六百多个人，散到两个师团的民族独立军中就好像沧海一粟，根本无法阻挡溃败的洪流。且，中国装甲车部队根本就不给他们集结败兵的机会，他们只是一味的告诉向前碾压，如此一来，只不过花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就已经冲到了安川大队把守的最后一道防线前面。 　　远征第三集团军负责此次强攻作战的是远征第七军的军长戴安澜。按说，戴安澜以军长之尊，早就应该和这种一线指挥作战绝缘了。只是，因为远征第三集团军已经太长时间没打出什么像样的战斗了，所以无论是戴安澜还是郑洞国，都不惜自降身份和几个师长为这前线指挥展开争夺。而最终，因为戴安澜发狠话称愿意立下军令状，不推进到无名阵地愿意以失败论处，这才夺得了这个前线总指挥的临时职务。 　　马兰之战打成这样，先是甘邦绞肉机，然后又是无名阵地绞肉机，中日双方部队和将领都已经打出了火气。加上戴安澜的指挥风格本来就以刚猛见长，可想而知，由他指挥这场战斗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什么？民族独立军的高官？小喽啰，小喽啰，不要管他！只管冲，推进速度越快越好！” 　　“后面的跟上！奶奶个熊！张皓怋，你是属乌龟的？速度！速度！” 　　戴安澜很张狂，当然仅限于战场上。战斗一开始，他就命令自己的副官将速度加到最大，于是，众人便只看见他的指挥车前一分钟还处于队尾，下一分钟已经到了车队中队，而等他们再去寻找的时候，他的指挥车已经到了最前面。 　　战场总指挥乃军队之魂，更被说戴安澜还是以军长之尊坐镇前线，甭管是不是他的嫡系，众人看到他居然跑到最前面去了，无不受到刺激，于是，各种呼喊在各辆战车中响起，有的直接在指挥频道中喊：“军座！您慢点！” 　　更多的则吆喝着“保护军座”、“快点快点，绝对不能让军座（戴军长）遇险”。 　　毫无疑问，戴安澜身先士卒不仅极大的鼓舞了士气，更为重要的是带动了整支部队的推进速度。于是，刚开始的时候后面的装甲车还有时间用机枪尽情扫射两边的民族独立军逃兵，到了后来，他们已经顾不上这些逃兵了。 　　安川刟次郎还是不错的。即使在感到狂澜难挽、败局已定的时候，他还是组织本部队进行了殊死抵抗，同时向后面的预备部队发去警报，警告他们“支那军队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防线”，并提醒他们立刻组织部队投入防御。 　　安川大队的鬼子们表现同样不错，不过，因为他们本来担任的就是监军之责，并没有配备各种特攻武器。所以他们的英勇落在世人眼中，也只是螳臂挡车的事实具现而已。 　　对付民族独立军特别是那两个轮值大队，戴安澜他们还动用了各种武器，对付安川大队，戴安澜他们连枪炮都懒得开，直接用坦克还有装甲车将他们撞倒、然后径直碾压了过去。 　　正因为此，在民族独立军中，戴安澜多了一个“魔鬼”的绰号，而远征第三集团军的装甲部队，也成了“恶魔军队”。 　　这倒是顾祝同、孙立人还有戴安澜始料未及的。 　　而在若干年后，当东南亚地区发生排华风暴，中国政府决定派戴安澜率部队前往新加坡帮助当地政府平乱的时候，中国政府才公布这个消息，东南亚暴民便不攻自破。由此可见戴安澜在东南亚地区的凶名之盛！ 第3056章 艰难的决定 　　戴安澜率领的战车部队突击的速度相当之快，等负责这一路防御的总指挥，日本陆军上将百武晴吉接到报告，出动航空部队对第一道防线进行支援的时候，戴安澜他们已经越过了第一道防线，冲进了日军第二道防线。 　　日军的航空部队刚刚出动，中方的航空部队便也出现在战场上。如此一来，日航空部队便无法对戴安澜他们进行有效打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中国的战车继续横冲直撞继续向他们的纵深挺进。 　　对于中国方面动用规模战车部队冲阵，无论是百武晴吉还是本间雅晴事先都完全没有预料到。这倒不是他们故意轻忽，而是基于这样一个事实，即马兰之战打了这久，大量的实战早就证明了买来半岛特殊的热带丛林气候并不利于大型坦克乃至战车作战。事实上，马来半岛中日双方对峙这么久，中日军队从丹佛防线一直打到马兰，也确实没有中国第三远征集团军发动战车规模作战的先例。 　　无名阵地的意外取得，对于远征第三集团军来说确实是一个打破马兰之战僵局的机会。但对于东南亚日军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消灭远征第三集团军有生力量的时机？正是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本间雅晴才会在无名阵地和甘邦之间囤积大量的军队，小泉敏一郎也才会动了通过实战从民族独立军中挑选合格战兵的想法。日本人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通过兵力上的优势耗死无名阵地上多达两个师出头的中国精锐。 　　在决定从民族独立军中为本部挑选敢战士兵之后，小泉敏一郎将麾下的陆军编为五个方面军，分别为南方方面军、北方方面军、西方方面军以及东方方面军还有中央方面军。 　　百武晴吉是最近才从日本本土来到新加坡的，他这一类具备相当实战经验的高级将领正是东南亚日军最缺乏的，所以来到新加坡之后立刻被小泉敏一郎委以重任，被任命为南方方面军的司令官，负责率领超过二十万的民族独立军以及将近一万的日军负责无名阵地至甘邦之间的防御。 　　百武晴吉刚接到报告的时候，同样以为这只是中国军队的一次惯常攻势，所以并没有给一线还有二线以及三线还有本部的军队下达特别的指示。而在第一道防线告破、第二道防线也岌岌可危的时候，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立刻给南方方面军炮兵部队的指挥官和田成沢去电话，要求他动用重炮联队准备无差别炮击。 　　他这道命令受到了参谋长长田村正的质疑：“阁下，无差别炮击的话，那会不会引起民族独立军动乱？您知道的，在高压政策下，南洋人已经非常不满了！我们不得不担心……” 　　“长田军，我们已经犯了轻敌的错误，难道我们还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吗？”长田的话没说完就被百武晴吉打断了：“我们以为热带丛林不利于战车作战，却忘了这片土地已经被我们修整成了平坦的阵地。如果被支那军将这片阵地拿下，那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就是说支那军接下来就有了从侧翼进攻甘邦我方军队的路线，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日军擅长土木作业此乃人所共知的事情，而民族独立军在日军的训练下显然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所以，民族独立军打仗也许不行，但是挖战壕修筑工事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曾经，百武晴吉还为麾下的南洋土著能有这样的作用而感到欣慰，但是现在，他却只恨自己不能未卜先知，否则的话，他肯定不会容许民族独立军将这片本是热带丛林的土地修整成沟堑纵横的阵地。 　　无名阵地之所以对远征第三集团军来说是个机会，正在于它能够侧击甘邦日军。百武晴吉究竟阵仗，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大事上犯迷糊。只是他贸然决定动用麾下唯一的重炮部队，似乎忘记了这么一个问题，即敌我双方的炮兵对战，从来都是以中方获得最后的胜利告终。而他之所以将炮兵部队藏于纵深，正是为了避免炮兵部队过早的被消耗干净。 　　前线战情紧急，百武晴吉心急之下忽略这一点也算是情有可原。对他来说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深受其害的缘故，炮兵部队的指挥官和田成沢并没有同样忽略这一点，所以在接到命令之后，他想了想立刻回电询问是点射还是持续炮击。和田成沢这种问法高明，在百武晴吉奇怪的问他有什么区别的时候，他便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称如果是点射的话一点问题没有，但是如果持续炮击的话则很有可能遭到支那炮兵的报复，那么就必须做好失去重炮联队的心理准备。 　　“阁下，虽然很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支那人的火炮比我们的更为先进，他们的炮兵素养也较我们的为高。” 　　放在以前，和田成沢肯定不敢说出这样的话，而无论是百武晴吉还是其他日军高级将领，听到这样的话也肯定会呵斥和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现在，别说和田这番话说得顺畅无比。便是百武晴吉听了心里也丝毫起不了芥蒂，因为这确实是事实的具现。 　　为了挡住支那军的这一轮进攻要牺牲掉重炮联队吗？百武晴吉犹豫了。 　　容不得百武晴吉不犹豫，当代战争，炮兵部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重炮作为火炮之王，其关键性有的时候甚至能够决定一场战斗的成败。马兰之战打到现在，支那军队之所以以弱势兵力反而稍占上风，表面上看来似乎和支那军武器性能总体上占据优势有关（至于中国军队的单兵素质以及指挥官的指挥水平等等人文因素，百武晴吉却是坚决不肯承认技不如人的），但核心因素还在于支那炮兵和航空部队的稳定发挥。鉴于之前发生过多次已方炮兵一露头就遭到支那炮兵猛揍的战例，在和田的提醒下，百武晴吉再做决定时就不得不慎重再慎重了。 第3057章 清洁道路 　　百武晴吉这边还想再考虑考虑，前线那边已经等不起了。远征第三集团军在戴安澜所率领的装甲部队打开局面之后，立刻投入了超过四个师的主力部队。而这些部队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六万。一次性在无名战场正面投入六万兵力，而且是在日军前线阵地已经被凿穿的情况下，结果可想而知。 　　一次性投入六万部队对于顾祝同和孙立人而言也是冒险，因为此刻他们手上的预备队已经只剩下司令部直属的一个独立旅。不过，在戴安澜他们已经取得摧枯拉朽局面的情况下，这对于南方方面军而言却是堪称致命一击的重锤。 　　中方貌似破釜沉舟的一击很快惊动了日军高层。小泉敏一郎接到报告，小鬼子立刻坐不住了。无名阵地的重要性，在肖林高地还是一个战略要地的时候并不是那么明显。但是现在，在肖林高地以及附近地域变成了食人蚊的地盘之后，无名高地实际上已经成了中日双方马兰之战的一个转折点。对于日军来说，如果他们能够顺利的灭杀盘踞在无名阵地上的将近三万中国军队，毫无疑问，他们在兵力上的领先优势将得到扩大，且还具备了从肖林高地北边攻击甘邦中国军队本部的条件；而对于中方来说，如果他们能够将无名阵地彻底掌握在手中，那就能够对甘邦日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那不仅利于打下甘邦，更利于将战线延伸，从而直接进攻日军设在泰国湾沿岸的工业基地。 　　泰国湾沿岸马来半岛上的军事工业基地，那是东南亚日军的立足根本，是小泉敏一郎在东南亚打造另外一个本土的关键，所以，只要有一丝办法，小泉敏一郎就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情势紧急，小泉敏一郎直接绕开本间雅晴，径直打电话到南方方面军的司令部，质询百武晴吉为什么没能挡住支那人的进攻：“事关我军后方军事工业基地的安全，我命令你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挡住支那人的进攻！二十万军队挡不住几万支那军的进攻！百武君，你让我太失望了！” 　　听小泉这么说，百武晴吉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汗水也一下子涌了出来。两声“哈伊”过后，他重重的吸一口气说道：“阁下，我需要大和魂的支援！支那人出动了重型战车，我们缺少足够的针制手段……” 　　百武不提大和魂还好，一提大和魂，小泉的心情便更加恶劣了。“八格！”他先是愤愤骂了一句，然后说：“大和魂正在围剿支那人的南海舰队，而且已经到了决出胜负的时候。没有大和魂，你们就不会打仗了吗？” 　　重炮还有五十特攻机，这确实是对付重型坦克的最有效手段。只是，事实已经证明了南方方面军所辖的普通的特攻部队根本无法遏制中国装甲部队的攻势，这个时候，大和魂挺身队就成了最佳选择。 　　请求遭拒，百武晴吉再也不敢迟疑，立刻咬牙给和田成沢下命令，让他立刻出动重炮联队对中国战车部队进行阻击。为了安慰和田，他最后说道：“重炮打没了我们还能造，但是如果被支那人将战线打通，那我们南方方面军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不惜一切代价，阻击支那人的战车部队！” 　　百武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和田成沢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给重炮联队的联队长中岛荼奈下令，让他立刻组织还击：“支那炮兵凶狠，所以你们也许只有几轮的机会。我的要求是，不管能完成几轮设计，都要收到效果！为了大日本帝国的未来，战斗吧！” 　　远征第三集团军负责指挥炮兵部队的是参谋长温鸣剑。在指挥两个野炮团帮助戴安澜他们打开局面后，温鸣剑就已经预料到日军有可能出动重炮部队对本方装甲部队展开阻击，所以第一时间命令已方的重炮旅做好炮击准备，以随时准备打击有可能露头的日军重炮部队。 　　时间一点点过去，戴安澜他们已经突破了日军的第二道防线，可日军的重炮部队居然还没有现身，温鸣剑正觉得奇怪，心说难道日本人还有其它的倚仗不成，他身边的电话铃便响了。 　　电话是孙立人打来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日军重炮部队出动了。 　　此时，戴安澜所部已经突进到了日军第三道防线前，而因为日军在这里设置了一道反坦克壕，所以戴安澜所部的阵列有所拉开，前面的重型坦克群和后面的中型还有战车群拉开了足足两三千米的距离。 　　刚看到这道反坦克壕的时候戴安澜还有些担心，怕日军在里面藏有爆破手，所以还想等后面的步兵支援上来再说。然而，因为看到前方有被打跑的南洋二鬼子正在正牌鬼子的刺刀威吓下重新集结，他担心如此一来会让进攻速度受滞从而失去好不容易取得的“摧枯拉朽”的局面，遂钢牙一咬，命令后面的中型坦克群还有战车群等工兵营上来再说，重型坦克群继续发动冲锋。 　　戴安澜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还是因时制宜，想要继续掌控战局。而他始料未及的是，正因为他这一英明决策，从而让已方的中型坦克群还有战车群免去了一次灭顶之灾。 　　百武晴吉以为已方的重炮能够遏制中方重型坦克的攻势，从后来的情况看，很显然他过于乐观了。 　　没错，日军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重炮确实能够对中方的山魈造成一定的损伤，但也仅仅能够给中方的山魈带来一定的损伤而已，却不足以将它彻底打爆从而令其完全失去战力。 　　日军的重炮联队开始喷吐出火舌的时候，确实吓了戴安澜一跳。不过，却没能动摇他让山魈坦克群继续进攻的决心，几乎在听见重炮发炮声的同时，他嘶声喊道：“冲过去！加快速度冲过去！让鬼子的重炮帮我们清洁道路也不错！” 第3058章 完了 　　戴安澜实战经验丰富，所以他非常清楚，他所率领的装甲部队之所以能够取得如今的局面，根本原因在于抓住了当面日军的薄弱点。南方方面军有什么弱点？不，其实不仅仅是南方方面军，而是所有民族独立军都存在的问题。即，因为士兵文化素养太低的原因，其组织性和纪律性比之中日正规部队都要差上十万八千里。这其实也是小泉敏一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研制出兴奋剂这种“新型武器”的原因。诚然，兴奋剂确实能够让民族独立军产生洗髓伐骨一般的改变，只是，如此一来带来的弊病也十分明显。过度依赖兴奋剂的情况下，民族独立军的日常训练更加懈怠，如此一来，当一旦失去注射兴奋剂的机会，民族独立军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现在对于百武晴吉来说，民族独立军所扮演的角色可不是如此吗？本来，南方方面军存在着一个师团多一点的所谓皇军。这些东南亚日军中的精锐都经历过之前的澳战还有丹佛之战，单论战力而言，仅凭他们其实就可以遏制住戴安澜他们的攻势。只是，一者他们被分散到各个民族独立军师团中，根本无法重新集结；二者，受民族独立军的溃败之累，他们想要履行监军之责，结果反而被民族独立军的溃兵冲散了阵型，然后就只能顺大势跟着跑路了。 　　百武晴吉还算是有能力的，纵然如此，他还是第一时间在反坦克壕东边组织起了一定数量的部队准备硬扛中国装甲部队的突击。这些部队中，其司令部直属的独立旅团是主力，而在这个独立旅团之外，他又采取威逼加利诱双管齐下的办法，硬是将将近两个师团的民族独立军拉过来强行给他们注射兴奋剂，准备充作炮灰。 　　日军两道防线之间的距离只有两千米左右，所以戴安澜得以将日军的一举一动收在眼中。穿着白大褂的日本军医旁若无人的给那些南洋土著士兵注射着兴奋剂，见识过注射了兴奋剂的南洋鬼子的疯狂，戴安澜哪肯被一道反坦克壕挡住。恰逢这个时候日军出动了重炮部队，戴安澜心惊之余忽然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借力打力的机会，遂命令山魈坦克群强渡反坦克壕。 　　炮声隆隆，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不时有山魈坦克被炸断履带或者被直接削飞炮塔而瘫痪在原地。不过，即使这样的景象就发生在面前，也没有哪一辆山魈会因为敌军炮火的猛烈而有丝毫的迟疑。“嗡嗡”的坦克引擎声中，一辆接一辆的山魈完成了强渡，然后迎着眼冒红光，捧着各式爆炸物的鬼子还有南洋二鬼子就冲了过去。 　　和田成沢从麾下重炮打出第一发炮弹开始心就揪紧了。和田会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太远征第三集团军的报复性炮击打怕了。在和田的印象中，即使他们藏得再深藏得再好，最多十分钟，支那炮兵部队就能找到他们的方位然后展开报复性炮击。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在第一发炮弹发射出去之后，他便不时的看向左手的电子手表，不自禁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要是五分钟之内能够解决问题就好了。”三分钟过去之后，接到前线观察哨传回的炮击回馈信息，得知重炮联队首轮打击收到了不错的效果，和田不禁开始做起白日梦来。而仅仅再过去分把钟左右，当他再次接到前线回馈信息，获悉中国的重型坦克群已经突破了唯一那道反坦克壕，并且开始和三线守军发生正面接触，他先是一怔，随即不禁狂喜起来。“准备转移阵地，立刻准备转移阵地！”他朝手下人大声喊道。稍顿又补充一句：“先不要停，等司令官的命令。” 　　正常情况下，在已方地面部队和敌军交上火的时候，为了防止误炸自己人，炮兵自然要暂时退出战场。只是，和田成沢显然高估了已方步兵的能力。 　　如果换成小泉敏一郎刚整出特攻战术的时候，中国方面毫无戒备，显然很容易就会被日军得逞。但是现在，在中国方面早已经熟悉了特攻战术的情况下，百武晴吉还想倚仗这一套，显然是侮辱中国参谋们的智力了。 　　戴安澜眼看着成百上千的鬼子嗷嗷叫着怀抱着各种爆炸物冲过来，他冷冷一笑，在话麦中吼道：“排开，排开，速度加上去！放烟雾弹！机枪还有坦克炮，全力开火！” 　　日军的反坦克壕挖得并不是很宽，所以对开足马力的山魈而言根本形不成阻碍。其实，反坦克壕本来就该有步兵配合才能发挥作用，但是日军的前线指挥官显然没想到中国装甲部队突进速度会如此之快。所以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往反坦克壕中填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冲过反坦克壕的山魈一字排开，在盖上炮塔顶盖之后释放起烟雾来。随着山魈佩备的四具烟雾发生器皆发挥作用，登时，一股浓烟在战场上以山魈为中心弥散开来，很快将所有的山魈掩入烟雾之中。紧跟着，随着烟雾向前涌动，“哒哒”声还有“空空”声响起，最前面的山魈同时开火，霎时间，对面的日军阵列就好像放起了烟花一样，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中国装甲部队用烟雾弹加无差别开火轻轻松松的就让日军的特攻战术变成了自爆战术，这种情况下，百武晴吉怎么可能让和田的重炮联队停止炮击。于是，在和田的期盼中，他非但没给重炮联队下达停止炮击立刻转移的命令，反而要求他们加快发炮频率，务必要将“支那装甲部队阻挡在四道防线之外”。 　　接到百武晴吉最新的指示，和田成沢的心登时凉了半截。在忠实的将百武司令官的命令传达下去之后，他看看手表，发现距离开炮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分钟，他抬头看向西北方向的半空，脑海中重复浮起两个字：“完了，完了！” 第3059章 急转 　　和田成沢绝不是杞人忧天。因为之前他已经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场面，即在已方开炮十分钟甚至五分钟之后如果不能及时转移，那立刻就会等来报复性炮击。而令他尤其感到沮丧的是，因为中国使用的炮弹无论是爆破性还是范围杀伤上都比他们的先进，所以一旦他们不能及时转移，那等来的必定是覆顶之灾。 　　许是听到了和田成沢的召唤，就在他仰首北望的时候，西北方向果然传来了沉闷的发炮声。听见这炮声，和田成沢再也无法保持矜持，手脚齐用大声嘶喊：“转移，立刻转移！” 　　和田和温鸣剑指挥的远征第三集团军所属的炮兵部队屡次交手，指挥水平也许并无长进，但是预知危险以及危机处理的能力却是真的培养出来了。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撤离现阵地，在重炮联队发炮的时候，他已经让手下做好了开跑的准备。而久经中国炮兵的打击，其麾下的逃跑水平也日渐提升，所以，他这边才下令，那边，所有的炮手已经停止了继续填装炮弹，而负责拖拽重炮的鬼子们也飞快的开始挂拽重炮……总之，就好像早就做好了逃跑准备一样，在中国重炮部队发射的第一发校正弹道的炮弹落在日军重炮阵地前方的时候，小鬼子们已经发动起车辆，拉起重炮开始了转移。 　　日军重炮联队总共发炮十二分钟左右，每门炮平均打出十五发左右的炮弹。也就是说，在短短十二分钟时间内，他们一共发射了大约五百四十发左右的炮弹。如戴安澜所希望的那样，这五百余发炮弹，其中有三分之一背叛了他真正的使命，而成了中国装甲部队的帮凶。 　　一发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炮弹打进人群中是什么概念？如果这个人群每个人手上还抱着一捆炸药包或者集束手榴弹什么的呢？ 　　严格意义上来说，日军重炮联队真正打进本方步兵集阵的炮弹并不多，但是，因为此时十之五六的鬼子还有南洋二鬼子都成了人形火药桶，可想而知，哪怕是波及，那给那些鬼子带来的也是灭顶之灾。 　　其实，在戴安澜下令所有山魈释放烟雾的时候，百武晴吉正确的选择应该是立刻让重炮联队停止炮击。在烟雾的遮蔽下，日军炮兵部队的瞭望哨根本无法准确的为后方的炮兵提供校正参数。同样的原因，他们也无法断定那些烟雾中究竟存在多少“自己人”，如此一来，虽然距离中国山魈坦克群释放烟雾到日军重炮联队停止炮击之间仅仅只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但是这点时间已经足够重炮联队成为这次战争最高效的杀人机器了。 　　也正是因为日军重炮联队的“超常发挥”，日军二代兴奋剂诞生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即不少鬼子在兴奋剂完全生效的情况下，依旧产生了正常的胆怯心理，发生了崩溃并引发了集体逃亡。 　　恐惧是可以传染的，这话真是一点不假。而最先产生正常恐惧心理的反而是那些被小泉敏一郎称为东南亚皇军绝对精锐的正牌鬼子。 　　一个鬼子怪叫着转身就逃，然后带动了一群，而在这群逆人流而下的鬼子的阻碍下，日军前线指挥官好不容易整出来的“挺身攻击群”的进攻势头登时受到遏制，然后，当一辆接一辆的山魈带着滚滚浓烟出现在他们面前，枪炮齐鸣的时候，再次的大崩溃还是难以避免的发生了。 　　正面战场再次发生崩溃，百武晴吉接到报告，老鬼子气得抓起桌子上的指挥刀就要亲自上一线：“八格！一群贪生怕死的家伙！八格！皇军的脸被他们丢光了！”百武晴吉如此窝火是有原因的。在他想来，即使那些民族独立军靠不住，可是本部的那一个独立旅团，又是在注射了兴奋剂的情况下，他们应该是毫无问题的。早先，他已经从手下的报告中获悉了中国山魈重型坦克的数量，也就区区百余辆而已。百余辆山魈，就算三十个人换一辆，那一个独立旅团也已经绰绰有余。那么，崩溃是如何发生的呢？难道说后藤右兵卫那帮家伙根本就没有注射兴奋剂？ 　　南方方面军司令部乱成一锅粥，自有人将一切上报小泉敏一郎。 　　小泉敏一郎接到报告，当时就呆住了。 　　大和魂挺身队的第二波进攻正在展开，按鸠山船肋的意思，这样的攻击再来上一轮，那么中国南海舰队肯定难逃覆灭命运。 　　鸠山这话倒没有夸大其词。 　　在大和魂挺身队改变攻击方式，开始以五十特攻机为武器轰炸中国的舰艇时，局面还是一下子就被日本人给扭转了。 　　此时，春秋号航母的情况已经岌岌可危。刚开始的时候，鸠山船肋好大喜功，应该是还想着俘虏整个南海舰队。而在徐凯亮出“枪手”舰空导弹之后，在部队出现大量伤亡却未能取得预期战果的情况下，鸠山立刻改变策略，转而一心一意只求全歼整个南海舰队。 　　五十特攻机犀利之处本就在于其“人控导弹”这样的攻击方式，鸠山这一改变，立刻让南海舰队遭到了沉重打击。日军优先攻击的依旧是舰上武装，不过，因为有些舰艇在日军的这种攻击下难以避免的发生殉爆，所以，日军只不过动用了将近十架五十特攻机，结果就取得了击沉两艘中国驱逐舰的“辉煌”战果。一击奏效，鸠山船肋的胃口又大了，决定将南海舰队其它的舰艇悉数击沉，而只留下春秋号航母以争取生擒之。 　　战斗随即围绕着春秋号航母展开。日军不惜代价开始逐个射杀春秋号上的中方官兵，而所有的导弹快艇以及驱逐舰还有巡洋舰都靠拢过来，不惜代价的想要保卫自己的旗舰。 　　情势急转，偏偏就没有还击的手段，徐凯的心情可想而知：“可恨！我们装备的防空导弹还是太少了！” 第3060章 小泉的决断 　　此刻，因为放在面前的两份内容迥异的战报，小泉敏一郎相当的纠结。一份战报来自鸠山船肋，他宣称只要再进行一轮攻击就能全歼支那南海舰队并极有可能生擒南海舰队的旗舰春秋号航母；一份战报来自南方方面军司令部：在第四道防线被击穿之后，百武晴吉坦诚已经无力阻止支那装甲部队向无名阵地上的支那军靠拢，两军将会在二十分钟左右会合。因为百武晴吉的战报中有提到这一点：当前，唯有出动大和魂挺身队对支那重型坦克群进行攻击，方有可能阻遏支那军的攻击。所以，是将最后一波五十特攻机立刻调往无名阵地前线还是继续用于攻击南海舰队，小泉敏一郎陷入了两难境地。 　　单论诱惑而言，能够全歼一支支那舰队并生擒一艘支那航母，自然更为小泉敏一郎所喜。不过，如果任由支那军将甘邦西南部战线捣通，那造成的结果却极有可能让他这些年的心血付之一炬，这又是小泉敏一郎绝不愿看到的。 　　思忖了足足三分钟，小泉敏一郎做出决定，先是命令大和魂挺身队起飞的第三波次的五十特攻机立刻支援无名战场，然后给水门号航母舰队去电，让他们立刻出动赶往交战海域，务必全歼支那南海舰队。 　　在马兰之战打到中期，主战场转移到甘邦之后，水门号航母舰队的司令官江上友渡大佐一度曾积极请战，希望能够主动出击袭扰远征第三集团军绵长的补给线。刚开始，小泉敏一郎同意了他这个请求。然而，仅仅过去一天，随着江上友渡派出去侦察敌情的两艘驱逐舰先后被中国潜艇击沉，小泉敏一郎担心失去水门号航母的安全，隧以“支那潜艇凶猛”的理由让水门号航母舰队暂躲在雕门岛，“只要封锁住雕门岛附近的海上通道即行！” 　　南方方面军仅剩最后一条防线，情况已经万分紧急，所以小泉敏一郎直接给大和魂挺身队的空中管制员下达命令。如此一来，鸠山船肋就晚了大概十分钟才接到相关消息。是时，大和魂挺身队参加第二波次攻击的五十特攻机已经全部完成作战任务或返航或已经永远消失，是以交战海域上空只剩下鸠山船肋孤零零的一架五十特攻机。鸠山船肋接到后方传来的消息前正在计算着该如何做才能速战速决，突然获悉参加第三波次攻击任务的五十特攻机悉数被调到无名阵地方向去了，纵然他对小泉敏一郎敬惧有加，却还是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八格牙路！” 　　徐凯他们并不知道日军的变化，事实上，就是他知道日军有用于对南海舰队进行第三波攻击的五十特攻机，他也只能静等挨炸了。 　　连续遭遇两轮轰炸，南海舰队的防空战力几乎被破坏殆尽，而导弹快艇部队配备的“枪手”导弹也已经消耗一空。对于南海舰队的中国海军官兵而言，最糟糕的事情在于，因为伤员太多的缘故，舰队携带的海量的绷带和药品居然都被消耗干净，乃至于医护兵在给后来的伤员做包扎的时候不得不用衣服等替代品…… 　　“……这是我从军历史上打得最惨的一仗，当时，舰队上下包括徐凯司令官在内，都以为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当然了，我辈早就做好了为国牺牲的准备，所以，在日军进攻暂止的时候，上至徐凯司令官，下至我们这些普通的士兵，我们居然都能保持平和的心态，就好像我们正在一场旅行的中途一样。到现在我还记得徐凯司令官当时的样子，头上扎着绷带、左手被吊起的他就好像串门似的从我们中间走过，脸上是一副娴静的笑容。而他的右手则抓着一把大刀，他一边走一边说道：来来，都抽上一口，什么？不会抽！这可不行，没听小长官说吗？男人不抽烟就等于女人不长奶子——呵呵呵，来来，大家分了！这可是大刀！还是特供给我们海军的！”以上文字来自一个名叫杨怀仁的海军将官十几年后所写的《南海战记》。从中不难看出，当时南海舰队上下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而徐凯所做的，不过是为了让大家走的时候心情舒畅一些而已。 　　南海舰队逃亡途中还出现了一出险情，即在距离日军停止轰炸大约二十分钟的时候，春秋号航母的主机居然坏了。 　　日军后继攻击迟迟不来，南海舰队上下并不知道是本部陆军帮他们吸引走了最后一波的五十特攻机。二十分钟的时间，即使南海舰队所有舰艇开足马力，速度最快的鱼雷快艇和导弹快艇也不过跑出去四十千米左右。而这个距离，日军五十特攻机只需要三四分钟就能赶上。 　　舰队所有舰艇的防空战力几乎都被摧毁，日军再有战机出现，南海舰队将只剩下被动挨打的命。这个时候，再保持编队航行让其它舰艇护卫春秋号航母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在徐凯的严令下，舰队开始分批撤退，其中速度最快的鱼雷快艇还有导弹快艇组成一队；速度稍快一些的驱逐舰还有补给舰分作一队；而速度最慢的巡洋舰还有春秋号航母则拖在最后。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动了？” 　　“报告，主机，主机坏了！” 　　“什么？”纵然徐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面色一变。“屋漏偏逢连夜雨？”心中闪过这句话，他咬牙道：“抓紧时间修理！兄弟们，小鬼子的后继攻击迟迟不到，这是老天爷为我们争取的机会啊！快！快！快！” 　　对轮机长说完这番话，他拿起话麦呼叫附近的几艘巡洋舰，命令他们先行撤离。 　　事后让所有人暗呼庆幸的是，虽然徐凯严词厉令，但是舰队仅存的四艘巡洋舰的舰长都没有接受这道命令。而正因为有他们的护航，所以当水门号航母舰队的先驱编队抵达时，春秋号航母才有能力抵御住了这一轮攻击。 第3061章 垂死挣扎 　　因为和田成沢的谨慎，日军重炮联队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再快还能快得过炮弹吗？相比日军炮兵部队就重炮和山炮两个主力炮种，远征第三集团军的火炮种类堪称“丰富多彩”。自行火炮、拖拽火炮、火箭炮、重型迫击炮……其中，自行轻型火炮还有重型迫击炮从射程上而言似乎没有针制日军重炮的能力，实则不然。自行轻型火炮、中型火炮还有重型迫击炮，其机动性能要远胜于日军的重炮乃至于一般炮兵部队，正是赖于这种高度机动性能，它们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完成转移或者在“第二时间（所谓第二时间，即日军炮兵部队完成首轮或者前几轮射击之后）”抢占有利地形，不仅生存能力大为提高，更为重要的是能够迅速的展开报复性炮击，从而夺取主动权。 　　温鸣剑炮兵部队出身，指挥炮兵部队的手段相当成熟，在戴安澜率装甲部队出发后，他就命令一个自行火炮团以及一个火箭炮团尾随装甲部队机动，同时，又下令自行重型火炮部队做好战斗准备。如此一来，日军的重炮联队才开炮不过五分钟，温鸣剑他们就获得了所需要的设计参数。然后，随着温鸣剑下达作战命令，登时，从前线到次前线再到后方，远征第三集团军所辖的所有炮兵部队，只要能够获得有效射程的，登时纷纷调转炮口，朝向了日军重炮联队所在位置。 　　和田成沢以为只会遭到远征第三集团军重炮部队的还击，他显然错估了形势。所以，当西北方向多个地点响起发炮声，并且出现多条火龙的时候，小鬼子第一反应差点没跳起来。“八格！怎么这么多？”和田吼道，然后再次命令手下加快转移速度。 　　日军重炮联队早就做好了开路的准备，反应也很迅速，只是，在如此密集的炮弹轰击下，他们为逃命所做的一切努力，注定都是徒劳的。 　　在第一发用于修正弹道的炮弹准确的落在目标位置左近后，温鸣剑亲自指挥，随着他右手挥下，一声令下：“各自修正参数，五分钟急速射！”远征第三集团军直属的一个重炮旅总共三十六门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自行火炮同时开火，火舌急速喷吐间，短短五分钟时间内，五百余发炮弹就被打了出去。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日军重炮联队如果要打出五百余发炮弹，费时最少十分钟以上，而远征第三集团军的重炮旅，只需要一半的时间就能办到。 　　五百余发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炮弹已经足以将日军重炮联队的所有重炮悉数摧毁，况且除此之外，远征第三集团军还有一个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自行火炮团以及一个六十毫米的火箭炮团参加战斗。 　　重炮旅装备的自行重型火炮，一分钟顶多也就能打出三发炮弹，而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中型自行火炮团，它们每分钟的发炮数量是六到十发。至于火箭炮团，它们每门炮只需要三十秒的时间就能将装载的十六枚火箭弹悉数打出去。 　　和田成沢那真是挨打挨出经验来了，所以给每门炮配置的炮弹并不是很多，且，将炮弹储备地点设在远离发炮阵地的地方。换做其它时候，在精心做出如此周全的准备工作的情况下，和田有信心将一半的重炮拉出去。可是今天，因为此战关系重大，温鸣剑根本不敢藏着掖着，结果就是，在远征第三集团军两个团加一个旅各型火炮的轰击下，日军重炮联队别说带走炮了，便是人，也少有逃脱的。 　　和田的副官很机灵，中国炮兵的报复性炮击才刚刚开始，他就带着几个人将和田拉上一辆装甲车然后远远的逃开了。于是，在隔着大约五六千米的距离，远远的看着成片的火球还有火蛇轰向重炮联队的发炮阵地，在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看到一门门重炮被撕碎，车轮、炮架零件满天飞，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的人体碎片，和田表情的那个精彩以及转换之快，堪称影帝级的。 　　“重炮联队完了！我们的重炮联队啊！”和田刚下车的时候是站着的，看到后来，双腿却是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直接靠在了身后的装甲车上。 　　“阁下，大和魂会帮我们报仇的！”忽然，他的副官语带兴奋的道。 　　和田抬头望去，看到几十架五十特攻机正从东边往前线飞去，他摇摇头说：“还是出动了特攻部队，既然如此，何必当初？” 　　和田这种畏战情绪在东南亚日军中绝非个别现象。有些东西，身在局中的人是无法体会的，比如小泉。在他的眼中，侵华日军被驱逐出中国也许只是“胜负乃兵家常事”，他没想到的是，因为这种失败是连续性的而且持续周期特别的长，所以不仅给参战的一线日军官兵心中留下了阴影，且还影响到了整个日军甚至于整个日本。 　　原先，因为专断的舆论传播方式，日本人活在军国主义政府编织的胜利谎言中，倒还能保持高昂的士气。然而，随着中国先后在日本投下多颗超级炸弹，又兵临日本本土，日本人又不是真的呆傻，于是，人类的正常情绪反应还是降临到了他们身上。 　　冰冻非一日之寒，似和田成沢对中国军队的恐惧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建立起来的。和田加入东南亚日军之前，曾有过以大阪第四师团一个炮兵士官的身份在海南服役的经历。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和田深刻体会到了中国军队的强大。于是，当他再次和中国军队碰面，虽然他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虽然貌似他身边的部队空前强大，然而，不过仅仅吃了几次败仗，被中国炮兵部队迎头痛击了几次，他心中那隐藏的对中国军队的恐惧便立刻生根发芽，且一张开枝叶就成疯长之势。 　　大和魂挺身队，因为其成立以来确实有好几次起到了鼎定乾坤的作用，再加上日军东南亚总部的刻意宣传，所以在一般东南亚日军心中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也就只有和田这样对中国军队还有东南亚日军知根知底的才知道，大和魂的存在，其实只是东南亚日军不肯承认失败和现状的一种垂死挣扎而已。 第3062章 针尖对麦芒 　　大和魂挺身队第三波次的五十特攻机指挥官是一个名叫山川儿宇的少佐。来自最高指挥官的命令，山川当然毫无条件的执行。而他才率领本大队的七十三架五十特攻机完成转身并飞往无名阵地方向，相关情报就被远征第三集团军设在马兰后方的前线雷达站所侦察到，随即被送到戴安澜耳边。 　　“狗日的，还是来了！”戴安澜听到这则情报，吐出一口浊气喝道。 　　小泉敏一郎在东南亚掌权以来虽然一直大力发展战车技术，但是受限于材料科技的落后，却始终没能制造出能够和中国山魈相抗衡的坦克。原本，德国的豹式和象式坦克歼击车还有坦克倒是能够抵御中国的山魈。不过，随着希特勒的死亡，德国陷入纳粹党和国防军的内战，日本已经不可能从德国获得相关技术或者成品。于是，黔驴技穷之下，小泉敏一郎只能再次将希望放在五十特攻机身上。 　　日军随时都有重新集结的可能，所以在和无名阵地守军会合之前，进攻绝对不能停止。戴安澜在指挥频道中问道：“烟雾发生剂都用完了？各个连统计一下报上来！” 　　“一连全部用完！”“三连全部用完！”…… 　　所有的答案基本上都是全部用完。戴安澜的眉头皱得就越发紧了。他一边下令进攻不要停，一边呼唤后面的中型坦克群以及装甲战车群，问他们立刻赶上来并做好防空准备。 　　山魈也好，其它型号的继光中型坦克也好，其实都具备一定的防空能力。不过，对于五十特攻机这种怪胎，连专业的大口径的防空炮都拿它们没办法，自然别指望能够用通用机枪将他们揍下来了。相比较而言，装甲部队中一些装备搭载方向偏向于防空的战车反而更具威力。 　　此时，戴安澜他们距离无名阵地金正和他们也就一个日军的最后一道防线。按照之前的突进速度，二十分钟绝对能够凿穿。当然了，因为这乃是日军南方方面军的最后一道防线，百武晴吉必然会命令麾下严防死守，这个时间也许会延长许多。按照前线雷达站提供的情报，日军五十特攻机部队将在十分钟后赶到战场，也就是说，戴安澜他们最少得在日军五十特攻机的攻击下坚持十分钟以上。 　　因为已方已经没有航空部队支援作战，所以戴安澜细细想过以后，认为“实在不行，只能消耗装甲部队了”。用装甲部队掩护山魈集群的后翼，日军五十特攻机将无法肆无忌惮的向山魈集群发动攻击。而只要撑过十分钟，在成功会师之后，日军五十特攻机的攻击就没有意义了。 　　远征第三集团军的工程部队工作效率极高，当然，他们会有如此高的作业效率很大程度上归功于装备的齐全。在装备有挖掘机、搭桥机、牵引车等专业装备的情况下，从赶到反坦克壕开始，一个工程兵营只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成功的搭建起了五座坚固的临时钢铁桥。有了这五座临时钢铁桥，戴安澜所部后继部队很快就追上了山魈集群的脚步，并且沿途歼灭了大量的日军。 　　山魈集群由戴安澜亲自指挥，中型坦克群的指挥官则是一个名叫尚海春的上校，而装甲车群的指挥官名叫刘大生，同样是一名上校。 　　戴安澜很快就联系上了刘大生，在话麦中他说道：“‘大圣’，下面要看你们的了！” 　　刘大生体高而瘦，再加上为人活波，所以得了个“大圣”的诨名。 　　“军座，您吩咐！” 　　“小鬼子出动了几十架五十特攻机，防控任务，为就交给你了！” 　　“啊！没问题！” 　　“用好你那个防空连，用好那十辆‘落日弓’，足够我们将小鬼子完全冲散了！” 　　“是！” 　　“落日弓”多用途装甲车，因为装备有两座双联三十毫米口径的速射炮，所以具备相当的防空战力。而在以前的战斗中，其预装型有一次防空作战中击落三架敌机的骄人战绩。 　　无名阵地上，从戴安澜所部发动强攻开始，守军最高指挥官第六军军长郑洞国就组织起部队进行了好几次反冲锋。 　　无名阵地的坚守并不容易，在缺少炮兵的情况下，日军不间断的炮击对于守军而言就是来自地狱的点名。郑洞国率两个步兵师空投无名阵地，加上金正和旅的千余人打到现在，伤亡的五千余人中，其中三分之二都拜日军的炮火所赐。 　　正因为被日军的炮兵部队虐得狠了，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坚守无名阵地的中国守军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加固阵地再加固阵地。 　　中国守军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固阵地，自然令日军的进攻变得更加困难。百武晴吉也不是吃素的，在三番两次进攻无果且部队损失惨重的情况下，他干脆命令手下在无名阵地东北两个方向布雷，将无名阵地东北两个方向宽约一千五百米的地方完全变成了雷场，而只留下西南两个方向用于进攻。 　　百武晴吉当初这么做其实是无奈之举，只因为其麾下的民族独立军战斗力太弱了。不过现在看来，这反而成了他们对郑洞国为首的中国守军的一种保护。比如现在，如果没有这两个雷场，百武晴吉大可以抱着拼个鱼死网破的想法集结兵力从四个方向向无名阵地中国守军发动猛攻。可是有两个雷场阻挡在前，纵然他手上还有大量的生力军，可是碍于场地有限，却反而被守军一个接一个的反冲锋打得灰头土脸，只剩招架之功。 　　南方方面军会如此狼狈和重炮联队的全军覆灭有很大的关系。民族独立军即使在注射兴奋剂的情况下依旧战力低下，只能做炮灰而无法做主力。所以往常遇到这种情况，百武晴吉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给和田成沢下令，让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通炮火猛揍过去再说。可是现在，重炮联队的覆灭已经给他提了醒，即中国炮兵部队已经前移。这个时候，他可不敢让麾下不多的炮兵部队再冒险了。 　　“大和魂，现在只能指望大和魂了！”在无名阵地南边五千米以外的前指中，百武晴吉看着天上越飞越近的五十特攻机机群，在心中不由自主的祷告起来。 第3063章 运道 　　日军五十特攻机机群越飞越近，戴安澜站在炮塔口朝后望去，看见中型坦克群还有装甲车群正飞速赶过来，他再看向前方，见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不少鬼子正在忙着埋设反坦克雷，嘴角轻轻一挑，他下令道：“全体都有了，放弃正面，从左侧绕过去！” 　　要论效率和经济性，反坦克雷无疑是最佳的反坦克武器。不过，因为东南亚地区特殊的气候环境和地理环境并不利于规模坦克部队作战，再加上小泉敏一郎和百武晴吉也根本没料到中国军队会在这个时候在无名战场正面投入规模装甲部队，所以，等百武晴吉想起来的时候，他派人将南方方面军的军需仓库翻了个遍，最终也只找出不到一百枚的反坦克雷，而且还都是缴获自英军的。 　　刘大生在率部越过反坦克壕之后，便开始布阵。在他的调度下，十辆“落日弓”被巧妙的嵌入到总共两百四十辆左右的装甲车中，它们呈扇形向前运动，目标明确的向山魈坦克群的两翼还有后翼“包抄”过去。 　　部队的集结和布阵十分顺利，刘大生说话的语气便显得信心十足：“都听好了，机身中部往后的位置，计算好提前量！兄弟们，小鬼子以为凭借自杀飞机就可以恐吓住我们。我们今天就让他们知道，战场上，中国军人是永远不会惧怕恐怖主义的！” 　　刘大生正在鼓舞士气的时候，他此战的敌人山川儿宇也正在做同样的事情。有意思的是，刘大生对山川儿宇领衔的五十特攻机攻击群显得不屑一顾，山川儿宇则直接无视了他们。 　　山川儿宇的声音透着一丝阴鸷：“我再重复一遍，目标，支那军的山魈重型坦克！诸君！小泉阁下花费那么多的钱财培养我们，又为我们换装最新款的五十特攻机，现在，是我们回报他的时候了！对于帝国军人来说，死了入住靖国神社乃是第一等的荣耀，诸君！让支那军在我们的无敌攻击中颤抖吧！” 　　在五十特攻机装备了机炮之后，特种攻击在某些鬼子的意淫下被赋予了一个更霸气的名字——“无敌攻击”。这也算是日军的一个保留特色，即不管真实效果如何，至少得起一个让自己听起来感觉很HI的名字。 　　日军从一开始就将攻击目标锁定为中国山魈，虽说这是小泉敏一郎调山川大队过来的根本目的，然而，忽略了那些装甲车的结果，就是山川大队的攻击才刚刚发动就遭到了来自“大圣”部的迎头痛击。 　　五十特攻机进入攻击状态时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不过，在计算进去足够提前量的情况下，“落日弓”装备的“落日弓III”型防空速射炮还是能够比较轻易的捕捉到目标。五十特攻机问世这么久，对于其属性，学兵研发所相关单位早就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并得到了比较全面的数据。所以，虽然在小泉敏一郎的主持下，东南亚日军军工部门先后对五十特攻机进行了多次改进，但这却没能改变五十特攻机头重脚轻这一根本性的弱点。 　　“听我的命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火！”在已经能够清晰的看见日军的五十特攻机摆出进攻姿态的时候，刘大生在话麦中大声喊道。刘大生的实战经验相当丰富，他知道无论已方装备的“落日弓”对五十特攻机的针对性有多强，都不可能改变“矛强盾弱”这样一个事实。所以，他们的机会更多在于出其不意的第一击。“落日弓”的装备特性决定了，固然它具备相当的防空能力，可是其本身比较脆弱也是个不争的事实。所以，固然它能够对五十特攻机造成相当的威胁，可是一旦五十特攻机开始针对它们，它们将会变得同样的脆弱。 　　“忍”字一诀，固然，日本人因为有“忍者”这种传统职业的存在对其理解似乎更透彻一些。不过，既然日本的“忍术”都是遗传自古中国的鬼谷子一脉，那么，作为鬼谷子嫡系的后辈传人，中国军人又怎么可能在这方面输给日本人？ 　　石川儿宇的临战经验同样十分丰富，在他的指挥下，日军并没有一窝蜂的直接发起攻击，而是先出动了一架五十特攻机进行试探性打击。石川儿宇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验证新型五十特攻机对山魈的破坏能力。 　　孤零零的一架五十特攻机脱离编队向山魈群俯冲而下，看到这一幕，刘大生再次大吼：“‘落日弓’都不许动，其他人随意开火！” 　　相比“落日弓”上装备的是比较专业的高射炮，其它各型装甲车上装备的都是去病式通用机枪。超过五十架去病式通用机枪同时开火，其营造出来的声光效果也蔚为可观。不过落在山川儿宇眼中，他只是冷冷一笑而已，低声喝道：“幼稚！” 　　一架五十特攻机气势汹汹俯扑而下，戴安澜在部下的拉扯下，下到了车内。巧合的是，这架五十特攻机瞄准的山魈正是他后面的一辆，于是他这边才合上炮塔端盖，便听见了爆炸声以及尖锐的金属碰击声，却是那架五十特攻机用机炮猛烈射击后面的那辆山魈，炮弹打在装甲上或爆炸或弹开，制造出来偌大的声响。 　　改进型的山魈在披挂复合材料做成的装甲之后，正面能抵御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破甲弹，自然无所谓这种二十毫米口径的机炮炮弹。 　　短短几秒钟时间内，这架五十特攻机发射了超过二十枚的炮弹却只是给目标山魈造成一点擦伤，第一项试验目的达成，驾驶它的大和魂直接一推拉杆，径直向戴安澜所乘坐的山魈撞了下去。 　　隔着不过一千米左右的距离，五十特攻机又在全速俯冲的状态中，好几个学兵看到这一幕无不发出惊呼。 　　戴安澜收到警报先是大吃一惊，而不等他做出反应，这两山魈的驾驶员已经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反应，即猛踩刹车的同时使劲搬动方向盘，愣是在一两秒之内将这辆山魈调头，然后刹车一松，任由它好像脱缰野马一般蹿了出去。 第3064章 惊险 　　后世如果有飙车迷看到，当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漂亮的一个漂移！”不过现在，因为车内坐着戴安澜的原因，即使有懂行的也只顾着寒毛直竖，却是根本没心情往这个方面想。 　　用后来一个有幸目睹这一切的学兵的话说：“就差了那么一点点，鬼子战机几乎紧贴着3601的炮塔越了过去，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3601直接被气浪冲得离地半米然后一头撞在后面的3614上——当时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坏菜了，戴长官不会有事吧？！” 　　戴安澜会有事吗？幸运的是，虽然脸上被撞出了一块淤青，虽然被撞得头晕眼花，好在有战术头盔的保护，却没有给戴安澜以及他手下的小伙子们带来太大的损伤。 　　人没事，3601的发动机却经受不起如此激烈的撞击，直接被撞得熄火，而且再也没能启动起来。戴安澜显然知道兄弟们会担心什么，爆炸刚过便立刻在指挥频道中发声，通报自己的平安，并让大家将距离稍微拉开，同时注意防空。“五十特攻机也不是无懈可击，它们的机身以及机尾就是它们的软肋，有机会就狠狠的打！” 　　试验证明机炮对山魈的破坏力近乎于零，山川儿宇便不再抱幻想了，直接下令全体出击，用他们大和魂最特殊的攻击方式让“支那人颤抖”。在他的命令下，一架接一架的五十特攻机散开，然后机头稍稍朝下开始寻找最合适的俯冲位置。这又是受限于五十特攻机的机动性不足。换做其它战机，便是日军的鹞式喷气式战机，都完全无视这种调整，只要飞行员目力所及，那么就能立刻投入进攻。五十特攻机不行，因为高度飞行中调整方向困难，所以他们必须将提前量以及其它必须考虑的因素都考虑进去，这才能发动“无敌一击”。 　　小鬼子的五十特攻机纷纷摆出攻击姿态，刘大生嘴角微微上翘，下令：“好了，机会来了！都给老子把眼睛瞪圆了，我再强调一点，提前量！提前量！明白吗？” 　　“明白！”“收到！” 　　“不光是‘落日弓’，其他人也都别闲着，鬼子机炮奈何不了山魈，只能仰仗于自杀式进攻，只要他们飞进你们的射程，狠狠的打！” 　　一架接一架的五十特攻机将引擎功率开到最大，登时，它们制造的噪音便变得更加响亮和嘈杂起来。一架又一架，接二连三的，总数在二十架左右的五十特攻机开始了俯冲，而它们机头所对的目标，正是那些正在高速驰骋的山魈。 　　山魈在激光型坦克中速度只能算是中等，而五十特攻机的速度加到最大，堪比金雕。数据上看起来，双方的速度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山魈继续保持高速前进似乎只是徒劳的挣扎，实则不然。因为只要山魈处于移动中，那对于鬼子而言，他们在俯冲之前就必须计算好提前量而且必须在俯冲中调整角度。这些，正是戴安澜所部可以利用的能够产生意外的因素。 　　百武晴吉看到已方的五十特攻机开始发起集群攻击，他高悬的心总算落下来一些，在给地面部队下达命令时，声音也不禁粗壮了不少。一、二、三、四道防线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如果没有能够针制中国山魈坦克的武器出现，那么地面部队不管做何种努力，似乎都难以摆脱炮灰的命运。现在好了，有了大和魂五十特攻机部队出面针制中国山魈，那么，地面部队就无需承担主要的阻击任务，而变成了协助者。如此一来任务难度降低许多自不必说，最为关键的是危险性肯定也会大为降低。这对调动地面部队的积极性显然是有好处的。 　　事实上，即使民族独立军，在大和魂五十特攻机部队出现在战场之后，他们也不像之前那么惶恐了。也许只是纯粹的担心被“皇军”秋后算账（当然，这建立在日本人能打赢这一仗的基础上），几个民族独立军的师团长还有他们手下的各级旅团长、联队长们在观望了一会以后皆认为，哪怕是做做样子，他们也必须努力的去重新集结一下部队。 　　民族独立军的反应还不算强烈，正牌的鬼子那情绪则足以用昂扬来形容了。大和魂自成立以来，虽然在中国军队特别是中国狼牙身上屡屡碰壁，但是在澳洲作战中还是立下了赫赫功勋，也成就了自己的“王牌之名”。再加上后期小泉敏一郎刻意的让大和魂避免去碰撞中国精锐部队，所以在一般小鬼子心目中，大和魂乃是战无不胜的象征，是值得他们用生命去信任的“帝国最后的希望”。 　　“这一下没问题了！诸君，顶上去吧！支那人的攻势到此为止了！” 　　“大和魂万岁！小泉总督万岁！” 　　“万胜！万胜！” 　　在一些鬼子军官的刻意渲染下，日军本已经被打没了士气正在节节回归。对此变化，戴安澜他们因为将主要注意力集中在日军战机身上的缘故，所以还没察觉得出来，而郑洞国则先感觉到了。 　　郑洞国组织的反冲锋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从开始到刚才都十分顺利，而现在进攻势头忽然出现严重的滞缓，他虽然不明白这是因为日军大和魂五十特攻机部队出现在战场上的原因，却也清楚是日军士气的变化导致了占据的僵持。 　　“小鬼子增加援军了？”他立刻致电本部求证自己的推测。 　　“不是援军，是日军出动了五十特攻机攻击戴军长的山魈坦克群。”孙立人如此回复他。 　　五十特攻机郑洞国早就看到了，不过他可不认为这些五十特攻机的到来能够改变战场态势。他再致电本部，称：“不对，日军的抵抗特别是民族独立军的抵抗明显变得顽强起来，应该有其它的原因！” 　　今日的无名之战事关重大，郑洞国反应的这个情况引起了顾祝同和孙立人的高度关注，孙立人谓前者：“奇怪了，难懂日军又从其它方向增调主力部队过来了？” 　　顾祝同比较谨慎，则直接建议：“让侦察机扩大侦察范围！我们这一战的目的毕竟只是为了帮南海舰队减轻压力，如果因此将战车部队陷进去可就太不划算了！” 第3065章 狡猾的宫本信 　　情绪之类涉及人内心的东西，非亲历者是无法了解的。郑洞国不了解大和魂在小鬼子们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会产生误会，以为日军忽然重新振奋起来的士气来自援军。无名之战开打至今，除了最初金正和旅误打误撞拿下无名阵地，今天所取的进展堪称是历史性的。因为一旦将无名阵地与马兰之间的南方方面军歼灭或者驱逐出去，远征第三集团军就将获得改变甘邦僵局的机会，所以，即使最初目的只是为了帮助南洋舰队分担压力，但是现在，在局面如此之好的情况下，顾祝同所谓的“不划算”也只是口头之词，是断然不会真的付诸实施的。 　　在孙立人的命令下，远征第三集团军的侦察机部队立刻扩大了侦察范围，而当他们将侦察范围扩大到左近一百千米方圆的时候，还真被他们找到了日军出动援军的迹象。郑洞国无心之算居然成了神奇的预言，不得不说，从顾祝同和孙立人决定出动规模战车部队强攻南方方面军开始，运气已经站在了远征第三集团军一方。 　　援军来自西方方面军所辖的第一八三师团。这也是整个西方方面军中唯一的一个全日系机械化师团。西方方面军，在小泉敏一郎的设想中，其存在的目的是在苏门答腊岛上防御同在该岛上的中国军队。不过，因为马兰之战久战不决，日军空有兵力上的优势却迟迟不能取得实质性领先。再加上美日最近达成的协议中，美国将负责攻略苏门答腊岛，所以早在两个星期前，小泉便直接给西方方面军去电，让他们将最精锐的第一八三师团调过来以加强南方方面军的实力。 　　本来按照小泉敏一郎的构想，第一八三师团将会在新加坡更换新型坦克并完成适应性训练后再开赴无名战场。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便在这个时候远征第三集团军发动了装甲强袭，且一举取得压倒性优势。在本间雅晴和百武晴吉迟迟不能改变劣势的情况下，早在决定调用大和魂之前，小泉便给第一八三师团的师团长宫本信下令，让他立刻率部增援无名战场。 　　小泉这道命令其实又是一条乱命，因为第一八三师团才接受新型“敏”级坦克不过三天，许多坦克手还没能完全适应“敏”级坦克的高机动性。而在还没适应主要作战装备的情况下就上去一线执行作战任务，其风险是相当高的。 　　第一八三师团作为小泉敏一郎亲自下令组建的全机械化样板师团，共辖三个联队，其中一个坦克连队，一个坦克歼击车联队，再就是一个装甲车联队。三个联队总共三百余辆坦克以及将近两百两装甲车浩浩荡荡的向无名阵地方向开去，按说很容易被中方侦察机察觉，然而当时真实的情况是，中方侦察机并没能当场发现他们，而是直到回去上交随机高空相机拍摄的侦察相片之后，才被远征第三集团军司令部的参谋们看出了端倪。 　　后来的军史学家有人曾经研究过这个问题，即无名之战最终一战，如果中国军队不能提前发现宫本师团那会是怎样的情景。 　　宫本信作为一名在那个时空历史上籍籍无名的日军高级将领，他在这个时空得以火箭般崛起完全拜美国人所赐。在第三次澳洲之战中，他所率领的装甲部队屡有惊人表现，其中最神奇的一次是以一个战车中队突袭了美军的一个师级指挥部，并取得了全歼这个美军师级指挥部的骄人战绩。正是在这一战之后，他被小泉敏一郎关注到并且立刻被提拔为一个战车联队的联队长。 　　宫本信很鬼。在接到小泉的命令后，虽然小泉的命令是要求他立刻率部以最快的速度支援无名战场，但是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没有立刻率部出发，而是花费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对部队进行隐蔽性改装，在将所部坦克、装甲车全部弄好伪装之后，这才选择一条山野小路向无名阵地进发。 　　“我们不知道南方方面军还能支持多久，所以我们必须做好这样的准备，即等我们赶到战场的时候，南方方面军已经被支那战车部队击败了。怎么？怕了？没什么可怕的！支那人也是人，是人就有缺点，所以真发生这种事的话对我们来说反而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我们立大功的机会来了！大家都认真看看这份地图，发现什么没有？这里，不管届时真实情况如何，这里都是绝佳的一个突破口！”在手下装甲兵在忙着给自己的战车披设伪装的时候，宫本信召集联队长以上的军官开会，制定了一条以偷袭为主的作战方案。 　　前面讲过，日军在围剿无名阵地上的郑洞国所部的时候，在东面还有北面布设了雷阵以防止中国军队从那里突围。而现在，宫本信就将主意打到了东面的一个雷场上。 　　“我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个点附近，我们的工兵在布雷的时候因为遭到了支那狙击手的骚扰，所以布设的地雷并不是太密。新型‘敏’级坦克地盘加厚之后具备相当的防爆能力，恰好能够抵御这种步兵雷的爆炸威力。届时，我们就从这里强攻进去！我相信，因为雷场的存在，支那军在这个方向上的防御肯定很薄弱！” 　　宫本师团的进攻路线非常隐蔽，如果中方侦察机不扩大侦察范围，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发现不了他们。而那样的话，今天的无名之战也许就不能称其为最终一战了。 　　宫本信既然决定偷袭，自然要严防中国侦察机的侦察。只是，他显然没想到中国侦察机上装备的照相设备是当前分辨率最高、成像最清楚的。所以，虽然他通过在大部队前方设置侦察小分队在中国侦察机飞过来的时候躲过了中国飞行员的肉眼侦察，却没能躲得过中国侦察机上所装备的高空照相机的“眼睛”。 第3066章 虐战 　　此时，宫本师团已经前进到距离无名阵地不到五十千米左右的地方，也就是说，再有一个小时左右，他们就能发动偷袭。而这个方向上，正如宫本信所预料的那样，郑洞国仅仅设置了几个观察哨，根本就没有布设军队。 　　即使被发现了，对于宫本信而言也不是没有机会。因为即使找到了“鬼子援军”，孙立人他们也没能第一时间判断准确其进攻方向。正东方向，好几天之前郑洞国就已经进行过火力试探，证明那里已经被日本人变成了雷场。“日本人会从雷场方向发动进攻吗？”只要是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肯定会立刻否决这个推测。所以，在手下参谋从侦察照片中找到日军装甲部队的踪迹后，孙立人手按地图，认为其进攻点会在东南方向，也就是东方雷场和日军进攻阵地交接处。 　　无名阵地周围的地理情况，郑洞国早就派人摸清楚并汇报了上去，巧合的是，在东南方向这个点上，恰好就有一片比较平整的地方很适合装甲部队运动。“日军距离进攻点还有六十千米左右的距离，也就是说最多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就能抵达战场。一个半小时，戴安澜和郑洞国能够会合吗？”孙立人问一边通讯参谋组的组长高山。 　　“刚刚接到的战报，日军的抵抗非常顽强，而且，现在还不知道日军五十特攻机部队将会对我方山魈坦克群造成怎样的影响。所以现在还不能肯定——” 　　顾祝同：“有点麻烦了。郑洞国他们还收得回去吗？” 　　孙立人苦笑：“已经全面铺开了，真要收的话只会得不偿失。现在阻遏在戴安澜部和郑洞国部之间的日军还有两个多师团，而且，敌军兵力正在持续增加中。戴安澜他们冲得太快了，后继部队根本来不及歼灭被打垮的那些鬼子还有民族独立军。百武晴吉并非庸才，他组织人手进行收拢，收拢了不少的溃兵。日本人手上有足够多的兴奋剂，这些溃兵只要能够收拢就能够成为炮灰！” 　　大和魂五十特攻机部队的出现如同给南方方面军打了一剂强心针，回过神来的他们在百武晴吉的亲自指挥下，立刻开始重新集结所监管的民族独立军。而在将所监管的民族独立军的溃兵集结起来之后，他们立刻给这些南洋二鬼子注射兴奋剂，等于立刻得到了大量的炮灰。 　　“看来只能再次动用炮兵部队了，现在唯一有暇的也就只剩下他们了！命令，让温参谋长立刻和侦察部队取得联络，准备炮火阻击日军装甲部队！” 　　“打！”刘大生在耐心的等待了大约十秒左右的时间后，终于喊出了这个字。而随着他这道命令在所部指挥频道中传开，下一瞬，所有的“落日弓”悉数猛烈开火，然后，三架五十特攻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直接被击中机腹部位，随即发生殉爆连人带机凌空炸成了碎片。 　　三架五十特攻机突然爆开，令山川儿宇相当的意外。来自支那装甲部队的射击从第一架五十特攻机发起试探性攻击时就有，但在山川看来却是近乎没有威胁的。所以，当三架五十特攻机忽然被打爆，这不能不引起他的警惕。 　　“支那人的装甲车居然有这样的威力？他们是如何瞄准目标的？”他正在这样想着，前下方忽然又有两团火光爆开，他的眼眸一阵收缩，立刻喊道：“第二波攻击暂缓！”然后想了想，又吩咐道：“近野君，支那人的装甲部队防空战力不弱，你们中队先下去扫荡一下！” 　　装甲车不同于坦克特备是山魈重坦，以五十特攻机配备的机炮还是具备相当的杀伤力的。近野鸣人应了一声，随即吆喝着率领麾下的十二架五十特攻机以菱形编队向刘大生所部俯冲下去。 　　刘大生的座驾是一辆继光VI型重型装甲车，此时他正站在炮塔位置上仰望着天空，看到十二架五十特攻机忽然想他们所在的方向俯冲下来，他冷冷一笑，在指挥频道里向戴安澜报告：“军座，小鬼子注意到我们了！” 　　戴安澜：“反应倒挺快！那你们就给我揍下来！没问题吧？” 　　“当然！”刘大生说着当然，嘴角已经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他放开嗓门喝道：“兄弟们，看到了吗，有五十特攻机向我们飞过来了！哈，才区区十二架。小鬼子想干什么？他们难道以为十二架五十特攻机就能够打垮我们？！兄弟们，圆形防御阵，注意保护‘落日弓’！” 　　用装甲车防空，这是学兵军空军力量不足的时候欧阳云创造出来的特殊战法，为此，学兵研发所还开发出了多款专门用来防空的战车。而“落日弓”正是在这一基础上的集大成者。相对应的，为了提高部队的防空效率，自然，相应的战阵就应运而生。 　　远征第三集团军中绝大多数的校级以上的指挥官都曾到广州陆军学院参加过短训班，也正是在短训班中，他们接触到了很多具备学兵军特色的东西，比如说装甲部队的防空战阵。也正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当刘大生下达全体摆圆形防御阵的命令后，所有战车都丝毫不存在违和感，非常熟练的向各自的新位置开了过去。 　　刘大生所部还在排阵，最先发动攻击的五十特攻机已经有所斩获。虽然经过刘大生所部的狙杀，二十架五十特攻机被击落五架，不过还是有十三架成功的撞中了自己瞄准的目标。而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那些五十特攻机和它们所撞中的山魈在爆炸声中或燃起剧烈大火或直接被解体。 　　戴安澜坐在车内，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剧烈爆炸，知道这种规模的爆炸下即使山魈也难以幸免，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愣怔了几秒钟，他猛然喝道：“不要管它们，继续冲锋，我倒要看看，单凭几十架五十特攻机就能阻止我们吗？！” 第3067章 惊险 　　有别于日军常规的航空部队编制，大和魂挺身队下辖的五十特攻机部队一个大队辖六个中队，而每个中队辖十二架五十特攻机，也就是说石川儿宇大队包括他自己和副官驾驶的五十特攻机在内，一共有七十四架。单就数量而言，七十四架五十特攻机即使都能够以一换一似乎也不足以消耗掉戴安澜所部的全部山魈。当然了，从另一个角度讲，因为自杀式进攻能够极大的打击敌军士气，所以，似乎只要山川儿宇能够顺利的率部完成攻击，那么必然可以遏制中国装甲部队的进攻势头还有士气，也就能为地面部队争取翻盘的机会。 　　山川儿宇看到中国装甲车部队开始调整阵型，他猛然想起自己以前听到的一个前辈对中国战车部队的评价，眉毛一皱想道：看来指望近野将支那战车部队打爆不太可能，那么——脑子里想着“那么”，嘴上已经开始再次发号施令：“支那人的战车部队已经被近野中队缠住了！绕到支那山魈前面去，从正面攻击他们！全军压上！” 　　山川大队一共七十四架五十特攻机，之前试探消耗掉一架，第一波次出动二十架，然后又拿出十二架用于针对刘大生所部，现在还剩四十一架。四十一架五十特攻机全体出动，单单引擎轰鸣声炸开制造出来的声响便相当的震撼。 　　戴安澜此时刚刚在另外一辆山魈的炮塔中站定，听见头顶的引擎轰鸣声忽然变得刺耳起来，他转头看看，然后立刻钻进去拿起话麦更改命令，要求所有山魈都放慢速度。然后他又喊话装甲部队，直接说道：“刘大生！我们需要你部的支援。小鬼子改从正面攻击我们！我需要你们帮我们顶住！” 　　刘大生其实也已经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他本来还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摆圆形防御阵，听见戴安澜的话立刻当机立断喊道：“前面的立刻支援山魈，其它的继续排阵！兄弟们！考验来了！” 　　戴安澜那边还在继续喊话，不过这次针对的是山魈集群：“都别在坦克里窝着了，小鬼子要从正面攻击我们，都出来，用机枪阻击它们！娘的！拼了！”喊完，他直接将话麦一扔，再次从炮塔中站直身子，并且将车载机枪一把拉了过来。 　　五十特攻机和山魈之间的正面碰撞，如果日军执意施行自杀式战术，那么山魈肯定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至于用机枪进行防守也不是没有防住的可能，但是对射手还有运气的要求那就不是一般的高了。机枪要想正面防住五十特攻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直接击毙驾驶舱中的飞行员。不过，五十特攻机的机舱可是特制的，机舱视窗虽然采用的也是玻璃材料，但是目标却相当的小。且，山魈搭载的通用机枪有效射程只有一千二百米左右，这个距离对于五十特攻机而言，只需要四秒钟的时间就能够穿越。考虑到双方的移动速率比，要预留出一定的时间让山魈在进攻五十特攻机飞行员被击毙的情况下做出规避动作，实际上，留给山魈机枪手的时间其实只有不到两秒。 　　用车载机枪对抗五十特攻机，这并不是戴安澜热血冲头下做出的决定。他之所以下达这样的命令，最关键的一点在于，鉴于之前被小鬼子瞄中的山魈除了攻击途中被刘大生所部击落的，其它无一幸免。所以他认为与其缩在坦克里等死还不如拼死一搏，而这样做再不济也能鼓舞部队的士气和拉起幸存战友的仇恨。 　　戴安澜不顾手下兄弟的反对赤膊上阵，山川大队这边，山川儿宇和他做出的是同样的选择。不同于其它那些挺身队，能够入选大和魂的，无论官兵，那都是日本军队中最纯粹的军国主义者。这些人能力究竟如何且不论，可以肯定的是，从他们加入大和魂开始，他们就真正是准备随时为“大日本帝国献身”的。 　　历史从来不缺乏巧合。战史上更是如此。多少年以后，当一个名叫郭世达的中国军史学家专门研究这场战争，对遗世人员进行采访以收集资料的时候，从一些经历过这场战斗的远征第三集团军的士兵口中，从不多的战史资料中，他发掘出了一个差点被人们给遗忘的有意思的事情。即，当那个名叫山川儿宇的日军少佐在驾驶五十特攻机向下面的中国山魈撞过去的时候，因为猛然间看到了三枚亮闪闪的将星，他立刻将战机拉起，再次俯冲时，则将机头对准了中国远征第三集团军下辖的远征第七军的军长戴安澜上将的新座驾。 　　“……堂堂一个中国上将，居然亲自上去一线，而且敢亲自操控机枪御敌，这在现在看来是不可想象的。当时的山川儿宇看到那三枚亮闪闪的将星时，心中一定狂喜吧！因为如果他能够驾机与戴安澜上将同归于尽，那么他不仅将创下日军战史上的一个记录，而且必然能够改写这次战事的结果。如此惊魂动魄的一幕，现在我们单凭想象其实是不足以描述出当时真实的情境的。而让我这个采访者感到欣慰或者说庆幸的是，当时我们山魈坦克群的士兵们，他们好多人注意到了这一点，而且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机枪打飞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乃至第三次世界大战中，这样的成功战例并不少见。但是，只要是了解五十特攻机性能参数的，便知道这并不能适用于当时的环境。所以我们现在回头来看，只能说戴安澜上将或者我们华夏民族的气运太强大了。因为我身边的这个老人，这个绝大多数人已经忘记的抗日元勋，在最关键的时候，他用连续的射击击毙了山川儿宇……” 　　毫无疑问，这是整个无名之战中最惊险的一幕。至于戴安澜当时为什么不在战报中提及，甚至对手下下达了封口令。据郭世达的分析，他应该是担心此事一旦披露会让他以后再难有亲上一线指挥的机会。 第3068章 破釜沉舟 　　后来人看这一幕时只会感到胆战心惊，当事人之一，戴安澜当时却是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行伍，对于生死，戴安澜早就看开了。所以，在意识到自己被一架五十特攻机锁定住的时候，他心中根本没有其它感觉，而只是相当熟练的将机枪往后稍拉，随即身子微躬，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用准星套住了那架五十特攻机。 　　“倒是个有点勇气的家伙！”天空中，山川儿宇看到这一幕，冷冷的一撇嘴，想道。“不过，你今天死定了！”他随即吐出这一句，然后双手紧紧的握住操纵杆，右手拇指并按下了操纵杆上的射击按钮。 　　至少在山川儿宇和戴安澜的世界里，枪炮声几乎同时响了起来。而相比去病式通用机枪制造出来的声光效果，五十特攻机所搭载的机炮一旦打出连射，即使在白天，肉眼也能看见一簇簇火光呼啸着砸下来，随即在戴安澜所乘坐的山魈1103旁边爆开一团团烟火。 　　“方小军，你他娘的还不把军座拉进去！”“方小军，军座要是出现什么意外这个责任你承担得了吗？”……1103的班长方小军的耳麦中，这样的呼声在山川儿宇锁定1103的时候变开始变得频繁起来。对此，方小军却只能苦笑着听之。戴安澜刚上来的时候他就劝过了，可是，戴安澜的脾性决定了，他的劝说只能是“对牛弹琴”。偏偏，山魈坦克的空间特性又决定了他们根本不可能采取强硬手段。所以现在，方小军唯一能做的只是和身边的兄弟们一起默念“菩萨保佑”而已。 　　“轰！”一发炮弹在1103的前装甲上炸开，应该是提前预见到了这次爆炸，早早的，戴安澜就将脑壳压了下去，所以，当方小军他们惶急的问他有没有事的时候，他大声吼道：“能有什么事！左转，左转！” 　　戴安澜以身犯险，许多人都以为他鲁莽、意气用事，实际上呢，戴安澜却有自己的想法。对付五十特攻机的攻击，诚然，中途截杀是最好的手段。然而在没有金雕没有装备地对空导弹的情况下，这种截杀却是最困难的。所以，临机应变才是最可靠的。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富有经验的老兵能够提前预知危险，从而指挥驾驶员进行各种机动，也才有希望逃过一劫。 　　对戴安澜而言，幸运的是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发现1103被一架五十特攻机锁定之后，附近的山魈纷纷的赶过来支援，而将近十余支机枪的集中撵射，在最关键的时候还是发挥了效用。 　　山川儿宇直接被打死，他这架五十特攻机失去控制，虽然依旧一鼓作气的冲了下去，却因为中途没有人给它修正方向从而一头砸在距离1103大约十米远的地方，固然照样引发了剧烈爆炸，却没能给戴安澜他们造成哪怕是一点擦伤。 　　戴安澜是幸运的，不过这是几十个人一起努力得来的结果。相比1103，其它那些被五十特攻机锁定的山魈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在戴安澜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让方小军绕过前面的大坑继续前进的时候，前后十秒钟时间内，先后有超过二十六辆山魈被五十特攻机击中，其中二十三辆直接连人带车被肢解。有三辆虽然因为五十特攻机没有发生爆炸而避过了解体的命运，却也因为车身被撞瘪而出现了程度不同的伤亡…… 　　山魈集群这边以惨痛的代价挺过了大和魂挺身队发动的这最后一轮攻击，刘大生部那边，因为刘大生在最初的时候将所有的“落日弓”皆调过来支援山魈集群，所以虽然他们面对的只有十二架五十特攻机，损失反而是最惨重的。时长一刻钟左右的战斗，在“落日弓”折返之后才以装甲部队击落所有五十特攻机而告终。不过此时，刘大生所部损失的装甲车已经多达五十余辆，其中战死的官兵更多达八十余人。 　　大和魂挺身队并未能如愿遏制中国装甲部队的进攻势头，对于百武晴吉而言，他虽然感到失望，但是也不是太遗憾。因为利用大和魂挺身队纠缠住中国装甲部队的这段时间，他在正面已经集结起了超过三个师团的部队，其中包括两个纯炮灰性质的民族独立军。 　　这段时间，毫无疑问，最忙的人是那些日军医护人员。因为兴奋剂的存在，日军扩大了部队中医护人员的编制，饶是如此，短短半个小时时间内要给超过三万人注射兴奋剂，忙中出错，还是出现了很多意外。比如说针头直接刺穿静脉，又比如说慌忙之中未能将针筒中的空气排干净……所以，在后来的战斗中，戴安澜他们经常能看到这样的情况，即对面一群南洋鬼子大呼小叫的跑过来，猛然间，其中有人怪叫起来然后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百武晴吉此时已经将指挥部搬到了第五道防线靠近东边的一个高地上。这处高地之前刚刚被中国炮兵部队轰击过一次，所以入眼所及到处都是残破的人体以及烧焦的树木。 　　百武晴吉这么做应该是想学项霸王破釜沉舟，他让人将南方方面军的军旗插在高地的最高处，然后自己就站在那面军旗下面。用手指着前方，他对身边众人道：“告诉高村他们，我的指挥部从现在开始就设在这里，我不会再后退一步！” 　　仗打到这一步，于百武晴吉而言确实已经没有了退路。而他之所以忽然表现得这么强硬，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知道宫本信的装甲部队已经距离无名阵地不远了，半个小时之后就能从东面向无名阵地上的支那守军发动攻击。 　　百武晴吉并不知道宫本信将如何通过雷场向无名阵地发动进攻，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宫本师团能够出其不意的杀进无名阵地，这场仗我们就赢定了！支那军投入这么大，这一次，我要直接打到马兰去！” 第3069章 狡猾 　　从日军发动侵华战争开始，坦克还有装甲车就是日军的一个短项。虽然日军历史上也出现过九八奇洛还有九九式这样还算拿得出手的坦克，但是，在学兵军的继光型坦克还有战车前面，这种所谓的拿得出手的，从后来的眼光来看更似一个笑话。 　　单从性能上而言，“敏”级坦克倒有其特殊之处，比如机动性能。也正因为“敏”级坦克拥有这种高机动性，似乎在地形比较复杂的热带丛林地带，它能够更好的发挥效用。事实真是如此吗？ 　　温鸣剑接到孙立人的命令，先是立刻命令后方的120毫米口径的自行火炮部队立刻向战区靠近，同时他致电前线的炮兵部队指挥官，让他们立刻做好阻击日军装甲部队的打算。 　　当中国侦察机一架接一架的出现在宫本师团的上空时，宫本信便知道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夺回制空权？大和魂的那些混蛋们，他们就没有一点军人的荣誉感吗？”明明是已方领空，制空权却在对方手中，对于一个有正常军人荣誉感的人而言，这自然是难以接受的。从宫本信的视角，他是能够知看到大和魂挺身队的五十特攻机部队发起针对中国装甲部队的遏制性攻击的。不过因为距离的关系，再加上在东南亚日军中，有关大和魂挺身队的信息乃属于高等机密，只有小泉敏一郎等为数很少的人有权知道。故，他也知道大和魂挺身队的五十特攻机部队向中国装甲部队发动了突袭，并不清楚其战绩究竟如何。 　　距离预设攻击地点大约八十千米的时候，宫本信有凭借私人关系给山部川三键去电，希望他能够派出战斗机堵截中国侦察机。遗憾的是得到的却是否定的回答。山部川三键在回电中称，不是他不想堵截支那人的战机，实在是他手上已经没有了多余的飞行员可以用来执行这项任务。 　　作为东南亚日军航空部队的司令官，山部川三键的日子并不好过。东南亚日军航空部队的底子本来就薄，再加上特攻战术又特别消耗人手，所以，在还没能建立起完善的培养机制的情况下，当马兰战役进行到第七个月的时候，飞行员奇缺已经成了山部最头疼的问题。 　　既然无法摆脱中国侦察机的侦察，宫本信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他下令全军开上大道，然后以最快速度向战区挺进。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寄希望打一场奇袭了，不过因为预设攻击地点的特殊性，他对给支那人制造“惊喜”还是抱有相当的希望的。 　　在挺过日军五十特攻机的攻击之后，戴安澜的本意是以最快的速度突破日军的最后一道防线，尽快的与郑洞国他们会合以避免夜长梦多。而在接到司令部的电报，获悉一支师团规模的日军装甲部队正在向战场靠近，他三思之后，放慢攻击节奏，决定等后面的主力部队支援上来再说。 　　说起来还是顾祝同和孙立人的问题。他们根本没想到一场旨在为南海舰队分担压力的突袭战会打成这样，能够创造出这等机会。准备上的不充分使得部队的出战序列出现了衔接上的问题。否则的话，如果主力部队老早就跟随装甲部队冲出来，那么即使百武晴吉组织能力再高，在民族独立军被歼灭得差不多的情况下，他空有一堆兴奋剂却找不到合适的载体，也就无法再给戴安澜他们制造压力。 　　随着战事的进展，远征第三集团军的前指内，高山忽然向孙立人报告：“这是前线侦察机刚发回的报告，日军装甲部队忽然转向了，他们的目的地居然是东边的雷阵？”应该是本身也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在说最后一句话时，高山带上了质疑的语气。 　　孙立人皱起了眉头，顾祝同看着地图忽然道：“如果我记得不错，日军在这片地区布置的地雷只是步兵雷吧？好狡猾！快，立刻通知温鸣剑，告诉他们这一新发现。” 　　孙立人：“看来又必要让郑军长往东边多派点侦察兵了，温鸣剑他们也需要一手数据。” 　　就在孙立人命令说下通讯参谋给温鸣剑和郑洞国分别去电的时候，宫本师团距离无名阵地东侧的雷阵已经只有不到十五千米了。站在一辆“敏”级坦克的炮塔里，宫本信右手指挥刀朝前一挥，猛然吼道：“诸君！展现我们实力的时候到了！全速前进！” 　　“嗡嗡嗡……”一阵马达引擎的爆鸣声中，一大片黑烟腾起，随即，比之刚才足足超过一半的巨大的轰鸣声中，几百辆坦克还有装甲车隆隆的往左前方开了过去。 　　无名阵地东侧地雷阵的西边，郑洞国当然不可能不在这个方向设置警戒哨。所以，当本部传来命令让他派人为炮兵部队提供瞭望手时，他立刻打电话给那里的指挥官蓝山昊上尉，让他立刻按照自己提供的电码和炮兵部队取得联系，并暂归炮兵部队指挥。 　　蓝山昊二十三岁，他之所以被留下来担当只有一个排规模的警戒部队的指挥官，因为在前几天的一次战斗中，他的右手被鬼子的狙击手洞穿，等于失去了战斗力。本来，蓝山昊因为无法参加今天的反攻还十分郁闷。但是现在，当获悉他可以配合已方炮兵痛揍鬼子来援的装甲部队，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十分兴奋。 　　“奶奶的！没想到也能捞到仗打！兄弟们，都把招子放亮点，从现在开始，我们的炮兵可就指望我们为他们指明方向了！” 　　远征军的很多训练手段以及课目都有借鉴学兵军，所以虽然是纯粹的空降兵，但是类似战场侦察或者测距，似蓝山昊这样的班排级军官，那都是通过考核拿到称号的。正因为此，郑洞国才会放心让他充当炮兵部队眼睛。 　　远方开始出现明显的飞尘，富有实战经验的蓝山昊已经猜到那定是小鬼子的装甲部队集体开进时制造出来的，没想到鬼子会选择这个方向发动突袭，也来不及想他们为什么不担心踩雷，拿起望远镜，他瞪大眼睛望了过去。 第3070章 状若无奈 　　飞速切近的镜头中，一辆接一辆的涂着旭日标识的坦克正在扬起的滚滚烟尘中飞速挺进，放下望远镜，蓝山昊将右手伸直然后竖起大拇指，左眼闭上，在发现大拇指可以完全屏蔽日军坦克的时候，他又换成了小拇指。然后，又经过一番心算，他对旁边的发报员郑竹凯说道：“发电，日军坦克部队距离我处在八千米左右！速度为五十千米每小时左右！方位三点一刻。” 　　郑竹凯立刻将这两个数字发给温鸣剑的指挥部，温鸣剑接到报告后，他立刻给一线炮兵部队的指挥官，第三自行火炮旅的旅长邓超少将去电，令他立刻进行炮火阻击。 　　按照温鸣剑的指挥风格，在提前侦获敌军规模并预判出其攻击位置的情况下，他大都会选择集中火炮进行伏击。那样的话，即使他准备不足不能集结起绝对数量优势的火炮，可是因为能够让打击变得出其不意，所以往往会有额外的收获。不过现在，因为不清楚日军“敏”级坦克的性能，同时还担心小鬼子藏有其它手段，所以他决定采取比较保险的办法。即不求能够重创敌军，但是却要尽可能的迟滞敌军的攻击速度。 　　宫本信此时尚不知道已部已经成了中国炮兵部队的目标。倒不是日军没有侦察机存在于无名战场上，而是因为他们本不属于南方方面军的编制，所以，日军侦察机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支部队正在靠近战场，自然也就不会对中国前线的炮兵部队忽然驻扎瞄准进行关注。 　　发炮声响起的那一刻，宫本师团距离蓝山昊他们已经不足五千米。一发炮弹从正西方向呼啸而来，在距离宫本师团前队大约两千米的地方爆炸开。 　　“阁下，看来支那人发现我们了！”宫本的耳麦中立刻响起了参谋长后藤大佐的声音。 　　“一百毫米左右的炮弹，还不能把我们的‘敏’级怎么样。”宫本先是如此回复后藤。然后调换开关，大声下令：“东野大佐，立刻让你的人分散前进！” 　　东野全名东野正太郎，乃是宫本师团第三装甲联队的指挥官，其麾下共有三个装甲大队，每个大队装备五十四辆“零式”装甲车。 　　东野正太郎立刻回以“哈伊”，然后在联队频道中下达命令，命令所有的装甲车分散前进。于是，在蓝山昊的眼中，随着已方炮兵部队发出一发用于修正弹道的炮弹，对面的鬼子装甲部队扬起的烟尘的宽度猛然增大了三倍有余。 　　蓝山昊先是将这发炮弹的落点与日坦克部队的距离汇报上去，然后又让郑竹凯发电，告诉温鸣剑：“日军分散队形了。” 　　一个师团的战车全部铺在蓝山昊面前的时候，饶是他久经战阵，胆色极壮，心中也不禁为之起了一阵波澜，担心已方炮兵部队并不能完全遏制日军的攻势。 　　人心情紧张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蓝山昊和郑竹凯只觉得自己不过眨了下眼睛，忽然，他们只觉得身下的大地猛然一颤，然后便听见“隆隆”的发炮声从后方滚滚而来。他们知道，已方的炮兵开始全力开火了！ 　　远征第三集团军的主力是原中央军中的嫡系，而如果不考虑学兵军的话，他们堪称当时中国最精锐的部队。在这样的军队中要想出人头地，那没有两把刷子是肯定不行的。由此推断，邓超的能力自然不可能太差。 　　如果温鸣剑完全给予自主权的话，邓超会选择再晚五分钟发炮，因为那样的话，日军当正处于雷场中，那么，即使他们发射的炮弹无法正中敌军坦克或者战车，但是也会轻易的触发埋在地里的地雷，炮击效率以及杀伤力自然会得到极大的增强。 　　出于这样的想法，在命令全体开火的时候，邓超是带着些许遗憾的。于是，五分钟的速射完成以后，当他向前线瞭望手询问炮击效率，得到的却是“杀伤极少”这样的回复时，他的心情简直糟透了。 　　“有没有搞错？小鬼子出动的难道是重型坦克？”副官袁林瞪大眼睛说道。 　　“肯定不是重型坦克，不管了，既然参谋长让我们以遏制为主，那就给我继续轰。对了，让兄弟们把打击范围放大一些。日军出动了不少装甲车，我们打坦克不行，打战车肯定没有问题！” 　　邓超旅麾下最大的火炮口径为一百零五毫米，因为装备的是常规炮弹的原因，他们自然无法对事实上是中型坦克的“敏”级坦克构成太大的威胁。蓝山昊这个瞭望手还是很称职的，他及时的回馈正确的战场实况，使得邓超立刻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转而开始认真的执行温鸣剑下达的命令。 　　蓝山昊反应的情况转到温鸣剑那里，温鸣剑稍感意外，他吩咐手下：“邓超他们的一零五自行火炮奈何不了鬼子坦克，看来鬼子的新型坦克最少是中型。另外，说不定他们的装甲性能还有所改进！让冯红孙抓紧一点，如果被小鬼子突破雷场，那我们后面就被动了！” 　　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自行火炮转进速度并不快，再加上对射击场地要求比较严格，所以，虽然他们有将近超过半个小时的预备时间，但却还是没能跟上宫本师团的推进速度，乃至于在宫本师团开始趟雷的时候还没能完成炮击准备。 　　不过这也未必没有好处。温鸣剑和邓超都没预料到的是，因为邓超旅的提前开火以及后来的疯狂炮击，使得宫本信产生了这样的认知：“支那炮兵忽然变得如此疯狂，看来他们已经发现奈何不了我们了！吆西！诸君，为了胜利进行最后的冲刺吧！” 　　宫本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并不是盲目自信，因为邓超旅的此刻的表现怎么看都有黔驴技穷却又死不认输的态势。 　　一零五自行火炮的射程为二十六千米左右，而现在邓超旅距离宫本师团的距离在十八千米左右。宫本通过对来袭炮弹飞行弧度的观察，能够很清晰的得出这个结论。在这个距离上，支那炮兵都无法给已方的“敏”级坦克构成致命威胁，在宫本看来，支那军已经不可能有其它手段来针制他们了。 第3071章 台风 　　上午七时左右，雕门岛东侧海域，日本水门号航母的舰岛上，江上友渡一边饮着热茶一边看着麾下的一艘艘舰艇绞起锚链然后加入出击序列。本来，作为联合舰队旗下一员，水门号航母舰队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作战单位。然而，在联合舰队覆灭在即，水门号航母事实上已经成为日本在东南亚地区的最后一艘航母之后，水门号舰队存在的意义，已经和规模战力无关了。引用之前江上友渡对手下舰长们训话时所说的话：“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仅仅代表自己，我们还将背负起联合舰队的李世荣誉。诸君，支那人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我们，纵然我们现在实力单薄，可是，我们也必须让支那人看到，大日本帝国的海军是不可辱的！我们，将会用一次又一次血腥的报复来告诉支那人，在亚洲，在太平洋，大日本帝国的海军曾经是，现在也是绝对的统治者！” 　　江上友渡大言不惭，并不纯粹是“意气用事”、分不清形势，如同出征之前的鸠山船肋一样，他的手上也是握有底牌的。这底牌正是类似于五十特攻机的“台风特级攻击鱼雷”。或许有人要说，特攻鱼雷早几年就出现了，但是从对战事的影响上，至少在对上中国海军的时候它们并没能发挥多少威力。现在，日本人给这种鱼雷冠以一个拉风的名字，难道就能瞬间提升这种潜艇的攻击力吗？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和日军早先的特攻鱼雷相比，现在的“台风特级攻击鱼雷”，不仅速度上又有提升、破坏力也有成倍的增长。令江上友渡可以大言不惭的真正原因是，这种潜艇因为两侧各挂载了一枚小型鱼雷的原因，使得它的战斗方式变得多元化了。比如在一个星期之前的一次战斗中，南海舰队旗下刘晓申所率领的潜艇部队就遭到了“台风”的暗算，一次为时不过一刻钟左右的遭遇战中，刘晓申所部就损失了两艘明级和一艘宋级。 　　诚然，小泉敏一郎主持下的日本高新武器的发展，从一开始就走上了旁门邪道，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使一开始的路是错的，可是在时间的积累下，日军在相关技术上还是取得了不少突破。至少从“台风特级攻击鱼雷”的发展来看，日本人这次算是真正找到了一种可以针制中国海军的有效武器。 　　不同于飞行员的培养需要大量的时间以及大量的资源，特攻鱼雷驾驶员的培训相对简单，所以，当日本航空部队的指挥官开始为飞行员奇缺而感到头疼的时候，江上友渡却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他现在所着急的，只是嫌造船厂的速度太慢，不能够大批量的提供这种新型特攻鱼雷而已。 　　一个星期之前的遭遇战，对刘晓申而言注定将是一生的痛。预警、侦察都没有问题，而且也提前发现了对方。可是真正打起来，本以为是一面倒的屠戳，结果却是已方两艘明级先莫名其妙的被小鬼子的潜艇打爆，然后，在他感觉到不对想要撤退的时候，一艘宋级又出事了。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刘晓申才意识到，水门号航母舰队的一味躲避似乎只是一种假象，这支规模只有日本联合舰队十分之一强的航母舰队，也许会是这次南海海战的最大意外。 　　“必须找回场子，司令官让我们对付水门号航母舰队，本就是想送我们一个天大的功劳。论潜艇战，小鬼子难道会是我们的对手，一次失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手下兄弟们面前，他虽然放出这样的狂话，但是在他随后的指挥中，他却变得谨慎了许多。 　　接到徐凯的命令，获悉水门号航母舰队终于从雕门岛出来了，刘晓申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没有将一周前发生的遭遇战报告上去。而这差一点就令他铸成大错。 　　因为日军对泰国湾一带的军事工业基地的保护相当严密，绝大多数时候，刘晓申他们是不敢轻易浮上海面的。航空部队大范围的投掷深水炸弹始终是潜艇最大的威胁，而在损失了三艘潜艇之后，刘晓申觉得，他们已经不能再承受哪怕多损失一艘潜艇之痛了。长年累月深水下作战，如何调节部队士气本来就是一个世界级的难题。如果再吃一次败仗，再多损失几艘哪怕是一艘潜艇，刘晓申真不敢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 　　“司令部来电了，让我们阻截小鬼子的水门号航母舰队，大家都说说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水门号终于出来了，头，这下可逮到为小生他们报仇的机会了！” 　　“之前鬼子躲在雕门岛当缩头乌龟我们拿他没办法，现在么，当然要狠狠的虐他们！” 　　连续几个人的发言都是毫无意义的情绪宣泄，刘晓申皱起眉头，将目光落在身边助手的脸上，问：“罗参谋长，你怎么看？” 　　罗参谋长全名罗大佑，四十几岁年纪，乃是原中央军海军司令部的一个上校参谋。正因为这原来的身份，在南海舰队，他并不受待见。作为一个分舰队指挥官级别的人物，刘晓申平时倒不至于会因为这种事歧视自己的参谋长。但是，毕竟出身不同，和罗大佑也说不上有多么亲密。 　　应该是对这种境况有着清醒的认识，所以除非必要，绝大多数时候罗大佑都三缄其口，很少发表个人看法或者意见。 　　但是这绝不代表着他没有业务水平。作为中国海军中真正的老字辈，之前的淞沪会战还有后来的南京会战乃至武汉会战，中国海军的积弱都是罗大佑最难以面对以及最痛苦的事情。也正因为此，所以当他获悉有机会下去一线部队，能够到学兵军的老牌海军舰队中担任实际职务的时候，他立刻放弃了继续留在海军司令部的机会，毅然决然的就下来了。 第3072章 重炮 　　罗大佑到南海舰队的时间已经超过半年，这半年的时间，在他的人生履历中绝对算不上美好。不过，因为能够上去一线，能够直面鬼子海军，于他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了。 　　罗大佑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刘晓申诚心请教，他自然不会藏着掖着。深吸一口气，接过刘晓申递过来的话麦，他说：“我之前注意到了，两艘明级之所以出事，都是遭到了鬼子的埋伏。刘长官注意到没有？在张小生他们出事之后，我们的声呐侦测到了敌军一艘小型潜艇正向王全海他们追击过去，而在王全海他们出事之后，这个声呐信号就消失了。据此可以判断，这种潜艇应该是日军的一种特攻潜艇，值得注意的是，它的速度比之以前有了极大的提升，而且似乎还能进行二次攻击。如果我们要拦截水门号，防住鬼子的这种潜艇将是关键！” 　　刘晓申点了点头。罗大佑所说，他也有关注，不过却没能从中看出太多。在此之前，因为日军特攻潜艇并没能在战斗中起到多少作用，所以对于日本人这种独有的攻击方式，他并不感冒。但是现在，经过罗大佑的提醒，他意识到，也许，这将是事关这次南海之战的最大一个意外。 　　“如何破解？” 　　“参谋长所言，我也注意到了——”扩音器里忽然传出这样一个声音，这是一艘明级艇长高大友的。高大友话才说一半，即被刘晓申粗暴的打断了：“高大友，你给我闭嘴，现在听参谋长的！” 　　高大友忽然插这么一句未必有恶意，不过，现在刘晓申的心情很糟糕，所以很不幸的是他撞枪口上了。 　　罗大佑倒不是很在意，军队里的派系倾轧自古有之，而在南海舰队中，这种现象并不明显，这已经是极好的了。“我们现在还有位置优势，所以我觉得，保持静默埋伏应该是一个可选的办法。只是这样一来，即使我们能够第一时间给予日军重创，因为日军这种特攻潜艇的存在，我们自身的损失应该也不会小——一点不成熟的想法。” 　　刘晓申想了想，点头道：“就这么决定了！现在，我们具体讨论一下埋伏位置——” 　　在确定支那炮兵部队无法对“敏”级坦克造成致命打击之后，固然，正面射来的炮弹十分密集，也给已方装甲部队造成不小的损失，然而，宫本信脸上的神情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装甲、火力和机动性能，坦克的几个主要参数中，“敏”级最强的就是机动。现在所有的“敏”级都已经跑了起来，这个时候，除非支那人出动装甲部队正面拦截，宫本相信，这一场仗已经胜利在望了。 　　“支那守军之前的防御做得十分到位，反坦克壕就挖了不下三道，有这三道反坦克壕挡在前面，支那人的坦克就是想进都进不来！现在，就看百武阁下能不能顶住支那人的突围了！”对身边的几个说下说道，宫本自得的摸起了鼻子下面的那一撮胡子。 　　无名阵地朝南方向，因为手上有几千免费劳力（战俘）的缘故，郑洞国确实开挖了三道反坦克壕。在之前的防守中，这三道反坦克壕也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帮助他们顶住了日军的一次又一次进攻。不过现在，如果温鸣剑不能指挥炮兵部队阻遏宫本师团的突袭的话，如宫本所言，这三道反坦克壕还真会成为助纣为虐的帮凶。 　　看到一辆又一辆的鬼子坦克从爆炸产生的烟火中冲出来，蓝山昊此时的心情已经和兴奋无关。他并不知道温鸣剑的具体安排，只以为现在所看到的已经是已方炮兵部队的全部实力。所以，当看到如此密集的炮击居然不能遏制日军坦克的进攻，那种感觉几如大伏天被一盘冰水当头淋下。 　　“炮击没有效果，重复一次，炮击没有效果，鬼子坦克依旧在挺进，现在已经趟进了雷阵……” 　　日军坦克毫不停留的就趟进了雷阵，更加密集的爆炸声响起，令蓝山昊分外失望的是，那本应该能够成为一道最可靠的防线的雷阵却未能阻止日军坦克的前进。爆炸声连成一片，整座雷场也瞬间好像起了沙尘暴一样变得烟尘弥漫，而从沙尘中探出炮管的鬼子坦克，面目是那样的狰狞。 　　对炮兵部队，对温鸣剑，蓝山昊都有点失望。战情紧急，也顾不得在情绪投入太多的精力，放下话麦，他大声喊道：“兄弟们，准备死战吧！”喊着，从战术背心的后面将四枚手榴弹一一拔出来，然后开始绑扎集束手榴弹。 　　组装集束手榴弹，这是每个远征军士兵都必须学会的手艺。毕竟不是本土作战，后勤补给难免有跟不上的时候，于是，自己动手制造威力较大的爆破弹药就成了必修课。 　　正在将保鲜盖打开并小心的将拉索拖出来，忽然，一片连起来的沉闷发炮声从稍远的后方传来，蓝山昊左耳动了动，心头一紧。作为一名老兵，他当然能够听得出来这种炮声的特别，这绝对是重炮开火时才能制造出来的声响。而随着身后的空气撕裂声忽然变得浑厚而沉重起来，确认这应该是已方的重炮部队出手了，他意识到什么，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的同时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下来。“这下有小鬼子好看了！”心中这样想着，他抓起望远镜，充满期待的将眼睛凑了上去。 　　宫本信的反应要比蓝山昊慢上两拍。蓝山昊趴在地上，距离又要近一些，所以他能够第一时间感觉到来自身后远处的发炮声响。而宫本信坐在“敏”级坦克中，再加上四周是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他的听觉受到干扰，自然，察觉到异常的时间就要拖后一些。不过，随着那些口径在一百二十毫米的重炮炮弹越过无名阵地，即使他坐在坦克中，他还是听出来了。“不对！”宫本信先是在心中嘀咕道，然后，当一声显得非常突兀，声响要大上许多的爆炸声响起，他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重炮！支那人的重炮？！”他嘴里喊道，脑子飞快转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温鸣剑已经不肯再给他机会了。 第3073章 急速射 　　严格意义上来说，口径只有一百二十毫米的继光型自行火炮并不能算是重炮。不过，因为技术上的领先，能够让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炮弹发挥出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炮弹的破坏力，甚至在破甲还钻地方面还要胜出一筹，所以用重炮定义这款自行火炮也没有问题。 　　“不要停！急速射！”温鸣剑此时站在炮阵的后面，面色严肃的看着炮弹飞去的方向，口中道。 　　前线反馈回来的信息并不是很好。一线炮兵部队的出手都没能阻遏小鬼子的攻势哪怕一分钟，这在温鸣剑的预料之外。距离还是太远了，而且瞭望手也不是专业人士，所以温鸣剑不得不担心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即因为瞭望手和后方指挥部之间的配合问题从而导致部队不能保证打击效率。而一旦被日军坦克冲进无名阵地，对郑洞国所部的后背构成威胁，那他们的拦截就算失败了。 　　两万余缺少大型反坦克武器的纯步兵被一支坦克部队从后包抄意味着什么？温鸣剑甚至都不敢想找个问题。 　　“参座，这样打下去后面就无法参战了！”重炮旅的参谋长薛大云走过来，对他吼道。 　　炮声隆隆，正常的交流根本无法进行，所以温鸣剑也好、薛大云也罢，想要说话只能用吼。 　　远征第三集团军毕竟是在异国他乡作战，纵然因为欧阳云的关系，最高统帅部十分重视军队的补给问题，可是受条件的限制，远征第三集团军的军需补给并不是十分充足。 　　对于自行火炮而言，急速射并不是问题，只是如此一来，炮弹的消耗速度可就太快了。薛大云作为重炮旅的参谋长，一直主管部队的后勤补给。他刚才稍稍用心计算了一下，发现部队所剩炮弹只够打一刻钟的急速射，故才会巴巴的跑过来说出那番话。 　　瞪了他一眼，根本没有心情和他解释什么，温鸣剑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远方。学兵军培养出来的军官自然不缺乏大局观，而且，因为要经常主持部队的奖金以及战利品的发放，对数字也比较敏感，自然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个问题。如果有可能的话，温鸣剑当然希望能够留下一定的炮弹以留作应急用。不过现在，因为知道阻遏住日军坦克部队对这场战事的意义，所以温鸣剑才会显得如此歇斯底里。 　　“前一刻是阳光，下一刻是狂风骤雨！”这是宫本信麾下一个名叫佐藤右兵卫的一个大尉在三年后回忆这场战斗的时候在日记本上所写下的一段话。 　　非常贴切。重炮旅出手之前，中国炮兵部队的攻击，用阳光来形容当然不贴切，但是也算得上是和风细雨。如此一来，当重炮旅出手的时候，因为前后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对于小鬼子而言，可不就是“狂风骤雨”吗？ 　　远征第三集团军重炮旅的急速射，速率比之常规火炮自然有所不如，但是和常规重炮比起来，那就不仅仅是“急速”二字能够比拟的。这一点，自然非宫本信所能理解。宫本信所知道的所谓大日本皇军的重炮，因为，装填炮弹完全靠人力，所以一分钟能够打出一发已经算是“急速”了。而重炮旅的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自行火炮，因为装弹系统属于半自动化性质，所以平均二十秒钟就能打出一发，由此形成的密集炮弹雨，用狂风骤雨来形容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宫本信是幸运的，因为纵然中国重炮旅发射的炮弹密集如雨，几乎完全覆盖了所部所在的田野，至始至终，他所乘坐的那辆“敏”级却始终没受波及。当然了，相比他那些英勇战死的部下，他又是何其不幸。在持续时间超过一刻钟的重炮轰击之后，最后，总共只有三辆“敏”级在这场“狂风骤雨”中幸存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规模重炮部队饱和打击的场景，一个接一个火球从西方铺天盖地的砸过来，所落之处，瞬间就会被炸出一个深度超过五米的大坑。而如果哪辆战车不幸直接被击中的话，那么等待它的将是支零破碎的命运……早先听说支那炮兵凶猛，我还不以为然，但是经过此役，我只希望余生里再也不要碰到支那人的炮兵……远远的我看到了宫本司令官，不敢相信，出发前还意气风发的司令官，此时背已经驼了下来。这一仗对于他来说，应该算是人生当中最沉重的打击了吧，毕竟在出发前，他是信誓旦旦的认为我们必将能够赢得胜利的……” 　　佐藤右兵卫同样是幸运的，虽然他只是一名战车兵，但是因为他所乘坐的装甲车在中国重炮旅发动进攻的时候恰好出了故障，于是他得以避免置身其中，而成了一名幸运的旁观者。 　　西方远处忽然响起沉闷发炮声时，百武晴吉就察觉出了不对。“重炮，支那人的重炮！”他喃喃道，转头看向东方，再看看前方厮杀正酣的战场，眼睛里的忧虑又多了一丝。 　　“司令官阁下，要不要给宫本将军去电提醒？”他的副官上前问道。 　　百武摇摇头。宫本信能够成为东南亚皇军唯一成建制的装甲部队的师团长，自然非泛泛之辈，而且据他之前的通报，他们已经趟入了雷阵。“现在就看他们的推进速度了！”他低声说着，猛然抬头正面战场，对副官吼道：“民族独立军推进速度太慢了，你带人下去催促一下！告诉他们别想着逃跑，我这里已经架好了机枪！” 　　副官“哈伊”一声朝山下走了过去，途中，随着他做出手势，一些戴着宪兵袖章的鬼子纷纷跟上。 　　兴奋剂并不是万能的，而且，随着注射的次数增多，其效果也会变得越来越不明显。百武晴吉视野所及，已经看到有民族独立军士兵开始缓慢后退，他担心宫本信那里会出问题，自然越发重视对民族独立军的使用。 第3074章 天黑 　　“阁下，宫本将军的电报——”怕什么来什么，百武晴吉正担心宫本信那里会出问题，通讯参谋就将一份电报呈了上来。目睹了数以万发的炮弹向宫本师团所在方位砸过去的情景，再想到这一点时间，宫本师团根本不可能穿越雷区，百武晴吉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看了通讯参谋一眼，看到他脸色白削、眼神惶恐，心中低叹一声，百武晴吉打开了文件夹。 　　只看到“……我部遭到重创，几乎全军覆灭……”这两行字，百武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然后视界就变成了鲜艳的红色。一口鲜血从他嘴边溢出来，他强自镇定狠狠的吞下去，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过了足足分把钟左右，睁眼对一边变得更加惶恐不安的通讯参谋道：“给本部去电，就说支那人全军出动，南方方面军将会坚持到最后一人！” 　　有那么一刻，小泉敏一郎忽然坐不住了，他“噌”的一声站起来，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左脚一阵剧痛，差点就摔在了椅子上。双手撑住桌面，他用阴鸷的目光扫视了周围众人一眼，嘶哑着嗓子问：“宫本还没战报传回来吗？” 　　无名阵地东侧，在副官报告给南方方面军司令部的战报已经发出去，询问他要不要给本部发电之后，宫本信收回视线，漠然的看了副官一眼，摇了摇头。“一场噩梦啊！”他喃喃自语道，看向身后的那辆“敏”级。这辆幸运的“敏”级应该是附近几辆战车中保存得最好的，甚至车身还能看出原来的颜色。只不过落在宫本眼中，怎么看都觉得是巨大的讥讽。 　　前一刻还雄心勃勃、意义风发，下一秒就心灰若死、魂飞魄丧，这样的经历，用噩梦来形容真是太贴切了。而一旦考虑到因为已部突袭失利，南方方面军将再也无法抵御支那军的兵锋，而甘邦以东的军事工业基地也将面临覆顶之灾，宫本的心，就好像在寒风中被剖了出来一样，冷得几乎要停止跳动。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忽然，他失心疯一样的喊道，右手“唰”的一声就抽出了指挥刀。 　　“阁下！”副官一见立刻冲了上来，然后，他猛然看到白光一闪，全身的力气忽然从腹部流失出去，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看到宫本的指挥刀正捅在那里，他眼眸瞬间放大，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一声惨嚎，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我不够努力吗？我贪生怕死吗？我贪污军饷了吗……”宫本信咆哮道，眼睛瞪成铜铃，脸上棱角狰狞，双手持刀疯狂的挥舞着。 　　他身边的众鬼子惊恐的看着他用指挥刀将副官劈成了碎片，怪叫一声，或者转身拔腿就跑，或者钻进装甲车立刻驾车蹿了出去，在他们心中，一个声音在嘶吼着：“将军（司令官、师团长）疯了！”很快，众人就将宫本孤零零的扔在了那里。 　　宫本确实疯了，“来啊！来啊！懦弱的支那猪！决斗，我们决斗！”他口中继续大吼着，冲向了一棵已经被炮火炸得光秃秃的树干。 　　小泉敏一郎在收到百武晴吉的电报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不妙了，纵使如此，当他从电报中获悉宫本师团已经毁于中国重炮部队之手时，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愤愤的骂出一句：“宫本这个混蛋！” 　　作为东南亚日军旗下唯一一支师团建制的纯装甲部队，小泉对宫本师团寄予了多大的希望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出，更别提打造如此规模的一支纯装甲部队需要多大的投入了。要知道，在失去与本土的联系，又被中国军队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之后，东南亚日军所需要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力更生。这种情况下，从海军那里弄来大量的钢铁制造新型“敏”级战车，这其实已经是一次投资巨大的赌博了。 　　“敏”级坦克从设计到投产，全程都有小泉的参与，在小泉看来，该型坦克当然无法与支那的山魈相抗衡，可是论对东南亚地区的环境的适应性，却绝对要胜过当今任何一款支那坦克。 　　对于“敏”级坦克还有宫本师团，小泉是期待着他们能够帮助自己对支那军队进行反攻的。可是，“敏”级坦克还有宫本师团的首战，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居然都没能和支那坦克打个照面就全军覆灭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而令小泉更加不能接受的是，偏偏宫本师团全程都没有反抗的机会。 　　“支那人全军出动，难道说他们想要一役竟全功？阁下，无名阵地绝不容有失，我有个想法，是不是让北方方面军也全体出动，强取甘邦？我们现在还有兵力优势，如果能够拿下甘邦，那就可以切断支那军，将支那军纳入包围圈中！”井上成美说道。 　　小泉敏一郎阴沉着脸不置可否。如果宫本师团尚在，不管他们是否突进了无名阵地，遇到这种情况，井上的策略都值得一试。但是现在，在宫本师团全军覆灭，而大和魂挺身队损失泰半的情况下，小泉却不得不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即如果支那军放弃突围执意东进呢？纵然，新加坡以西地区还有东方方面军支援过来的几个师团，可是不能有效遏制支那军的坦克突击，他们能够抵挡得住吗？最可虑的是，新加坡一带乃是他们扎根东南亚的根基，即使他们能够打退支那军的进攻甚至全歼支那军，可要是将周边地区完全打烂的话，那他们未来怎么办？甘邦以东地区的军事工业基地，他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建设成如今这样。这一仗打完之后，欧阳云还会再给他两年的时间吗？ 　　诸多问题在他头脑中盘旋着，思考了足足十分钟，他问井上：“在澳洲建厂的事情，美国人回复了吗？” 　　井上成美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关心这件事，愕然摇头。 　　“抓紧时间和美国人联系，我希望尽早得到答复。另外，给江上去电，让他加快进攻速度，天黑之前，我必须得到支那南海舰队全军覆灭的确切消息！” 　　“哈伊！” 第3075章 何乐而不为 　　美国华盛顿，白宫，当外面的天空暗下来的时候，杜鲁门才站起来结束了这次耗时四个半小时的会议。会议的过程并不美妙，这从杜鲁门阴沉的脸上便能看出来——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舰队前任和现任司令皆为中国海军俘虏，对美国人而言，堪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最惨痛的失败。多达九艘的舰队航母加若干的主力舰艇或被击沉或被俘获，这对经济形势江河日下的美国而言固然是非常惨重的损失。但这还不至于让杜鲁门和他手下的部长们、将军们产生焦头烂额的感觉。让他们更不能接受的是这一次战事中人员的损失。用诺克斯的话来说，“航母、巡洋舰，我们的船坞中还多的是，只要需要就可以立刻武装起来。可是，兵员的问题怎么解决？我们总不能再从大西洋舰队中抽调人手吧？要知道，现在尼米兹的日子也不好过”。 　　今天已经不是杜鲁门政府第一次为第二次太平洋战争的失败擦屁股了，有所不同的是，因为“四国首脑”会议召开在即，为了能够在反华这件事上获取更多的话语权，所以杜鲁门狠下决心，会议召开前就定下了基调，即这次会议必须拿出一个可行的善后方案出来。 　　毫无疑问，单就政治水平而言，杜鲁门绝对是个中高手。所以，即使耗费巨大的第二次太平洋战争以失败收场，而且导致太平洋舰队第三次的全军被灭。但是，在他出色的运作下，人们似乎忘记了这场战争是美国主动挑起的，也忘记了追究谁才是导致这场失败的罪魁祸首，而将目光落到了其它地方。比如太平洋市场，比如中国政府强势介入南美局势…… 　　出色的舆论炒作，让美国人在中国问题上变得空前团结，也让杜鲁门避免了被弹劾的命运。但这些并不能改变美国在这一轮的世界大战中的尴尬地位。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想必杜鲁门一定会后悔当初与小泉敏一郎秘密缔约。不止一次，杜鲁门夜晚独处的时候曾经想过这样的问题。然而，因为意识到一旦在这件事上妥协将会给自己的政治生命带来不可测的恶劣影响，自己极有可能会成为“替罪羊”，所以除了坚持一条道走到黑，他已经别无选择。 　　决议还是出来了，不够绝非杜鲁门所要的那样。美国不同于中国，在美国虽然有总统有国务卿有国防部长，但是，真正决定国家政策的却是参议两院的那些“老爷”们。“老爷”们之所以愿意打仗，其中固然不乏充满爱国主义情操的，但是更多的还是着眼于利益，想要通过战争赚钱。所以，当战争开始变成赔钱货的时候，其中一些人就不愿意给他们的代言人好脸色了。 　　杜鲁门原本的想法，是准备向南美增兵，以争取俘虏部分中国军队好促成两国交换战俘将金为首的太平洋舰队被俘官兵交换回来的。然而，他这个想法才出口就被众人否决了。 　　相比第二次太平洋战争，发生在南美大陆还有大西洋上的战争其实更让美国人难堪。首先，被中国人欺负到家门口本来就是一种耻辱；其次，截止现在，美国已经先后四次增兵南美，大西洋舰队的舰艇几乎增加了一倍。可是除了将中国海军驱逐出了加勒比海，在南美大陆上，他们控制的地盘反而小了一半还多。 　　“老爷”们总是务实的。在他们想来，因为地域原因，即使中国政府真的有心插手南美事务，但毕竟有限。而美国想要重新夺取南美的控制权，却是十分便利的事情。所以，与其将大量的战争资源消耗在南美，不如投入东南亚。至少，也该先从日本人手中将菲律宾先接收过来再说。 　　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对于美国参议两院的“老爷”们而言，其实已经成了一次输不起的豪赌。要命的是，他们明明已经投入了海量的赌资，可是却还没能看到一点点收获。这个时候，追加投资，让部分投资先行变现已经成了他们最迫切的需求。 　　会议的进程脱离控制，增兵南美变成了增兵东南亚，作为总统，杜鲁门自然极不满意。不过他也清楚自己离不开参议两院的支持，所以固然气得在心中大骂那些资本家们鼠目寸光，他还是签发了一系列命令，决定再增派二十万军队进入东南亚作战。然后，一个人坐在总统办公桌前，他正在思忖如何和小泉敏一郎讨价还价，将菲律宾先接受过来以堵住那帮议员的嘴，多诺万走了进来。 　　“总统先生，东南亚来的急电，日本人又来催促在澳洲建厂的事情了！” 　　放在这次会议前，杜鲁门一定不会在这封电报上耗费太多的时间，但是现在，在觉得有求小泉敏一郎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应该认真的看看这份电报。接过来认真的看了看，然后皱起眉头说：“日本人并没有标明具体的守卫数目，这个必须弄清楚！办厂不是不可以，我们也可以卖给他们足够的钢铁，但是价格上还有待商榷。你知道的，参议两院的议员老爷们已经输红眼了，现在我们必须给他们一点甜头，哪怕是一点点，也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并没有忽视他们的利益！” 　　“我们的人汇报说日本人在无名之战中处于劣势，小泉敏一郎忽然来电催促建厂应该和此有关。如果只是提一点点价格的话，我认为不是问题。” 　　“菲律宾呢？你认为他们会将菲律宾交给我们吗？” 　　“啊！这个不太可能吧！总统先生，您为什么忽然想要菲律宾。难道说您真的认为这个时候增兵东南亚是好的选择？我们的陆军连日本人都打不赢，他们能打得赢中国人吗？” 　　“不是我有这个想法，而是那些议员老爷们。这些混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战场上的实际情况。” 　　“如果您坚持的话，如果我是小泉敏一郎，我想我会答应的。能多一支军队帮助自己打中国人，何乐而不为呢？” 第3076章 交锋 　　美国高层中绝不缺乏睿智之士，自然清楚这个时候最应该解决的是南美问题而不是增兵东南亚。只是有的时候，正确的思维未必就是最正确的做法。所以，史汀生，这个当今美国陆军的第一人才会说出那样的昏话。而杜鲁门等人也居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议员们是输急了眼，急着想要回本，杜鲁门呢？出于政治目的只能一错再错下去。而他们之所以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他们对战胜中国还抱有幻想。用一个名叫埃芬博格的参议员的话来说：“单独一个美国打不赢中国，加上日本也打不赢美国，但是再加上英国和苏俄呢？我们四个国家联合起来还打不赢中国吗？不，绝无这个可能！一个强大的中国并不符合美国的利益，美国的工农业产品需要广阔的市场，这个新兴市场只能在亚洲……” 　　美国人这一次的回电相当的快。当小泉敏一郎从井上成美口中获悉美国人已经同意了他们在澳洲建厂的要求，他先是松了一口气，觉得总算遇到了一件顺心的事情。然后，看到井上脸色不对，他问道：“美国人的要求很苛刻？” 　　“杜鲁门希望我们把菲律宾让给他们。” 　　“纳尼？！八格！美国佬欺人太甚！” 　　“阁下，对此我倒有不同的看法。” 　　“嗯？”小泉看着井上，眼睛眯了起来。 　　井上显然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这么说，他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说：“阁下，您觉得我们能打赢这一仗吗？” 　　小泉眉头皱了起来，隐隐的，他已经猜到了井上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当然希望我们能够打赢，可是照目前的情况看，这将会很难。其实，即使打输了也没关系，毕竟，我们还拥有战略纵深，还有足够的军队。但是，阁下您考虑过吗？一旦等支那人的太平洋舰队恢复过来加入这场角逐，届时我们该怎么办？届时，我想我们肯定无法独自抵御支那军的进攻。所以我觉得，如果美国人能够派重兵进入菲律宾的话，这对我们来说应该是好事。至少暂时是这样的！” 　　沉思良久，小泉敏一郎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地图，说：“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我听说美国人在南美战争中并不占优势，他们的大西洋舰队也被堵在加勒比海出不来，美国人就是有这个心，可是他们如何过来？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之后，美国人已经不可能走夏威夷这条路线了！” 　　“美国人在电报中有提到这个问题，他们说在不久后举行的四国首脑会议上与您详谈——” 　　“四国首脑会议，我原本是不想参加的。毕竟，现在我根本算不上是帝国的首脑。” 　　“阁下，我觉得您这个担心完全没有必要。我们都清楚本土的情况，如果没有您在东南亚维系局面，您觉得本土还能支撑多长时间？如果支那人全力进攻本土，我想本土已经沦陷了！所以，事实上您已经是帝国最后的希望。这个时候，您以帝国元首的身份出席四国首脑会议，我觉得天皇陛下肯定没有异议！” 　　“这件事再说吧，至少得在马兰之战分出胜负之后。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不是吗？” 　　“阁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架侦察机在水门号航母的飞行甲板上降落，五分钟后，当这架侦察机被牵引车拖到一边的机库前时，又一架侦察机腾空而起，向东南方向飞去。日本水门号航母舰队对中国南海舰队的侦察，从驶出雕门岛之后就开始了。尽管小泉敏一郎催得急，但是有前车之鉴放在那里，江上友渡还是决定采取稳打稳扎的战术，几乎每前进一点都会进行充分的侦察，生怕遭到中国潜艇的伏击。 　　“阁下，照这个速度，下午三点钟左右我们就能赶上支那舰队。支那舰队已经完全丧失了防空能力，舰炮也被摧毁得七七八八，日落之前，我们肯定可以全歼他们。”江上身边，参谋长横田少佐轻声道。 　　江上点了点头，同样轻声回应：“支那人还想带走他们的航母，这恰恰是我们的机会！呵呵——”南海舰队此时的行为确实有点傻，也确实值得江上轻笑两声，只不过，他的“呵呵”刚刚出口，就听见头顶上的瞭望兵疯了似的喊道：“敌袭，敌袭！支那潜艇！三点钟方向发现支那潜艇！距离，距离一百米！不，八百米！八百米！” 　　“八格！”江上立刻就吼了起来，低头望去，可不是么？就在左前方八百多米的地方，两艘潜艇正慢慢的浮上来，而在其舰桥完全露出水面的那一刻，潜艇前方的海面忽然出现几道波纹，他知道，那是支那潜艇开始发射鱼雷了。“射击！射击！”他嘶声喊道：“倒车，倒车！” 　　江上友渡还有水门号的执勤瞭望手眼睛都够尖，反应也够快，不过却还是慢了一步。 　　两艘潜艇之后，更多的潜艇现出身形，虽然它们中有的距离水门号航母的距离超过了五千米，似乎很远，但是，在双方相对而驰的情况下，这个距离却在飞快的缩短着。于是，等所有日军舰艇反应过来的时候，上面的鬼子面对的是水门号航母遭遇六艘中国潜艇群殴的场面。 　　对刘晓申而他麾下的二郎而言，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成功的伏击。不过，水门号航母舰队的鬼子战术水平并不低，也不缺乏战斗意志，所以虽然他们的伏击很成功，但是过程却是险境环生。 　　四道水痕肉眼可见的向水门号的左舷飞快的袭来，那是最先现身的两艘潜艇发射出去的鱼雷。眼看着它们距离水门号越来越近，看到这一幕的中国瞭望兵都忍不住要发出欢呼声了，忽然，一艘行驶在水门号左边的轻巡直接向水门号撞去。于是，在中国瞭望兵们张大嘴巴就要发出欢呼声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却是这艘轻巡用身体挡下了那四枚鱼雷。 　　“娘的！” 　　“他妈的！”同一时间，几艘潜艇上的瞭望兵异口同声的骂道。而在他们下面的指挥室内，通过潜望镜看到这一幕的中国潜艇艇长们，他们的眉头则紧紧的皱了起来。 　　由微见著！这一仗不好打啊！ 第3077章 碰撞 　　被动声呐中传出爆炸声，战斗终于开始了，而且，应该是已方发射的鱼雷击中敌舰才会出现的声响——刘晓申将听筒摘下来交给一边的声呐兵，然后看了看四周的麾下，沉声道：“打响主机准备上浮！兄弟们！南海舰队，万胜！” 　　之前守株待兔不成，刘晓申已经意识到了江上友渡并非易于之辈，所以在做出潜伏决定之后，为了避免提前暴露，他命令麾下潜艇将主动声呐还有潜望镜都收起来，只许动用被动声呐进行侦听。如此一来，固然保证了自身的隐蔽性，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问题，即先敌发现能力被大大削弱了。 　　战场上，潜艇上浮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过程。而似刘晓申他们完全放弃主动声呐和潜望镜这两种主动侦察手段的，上浮更堪称是一道鬼门关。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头顶上是不是正行驶着一艘敌军舰艇，又或者正有一艘敌舰的舰炮正对准着这里……截至目前，刘晓申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先后浮起来的潜艇都没有遭遇上述情况，而且距离目标不是太远。不过，随着战斗正式开打，随着日军开始主动反潜，对于还没有上浮的中国潜艇而言，危险系数就大大增加了。 　　水门号上，江上友渡眼看着帮水门号挡住四枚鱼雷的轻巡发生持续爆炸被直接断成两截向海地沉去，他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嘶声吼道：“执行第一套反潜作战方案！快！快！” 　　水门号航母舰队显然有备而来，随着江上友渡发出这道命令，本来还在杂乱无章的向水门号靠拢过来的众多驱逐舰立刻分散开来，以最快的速度组成了将近四个三三阵型。 　　三三阵型，这是江上友渡自己整出来的一种反潜作战阵型。其特点就是每九艘驱逐舰组成一个作战分队，其中每三艘驱逐舰又组成一个品字阵型。几个三三阵型一拼凑，就能够获得一个偌大的反潜作战半径。 　　小鬼子的反应快，刘晓申他们的反应也不慢。他所在的指挥艇耗时三分钟完成了主机从怠速到额定的转换，而在获得足够的动力之后，刘晓申立刻下令缓缓上浮，同时命令手下的鱼雷兵做好战斗准备。 　　相比自己麾下的兄弟，刘晓申他们的运气比较背。潜艇距离海面大概还有五米的距离，潜望镜中忽然出现一个庞然大物，刘晓申怔了一下立刻喊道：“倒车，倒车！”而他喊话未必，潜艇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潜艇里面多个地方传出挤压声，他知道他们中招了。 　　“撞到敌舰了！” 　　“头，怎么办？” 　　“下潜，快下潜，拉开距离！” 　　“不好了，艇艏漏水了！” 　　最担心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的指挥艇身上，刘晓申脑袋中“嗡”的一声，有那么一瞬，他觉得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他大声喊道：“不要慌，全速拉开距离，就是死，我们也要拉个垫背的。” 　　中国的潜艇，特别是后来的明级和宋级只有鱼雷这一种攻击武器，这一度是世界海军界的一个笑话。在美苏英日等国的潜艇专家们看来，中国人放弃舰炮，固然能够让潜艇的速度变得更快，但是却完全限制住了潜艇的作战功能。甚至于有美国的潜艇专家开玩笑说，如果中美两国的潜艇在远洋交锋，双方都没有补给基地的情况下，那么美国只要派出一定数量的陆军封锁在中国潜艇可能登陆的港口，就能够把中国人饿死在海上。 　　对于外国人对自家潜艇的这种“歧视”，欧阳云当然是冷笑以对，间或的骂一句：“一群土鳖！” 　　这件事上，欧阳云还真的冤枉那些潜艇专家了。时代的不同，需求的不同决定了，潜艇在出现之初装载舰炮，那还是十分实用的。就拿现在刘晓申的处境来说，如果他的艇上有一门舰炮的话，那么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的想要拉开距离，而只要避开上面日军舰艇的垂直位置直接上浮就可以了。有舰炮的帮助，他至少不必担心遭到敌舰上的短距离武器的攻击。而没有舰炮的话，哪怕只是一个持机枪的鬼子，那也可能给他们带来预料不到的损害。 　　刘晓申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击沉或者重伤水门号航母。唯有如此，才能帮助南海舰队逃过这次劫难。 　　从首先露面的两艘潜艇发出四枚鱼雷齐射水门号，到日军驱逐舰舰群完成三三阵型，短短一刻钟时间内，相继又有十余枚鱼雷射向了水门号。而令中国潜艇的艇长们感到不安的是，这十余枚鱼雷除了又击沉两艘帮助水门号挡弹的日军中小型舰艇，并没能给水门号造成哪怕一点点伤害。 　　水门号上，江上友渡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麾下护卫舰艇用躯体为水门号堵截支那鱼雷，这种看似蠢笨的行为却是最实用的针制支那潜艇狼群战术的有效手段。亲眼见证了两艘轻巡和一艘驱逐舰被击沉的全过程，江上友渡感觉自己的胸腔中正有一股火焰迅速蔓延全身。他心中默默念着那三艘舰艇的名字，咬牙切齿道：“……你们放心的去吧，我会让所有支那潜艇为你们殉葬的！” 　　“早山一郎，你们还等什么？开始吧！”他在话麦中猛然吼道，然后又朝身后的参谋长横田说道：“放飞所有的战机，绝不允许一艘支那潜艇逃出去！” 　　“哈伊！”横田大声的答，然后朝下面做出个手势。 　　一艘宋级潜艇的排水量才两千吨左右，相比水门号，那就是一条海豚对上一条蓝鲸。 　　没错，刘晓申他们头顶上的庞然大物正是日军的水门号航母。海豚和蓝鲸的碰撞，海豚差点没被撞碎，可是蓝鲸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水门号航母舰队中，首先察觉到刘晓申他们的存在的是一个名叫相村本业的大尉。相村本业作为一艘驱逐舰的舰长，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在水门号的右翼。隔着大概八百米左右的距离，他猛然发现水门号右舷的地方泛起一大圈的涟漪，心头立刻警惕起来。 　　刘晓申他们开始上浮了。在和庞然大物拉开大约五十米的距离后，因为探测到了深水炸弹爆炸的声响，刘晓申担心会错失良机，遂立刻命令上浮。 第3078章 拼命 　　“潜艇，支那潜艇！”相村本业大吼道。然后命令麾下的炮手：“朝那里开炮，炸沉它！”相村本业的反应不慢，不过刘晓申他们的下手更快——潜望镜才探出海面，水门号庞硕的舰身才出现在镜头中，几乎没经过大脑，刘晓申就下达了发射命令。随着他一声令下，两枚鱼雷轰隆隆的砸入海水中，随即全速向水门号右舷撞了过去。 　　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就是水门号早有准备也不可能逃得过，况且水门号根本毫无准备。在不少鬼子的惊呼声中，两枚鱼雷从海水中钻出，直接命中水门号右舷船体中间位置。“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水门号右舷船体登时被炸出两个大洞。 　　五十米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爆炸掀起的大浪影响到了刘晓申的指挥艇。艇身剧烈的起伏中，刘晓申双手死死抓住潜望镜旁边的扶手，眼睛中闪着一丝癫狂的光芒。“很好，正中目标！继续！”他大声喊道，而随着他的喊声，又有两枚鱼雷被投入大海…… 　　“炸沉它，炸沉它！”相村本业看到水柱下去之后，水门号的右舷船体出现两个大洞，整个人变得疯狂起来。连成一片的开炮声响起，数以百计的炸弹落在刘晓申指挥艇的附近，指挥艇的舰岛首先被撕成了碎片，然后舰体也遭到了程度不等的破坏。 　　艇体变得更加颠簸了，不过包括刘晓申在内，指挥艇里的中国海军官兵哪怕撞得头破血流，却没人发出惨叫甚至哪怕一声呻吟。 　　潜艇部队先行出动，目标就是日军的水门号航母。用潜艇打航母，徐凯已经用鲜活的战例证明这是完全可行的。也因为这个原因，刘晓申他们知道此行寄托了舰队上下多少希望。然而，他们进入泰国湾已经快一个月了，却连水门号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总座曾经用一艘航母就击沉了小鬼子的一艘航母，现在我们有这么多潜艇，如果还不能把水门号击沉，反而让其有机会去攻击我们的春秋号航母。兄弟们，那我们成什么了？我们是废物吗？不，绝不，哪怕拼光所有潜艇，我们也要将水门号航母送到海地喂鱼去！”这番话是刘晓申在潜伏前说的。而现在，他正在以生命为代价来兑现。 　　连续发射了七枚鱼雷，然后，刘晓申他们就随着艇体开裂的潜艇沉入了茫茫大海中。 　　在最后时刻，刘晓申确认水门号航母已经无法幸免之后，向手下的兄弟们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江上友渡近在咫尺的看到刘晓申的指挥艇时，心就凉了一半。虽然不明白支那人是如何躲过已方声呐的搜索的，但是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在刘晓申大喊“发射”的时候，江上友渡还抱有幻想，所以拼命的组织人手用舰载武器进行阻击，只希望能够将鱼雷拦截住。而随着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小鬼子知道水门号完了。而一旦想到水门号已经是东南亚皇军最后的一艘航母，他便悔恨得无以复加。 　　“炸沉它！炸沉它！”在水门号又被两枚鱼雷击中后，小鬼子双手死死的扶住栏杆，红着眼睛嘶声吼道。 　　春秋号航母上，徐凯此时已经做好了与春秋号航母同沉入海的准备。“奶奶的，老子够本了！”他手指南边茫茫海洋的尽头，对手下兄弟说道：“看到没有，就在那里，我曾经伏击过小鬼子的加贺号航母。呵呵，仅仅用两枚鱼雷就将加贺号弄沉了，放眼全军，这样的战绩也算得上辉煌了吧！都给我听好了，真到了那一刻，立刻乘救生艇离开！孙猴子，别东张西望的，听到没有！什么？陪我？哈哈，你小子也配！我是南海舰队的司令官，你算什么？真到那一刻，春秋号算是我们第一艘战陨的航母吧？哈哈！能陪春秋号一起沉入这南中国海，那也是一等一的荣耀呢……” 　　没有人不怕死，徐凯也一样。他这个时候变得如此啰嗦，应该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宣泄一下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吧。而在感到恐惧的时候依旧能做出殉舰的决定，这应该就是身为军人的特别之处了。 　　徐凯这边正在慷慨陈词，忽然一个通讯参谋屁颠屁颠的跑出来，大声喊道：“报告总座，好消息！潜艇部队来电，他们把水门号航母炸沉了！” 　　徐凯大喜：“水门号沉了？电报呢？拿来我看！” 　　徐凯等人喜出望外，小泉敏一郎那里自然就难过了。小泉接到报告，小鬼子当时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水门号航母作为东南亚日军剩下的唯一一艘航母，其存在的意义已经大过它本身所能起的作用。 　　井上成美赶紧扶住小泉，然后面色苍白的道：“水门号沉了？水门号沉了？” 　　小泉反应要比井上快，他立刻追问：“支那潜艇？” 　　得到通讯参谋肯定的回答，小泉仰头朝上，愤愤的骂道：“八格！江上这个混蛋，我不是提醒他小心支那人的潜艇了吗？” 　　“现在水门号航母舰队的指挥官是小野大佐，小野大佐询问，是不是继续进攻支那舰队——” 　　“这还要问吗？没了水门号，他们凭什么和支那舰队斗？”说完这句话，小泉狠狠一拳擂在桌子上，然后声气一下子降低好多，说：“让他们退回雕门岛吧！不，让他们转向甘邦近海前进，从那里攻击支那陆军！”说完，他闭上眼睛想了想，然后转头看着井上，说：“井上君，现在甘邦更不容有失了！” 　　井上点点头：“帝国重新崛起的希望就在甘邦，那里的所有军工厂还有船厂，都不容有失！” 　　“放弃无名阵地吗？” 　　“无名阵地已经守不住了，与其让百武君他们战死在那里，不如把他们撤回来。阁下，我们本来就缺少富有实战经验的军官，现在更不容有失了。另外，我觉得应该提前实施‘人才引进计划’了。” 　　“只有这样了！你代我传令吧！” 第3079章 无名之战 　　“人才引进计划”正是井上成美弄出来的。井上之所以弄出这么个计划，所为还是东南亚日军的发展问题。累年激战，东南亚日军纵然在面对美澳联军还有英军时连战连捷，但是在对上中国军队之后却是逢战必败。而经年累月频繁的战事，给东南亚日军带来的最大的损伤是——小泉敏一郎发家的根本，早先的南方方面军和武久号航母舰队已经出现大量失血的情况。及至现在，虽然通过种种手段从民族独立军中补充了相当多的新鲜血液，也通过种种手段让这些人自觉的以身为“大和人”为荣。然而，和失血的速度相比，补充的速度和量还是远远不足的。原本，“种子计划”倒是个不错的选项。如果真能够实现的话，无论是军力还是发展潜力，必然都有质的提升。然而，因为中国的介入，让“种子计划”变成了向中国输送人才的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得已的情况下，从小规模的吸收东南亚土著，现在，小泉和井上不得不考虑将大量的东南亚土著发展成“大和人”。 　　“人才引进计划”中还有一个条目，这也算是该计划最吸引小泉的地方，即从南美和欧洲引进人才，重点是引进那里的日裔移民。 　　巴西战争开打之初，因为巴西国内存在着大量日裔移民的原因，小泉敏一郎曾经有过下面的想法。即通过煽动那里的日裔巴西人，从而给南美局势注入日本影响。而如果该计划进行得顺利的话，小泉甚至幻想通过日裔巴西人控制南美局势。也正是出于这一想法，他将麾下大将佐佐木正太派去了巴西。 　　宫本师团被全歼，郑洞国没了后顾之忧，他立刻下令全军压上。如果说戴安澜率装甲部队出击的初衷只是为了帮助南海舰队减轻来自大和魂挺身队的压力的话，现在，在他们突破日本南方方面军用于封锁无名阵地的所有防线、主力部队已经开进战场的情况下，寻求全歼南方方面军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了。 　　这个时候，对于百武晴吉和南方方面军而言，最好的选择其实就是撤退，留下足够的实力以备后来的战事。只是，一者，在注射了兴奋剂的情况下，压上前线的部队未必就退得下来；二者，在郑洞国所部全军压上以后，战场态势已经变成了中国军队从东西两个方向夹击南方方面军，所以，即使百武晴吉没有给麾下重新集结起来的民族独立军全员注射兴奋剂，南方方面军想要撤回去也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一直以来，对于发明兴奋剂，小泉敏一郎都颇为沾沾自喜。认为正是这种“新型武器”的出现，才得以改变民族独立军战斗力低下的面貌。而现在，当他从百武晴吉那里获悉，因为部队全员注射兴奋剂的原因，已经撤不回来了。小鬼子总算是明白“自作你不可活”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部队既然撤不下来，但是军官们总不能让他们战死在那里。至于如此一来会造成百武晴吉失信于部下，这就不在小泉敏一郎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小泉阁下严令，您必须带领所有没有陷在战阵中的军官立刻撤退……”向百武晴吉传达这一命令的通讯参谋看着百武晴吉的脸色越来越黑，声音很自觉的就低了下去。 　　小泉的这道命令对于百武晴吉来说确实有打脸的效果。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战事打成这样，在百武晴吉自己看来，他早就没脸了。不过，因为觉得只要东方方面军的部队能够支援上来，他们就有将战事僵持在无名阵地一线的希望。而如此一来，支那军就不可能全力进攻甘邦以东的军事工业基地。所以，纵然知道遵守小泉的命令，撤退在所难免，他还是相当的不甘。 　　百武晴吉悄无声息的带着几十个军官，在三千余鬼子的护卫下带着南方方面军的军旗撤离了战场。对于身后忽然发生的这一变故，一线打了“鸡血”的小鬼子还有南洋二鬼子并不知情。他们红着眼睛，或抱着爆炸物或操着步枪，犹在向滚滚而来的中国战车集团发起反冲锋。而在戴安澜亲自指挥的钢铁洪流面前，他们这么做所起到的唯一效果，不过是让戴安澜、郑洞国还有孙立人他们手上的功勋变得更加厚重一些罢了。 　　无名之战至此画上一个句号，而这场历时将近一个月的战斗中，远征第三集团军用一场突袭战直接斩掉了东南亚日军的一只胳膊。 　　“无名之战的最后一天是没法看的，因为那根本不能称其为一场势均力敌的攻防战，而更像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战后据中国远征第三集团军统计得出的数据显示，是役，远征第三集团军一共伤亡六千余人，其中包括南海舰队的五百余人（考虑到无名之战最终决战是因为远征第三集团军想要帮助南海舰队吸引日军大和魂挺身队的特种攻击而发生的，所以南海舰队的遭袭战也应该算到无名之战最终决战当中）；而日军方面，则伤亡十五万余人，其中包括一万三千余日军。远征第三集团军以五万余人攻破了日军二十万军队把守的重重防线，且取得了完胜。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辉煌胜利，是战车集群用于正面强攻的经典战例……由此我们得出结论，兴奋剂诚然可以提高部队整体战力，但是如果使用时机不对，则可能会导致部队的伤亡率成倍增长……在面对中国陆军的时候，美国军队应该特别重视中国的装甲部队……”以上文字来自美国战略情报局的一份报告。 　　因为这份报告的出现，令杜鲁门为首的美国军政高层在决定高姿态插手东南亚战局时不免踌躇了几分。 　　同样的报告还曾出现在丘吉尔以及斯大林的面前。无名之战，再开打之初就已经引起了世界各国的广泛关注。而它以这样一个结果收场，显然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第3080章 大不列颠的野心 　　鉴于欧洲复杂的局势，特别是在希特勒被刺杀之后，德国的内战有让整个欧洲分化成两个阵营的趋势，丘吉尔一度以为这是英国一家坐大的绝对良机。所以，即使美国人开出那么优厚的条件，审时度势之后，丘吉尔还是决定将重心放在欧洲而不是亚洲。 　　“英国的根本在欧洲，如果不能在欧洲站稳脚跟，何来向开拓远东一说？而且，诸位先生不觉得现在的大不列颠太破败了吗？国家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进行重建，这个时候，再插手一场注定不可能短时间结束的战斗。如果万一战败的话，我们将如何在欧洲立足？” 　　丘吉尔是明智的。中国从一个半民主半封建国家历时11年将一个现代化军事强国从自己的国土上驱逐出去，其它且不论，至少这个国家的韧性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所以，哪怕美国和日本在明面上占据压倒性优势，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是在他想来，那也会是一场惨胜。 　　当然了，有分金的机会丘吉尔是不会放过的。日不落帝国虽然已经名不符实，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内里已经全是败絮，但至少明面上看来还有一副巨大的骨架。缅甸、马来半岛、东印度支那，这些可都代表着实打实的利益。如果杜鲁门还有小泉敏一郎愿意将缅甸还有马来半岛交给大不列颠，那么一定的牺牲似乎还是值得的…… 　　四国元首会议召开在即，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日军在买来半岛的争夺战中再次吃了大败仗，一个军团级别的部队直接被打到全军覆灭，丘吉尔愕然之余，开始重新审视英国的远东政策。 　　一个相应的内阁会议召开了，当丘吉尔抛出议题，立刻引出了殖民地大臣奥利弗·斯坦利的长篇大论：“不能再让中国人坐大了，那样的话，不仅缅甸独立势在难免，而且，印度肯定也会受到影响。那个顾恋云，她一手主导的巴基斯坦自治政权已经在运作了，听说已经有了自己的军队，这是不能容忍的。印度这颗女王皇冠上的一颗明珠，至少不能在我们手上丢掉，不是吗？” 　　作为殖民地大臣，斯坦利是对远东局势以及美苏日俄结盟最热衷的。在其位谋其政，斯坦利这么做显然是不希望自己的权力有出现针孔之虞。至于大不列颠将要为此付出什么，会不会影响到国家的欧洲政策，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四国元首会议需要讨论的问题，杜鲁门早早的就派发到了英国还有日本以及苏俄，其中的重点自然是共同出兵对抗中国的问题。所以这次内阁会议，丘吉尔特地让陆军大臣格里格将蒙哥马利元帅带来，就是希望能够听到专业人士的看法，好帮助自己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蝴蝶效应的影响，蒙哥马利并不似那个时空那样出名。毕竟，没等到他出手德国人就自己乱起来了，所以，纵然在欧洲战场上他指挥的反攻打得有声有色，不过因为对手今非昔比的原因，其成色自然也逊色不少。 　　被丘吉尔的目光扫到，蒙哥马利挺了挺胸脯，大声说：“日本人还有中国人，我都没有和他们打过仗，所以并不知道这两支军队的具体战力。不过，日本人既然能够在东南亚击败我们，而他们又总是败在中国人手上，理论上来说，帝国的军队可能会打不赢中国军队。所以我以为，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即使要参战，也应该在局势明朗化之后。‘无名之战’的报告我看了，看来中国军队中并不缺乏古德里安这样的战车指挥专家。我感到奇怪的是，马来半岛应该不是很适合战车集群作战才对，为什么日军反而会被中国军队摧枯拉朽般的重创呢？首相先生，对于能为帝国开疆拓土，作为军人，我会感到十分的光荣。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将对手的情况彻底弄清楚再说？毕竟，我们是在远离本土的亚洲作战，补给将会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蒙哥马利未言胜先言败，斯坦利听了很不舒服，问：“元帅，听您的意思，您并不支持这次结盟？” 　　“结盟并没有问题，但是出兵的话，我觉得应该慎重考虑。” 　　“首相先生，我们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讨论出兵与否的问题吧？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举手表决呢？” 　　丘吉尔举起雪茄抽了一口，眼睛慢慢眯起，忽然说：“美国战略情报局的多诺万局长有一个提议，他认为我们并没有必要独自出兵。欧洲绝大多数国家在亚洲都有自己的传统殖民地，可以预期的是，这一场旷世大战结束后，那些无主领地肯定要重新划分，他认为这是一个大不列颠成为欧洲领袖的机会。葡萄牙、荷兰、西班牙包括法国、德国，他们在亚洲都有利益，如果我们运作得好，组织一支规模庞大的欧洲远征军并不是问题——” 　　“法国？首相先生，法国不可能的吧，那个昂波斯的复国军已经推进到德国和波兰边境线上了，贝当现在已经急得嘴上起泡了！”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我不认为那个昂波斯还会记得那什么结盟协议！我可是听说，因为中国人的干涉，现在的印度支那联盟已经都在闹独立了。马来半岛打得那么激烈，中国人为什么不让民族独立解放军上前线？不就是为了给法国人找不痛快吗？” 　　“我觉得可以试试看。”一直没有说话的艾登忽然说道：“如果只出两三个师的军队，却能够拿回缅甸甚至大马，这交换还是非常值得的。如果还能让法国人重新将印度支那联盟控制在手中，那印度局势就稳如磐石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说服这些国家，让他们能够附从大不列颠出兵亚洲。” 第3081章 东南亚联合国军 　　美日缔约反华盟约之后，虽然军事上并未像小泉敏一郎所预料的那样给予中国重创，但是政治上却着着实实的将了中国一军。美日组建联合舰队发起第二次太平洋战争之前，美国国会即宣布退出联合国组织，并对外宣称因为中国有操控联合国打击异己国家之嫌疑，故拒绝承认联合国的合法性。 　　一场声势浩大的反纳粹战争拉近了美国和欧洲国家之间的距离，纵然很多欧洲国家因为德国内战以及自身问题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响应美国政府的这个决定。但是随着第二次太平洋战争开打，当越来越多的欧洲国家意识到自己必须在交战三方之间站队的时候，他们中绝大多数国家，特别是所谓的“美国传统盟友”还是走出了与联合国以及中国决裂的实质性的一步，即召回驻联合国大使，渐而否认联合国的合法性。 　　这件事，欧阳云虽然明面上摆出的是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实际上，作为他身边最亲密的人，比如潘媚人又或者陈佳瑶还有小敏，她们都曾听到欧阳云大骂那些欧洲国家。 　　欧洲国家在立场问题上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到美国一边，所谓的“传统盟友”其实只是个幌子，根本原因还在于他们在亚洲特别是东南亚或多或少都存在着殖民地或者其它方面的利益。所以，虽然日本强占东南亚固然令他们恼怒，同时，他们也不希望中国在亚洲一家独大。 　　正因为看到这一点，所以多诺万才敢给丘吉尔打包票，认定只要英国振臂高呼，那么必然就能够实现联军之计。 　　欧洲国家在当今世界，绝对属于排在第一阵列中的强者集群，他们既然全部否定联合国，那总部设在广州的联合国还真的就会失去代表性甚至合法性。 　　联合国的重要以及掌控联合国的重要性，联合政府当然有人能够看到。比如宋子文，又比如以及下野的陈诚。便是刚刚重新出山的何应钦，私下里他也不止一次的向欧阳云建议，认为应该加强联合国的作用和影响力——因为“这样做对国家有好处”。 　　欧阳云，不，联合政府是如何处置这件事的呢？欧阳云明面上不置可否，实际上却是动作连连。这其中，将原来出自东南亚的民族独立解放军整编成“东南亚联合国军”就是其一。而为了打响这面旗帜，不让它向那个时空一样成为一个笑话，欧阳云着实花了很大的精力。 　　美国人为什么在马来战场没有看到东南亚联合国军（民族独立解放军）？不是欧阳云将它用来恶心法国人了，而是欧阳云将他们集中到柬埔寨进行集中训练了。 　　英国人开始在欧洲广泛活动，想要再次拉起一支“八国联军”的时候，欧阳云终于想到了这支军队，并且前往柬埔寨，决定亲自检验一下这支军队的战力，以决定是否可以投入战场。 　　中南半岛因为中国的介入，这几年发生的变化堪称天翻地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中南半岛都应该是中国的东南屏障，所以，不管中南半岛上的国家同意与否，我们都必须将他们培养成我们最忠实的盟友。”这句话当然来自欧阳云。也因为这句话以及此后中国政府在中南半岛推行的政策，欧阳云一度遭到国内不少“民主人士”的质疑，认为在国内重建进行到最紧张的时候，联合政府却向中南半岛国家提供大量的援助，这是一种变相卖国行为。甚至有人断言，在不久的将来，中国就会遭到这些强大起来的邻国的反噬，而欧阳云也必然会因为这件事背负上“卖国者”的骂名。 　　事实果真如此吗？ 　　联合政府当前对中南半岛国家的援助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政治上的，即帮助那些寻求国家和民族独立的政党，帮助他们与战斗法国进行谈判或者做他们的靠山支持他们与英国政府进行“战斗”；另外一种则是物质上，即向这些国家提供大量的武器装备，并帮助他们培训军队，另外，还会无条件的帮助这些国家消化该国多余的工农业产品。 　　42年的河南大饥荒为什么没有像那个时空那样成为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其中，中南国家的贡献举足轻重。正因为欧阳云早早的让中南国家都变成了产粮大国，而且又早早的将学兵军淘汰的武器汰换给这些国家的民族独立解放军，所以当大饥荒到来的时候，联合政府才能够从中南半岛几万吨几万吨的拉回粮食。而且，联合政府帮助中南半岛国家训练军队也不是没福利的，不然的话，为什么越南、柬埔寨、老挝还有缅甸实际上已经属于独立国家了，他们的军队为什么还统一叫做东南亚联合国军呢？ 　　东南亚联合国军中，泰国皇家陆军以及日本民族解放军算是两个比较特别的单位。泰国皇家陆军特别之处在于他们每次操演都铁定团体垫底，偏偏，东南亚联合国军司令部还不会像对待其它国家的军队那样处罚他们。至于日本民族解放军，只要听听越南人、缅甸人背后称呼他们“中国人的狗腿子”就知道他们的特别之处在哪里了。是的，整个东南亚联合国军中，两个师单位的日本民族解放军是最狗腿的。而据越南国防军第一军的军长胡安明称，他曾不止一次的看到日本民族解放军第一军的军长冈村浩深更半夜端着一个大瓷碗往东南亚联合国军的司令部跑，只因为联合国军的总司令郭奎曾经在视察日本民族军的时候说过“你们营的海带汤做得不错”。 　　“不管怎么说冈村那家伙也是个军长呢，还有点身为军人的节操吗？”每次讲这件事的时候，胡安明必然以这句话结尾，而且说这句话的时候总会表现出一副极度藐视的神情。却忽然忘了，只因为郭奎在视察他们军营的时候曾经说过“你们的早操做得不错”，结果，他就将全军的早操时间增加了一倍。 第3082章 压力 　　柬埔寨，金边。一座三面丛林环绕的三层小楼前，六支部队呈方阵队形一字排开。而每个方阵前面则各竖着一面军旗，分别是“缅甸民族独立解放军”、“越南民族独立解放军”、“老挝缅甸独立解放军”、“老挝皇家陆军第一军”、“泰国皇家陆军第一军”、“日本民族解放军第一军”。没错，这六个方阵正是在等待欧阳云检阅的东南亚联合国军所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这次检阅后，这支部队就将开赴马来战场前线，成为受中国国防部控制的一支重要作战力量。 　　“首先我问个问题，还有听不懂汉话的吗？”郭奎身着联合国军上将军服，正举着一个喇叭在对所有人喊话。 　　“没有！”回答他的是响亮一致的汉话回复。 　　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郭奎大声说：“今天要来视察我们的是谁，我想不需要我过多解释了吧？诸位这段时间的努力，我和诸位将军都看在眼中，也颇为欣慰。不过，你们能不能上去战场？具不具备一支强军的素质？我们说了不算。好了，都拿出最佳的精神风貌来，来迎接我们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战友——欧阳云上将！” 　　掌声响起，在张梁的陪同下，一身戎装礼服的欧阳云从楼房内快步走了出来。 　　“报告长官，队伍集合完毕，请指示！”郭奎首先向他敬礼，并大声喊道。 　　“那就开始吧！”欧阳云回礼，然后大手一挥。 　　组建东南亚联合国军，并将之打造成一支可战之军，这并不是欧阳云的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最高统帅部的一个长久计划。欧阳云从来就不是一个善男信女，且，有过太多的历史经验借鉴，知道东南亚地区的稳定以及和谐对中国西南边防的重要性。所以，他才肯花大代价来训练出这么一支军队。 　　和中南半岛国家国内的民族独立解放军完全不同，被筛选进东南亚联合国军的这些民族独立解放军，不仅装备水平训练水平和国防军同一标准。且，文化课、思想品德课所占日常训练的比重，比之国防军要多出两倍的时时间。 　　郭奎刚被调到金边的时候，开始还颇有怨言，而随着他接触到完整的训练方案，随着最高统帅部派出一个高规格的军官教导团交给他指挥，他沉下心去，开始坚决执行最高统帅部的每一个命令。 　　东南亚联合国军的成军标准是每个士兵都能听得懂汉语并且能书写两千五百个基本汉字。相比繁重的体能、战术训练，这个科目反而是最难的。越南、缅甸……民族独立解放军的军长为什么不是有点名气的本国名将而是之前不为人知的无名小辈？原因就出在这个方面。因为迟迟无法通过汉语达标测试，这些国家原本带队进入东南亚联合国军司令部的最高指挥官一个个的被刷了下去，也等于拱手让出了这些军队的控制权。 　　胡安明、冈村浩为什么那么热衷拍郭奎的马屁，无它，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凭借军功发家的。他们最终能够成为本国联合国军的最高长官，所凭仗的不过是自己比其他人更快掌握了汉语言的说写能力而已。 　　中南半岛国家的军队中并不缺乏智者，自然能够看穿中国人的小把戏。不过，一者他们本身没有多少发言权；二者他们的国家想要实现独立确实离不开中国政府的支持。所以纵然他们知道中国政府搞这么一支军队根本目的是为了帮中国打仗，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顶多在背后骂几声“中国人狡诈蛮横”而已。 　　欧阳云要亲自过来看看东南亚联合国军，查勘这支军队是否形成战力固然是主要原因，但同时看看郭奎他们对这支军队的掌控力，这才是根本。 　　所以，在简单的阅兵式之后，他命郭奎将联合国军中团长以上的尽管召集起来，采取抓阄的方式找了其中十八个人分别进行谈话，以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可以为我所用”。 　　谈话的结果欧阳云还是比较满意的，十八个人里面，既有那种纯粹的军人，也有那种抱有投机思想的聪明人，而不管是哪一种人，对于“郭奎将军将带领他们为中南半岛和平而战”以及“坚决服从联合国的指令”都十分的认同。 　　结束谈话之后，欧阳云和郭奎共进下午茶。两个人坐在三楼，一边看着下面的联合国军的精锐和狼牙们切磋，一边轻声交谈着。 　　经过这么些年的历练，郭奎早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一门心思杀鬼子的大老粗。对于国家当前的境况，他非常的担心：“真没问题吗？我可是听说苏俄人也在蠢蠢欲动。如果只是美国和日本，我觉得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在家门口击败他们肯定没有问题。但是再加上苏俄，这仗有点难打啊！” 　　凭借二战让中国崛起甚至取代美国成为世界上的唯一超级大国，这其实是欧阳云一直追求的目标。不过照目前的发展趋势看却有玩大了的嫌疑。正如郭奎所说，以中国现在的实力，单独面对美日联盟还有一定的胜算，但是再加上苏俄甚至英国，中国是否能够坚持下去并取得最后的胜利，这还真是个未知数。 　　有的时候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对出现如今的局面，因为根本没想到摊子能够铺到这么大，欧阳云也会感到迷惑甚至迷茫。当然了，既然有机会控制马六甲海峡以及太平洋，又能够将远东收回来，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去是万万不可能的。至于这样一来会不会用力过猛超过当前中国的承受极限，乃至于出现功亏一篑甚至让国家陷入万劫不复的情况，不负责任的说，欧阳云目前还真没有想好。 　　个人心中的负面想法是不可能公诸于众的，毕竟现在自己是国家的旗帜，是支持国家朝这个方向发展下去的中流砥柱。对此，欧阳云还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 　　负面情绪不可以宣泄出去，出口的当然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怕什么？第二次太平洋战争刚开打的时候，没人预料到我们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吧？结果如何？再看看马来之战，又有谁会想到我们仅凭一个远征集团军就能够击败几十万的日军……” 第3083章 寒心 　　郭奎认真的想了想，应该是觉得欧阳云说的也有一定道理，遂点点头：“看来还是我杞人忧天了。也对，抗战之初我们的处境那么困难，我们都走出来了，现在我们的军队是世界上最大的，武器也是最先进的，不能取胜没有天理啊。” 　　郭奎情绪高涨，欧阳云反而担心他志得意满会犯骄兵之过，提醒道：“保持乐观的心态是对的，但是也不能盲目乐观。现在的局势虽然不可能坏过抗战之初，但是以国家现在的实力四面出击还是比较困难的。联合国军一切参照国防军的标准来进行建设，这是为了让这支军队能够保持竞争力。思想建设这东西太虚，他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要知道，真上去前线，这支部队能够回来三分之一都算是好的。如果牺牲超过了三分之一就不能用了，那国家这段时间的付出可就成笑话了！” 　　不愧是欧阳云的老弟兄，自然知道自家小长官担心什么。思想建设，这算是学兵军能够在乱世崛起的根本。而在应用到国防军之后，也已经证明了这确实是能够改变一支部队精神风貌最好的武器。因为在日常训练中，郭奎主抓的就是这个，所以一旦欧阳云提及这个问题，他喉咙口就不禁痒痒起来，一种不吹嘘两句对不起自己这么长时间付出的念头油然而生。咳嗽两声，组织了一下语言，郭奎说：“这个您放心，别的不敢说，这支部队的向心力，我绝对可以保证。这支部队的主力，无一例外来自穷苦人家，很多人之前的身份就是奴役。他们的战术思想也许还显得落后，但是精神境界。这样吧，您随便喊两个人过来问一下便知。” 　　联合国军为什么要将学习汉语列为文化课的重中之重？而那些中南半岛国家特别是前印度支那联邦国家的大兵又为何即使不眠不休也要学会说中国话学会写中国字？因为此事不仅关系到他们能否在联合国军中立足，更主要的关系到他们个人甚至家族的前途。 　　吸引各国优秀人才加入中国籍，这是欧阳云从学兵军成立起就一直在做的事情。而随着大量的犹太人还有法国人甚至白俄人获得联合政府颁发的绿卡，更有一些人成为中国军政部门的“高官”，联合政府的这一做法开始遭到国内“民主人士”的质疑。为了维系国内的安定团结，现在，联合政府已经重新修改了绿卡即外籍人士加入中国籍的管理办法。外国人加入中国籍的门槛抬高了，自然让中国绿卡变得更加金贵。甚至于在中央情报局的视线之外，黑市买卖中国绿卡的事情都出现了。这个时候，郭奎却在联合国军中宣布，宣称只要在联合国军中建立一定的功勋甚至服役一定的时间再数量掌握汉语就能有机会获得中国绿卡，成为中国公民，自然能够让联合国军中的那些中南半岛人趋之若鹜。 　　欧阳云最终并没有从士兵中抽取人来问话，因为他相信至少在这个时代，成为一个中国公民对中南半岛人还是有相当的吸引力的。 　　在金边呆了三天，亲自给几百个东南亚联合国军的官兵颁发了奖章之后，欧阳云带着自己的娘子护卫军前往泰国，参加了在那里举行的中盟成立大会。 　　地域以及民族还有宗教的问题，即使欧阳云对中南半岛这个天然粮仓有着相当的野心，他也知道想要完全侵占是不可能的。既然打定主意让中南半岛成为中国西南面的屏障，那么，在让这些国家保持相当的亲华势力的同时，让他们互相监督也是必要的。而中南半岛联盟的作用正在于此。 　　在曼谷呆了一个星期，和中南半岛各个国家的政府以及临时政府签订了一箩筐的友好互助协定后，欧阳云接见了星华义勇军和犹太军的代表。 　　无名之战的胜利，毫无疑问加快了远征军解放马来半岛的进度。与此密切相关的是，星华特别行政区的光复以及重建，也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星华义勇军的代表是现任司令官林江石，林江石显然对无名之战不让星华义勇军参加感到十分的不满。接见伊始，就向欧阳云抱怨，称顾祝同和孙立人歧视星华义勇军——“顾将军和孙将军不让星华义勇军上去前线，我知道这是他们对我们的爱护。可是，星华特别行政区是我们的故土，他们这么做让我和麾下的兄弟情何以堪？不管怎么说，我们星华义勇军也是经过国防军成军考核的，我们已经是联合政府旗下一支合格的军队。顾将军和孙将军这么做，分明是看不起我们星华义勇军！而且我觉得，如果我们不能参与光复星华特别行政区的战斗，这将不利于星华特别行政区以后的建设。无论什么东西，得到得太容易，后人就不会太珍惜。而如果我们现在是经过流血牺牲历经千辛万苦才光复的星华特别行政区，我想这利于我们以后对后辈的教育……” 　　马来之战打到无名之战，顾祝同和孙立人手上其实已经出现缺兵少将的情况，而他们依旧固执的只使用远征第三集团军以及后来国防部补充给他们的军队，不管他们表面上的借口是什么，显然都不足以应对来自星华义勇军和犹太独立军的诘难。 　　林江石还好，毕竟大家同文同种，不管发生什么问题都是内部矛盾。斯特恩那边，就不是一顿牢骚能够解决的了—— 　　“……正因为纵观了整个战事过程，所以我越发不能原谅顾将军和孙将军的行为！我们犹太独立军不管怎么说也是在国防部留有底档的中国军队，我们来到马来半岛那就是帮助国家打仗的。可是，顾将军和孙将军他们显然根本就不把我们当自己人！总司令，我坦白对您讲，现在犹太远征军的军心很不稳，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顾将军和孙将军，他们实在是让我们太寒心了……” 第3084章 永不需要靠岸的船 　　与刚来到中国时相比，犹太人的处境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本来没有什么，毕竟，当时犹太人在欧洲过的是命不保夕的日子。只是，因为中国正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与之相辅相成的是中国人的生活水平以及富裕程度正以火箭般的速度拔升。比较一下，犹太人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就不太满意了。 　　犹太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种族，特别是在做生意方面，而且。犹太人现在也是中国的一份子，那么，凭什么中国人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而犹太人只能原地踏足呢？有这个想法的犹太人应该大有人在，再加上在中国生活的犹太人已经超过了四百万，于是，矛盾就不可避免的产生了。 　　犹太人沦落到这一步，犹太复国组织难辞其咎。犹太复国组织总想着掌控这股庞大的力量，自然难免与联合政府产生矛盾。而因为实际控制中国籍犹太人的犹太商会又在这件事上没有个定性，更在前年莽撞的参与到中国高层政治斗争中，惹恼了欧阳云为首的联合政府高层。如此一来，联合政府不过在政策上做了一些调整，取消了相关犹太人才能独享的福利。登时，犹太人的日子就变得艰难起来。 　　斯特恩是明白人，联合政府没有制订一些倾向性的针对犹太人的政策，这在他看来已经是欧阳云看着犹太独立军面子上给予的优待了。只是，犹太人，特别是犹太商会中有他这个觉悟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为了让自己的族人真正能够享受到普通国民的待遇，斯特恩才会表现得如此好战，寄希望通过犹太独立军的流血牺牲，来为自己的族人换取福利。 　　斯特恩用心良苦，欧阳云自然知道。不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再加上远征第三集团军在国防军体系中本来就属于比较特别的一个，上上下下都是骄兵悍将。所以，纵然觉得顾祝同和孙立人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对，有严重的民族主义倾向。可是从长远角度考虑，他没有就这件事向他们发难的意思。 　　好在斯特恩还算知情识趣，来曼谷的目的也不是要他处置顾祝同以及孙立人。从军人的角度衡量，斯特恩还是比较纯粹的。他之所以诉苦，真正目的不过是为了获得战斗的权利而已。而在他看来，只要犹太独立军能够真正为中国的强大付出流血牺牲，那么，以欧阳云为首的联合政府高层就不可能漠视他们犹太人的存在。那么，纵然他将这三个师的部队完全交代在战场上，只要能让族人真正获得国家和中国人的认可，那也值了。 　　“总理大人，我们愿意为了中国去战斗，因为现在中国就是我们的祖国。我知道，商会的某些行为让您感到寒心，可是请您相信，这绝对不是我们所有旅居中国的犹太人的意思。不管商会做出何种决定，都请您相信，我们犹太独立军会始终坚定的站在您这一方，绝对不会受商会的要挟和控制而做出有损国家的事情！” 　　斯特恩最后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欧阳云知道自己如果不能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那么反而会真正寒了他的心。 　　“斯特恩一定以为不让他们上去一线是我的主意吧，也好，就当做对他们的一次考验好了。四国首脑会议召开在即，估计这次会议之后，苏俄还有英国人都可能真正加入战团——正是用人的时候，犹太独立军愿意为国家死战，其实正好帮了我们的忙啊……”这样想着，欧阳云说：“我不知道顾将军还有孙将军他们为什么那么做，也许是不想你们分薄他们的功勋吧。既然如此，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单独建制好了。斯特恩将军，有关犹太远征军的具体事务，等我回去以后，我会尽快的让总参谋部拿一个方案出来。斯特恩将军，从你们成军开始，我就没有把你们犹太独立军视作外人。有句话，我需要你回去以后告诉麾下的将士们——只要你们愿意留在中国，那么，国家就会一直视你们为国家的一份子；人民也会视犹太独立军为自己的子弟兵。这是我的承诺！” 　　“是！谢谢您总理大人！” 　　林江石和斯特恩来得急去得也快，而在送走他们以后，欧阳云迎来了两个女人，顾恋云和卢汉妮。 　　说起来，顾恋云虽然顶了“大夫人”的名头，实际上和欧阳云在一起的时间却是极短的，甚至都比不上白流苏。至于卢汉妮，欧阳云出于后世的观点，本来以为在中英交恶之后，这个英国女孩肯定会趁机疏远甚至离开自己。然而现在看来，他显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别累月甚至经年，身体上的陌生没有拉开三个人之间的距离，反而多了小别胜新婚的情趣。 　　顾恋云和卢汉妮都在卡拉奇海军军事基地，其中，顾恋云的事务比较繁忙，不仅要负责基地的日常工作，同时还要兼顾东南亚以及中东一带的情报收集工作。至于卢汉妮，从卡拉奇造船总公司的一个引进型技术人员，现在已经成长为副总工程师级别举足轻重的人物。 　　“我要一个孩子，我已经很老了，再不要孩子，我担心以后会生不出来。”见面后刚刚聊完工作上的事情，顾恋云就逮住机会在欧阳云耳边说道。 　　顾恋云现在其实正处于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阶段，不过，许是经历的事情太多的缘故，欧阳云从她的眼中却分明看到了沧桑这类本应老人或者历经千辛万苦的人才该有的内容。对顾恋云，欧阳云心头当然有满满的愧疚，所以，尽管觉得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还是笑着答应了她这个不是请求的请求。 　　相比已经对权欲没了多少兴趣一门心思只想着生儿育女的顾恋云，卢汉妮在造船事业上显然还存在着极大的野心。所以，即使在鸾颠凤倒的时候，她依旧不忘向欧阳云介绍自己正在设计的超级航母，并宣称如果小型核反应堆能够试验成功，那么她就可以交给欧阳云一艘永不需要靠岸的船。 第3085章 家事国事 　　细算起来，中国海军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新的航母服役了。若是在和平时代，这并不足为奇，但是正值四面楚歌，海上陆上硝烟滚滚的非常时期，这就有点不太正常了。经过大量实战的检验，航母早就坐实了它在现代海战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因此，陈策、陈师昌为首的中国海军人自然是希望航母越多越好。至于欧阳云，他本身就存在严重的航母情结，如果有可能的话，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唱反调。而现在真实的情况是，正因为他提出暂缓增加新的航母，所以，卢汉妮他们才显得无所事事，而有了时间来鼓捣所谓的超级航母。 　　欧阳云这么做自然是无奈之举。国防军四面出击，国内的重建工作，这些都需要海量的资金。虽说现在的中国工业和经济形势比之抗战之初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奈何国家的底子太薄，短时间也许没有问题，但是时间一长，后劲不足的弊病登时就暴露无遗。这也亏了中国的军事工业、医药工业还有电子工业走在了世界前列，中国出产的同类产品在性能上能够保持较大的技术优势。否则的话，如果单凭以前的底子，想必联合政府都快维系不下去了。 　　如果说学兵军年代，中国人对所谓的技术领先还没有概念的话，现在，在上上下下都尝到技术领先带来的便利以及福利之后，即使是那些非专业却有喜欢指手画脚的所谓民主人士，也自觉的选择在这件事上闭嘴。 　　赖于这种良好的大环境，联合政府持续加大在科技上的投入自然也就不会招致闲言蜚语。相比后世，因为有掌上电脑提供太多的捷径，侯德榜为首的学兵研发所人又异常的刻苦，于是，在美国人还有苏俄人还有德国人还在为解开超级炸弹的核心秘密努力奋战的时候，中国相关科研部门已经在从事核反应堆小型化和民用化的研究了。 　　文化的原因，“核反应堆”现在有个很响亮的中国名字，叫做“超级电池”。“超级电池”被研制出来，开始为研究基地以及周边地区源源不断的提供电力，很自然的，欧阳云提出了微型化以及应用于军事领域的可能。而侯德榜他们也不过花了九个月左右的时间，当今世界上最小型的一个“超级电池”就被研制出来了。这个“超级电池”其实还有点庞大，足足有三间两层小楼那么大。如此庞大的体积，用于军事领域也就航母或者战列舰这类天生的巨无霸可以容纳了。本来，卢汉妮还未超级航母的动力问题感到为难，从顾恋云那里获悉这个最高机密，她当时就兴奋不已，认为这简直就是为超级航母量身打造的。 　　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对于日本人鼓捣出大和号那样的巨无霸战舰，纵然欧阳云表面上永远是嗤之以鼻的态度，实际上，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超级航母的好处毋庸多说，单单载机量的成倍增加，就已经能够让他在同等级的对抗中处于领先地位。另外，巡航周期的延长等等，那都是航母参数中至关重要的项目。 　　在重庆的时候太忙，虽然知道超级航母的计划，但是却没时间给予过多关注。现在倒是个机会，当下难免好奇，问：“既然是超级航母，那排水量究竟多少？” 　　“满载的话，十一万吨！” 　　“十一万吨？材料没有问题吗？而且，动力系统方面，我们的有色金属工艺已经能够生产那么庞大的螺旋桨了吗？” 　　穿越者的特点在于什么都懂一些，但是又什么都不精。不过对于卢汉妮这种专家来说，自己身上的男人能够和自己在自家的专业领域有共同语言，这已经算是惊喜了。 　　“当然没有问题，巨型铣床还有吊车我们已经在制造了，相信最迟明年三月份就能够建成。” 　　“十一万吨的话，额定载机量多少架？” 　　“我们的设计目标是一百五十架金雕。” 　　“一百五十架金雕？！” 　　“是的，当然这是理论上的数据。不过最差的情况也应该能够容纳一百四十架。不能再少了，再少就不存在超级航母一说了！” 　　中国当前的航母，最大级别的黄帝号如果全部装载金雕的话，也不过能搭载五十到六十架，超级航母最少能够搭载一百四十架，也就是说，一艘超级航母抵得上两艘黄帝号啊——一念及此，欧阳云忽然变得异常亢奋起来。 　　“卢汉妮，我要好好的褒奖你，说吧，你要什么！”欧阳云喘着粗气道。 　　欧阳云一亢奋，卢汉妮的脸上登时红潮迭现，偏偏，隔壁就住着顾恋云，所以她还不能忘形：“我，我需要一个承诺！” 　　“什么？” 　　“大，大不列颠毕，毕竟是我的故国，我，我的父母兄弟都，都在那里——” 　　“知道了，放心吧，我们绝没有插手欧洲事务的能力，如果，如果可能，我们其实更愿意与英国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至于你的家，家人，我很欢迎他们来，来中国！” 　　如果可以，欧阳云其实很想和顾恋云还有卢汉妮多呆两天，好好的补偿一下她们。不过，作为国家总理以及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多少自由。所以，次日，他就在重庆一连串的电报催促下不得不乘坐飞机离开前往广州。 　　美国人铁了心要弄出个反华联盟出来，欧阳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虽说因为美国以及绝大多数欧洲国家的退出，让联合国的光环褪色不少。然而，在中国尚不具备绝对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好事呢？毕竟，相对于美国以及欧洲的那些传统强国，类似中南半岛国家还有南美国家，他们要通情达理得多，似乎也更愿意向中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欧阳云有理由相信，联合政府以及以后的中国政府，在国际事务上的话语权铁定能得到极大的增强。 第3086章 李梅 　　准确的说，广东还有广州绝对算不上是学兵军的发祥地，但是广东人自己显然不会这么认为。所以，欧阳云每次回到广州，都必然会受到最隆重的欢迎，哪怕他三令五申都不行。 　　“小长官回来了！” 　　“知道吗，总司令回广州了！” 　　……在两个便衣的看护下，李梅缓缓的行走在广州接头，当他终于明白无数人口中的“小长官”和“总司令”是什么意思，代表着谁的时候，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轻轻的吁出一口气。 　　李梅并不是第一次来到中国，而从珠江码头上岸以后，所见所闻却让他几疑到了哪个欧洲国家。中国什么时候小镇上都是高楼大厦了？还有汽车。知道中国人自己能生产汽车，可是这才几年功夫，难道说一般中国人都有了购买小汽车的能力了吗……一路走一路惊诧，原本，还以为这是中国人故意整出来威吓自己的。可是，等一路从珠江口进入广州城，在城里看到了数量更多的汽车，楼层更高的大厦，李梅已经生不起多余想法了。 　　虽然这一次吃了败仗，但是李梅并不觉得有多么丢人，甚至，在刚见到陈策和白崇禧的时候，他还有心情指着黄帝号对两位中国将军说：“这是我们国家送给中国的航母，你们用美国的航母击败了我们！” 　　关岛海战的失败，对李梅的打击其实是巨大的。即使非海军出身，李梅也认为，相比美国太平洋舰队，成军不足五年的中国太平洋舰队其实只是个孩子。甚至，他还有这样的想法，即，中国人给自己第一个远洋舰队起这么个名字，根本就是学的美国。 　　“一支强大的远洋海军是需要底蕴的，或许，中国人因为先进武器的原因，可以在短时间内具备和我们抗衡的能力，但是只要这个仗持续打下去，最终失败的必然是中国人——”这话是金说的。李梅一度深以为然，并将之推广到陆军上，认为中美两国的陆军也会是这种格局。他甚至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今天听了金将军的一番话，觉得十分有道理。打仗，归根结底比的是两国的综合国力，而在这一点上，我不认为以前一贫如洗，这几年国力才有所提升的中国会是美国的对手。美国一个太平洋舰队打没了马上就能够再组建一支，中国有这个能力吗……”距离他写下这段文字的时间并不长，然后，就在中国的土地上，他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李梅没有立刻崩溃，已经可以称得上心理素质过硬了。 　　欧阳云要会会李梅其实纯粹是穿越者的恶趣味在作祟。至于为什么不是金而是李梅，盖因为在那个时空的历史上，李梅对中国抗战曾经提供过一些帮助。 　　美国政府通过瑞士等所谓的中立国，已经在试探让中国政府释放美太平洋舰队战俘的可能性。对此，欧阳云接到报告的第一反应是笑得十分诡异（张梁言）。作为联合国当下实际上的主持国，联合政府当然要在战俘问题上表现得豁达一些。所以，李梅和金为首的美国战俘到目前为止非但没有遭受虐待，反而被照顾得很好。联合政府的这种做法，显然被美国人误解了，于是，美国人顺台阶就上，居然妄想将这些战俘要回去。 　　此时不同抗战之初，中国既然崛起为世界性强国，战场纪律什么的当然不可以继续存在。但是要联合政府贴钱帮美国政府养这些美国大兵，很显然，美国人高估了欧阳云为首的中国军政高层的善良。 　　不进行非人道主义虐待，这一点当然是可以肯定的。不过，既然是敌人，自然不可能有白吃白喝的理由。欧阳云原本的想法，是等待战后再和美国政府老账旧账一起算的。而现在，发现美国人居然将中国人的善良当成了畏惧，他可就相当不爽了。 　　和南美国家驻联合国代表的会面非常顺利。天大地大，只要有人，那么拳头大才是真理。南美远征军在南美叱咤，早就让南美人见识到了中国人的拳头是多么的坚硬。这个时候，再有药品等等有价无市的东西做陪衬，登时，中国政府的形象一下子就变得高大起来。 　　和南美人的会面十分美好，这让欧阳云在见到李梅的时候，脸上的线条便柔和了几分。对于李梅，欧阳云还是十分好奇的，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让人将会面场所放在了一座茶楼中，而不是办公室里。 　　广州的城市建设速度其实算不上快，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财力不够，而是欧阳云不希望将来再走回头路，所以，广州旧城改造和新城建设都严格按照一份百年发展规划走，早早的就对后世普遍出现的城市问题进行了预防。比如现在，欧阳云和李梅饮茶的茶楼前，就正在建设一条地下水通道。 　　因为这个地下水通道的直径整整有五米，所以，李梅第一眼看到，还以为那些工人正在修建什么国防设施。 　　两人乍见面，如果不是有人专门介绍，李梅是断然想不到面前的青年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欧阳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时候出了问题，欧阳云的年龄早就过了三十，但是现在看上去却还和当初刚出现在燕京大学外的时候差不多。 　　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短暂的惊讶之后，李梅的面容便平静下来。 　　“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身份见面，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美国会是中国最忠诚的盟友。”第二句话，欧阳云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对欧阳云这种说法，李梅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回答得很从容：“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国家需要我们这么做，那么我们除了严格执行，就没有其它选择。从个人角度，对于贵国为敌，我也感到非常遗憾。不过，既然贵国不愿意将关岛等曾经属于美国的领土归还给我们，我想，即使不是现在，将来，我们依旧难免反目成仇！” 第3087章 带话 　　欧阳云哈哈一笑，说：“从军人的角度，我很赞成您的话。但是，从一个国家总理的角度，我觉得您是在狡辩！” 　　欧阳云想要见李梅当然不可能单纯只为了满足个人的好奇心。正如他所说，从军人的角度，既然美国已经铁了心要和中国作对，那么除了在战场上彻底击败美国，做其它任何事情包括悲伤叹气那都是职业以外的事情。不过作为国家总理，哪怕他心中对美国是极度厌恶的，也存在着想要将美国彻底击垮的念头，可是他首先考虑的却是这么做是否符合国家利益，会不会给国家带来麻烦。 　　军人和政治家都需要理性思考问题，不过职业的不同，前者只需要在战场上保持足够的清醒就够了，但是后者却必须在任何时候都保持足够的理智。毕竟，社会地位的不同，所承担的社会期望值不同，对他们自身素养的要求也会不一样。根据孔令仪以及其他特工从美国发回的密电，欧阳云知道当前美国社会并不像美国报纸宣传的那样所谓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杜鲁门的总统之位也坐得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的安稳。 　　不管李梅是怎样的一个人，只要美国国内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那么，这次会面就能够成为一枚种子，迟早总会有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日本政府还有曾经的德国政府，他们发起的战争是反人类的，你我都知道，如果最终是这两个国家获胜，带给人世间的将会是什么。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人类正义，美中两国结为联盟，这既是大势所趋也是全世界人类的需要。眼看着日本军国主义覆灭在即，贵国政府却选择抛弃她忠诚的盟友而与敌人结盟，李梅将军，这是一个负责任的国家和政府会做的事情吗？我始终坚定不渝的相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所以，这一场新的旷世大战，不管过程如何，但是最终获胜的必然是我们！我想这也是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的诉求！” 　　欧阳云大道理一套一套的，饶是李梅早早的就决定对欧阳云的所有言语都视若耳旁风，心中还是不免产生了一些感慨。第二次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如果说他还野心大于理智，觉得与日本结盟联合遏制中国虽然道德上说不过去，但是却能够给美国带来实打实的利益的话，现在，经历过毫无胜利希望的失败之后，预感到这也许会成为美国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很自然的，悔恨的情绪就出现在他的心头。 　　欧阳云见李梅并不接话，只是不时旁顾前面正在施工的工人，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问：“李梅将军，怎么？您对城市建设感兴趣？” 　　“城市建设，不是国防工事吗？”李梅眼睛眨巴了两下，问。 　　他的社会的一个转折点，与中国知道其中虚假的成分世界和平的需要。 　　都是他就彻底打到他服降为止他根本没有闲心去操心国家大事，自然也就不会考虑和美国不会考虑。 　　见李梅老是看工人工作，欧阳云问：“对哇感兴趣？” 　　“难道不是国防工事？” 　　“哈哈，战争时代当然可以用来做防空洞，但是它最主要的功能却是为这个城市排污去垢。这其实只是广州的一条主干路小水道而已！” 　　“下水道？欧将军——” 　　“我的姓是欧阳，而不是欧！”欧阳云笑眯眯的道。 　　李梅老脸稍稍一红，改口道：“欧阳将军，直径五米的下水道，您不觉得这存在浪费的嫌疑吗？中国虽然快速的富裕起来，但似乎也没能达到这个程度吧？” 　　欧阳云摇头：“就知道你不信，但是这就是广州的一条主干路下水道。之所以要挖这么大，盖因为，我们的工程师设计的时候，认为它最少应该发挥百年以上的作用！” 　　“百年？”李梅嘴角一翘露出讥讽之意：“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争就可以毁掉，欧阳将军，我为什么觉得像是个笑话！” 　　“笑话？”欧阳云的嘴角也翘了起来，有点趾高气昂的说道：“李梅将军，说句您不爱听的，广州，现在还有谁能打进来？你们还是日本人？对了，似乎还有英国和苏俄！你们的太平洋舰队连我们第三岛链都突破不了，还想威胁广州？李梅将军，我知道，作为一个军人，自信是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之一。但是我想提醒您的是，自信过了头，那就是自大了。而有史以来，自大之辈可有过好下场？当然，如果您觉得不服气的话，您回去以后可以再试试，不过我敢肯定，你们就是能够再武装起一支太平洋舰队，你们依旧会在第三岛链被我们打到全军覆灭！”欧阳云轻蔑的话语显然激怒了李梅，他横眉冷目的瞪着欧阳云，喝道：“欧阳将军！”然后，他想起什么，语声稍降，问：“回去以后，难道说您，您肯放我们回去？” 　　“你们的政府已经通过中立国向我们递话了，希望我们能够将你们这些俘虏全部放回去。李梅将军，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在贵我两国战争还没结束的情况下，您会怎么做？” 　　李梅脸上的棱角立刻就潮水般退了下去。推己及人，如果他站在欧阳云的立场，自然不可能将他们放回去。 　　“全部放回去不可能，但是单独将您放回去，我觉得并不是不可以！” 　　李梅一愣，然后使劲摇头，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是继续留下来当俘虏算了！” 　　欧阳云哈哈大笑：“不，这可轮不到您做主。哎，谁叫我看您比较顺眼呢？反正要放一个人回去向杜鲁门传话，就您好了！李梅将军，您回去以后告诉杜鲁门总统，就说，即使美国政府对不起我们在先，但是我们中国人民是最念旧情的，所以，我们依旧希望能够和美国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当然，如果杜鲁门总统不顾我们的好意执意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对不起，我们会用比对付日本人更凶残的办法来对付美国人！我们中国人，最厌恶背叛！” 第3088章 四国元首会议 　　穿越者的恶趣味让李梅有了亲眼见证中国奇迹的机会，这是他的大幸运也是他的大不幸。杜鲁门之所以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五万战俘而与曾经的敌对国达成秘密协议并结成反华联盟，其它原因且不论，很关键的一点是，尽管中国在这场旷世大战中出尽了风头，但是上至杜鲁门下至一个美国农夫，他们都认为中国能够取得这样的胜利并不是中国人有多么厉害，而是因为有美国站在中国身后。中国人能够打赢日本，关键原因是得到了美国的援助。 　　“看看中国人的航母，有几艘不是我们美国的？再看看他们的战机还有坦克，哪个上面没有美国的影子？要不然，为什么他们的飞机和坦克和我们的那么相像……”政治家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生物。美国最先进的战机还有坦克，明明是山寨的中国的金雕和山魈，可是为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和野心，美国高层就敢信口雌黄，正话反说。于是，在美国人看来，他们将生产最新式战机和坦克的工厂设在澳洲就成了支援中国抗战最无私的举措。而中国军队现在使用的最新式的战机还有坦克，都是美国政府支援的。 　　这也是关岛海战结束后，不少美国大兵感到万分费解的原因。即，中国人的航母还有战机明明和他们驾驭的一样，都是美国制造的，可是为何最终战败的反而是他们呢？难道说国家当初为了支援中国，把最好的都给了中国，而将次品留给了自己？ 　　当然，这样幼稚的想法，李梅是断然不会有的。但是，对于中国固执的看法，他和其他美国人却没有什么不同——中国是贫穷落后的，中国人是愚昧无知不开化的……正因为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看法，所以，当李梅猛然发现中国绝非他想象中的那样贫穷落后，渐而联想到和中国作对似乎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可想而知，这会给他带去怎样的心灵冲击。 　　李梅一共在广州呆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的时候，他乘坐一架金雕飞往曼谷，然后在曼谷被交给了美国驻泰国的总领馆。 　　李梅在广州闲逛的时候，新加坡，小泉敏一郎正面临着一次痛苦的抉择。马兰之战最终在无名阵地分出胜负，在付出将近二十万伤亡的情况下，日军的中部防线被突破，这意味着，小泉煞费苦心打造出来的甘邦军事工业基地至此完全向中国远征第三集团军打开了大门，已经失去了坚守的价值。其实早在甘邦之战打响的时候，小泉就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准备。然而，因为甘邦军事工业基地对于东南亚日军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不管自己之前做好了怎样的心理准备，当真正面对这一刻的时候，他还是赶到了难以承受之痛。 　　日军伤亡惨重，远征第三集团军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两个绞肉场的战斗，让远征第三集团军的伤亡超过了四成。再加上来自国内的后勤补给并没有跟上，所以，虽然知道接下来是攻占甘邦以东日军军事工业基地的绝佳时机，顾祝同和孙立人依旧选择了整合部队而不是立刻发起攻势。 　　远征第三集团军的休整，让小泉敏一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不过，因为知道放弃甘邦军事工业基地已经势在必行，这反而倍添了他的痛苦。 　　“钢铁厂、飞机厂、坦克厂、船厂都是大型设备，制空权又在支那人手中，除了炸毁根本没有其它选择。好在工人都及时的撤出来了，这样的话，如果有设备，我们还能重起炉灶。当然，这需要美国人的支持。阁下，我以为您当下最应该考虑的是‘四国元首会议’。这个时候，我们更加需要美英苏帮助我们拖住支那人！”主帅痛苦不堪，“狗头军师”井上成美也不好过。不过，因为知道这个时候小泉只会听得进自己的话，所以他还是强大精神，帮小泉分析利弊。 　　如果有一丝可能，小泉都会考虑以军事手段对抗。只是，在水门号航母被击沉之后，他一旦想到将来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来自陆上的威胁，还有海上的。他的心境就不由自主的沉入海底，不敢再存一丝一毫的侥幸。 　　“看来只能将菲律宾交给美国人了，这样做虽然会让我们实力大损，但是却能够将美国人彻底拉进来。八格，我就不信了，我们和美国拿出全力还打不赢支那人！” 　　“如果美国愿意帮我们在新几内亚或者是澳洲建厂，我觉得这个交易非常划算！” 　　“那就这么决定吧！” 　　“中国人取得了胜利？”克里姆林宫，斯大林一边签发着文件，一边问一边的华西列夫斯基。 　　“是的。” 　　“我听说中国人的兵力只及日本人的五分之一，是这样吗？”停下手上的工作，斯大林问。 　　“总兵力比是这样，不过，日军中的南洋土著部队占很大的比例。您知道的，所谓的南洋土著部队根本就没有多少战力！” 　　“中国的战损比是多少？” 　　“他们说是两成，但是据我分析，最少在四成。日本人发明了一种药剂，能够在一定时间内让人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这一仗，中国人赢得并不轻松。” 　　“是兴奋剂吧？这个我听说过，哈，日本人看来也是被逼疯了，居然会想出这种缺德办法。华西列夫斯基，这就是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最大的不同之处。在我们苏俄，是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因为我们的红军战士是所有国家里面最英勇善战的！” 　　“这是肯定的。” 　　“本来还指望看中国人笑话的，却没想到日本人如此不中用。既然如此，那这一次会议，我可得好好的敲美国人还有日本人一笔才行。对了，还有英国。哼，中国人以为我们怕了他们，殊不知我们只是没做好准备而已！嗯，是到了让世界重新认识我们的时候了！” 第3089章 远东 　　之前的政治讹诈还有后来的试探，在外人看来这也许只是苏俄人胆气不足不敢开战的表现，真实情况却非如此。不同于那个时空，德国的入侵在莫斯科就止步不前，苏俄的军工重镇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个时空，苏俄的军工重镇以及主要的工业城市皆遭到了很大的破坏。所以，纵然斯大林从德国撤军之后就开始打收复远东的主意，然而因为军备不足的原因，他却只能苦苦的选择忍耐。苏俄工业实力和军事力量的复苏速度堪称奇迹，这就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好处，政府可以很轻易的就集合全国的力量来办一件事。再加上本来底子就厚，所以一旦加大投入并调配足够的人手，速度自然一下子就上来了。 　　如果没有美日秘密结盟这件事，斯大林原本的计划是先对远东地区进行渗透，并通过其它手段除掉白俄为政府这个不利因素，然后在忍耐五到十年，静等时机。而现在，随着美国和日本在太平洋和东南亚一带与中国大打出手，中国政府有疲于奔命之嫌，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 　　四国元首会议召开在即，重庆，欧阳云看着木剑蝶送过来的情报，很有出动狼牙前往新德里将四国元首一网打尽的冲动。 　　自从整风运动之后，木剑蝶还有常根都“老实”了许多，国家要发展，法律法规的健全将是必然的。这也是保证国家长治久安必不可少的基本措施。木、常二人这段时间都非常尽职，欧阳云对待他们的脸色自然也就好了许多。应该是感觉到了这种善意，木剑蝶在欧阳云面前便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此时，他正在向欧阳云提议，在他看来，这一次的机会实在是太好了——“美国人也太目中无人了，新德里距离卡拉奇才一千千米，这点距离，白鳍豚就能够完成巡航。以我的估计，不需要太多，只要一个大队的狼牙就能完成这件事！如果同时刺杀四国首脑有点不好收场，也可以派出战机拦截小泉敏一郎还有斯大林。他们要前往新德里，只能飞过去……” 　　“不行，这个先例还不能开。不过，小日本不止一次用暗杀手段对付我，所以小泉敏一郎那里，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木剑蝶这一次提供的情报很多，欧阳云继续往下看，看到有关苏俄战备方面的，他摸了摸鼻子说：“苏25、T36，这些参数精准吗？” 　　木剑蝶点头，以一种沉痛的语气说：“绝对准确，为了这些数字，我们在苏俄的据点废掉了三个。那可是我们好不容易策反的，哎，可惜了！” 　　苏25是苏俄人自己整出来的喷气式战机，有关苏25的性能参数，除了速度比金雕要逊色一些，不能搭载空对空格斗导弹之外，其它数据都不比金雕差。 　　T36则是苏俄人研制出来的最新型重型坦克，这种坦克几乎就是山魈的克隆版。而让欧阳云眉头紧锁的是，这块坦克的许多参数居然要领先于山魈，这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看来必须给张自忠去电提醒了，苏俄人很有可能要玩真的！娘的，苏俄人的复苏速度也太快了。我记得德国刚刚撤军的时候，他们的坦克厂还有飞机厂以及主要的炼钢厂都被炸光了。这才几年功夫？他们就恢复元气了？” 　　木剑蝶：“苏俄人的坚韧确实令人佩服。有一项数据正在统计中，是关于苏俄的工农业生产的。听说，因为男人死得太多的原因，苏俄的很多农场都是女人在主持生产。而这些农场的出产率丝毫不弱于我们在远东的国营农场！” 　　国营农场是远东得手之后才有的产物。联合政府之所以在远东搞国营农场，根本原因还是为了防范该地区的原苏俄人，有将苏俄人集中起来易于监管的意思。这条政策刚刚出台的时候，联合政府高层中还有不同的声音，担心欧阳云假“国营农场”之名在远东搞社会主义。现在，因为事实证明国营农场确实比较适合远东的政治环境，为国家和平融合远东提供了相当大的助力。这才没有人死咬这一点说三道四。 　　身为国家实际上的最高决策者，而这个国家又处于战争状态，欧阳云的时间实在是太宝贵了，所以平时根本就不可能关注到这些。 　　闻言心情有些复杂，他说：“抛开民族观念不讲，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能够从无到有并屹立于世界之林不倒，自然有它过人之处。就勤奋坚忍这一点上，苏俄人做得并不比我们差。不过，远东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所以，哪怕我们一时失势，我们也不可能拱手将它让出去。大不了再来一次抗战而已！” 　　“剑蝶，有件事看来还必须你去做！” 　　“总司令，您请吩咐！” 　　“我们对远东的掌控时间还是太短了，以防万一，我觉得有必要对那些国营农场加强监管力度。这件事，控制得不好就可能适得其反，所以，其中力度的把握非常关键。这件事，按说应该归常根管。可是老常做事有的时候不太注意方式方法，我想来想去，还只有你才合适！” 　　“总司令，我保证不辱使命！对了，远东集团军那边，是不是——” 　　“——不，军队那边什么都不要做。术业有专攻，军队管理方面，张自忠才是行家！” 　　“好，我知道了！” 　　既然木剑蝶提到了远东集团军，等他走之后，欧阳云想了想，心反而悬了起来。于是，在沉思了好长时间以后，他拿起笔，亲自给张自忠写了一封信。 　　木剑蝶担心远东集团军问题，就因为远东集团军中存在着大约五万余的原苏俄红军。这些人，欧阳云原先也只是有所看重而已。只是，随着他们在朝鲜战争中的表现变得越来越显眼，意识到这将是远东地区最不安稳的一个因素，他也不得不慎重起来。 第3090章 家族 　　朝鲜，汉城，中国国防军第三和第八集团军联合指挥部。单人雄和张学良双手抱臂，站在一个沙盘前面看着几个参谋在搬动着上面的旗帜。旗帜有五种颜色，红色的是日军、黄色的是所谓的支那和平军、绿色的是朝鲜共荣军；黑色的是第三集团军、白色的是第八集团军。 　　在东条英机实际上是东条浩二的策划下，在明明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日军大本营依旧从本土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所谓的“本土支援部队”。于是，连续几次成果斐然的剿灭战，第三集团军和第八集团军以及远东集团军、东亚联合国军（远东集团军即远东远征军，下辖远东方面军、蒙古方面军。相对应的，丁一统属的伞兵部队也回归建制，开始充当边防军的角色，丁一的主要工作则变成了负责东北三省的重建）明明歼灭了三十万以上的日军，将关东军还有华北方面军几乎全歼，但是，日军现在依旧维系在一百五十万左右的规模。而如果算上中国伪军还有朝鲜共荣军，在朝鲜的日军总数量居然还有二百五十万左右。 　　张学良：“老张要回远东前线了，张旭云也会过去，我估计等远东真的开打，丁一也免不了走一遭。娘的，小鬼子这是想干什么？听木剑蝶说，东京现在满大街的只剩下女人，男人已经看不到了。而且这些女人都在接受军事训练！小鬼子这是准备举国皆兵？” 　　单人雄：“日本人自己找死，怨得谁来？朝鲜之战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我现在值担心远东那里。四国元首会议召开在即，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我们就真的要面临四面受敌的情况了。朝鲜，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统帅部不让打你我又能如何？上次王长运私自出兵偷袭冈村宁次，嘉奖没弄到还领了个处分。搞不懂了，不知道统帅部那些人整天都在想些什么，难道他们以为我们已经赢定了吗？” 　　“确实让人费解！我跟了小长官这么些年，自认为是了解他的。可是现在，我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所以他能够成为总理，你却注定只能是个将军！” 　　张学良和单人雄能够心情愉悦的在大战到来之前说说笑笑，这是因为中国军队已经完全掌控了朝鲜战事的主动权。虽说在穷兵黩武的政策下，日军在朝鲜战场依旧保持着绝对数量的部队。可是，航空部队以及战车部队的缺乏，却让他们只能被动的防守而全无主动发起哪怕一场进攻的能力。 　　东南亚，小泉敏一郎毕竟还有甘邦军事工业基地源源不断的提供战机还有战车已经军舰。日本本土，虽说绝大多数工厂都还在，可是因为资源的匮乏，用掉一点就少一点，乃至于现在即使是皇宫都开始限制用电时间了。 　　客观而言，与中国军队决战于本土之外，这个策略的大方向是对的。然而，因为战力完全不对等，使得这一策略更像是单方面的送死，其是否真的适用于当前形势其实已经在日本国内引起了很多的非议。 　　张学良和单人雄不明白王长运向华北方面军发起突袭取得了成功为什么反而要受罚，其实，他们只要看看冈村宁次的反应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八格！你们中国人就是这么对待你们的盟友的？您应该清楚当前的局势，如果华北方面军实力锁受损，那么我们就可能被其它势力吞噬掉。那样的话，我根本就不可能给你们的皇帝提供保护，更不可能有回去本土的机会——”此时，冈村宁次正对着潘秀安大光其火。 　　当前日本军政高层中，冈村宁次显然是比较清醒的一个。正因为认识到这场战争日本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又因为认识到以欧阳云的性格，日本根本不可能逃过残酷的战败惩罚。所以，出于为大日本帝国保留一线生机的想法，他果断的决定放弃个人荣誉，选择与中国政府进行“合作”。 　　日本这个奇怪的国家，虽然天皇始终保持着绝对的统治权以及最高的权利。然而，门阀间的争斗厮杀却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放眼日本历史，不管是哪个时代，虽然也不乏从草根崛起为实权阶级还有贵族的范例，但是最普遍的现象依旧是家族传承，即统治权始终为国内的贵族所把持，从无例外。 　　一场军国主义野心家发起的战争，缔造了一批新的权贵阶层的同时，自然要葬送一批旧的贵族阶层。不管冈村宁次有无野心，在国家之间的战争难免失败的时候，保证家族传承就成了次一级的必然选择。而要想在接下来的门阀争斗中立于不败之地甚至更上一层楼，和胜利者合作是必然的选择。除此之外，保证自己手上掌握一定的力量也是必不可少的。 　　从这一点上考虑，王长运对华北方面军的这次突袭，对冈村宁次而言，无异于打断了他的一条胳膊。 　　冈村宁次不是蠢人，中国方面要他促成溥仪和日本皇族的联姻，他自然能认识到中国人的居心叵测。只是不管怎么想，他也不认为溥仪能够取代裕仁成为日本人新的天皇。所以，虽然有些担心，在是在家族传承民族传承这个大义面前，他还是选择性的遗忘了。 　　“这只是一次意外，您也应该知道了，统帅部并没有因为王将军成功的突袭了你们而基于嘉奖，相反还给了他记大过的处分。兵力锁损您也无需担心，满洲国防军中有一大半都是我们的人，只要您有要求，我可以让陛下调拨一定数量给您。您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兵，他们的战斗力还是不弱的……” 　　自从在张家口见了欧阳云一面之后，潘秀安已经决定将个人以及潘家的荣辱完全和潘媚人纠合在一起。民国时期的国人，国家观念并不似后世那样强烈。毕竟，他们之前所处的是满清那个时代，而满清统治下，国人真正的身份其实只是人家的奴仆而已。所以，虽然说在接受了新式教育以后，已经对民主有了一定的认识。可是在潘秀安心中，传统的东西所占比例还是要更大一些，所以，他的转变，也只是在满清奴仆和欧阳家奴仆之间的转变。在他想来，所谓的联合政府，也不过是欧阳云的政府而已。而他现在帮助联合政府，其实就是在帮潘媚人，是为了潘家的未来在奋斗！ 第3091章 影卫 　　溥仪的禁卫队，在伪满成立之后就存在了。不过，就冈村宁次所掌握的情况，现在溥仪身边的所谓禁卫队，绝对不会是原先的那支。伪满刚成立的时候，溥仪虽然贵为“皇帝”，禁卫队的规模也只有三百人左右。而现在，禁卫队的规模却在一万五千人左右。人数上一下子翻了五十倍，即使其中有收留伪满国防军逃兵的因素，但是这人数膨胀的速度也太不正常了。所以，冈村宁次敢肯定的是，这里面一定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每每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冈村总会叹息：“支那人居心叵测啊！”不过，因为溥仪的禁卫军事实上已经成为已方这边最强横的一支武装，再加上他已经准备和中国政府进行合作，所以即使知道中国政府肯定在伪满禁卫队中掺了不少的沙子，他也只能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冬天就要来了，必须尽快的返回本土。不过，如果不能取得控制权，华北方面军只怕会排在最后一位——”略想了想，觉得当前情况下自己确实需要助力，于是他问道：“一定数量是多少？王长运这个混蛋打掉了我一个旅团，那可是我麾下战力最强的一支部队……” 　　“战力最强？还有脸说，在王长远手下都没能坚持半天，这也叫战力最强！”潘秀安心中腹诽着，脸上却一副挣扎的神情：“三千人，不能再多了。您应该知道的，禁卫队经过我们延请的教官的培训，战力已经今非昔比！” 　　冈村的脸抽搐起来。禁卫队的事情，冈村以前也许不是很清楚，但是现在么。“教官？不就是狼牙吗？欧阳云不会将狼牙塞进来了吧？那样的话，中国人究竟想干什么？联姻只怕不会简单！”心中这样想着，冈村竖起了右手：“五千！不能少于五千！而且，我要保证绝对的指挥权！” 　　“五千已经超过了我的权限，这个我得向陛下请示。不过，绝对得指挥权倒是很有可能，您只要保证他们的枪口不会朝着西边，他们就会遵守您的一切命令！” 　　“杀人放火也在所不惜吗？这群混蛋！”冈村心中这样怒吼着，面上却神色不变，认真的说：“好，那我等您的消息！” 　　朝鲜战争的战场一日三变，发生在中朝边境的时候还有点看头，毕竟，当时的所谓本土入援军队中还存在着不少的退役士兵，这些因为超龄或者其它原因退出日军一线部队的鬼子，战力也许有所下降，但是却绝不缺少一个军人应该具备的基本品质。所以，尽管每战必败而且伤亡惨重，可是在他们的带动下，日军尚能维系战线，总是能够坚持到一场战事的最后。而随着这部分鬼子死伤殆尽，朝鲜战争就没看头了。每每出现的情况就是中国军队这边才开始放炮，鬼子那边就开始逃跑了。乃至于打到后来，真正能够对单人雄还有张学良他们造成威胁的反而是中国伪军还有朝鲜共荣军，日军已经完全摆不上台面了。 　　源于最高统帅部的指示，认为当前日军已经不堪一击（其实主要是为了李代桃僵计划的进行），中国军队进攻的势头就弱了下来。日军这才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第三集团军和第八集团军攻势暂缓，东北日本解放军和远东集团军却没有停下攻伐的脚步。东北日本解放军这边，张旭云抱着让日本人内耗的目的，巴不得日本人全部战死才好，所以可以毫不顾惜兵力的肆意妄为；远东集团军那边，张自忠则是为了能够扫清日本海北岸敌对势力，好为自己的远东集团军营造出一个良好的后方环境。 　　中国军队雷声大雨点小，进攻势头有所放缓，对于苟延残喘的日军来说本来是好事。然而，随着第一波西伯利亚寒潮降临朝鲜大地，山田乙三也好、永野修身还有梅津美治郎也罢，包括已经和中国政府达成秘密协议的冈村宁次，他们的心却反而揪紧了。 　　日本人殖民朝鲜半岛已近百年，自然清楚朝鲜的气候环境。朝鲜的冬天，那就不是人能呆的地方。偏偏，本土入援军队过来的时候配备的都是秋衣，再加上本土资源匮乏，根本没有能力及时为他们提供寒冷的冬季所需要的补给。所以山田乙三等人都很清楚，如果他们不能在短时间内改变这种状况，通过其它手段获得足够的补给的话，不要中国军队发起进攻，寒冷的冬天也会要了他们的命。 　　中国最高统帅部是否算计到了朝鲜的气候因素，本来山田乙三等人还不敢确定。而当他们看到中国阵地上开始连绵不绝的出现空中堡垒，且这些空中堡垒开始空投大量的包裹的时候，他们知道，中国人已经在为冬季进攻做准备了。 　　“不能再心存侥幸了，再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不用支那人发起进攻，我们也会被朝鲜的冬天给拖垮的！”一次电话会议上，永野修身首先提出了这一点，然后他建议召开一次高级会议，讨论去留问题。 　　因为所谓的本土外抵抗已经成了一个笑话，所以，即使永野修身出自政治的考量，要为东条英机背书，现在，他也必须面对现实，即放弃朝鲜会师日本本土。 　　放下电话，冈村宁次立刻让人将潘秀安请来，对他说：“永野修身等不及了。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上等兵的决定。这次会议，只怕他们会对我动手！” 　　潘秀安：“这是肯定的。事实证明，本土外决战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东条英机还想当他的首相，他必然要找出一个替罪羊或者干脆清除掉高层中的异己者。这个问题上，您根本没有其它选择！” 　　“给我的部队准备好了吗？我觉得，自己现在就需要它！” 　　“没有问题！为了保证您的安全，陛下已经将他最信任的影卫队队长给派了过来，相信我，有他们在，永野司令官他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第3092章 庚山 　　保险起见，在动身之前，冈村宁次接见了影卫队的队长庚山。 　　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头和手脚都很大，乃至于他的军帽看上去要比其他人的大上一圈；身上的装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看到他左腿大腿根部有一个长条状的凸起，冈村宁次的眼睛就眯了一下。“三棱刺！肯定是一支三棱刺，那么说，这个人有可能是狼牙，而且应该是等级不低的狼牙。”心中笃定这一点，冈村宁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又升起难以言明的情愫。 　　局势发展到如今这一步，不是冈村宁次想要的。事态渐渐失去控制，这肯定不利于战后国家的重建。不过，考虑到这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他除了决定闷头走到底，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其它的选择。 　　政场如战场，况且还是日本这样本就已经严重畸形的国家。“破而后立，唯有如此！大和民族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糟糕的情况！哎，很多人忘记了，支那这个国家，它从来就没有真正被外敌击败过。它的败亡，根子都在支那人自己身上……”华北方面军自从进入朝鲜之后，因为和中国方面达成默契的原因，已经很少出现在战场。没有仗打，冈村宁次就有了足够的时间来想很多事情。而上面那番感悟，就是他这段时间最大的收获。也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所以他才能够平心静气的接受潘秀安的“指导”，并认为这是唯一能够让日本在战后获得一线生机的机会——“战败既然已经不可避免，与其让其他人来控制国家的命运，还不如让自己来掌握，这样的话，很多事情还能在控制范围内——”心中这样想着，冈村宁次也是这么做的。而答应促成溥仪和日本皇族的联姻，在他看来也是可以控制的。 　　冈村宁次带着不到三十人的卫队前往本土入援军队的司令部，他才出华北方面军的营门，相关消息就被送到了永野修身和梅津美治郎面前。 　　单看相貌，65岁的永野修身和中国民间哪个村头坐着的老农一样没什么差别。然而，了解他身份的却知道，他那看似老迈、朴实的外表下却隐藏着怎样的一颗虎狼之心。 　　“连冈村在内总共才二十七个人？看来他已经放弃抵抗了。”永野修身看着梅津美治郎道。 　　梅津美治郎：“还是等等看吧，也许他会再派出一支部队呢？” 　　“梅津君，您谨慎过头了。支那人不久前刚刚收拾掉了他麾下战力最强的一个旅团，华北方面军现在已经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部队了。” 　　“可是那也比我们的本土入援军队强？不是吗？” 　　“这是当然。不过首相阁下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国内的粮食存量严重不足，如果不放些人到朝鲜就食，应该已经出现饿死人的情况了。对了，收集来的粮食要立刻进行起运，帝国能否坚持到小泉阁下归来，就看这批粮食了！” 　　“计划已经制定好了，三天后开始执行。不光是粮食，金属还有古董字画都会在第一时间送回国内。” 　　美日联合舰队在太平洋被中国太平洋舰队几乎全歼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朝鲜，不过，因为坚信以小泉掌握的力量，再加上美国人的支持，最终获胜的必然是联合起来的美日一方，所以，永野和梅津还能做着小泉回归的美梦。 　　战事上的连连失利，终于让日本人放弃了决战于本土之外的愚蠢念头。于是，决战于本土之外就变成了一次扫荡朝鲜的行动。从鸭绿江开始，日军退一路扫荡一路，所过之处，不仅将朝鲜人家里的地里的粮食扫荡一空，还将人家铁制的锅碗瓢盆悉数打碎带走。事实上，在朝鲜北方，饿死人已经人竟相食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既然决定要撤走，留下一支能够拖住中国军队进攻步伐的部队就成了必选项。再考虑到回去本土之后，这支部队将成为本土最强大的一支武装力量，将会直接决定到内阁将由谁当家，所以，保证这支部队只存在一种声音也成了永野修身和梅津美治郎不得不做的事情。 　　本来，战力最强横的关东军才是永野和梅津最想打击的对象，然而，因为山田乙三比较识相，早早的就向东条英机输诚。于是，态度暧昧的冈村宁次反而成了出挑的椽子。 　　之前永野和梅津已经就这件事试探过冈村，只是，在他们看来一向聪明的冈村这一次却犯了糊涂，而在已经等不起的情况下，采取强硬手段直接摊牌就成了最后的选项。 　　冈村宁次只带了二十几个人过来，在他们看来这是冈村释放的一个善意的信号。两个人原本还担心事情闹僵发展至火拼会影响到回归计划。现在见冈村如此识趣，他们的心情登时好了起来。 　　他们的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会议召开前。 　　“阁下，对不起，他们必须留在外面。”在本土入援军队的司令部前，永野的副官村上村田彬彬有礼的对冈村说道。 　　冈村看向庚山。 　　庚山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其他人就留了下来。 　　冈村看着村上，问：“我带我的副官进去没问题吧？” 　　村上打量了一下庚山，虽然觉得这个人很面生，和自己印象中的冈村副官有所出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似冈村这个级别的军官，身边的副官是以班排为单位的，所以偶然出现一个生面孔在村上看来完全没有问题。“就是有问题，可是只有一个人，又能起什么作用呢？”而这才是他心中最真实的声音。 　　村上对冈村带自己的副官进去毫无意见，永野和梅津以及山田自然也不会认为有什么问题。要知道在他们旁边的屋子里，可藏着几十个战力强横的手下呢。本来在永野和梅津看来，这些人才是今天的主角。不过，在远远的看到冈村将手下的警卫留在了门外后，他们认为，用不到这些人才是最佳的结果。 第3093章 大局已定 　　冈村似乎带着善意而来，永野修身当然不介意回以最大的善意：“冈村君，很高兴见到您！”敬礼，握手，然后还有拥抱。 　　冈村脸上毫无表情。当然，这也许才是此刻的他应该拥有的最佳表情。政客从来都是天生的演员，当冈村决定和中国媾和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摆脱了军人身份的唯一性，而成了一个有军人背景的政客。 　　永野之后是梅津、山田，梅津在和冈村握手的时候，更仔细的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想道：“权力这东西拿起容易放下难，自古如此。冈村能够果断的放下，单这一点就很值得我钦佩！可惜啊，再睿智的人在大势面前也难逃覆灭的命运。这一次战败总要有人当替罪羊，冈村君，对不起了！” 　　虚伪的寒暄过后，永野修身便邀请冈村“上坐”，在副官将门带上以后，他说：“那么，现在就开始吧！”然后，他面色一正，打开面前的文件夹。低声喝道：“首先，我宣读天皇陛下的敕令——裕仁某某年某某号令——大东亚圣战进行到这一步，帝国的形势已经到了极其危急的时刻，为了确保帝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够力保本土不失，整合帝国所有的军事力量刻不容缓，特授命永野修身大将……” 　　冈村宁次本来以为自己会以一种平和的心态来面对今天将要发生的一切包括这份天皇敕令的，然而，当永野修身真正开始宣读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就无法做到这一点。这不，当听到天皇选择了永野而放逐了自己，他分明听见自己胸腔深处传出了一声野兽的嘶吼。 　　“山田阁下已经交出了关东军的指挥权。冈村阁下，以我对您的了解，您从来都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所以——” 　　上面这番话是永野经过认真斟酌的，他认为这么说能最大程度的照顾到冈村的虚荣心。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番话还没说完，冈村身边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副官居然就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冈村只带了二十几个人过来，其中的欺骗性太强了。所以，不仅永野修身还有梅津美治郎、山田乙三都放松了警惕，便是他们的副官以及安排在隔壁房间里的警卫，他们都认为冈村已经放弃了抵抗。庚山的动作极快，他先是直接一刀将永野修身的脖子戳了个大洞，紧跟着飞起一脚就踢飞了永野修身的副官。而山田乙三和梅津美治郎才惊呼出声，一声枪响，山田乙三脑门中弹，哀嚎一声就趴在了桌子上。电光火石之间，庚山连杀三人，然后，他直接将三棱刺架到梅津美治郎的脖子上，对他说道：“让其他人都放下武器，是的，这支部队只需要一个大脑，那就是冈村阁下，其他人，都不行！” 　　惊呼声枪声响起，隔壁的鬼子就藏不住了，两个屋子间的墙壁本来就是特制的，所以，只听见轰隆隆一阵响，这面墙壁就被众鬼子推倒，随即，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鬼子冲了进来。 　　冈村已经站了起来。被十几杆枪指着，他一点畏惧的表情都欠奉，而是对梅津美治郎说道：“梅津君，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东条英机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不知道吗？帝国如果真的由一个上等兵操控，您想过它的结局吗？”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梅津也一样。感觉到了脖子间森森的寒气，他色厉内荏的吼道：“冈村，你这是造反！你想背叛帝国背叛陛下吗？” 　　“造反？如果能够让日本避免坠入地狱，我不在乎造反！梅津，你好好的想一想，计算一下，曾经七千万人口的帝国，现在还剩多少！青壮男子又剩多少？难道你真想看到大和民族在我们手上绝种吗！？” 　　“八格！冈村你这个混蛋，难道说你已经向支那人投降了吗？” 　　“不，不是投不投降的问题，而是我绝不会允许大和民族的人特别是他们这样的青壮年死光！梅津，我知道你们认为小泉敏一郎还能拯救帝国。可是，发生在东南亚的事情你们真的什么都清楚吗？联合舰队已经完了，马兰之战，我们也战败了，小泉耗尽心血打造的军事工业基地也已经毁于一旦。梅津君，大和民族从来都不是一个输不起的民族，相信我，只要我们的根本不失，我们就有重头再来的机会。而在这之前，保证国家元气不失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可是你看看，东条英机这个混蛋都在干些什么？决战于本土之外，说起来令人热血沸腾啊，可是结果呢？本土入援军队出来的时候有多少人？现在又剩多少？不能再让我们的儿郎毫无价值的死在异国他乡了，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是保证我们的力量，守护好我们的本土。” 　　一战之后，日本的国家形态就不是正常的。军国主义的萌生以及发展，让这个国家的政治充满了欺骗以及背叛。而军器失去监管，更让这个国家每一次的政权更迭都充满了血腥。就比如这一次，永野修身和山田乙三的死，等于让本土入援军队和关东军失去了灵魂。这个时候，纵然梅津心中万般不甘，他除了俯首称臣，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其它选择。 　　“也许你是对的，放下武器吧！帝国的军人已经死得太多了，帝国已经承受不起这种伤害了。与其自相残杀，还不如留下来对付支那人。冈村君，我可以答应服从您的领导，不过您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没有问题！” 　　“这些将佐，他们并不了解朝堂上的事情，就让他们留下来对付支那人吧。他们都是帝国所剩最后的武士，就给他们一个光彩的死法吧！” 　　“可以！” 　　“都走吧！带上你们的人，不要再回来！放心，靖国神社里面，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哈伊！”为首的一个少将朝梅津鞠了一躬，然后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梅津瘫坐在椅子上，对冈村说道：“冈村，你会后悔的。支那人，他们根本就没有诚信可言哪！” 第3094章 日本乱象 　　冈村大吃一惊，朝梅津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支那人？难道你认为我已经投降了支那人？”说着，眼睛里露出一丝凶芒，朝庚山递过去一个眼神。 　　庚山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只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梅津能被人称作中国通，在中国事务上自然有过人之处。华北方面军能够毫无损伤的撤出北平，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归功于和支那政府达成了妥协。这种妥协，虽然说是大本营为了保卫东京不得不做出的让步。但是，以他对欧阳云的了解，如果不是双方有更深层次的默契的话，华北方面军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以前只是觉得可疑，但是现在，当冈村宁次突施杀手，直接将永野修身和山田乙三灭杀之后，他已经可以笃定这一点了。心中十分后悔，为什么就没劝说永野采取最直接的手段消除冈村宁次这个威胁消灭掉。现在，他虽然看穿了冈村的真面目，但是因为已经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权，这只能算是马后炮了。凄凉的笑笑。梅津道：“冈村，就不要装腔作势了，这里并没有外人。我不知道支那人究竟给了你什么承诺。我只希望你记住一点，无论如何，你都是大和人，你的国家也只可能是日本。记住这一点啊，千万千万不要忘了。因为我很担心若干年后，你的名字会被刻在民族的耻辱柱上！” 　　冈村是否在意名声，答案是肯定的，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梅津的话让他恼羞成怒，他朝梅津大声喝道：“八格！梅津，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庚山见他眼睛变红，面上的肌肉都起了棱角，心中叹息一声，出声说：“冈村阁下，梅津阁下就是想求死而已，您确定要成全他？” 　　冈村闻言一怔，然后指着梅津哈哈大笑起来，笑着说：“好你个梅津，你居然想激我杀你？真是愚蠢！你扪心自问，我冈村是一个贪生怕死或者贪慕荣华富贵的人吗？是，我是和支那人达成了妥协。可是我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国家？梅津，你也是一个有智慧的，难道你看不出来，这场仗我们已经输定了吗？仗打输了没关系，因为只要根本还在，我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可是上等兵这个混蛋，他都在干些什么？他这是在葬送大日本帝国的未来啊！梅津君，死亡并不可怕。可是，勇敢的活着，这才是我们当下最应该做的。国家再不能这样下去了啊，这样下去，日本真的会完蛋的。难道你希望我们死了以后，连一个祭奠我们的后辈都没有吗？哈哈哈！你想一死了之，你想当英雄，我偏偏不让你如愿。凭什么只有我来承担这个骂名？梅津君，你也是一个大将，出兵支那，你在其中也出力不少。现在出了问题，你就想一死了之？不，我绝不允许！” 　　东京，永野修身和山田乙三被杀的事情尚不为人知。所以，东条英机和他手下的将军们尚有心情研制新的作战计划，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本土全面抵抗战争。用东条英机的话来讲：支那人曾经用全民皆兵来对付皇军，并让皇军吃尽了苦头，今天，我们就一报还一报，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支那军！轮地形，大日本帝国才是最佳的游击战场，诸君！拿起手上的武器，准备战斗吧！ 　　有东条浩二在幕后为东条英机编写各种剧本，所以东条英机这段时间的表现堪称完美。当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在皇宫中，裕仁已经能够平静的看待东条英机的种种表演，并作出如下的判断：“东条卿骨子里还是一个上等兵啊！” 　　全面抵抗也好、决战于本土之外也罢，不管这些戏码表面上看起来多么的瑰丽，但是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这样一个事实。即中国正变得日渐强大，而日本却日暮西山。 　　九州岛的战事，在东条英机用各种老弱残部队将绵延大半个岛的坑道填满之后，确实迟滞了中国军队的攻势。只是，在听到从南美还有马来半岛以及朝鲜半岛传来的战报，获悉中国军队在那些地方依旧屡战屡捷的时候，睿智似裕仁，焉能看不清楚其中的关键——日本之所以能够苟延残喘到现在，不是东条的策略起了作用，而是中国根本就没有付诸全力。一旦弄清楚这一点，裕仁每天独处的时候便不免愁肠百结，因为他实在不敢想象，一旦中国政府对日本用出全力，那等待日本和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不能再任由东条这样胡闹下去了！国家现在还有一点元气，这元气应该保存起来，留待到以后。万一，美苏英能够和我们结成反华同盟呢？那样的话，集四国之力，肯定能够挫败支那称霸的野心。只是，日本要想从这次结盟中获利，那就必须拿出一点像样的力量。唯有如此，才能赢得美苏英的尊重，才能在之后的战利品分配中获得一席之地……” 　　发生在日本皇宫的裕仁和石原之间的谈话，在后世的日本有一个名堂，叫做“元日会话”。因为正是在这次会话后，裕仁决定削弱东条英机的力量，从而给了冈村取代东条组建内阁的机会。 　　在后世日本的史书中，冈村的歌颂者们普遍认为，这是日本之所以在战后没有被中国吞并的关键性原因。 　　至于，日本此后只能设立自卫队，而且必须接受中国政府永久的军事监管，在冈村的歌颂者们的书中，这是一个战败国必须遭到的惩罚以及能够争取到的最好待遇——因为“如果没有冈村首相的付出，日本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仇恨有的时候是能够蒙蔽人的心灵的，睿智如石原莞尔者也不能避免。正是在他的主持下，本来应该成为罪犯的冈村反而成了日本的英雄，不仅杀死永野修身和山田乙三有理，而且，还收获了“临机决断权”，有了直接挑战东条英机的官方授权。 第3095章 绥靖 　　1947年年1月3日，“元日会话”后的第三天，冈村宁次乘坐“地丸号”武装商船从朝鲜釜山出发，当天晚上九点钟左右抵达日本松江。与他一同抵达松江的还有一个旅团规模的华北方面军。这支部队在松江登陆之后，立刻直接杀奔东京，于次日下午三点钟左右兵不血刃的占领了日军大本营，并且将正在军部召开会议的东条英机当场击杀。 　　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冲进军部大会议室的时候，东条英机竟然毫无察觉。这几年的大权独揽，让他变得相当的自信以及威严，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推了推眼镜厉声喝道：“怎么回事？没看到正在开会吗？你们是哪个部队的？你们的长官呢？让他立刻来见我！” 　　“东条英机？！”领头的一个少佐看着东条喊道。 　　“放肆！”一个少将站起来，朝那个少佐喝道。 　　少佐看了那个少将一眼，然后直接举枪向东条扣动了扳机。 　　少佐的动作并不是很快，所以东条英机有时间感觉到危险并产生恰当的心理变化。正因为此，当他已经失去生命特征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的双眼大睁着，里面残留的是对死亡的恐惧。 　　突然冲进来的武装士兵毫无征兆的开枪射杀东条英机，与会的将军们立刻炸毛，不少人立刻骂道：“八格！”又有人喊：“谁指使你们的，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听见枪声，冈村宁次整了整衣领，施施然的走了进去。 　　而看到冈村，人群的愤怒登时齐齐转向他，就有人问道：“冈村将军，这是您指使的？您想要背叛天皇陛下，背叛帝国吗？” 　　日本近代史上，这类以下犯上貌似叛乱最后却能得掌大权的事例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在度过最初的愤怒期之后，与会的将军们绝大多数都已经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其中的应由以及猜测冈村的用意。 　　众目睽睽之下，冈村的表情非常的平静。他先是看了倒在血泊中的东条英机一眼，发现他至死都不肯瞑目，摇摇头，走上前帮东条抚拢眼睑，然后巡视众人一眼说道：“诸君，都现在这种情景了，难道你们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吗？全民抵抗、决战于海外，诸君，难道你们就没发现，这是在断绝帝国的生机吗？” 　　为了今天这个会面，冈村是下了苦功的，所以一出口就语不惊人誓不休，牢牢把握住了话语主动权。 　　“冈村阁下，您这是质疑东条首相的策略？可是，即使东条阁下的策略不对，您犯得着使用这样的手段吗？难道说，您觉得国家现在还不够乱吗？” 　　这话颇有见地，冈村不禁朝发话者投过去一眼，见是陆军省的军务局长真崎甚三郎，嘴角不由翘了翘。同为皇道派中人，冈村和真崎甚三郎有着一定的私交。而如果不是时间紧迫的话，原本，冈村还想援引真崎为本土的奥援的。“真崎将军，明人不说暗话，您觉得现在的东条还能听得进合理的建议吗？” 　　“可是，因为政见不合，帝国的将军们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了！” 　　“所以啊，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必经，帝国现在的情势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程度，已经不允许我们再发生内耗了！诸君，都请坐吧。我想，现在我们应该好好的讨论一下帝国接下来的走向了——” 　　“一三事件”突兀发生，东条内阁垮台，这些，后来在日本的历史书上被誉为日本获得新生的开始。然而，不为人知的是，在这起事件发生后不久，有关日本向中国无条件投降以及日本完全退出反华联盟的谈判悄无声息的展开了。体现到明面上，一者，日军在本土的抵抗开始变得十分软弱，而中国在朝鲜以及日本九州岛的军队正源源不断的退回国内。 　　这一切，发生在四国元首会议召开后的两个月时间内。 　　是的，四国元首会议让欧阳云切身的感受到了威胁。而为了应对这种威胁，先捡软柿子捏以腾出手脚对付硬柿子，就成了联合政府必然的选择。 　　1月26日，重庆，最高统帅部。 　　中方负责和日本谈判是外交部长宋子文，宋子文：“日本还是不同意全额赔偿，现在双方最大的分歧在我死难者的人数上。我们认定为一千三百万，但是日本认为最多只有三百万，整整相差一千万！” 　　欧阳云立刻火了，竖起眉眼道：“一千三百万，这已经是最保守的数字了。一千三百万都不肯承认？那就再加三百万！一千六百万！” 　　“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何应钦想了想，低声接话。 　　欧阳云冷笑：“日本人有这个胆子吗？” 　　冯玉祥端着一个紫砂壶，一边把玩着一边说：“就是适得其反又如何？日本已经没有力量发起进攻。大不了我们先放着，等解决了美英苏再说。” 　　邓锡侯：“日本方面这段时间的态度忽然变得强硬，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也许他们认为我们打不赢多国联军。” 　　“应该是这样。子文兄，我有个想法，你再和石原谈的时候，可以试探一下，就说，现在我们因为还有大仗要打，所以愿意放低标准。但是，一旦等我们打赢，那可就没这种好事了！” 　　“总座！您这分明是火上浇油啊！这——”何应钦皱起了眉头。 　　“担心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们打不赢所谓的多国联军？”冯玉祥呛声道。 　　冯玉祥对原中央军人普遍没有好感，所以总喜欢和他们呛声。何应钦知道冯玉祥的脾气，知道自己如果接话的话只会自取其辱，所以闭上嘴巴，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对于当下的谈判，欧阳云其实并不是很上心。因为他知道“李代桃僵”在日本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展——在冈村的主持下，溥仪已经和裕仁的一个侄女结亲，而按照这个势头发展，要不了多长时间，溥仪取代裕仁成为日本新一任的天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而到了那个时候，无论中国提出什么样的条件，相信日本都没有拒绝的能力。 第3096章 布局 　　暂时放日本一马，这话其实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因为欧阳云还有最高统帅部的将军们都知道，如果还在朝鲜以及日本九州岛屯驻大军的话，等美英苏以及小泉的联军打过来，那西南边陲以及远东地区，就真的危险了。考虑到以日本当前的情况，只要继续封锁住其与外部通联的途径，那么日本就不可能还有翻身的机会。所以，欧阳云才同意暂停日本本土攻略，转而全力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暂停日本本土攻略，当然不意味着会放过日本。这是一个原则立场。为了保持双方交战国的地位，为以后出兵日本提供正当的理由。所以当日本方面提出要无条件投降的时候，宋子文才会显得如此的蛮横霸道，才会提出一个个让日本人无法接受的条件。 　　美苏英以及小泉势力对“四国元首会议”进行了高度保密，所以即使中国中央情报局存在着孔令仪这样的秘密武器，却依旧无法获得哪怕一丁点的与会议有关的情报。应该是第二次太平洋战争美日联合舰队的失败让胡佛还有多诺万察觉到了什么，美国人加强了国内反谍特工作的力度。在所有黄皮肤的亚裔美国人甚至一些原本和中国人打过交道的美国人都成为怀疑目标的时候，孔令仪的府邸外也长期驻扎了两个美国战略情报局的特工。为了安全起见，在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内，孔令仪再也没有发送出一份电报。 　　欧阳云手上有“李代桃僵”这块底牌，所以对于日本问题一点都不担心。不过，知道“李代桃僵”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而且除了欧阳云，其他人基本上都不会出现在最高统帅部的会议上。所以，每次讨论到日本问题，便总会有人提出各种担心。而因为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所以，尽管觉得很无聊，欧阳云还是会认真的参与这种讨论，并且在决策时表现得非常的独断。 　　抗战打了九年多，如果没有小泉敏一郎这个意外，日本其实早就已经被排除在战局以外了。同样的原因，中国也不会有出兵海外的机会。如果说，联合政府刚刚组建的时候，国内还有很多人对国家四处出击、全球各地招惹麻烦感到不解甚至不满的话。现在，在国内的重建工作已经看到成果，整个国家呈现一种欣欣向荣的势态的时候，纵然还有人为国家的“穷兵黩武”感到忧心，但是说怪话、造谣生事的还是少了。“大国国民心态”，这一个需要时间沉淀的东西，终于在中国人心中萌生了。而随着这种心态成为一种共识，可以预期的是，对于政府在外事上的强横态度，他们在拍手叫好之余，应该还会积极的投入，成为推波助澜者。 　　联合政府这几年之所以过得如此艰难，乃至于总是无法集中力量用于军事，关键就在于重建工作吸纳了太多的国家资源。而随着重建工作进入循环发展期，国家财政上开始出现盈余，可想而知的是，国家军事将会获得怎样的发展势头。 　　日本问题只是这次会议的餐前点心，今天这次会议真正的议题是“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全球威胁以及新形势下的军队体制改革”。 　　一张世界地图出现在会议室的幻灯屏上，上面，一些红色旗帜招摇其间。南美洲，一只旗帜下标着“南美远征军”、一只旗帜下标着“大西洋舰队”、一直旗帜下标着“南美联合军”；亚洲，台湾南头的太平洋上，一只旗帜下标着“太平洋舰队”，而在马来半岛、台湾还有中南半岛，则插着密密麻麻的旗帜；远东地区，旗帜只有三面，其中一个是远东集团军、还有一个是远东航空兵团、再一个则是远东联合国军。 　　美苏英以及小泉实力虽然对四国元首会议内容进行了全面封锁，但是从他们最近的动作，并不难猜测出他们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去年十一月份，在无名之战结束后，两个师的美军再次向苏门答腊岛中方占领区发起了试探性进攻。值得一提的是，战事进行中，美军得到了英国印度军团航空部队的支援。 　　去年十二月份，欧洲主要国家的首脑在英国伦敦集结召开了一次会议，而在这次会议后，这些欧洲国家皆开始整军备战并且加大了对法国复国军的围剿力度。而在今年年初，据中央情报局欧洲分局报告，英国首相丘吉尔派出特使造访了巴黎，同时，丘吉尔还派出一个代表团秘密访问了德国柏林。 　　……林林总总的情报汇集到中央情报局总部，木剑蝶和常根分析之后得出了一个可怕的预测结果，他们认为欧洲国家有可能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有可能会派兵参加联军。而如此一来，中国将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美苏英以及小泉势力了，而有可能是多达几十个国家的联军。 　　对于众多欧洲国家加入反华联盟，欧阳云其实并不是很在意。欧洲国家虽多，然而无论从人口还是科技以及经济实力，真正能够被称为大国的却只有英国、法国以及德国。所以，只要法国还有德国不参与其中，在他看来就不存在威胁一说。法国方面，有昂波斯的复国军在，他认为贝当政府即使有意通过加入反华联盟来换取欧洲国家的承认，但是有复国军的牵制，贝当政府顶多也就能起到摇旗呐喊的作用而已。至于德国，如果之前他对于古德里安已经失去信心的话，现在，紧迫的形势却让他不得不捏起鼻子准备重新拾起这颗棋子了。所以，在接到木剑蝶和常根的相关报告后，他立刻发出指示，让他们立刻恢复与古德里安的联系，并允许欧洲分局动用一切能够调动的力量帮助古德里安。 　　在私下里与邓锡侯的对话中，他说：“古德里安这步棋我走差了，当初就应该不留余力的帮助他。现在，只希望为时不晚！” 第3097章 改制 　　欧洲乱局并非意外。德国并没有因为希特勒的死而变得衰弱不堪，这其中，欧阳云所起作用十分关键。学兵军和德国军方的交流虽然为时很短，而且仅限于军事。然而，对于德国这种本来就很强大的战争怪兽来说，一点点的改进便足以推动他们在历史上迈进一大步。所以，他们不仅没有在苏俄被打败，而且，在希特勒被刺杀之后，纵然因为政治分歧而使得国家出现战乱，但是整体实力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所以，还能在欧洲乱局中保持主动地位。 　　欧阳云作为一个穿越者，因为对世界局势走向有着清晰的了解，所以，在他力量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只要稍微的动一下金手指，便能立刻产生蝴蝶效应，从而轻而易举的改变一件历史事件的走向。这种能力，便是他本人，其实也没有认识到。 　　欧阳云是什么时候起开始做中国一家独大的美梦的？这个问题，便是他本人也没有答案。一个人的野望，是和他的能力息息相关的。从旁观者的角度，欧阳云之前在美国以及其它地方的布局，其实很有围棋中下“闲子”的意思。即所谓的妙手偶得之；即在落子的时候，他自己也不清楚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又会有怎样的影响。然后，当棋局进展到那一步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是一手好棋…… 　　“这是欧阳云第一次来美国，而从我们后来掌握的资料来看，从这个时候起，他便在行削弱美国之策了……”这段文字来自后世美国的一个历史学家的一本《美国的衰败》。 　　若干年后，当欧阳云走路的时候都需要拄着拐杖的时候，他的一个孙辈拿着这本书给他看。当时，欧阳云想了很久，只给了一个棱模两可的回答：“也许吧！” 　　欧阳云有刻意为削弱美国布局吗？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他是否从第一次登陆美国时便这么做，未必。毕竟，那个时候，他还在为学兵军为中国的抗战命运而奔走，而学兵军也远未到足以被称作强大的程度。 　　美国是闲子，德国的古德里安那里同样如此。而随着局势的发展，当整个欧洲都可能变成中国的敌人的时候，古德里安这颗闲子的作用可就凸显出来了。 　　学兵军在欧洲的布局，从欧阳云决定发展核武器的时候就开始了。核武器的威力毋庸置疑，而因为对这种超级武器的理解远比其他人深刻。所以欧阳云当然希望中国能够在这方面保持独一性。欧阳云起这个念头真不存在所谓的“为了世界和平”一说，而只是单纯的从国家局面出发，希望它的唯一性能够增强中国在国际事务上的发言权。 　　经过这些年的经营，中央情报局欧洲分局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庞大的地下组织。其中，单单发展的欧洲本土的特工就多达五百余人。这些人中，既有军队中人又有政府中人，而一旦这股力量集中起来支援古德里安，那对古德里安的帮助将是十分巨大的。 　　古德里安只要能够起来，那么德国内乱以及欧洲战乱短时间内便不可能平复下去，再加上有昂波斯的复国军在欧洲兴风作浪，欧阳云可以肯定的是，至少能够让丘吉尔整合欧洲力量的难度增加一倍不止。而只要剔除掉欧洲以及日本本土因素，欧阳云相信，以中国现在的军队实力，至少不至于在正面对抗中输给美国以及苏俄还有小泉势力。 　　外事和谍报工作都已经展开，接下来就是军队体制的改革了。就对着那张硕大的地图，欧阳云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的意见是以区域划分战区，初步决定将全国划分五个战区，分别为南京军区、广州军区、远东军区、辽宁军区再就是中央军区！其中，南京军区下设三个集团军、广州军区下设四个集团军、远东军区下设五个集团军……取消远征军编制，原远征第一军更名为中央第一集团军、原远征第二军更名为中央第二集团军……原犹太独立军更名为中央第六集团军、原星华义勇军更名为中央第七集团军……航空部队以及海军另外编制，指挥权归于空军和海军总司令部，战时，则由空军和海军总司令部下放指挥权……除此之外，成立特炮部队，建制为三个军，归最高统帅部指挥，战时由最高统帅部下放指挥权……大家都好好看看，有意见现在就提！” 　　欧阳云说完之后，众人皆埋头看面前的文件，几分钟过后，何应钦首先开口，问：“伞兵部队呢？” 　　“伞兵部队会分拆到各个军区，由各军区直接指挥。” 　　“各军区没有空军和海军指挥权的话，会不会影响到联合作战？”这话，却是周至柔问的。 　　“这个问题提得好，这也是我要加上战时下放指挥权的原因。再者，虽然航空部队和海军直接归空军和海军总司令部指挥，但是，各军区根据各自情况也可以配备一定规模的航空部队以及海军。这一点，后面的细则中有。” 　　牛约翰：“犹太独立军成为中央第六集团军的话，那么兵饷是不是由中央发放？这可是很大的一块投入，而且是新增加的！” 　　牛约翰作为联合政府的财务部长，在最高统帅部中挂有顾问一名，所以他不仅有资格参加这种会议，而且还能发表自己的见解。 　　欧阳云点头：“当然！犹太独立军官兵全部拥有中国公民的身份，他们作为国家一份子，当兵打仗也是保家卫国，国家自然有义务负责他们的兵饷以及其它支出！” 　　“犹太人不是一直要复国么，我只是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真到这个时候，我们可以给他们选择权，但是只要他们还拥有中国公民的身份，我们就应该一视同仁。诸位，国家在前进在发展，你们的目光要长远一点。我们的底子还是太薄了，所以对于外国人才，只要他们愿意加入，我们不应该对他们关上大门。” 第3098章 贝加尔湖流血事件 　　犹太人问题因为犹太复国组织以及犹太商会的存在，一度是联合政府的最大困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在中国太有市场了，这使得众多执政者在制订与犹太人相关的政策时都会犹豫再三乃至于再三涂改。再加上犹太复国组织和犹太商会在很多时候又会跳出来捣乱，所以，犹太人已经被许多人列为国家不稳定重要诱因之一。幸运的是，斯特恩为首的犹太军方立场比较坚定，一直坚决的站在政府一边。而在犹太军方的影响下，犹太人也渐渐的安稳下来，有彻底中国化的趋向。不仅如此，在常根的操作下，犹太人还成立了一支受军方控制的情报组织，而他们主要的作用就是策反美籍犹太人。 　　这些地下的东西是见不得光的，而与会者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力知道，所以便不免提出各种疑问。 　　军队的改制问题绝不是一纸条文足以说明的，相关的细则特别是权力的分配，这才是重中之重。“党争”、“派系倾轧”在中国的历史上源远流长、根深蒂固。联合政府既然号称联合，自然难免。对此，欧阳云前期也许是十分忌讳的，但是现在，在华夏统一民族党站稳脚跟之后，他已经不担心这会削弱国家的凝聚力了。所以也就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静看事态发展。 　　涉及到势力的问题，很多特殊而编制又比较少的兵种便成为各个军区代言人的争抢对象。其中，特炮部队更是所有人哄抢的热点。 　　涉及到实际利益，欧阳云还好，其他如邓锡侯、冯玉祥、何应钦以及李宗仁还有后来取得张学良谅解的于学忠，那可就豁出老命去争抢了。导弹的制造工程浩大耗资巨糜，以中国当前的实力，自然不可能做到“应有尽有”。于是，三个特炮旅便成为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引起了所有人的垂涎。 　　这种好比菜场里卖菜大妈的争吵，在最高统帅部的会议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有冯玉祥这个“原中央军”最坚定的针对者存在着，陈诚也好、何应钦也罢，就别想轻轻松松的拿到好处。至于原东北军，因为历史问题，也会是冯玉祥的主要攻击对象。所以，在一番激烈的吵闹之后，欧阳云站出来打圆场，最终决定三个特炮旅的分配方案为，广州军区拿一个、远东军区拿一个，剩下的一个则留给最高统帅部做机动用。 　　最难敲定的事情定下来，其它的就好说了。不过，涉及到部队的质量问题，何应钦和李宗仁之间又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这一次，他们争抢的则是一批最新型山魈坦克以及火箭炮的分配问题。 　　即将到来的新一轮的世界大战，南方以及北方无疑是最主要的两个战场，这其中，现中央第三集团军即原远征第三集团军毫无疑问将会是南方战场的主力。无名之战，孙立人灵活运用炮兵部队和装甲部队成功取得无名大捷。这不仅再一次向世人证明了火炮以及装甲部队在现代战争中的重要性，同时也给所有中国将领提了个醒，即现代战争中，装备已经成了决定一场战争胜负走向的关键因素。 　　会议整整开了九个多小时，其中三次出现大的争吵，甚至差点发生斗殴事件。这件事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流传到社会上，被有心人听到，立刻总结出“欧阳云对联合政府控制力下降”的报告。这些报告随即出现在杜鲁门、斯大林等人的桌面上，包括小泉敏一郎在内，他们再看向地图上那占据老大一块地盘的中国，目光中不禁又多了一份自信。 　　“四国元首会议”召开得并不是很成功，关键原因在于斯大林一贯的表现出无赖作风，用苏俄红军参战为条件向美苏甚至小泉势力提出了一大堆苛刻的条件。从自身立场出发，斯大林这种做法其实并无不妥，毕竟远东战区，苏俄红军铁定是单独面对中国军队。只是现如今的美英国家实力早非二战刚开始时可比，所以有些事情在杜鲁门和丘吉尔看来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当然了，作为会议发起者，杜鲁门出国之前已经走好了放点血的准备。只是如此一来，本来应该被支援英国的军援一大半都被苏俄抢了去，丘吉尔当然不会满意。 　　1947年的1月份，因为全球范围内几乎都没有大的战事发生，这平静就显得十分的诡异。在这表面的平静下，则是几个交战国地下势力的残忍血拼。 　　远东，就在欧阳云在重庆和何应钦等人讨论军制改革的时候，一起震惊世界的流血事件正在上演着。 　　流血一方是远东地区贝加尔湖东侧的中国居民，其中中国籍俄罗斯族人三百二十七人、汉族人三十五人。而造成流血事件的则是苏俄红军远东方面军的一支地方卫戍部队。 　　远东地区作为曾经的苏俄政治犯的流放地，对苏俄中央的认知度向来就低。所以，当联合政府以比较温和的政策进入的时候，很快便获得了肯定。当然了，两个民族的融合，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虽然远东整体上的局势还算安稳，但是摩擦矛盾也从来没有消失过。 　　正是在这种大形势下，苏俄特工进入远东，登时就掀起了腥风血雨。好在，联合政府早早的就将那些原苏俄红军官兵纳入了军队体系，而有了这些人站在联合政府一边，虽然苏俄方面阴谋诡计不断，却没能对远东局势造成太大的影响。 　　应该是意识到这种阴谋伎俩不起作用，再加上四国元首会议之后，苏俄对华用兵已经势在难免。所以，苏俄的克格勃直接从幕后走上台面，策划了这起流血事件。 　　卢沟桥事变的时候，日本人是以寻找一名失踪士兵为借口向中方发起挑衅。贝加尔湖流血事件，苏俄人用的同样是这个理由。略有不同的是，卢沟桥事变的时候，日军对面就驻守着中国部队。而贝加尔湖流血事件中，因为苏俄人选择的切入点正好在中国军队的戍守区外，于是，一起边境纠纷就直接上升成为了单纯的流血事件。 第3099章 真相 　　距离贝加尔湖流血事件过去三天，在距离事件发生地大约一百五十千米的一个名叫盖堡的村子里，一幢木屋中，两个身上穿着羽绒服又戴着硕大的防寒帽的汉子正在小声的交谈着。 　　其中一个左脸有一道刀疤的轻声说道：“从几个情报点回馈的信息来看，流血事件已经起到了预期的作用。现在，即使是那些原住民，也对苏俄政府严重不满，开始骂远东方面军是屠夫。我觉得接下来应该乘热打铁，帮助各地武装部将民兵建立起来。我们也可以趁机对各个居民点的俄罗斯官员和办事人员进行甄别，将克格勃埋下的钉子清除干净。” 　　后来成为苏俄政府残暴罪证之一的贝加尔湖流血事件，其实并不似外人看来那么简单。这其中，中央情报局远东分局究竟在其中起了怎样的作用，及至若干年后，似木剑蝶还有常根，依旧对这个问题讳莫如深。 　　对于远东问题，欧阳云当初做出收复决定的时候，还是有些想当然了。其实不仅是远东，蒙古（外蒙）同样存在着这样的问题。即当地原住民和迁移过去的汉族人之间的矛盾；原住民既得利益者和国家公派官员之间的矛盾。这其中，民族矛盾，从来都是威胁一个地区或者国家和平安定的重要因素。毕竟，政府在制订相关政策的时候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更不可能存在所谓的绝对公平。而再加上宗教和信仰上的差异，很多情况下，民族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放眼前后五十年，联合政府收复远东的时机其实已经算是最好的。苏俄政府之前残酷的清算运动，让远东地区变成了政治犯的流放地，也使得远东地区开始对苏俄中央政府离心离德。当然了，这毕竟是人家内部的矛盾，所以，如果联合政府在制订政策的时候不考虑到民族矛盾以及利益分配等问题，那么迟早，远东地区会变成负担而不是荣誉。 　　联合政府有欧阳云这个穿越者坐镇，总体来说，制订出来的民族政策还算是公平公正。当然了，两个民族的融合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如果苏俄政府有心要利用这一点的话，其实大有可为。 　　对于联合政府而言，幸运的是当前的苏俄执政者是斯大林，而他在处理这类事务的时候又过分的信任所谓的国家安全部（苏俄的情报部门名称变化十分频繁，而在46年左右，它就叫这个名字）。于是反而给了中国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在其中兴风作浪的机会。 　　“这次死的人有点多，我已经向总部报告了。我现在有点担心，如果这件事被最高统帅知道，只怕我们都会受到处分！” 　　作为远东分局的一二把手，白开璐和成玄德有向驻军提供情报资料的义务，他们正是通过这个便利，将发生贝加尔湖流血事件的居民点放在了远东远征军一个留守师的戍卫区之外，并且在这个居民点中发展了三个下线，让他们成为居民点暴力对抗苏俄人的火种。这样的居民点，在远东地区一共存在着五个，对于他们来说，始料未及的是，这个居民点恰恰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于是，当流血事件真的发生之后，一下子就死了那么多人。 　　“博格里夫、黄狼和曹大根都死了，已经没有人知道我们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头，我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我们长年累月的在这苦寒之地为国家效力，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常局长和木局长怎么也得帮我们说话。” 　　“不管了，当初来远东的时候我就没想着能囫囵的回去。你刚才说的不错，现在是组建民兵部队的最佳时机，明天，我们就各自上路，我负责北边你负责南边，争取尽快的让几个大的居民点都将民兵弄起来。发生如此严重的流血事件，这仗很可能转瞬就打起来，苏俄人这几年恢复得很快，单靠远东远征军这一点留守，我担心撑不到中央派出援军！” 　　远东距离重庆还是太远了，虽然有电报这种先进的通讯工具可以实现信息快速互通，可是一旦涉及到人事，便不是简单的几天甚至几周时间能办到的。再加上电报上所云未必就贴近事实，这就导致了联合政府还有最高统帅部出台对应政策时难免会出现误判，从而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为了改变这一状况，欧阳云特地批准中央情报局远东分局可以介入当地的军队和民政。不过现在看来，他这个决断既有利也有弊，而且似乎还存在着很大的隐患。 　　白开璐和成玄德正在讨论流血事件“善后事宜”的时候，最高统帅部的会议室内，欧阳云为首的联合政府军政高层同样在讨论着这个问题。 　　联合政府的执政风格决定了在此时的中国，“人命大于天”。而远东因为其特殊性，死一两个人都会引起高层的担忧，更勿论一下子死了三百多人，而且其中还有不少的汉族移民。 　　让内地人移民远东，这是一项长久国策，也是事关远东地区稳定的重要举措。偏偏，汉族人的民族特性里面就有一项，是最忌背井离乡的。这种大环境下，移民远东的政策执行起来其实非常困难。联合政府、各地地方政府想尽了法子许尽了好处，这才促成了第一批的内地移民。现在好了，这些内地人还没在远东落地生根呢，却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可想而知，这会对移民远东的政策带来怎样恶劣的影响。 　　外交部是今天上午召开的记者会，记者会上，梅岚书亲自出马担任发言人，严声厉色的抨击了苏俄政府，并要求苏俄政府就此事走出解释，同时郑重指出，中国政府将会保留追责的权力。而在今天下午一点钟左右，宋子文召见了苏俄驻中国全权代表，同样以较为严厉的措辞对苏俄政府提出抗议，并要求苏俄政府给出解释。 第3100章 增兵远东 　　“我已经收到报告，中央大学还有西南大学等院校，最近会组织一次游行活动以向苏俄政府提出抗议。这件事，安全上一定有做好。另外，给这些学校的学生会打招呼，让他们引导好舆论，千万不要让好事变成坏事。”会议开始，欧阳云并没有立刻表达个人的态度，而是拿重庆的大学生将要举行游行示威说事。 　　邓锡侯认真的在本子上记下，说：“我会留意的。” 　　欧阳云这才扫视众人一眼，正色道：“贝加尔湖流血事件的发生，首先让我觉得非常的心痛，现在，我建议我们全体起立默哀三分钟，以表示对我死难国民的哀悼！” 　　联合政府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已经形成了相对应的风格，比如现在欧阳云提议的哀悼。 　　三分钟过后，所有人坐下，欧阳云再次扫视众人，说道：“贝加尔湖流血事件的发生，远东军区司令部应该负有一定的责任。作为远东地区的卫戍部队，他们没有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从而让我边民惨遭屠戳。我建议给予张自忠总司令记大过处分，同时，取消远东军区今年的各项优评名额。” 　　所谓的优评名额，其实就是各种荣誉称号以及相对应的奖励。而因为这些荣誉称号以及相应的奖励直接关系到军衔以及职位的晋升，在军队体系中，这已经是非常严厉的处罚。 　　没有人吱声。贝加尔湖流血事件一下子死了三百余人，总得给国民一个交代。而背这口黑锅的，只能是当地驻军了。当然了，在何应钦和李宗仁看来，欧阳云这么做真实的用意也许是为了鞭策远东军区，为接下来的远东之战做准备。 　　“苏俄军队蓄意挑起边境冲突，而且残忍杀戳我三百余边民，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透过这件事我们也应该看到，我们和苏俄之间这一仗已经不可避免。现在，我们就好好的来看一下我们的老对手，看看他们都做了哪些准备——” 　　幻灯片开始在欧阳云身后的幕墙上打开，欧阳云站起来走到幕墙左边，手拿教鞭指着上面的一串数字道：“据中央情报局远东分局传回的情报，苏俄红军在远东地区已经集结了超过五十万的军队。其中，南边为远东方面军，总兵力为十八个师，共二十万人左右；贝加尔湖地区，西南方面军，总兵力十二个师，一共十五万人；北边，西北方面军，总兵力十三个师，同样为十五万人左右。除此之外，在新西伯利亚，苏俄红军北方方面军正在集结当中，其兵力一共有二十六个师，三十万人左右。” 　　和那个时空完全不同的是，因为在对德作战中损失了大量的生力军，当前的苏俄红军的规模只及那个时空同时段的三分之一强。且，其同等规模的部队的编制人数也大为降低。在那个时空，苏俄一个诸兵种合成集团军的人数往往就在十万左右。而现在，斯大林已经取消了这种诸兵种合成集团军，在方面军下面直接采取师级和旅级建制。 　　“也就是说，苏俄人已经集结了八十万的军队准备与我们开战？”何应钦插话问道。 　　欧阳云点头。 　　“如果我记得不错，苏俄全国的正规军数量在五百万左右吧？” 　　“五百六十八万左右。但是，苏俄各地区还存在着大量的民兵以及预备役，这些人多少都接受过一些军事训练。其战力应该不比日军差多少！” 　　“斯大林老奸巨猾，不胜券在握的话应该不会和我们死磕吧？”冯玉祥道。 　　“难说得很，苏俄的特殊体制决定了，苏俄就是斯大林的一言堂。而斯大林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将希望寄托在一个疯子身上，我觉得这根本就是赌博！”李宗仁说道。 　　欧阳云本来接着要为众人介绍一下苏俄各个方向上的部队主官以及军队特色，但是见众人将话题转移到斯大林身上，他想了想，干脆坐下来听众人争论。 　　何应钦：“我不这么认为，苏俄人在远东边境地区集结部队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可是他们迟迟不敢发动，这说明，苏俄人进攻我远东地区的决心并没有多强。如果我所料不差，苏俄人现在之所以坚定了决心，一者肯定是从美国那里拿了不少的好处；二者，他们也许是认为我们会扛不过去。” 　　周至柔：“不管斯大林如何，苏俄红军的战力可相当不俗。诸位对苏俄志愿航空队还有印象否？那支苏俄志愿航空队，当时对上鬼子航空部队可是能够以一敌二的。” 　　邓锡侯：“毫无疑问，当今世界，苏俄绝对能算得上是一个军事强国。不过，既然当初他们能被德国人打得向我们求援，我以为，他们比我们还是略有不如的。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苏俄人收复远东的决心究竟有多大，这直接关系到他们会投入多少部队……” 　　“诸位，我认为大家谈的有些跑题了。就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看，远东一战已经不可避免。现在我们应该讨论的是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远东战争。苏俄人在远东已经集结了五十万的军队，而远东军区的总兵力才不过三十五万左右。总座，我认为，我们应该考虑将李将军以及单将军所部调入远东地区了。至于朝鲜，留张将军的部队就足够了，我们现在既然决定不扩大日本本土的军事行动，再在朝鲜囤积重兵就没这个必要了——”李宗仁说着看向欧阳云。 　　欧阳云点点头，道：“流血事件既然已经发生，就是苏俄人不主动进攻我们，我们也必然要出兵讨个说法。斯大林既然敢纵容手下制造平民流血事件，我认为这说明苏俄人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周老总说得对，苏俄军队的战力是不俗，但是和我们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当然，我们现在是四面为敌，所以每个方向上都不容有失。李老总的建议，统帅部已经在实施了。统帅部已经给李将军和单将军去电，要求他们下个月底之前必须赶到乌兰巴托和呼伦贝尔。另外，考虑到苏俄人在新西伯利亚还集结了大量的预备部队，统帅部还决定再调两到三个集团军到远东去，现在大家说说看，从哪个军区调动哪支集团军过去比较好——” 第3101章 共产党特区 　　大军区草建，司令部以及相关部门人员的配备肯定不可能一下子到位。而且，考虑到正是战时，人员调动太大将会对战事造成负面影响，所以几个大军区的总司令官人选，基本上就从原有的几个集团军总司令官中产生。联合政府上台已经两年，执政思路以及权力的收拢都已经完成。而军队方面，随着陈诚的下野，也彻底奠定了华夏民族统一党一家独大的地位。 　　“辽宁军区不需要留守那么多人吧？我觉得可以从辽宁军区调一到两个集团军过去——”冯玉祥。 　　“辽宁军区的气候条件和远东地区相差不多，那里的士兵应该更能适应远东地区的气候，我觉得冯老总的建议不错。”李宗仁紧跟着说道。 　　欧阳云摇了摇头。不出意外的话，辽宁军区的总司令官肯定非张学良莫属。辽宁军区的辖区和远东军区搭界，就距离讲，他们确实是最容易向远东提供支援的。不过，有史为鉴，因为不能确定苏俄红军现在的真实战力，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像那个时空一样的凶悍，所以欧阳云觉得留下足够的预备队是必须的。“对日作战虽然稍停，但是，日本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所以，辽宁军区部队绝对不能动！”欧阳云直接给出基调。 　　“广东军区要负责琉球还有日本九州岛的驻军和防御，也不能轻易抽调。那么就剩下南京军区了——总座，要不，让共产党出兵吧？”邓锡侯沉吟着说道，说到“共产党”三个字时眼睛中有神采闪烁着。 　　因为学兵军的突兀崛起，这个时空的中国走上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在那个时空中，共产党借抗日一举壮大。而在这个时空，这个机会却被学兵军攫取。共产党的军事实力未能像那个时空一样壮大，其政治诉求自然也就低了不少。在周的努力下，现在共产党如同学兵军一样以一个特区的形式占据着山西和陕西以及察哈尔各一部。其军事力量则拥有一个隶属于中央军区的中央第八集团军，编制六个师总共七万人左右。 　　联合政府的执政理念很多都是欧阳云从后世剽窃来的，军事和财政上讲究中央集权，民政上则趋向于联邦制。至于意识形态，因为华夏民族统一党的纲领只是保持国家和领土的完整以及各民族的和平共处，其中并不存在多少功利的成分，所以尚不至于就此和共产党产生冲突。 　　“我理想中的中国，将是所有人都能生而平等、所有民族都能和平相处，在国家遇到危难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力往一处使的煌煌大国。我们可以不是最富有的，也可以不是最强大的，但是，不管是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他享有中国国民的待遇，那么，不管他去到哪里，都没有人敢嘲笑他侮辱他。而他，也会以身为中国人为荣……”这番讲话来自欧阳云在重庆中央大学45年秋季开学典礼上的发言。后来被总结进《华夏民族统一党纲领手册》，成为了华夏民族统一党纲领的最好注释。 　　学兵军异军突起，成为抗战的主力，使得共产党在抗战中的地位大为下降，自然，其政治影响力也就远远不如那个时空。于是，当联合政府仅仅给出相当于一个陕西省那么大的地盘给他们作为特区的时候，共产党人也没能提出反对意见。 　　共产党特区的产生，欧阳云在其中其实有推波助澜的作用。也因为这个原因，私下里，他受到了冯玉祥、李宗仁等人不少次的埋怨，都认为他的政治觉悟太低了，认为这么做会给国家留下隐患。 　　联合政府中，不待见共产党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当邓锡侯提出一个能够阴共产党一把的建议时，立刻引得不少人鼓掌叫好。 　　“好主意！”冯玉祥首先叫道：“共产党人自诩最爱国，现在国家有难，正是他们出马的时候。嘿嘿，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胆子和自己的老大哥作对！” 　　李宗仁接道：“国家大义面前，容不得他们反对！难道说，共产党特区不是中国的领土么？”他说着，看向欧阳云。 　　欧阳云的右手食中两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共产党的问题，以一个特区将以封锁，在欧阳云看来乃是得意之举。而事实证明，只要中央政府执政时不乱搞，能够保持国力的持续增长，共产党那一套是没有生存土壤的。 　　中央情报局在共产党特区设有情报点，据这些情报点传回的情报，欧阳云知道共产党现在的施政理念其实和联合政府并无多少差别。共产党这么做其实是无奈之举，毕竟，世人评价一个政党的好坏，不会去考虑意识形态，而只会关注自身能否在其中获利。所以，当共产党发现联合政府管理下的地方都迅速富裕起来的时候，迫于经济和形势压力，他们除了修改政策跟上中央政府的发展节奏，并无其它更好的办法。 　　欧阳云在会议过程中走神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李宗仁那边喊了三声“总座”没见他回应，其他人不禁都将目光转了过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欧阳云回过神来，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说：“邓总参谋长的建议，我觉得可行。鬼子已经全部被赶出国境，现在国内已经无仗可打，共产党特区还保持那么多的军队确实说不过去。我认为可以给共产党特区两个选择，一个是派出一个军支援远东，或者，直接将这个军交给统帅部。大家觉得呢？” 　　众人对视一眼，冯玉祥翘起大拇指道：“还是总座的策略高明！”然后他看向邓锡侯说：“小邓，你学着点！这才叫杀人不见血！” 　　众人哄笑，欧阳云则摇摇头摸了摸鼻子——什么杀人不见血，他可真没有这样的想法。 　　宋子文咳嗽两声让众人的小声渐止，他看着欧阳云说：“总理，我也认为和苏俄之间迟早有一战。可是，接下来要是苏俄人并不直接发动进攻怎么办？现在外面舆情纷纷，我们光是抗议的话，只怕会遭来软弱的骂名！” 第3102章 白俄 　　所有人再次将目光集中到欧阳云脸上。中国当前的境况，和后世的美国其实有点类似，堪称举世皆敌。按说，举世皆敌的情况下，中国还能保持领土的完整甚至在海外压着敌人打，这其实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不过，因为中国的国家现状是才刚刚走出困境，很多人还没有养成大国心态，所以，绝大多数人非但没有产生自豪感反而显得忧心忡忡。 　　小日本已经是手下败将，在座的是不怕的。不过，苏俄还有英国，特别是美国，纵然大家从数据上觉得中国的军力要领先于他们，可是却依旧显得有点信心不足。 　　联合政府借助阵苏俄之机拿回远东，这当然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当时的报纸上，甚至“我们中国人这回是真正站起来了”的话都出来了。然而现在，因为收复远东而引得苏俄举倾国之兵来攻，特别是在美日英缔结反华同盟的时候，不少人便觉得这件事有待商榷，甚至认为欧阳云当初的决策是失误之举，平白无故的给国家招惹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的话，他们当然不敢当着欧阳云的面说。不过，小国国民心态作祟，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却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即——远东既然如此麻烦，不如还给苏俄人得了。基于这种认识，宋子文才会抱有这样的幻想，即认为苏俄人未必就真的会发动进攻。同时对商榷解决也就抱有了一定的幻想。 　　早在远东收复之初，共产党的舆论就有欧阳云好大喜功之论。认为贫瘠的远东对于中国而言实际上属于可有可无的鸡肋。对此，欧阳云当然不会站出来特别阐明，告诉国人远东地区蕴藏着多少油气资源。所以他当时只是一笑置之。 　　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因为苏俄政府在远东地区囤积重兵，又因为流血事件的发生再次成为焦点。于是类似的舆论又出现了，而且，不仅在民间，就是政府军政高层人员，私下里谈论这件事的时候也会发表类似的看法。有中央情报局在，他们的看法当然瞒不过欧阳云。而欧阳云也有意借这样的场合来阐述自己的观点，好坚定众人在这件事上的信念。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慎重其事的说道：“宋外长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我必须提醒诸位的是，这种几率非常的低。冯老总！” 　　冯玉祥目光一凝。 　　欧阳云：“我们在座的数您和苏俄人打的交道最多，以您对苏俄人的了解，您觉得宋外长的推测有可能吗？” 　　“苏俄人就是喂不饱的狼，绝无可能。他们就是现在不打，以后也迟早会打。我敢说，只要我们的国运稍微露出一点颓势，那么苏俄人立刻就会像闻见血腥味的野狼一样围上来。” 　　欧阳云点点头，看向众人道：“我对苏俄人的认知和冯老总差不多。所以诸位，我想提醒大家注意的是，和苏俄人之间，我们迟早会有一战。而且，如果我们这一次不能将苏俄人彻底干趴下的话，将来，我们和苏俄人之间将还有得打！好了，苏俄人在远东地区的兵力布置大家都清楚了。不管苏俄人是否首先发动进攻，我们自己先将战备工作做好。如果万一苏俄人并不接着发动进攻，那么，我们就让邓尼金的白俄军队打头阵。邓尼金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我们支持他们复国吗？现在我们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那个时空中，白俄流亡政府的主要活动区域是在欧洲，而在这个时空，因为联合政府的主动邀请，邓尼金的流亡政府来到了中国。中国境内本来就存在着很多白俄移民，在联合政府的默许下，邓尼金得以将这些人收拢起来，并组建了一支旅级规模的“白俄复国军”。纯粹为了恶心斯大林，在德国撤出苏俄，苏俄政府开始张嘴想要要回远东的时候，欧阳云让人在远东中俄边境地区圈出了一个大约两百平方千米的区域，送给邓尼金做为白俄政府的复国基地。该处区域自然环境恶劣，根本就不适合人居住，实际上属于两不管区域。但是，因为联合政府堂而皇之的在中国出版的世界地图上将它标注出来并冠上“白俄”两字。此举，一度遭到了苏俄政府的强烈抗议。 　　联合政府当初拨出专项资金用于支援白俄流亡政府的时候，还曾引得不少人不快，其中陈诚更在相关会议上郑重申明他将持保留意见。而现在，随着白俄流亡政府将被作为一着妙手用出，众人才发现其中的妙处。 　　“妙啊！”宋子文拍手叫好。 　　邓锡侯接上一句：“确实是高招。嘿嘿，这下子，斯大林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就怕邓尼金不争气。他那个复国军我去看过，哪有半点军队的样子，要是一触即溃可就适得其反了！”冯玉祥道。 　　欧阳云笑了笑，说：“那没关系，我们和白俄不是同盟国家么，既然盟友有难，我们当然要不吝帮助。” 　　何应钦：“那就是主动进攻了！这样的话，远东可就真的难以避免一场大战了！如果美日英同时在马来半岛和中南半岛发难，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想要同时取胜难度可不小！” 　　“哪怕是外了外蒙，远东我们也决不可丢！”欧阳云斩钉截铁的说道。 　　欧阳云意志坚决，众人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会议进程随即进入决议阶段。 　　中国方面正在做着远东之战的准备，苏俄方面同样是如此。而相比欧阳云的态度坚决，斯大林即使已经在四国元首会议上发下狠话，但是真正执行起来的时候，他还是产生了一丝犹豫。 　　蝴蝶效应的原因，这个时空的苏俄比之那个时空要弱上许多。而且，因为德军对其重军事工业基地的破坏十分彻底，苏俄国内的重建工作也是困难重重，以上这些，都让斯大林对出兵远东抱审慎态度。当然了，正如欧阳云所说，因为远东问题，中苏之间迟早难免一战。所以，当发现中国已经四面楚歌，而将来未必再有这么好的机会时，斯大林即使信心不是很足，依旧还是做出了出兵的决定。 第3103章 选择 　　苏俄国家安全部的特工在贝加尔湖地区制造流血事件，其实并不是来自斯大林的授意。对于远东地区的苏俄人，斯大林的感情比较复杂。一方面，他仇恨远东苏俄人的背叛；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这些远东苏俄人能够心存大义，能够在远东战争开始之后，毅然决然的站到苏俄政府这一边。 　　斯大林给国家安全部的指示，本来是协助军队在远东地区打开局面，孰料，在中国特工的推波助澜下，居然就酿成了如此惊人的流血事件。相关报告送到斯大林手上，获悉流血事件足足死了三百多人，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汉人，斯大林知道，苏俄和中国之间已经没有斡旋的余地了。 　　“给美国白宫去电，就说我们会在近段时间在远东发起攻势，让他们把动手的准确时间告诉我。另外，催促他们加快支援物资的转运，我们两百万军队在远东作战，每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军备物资。如果他们还想我们一直打下去，那就必须尽快的将支援物资送过来——” 　　流血事件的发生坚定了斯大林对远东用兵的决心。同时，也给杜鲁门以及丘吉尔还有小泉敏一郎吃了一颗定心丸。出于对斯大林和欧阳云为人的了解，杜鲁门认为，这一次，中苏是真的难免一战了——“斯大林这个人非常的狡猾，虽然我们和他签订了协议，但是，不等到他们真的和中国人全面开战，我是不会相信的。不过现在，即使他还想耍阴谋手段，但是，欧阳云是肯定不会放过苏俄的。欧阳云此人睚眦必究，最见不得的便是自己国家的人吃亏，说起来，这倒和我们非常相像。可惜啊，美利坚必须回去太平洋，所以，我们和中国之间，迟早必有一战。我知道，出于历史原因，国内的很多民众对于我们和日本这个曾经的敌人结盟还存在着很大的误解。我想说的是，从国家利益出发，如果我们不和日本结盟对抗中国，难道就任由中国在亚洲独大，甚至称霸世界吗？这绝对不符合美利坚的利益……” 　　以上文字，来自流血事件发生后杜鲁门在一次民众集会上的讲话。而在这次集会讲话之前，也就是流血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杜鲁门在白宫召集了一次会议，会上直接通过了对苏俄提供援助物资的一揽子决定。同时，也通过了授命艾森豪威尔在澳洲重组太平洋盟军司令部以及授命尼米兹组建印度洋舰队的决定。 　　颇有意思的一件事，即，美国太平洋舰队在第三次重建然后被中国太平洋舰队全歼之后，美国上下终于肯放弃太平洋舰队这个名号了。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最早提出这个建议的，却是一个日裔美国人。这个名叫伊藤诚的日本人，原本的时空中乃是籍籍无名之辈。而在这个时空，因为他在美日秘密结盟后第一时间在美籍日本人中发出倡议，号召美籍日本人为“两个祖国”（美国和日本）踊跃捐款并积极参军，所以受到了杜鲁门的亲切接见。而就在这次见面会上，伊藤诚拿出完全剽窃自中国邻居的所谓“占卜之术”，大言不惭的称太平洋舰队这个名字不吉利，和美国国运相克，建议杜鲁门放弃这个名号，另起名头。 　　这件事，稍晚一些时候传到了中国，而包括欧阳云在内的中国军政高层获悉这个消息之后，无不捧腹。其中，冯玉祥更是打趣，对欧阳云说：“杜鲁门想要算命可找错人了，怎么着也应该来我们中国找算命先生啊！两路口的那个林瞎子，我看就不错嘛！” 　　美国人开始针对中国做大规模的军事调动，英国人的欧洲联军计划执行得却不是很顺利。 　　作为二战最主要的战场之一，欧洲绝大多数国家都受到了极大的负面影响，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实力都下降得厉害。再加上德国内战，在站队问题上很多国家出现了内讧，所以，纵然艾登将太平洋战争前景吹得天花乱坠，却没有引起几个人的关注。 　　作为欧洲战场抵抗纳粹的中坚力量，英国受德国的荼毒其实最深，国力和军事实力更是跌至一战以来的最低点。这也是丘吉尔想要组建欧洲联军的主要原因。毕竟，能多几个国家分担，无论是人和物，英国都能够少出一点。联军计划不顺利影响到了丘吉尔内阁出兵太平洋的决心，偏偏这个时候，苏俄人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流血事件发生不久，丘吉尔便召开了内阁会议，在会上，他直言不讳的道：“苏俄人在远东中国境内制造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平民流血事件，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中苏之间很快就会大战。诸位先生，天赐良机啊！如果我们还想保持在亚洲的地位，我认为，最少我们得拿出一点实际行动来，让美国人还有苏俄人知道我们也参与了对华战争，只有这样，在打赢中国之后，我们才有参与分红的机会。另外，我觉得，有苏俄人打头阵，我们将更容易说服其它国家……艾登先生，我建议你立刻再组织一次出访。我相信，在利益面前，这些国家这一次的态度绝对会有所改变……一个师不行，旅也可以嘛！你应该给他们说清楚，这次联军的关键不是要他们出多少人和中国人打，而是要制造一种氛围，即我们欧洲是团结的；另外，对于中国，我们欧洲国家的态度是一致的……” 　　英国丘吉尔政府既想要吃肉又不想杀猪，相比他们，处于困境中的小泉势除了全力以赴外，则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冈村宁次击杀永野修身和山田乙三，然后直接带着大批军队杀回本土，在回到本土之后又直接干掉了东条英机，这一系列变故发生得太快，等小泉反应过来的时候，冈村已经大权独掌。而冈村上台之后，中国军队立刻放弃在朝鲜和九州岛的攻势，这让小泉感到了深深的危机——“冈村这个混蛋，他一定暗地里投降支那人了！” 第3104章 联络会议 　　马兰之战的彻底失败，使得甘邦以东的军事工业基地成为飞灰。小泉一旦想到自己这几年的努力只不过成了支那军人手里的一堆军功，他的心就痛得好像有蚂蚁在上面撕咬一般。本来，美国答应在澳洲帮助重新修建军工厂，这对小泉来说等于给他保留了一丝复兴的希望。只是，当本土剧变消息传来的时候，就好像前进的轮船失去了灯塔一样，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遭了，然后立刻下令封锁消息。 　　东南亚殖民地现在确实是小泉说了算，等于是他的个人领。然而，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之所以还能够维系东南亚日军的士气，就因为所有人都心怀这样一个目标，即打回本土去。而本土现在忽然失去控制，那等若是熄灭了众人的希望之火。他不敢想象，一旦这件事曝光，那么将会给他的统治带来怎样恶劣的影响。 　　同为穿越者，欧阳云的路越走越宽，他渐渐的却走到死胡同里去了。对此，小泉曾不止一次的花时间去思考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而现在，当他忽然发现自己所有的奋斗都可能注定只是无用功的时候，所受到的这种打击，甚至比本土失去控制本身更让他无法承受。 　　“幸好，我早早的就与美国结盟，现在又促成了新德里反华同盟！”不想被灰暗的情绪左右，小泉强自这样想道。 　　在失去军事工业基地之后，新加坡对于东南亚日军而言其实已经没有了多大意义。小泉敏一郎当初之所以将新加坡设为殖民地的政治和军事中心，出发点是为了更好的控制马六甲海峡。而事实上，在战争时代，当经济活动处于冬眠状态的时候，马六甲海峡的意义并不是十分重要。 　　马兰之战结束之后，小泉便有意撤离新加坡，而现在，远东流血事件的发生，让他得以顺理成章的提出这个计划。 　　无名之战失败之后，日军总结失败教训，井上成美就提到了民族独立军的“本土化”问题。民族独立军数量庞大却战斗力低下，本来，小泉以为兴奋剂的出现能改变这个状况。然而，因为与中国军队相比，武器装备技术上的差距太大，从而导致兴奋剂的效用大减。在经历无名之败后，他终于认识到兴奋剂的局限性，同时也不得不考虑采取其它的手段来增强民族独立军的战力。 　　民族独立军的“本土化”，正是他这一思想转变的产物。 　　以前，因为担心土著士兵糟糕的单兵素质以及脆弱的战斗意志会成为整支部队的拖累，所以对于吸收土著士兵进入正规部队，小泉表现得十分的审慎。而现在，在本土兵员日渐减少又得不到补充的情况下，即使要捏着鼻子，他也必须重新考虑混编事宜了。 　　民族独立军“本土化”，比之之前给民族独立军战功者日本公民的身份要复杂许多。以前给予民族独立军战功者公民身份，其实就是改个日本名字，再在户籍证明上将国家一栏改为日本。而现在，为了让这些土著士兵真正能够成为正规部队的生力军，在这些表面文章之外，加强日常训练以及日本语的培训甚至忠诚度的培养都要列入训练大纲，登时就成了一项非常繁杂的工作。 　　民族独立军“本土化”需要大量的时间，然而，这恰恰是东南亚日军现在最缺乏的。小泉敏一郎很清楚，作为“反华同盟”的发起者，如果日本在苏俄对华开战之后不拿出一次像样的军事行动的话，那么不仅会影响到其它国家对华作战的决心，而且势必会影响到日本在“反华同盟”中的地位。 　　马兰之战结束后，对面中国军队的旗帜中又多了中央第六集团军和中央第七集团军。其中，中央第六集团军居然由清一色的白人组成，这里可引起了小泉的高度警惕。以为中国接下来依旧会在马来半岛发起新的攻势，而新败之下，小泉可不认为东南亚日军有抗衡中国军队的能力。迫于无奈，他只能早早的就给接下来的战事定下基调，即通过一场损失稍大的败仗来趁势撤离新加坡。 　　马来半岛，甘邦北边的彭亨，中国中央第六集团军东南亚支队的军营就设立在这里。一群人高马大的白人士兵出现在马来半岛，这并没有引起当地土著太大的关注。毕竟，很早以前，当地土著就已经习惯了英国老爷们的存在。 　　军营里面，从早上六点开始，便有部队在中间的操场中训练着。而到了上午十时左右，随着四架直升机一前一后分两批次落下，军营里面登时就变得更加热闹了。 　　四架直升机上的乘客分别来自中央第三集团军以及中央第七集团军。主要乘客包括顾祝同、孙立人以及林江石和包国华。 　　四国元首会议召开之后，国际形势发生变化，特别是在东南亚地区，中国真正成为了四面皆敌。这种情况下，要求原远征第三集团军和犹太独立军以及星华义勇军加强合作就成了最高统帅部的硬性指示。 　　欧阳云较真的发来硬性指示，顾祝同和孙立人虽然觉得和犹太人的那些外来人以及新华义勇军的那帮游击队员之间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还是放低了身段，主动提出在犹太军营召开这次加强合作的联络会议。 　　最高统帅部的指示中，属于中央第一集团军的苏门答腊岛驻军其实也应该被算在其中。不过，因为该军司令官白流苏上将身份比较特殊，而且比顾祝同和孙立人更加的独断专行、骄横跋扈。为了在以后的协同作战中不处于被动地位，顾祝同和孙立人商议之后，很小人的直接将其忽略不计。 　　大概一个团的犹太士兵正在围绕着操场跑步，孙立人敏锐的察觉到他们小腿上都绑有沙袋，不禁笑着对顾祝同道：“犹太人还真是拼命，日常训练居然将我们的武术套路都搬出来了。” 　　“出自狼牙吧，斯特恩的很多训练手段和作战方式都有借鉴狼牙。听说，他身边的警卫里面，还有练成铁砂掌的。” 第3105章 见闻 　　“铁砂掌？外国人也能练成？”孙立人感到十分惊讶。 　　“等会你可以问问，听说还是郭奎的徒弟。” 　　孙立人眉头一挑：“这个郭奎，他不知道国粹不可外流吗？” 　　顾祝同斜睨孙立人一眼，忽然笑道：“什么外流，犹太人现在可都拥有中国籍。” 　　孙立人摇摇头正想说什么，却看见前方出现几个犹太军官。同时，他也听到了来自身后的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 　　对于这次会议，斯特恩十分重视。犹太独立军的特殊性，让其不管是在学兵军时代还是国防军时代亦或是现在都显得与周边的大环境格格不入。再加上复国组织和犹太商会在某些事情上的做法又是在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故此，很多时候，犹太军人必须付出双倍甚至十倍的努力才能获得认可。 　　如果刚开始的时候，率领犹太独立军帮助学兵军抗日，斯特恩还是出于感恩心理的话。现在，在亲眼见证了中国从无到有、从贫穷到强大的整个过程之后，斯特恩知道，如果犹太人想要真正获得世界的认可，甚至成立一个单独的国家的话，那么就绝对离不开中国的帮助。 　　想要知道一个国家的实力以及发展潜力，从其军队精神面貌上便能窥出端倪。中央第三集团军，在重庆的时候，斯特恩便与他们有很多的交集。在他眼中，在重庆的时候，中央第三集团军虽然也不失强军风范，但是精神面貌却显得有些灰头土脸，至少和朝气蓬勃是无关的。而现在，就他的感觉，中央第三集团军已经完全具备了学兵军身上才有的那种朝气和活力。而一旦想到这样的军队在中国其实比比皆是，他知道，中国已经稳稳的站立在这个世界民族之林的巅峰了。 　　“顾将军、孙将军，欢迎欢迎！”斯特恩姿态放得很低，老早的就朝顾祝同还有孙立人喊道，走到近前，更是立刻朝他们敬了一记很标准的军礼。 　　顾祝同这是第二次近距离接触斯特恩，这个犹太军官汉话十分标准，而且神态谦和；而从他棱角分明的面相来看，当属于杀伐果断之人。“也不知道欧阳云从哪里找到这样的人的，现在看来，这个斯特恩倒好像专门为犹太独立军而生似的。”顾祝同了解过斯特恩的从军经历，所以心中不禁如此想道。 　　孙立人和斯特恩已经见面多次，虽然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是因为并不存在利益纠葛，所以对彼此观感还算不差。 　　两个人还礼，然后感谢斯特恩出迎。 　　他们这边聊了两句，那边刚刚降落的直升机已经关掉了引擎。斯特恩让中央第六集团军的参谋长鲍尔森先带顾祝同和孙立人过去，自己向林江石他们迎了过去。 　　孙立人本来还有意一起迎一下林江石，但是看顾祝同自顾自的跟着鲍尔森往里面走去，他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头，也跟着走去。 　　斯特恩不久前曾和林江石一起去到中央第三集团军“讨说法”，源于这个经历，两个人建立了一定的交情。所以相比与顾祝同和孙立人，他们之间的见面要更加的融洽。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林江石对斯特恩说：“我刚刚接到情报，日本人可能要放弃新加坡。那么接下来的新加坡之战，我估计难度不会太大。斯特恩将军，我们第七集团军就是为新加坡而来，这一仗，您可得让给我们！” 　　很早之前，联合政府就新加坡的地位问题已经通过决议。即新加坡被光复之后，将会作为中国的一块飞地。而新加坡特区的组建以及重建，将都会交给东南亚华人自己去完成。 　　东南亚地区自古就有华裔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从国家和民族立场出发，在东南亚保持政府和军事存在是十分必要的。而且，新加坡涉及马六甲海峡的通航问题，所以，即使占据新加坡可能会带来很多历史遗留问题，甚至会让中国变成举世皆敌，至少在欧阳云看来，这也是值得和必须的。 　　不同于那个时空，现在的东南亚华人因为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做后盾，所以不仅在危急的时候有学兵军伸出援手而得以从日寇魔掌中逃脱，现在更是发展出了一支强大的武装。强大的军事力量加上不俗的经济实力，再加上背后有国家支持，可以预期的是，这个时空的东南亚华人，即使他们一直生活在东南亚，他们的明天也是能得到保障的。 　　中央第七集团军即星华义勇军，和中央第六集团军一样，在中央军系统中同样属于一支另类武装。其特别之处在于，因为有东南亚华人中的财阀提供经济支持，所以虽然他们满打满算才三个师的兵力，但是武器装备却是最先进的。比如，现在还处于试验阶段的防弹背心，中央第七集团军中便人手一件；又比如直升机，中央第六集团总共才不过拥有一个大队，但是中央第七集团军中却是每个师就有一个大队。而如果出兵的时间再晚一点，听说陈嘉庚还准备为他们配上一个连的团特炮部队。 　　中央第七集团军为光复新加坡而来，出国之前上下都十分的兴奋。然而等他们来到马来半岛，却被告知不得进入战场，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九伏天被当头浇下一盘冰水。 　　中央第七集团军背后有东南亚财阀支持，所以无论是士兵待遇还是武器装备都是最好的。这样的事情，也曾出现在斯特恩他们的身上。当然了，东南亚财阀们之所以舍得在中央第七集团军身上投入巨资，为的是光复新加坡，而犹太商会在中央第六集团军身上投资，动机却并不单纯。同为远离故土的人，斯特恩很清楚林江石他们的心理感受，对于林江石的这个要求，他想都没想就立刻答应了：“我们这边肯定没有问题，但是第三集团军那里，您恐怕还要费点口舌！” 　　林江石慎重的点了点头。 第3106章 放弃 　　根据最高统帅部总参谋部的分析，四国元首会议之后，马来半岛、远东以及中南半岛还有中东地区，都可能成为反华联盟的主要攻击方向。其中，马来半岛因为处于双方阵线的最前沿，周边地区存在着美英日三个国家的势力，其战事规模，甚至会超过远东战场。 　　这也是最高统帅部最后同意东南亚财阀为中央第七集团军配备特炮部队的原因。无它，相比中央第三集团军和第六集团军，第七集团军无论是士兵素质还是实战经验，都是最差的。为了让第七集团军在以后的战事中不至于拖第三和地六集团军的后腿，影响最高统帅部在马来半岛的布局，那么，在武器装备上优先供应他们，也算是平衡三支部队战力的一个手段。 　　从四国元首会议结束之后，最高统帅部就责令薛长空加强太平洋地区的空中侦察力度。而随着孔令仪传回相关情报，获悉美国有可能会从日本人手上接收菲律宾作为对华作战的前进基地，最高统帅部协商之后做出决定，决意在菲律宾开辟东南亚地区第二战场。即通过主动进攻帮助马来半岛中国军队减轻压力，同时以攻为守，尽量避免战争在本土发生以带来太大的破坏。 　　斯特恩为了今天的会议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其中，包括专门组建一个参谋小组，为今天的会议制作东南亚地区的军事沙盘。 　　硕大的沙盘横在会议室中央，顾祝同等人进去以后立刻就被吸引了。沙盘上，马来半岛、苏门答腊岛、菲律宾等几个主要岛屿都包括在其中，在一些地名上，同时还插着一些绿色小旗，这些绿色小旗是中国方面已知的敌军规模部队。 　　根据最高统帅部的指示，马来半岛中国军队将会成立一个前线指挥部，其中，顾祝同任前线总指挥。众人在沙盘两边的高脚凳上坐好之后，顾祝同打开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首先宣读了这份有关组建前线指挥部的命令和自己的任命书。然后，他放下文件夹扫视众人一眼道：“非常荣幸能够和诸位将军并肩战斗，我首先要申明的是，在马来半岛，不管是第六集团军还是第七集团军以及第三集团军，我们首先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即中国军队。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所为就是维护国家尊严和利益，这是一个基本出发点，我希望诸位将军能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作为旧派军阀军队中成长起来的将军，纵然后来因为身份的关系已经习惯于从大局考虑问题，但很多时候，顾祝同还是难免以老眼光看待问题。因此，他最担心的不是部队战力如何，而是这支部队的属性。 　　联络会议由顾祝同主持，顾祝同也将会在会上宣读最高统帅部的最新指示，这是大家早就知道的。所以，在顾祝同宣布将会成立前线指挥部并由他担任总指挥的时候，斯特恩和林江石并没有感到惊讶。 　　“新加坡的重要性，我想无需我累述。而我们这次的军事目的，就是光复新加坡并彻底打败美日等国在东南亚的部队。我需要再次提醒诸位的是，就我们已经掌握的情报，我们敌人将不再只是日军以及日军控制的南洋土著部队，还包括美国甚至英国的军队……” 　　所谓的联络会议因为前线指挥部的成立，实际上成了一次军事会议。而因为三支部队之间并没有从属关系，各部队的任务指派以及战斗职能的划分就成了主要议题。 　　为了当好这个总指挥，顾祝同来之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不过，因为请报上的缺失，他并不知道日军已经准备放弃新加坡，所以，在分派各部队任务和战斗区域的时候，便显得保守了。 　　林江石听了一会，见他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新加坡的意思，把手举了起来。 　　与会的总共就七个人，顾祝同看到，停下反问：“林将军，你有什么问题吗？” 　　林江石点头，然后直接把自己掌握的情况说了出来。 　　“你说日军有可能要放弃新加坡？这个情报准确吗？”顾祝同稍稍感到惊讶。 　　“就在前天夜里，我们的情报员曾看到大约十个师的民族独立军乘船离开新加坡，而据他昨天发回的情报，昨天上午，又有一批民族独立军和大约两个师团的日军开始乘船离开。顾总指挥，我认为没有问题。” 　　顾祝同看向孙立人，问：“我们——第三集团军的侦察机没有发现吗？” 　　“我们的侦察机都是白天出动，前天晚上的事情不知道，昨天上午，倒是在新加坡外海看到了不少满载小鬼子的船只。” 　　顾祝同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想了想，扫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到林江石脸上，说：“主动放弃新加坡，这可不像小泉敏一郎的作风。而且，远东发生流血事件之后，我们和苏俄人之间的战争已经是燎原之火，按说，小泉敏一郎这个时候应该考虑反攻才合理啊！” 　　日军是否坚守新加坡，这直接关系到马来半岛中国军队下一阶段的行动方略，所以容不得顾祝同不审视再三。 　　“日军正在撤出部队这是可以肯定的，要不，我们组织一次试探性进攻？”斯特恩道。 　　林江石立刻接道：“顾总指挥，我们第七集团军愿意执行这个任务。我部自从进入马来半岛以来还一仗未打，我也想趁这个机会锻炼一下部队。” 　　顾祝同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顾祝同对日军将要放弃新加坡这则情报将信将疑的时候，新加坡东边的一座军营里面，佐佐木正太正在冥思苦想着如何将这个情报送出去。 　　对于小泉敏一郎忽然决定放弃新加坡，佐佐木正太先是感到十分突然，细想之后则不由自主的暗呼了一声“高”。作为东南亚日军的高层，他深谙这支部队存在的问题以及面临的严峻形势。而在他看来，此时的新加坡已经成了东南亚日军的一块鸡肋，放弃正是最好的选择。 第3107章 横山 　　欧阳云和单人雄当初花费大气力整出来的“偷天换日”，现如今已经进入收获季节。汪明城即古贤一现在是东方方面军的司令官；江一戈也就是佐佐木正太虽然还只是师团长，但是正因为当初他在澳洲的突出表现才使得小泉敏一郎能够和美国人媾和，所以小泉将东南亚日军中最精锐的第一五零师团交给他，并额外给他配备了一个中队规模的大和魂；东条浩二，他的成功更堪称一个奇迹——试想一下，作为一个间谍却能够长期让敌国首相对自己言听计从，如果他的身份有一天能够公诸于众，相信会成为人类谍战史上的一个丰碑。 　　澳洲之战让江一戈在美国人里面赢得了“屠户”的恶名。美日结盟之后，虽然美国方面不止一次的向小泉敏一郎提出希望他们交出江一戈，并不惜开出超过一千万美元援助物资清单，却都被小泉给拒绝了。有战争的名义顶在前面，“屠户”实际上只是一个中性词。所以，虽然被小泉下令限制行动以免过分刺激到美国人，但是在第一五零师团的驻地内，江一戈实际上享受的却是“太上皇”的待遇。 　　第一五零师团作为小泉嫡系中的精锐部队，江一戈自然不敢在其中发展自己的人手。也因为这个原因，当他需要传递情报的时候，苦思良久居然毫无办法。 　　自古以来，撤退和溃败就是同名词。撤退本来就有损士气，特别是这种跨区域大规模的撤退，这个时候，只要另一方能够抓住时机发起一次突击，那么很有可能就能将撤退变成溃败。 　　小泉敏一郎应该很清楚其中的关窍，所以不仅制订了十分详细的撤退计划，而且还将战力比较弱的民族独立军放在前面先行撤离。江一戈知道，以第一五零师团的战力，肯定是最后撤退的一批。而只要他能够及时的将情报送出去，孙立人反应及时，那么最少也能够在第一五零师团身上狠狠咬下一口。像一五零师团这样的部队，小泉手上总共只有五支。而且，受本土失去控制的影响，这种部队是无法补建的。也就是说，这种打击，对于东南亚日军来说才是真正致命的。 　　心中烦闷，江一戈的表情便显得非常狰狞。长期的伪装，让他的表情以及脸上的肌肉棱角，有朝越来越像日本人的方向发展。他背着手在军营里面晃荡，不经意间就走到了那个大和魂中队的训练场地。 　　大和魂以及小泉敏一郎经手过的挺身队，其训练方式和狼牙大同小异，都带有明显的“穿越者”特征。有所不同的是，狼牙中因为存在着为数众多的“武林人士”，所以在日常训练之外，还有额外的自由训练时间。而在大和魂，这种自由训练时间则被限定死的忍术训练项目所替代，这也是大和魂与其它国家特种部队最大的差异所在。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鬼子从一根高达十米左右的木头上跐溜下来，落地的时候一个翻滚隐入一片灌木丛中不见了身影。江一戈认真的看了看，最后在灌木丛里找到了一小片迷彩色。 　　“这大和魂还是有两下子的，至少这伪装就非常不错。”江一戈右手摸着下巴想道。然后，他往前走两步，在两个贴身格斗的大和魂面前站住了。 　　两个正在近身格斗的大和魂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情愫上出现波动。两个人显然都是格斗好手，双方拳来脚往，如同走钢丝一样在挨打和打人之间转换着角色，好几次，在江一戈认为其中一人难逃致命一击的时候，情势却往往出现逆转。渐渐的，他不禁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而目不转睛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阁下！”一个佩戴少佐军衔的鬼子走到江一戈面前，向他敬礼并问道：“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安培君，让他们两个停下，我要问话。” 　　“哈伊！”安培叫停打斗中的两人，让他们过来。 　　两个人走过来，立正向江一戈敬礼。江一戈回礼之后，问左边的一个瘦高个：“横山君，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学过支那武术？” 　　“哈伊！”横山面无表情的答道：“在下这是家学。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在香港曾拜一位支那武师为师，学了一点咏春拳。” 　　“这就难怪了。”江一戈说着，仔细的看了看横山的面相，心中一动，对安培说道：“在下也比较喜欢武术，安培君，我想和横山探讨一下，可以吗？” 　　安培不疑有他，爽快的答应了。 　　“横山君，走，到我的办公室去坐坐！” 　　“哈伊！” 　　江一戈在前，横山在后，两个人很快来到了江一戈的办公室。“坐吧。”江一戈对横山道，然后拿出茶叶罐，往两只茶杯中各加入一点。在倒水的时候，他略显突兀的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横山君，您对支那古文学有研究吗？”说这番话的时候，江一戈紧盯着横山的双眸，而看到他双眸明显的一阵收缩，眼珠子同时往右转动，他知道，自己这次冒险试探是对的。 　　在成为佐佐木正太之前，江一戈和其他将要加入偷天换日计划的特工一样，曾接受过一系列有关谍报技能和修养的速成培训。这其中，就有如果根据关于人的面部器官反应判断其脑部活动的。 　　江一戈记得很清楚，在有关这项训练的时候，小长官欧阳云曾说人的眼珠子往右转动，这是大脑在进行回忆时的自然反应——“如果对方不是刻意这么做的话，那么你就刻意得出结论，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将很有可能是真实的，因为来自记忆！” 　　偷天换日计划工程浩大，其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汪明城、江一戈他们一样能够打入日军高层甚至要害部门而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其实都注定要在默默无闻中度过一生，甚至连死都是以自己所冒充的日本人的身份。 　　隐蔽战线的残酷，正在于此。 第3108章 接头 　　参加偷天换日计划的学兵，他们在临出发之前都有被要求背诵一段联络密语，而为了防止其中有人叛变，使得联络密语为日军所掌握从而成为其用来反间谍的工具，所以学兵们当遇到有人用联络密语进行试探的时候，可以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做出自己的判断，即选择信任或者怀疑。 　　情报站线上，像横山这种长期保持潜伏状态，几乎发挥不了一丁点实际作用的情报人员其实才是特工们的真实生活状态。比如横山，虽然他现在混入了日军最精锐的大和魂挺身队，看起来其间谍生涯是成功的。然而，因为大和魂严格的管理制度，就是他能够掌握比较重要的情报，其实根本就没有机会送出去。 　　成为大和魂之后，横山不是没想过做出一点成绩。然而，在全面掌握大和魂的管理制度之后，他取消了这个念头，选择了沉默而坚强的活下去。作为特攻部队，因为只要受派任务就等于被判了死刑，所以，横山能够活到现在其实并不容易。 　　已经被小心珍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忽然被触动，横山心情难免激动，不过，他并没有失去冷静。能够被筛选加入偷天换日计划的学兵，他们最大的优点就是心理素质过硬，能够在任何突发情况下都保持冷静的头脑。不敢佐佐木正太是想要试探自己活着他确实就是自己的战友，大脑最深处的有关应对这种情况的手段一闪而过，几乎出自本能，横山保持下级对上级的军队尊敬，答道：“阁下，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还以为您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做呢！” 　　横山自认为自己的反应非常及时和准确，然而，落在江一戈眼中，因为他的眼珠有往左转动的一个细微动作，江一戈由此判断出，他所说的并不是真话。江一戈心中其实同样的谨慎，好在，他现在的地位让他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所以在一些事情上他就可以表现得任性一些。 　　“横山君不要有什么顾忌，虽然我们和支那是敌对状态，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对了，您经常回老家吗？” 　　江一戈和横山在海南的时候，接受的其实是同样的训练。有所不同的是，江一戈因为身份的不同，几乎每时每刻都要用到这些谍报技能，所以运用得就比较熟练。而横山因为加入大和魂之后，基本上没有这类担心，所以在很多事情的见解上，反而显得有些迟钝。 　　“经常回老家”这句话，又是一个接头暗号。横山抬起头，对上江一戈纯粹的眼神，他认真的想了想，迟疑道：“我家门后面倒是有一颗公孙树，现在已经有两百年了！” 　　江一戈笑了，而横山全身的肌肉则绷紧了。 　　江一戈看出了这一点，笑着对他说道：“不要紧张，你家门前有大雁吗？” 　　更深层次的街头暗号，横山依旧紧绷着全身的肌肉道：“没有大雁，但是有天鹅，而且是三只！” 　　横山这句话说出来，已经坐实了自己学兵特工的身份。江一戈收敛神色说道：“兄弟！很高兴见到你！”说着，双手抱拳，两手食指搭桥在一起。 　　江一戈做出这样的手势，已经是在证明自己的身份。横山再无犹豫，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毫无疑问，长年累月的敌营潜伏生涯堪称一种酷刑，而在这种生活中，能够遇到自己的战友，无疑是最快慰人心的事情。两个人各自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都感到非常高兴。他们默默的拥抱了一下，然后江一戈说：“据我掌握的情报，日军这一次极有可能主动放弃新加坡，所以，我希望你能将这个情报送出去，而且是越快越好。至于你如何离开，这件事交给我操作！能相信我吗？” 　　“当然！” 　　“好吧，你先回去！” 　　江一戈现在的身份，让他派一两个大和魂去执行一些不可告人的任务完全不成难度。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江一戈还是给井上成美去了电话，告诉后者他将要派一两个大和魂去南山办一点私事。 　　江一戈在澳洲对美国人的残忍嗜杀，令他在东南亚日军高层中享有一定的知名度以及话语权。而他在南山开有一家地下赌场的事情，井上成美也是知道的。所以，井上很爽快的就同意了。 　　林江石在联络会议上提出将由他们第七集团军对新加坡外围的日军发起一次试探性进攻，会议结束之后，他便开始着手安排此事。相比孙立人和斯特恩两个究竟阵仗的老行伍，即使种种迹象表明，日军有主动放弃新加坡的意图。然而，考虑到第七集团军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特别是打大规模阵地战的经验，所以林江石还是决定采取比较保守的战法，即先派出一定数量的部队充当先锋，希望以此试探出日军的防守力度，而将主力部队放在后面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因为这是星华义勇军整编之后的第一次大战，从林江石到下面的连排级军官，都希望能够一炮而响开个好头。再加上第七集团军承载着东南亚华人的希望，这更让林江石等人不敢懈怠，生怕辜负了陈嘉庚他们。 　　第七集团军真正打头阵的，是一支七人组的侦察小分队。星华义勇军毕竟是新加坡的地主，所以，虽然日军占领新加坡之前，绝大多数的华人华侨都已经被学兵军接去海南和广东，但他们还是能够较轻易的从当地马来人那里获取所需要的情报。而现在，这真正意义上负责开路的侦察小分队，其实其真正任务乃是和两个新加坡的马来人接头。 　　小泉敏一郎虽然通过民族独立军几乎将东南亚土著力量搜罗一空，但是其实并没能实现对东南亚的绝对控制。而那些拒绝和日军合作的土著，他们中有自主成立所谓游击队的，也有被顾恋云手下的情报人员发展为线人的。而将要前来和侦察小分队接头的两个马来人，他们真正的身份正是顾恋云手下的两个情报工作人员。 第3109章 偶遇 　　连绵不绝的战事，让本来绿绿葱葱的马来半岛的很多地方都变成一片死色。而这其中，一些原本应该住有人家或者应该正被人照看着的房屋和田地便呈现一片破败和荒芜之色。这些破落的景色，落在中央第三集团军和第六集团军的官兵眼中或许并无特别之处，但是落在第七集团军特别是一些家就在附近的官兵眼中，就总能触动他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从而在他们身体里滋生出一种力量。 　　相比斯特恩和佐佐木正太，林江石其实是最早知道日军可能放弃新加坡也最早做出要趁势发起进攻决定的。然而，指挥素养上的后天性差距，他却没能意识到这对马来半岛上的中国军队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的，斯特恩之所以支持林江石的决定，佐佐木正太之所以要冒着暴露的危险让横山送出情报。盖因为他们都意识到，如果马来半岛的中国军队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的话，那么必然能够沉痛的打击东南亚日军。甚至就能一举奠定胜局。 　　战争中，战略性撤退和溃败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毫无疑问，如果是后一种的话，不仅会对部队士气带来沉重打击，而且会大大折损实力。 　　相比马来半岛的中国军队，东南亚日军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兵力雄厚。现在有一个打击他们这个最大优势的机会，作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员，当然不应该坐失良机。 　　七人小分队的队长名叫张德生，一个二十三岁的青壮小伙。如果没有这场该死的战争，张德生此时应该还在美国读书。而再过几年的话，他应该会回来新加坡接手家族生意。只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毁掉了这一切。父亲被日本人杀死，姐姐被日本人凌辱后跳河自尽，母亲因为父亲和姐姐的噩耗哭瞎了双眼…… 　　正因为对日本人有着彻骨的仇恨，所以从美国去到广州以后，张德生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家族生意，加入了星华义勇军。 　　“我记得这里以前是一个蛮有活力的山村，现在都变成这个鬼样子了。新加坡，不会也是这样子吧？”张德生的身后，跟着一个学生兵。之所以说是学生兵，因为他在广州中医大学还保留有学籍。 　　联合政府时代，最高统帅部其实有明确的行文指示，即不支持在校学生缀学参军。只是，星华义勇军的情况有些特殊。陈嘉庚也好，林江石也罢，他们都希望能由旅居东南亚的华人华侨完成新加坡的光复，并从爱国的角度诠释这个理由，称这样会让他们的后辈知道新加坡的得之不易。 　　欧阳云早先还因为这件事和陈嘉庚专门用信函沟通过，称这样诚然很有教育意义，可是如果牺牲的人太多的话，那新加坡又交给谁去建设呢？ 　　后来，随着东南亚华人财阀捐献出大笔的钱财用于星华义勇军的建设，应该是看到了他们在这件事上的坚持和决心，再加上随着全世界反华浪潮的出现，扩大军队编制和实力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欧阳云也就默认了这种做法。 　　“不知道，这也不是我们能够关心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我们的血和肉，将新加坡从小鬼子手上夺回来。唯有如此，才对得起我们祖辈在这片土地上抛洒下的血泪！”张德生说道，然后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有村子的地方，不管这个村子多么破败，都应该有人存在才对。而如果其中的人已经被小鬼子征服甚至洗脑成功，那么对他们来说就是险境。 　　“葛巴距离这里还有多远？”学生兵又问道。 　　学生兵名叫习凯，今年十九岁，正属于精力充沛没事也要找点事出来的年龄。也许是不太习惯队伍中的沉寂气氛，他又凑过来小声的问道。 　　“还有十五千米左右，那个地方我去过，绝对不会错！现在我最担心的，反而是这两个人可靠不可靠！” 　　星华义勇军进入马来半岛之后，虽然没机会上去一线和小鬼子对阵，却承担了不少地方的肃清任务。也正是因为这些任务，让张德生认识到了马来人和华人之间巨大的不可弥补的鸿沟。而在中国军队进入马来半岛之前，马来人对华人的迫害与其说是受到了日本人的挑唆，不如说是马来人趁这个机会对华人进行报复。 　　“听说是民族统一阵线发展的情报员，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谁知道呢？不过不管如何，谁要想阻止我们光复新加坡，我们就让他血溅五步！” 　　七人小分队正在向葛巴潜进的时候，横山和另外一个名叫中村半目的大和魂少尉同样正在向葛巴疾进。大和魂作为一支被后世军史学家们称为“象征人类文明倒退”的变态部队，能够入选其中的鬼子，固然存在着完全为军国主义所毒害的愤青，但是更多的则是性格上存在各种缺陷、外在表现就是特别残忍嗜杀的变态。 　　中村半目，正是这种变态中的变态。至于为什么由他陪同横山执行佐佐木布置的这次任务，则来自他们的军事主官后藤左兵卫的授意。 　　特种部队总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纪律，而大和魂军律中就有这么一条规定，即不管执行什么任务，最少都得两人同行。小泉敏一郎当初之所以制定这条纪律，其实是为了防止有人逃跑。而从实际效果来看，这条军纪倒没起到防止逃兵的作用，反而限制了大和魂的滥杀。 　　“好久没杀人了！没想到今天能遇到这个机会，虽说是一些女人，不过只要能够杀人，管他呢！”不愧是变态，当后藤得知自己这次任务是去将几十个妓女灭口，他当时就龇牙咧嘴的对横山道。 　　东南亚日军中的中高级军官都有一些私人的敛财项目，其中不乏特备血腥和阴暗的。而似佐佐木正太这种弄几十个土著女人开地下妓院的，已经算是能见得阳光的了。当然了，因为反华联盟的成立，这些东西不好被国际社会察觉，所以佐佐木正太顺势提出要解决这个后患，至少在井上成美看来是合情合理的。 第3110章 巧遇 　　横山并不关心自己将要执行的任务，至于搭档究竟是后藤左兵卫还是前藤右兵卫，在他看来也没什么不同。因为反正他肯定要搞死对方。他心中现在盘算更多的还是路线问题。 　　一路急行，后藤左兵卫就像只苍蝇一样喋喋不休着。而在离开军营大约五十千米之后，在一片芒果林中，横山不耐烦了，决定解决掉后藤。他正在左顾右看寻找下手的时机，后藤却自己送上来求死了。 　　“横山君，听说你会支那人的武术，真的假的？” 　　“八格！这是我父亲传授给我的，岂能有假？！”横山朝他横眉以对。 　　后藤面容一敛，正色向他道歉，说不知道是这么回事，然后又问：“听村山说你一掌能打碎三块砖，这也是真的？” 　　“你要不要试试？”横山已经准备用手枪解决掉这个家伙了，嘴上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后藤想了想说：“在我们中队，论抗击打能力，应该没有比我更强的。要不，我们就试试。你先用一半的力气打我一拳！” 　　横山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上下打量他一圈，冷笑起来，说：“后藤君，请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要是打死你怎么办？” 　　后藤先是一愣，然后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笑着，他手指横山道：“横山君，你真会开玩笑，支那人的武术真有这么神奇，那为什么会被叫做东亚病夫？！” 　　横山心中已经兴起怒火，不过面上却依旧一副冷酷表情。 　　后藤认真的看他两眼，再次出演挑衅，说：“来嘛，来试一下，你放心，就是被你打疼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后藤君——” 　　“八格！你这人怎么如此磨蹭，让你打我又不是要你让我打！快快快！我已经等不及了！”嘴上说着等不及了，后藤已经做出打桩的姿势。 　　“你自己找死，那可怪不得我了！”横山嘴角一咧，说道：“八格，你的烦死了！那我就打你一掌！” 　　“来吧！就让我后藤左兵卫见识一下支那人的武术！”后藤说完嘴巴一咧，露出一口黄牙。 　　横山站到他面前，也不见运气，直接一掌就向后藤的心口打去。他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掌，当然不被后藤看在眼里。后藤虽然不是很懂武术，却也知道力量和速度的关系，所以在他看来，横山即使真有功夫，但是这软绵绵的一掌也别想打出力道。 　　后藤小觑了中国武术的神奇，同时他也忽略了中国人的“狡猾”。中国传统武术对于力量的理解，那是经济了几千年几百代人集大成的结果，自然不可能存在认识上的误区。横山那慢悠悠打出的一掌，在将要靠近后藤心口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拳头，而且，中指指节突出，这就保证了“点”的打击。 　　后藤没关注到这些，所以，当他感觉心口一痛感觉到不妙想要做出反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力。 　　“中国武术的博大精深，不是你这种番邦小国的人能够理解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横山在拧断后藤的脖子前，说出了这么一句。 　　同一时刻，距离横山大约三千米左右的一条林间小路上正有一群身着日军军服的当地武装人员在跑步前进着。 　　毫无疑问，这是属于当地所谓民族独立军的一支武装。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少佐，此时，他正在用不太熟练的马来语低声对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尉说道：“德玛西族长，你必须让你的人把速度提起来。皇军暂时撤离新加坡已经形成决议，如果你们不想被留下来当炮灰，就必须拿到这份功劳。支那人的睚眦必报你是知道的，如果他们知道你在新加坡曾经杀死过他们的族人，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们吗？小泉阁下的态度你是知道的，他认可你们马来人对新加坡的所有权，只要我们能够击败支那人，我想，英国人和美国人也会遵守这一约定……” 　　少佐名叫龟本次盛，这支民族独立军的训导官。在马来之战中，小泉认为可以利用马来人的土地情结来加深他们和中国人之间的仇恨，所以投入了大量的马来士兵。不过事与愿违，后者说马来人根本就是烂泥巴扶不上墙，所以即使动用了兴奋剂这种“新型武器”，马力之战最终还是以日军失败收场。当然，对小泉来说也不是没有收获，那就是马来人和中国人的仇恨果然加深了。东南亚日军战略性撤离新加坡，为了避免被中国军队咬住趁机追打，留下一定数量的部队留守是肯定的。在小泉的计划中，已经和中国人产生不可调和的民族仇恨的马来人当然是最佳选择。 　　向第七集团军通风报信的两个马来人，其中一人正是德玛西的族人。而他所扮演的角色，正是双料间谍。 　　德玛西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让这个族人暴露身份，为的正是能够搭上离开新加坡的最后一班船。德玛西根据自己的脑补，认为如果他们能够抓住一两个中国士兵甚至抓住一两个中国军官的话，凭借这份功劳足以获得小泉的赏识。再加上有龟本在一边给他们打气，所以他得以摆脱之前无名之战中中国军队给他带来的恐惧感。而对接下来的行动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横田杀死后藤之后，掏出地图辨认了一下，选择向北潜进。摆脱了后藤的碎碎念，横田行进的速度得到了大大的提升，半个小时之后，他察觉到了德玛西等人的存在。 　　身为大和魂一员，山野间潜行对于横田而言几乎没有难度。本来按照他的打算，是想要避免节外生枝直接绕过马来人的。奈何，马来人之间交谈的话题引起了他的兴趣，在发现这群马来人的目的居然是几个将要前来与他们的内线接头的中国人时，他当机立断，决定利用自己的身份帮这几个同胞一把。 第3111章 诈 　　“你们的停下。”将自己隐藏在一颗树后面，横田用日语朝前面喊道。 　　身后忽然出现的喊声吓了那些马来士兵一跳，队形登时为之一乱，有些人甚至判断不出声音来自何方而端起枪四处乱瞄。 　　“叫你们的长官出来！”横田再次出声。 　　龟本和德玛西很快被请过来，横田用日语和龟本交流了几句，彼此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这才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大和魂名声在外，这让龟本少佐的身份在横田面前完全失去作用。“横田君？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龟本很客气的问道。 　　横田点点头，问：“这些人可以信任吗？” 　　“是的，他们都直属于我担任训导的部队，能力也许还有不足，但是忠诚上绝对没有问题。”龟本知道大和魂执行的都是比较机密的任务，故有此一说。 　　“肖林高地你知道的，我们奉命去那里调查，但是路上遇到了几个狼牙。很不幸，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为天皇陛下效忠了。当然，那些狼牙也没能活着离开！”横田斟字酌句的说道。 　　“您遇到了狼牙？”龟本十分吃惊。狼牙作为中国军队精锐中的精锐，乃是近乎于传说一般的存在。龟本忽然担心起来，如果这一次支那军派出的接头人员也是狼牙的话，那么他们这一次行动会不会偷鸡不着反蚀把米？这样想着他看了看四周，见德玛西等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知道以他们的层次还不明白狼牙是何种存在，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侥幸心理——“如果由横田君加入，再加上这里这么多人，我们未必就不能击杀甚至俘虏一两个狼牙，要是那样的话，相信一定能引起小泉阁下的重视吧？”心中一旦产生这个想法便再也遏制不住，他问道；“横天君，您是希望我们帮您完成肖林高地的调查吗？” 　　“是的！无名之战，与其说是我们败给了支那军，不如说我们败给了食人蚊。小泉阁下希望我们调查一下，看看食人蚊和支那君有没有关系？” 　　“食人蚊是支那人使的坏吗？” 　　“应该是吧，要不为什么支那人会派出狼牙阻击我们？！” 　　“那，横天君，支那人还有狼牙在肖林高地吗？” 　　“怎么？害怕了？” 　　“不，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是命令。难道说龟本君觉得我没有调用你们的权力？”说着，横田冷冷的瞪着龟本，大有一言不合即拔枪相向的意思。 　　大和魂的凶名，龟本闻名久矣。见状哪敢说个不字，至于他原先打算请横田助拳的事，他也压根不敢提了。 　　“我们大和魂执行的任务，机密等级你是清楚的。这件事，现在就只有你知道，如果我从那些马来猴子口中听到一点风声，哼哼，我就当是你泄的密！明白我的意思吗？” 　　“哈伊！” 　　队伍里面多了横田这个大和魂，气氛登时就不一样了。小泉敏一郎创建大和魂的本意，其实是为了针对中国的狼牙。然而发展到现在，大和魂因为在对上狼牙时屡屡吃瘪，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一支级别高一点的特攻部队。大和魂对付狼牙不成，毒害起友军起来却是“独领风骚”，乃至于在东南亚日军中低层官兵中恶名昭著，在东南亚土著中，更有半夜能止幼儿啼哭的奇效。 　　“你们的留在这里，一定要注意隐蔽！记住，没有见到我们，不许露头！” 　　“龟本君，这里需要留一些人以接应我们！” 　　……横田就一个人，自然不敢想象将龟本等人悉数灭杀，所以他采取了比较稳妥的方法，即通过频繁分兵以削弱他们的实力。 　　大和魂淫威太甚，连龟本都不敢有异议，德玛西自然更不敢提出反对意见。而在通过陆续分兵，最终使得身边只剩下九个人的时候，横田很善解人意的问龟本：“之前听你们说正在执行什么任务，食人蚊的调查，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如果紧急的话，可以先完成你们的任务。” 　　龟本本来在心中已经将横田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现在听他说出如此善解人意的话，大喜过望，马上将他们的任务合盘托出，并称这个任务也十分重要，而现在距离与支那军约定的接头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你们想要抓住那些来街头的支那兵？可是，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来多少人？” 　　“阁下，听我侄子说，他们只过来一个小分队。您知道的，现在这片区域还在我们手中，支那军也不敢派大部队贸然深入！”德玛西道。 　　横田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对德玛西赞许的道：“你分析得有一定的道理，如果只是支那小分队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们这个忙。不够我声明在先，这几个支那人必须交给我来对付！八格！支那狼牙居然杀死了我们六个人，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横田走一段路丢下几十人，再走一段路又丢下几十人，及至现在只剩下十个人。龟本和德玛西都是知道中国士兵的战力的，本来已经不敢再打接头中国小分队的主意了。而听见横田这么说，他们交流一下眼神，心思又活泛起来。 　　龟本说：“横田君，支那人来接头的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少，德玛西他们可没多少战力，您确定——” 　　他话没说完，被横田一声“八格”骂了回去。骂着，横田怒等着他，喝道：“龟本君，您是怀疑我们大和魂的战力吗？” 　　龟本嘴上连称不敢，心中却笑了起来。这个横田脾气暴躁，果然稍微一刺激之下就中了激将。而在他想来，除非来接头的是狼牙，否则的话，以他对大和魂的了解，横田一个人就足以解决掉他们。担心横田届时收不住手，他说：“横田君，大和魂的实力当然是毋庸置疑的。不过，还请您到时留一两个活口。我们需要从他们口中知道支那军的最新动态！” 　　“吆西，没有问题！” 第3112章 自我介绍一下 　　葛巴近在眼前，张德生挥挥手让部队停下，低声吩咐：“冯俊，你去看一下，看看依鲁和马策四到了没有。” 　　依鲁和马策四正是那两个马来特工。此时，在约定的接头地点附近，两个人正紧张的朝西北方打望着。 　　“离约定的时间就只剩十分钟了，中国人怎么还不来？他们过时不来，我们等还是不等？”说话的是依鲁，也就是德玛西的那个侄子。 　　“当然要等，依鲁，你要搞清楚形势，一旦日本人撤走，新加坡可就是中国人说了算了。” 　　“马策四，你认为中国人就一定能够长期占据新加坡吗？” 　　“嗯？”马策四疑惑的看着依鲁。 　　依鲁有些得意的笑笑，卖弄道：“你知道我的叔叔是独立军的一个军官，他告诉我的，这一次日本人虽然会撤离但只是暂时的。说出来不怕吓死你，日本人还有美国人、英国人、苏俄人结成了反华联盟，他们会一起对中国用兵。你认为，中国能打得赢这么多国家吗？八国联军知道吗？中国的清王朝，就是被八国联军打败的！” 　　冯俊是小分队里面最擅长潜行的，他在发现了依鲁和马策四两人之后并没有惊动他们，而是在他们四周转了转，确认没有埋伏这才跑回去向张德生报告。 　　冯俊的侦察工作做得并不成功，或者说，横山的反侦察功力十分老到。刚开始，对于横山用泥巴在自己脸上涂抹，龟本等人虽然不敢说什么，却并不认为这样做就能骗过支那人的眼睛。而在亲眼见证了横山化妆术的神奇之后，龟本再看横山，目光登时就不一样了。 　　“横山君，您真是太厉害了！支那人从我面前五米远的地方走过去，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爬到横山身边，龟本小声说道。 　　横山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冷笑。冯俊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他经过认真的审视，确认了对方中国士兵的身份。从这个时候起，龟本等人其实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标准中国军人装束的一行七人出现在视野中，在距离依鲁和马策四还有两百米左右距离的时候，两个人留了下来。看到这一幕，横山心中不禁暗自首肯，对张德生的评价稍微提高了一点。 　　张德生带人现出身形的时候，依鲁紧张的转头后顾，没有察觉到异样，心不禁提了起来。尽管事先说好，德玛西会带人偷偷的埋伏在左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张德生等人全副武装一副精干的样子，依鲁信心全无，手脚一下子变得冰凉。 　　作为外线情报人员，依鲁和马策四并没有接受过专门培训，所以依鲁此时有这样的反应其实很正常。相比心中有鬼的依鲁，马策四的表现则要自然得多。他立刻就迎了上去，并且用熟练的汉语说道：“西边来了一个哑巴！” 　　这是约定的接头暗号，张德生答道：“东边来了一个喇嘛！”说完他朝马策四和依鲁笑道：“依鲁、马策四，谢谢你们！” 　　“将军客气了，这是我们的工作！依鲁——”马策四说着，看向依鲁，见他表情有点僵硬，也没什么表示，不禁奇怪起来。 　　依鲁此时已经缓过神来，他上前站在马策四身边，朝张德生说道：“将军，就你们这几个人吗？” 　　张德胜不疑有他，说道：“我们只是前锋，大部队在后面！” 　　支那人和马来人成功接头，龟本有些着急，对横山轻声道：“横山君，您——”而他话没说完，忽然感觉到眼前一花，脑袋一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头已经被翻转了一个方向，颈椎被折断了。 　　“为，为什么！”意识还没有流失前，他艰难的问道。 　　横山呲牙朝他一笑，大声说：“因为老子是一个中国人！” 　　“中国人，八格——” 　　横山暴起伤人，德玛西等人措不及防，先是齐齐愕然，然后听到横山喊出“因为老子是一个中国人”，再看到他那张狰狞的脸庞，他们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有几个懵在当场，还有几个则尖叫着爬起来拔腿就跑。 　　这边才有动静，张德生等人就操起枪并将枪口调转过来。好在横山及时喊出那句自澄身份的话，张德生等人虽然是一头雾水，却也没有冒失的扣下扳机。而等德玛西等人发出尖叫或者转身逃跑，张德生等人意识到自己遭遇了埋伏，不禁又惊又怒，同时对横山的身份也变得好奇起来。 　　张德生能被指派担任如此重要的任务，自有其过人之处。“把他们绑起来！”他沉声喝道。身边几个兄弟应一声，上前直接将依鲁和马策四两人放翻在地，然后用他们的裤带将他们双手牢牢的捆在了背后。 　　“依鲁，是你？是你！”马策四并不反抗，只是在捆绑的时候朝依鲁怒声吼道。 　　依鲁显然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眼见德玛西等人抛下自己就跑了，心中又惊又怕，一张脸登时脱色。 　　横山有意在张德生等人面前露一手，在德玛西等人跑出去将近三四十米的时候，他这才施施然的举枪，然后以极高的频率打出一串子弹，将逃跑的五人包括德玛西全部射杀。然后，他看向身边已经被吓得软瘫在地的其他几人，狞笑道：“不想死的，把枪扔了，把衣服脱了，乖乖到那边去集中！” 　　他用汉语说的这番话，那几个马来人里面，却只有一个能大致听懂。这个三十岁左右的马来人当下毫不犹豫的就丢掉枪，然后将身上扒得只剩下一条短裤。而在对上横山的目光，发觉他眼中森森的杀意丝毫不减，他咬咬牙，又把短裤也脱了，赤身裸体的走到了路上，抱头蹲下。 　　其他几个马来人却根本听不懂汉语，所以很不幸的是，他们直接被横山用手枪点名一一击毙。横山杀人如此干脆利落，张德生等人饶是已经断定他是自己人，却也不禁充满了警惕，把枪握得紧紧的，眼睛眨眼不眨的盯着他。 　　面对张德生等人警惕的眼神，横山忽然笑了起来，对他们说道；“自我介绍一下，王允鹤，广州人，老长官是单人雄单将军！” 第3113章 身份揭秘 　　“偷天换日”计划属于最高机密，仅欧阳云、单人雄等有数的几个人知道。所以，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王允鹤只能这么说。 　　张德生想了想，回道：“张德生，中央第七集团军特务团三连连长。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您是特工？” 　　王允鹤嘿嘿笑了两声，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快步走到依鲁面前，问道：“你就是德玛西的侄子？” 　　依鲁惊恐的点点头，喊道：“长官，饶命啊！” 　　王允鹤转身对张德生说：“张连长，这个人留不得！” 　　张德生惊诧的看着他。王允鹤解释道：“如果你们带他回去，他可能会留下一命。” 　　依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吓坏了，身子软瘫在地，哀求道：“饶命啊，我也是被逼的，真的——” 　　张德生皱起眉头想了想，然后看看四周，见众人看向依鲁的表情都有所衔恨，对王允鹤说：“那就拜托了！” 　　王允鹤嘿嘿一笑，走到依鲁面前，在依鲁身下忽然多出一滩褐黄色水迹的时候，一刀直接捅穿了他的心脏。 　　解决掉了这个隐患，王允鹤这才和张德生说江一戈交代的正事，在问出第七集团军即星华义勇军已经全体出动后，他要求见林江石。 　　或许是为王允鹤杀人不眨眼的手段所摄，再加上王允鹤的身份介绍又棱模两可，张德生对王允鹤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对于王允鹤的要求，他想了想说：“可以，不过你只能在这里等，我会立刻汇报上去。” 　　王允鹤对此倒没有异议，但是提议说让他告诉林江石，有条件的话最好是能联络一下欧阳长官或者是单长官先确认一下自己的身份。 　　林江石接到报告，非常吃惊：“欧阳长官？最高统帅？让我们联系最高统帅确认他的身份，好大的口气！” 　　包国华也感到有些诧异，说：“听张德生的话，这个王允鹤应该是名打入日军内部的特工。可是这应该是中央情报局负责的吧？不对，不对，你不觉得他是在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吗？如果我们级别不够，无法联系最高统帅呢？欲盖弥彰！” 　　“要不要和最高统帅部联系一下？” 　　“保险起见还是联系一下的好。” 　　一刻钟以后，重庆，欧阳云正在主持会议，潘媚人轻轻走进来，递给他一张纸条。欧阳云一看，马上断定应该是有偷天换日计划的特工从鬼子阵营出来了，不敢大意，向众人告个罪，起身去了不远处的绝密档案室。 　　在绝密档案室里找到有关王允鹤的备案资料，他抄摘了几条交给潘媚人，让她立刻给林江石发过去。 　　十分钟左右，林江石拿着译出来的电文，不禁和包国华面面相觑——最高统帅居然真的亲自回电了，而且让他们一定要保证王允鹤的安全。这个王允鹤，居然真有“上达天听”的能量？！ 　　王允鹤的身份得到确认，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林江石从王允鹤口中获悉日军决定放弃新加坡的计划，哪里能不明白这是痛打落水狗的绝佳良机。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单凭第七集团军还存在一定的风险，于是立刻给顾祝同去电，将王允鹤以及他提供的情报内容悉数奉上，并建议全军出动，趁日军忙着撤退的时候给予痛击。 　　昔加末，在小泉敏一郎决定暂时撤离新加坡之后，这里便成了日军的最后一道防线。 　　林江石他们能想到趁日军撤退之机发难痛打落水狗，小泉敏一郎自然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个问题，而他在昔加末保持一定规模的守军，为的正是保证撤军时不受袭扰。 　　第一五零师团作为小泉嫡系中的精锐，撤退次序被安排在了第二轮。小泉之所以这么做，还是为了保证撤退时的安全。马来之战，让新加坡聚集了太多的部队，而因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训练不足的民族独立军，所以，虽然在战时能够通过注射兴奋剂让他们成为合格的炮灰，但是在平时，这些部队的管理反而成了困扰小泉的一道难题。为了保证能够将绝大多数部队都带走，以确保东南亚日军的实力，东南亚日军参谋总部制订了一份非常周全的计划。这份计划中，如何规范民族独立军的撤退行动，防止他们在可能出现的支那军的袭扰下发生溃散，是重中之重。其中，将第一五零师团安排在撤退的第二序列，就是为了保证对第二次序列撤退的东南亚民族独立君保持足够的威慑，以及应对可能到来的支那军的突袭。 　　自己前脚才送走横山，后脚第一五零师团的撤退命令就送了过来，接到命令，佐佐木正太不禁暗呼侥幸，同时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中国军队能够抓住这次机会，突袭成功。 　　相比第一序列的撤退规模，第二序列撤退的部队数量更多，人员组成更杂。这其中，光是民族独立军就有五个番号，而如果再考虑到它们战时的建制，比如说隶属于某某方面军，指挥系统就更混乱了。 　　小泉敏一郎出于保护的目的将佐佐木正太放到了第一五零师团。为了配合小泉的爱护，主要是减少曝光几率以免恶心到美国人，佐佐木正太在第一五零师团基本上是深居简出。便是日常的训练工作，非必要，也会尽量的推给参谋长和一众手下。当然了，因为在对美作战中光芒太盛，即使他现在减少了曝光率，在东南亚日军中，他依旧享有极高的威望和声誉。比如现在，当他乘坐着自己的专用装甲车出现在永平的卡口时，卡口守卫得知车里坐着的是他，马上就换上一副嘴脸，将挡在他前面人群和车辆悉数赶开。 　　“请，请。”卡口的负责人是一名少佐，他亲自将佐佐木正太的车引入卡口，然后又躬身送着离开，在送走以后，他对众手下说道：“佐佐木将军，那可是我的偶像！真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年轻！” 第3114章 战机 　　佐佐木正太赖整编大阪第四师团而出名，在这个过程中，他就收获了“夜枭”这样带有折辱性的绰号。而在澳洲之战中，他更被美国人称作“屠夫”，放在后世，其形象实在是负面的极致，甚至于一定会被美国政府标定为特级战犯。事实上，美日结盟早期最大的阻碍，正在于佐佐木正太。在美国国会中部分议员提出“要结盟先绞死‘屠户’”的呼声中，杜鲁门不止一次的正式发文与小泉敏一郎沟通此事。 　　如果是熟悉佐佐木正太的人，当知道他平时为人十分低调，除了在战场上表现得非常疯狂之外，日常所表现出来的姿态，其实是一个标准的军人。现在的日本以武立国，时刻保持一个标准的军人的仪态，毫无疑问，这确实是长期潜伏在日军中的不二法宝。如果是熟悉佐佐木正太的人，当会感觉出他今天的行为有些乖僻。当然，鉴于他调任第一五零师团实际上等于变相的被软禁，现在，在大撤退之际，他趁势发挥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惜啊，这么好的机会。现在要是有一支军队能够像无名之战那样直接打过来，一定能够给予小鬼子重创。就是地面部队反应不及，出动空军也是好的啊！”出了那个卡口，佐佐木正太回头望去，看到卡口西面乱糟糟的人群，摇摇头心中忖道。 　　第一五零师团奉命撤退，佐佐木一路上所见都是乱糟糟的景象，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就产生了异样的心思。“要是早点知道横山的身份就好了，只希望孙立人将军能够快速的做出反应！”他心中这样想着，不免觉得有点遗憾。 　　鉴于东南亚日军现在中高级军官特别是具备一定战术素养和实战经验的中高级军官奇缺，所以小泉才会授意撤退各部主官，允许他们先于部队行动。佐佐木正太其实还想留下来看看有没有趁势放上一把火的可能，小泉这道命令传达下来，他只能放弃这个机会。 　　他这边正在感慨，西北方向忽然传来了凄厉的防空警告声。他正侧起耳朵做倾听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通讯参谋关村少佐忽然转头对他说道：“阁下，西北方向出现了支那战机，总司令部发布警告，让我们加速撤离。” 　　从马来之战打响开始，马来半岛的制空权就基本上为中国军队所掌握。大撤退在即，小泉自然不可能忽略这个因素。东南亚日军现在还拿得出手的航空部队总共就两个师团多一点，其中半数以上的战机还是消耗性五十和五十六特攻机。新加坡既然已经注定要暂时放弃，小泉自然不肯将最后一点航空力量消耗在这里，所以，他除了留下一个联队的航空部队用于新加坡的防空，其它战机已经悉数被送去了马六甲海峡对岸。 　　没有足够的战机用于防御，面对空袭，除了逃便没有其它办法。当然了，只要有一丝可能，似一五零师团这样的主力部队以及佐佐木正太这样的得力干将，小泉敏一郎自然不希望让他们陷入死地。于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便在请报上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得以和自己同步获得最新的防空资讯。 　　“给参谋长去电，命令他加快撤退速度。告诉他，小泉阁下的命令是第一五零师团必须全员撤离，所以，如果遇到土著部队堵路，让他不要犹豫不决。出了事，我来顶！” 　　佐佐木正太正愁没机会生事，现在现成的借口送到面前，他自然不会客气。 　　中国战机出现得如此及时，自然是因为王允鹤。顾祝同也许不会相信林江石以及他口中所谓的马来人特工，但是王允鹤作为最高统帅亲自掌握的谍报力量，仅此一条，顾祝同便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了选择的余地。获悉王允鹤居然是欧阳云老早就埋伏在日军中的钉子，顾祝同的第一反应是感到万分的不可思议。要知道，军队不比其它部门，军队的纪律性、严谨性决定了，一个外国人想要打入其中，其难度不亚于将一只鸭扮成一只鸡。百思不得其解欧阳云和王允鹤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可是，最高统帅部的电报上清清白白的写着，不容他有一丝的怀疑。作为沙场老将，顾祝同自然知道战机的重要性，也清楚敌军撤退之机予以痛击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于是，非常难得的，顾祝同展现出了高效率的一面，仅仅和孙立人商量了两句，便决定全军出击发动总攻，务必要让小泉敏一郎承受断尾之痛。 　　既然是全军出击，顾祝同便毫无保留的投入了所有的力量，于是，才仅仅过去两个多小时，成群结队的中国战机便出现了正在撤退的日军的头顶上。 　　中国军队的这次军事行动事先毫无征兆，一下子就打乱了小泉制定的撤退计划。而等日军的侦察机侦察到大量的中国军队从三个方向气势汹汹的杀向新加坡，小泉敏一郎却已经失去了调整布置的最佳时机。 　　小泉敏一郎为了麻痹中国军方，在一线阵地预留有一定的日军精锐，比如说第一五零师团。按照小泉制定的撤退计划，这些军队将会在第二梯次撤离新加坡，而在他们撤出之后，附近的民族独立军将会顶替他们以继续麻痹中国军队。 　　如果没有王允鹤在关键时候给中国军队送去情报，即使林江石的第七集团军能够如期发起试探性进攻，那么，他们顶多也就是能歼灭一些民族独立军而已。而现在，因为中国军队发起总攻的时机恰好在日军精锐和民族独立军换防之际，结果，局势登时就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超过三百架的中华鲟和金雕战机对日军一线阵地的轰炸，直接击溃那些正在缓慢进入一线阵地的民族独立军。而随着轰炸的延伸，急于逃命的所谓日军精锐在类似佐佐木发布的那样的命令的指导下，直接将日军防线和建制撕得粉碎。 　　反观中国军队，因为有航空部队打开了通道并且击溃了当面之敌，他们的攻击，用水银泻地来形容也不为过。 　　于是，仅仅过去三个小时，到晚上六点钟左右的时候，等小泉敏一郎察觉到不到的时候，他已经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了。 第3115章 遇伏 　　一个接一个的某某师团某某独立旅团的溃败军报以及请求战术指导的电报被送到小泉敏一郎手中，小泉敏一郎开始还能平心静气的对待，从容调度。但是，当名单中出现东南亚日军本部军队的时候，他就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阁下，现在的形势，您必须尽快的做出决定。要不干脆放弃那些留守部队包括一些本定在第二梯次撤退的部队，以保证主力部队的撤离，要不就干脆放弃撤退计划。”站在一张硕大的沙盘前，本间雅晴看着沙盘上密密麻麻的红绿色小旗，向小泉敏一郎建议道。 　　“你怎么想？”小泉尽量保持口吻的平静。 　　“我的建议是第一种方案。阁下，支那人已经形成了突破，而以我们现在的指挥体系，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所有部队都收拢起来。当然，选择第二种方案的话，我们也不是没有战胜的希望，只是，代价一定会非常高昂！” 　　“现在一共有多少部队被支那军击溃？”小泉有点苦涩的问一边的作战课课长安川秀。 　　“民族独立军马来方面军第三师团、第四师团、第五师团、第七师团、混成独立第一步兵旅团、混成独立第三步兵旅团；印尼方面军第十三师团、第二十五师团、混成独立第五步兵旅团、混成独立第九步兵旅团；菲律宾方面军混成独立第三十七步兵旅团；皇军第一五零师团一部——” 　　“八格，第一五零师团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他们提前撤退了吗？” 　　安川秀的声音低了下来：“听说是第五六三联队的联队长新田义丰大佐自作主张，想要伏击一部突前的支那军，结果却被支那军的战机首先发现了……” 　　“八格！佐佐木为什么不阻止他？” 　　“佐佐木将军奉您的命令正在赶往总司令部的途中。” 　　日军擅自决定伏击中国军队的部队绝不止第五六三联队一个，这其中，也有成功的例子。比如现在，在武吉甘比，属于日本南方方面军的一个独立旅团，就成功的伏击了中央第七集团军的右路军。 　　第七集团军是最先接触到王允鹤的，再加上他们本来就从依鲁等人那里知道了日军有放弃新加坡的意图，所以，经王允鹤之口证实了这个情报的真实性之后，林江石的心思就大了。按照原先的计划，第七集团军将会直接从昔加末方向发起突破，然后一路向东，直接打到新加坡。按照林江石和包国华原先的设想，即使他们出击的时机不对，拿只要第七集团军抱成团，那么即使不能抓住时机痛揍日军一把，也能够一路挺进并在遭到日军阻击后坚持下去直到援军的到来。现在，既然日军撤退已经是正在进行中的事情，他们便不担心可能会遭到日军的阻击甚至埋伏，为了追求效率，林江石遂决定兵分两路。其中，主力依旧走原定路线，而分出一支偏师走南线，以争取能够在主力推进到新加坡的时候，将临近运河的地方也纳入治中。 　　那个时空中，新加坡虽然号称为一个独立国家，实际上其面积只抵得上中国一个大一点的县。这个时空，欧阳云既然已经决定将新加坡纳入中国版图，让它成为中国控制马六甲海峡的重要节点，自然希望新加坡占地越大越好。如何保证这一点呢？战争自然是最好最便利的手段。最高统帅部的电令中，有对林江石隐晦的提到这一点，这也是林江石决定分兵的一个重要原因。只是，事与愿违，他这一分兵，差点就铸成大错。 　　右路军的规模为一个旅再加一个战车团，指挥官为一个名叫肖云海的少将。下午四点钟的样子，肖云海所部抵达了武吉甘比的一个三岔路口。就在这个三岔路口，当肖云海发现与侦察部队失联的时候，马上下令部队暂停前进。“向楠桦，带点人去前面侦察一下，王存他们可能遇到了麻烦。”他叫过警卫连的连长向楠桦，吩咐道。在王存带人离开后，他下车左右看了看，对参谋长图顺承说：“这里的森林还没有被破坏，我们要小心小鬼子的伏军！” 　　图顺承：“从利民达过来，我们就没遇到一个敌人，确实有点不对。” 　　自马来之战结束后，第七集团军就加强了对新加坡周边地区的侦察，所以肖云海知道，在他们的行军路线上，本来应该有最少两个师团的民族独立军才对。自联合指挥部出动航空部队发起轰炸开始，即使这些民族独立军逃走了，可是以民族独立军的军纪，肖云海可不相信他们能够做到一个不拉的全部带走。行军途中，这种异常情况本就已经引起了他的警惕，现在，侦察部队失联，一下子让他提高了警惕。 　　肖云海和图春城算是非常小心了，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对手却是一个很难缠的家伙。所以，当向楠桦忽然传回警报，前面响起激烈枪声的时候，肖云海贸贸然的率部冲上去，结果就中了小鬼子的埋伏。 　　日军组织这次伏击的指挥官也是一个少将，叫做真田乾尾。 　　真田乾尾作为日军第一六四师团第三二四旅团的旅团长，其人因为在澳战中表现突出而受到了小泉敏一郎的重点栽培，才过二十九岁就被提拔为第三二四的旅团长，算是东南亚日军中的新贵。 　　第三二四旅团作为麻坡守军，本也在第二梯次撤退序列中。然而，因为真田乾尾觉得不战而退有失皇军体面，所以在接到撤退时间表之后，他便开始布置，想要在撤退之前狠狠的给支那军一个教训。 　　真田乾尾擅长算计，知道中国军队一定掌握有他们的布防图，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在麻坡坚守或者伏击，而是将战场选在了由民族独立军驻守的武吉甘比。为了保证伏击计划的成功实施，他动用皇军的权限，让驻扎在利民达和武吉甘比的民族独立军提前撤离以麻痹中国军队。所以，肖云海他们一路行来，才会看不到一个民族独立军。 第3116章 逆转 　　游击战，曾经是中国军队以弱胜强克制日军的法宝。中国广袤复杂的地形，也天然赋予了中国军队这方面的优势。抗战早期，正是赖于阵地战和游击战相结合，当时还远远算不上强大的中国军队才得以粉碎日军一个又一个多长时间灭亡中国的夸口。时局变迁，随着学兵军进入重庆组建联合政府，中国的综合国力和军事实力正以火箭般的速度崛起，体现在战场上，便是和日军的攻守地位悄然发生变化。而曾经一度被日本人看不起的游击战，现在却至少在马来半岛还有日本本土成为越来越多的日军军官必修的军事课程。 　　颇有意思的是，赖于两个美国记者从毛那里带出来的《论游击战》，现在不仅仅是美国和日本，便是英国还有苏俄，都有大量的军官在阅读这本书，并希望从中至少能够找到克制中国军队这种战术的窍门。 　　真田乾尾正是《论游击战》的学习者之一，不过，应该是民族和国家的关系，让他无法全盘接受毛的理论，所以，经他理解过的游击战，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分出一支小部队伏击向楠桦，然后引诱中国军队主力前来营救，再号令埋伏在道路两边树林里的大部队一涌而出。游击战的精髓，其实是在合适的地点用少量的部队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从而积少成多，换来战略优劣势的转换。真田显然没有领悟到这个道理，他一下子将所有力量都暴露出来，固然可以给予肖云海旅重创。然而，现在至少在新加坡以西地区，这里可是中国军队的主场。 　　日军的突击还是给肖云海旅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看着前面的战士在小鬼子的密集射击和炮击下成片的倒下，肖云海一张脸憋得通红，睚眦欲裂。“趴下，不要乱跑！就地坚守！”他嘶声吼道，然后命令后面的炮兵立刻展开还击。 　　真田精心策划的这次伏击，如果被伏击对象换成其它部队，即使是第三集团军的精锐，也一定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奠定胜果。然而，他现在伏击的对象却是整个中国军队中装备最精良的中央第七集团军。 　　在中央第七集团军之前，中国军队中最土豪的是中央第六集团军也就是前犹太独立军。当中国军队普遍还将炮兵当作师级支援火力使用的时候，中央第六集团军的火炮就已经配备到了团。不过，即使是最土豪时候的中央第六集团军，和现在中央第七集团军也是没法比的。其中最能看出差距的是，中央第七集团军现在所有官兵全部配备有防弹战术背心。要知道，这可是狼牙的最新列装装备。 　　防弹背心的存在，让中央第七集团军在日军的突然袭击下伤亡最少下降了半数，且，其中绝大多数虽然受伤，但是因为伤口都在要害部位以外，所以尚具备一定的战斗能力。 　　真田乾尾也是粗心，如果当初在做掉肖云海旅的侦察兵之后，他肯花一点时间将那些侦察兵好好的搜检一下，肯定能够发现防弹背心的秘密。可惜的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于是，等他发现首轮打击效果要远远低于预期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回旋的余地。 　　战斗过去半个小时，有真田的手下军官发现了不对，委婉的规劝真田是不是放弃全歼这部支那军的计划，而立刻撤退。这个鬼子军官只是发现对面的支那士兵很难被打死，还不知道具体问题出现在哪里。半个小时，日军一共发起了两次冲锋，每次冲锋倒是取得了一定的战果，但是付出却非常的巨大。令一些鬼子感到非常不解的是，他们明明用枪击中了对面支那士兵的要害，可是，那些士兵却依旧能够进行战斗。这也让许多鬼子死得时候都大睁着眼睛，因为他们不明白明明被自己打死的敌人怎么又活过来了…… 　　战斗进行到第一刻钟的时候，真田向小泉发去了告捷电报，称自己在武吉甘比成功了伏击了一部支那军，正在围歼当中。 　　同一时间，肖云海的求援电报经林江石之手也已经传递到了顾祝同手上。 　　真田的电报是为了避免事后被追究不奉命令之责，肖云海的电报则是因为搞不清楚对面究竟有多少鬼子，担心被全部吃掉。有意思的，两个人的电报都让他们的最高长官产生了判断上的失误。在小泉看来，真田不奉命令虽然可恶，但是如果真能吃掉一个师（谎报军情、夸大其词的事情中日皆同）级别的支那军的话，对提升士气却是有帮助的，所以他虽然在回电中斥责了真田，但是并没有让他们放弃这次伏击立刻撤退。顾祝同呢，因为他搞不清楚这次伏击是个别行为还是日军的战略部署，所以立刻下令航空部队全力予以支援。 　　真田得到小泉的“鼓励”，劲头自然更足了，这个时候，他哪里听得见手下正确的建议。他这边正下令再次发起冲锋，东北方向嗡嗡嗡的战机引擎声传来，随着超过五十架中国战机出现在战场上，他这个时候再想跑也不行了。 　　战争进行两个半小时之后，随着林江石支援的一个战车旅赶到战场，态势便完全逆转过来。此时，肖云海旅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一千，而真田旅团的伤亡则超过了两千。单论作战能力，肖云海旅其实非常的稚嫩。可是，因为防弹背心的原因，他们攻击力也许不够，但是做乌龟单纯的防御却根本不是真田旅团能啃得动的。 　　真田旅团这边已经打不动了，可是肖云海旅那边却刚刚增加了一个战车旅。再加上他们一直处于防守状态，体力消耗较少，于是一旦发起反击体能上反而占了优势。 　　打到晚上十点多钟，真田旅团大部被歼，少部溃散，而剩下的包括真田在内，则全部被俘。 　　武吉甘比遭遇战的结果，坚定了小泉全线撤退的决心。只是，在前线防御阵地几乎完全被洞穿的情况下，他们想要逃跑，却是肯定要付出沉痛代价的。 第3117章 八格 　　对于小泉敏一郎来说，万幸的是中国太平洋舰队并不在附近海域，否则的话，等待他的将会是一场让他再也难以复起的惨败。 　　武吉甘比遭遇战结束六天之后，上午时分，搬到了巴淡岛的东南亚日军总司令部内，小泉正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沙盘，一串脚步声传来，然后有人大声喊道：“报告！佐佐木将军急电！” 　　小泉转过身来，从一个通讯参谋手上接过电报，眼睛一扫，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阁下。”井上成美凑了上来。 　　小泉将电报丢给他，说：“新加坡被支那军攻破了，佐佐木所部已经只剩下一个联队不到，他要求撤退！” 　　时间回到四个小时之前。中国军队对新加坡的进攻是从清晨五点开始发动的，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段，为的是能够出动航空部队，以确保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新加坡。 　　武吉甘比遭遇战分出胜负，让顾祝同看出日军并无斗志。如果说之前顾祝同还有所顾忌，不愿意用太大的伤亡代价来换取早日光复新加坡的话，在看出日军确实没有坚守新加坡的决心之后，知道机会难得的他，立刻下令全军全速前进，希望趁日军溃乱之机捡取最大的便宜。 　　东南亚民族独立军的溃败，影响到了日本本部军队，偏偏，在小泉的计划中，这些部队的撤退序列都在第二梯次。小泉敏一郎不是军事白痴，知道这个时候再想按计划撤军已不现实，如果不留下一支核心部队用以稳定战局的话，那么结果就是一场大撤退变成一场大溃败，而这个结果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的。 　　在发现中国军队侦察到了已方的撤退意图并立刻发起进攻之后，小泉就将师团长级别以上的日本军官召集起来开会，希望其中有人能够提出富有建设性的意见。会议还没开，前线就各种噩耗传来，于是，等所有人真正聚集齐了，会议反而变成了决定由哪支部队担任留守一职。 　　说起来，小泉敏一郎为大局计放弃新加坡，这本来就是一招臭棋。毕竟，马兰之战新败，日军士气正处于最低迷的时候，这个时候，日军最需要的其实是修整以及调整。可是，在新德里会议召开之后，小泉想要保存实力以图在击败中国之后在反华联盟中获得足够的话语权，结果就是反而给了中国军队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尽管并没有人在这个问题上之责小泉，小泉还是受到了影响，所以说话都显得有些中气不足：“撤退计划有变，为了保证我军主力能够安全撤出马来半岛，我们必须留下一支精锐部队，统率部分民族独立军扛住支那军的进攻——” 　　此时的小泉敏一郎身边倒也算得上是将星璀璨。井上成美、本间雅晴、百武晴吉、山部川三键、古贤一……而似佐佐木正太，因为他只是一介中将，而且是在美国人那里挂了号的，所以现在只能坐在会议室的后排。 　　小泉说完之后扫视了所有人一眼，很希望有人主动请缨。 　　遗憾的是，因为因为谁都知道留下来的注定九死一生，而且肯定会以败仗结局，所以，众人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似乎没听懂他话中涵义似的。 　　如果可以的话，古贤一其实倒想站起来主动揽责。不过，他也知道以他东方方面军司令官的身份，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他手下的几个支援师团被留下来一个。而如果只是这样，那他主动站出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是的，在这一时刻，古贤一还有佐佐木正太，都意识到了如下一点：即留下来会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让新加坡乱局变得更加混乱，好让中国军队能够获取更大利益的机会。 　　所以，佐佐木正太在左顾右盼的做足了姿态之后，慨然站起来对小泉说道：“阁下，如果非要有人留下的话，那么就让我们第一五零师团留下来吧！” 　　看到佐佐木站起来，小泉脸上倒是露出了欣慰之色，但是心中却犹豫不决。他如此心表不一是有原因的，一者因为第一五零师团乃是他嫡系中的精锐，他并不希望这支承载自己很大希望的部队消耗在新加坡这个乱局中；二者，以他对佐佐木的理解，他很担心佐佐木会杀性发作，然后不顾大局的拿第一五零师团和中国军队硬拼。没有立刻接佐佐木的话，但是等了好一会，却不见其他人站起来，小泉也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了佐佐木的自荐。 　　因为担心佐佐木会乱来，小泉在会后还特别留下佐佐木，交待他第一五零师团只需要坐镇新加坡，监视那些民族独立军作战就成。并授权他一旦事不可为，则可以直接撤出战斗。 　　小泉为了保住第一五零师团，这样布置也算是操碎了心了。只是，佐佐木的特殊身份决定了，既然小泉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不善加利用。于是，在耗时三天一夜的新加坡保卫战中，他先是将麾下四个联队各分出三个大队，让这三个大队各负责一面驱逐那些民族独立军向中国军队发起反冲锋。然后，在中国军队逼近新加坡城区之后，他又先后分出六个大队，号称要在巷战中让支那人尝尝皇军的厉害，结果却是被中国军队出动航空部队直接葬送在新加坡城区的火海中。 　　小泉自认为已经对佐佐木仁至义尽，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结果佐佐木一份电报过来，告诉他第一五零师团居然就只剩下一个联队不到了，他一旦想到肯定是佐佐木正太又杀性大发不管不顾的胡来了，这脸色自然就难看到了极点。 　　东南亚日军中的本部军队，那都是稀缺资源，每一个大和军人，那都是不能轻易被牺牲的。井上成美看完电报，摇头道：“当初就不该让佐佐木留下，这个混蛋，他根本就没有大局观。” 　　“让他们立刻撤退吧！这个混蛋，我不是告诉他事不可为可以直接撤退吗？八格！八格！” 第3118章 送死 　　佐佐木正太粗暴野蛮嗜杀，在东南亚日军中是出了名的。这样的猛将，按说是一等一的战阵之将，但同时却也是一面双刃剑，在给予敌人重创的时候，也会伤及自身。小泉和井上自然不会料到，这是佐佐木正太进入他们的视线之后刻意营造出来并维系住的形象，所以，虽然被佐佐木如此行事气得不轻，但是两人除了捏着鼻子认栽，却也没有其它办法。 　　事实上，佐佐木惹下的麻烦，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东南亚日军的基数特别是其中民族独立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庞大了，所以，即使撤退行动已经持续了将近十天，但是在新加坡，却依旧存在着超过三十万的军队。这其中，更有很多完全有日本人担任军官、士兵则由东南亚土著组成的民族独立军精锐。 　　这些民族独立军精锐，正常情况下，都是一等一的炮灰，是能够在注射了兴奋剂的情况下勇于向中国军队主动发起攻击的。只是现在，在大溃败形成后，即使那些日本军官一力维系，却依旧难免形成溃势。 　　撤退计划遭到破坏，危急关头，小泉敏一郎只能优先保证主力部队的安全撤离，而对于这些民族独立军，则只能做放羊处理。小泉敏一郎实际上已经放弃了这些民族独立军，但是因为这些民族独立军的主干悉数由日本军官支撑，所以，他们事实上依旧是阻碍中国军队光复新加坡的最大障碍，给中国军队特别是中央第七集团军制造了相当大的麻烦。 　　小泉敏一郎和井上成美在大骂佐佐木正太混蛋的时候，后者就正在干着一件混蛋事。后世的新加坡港，也就是现在佐佐木正太他们所处的地方，在日军到来之后，已经被建设成一座军用码头。这座码头正常情况下能够同时停靠三艘万吨级的军舰，而现在，因为其中两座栈桥已经被中国战机炸毁，所以只剩下一个泊位。 　　码头附近的海面上，已经有几艘满载日本士兵和东南亚土著士兵的舰船正在离开，同时又有几艘空载的商船和炮舰正在驶近。而这片画面的背景却是一片侧翻的舰船以及舰船残骸还有若干在水中挣扎呼救的人头。中国空军对这个码头的轰炸从来就没有停止购过，在中国战机的威胁下，日军的撤退本身就是一次死亡之旅。而到目前为止，就小泉敏一郎所掌握的信息，他麾下一度多达三百多艘的军用商用船舶以及民用渔船，此时已经只剩下一百余艘，而这一百余艘里面，还有半数是在抵达了巴淡岛之后已经失去继航能力的。 　　撤退越是到后来，每艘舰船上装载的士兵便越多，这就造成往往一艘船被炸毁，殉葬人数往往就超过百数甚至近千。 　　“就你们这些人？你们的部队呢？身为长官孤身出逃，你们还是我们帝国军人吗？”佐佐木正太叉着手，对前面的几十个民族独立军的军官吼道。 　　这几十个军官当然也是日本人，不过他们身上的军服却是民族独立军的服色。日军在东南亚的这些年，统治者的权威还是建立起来了，所以，哪怕是一个日本士兵，在民族独立军军官乃至将军的面前，也敢横眉冷眼破口大骂，而那些民族独立军军官乃至将军，除了赔上笑脸以外，根本不敢有第二种反应。这种权威性，在这个时候就成了这些日本军官的护身符，就拿现在来说，他们也许并不是第一个赶到码头的，但是却可以横冲直撞的冲开那些民族独立军的封锁，站到等待撤退人群的头一排。 　　佐佐木正太其实同为横冲直撞分子中的一员，只是不同的是，和这些孤身闯关的日本军官相比，他身边还有将近三千的手下。 　　整整四个联队的一个整编师团，被佐佐木硬生生的耗得只剩下不足一个联队——这几个人里面有知情的，早就在心中对佐佐木正太N次竖起中指了。当然了，因为清楚佐佐木的为人，他们即使心中恨得入骨，脸上却绝不敢露出一丝一毫桀骜神色。 　　“阁下，我的部队已经打散了，支那军攻势凶猛，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阁下，看在你我皆为帝国效死的份上，您就让我跟贵部一起撤离吧！” 　　“阁下，我们部队的情况您应该知道的，当初就是您让我们向支那军发起冲锋的——我的人已经拼光了呀！” 　　…… 　　几十个人说什么的都有，而随着回程渔船和炮舰距离码头越来越近，再加上东北方又响起了战机引擎声，他们的脸色越发苍白，眼中求生的欲望也越来越强。 　　这些人里面，军衔最低的也是少佐，而中佐、大佐也比比皆是。清楚这些人在民族独立军最少都是师团长和旅团长级别的军事主官或者训导军官，都富有统带民族独立军的经验，佐佐木正太怎么可能放他们离开。 　　“八格！身为帝国军人，为天皇陛下浴血疆场乃是最高荣耀。你们好好回头看看，民族独立军还有这么多人，你们但凡有一点敢战之心，何愁不能拉起一支部队继续攻击支那人！现在，我以留守部队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刻返身集结部队阻遏支那军的进攻！” 　　这番义正词严的话说完，佐佐木压低声音又道：“你们都知道，我率领的第一五零师团乃是帝国精锐，绝不容许陷于此地。就算是为了帮助帝国保存一点元气，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牺牲小我的觉悟吗？这些土著军队，如果任由他们滞留在这里，那么迟早会成为支那军的俘虏。说不定，还会成为他们的扈从军。这一幕，你们愿意看到吗？” 　　在佐佐木正太威逼利诱下，这些民族独立军的日本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有人嘶声吼道：“佐佐木将军教诲得对，这些土著军队，绝不容许他们为支那人所利用。诸君，反正是死，拿我们就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吧！” 　　有人带头，事情就好办了。于是，在佐佐木麾下警卫的枪口逼迫下，这些民族独立军的日本军官纵然有人心有不甘，也只能掉过头去，走向不远处人山人海的民族独立军溃兵。 第3119章 策反 　　欧阳云在抗战大局未定的情况下毅然出兵中南半岛，一方面因为有先知之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东南亚在地理上与中国天然的邻居关系。不夸张的讲，如果东南亚为日军所完全掌握，那么中国就必然要面对两线作战的压力，而且当时的情况下还会失去与美国等盟国的联系。这些，都是当时的中国所不能承受的。只是，当时还是中央政府，且中央军的实力比之那个时空还要有所下降。所以，作为抗战中至关重要的一股力量，学兵军主动挑起这个担子，其实也是欧阳云大局观的体现。 　　小泉敏一郎进入东南亚，本来是冲着石油橡胶等战略资源去的。不过在进入东南亚之后，受形势所迫，他的切入点最终却着落在了东南亚的人口上。东南亚地区庞大的人口基数，这本身就是一种资源，特别是在日军越打越少，渐渐已经入不敷出的情况下。东南亚独有的这种战略资源，在引起小泉敏一郎注意的时候，自然也入了欧阳云的法眼。所以，学兵军才会在越南帮助昂波斯组建复国军，也才会在缅甸等地方筹建民族独立解放军。 　　说起来对东南亚土著来说绝对是悲哀，即本来应该作为中立国的他们，在自身没有立场的情况下，却被中国和日本硬生生的拆分成两个对立集团。 　　就利用东南亚人口这件事上，毫无疑问，日本人做得更加成功。这也算是侵略者独有的福利。当然，从长远来看，只要中国能够击败日本，那么当时学兵军在这件事上的忍让，就会让中国在若干年后收获累累的红利。 　　因为兴奋剂的出现，东南亚土著武装力量的破坏力大为增强，而中国军队也是受害人之一。正因为有太多的战士死在东南亚土著的手上，所以从一开始，中国最高统帅部在制定相关政策的时候，就没有考虑收编和改编民族独立军的问题。最高统帅部这么做，其中还藏有欧阳云的一点私心。即，为了保证新加坡乃至东南亚华人未来少受一些磨难，似乎，东南亚土著死得越多越好。当然，这个念头，欧阳云和他手下的将军们能够在脑子里盘算，但是却肯定不会宣之于众。 　　战事发展到中国军队可以轻易的光复新加坡，因为民族独立军的基数实在是太庞大了，中国最高统帅部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出现了一点变化。 　　转折出现在几日前顾祝同还有林江石各自发出的电报上。日本人果断放弃新加坡，这马来战事自然再无悬念。连续几日的冲杀，除了面对日本本部军队，中央第七集团军出现了一定的伤亡，其他时候，基本上都是一面倒的战斗。顾祝同复起得晚，而且基本上没在最高统帅部呆过，所以并不知道最高统帅部在民族独立军问题上的立场。眼见着超过二十万的民族独立军溃兵在新加坡东部集结，他不禁起了心思——民族独立军再弱那也是一支军队，而中国军队在马来半岛总共就这么多人，以后不管是驻防马来半岛还是继续东进，这兵力似乎略有不足。这些民族独立军，放他们走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要是全部杀了，那也不太现实。还不如利用起来，将其变成对阵日军的先锋或者扈从军。且，联合国框架下，政府早就竖起了联合国军的旗号，这么做也算是因势利导。顾祝同想要俘虏并整编民族独立军，那是从军事角度考虑。而林江石的出发点则在新加坡的立身问题上。 　　林江石考虑的是，尽管有南海和祖国本土接壤，但是新加坡毕竟孤悬海外，那么和马来半岛的土著闹得太僵，绝对不利于以后的发展。与其如此，还不如放这些民族独立军一马结一个善缘，毕竟从根本上来说，民族独立军其实也是日本人的受害者。至于具体如何做法，他则表示愿意服从最高统帅部的安排。 　　中国能从日军这次大撤退中获利，自然赖佐佐木正太和王允鹤及时送出情报。欧阳云看到顾祝同和林江石发回的电报，也认为是时候改变一下东南亚东南部地区的政策了。于是签发命令，授权顾祝同他们收编民族独立军的名义。同时，他第一时间致电宋子文，让他在广州的联合国总部展开活动，争取尽快的为这支民族独立军获得联合国军框架下的一个编制。 　　最后关头，佐佐木正太驱逐那些民族独立军的日本军官收拢民族独立军溃兵组织抵抗，抱的其实是消耗这些民族独立军以损耗东南亚日军元气的主意。不过，因为中国最高统帅部改变了相关政策，他这么做的结果就成了为中国军队送去了一批数量不菲的扈从军。 　　小泉敏一郎以日本军官训导或者直领民族独立军，在兴奋剂的帮助下，诚然能让这些土著军队发挥出一定的作用，但是却根本起不到收心的作用。所以，日军势大的时候这些民族独立军诚然是最忠诚的炮灰，但是一旦势弱，结果就是这些民族独立军反客为主，而那些日本军官反而成了最好的投名状。 　　赖顾恋云之功，民族独立军本就存在不少的忠诚于东南亚民族独立解放军的特工、线人，这些人平时也许未必能起多大的作用，但是这个时候，却是滋生叛乱的最佳的种子。 　　中国军队第一个赶到码头附近是中央第七集团军。林江石也绝了，他在了解了码头上敌军的情况下，意识到这是策发民族独立军的绝佳时机，所以派出为数不少的人用喇叭向对面喊话，直接就将这些种子给激活了。 　　小泉敏一郎采取高压政策控制民族独立军，这些民族独立军又哪来的忠诚可言，再有这些特工居中煽风点火，结果就是，佐佐木正太这边才上船，码头上的民族独立军就发生了营啸。而那些被他驱逐去收拢民族独立军溃兵的日本军官，十之八九被他们之前最忠诚的东南亚手下杀死，还有大约十几个人则干脆加入到叛乱者一方，自承是所谓日本反战联盟的人，宣称要带领手下的民族独立军拨乱反正，讨伐日本军国主义。 第3120章 帕劳 　　一个大队的中华鲟呼啸而来，佐佐木正太站在船头，看着那些中华鲟机身上的国旗标识，心中不自禁的道；“这是我们的战机，这是我们的战机啊！”内心最深处泛起一丝柔软。 　　“阁下，请您到船舱内暂避！”他的副官和几个手下左右扶住他的双臂，将他架入船舱之中。正在执行轰炸任务的中国飞行员，他们可不知道下面几千小鬼子里面正藏着自家的一个大鳄。连续几日，因为新加坡战事大局抵定，中国战机的轰炸目标都改成了这些负责转运日军和民族独立军的舰船。自马来一战，日军最后一艘现役航母水门号被葬送在泰国湾，日本人无论是海上还是空中，都失去了与中国军队一决雌雄的能力。再加上小泉敏一郎已经决定放弃新加坡，并不愿意已方已经不雄厚的空中力量损耗在这里，结果就是，新加坡以及附近空域完全成了中国空军的训练场，这几日的战斗对中国飞行员们而言，与其说是作战，还不如说是实弹训练。 　　一番轰炸，最终，佐佐木正太本来只剩下不到一个联队的士兵又交代了一半，而他本人也被一枚弹片击中腹部，差点没死在自己人手上。 　　一日后，巴淡岛东南亚日军总司令部内，佐佐木正太坐在担架上被抬到了小泉敏一郎面前。第一五零师团整部留守，结果只回来两千多人，纵然，这回来的两千多人包括他们的最高长官佐佐木正太十之六七都有伤在身，小泉敏一郎还是大光其火，对佐佐木正太为首的第一五零师团军官集体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没有东南亚土著在场，小泉有些话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佐佐木君，我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保住部队！你都做了什么？民族独立军，你管他们去死？你现在也知道了，留在新加坡的将近二十万的民族独立军都已经被支那人给收编了！八格！” 　　“阁下，我就是看不惯支那人一副眼中无人的样子，就想着狠狠的打击一下他们的气焰，只是没想到，支那军居然，居然变得如此强悍了！”在小泉敏一郎面前，佐佐木的表现还是很正常的，此时低着头，一副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的乖觉模样。 　　斥责的话，小泉敏一郎之前已经说了太多，而在他看来，佐佐木本就是这样一个浑人，所以对他的处罚，也就仅限于斥责、鞭策，而不能真的损了他的心气。很狠的瞪了他一眼，小泉说道：“这件事暂时就告一段落，以后再找你算账。”说完，他转头扫视众人一眼，说；“佐佐木也到了，下面我们开会。我们在新加坡的遭遇，美国人已经知道了。哼，艾森豪威尔这个混蛋，他派人过来慰问是假，真正目的也许只是为了看我们的笑话然后再搜寻一些有关支那人的战力情报。诸君现在都明白了么？放弃新加坡，绝非我忌惮支那人的实力，而是为了避免在这场反华世界大战中成为炮灰！诸君！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我也不相信，支那人能够挺过美苏英和我们的联合攻势。一旦击败支那人，届时，帝国能够从中分下多少红利，关键还看我们……” 　　类似这样的大道理，在新德里会议召开前后，小泉敏一郎没少向与会众人灌输。 　　然而，因为这次大撤退损失确实太大，对士气的打击更是沉重，为了提升部队士气，他只能不厌其烦的再次提出来。 　　巴淡岛紧邻新加坡，小泉敏一郎当然不可能将它作为以后决策的中心。而为了更好的遥控在澳洲的兵工企业，小泉正在与美国人商议，想要将总司令部搬到新几内亚的莱城。 　　对于美苏英日反华联盟能否取得最后的胜利，即使新加坡大撤退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小泉敏一郎也没有产生过怀疑。只是，令他还有美国人包括英国人感到不满和遗憾的是，远东在贝加尔湖流血事件发生后，中苏居然还没能打起来。 　　“……美国人来和我们商量共同出兵的问题，我以我军新败，需要修整为理由拒绝了。美国人已经答应了，在下个月月底之前，会支援我们一批军备物资。而我们需要付出的是一支十万人左右的陆军。这支将暂时归于美国人指挥的部队，我的想法是，军官悉数由我们出人，而士兵则全部从民族独立军中选取！”说到这里，小泉再次瞪向佐佐木正太，喝道：“提起这个就让我生气。佐佐木，我们在新加坡那么多民族独立军中的训导官、军事主官，几百个人你居然没能给我带一个回来？！” 　　佐佐木摁下脑袋不吱声。 　　小泉狠狠瞪他一眼，接着道：“美国人这回帮了我们一个忙，帕劳群岛，我联合舰队残存官兵还在浴血奋战。美国人前不久刚刚动用战机投送了一批补给。美国人想要重新夺取帕劳群岛和关岛以及中途岛的控制权。如果美国人能够得手，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那样，我们也能重新恢复和本土的太平洋航线。所以，除了将要交给美国人指挥的那支十万人部队，我们还需要出动五万人左右的部队参加夺岛战。美国人的用意我大略也能猜出一点，他们还是怕死人，所以依仗着自家财力雄厚，就想用援助物资换取我们帮他们死战。诸君，不要感到抑郁不平，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在甘邦军事工业基地丢失之后，我们自己的军工体系已经基本上处于瘫痪状态。所以，即使我们看不起美国人的这种行径，为了我们自身的生存和壮大，我们也只能和美国人做这种交易……” 　　小泉这番话说完，下面有人交头接耳起来，所议论的无外乎这支五万人的军队构成如何，谁又适合担任这支部队的统帅。 　　这五万人名义上是为美国人打仗，实际上却也是一个壮大自身的机会。日本人和美国人打了这许久，对美国人的秉性还有军队体制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自然知道这五万人一旦前往参加帕劳群岛攻略，那么无论是吃住还是军备物资的供给都将由美国人负责。而现在的东南亚日军，因为根基被毁，补给特别是军备物资的补给已经极为匮乏。帮助美国人打仗，固然会有损失，但是能够捞一笔军备物资回来，那么对于壮大自身力量还是有好处的。毕竟，随着小泉放低了东南亚土著加入日本籍的标准，兵员根本就不缺。 第3121章 偶合 　　就在小泉敏一郎还在幻想着通过帮助美国夺取帕劳群岛和关岛以及中途岛能够勾连本土的时候，在日本东京，正发生着一件对后世日本影响深远的事情。 　　就在皇城之内，在冈村宁次的主持下，伪满皇帝溥仪迎娶了小他将近十岁的裕仁三女清宫内亲王。促成溥仪赢取日本公主，本就是中国方面的条件之一，只是，即使知道中国人肯定想通过这件事做文章，可是以冈村宁次的见识，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中国人真正的意图。此时的日本，在抽空了国内青壮组建本土入援军队赴朝参战之后，其国内无论是经济形势还是社会治安，都开始受这件事的影响而变得越发恶劣。国家经济形势堪忧，与之息息相关的军事实力自然也就迈入低谷。而大量回归的军人，又加重了社会负担并使得社会治安越发败坏。此时的日本，实在是一副末世景象。冈村宁次在朝鲜的时候，纵然知晓国内民生凋敝，却也不认为会严重到难以为继的程度。直到他回到国内并成功斗倒东条英机，真正能够站在最高点放眼整个日本，他才发现，原来所谓的大日本帝国已经变成了一个空壳的巨人，已经处于苟延残喘的末世状态。 　　冈村宁次在决定和中国展开秘密合作的时候，未尝没有暂时利用的心思，只是，残酷的现实却让他明白，当前的日本根本不足以抵挡中国军队的雷霆一击。日本想要继续存在下去，还真必须看中国人的眼色行事。 　　所以，即使中国军队暂停在日本本土的攻略，冈村宁次也不敢不兑现诺言，也就有了上面的联姻。 　　欧阳云制定“偷天换日”计划，自然是奔着毁灭日本的皇权而去。作为穿越者，他太清楚皇权对于日本意味着什么了，他同时也知道，如果采取暴力手段固然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只是，万一后人不肖的话，那日本人就有死灰复燃的机会。所以，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还必须想其它的办法。而这其中，悄无声息的改变皇权的血脉象征意义，绝对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溥仪老树发新枝，赢取日本公主会是怎样的一番热闹景象且不说，就在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天，重庆第三军医院的一个产房内，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鸣声响起，三分钟之后，正在开会的欧阳云被面色古怪的潘媚人叫了出来。 　　“非要叫我出来，什么事？”欧阳云皱着眉头问。 　　今天的会议，正是为了如何处置那些民族独立军俘虏。俘虏基数太大，而且其中印尼人、马来人、菲律宾人成分复杂，再加上中国现为联合国的主持国，必须顾忌自身形象，这处置起来就比较麻烦。 　　“良子生了！”潘媚人轻咬着嘴唇道。 　　“良子”自然就是高桥良子，现在日本反战联盟的主席。细说起来，欧阳云六个女人中，潘媚人和陈佳瑶和欧阳云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本应最有机会为欧阳云生下第一个孩子。偏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便好像只打鸣不下蛋的母鸡一样，光占着巢，却总是不见结果。高桥良子毕竟是日本人，而且又是那样的身份，所以虽然和欧阳云同处一城，事实上，两个人差不多两个月才能见上一面。再算上两个人并不是每一次都有机会做那种事，这高桥怀孕的几率，实在堪比后世买彩票。然而，偏偏就是这种情况，高桥却先怀上，这让潘媚人怎能不吃味？ 　　说起来，自穿越到这个时空，欧阳云洒下的种子不说上万亿，上千亿总是有的。可是，这么多种子播下去，这么多女人为他提供土壤，却始终没能开花结果。渐渐的，欧阳云还以为是穿越的后遗症，是每个穿越者都要经历的悲剧。他这边已经对自家在这个时空血脉传承感到绝望了，谁曾想，偶尔的一次插柳，居然就成活了。 　　从得知高桥怀上自家的骨血开始，欧阳云的精气神便进入到了另一层境界，在圈学兵军特区的时候，又不禁多划进去几个岛屿。 　　毕竟是两个时空中第一次当爹，而且这年纪也不小了，这一刻，欧阳云也不禁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问道：“真的！” 　　“医院打来的电话，顾小萍打过来的，还非要你亲自接电话。” 　　顾小萍是娘子军的一个团长，去年被欧阳云安排到高桥良子身边负责后者的安全。欧阳云虽然不敢断定是不是自己的责任，却也知道潘媚人在孩子问题上的渴盼，渐而对她也就有了一点毫无来头的愧疚。“嘿嘿”的笑着，他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抓起了话筒。 　　“小萍，是我！” 　　“小长官，恭喜了，母子平安！” 　　“谢谢，谢谢！对了，男孩女孩？” 　　“小长官，您不是呼吁男女平等的吗？怎么又要问男女？” 　　“这和男女平等没关系，好了顾团长，您就谅解一下我初为人父的急切吧！” 　　“是个男孩，哭声很响亮，是个将军的料子！” 　　“哈哈，谢谢谢谢！” 　　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入会议室，欧阳云正想着什么时候抽空去看一下高桥母子，木剑蝶抱着一个文件夹后脚追了过来。“总座，好消息！”走到欧阳云身边，他低声说道。 　　“嗯？”欧阳云回头看着他。 　　“溥仪迎娶了日本公主！呵呵，‘偷天换日’计划终于卖出了最关键的一步！总座，医院那里听说有好消息传出来了，恭喜您了！” 　　欧阳云和高桥良子的孩子注定其真实身份是不能见光的，至少在这个时候，所以让中央情报局参与保卫工作也算是迫不得已。 　　狐瞳改组为中央情报局之后，木剑蝶本分了许多，他和欧阳云之间的私人关系也有所回暖。至少在对外的时候，木剑蝶也以欧阳云的心腹自居。 　　人逢喜事精神爽，欧阳云也莫能例外，在木剑蝶这个知情人面前，他也不必刻意隐藏自家心情，笑了笑，他说：“兄弟们辛苦了，告诉他们，我会派发喜蛋给他们的！嗯，加上溥仪的事情，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晚上有时间，到家里陪我小酌！” 第3122章 家宴 　　木剑蝶作为欧阳云的发家班底，加上手上掌握的又是直属欧阳云的黑暗力量，按说是最应该成为欧阳云最信赖的那个人的。可惜，在整风运动中，他一时利欲熏心站错了队，尽管后来欧阳云给了他改过的机会，而他也一如既往的兢兢业业，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当今的中国，在欧阳云的刻意为之下，很多方面都已经蹦出了民主的萌芽。这种政治环境下，木剑蝶其实大可不必仅为获得一个人的信任而惶恐不安。只是，身为局中人，木剑蝶显然没能看透这一点。所以，对于他来说，能够重新获得欧阳云的信任，简直就是比天还大的事情。 　　小长官作为欧阳云的老部下才有的专用称谓，自己多长时间没能宣之于口了，想到这一点，木剑蝶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没有比这个时候重新喊出这个称谓的更好机会了吧，“小长官”脱口而出，再看到欧阳云微笑的眼神，木剑蝶那颗自整风运动之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我一定到！” 　　联合政府体制下，官员的个人作风并不涉及原则性问题，所以对仕途的影响并不是很大。不过饶是如此，欧阳云的风流成性依旧是他最受诟病的缺陷。在联合政府组建初期，他的这个“癖好”，便成了政敌们最现成的军火库。及至现在，虽然已经没有势力能够挑战他的权威性，但是在重庆以及其它很多地方的茶馆中，有关他和他的女人们的段子，却成了茶客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事隔多年再次出现在欧阳云的居家小院内，木剑蝶的情绪难免兴奋，而为了这次“小酌”，他也做了精心准备。“这是给小敏的，小敏现在越来越漂亮了啊！”“陈秘书，这是给您的，广州刚刚出产的香水！现在市面上还没有！”“潘秘书……” 　　给欧阳敏的是一支钢笔，给陈佳瑶的是一瓶香水，给潘媚人的则是一个首饰包，在这之后，欧阳云见木剑蝶掏出了一个檀木盒子不着痕迹的放在了自己的手边，和木剑蝶对视一眼，笑了。 　　檀木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把银锁，这才是最应景的礼物。“佳瑶，给剑蝶来一杯茶。”欧阳云先招呼木剑蝶坐下，然后对陈佳瑶喊道。 　　“等会，老邓和子文还梅岚书也会过来。剑蝶，你年纪也不小了，婚姻大事也要抓紧。” 　　老邓自然是邓锡侯，子文则是宋子文，至于梅岚书之所以会来，则是因为李铁书的原因。这几个人里面，硬要论资排辈的话，在缺席楚天歌、陈师昌和郭奎还有侯德榜的情况下，李铁书与欧阳云的亲密程度，绝对排在首位。 　　“他们都知道了？” 　　“该知道和有心知道的都会知道，至于其他人，我可没有将它宣之于众的意思。说起来，拼搏这么久，现在，我这个家才算完整啊！小敏，过来，到爸爸这里来！” 　　欧阳敏跑过来，直接赖在了欧阳云的怀里。欧阳云逗她；“小敏，你马上要多一个弟弟了，高不高兴？” 　　高桥良子和孩子的事情，欧阳云并没有隐瞒家里人。而对于这个刚出生的弟弟，欧阳敏显然是打心眼里有亲近感的，闻言回：“当然高兴了。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弟弟啊！” 　　“等会，等天再黑一点，我带你去看！” 　　“好哎！” 　　欧阳云早年就曾罚下誓言，不灭日寇绝不家为。所以才累了顾恋云、白流苏她们到现在还只能待字闺中。顾恋云、白流苏以及卢汉妮还好，毕竟有一份事业需要打理，能分担去她们绝大多数的精力。只是对于陈佳瑶这个已经完全沦为家庭妇女角色的女子来讲，却未免有点不太公平。好在，欧阳敏的出现，令她在欧阳云之外有了另一个生活中心，所以，欧阳云的私生活也才能波澜不惊。 　　一刻钟左右过去，邓锡侯和宋子文先后到来，和木剑蝶一样，他们居然都准备了一个银锁。梅岚书最后一个到来，带着她和李铁书两岁的儿子。等她们到了，欧阳云便下令开饭，一共八个人，一起做到了餐桌前。 　　相比木剑蝶这是若干年后再次有幸参加欧阳云的家宴，邓锡侯和宋子文还有梅岚书登门的次数可就多了。所以对于欧阳云家里男人和女人共一桌而食皆是习以为常。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开席之后，宋子文带头，众人纷纷敬过欧阳云，恭喜他再为人父。 　　宋子文也好，邓锡侯也罢，便是木剑蝶，那都是一等一的人精，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欧阳敏来到欧阳云的身边时间并不是很长，不过看欧阳云平时对这个小女孩真正是疼到了骨子离，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犯忌讳。 　　一场小规格的家宴，历时不过四十分钟左右，主宾尽欢。饭后，男人们各自端着一杯茶去了欧阳云的书房。 　　饭桌上，众人憋着没有谈论一点国事，这个时候，邓锡侯却是终于忍不住了：“有情报显示美国欲再次发起太平洋战争，首个目标是帕劳群岛，太平洋舰队修整的时间也足够了，是不是让他们再次出战？” 　　今天关于如何处置民族独立军俘虏的会议，会上并没有达成统一意见。联合政府和华夏民族统一党框架下，当前中国的政治环境还算平稳，但既然是民主政府，欧阳云自然不可能做到乾坤独断。马来半岛，看上去三个集团军都顶着中央的名号，实际上却分为三方势力。从欧阳云的角度，光复并控制新加坡，归根结底是要为国家的未来服务，自然不希望中央第七集团军也就是东南亚华人一家独大，使得中央失去节制权。幸运的是，东南亚华人在政府中尚无代言人。所以，现在欧阳云要做的反而是要帮助东南亚华人挡住何应钦为首的原中央军势力伸手太长，以免他们破坏新加坡未来的政治格局。 　　民族独立军俘虏整编事宜，事关战后马来半岛的政治影响力问题，中央第三集团军和中央第七集团军自然都希望掌握手中。而邓锡侯现在提出这个问题，则同样是从争夺整编权出发，提醒欧阳云将整编权握在手中，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新的太平洋战争。 第3123章 远东 　　“美国人又有太平洋舰队了？”宋子文奇怪的问道。 　　宋子文的这个问题提得有点怪，不过并不怪他。算上关岛海战这一次，美国人的太平洋舰队这已经是第三次全军覆灭了。屡战屡败诚然是一种美德，然而，因为太平洋的每一次重建都意味着美国政府必须付出近百个亿的美元，这就让对美国有一定了解的宋子文不禁心生怀疑：一者，美国人还有这个实力吗？二者，美国参议两院怎么就会容许杜鲁门的这种败家行为？三者，太平洋舰队重建起来就能起作用吗？ 　　中国太平洋舰队组建之初，即使是宋子文也并不看好自家的这支深蓝海军。不过回头来看，中国太平洋舰队一路走来诚然有惊险时刻，但是和美国那支太平洋舰队相比，命运好得简直就好似看了外挂也似。以前，宋子文这类门外汉，也许并不看好自家的太平洋舰队，但是现在，在亲眼见证了自家舰队创造出来的一个又一个奇迹之后，对于美国人再次重组太平洋舰队，他已经不太当一回事了。在他想来，大不了再给美国人一个全军覆灭好了，反正，美国人似乎有的是钱。 　　“无论是舰艇数量还是人员编制，规模都小了很多。不过，听说美国人装备了一种全新的喷气式战机，其性能参数，和我们的最新型金雕差不多。”木剑蝶接话道。 　　“帕劳群岛也好，关岛也好，还有中途岛，事关我们的本土第三岛链防御圈，绝不容有失。美国人这一次变聪明了，不敢在太平洋全线挑战我们，却想依赖菲律宾先取帕劳。总座，我的建议是，在整编投降的民族独立军之后，立刻命中央第三集团军和第六集团军东进，不给美国人和日本人放手施为的机会。可惜，我们在澳洲没有驻军了，否则的话，直接出兵澳洲，这会省很多事情。”邓锡侯说着，目光扫向欧阳云身后的那张世界地图。 　　欧阳云沉吟不语。关于投降的民族独立军的整编问题，他并不担心。毕竟，联合政府框架下，国家层面的军队建设体制已经健全，在整编战俘这件事上，最高统帅部只要把握住大方向，传令下去，顾祝同他们有条例可循，就能有条不紊的进行。美国欲进攻帕劳，看来是从第二次太平洋战争中吸取到了教训，知道贸然和中国全面开战并不明智，这却是准备借远东战火重燃，想要在片面战场获取红利了。如邓锡侯所言，帕劳事关本土第三岛链防御圈，绝不容有失……屁股所坐的位置决定了，欧阳云现在看待任何有关战争的问题，都必须站在最高点上。脑中一下子纷纷扬扬的飘过大量场景，他问木剑蝶：“欧洲分局曾有情报传回，言英国人正在筹建欧洲反华联军，有最新消息吗？” 　　木剑蝶摸了摸鼻子，道：“最新消息是上个月26号传回来的，言英国人集结了大约五万余的军队，其中有意大利和法国等国家的部队，现正在进行集训。” 　　邓锡侯问：“集训？” 　　“是的。” 　　邓锡侯看向欧阳云，微笑着说道：“美苏英日，英国人的战力最次，如果英国人单凭自身力量组建远征军，我倒还有点期待，但是他们弄什么欧洲联军，呵呵，我觉得完全不用担心。英国人弄什么欧洲联军，正说明他们胆气不足。” 　　“法国？法国贝当政府吗？昂波斯的复国军还没能打回去？这时间拖得太长了吧？他们现在如何解决补给问题？”宋子文看着欧阳云问道。 　　法国复国军的问题，本是欧阳云的一着妙手。欧阳云本来还期待这支部队能够奇兵突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回法国，然后成为中国在海外最强大的盟友。然而就他掌握的最新情报，法国复国军却依旧被阻遏在波兰境内，这复国还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情。妙手成了闲子，欧阳云心情自然非常郁闷。宋子文不提还好，一提，他的心情登时就坏了，因为他又想起了古德里安。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德国战车之父，目前的处境也不是太妙。沉吟了一会，他说道：“英国人的欧洲联军暂不管他，英国人既然要集训，那么中南半岛暂时就不可能有大的战事。哼，美国人想要帕劳，那我们就把他们当出头鸟来打。这样，明天我就传令顾祝同，让他以总指挥的名义负责整编那些民族独立军战俘。整编完成以后，就以他们为前锋，先把苏门答腊完全夺下来再说。美国人要打帕劳，日本人肯定乐见其成，但是苏门答腊是他们的石油基地，他们肯定不可能无动于衷。只要日本人无法全力支持美国，单凭太平洋舰队，我们就能让美国人再吃一次败仗！东南亚和太平洋局势，我目前真不担心，我比较担心的是远东。” 　　贝加尔湖流血事件发生后，苏俄军队并没有立刻大举进攻，之所以如此，大概和斯大林不想成为出头鸟受到中国方面的重点关注有关。不过，苏俄人暂时虽无大的动作，欧阳云却不准备轻易放过。联合政府成立以来，尚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单凭这一点，他就不可能无视苏俄人的挑衅。否则的话，联合政府和之前的中央政府又有何区别？他欧阳云费尽心血打造学兵军这样的强军又是为了什么？更别说中国目前还是联合国的主持国，在这件事上如果不表现得强硬一点，又如何服众？ 　　以为苏俄人会立刻发动大的攻势的，所以远东早期布局一切以防御为主。而现在，在发现苏俄人似乎还没有做好大举进攻远东的准备的情况下，欧阳云却是决意先发制人，首先打破当前远东僵局了。 　　“即使没有贝加尔湖流血事件，为了远东的长治久安，我们和苏俄之间也迟早必有一战。与其等东南亚和太平洋全面开战的时候被苏俄人趁火打劫，不如趁现在先发制人！”欧阳云说着，眼睛眯了起来。 第3124章 叶夫根尼 　　贝加尔湖东边约八十千米处的乌兰乌德，这里，正是远东军区的司令官张自忠的前线指挥部所在。自流血事件发生后，张自忠就将自己的指挥部搬到了这里，而围绕着乌兰乌德，远东军区一共驻扎有三个集团军于此，其中，其中，包括张自忠亲领的远东第八集团军。 　　此刻，张自忠的司令部内，正有一个通讯参谋将一份电报交到张自忠手中：“报告，统帅部来电！” 　　流血事件的因由，尽管白开璐和成玄德的善后工作做得不错，却还是被张自忠的亲卫给调查了出来。作为一个比较传统的军人，对于中央情报局的人居中兴风作浪，张自忠并不能接受。因为这件事，他还在欧阳云面前狠狠告了常根一状，认为他手伸得太长了。有过率远东远征军以及联合国军远征苏俄的经历，对于苏俄红军，张自忠早就摆脱了心理阴影。德国在苏俄的摧枯拉朽，一举揭穿了苏俄红军表面上强军的画皮。而在经历过东北三省的光复之战，在麾下军队特别是蒙古装甲集群得到充分的锻炼之后，固然，苏俄红军在远东地区的数量要胜过远东军区，可在张自忠看来，自家也不是没有战而胜之的可能。毕竟和苏俄人打交道多年，对苏俄人比较了解，所以在远东问题上，张自忠在很多方面都和欧阳云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比如认为中苏之间迟早必有一战，比如认为斯大林绝不会轻易放弃远东…… 　　张自忠接过来扫视两眼，眉眼就竖了起来。 　　旁边的副司令官何正降见状，凑过来：“总座？” 　　“最高统帅下令，让我们率先发动攻势！” 　　“要打入苏俄？” 　　“你怎么看？” 　　“理由呢？如此重要的战事，总不能师出无名。” 　　何正降不比张自忠，出身东北军的何正降始终在国内征战，并不知道当前苏俄红军的真实情况。而有在东北军中的经历，在他眼中，苏俄红军乃是一庞然大物，似乎还不是当前的远东军可以挑衅的。 　　“理由不是现成的么，流血事件！苏俄人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政府，我们当然不可能什么表示也没有。” 　　“可是在我们正面就有超过十五万的苏俄军队，而在比斯克，苏俄人也囤积了超过二十万的军队，且，北面还有十五万人。” 　　“怕了？”张自忠笑了。 　　“怕？我这是就事论事。统帅部的布局我真有点看不懂了，新德里会议之后，我们不应该在各方面加强防御才对吗？如果我所料不差，美国人还有英国人，他们应该都在等我们这边打起来好乘火打劫吧？” 　　何正降能够从东北军中独立出来自然有他的成功之处。联合政府框架下，国内的资讯发达，而以何正降的等级，足以保证他在第一时间知道能够知道的发生在世界上任何地方的大事。故，他才会有上面的见地。 　　何正降的一些话，其实也正是张自忠心中所思。不过，身份决定了，何正降可以说出来，他却只能憋在肚子里。“政治上的事情，自然有最高统帅他们去思量应对，我辈身为军人，做好我们的本分工作就行了。我倒觉得，最高统帅对这件事的处置并没有错。反正迟早要打，主动出击和被动防御又有什么区别？再者，新政府之所以有别于旧政府，不就在于其民主理念吗？今天我们被杀几百人，我们不吭声，以后呢？长此以往？还有谁会相信政府，而失去了民众支持的政府，还能称其为政府吗？更别说远东情况特殊，这里的俄罗斯族人对政府的认同感本来就低。这个时候国家如果不能端正自己的态度，那岂不是间接的将他们往苏俄人那边推？” 　　张自忠其实并不喜欢讲大道理，但是这绝不意味着他不知道这些。更别提在入主远东之后，他思量得最多的便是民族融合问题，所以现在说出这些话来，根本就不带思考的。 　　“统帅部既然已经下令，那就打呗！在东北的时候就没少和老毛子打交道，这一次倒要看看，我们的国防军和老毛子之间究竟孰强孰弱！” 　　“通知下去吧，师长以上的人全部列会，这一仗，不仅关系到国家能否真正将远东握在手中，还关系到远东军在国内的立足问题。不容我们懈怠啊！” 　　远东军区下辖五个集团军，其中有两个属于民族军，包括原为蒙古装甲集团军的第二集团军和大部为俄罗斯人的第三集团军。 　　下午四点半的样子，各部司令官、军长、师长到齐，就在张自忠司令部旁边的一间大会议室里，张自忠主持召开了远东军区成立以来的第二次师长以上军事会议。 　　东北三省光复战，蒙古集团军和远东集团军全程参与，其中，或许是因为富有实战经验的缘故，远东军团中更是涌现出了一批知兵善战的将领。这些人里面，既有本来在苏俄斯大林执政初期在苏俄红军里面就名声赫赫的，也有在那个时候一名不文这一次却一鸣惊人的。 　　“诸位，今天之所以召集这次会议，是因为最高统帅部刚刚给我们远东军区下达了一条命令！”会议伊始，张自忠开门见山直接道出会议主题：“最高统帅部欧阳云总长命令我们，立刻对苏俄发起报复性军事行动！” 　　张自忠语音刚落，下面一片哗然。哗然者，张自忠的老部下有之、何正降的老部下有之，更多的还是俄罗斯籍将佐。 　　要说远东集团军中最不愿意与苏俄开战的，自然非这些俄罗斯籍将佐莫可。 　　“肃静！诸位都是一军长官，会场喧哗，成何体统！”何正降及时的出声，呵斥道。 　　喧哗声没有了，但是却有三个俄罗斯籍将军站了起来，然后，他们互相随时一眼，其他两人坐了下去，留下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将。 　　这个中将，正是在东北三省光复战中，曾以一旅兵力击败一个日军师团的叶夫根尼。 第3125章 说教 　　远东集团军成军的时候，在商榷之中，俄罗斯籍军官就曾经提出过这样的条件，即不参与将来与苏俄之间的战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叶夫根尼脸上，后者硬邦邦的问道：“司令官阁下，您在编练我们远东集团军的时候曾经许诺，不会让我们参与中苏战争。请问，您这份承诺还有效吗？” 　　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到了张自忠脸上。张自忠治兵，最大的特点便是诚信、身先士卒，叶夫根尼发出这样的质问，何异于打脸？ 　　张自忠的脸上，表情并无任何变化。换在原西北军和第二十九军那样的老派军队，叶夫根尼这种做法，形同忤逆，结果肯定也会凄惨无比。但是在学兵军，在国防军，这种下级质疑上级的做法，却实在是太平常了。一支民主的军队，除开战争场合，军事会议上下级质疑上级两句，反而正能说明这支军队的文明和进步。 　　“我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张自忠的反应，在他老部下的意料之中，很干脆的就承认了下来。“但是，我需要说明的是，首先，这是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其次，这是为了给流血事件中无辜枉死的我国公民讨回公道！叶夫根尼将军，您想过没有，如果没有这身军装，我们，其实首先也是远东地区的一个普通公民。如果我们的家正好在贝加尔湖湖畔，那么我们未必就不会成为流血事件中的无辜枉死者。国家之间的矛盾，不管是政治上的还是领土上的，通过战争手段解决并无不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哪一方有任意杀戮另外一方平民的权力！一个只敢将枪口对准平民老百姓、一个敢于杀戮平民老百姓的军队，说老实话，对击败这样的军队我并无兴趣，因为他们的行为已经玷污了军人这个神圣的名词……” 　　叶夫根尼短短两段话的质疑，却引发了张自忠的一番长篇大论，这是所有与会者都始料未及的。张自忠，历史上就有愤青情结，而在联合政府框架下，因为并不需要顾忌上层人的看法，他看来是越发愤青了。 　　“……这一战，和我曾经给予那么的承诺无关，我们所求的无非是一个公道而已！在我中华民国，所有人生而平等，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受到国家的保护。身为国家的爪牙，保护我们的民众，让我们的民众不再冤死，这正是我们的天职！叶夫根尼将军，您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是，身为军人，您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统带自己的部队，为我们的人民将这个公道给讨回来！” 　　叶夫根尼站在那里听完了张自忠的所有发言，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集中他脸上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经过一番复杂的变化，最终，他咬着嘴唇坐了下去。 　　贝加尔湖流血事件，死得最多的毕竟是俄罗斯人，同为俄罗斯人，又是掌握军队的将军，为自己的同胞讨回公道，似乎正应该是他的天职。 　　“远东地区归于中国，不过是我们依仗自己的实力，拿回了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们的土地。当初，国家已经给过你们机会，让你们自主选择去留。而你们既然选择留下来，那么，就天然成了这个国家的公民和这片土地的主人。所以这一仗，也许我们还有懈怠的理由，但是你们，即使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计，也应该拿出所有的力气来战斗。唯有如此，几十年甚至百年之后，当我们的恶邻想要再动这片土地的心思，我们留下来的血迹，也能让他们掂量再掂量。” 　　张自忠又说出的这番话，却不是他自己的“发明创造”了。 　　如何维系远东地区的长治久安，在收回远东地区之后，联合政府的高官们就一直在思量这个问题。为此，欧阳云甚至从自己的幕僚班子里挑出了几个熟悉远东地理人情的组织起了一个远东赞画局。应该算是这个时代中国的幸运，即无论哪个领域都存在着一两个甚至更多的即使拿到世界上也数一数二的人才。而远东地区的相关政策，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来自赞画局中一个名叫张谦的前中央政府大员。 　　张自忠现在所说的这番话，其实本是张谦为欧阳云准备的。只是，随着世界上反华联盟的形成，欧阳云一直不得空前来巡视远东，于是，张谦的这篇文字，遂为张自忠做了嫁衣。 　　联合政府框架下，有强大的军队撑腰，民族政策总体而言显得比较强硬。比如在南疆地区，张自忠留下的部队现在奉行的依旧是高压政策，当地人稍有桀骜举措，等待他们的就是子弹和刺刀。这种大环境下，联合政府在远东地区奉行怀柔政策，俄罗斯普通人也许不觉得什么，但是似叶夫根尼等可以第一时间掌握国内最新资讯的，他们的感觉就迥然不同了。 　　在苏俄，远东是流放之地，是政治犯和罪犯的集中营；而在中国，远东却享受着最好的地方政策，中央每年都有财政补贴。两下对比，如张自忠所言，似乎，他们真的必须拿出全部的力气来捍卫呢。 　　“还有人有其它意见没有？如果没有，那么我们继续早先的话题！” 　　张自忠等了五分钟，没等到其他人发言，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中。 　　现代战争，特别是国战级别的战争，空军自然是首当其冲。远东地区远离中枢，距离决定了中枢要想在战时即时提供支援比较困难。所以，欧阳云拍板给了张自忠一个超大监制的航空兵团，且将庄后重这员干将调过来负责全局。远东航空兵团下辖七个航空师，其中三个歼击机航空师、两个中程航空师、一个远程航空师、一个直升机航空师。将直升机部队纳入空军，这是铁林飞在上一次军改时为空军争取得的权力。这样做的好处是，在国战级别的战争中，航空部队能够视线从低空到高空，从短距到远距的全程控制。 　　“我们陆军兵力远不如苏俄，那么就现动用空军优势，将他们的防御体系炸烂再说。庄司令，空军具体如何作战，我就交给你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在我们步兵出动的时候，不希望敌军阵地上还有堡垒、要塞这种东西出现！” 　　最高统帅部对远东地区的重视，让庄后重实际上成了地方航空兵团里面实力最强的一个。作为将军，自然没有谁嫌自己麾下部队多的。庄后重就坐在张自忠左手边，闻言，他站起来，慨然领命。 第3126章 开战 　　严格意义上来说，乌兰乌德并不属于尼布楚条约中中方划出去的远东地方。不过，因为当时苏俄急需中国的援助，特别是军事技术和军备物资的援助，所以，经过宋子文的努力，最终，双方约定以贝加尔湖为界重新划分中苏版图，而中方需为此付出二百架的白鳍豚战机以及三百辆的山魈战车和一百五十具霹雳火火箭炮。 　　曾经的那个时空，苏俄是美国之外中国军队武器装备的另外一个重要供给国。在德国悍然挑起战争之前，甚至还组织了一个航空志愿军帮助中国和小鬼子干仗。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空，德军在苏俄的前期攻势虽然十分顺利，但是却始终没能突破莫斯科，也就没能破坏掉苏俄在莫斯科东北方向上的重军事工业基地。而在这个时空，德军不仅赢得了莫斯科会战的胜利，而且还一路北进，打到了新西伯利亚一带。重军事工业基地被德国人捣烂，直接影响到了苏俄军队的持续作战能力，这个时候，别说区区几百平方千米的地方了，便是中国政府的口再开得大一点，斯大林其实也没有拒绝的底气。 　　流血事件发生后，苏俄政府虽然在外交上摆出强硬姿态，并且调集重兵做足无赖嘴脸。实际上最先做的，却是命令国家政治保卫局在西南方面军中彻查，想要找出流血事件的始作俑者。苏俄政府会作出这种姿态，自然不是为了应付来自中国的压力。而是因为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如斯大林所预期的那样进行，而这在斯大林心中，显然是比收复远东更加重要的事情。 　　苏俄人不急着开战，还有一个原因。诚然，斯大林已经做好了与中国一战的准备，也准备借这次反华浪潮将远东重新收回囊中。但是，这绝不意味着斯大林就愿意为美国人和英国人还有日本人火中取栗。毕竟，太多的事实证明了，当前的中国并不像晚清时候那样脆弱。斯大林担心的是，一旦苏俄首先与中国开打，那么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中国的重点关注对象。而一旦中国集结重兵和他们死扛到底，就是最后能够收回远东，但也必然会让苏俄红军元气大伤。而到了那个时候，苏俄又拿什么去欧洲攻打德国以报那血海深仇呢？ 　　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两对蝴蝶翅膀的扇动，完全改变了这个时空的历史轨迹。首先，德国没有如那个时空一样在苏俄一败涂地，虽然国内分为两个政治阵营，却依旧保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其次，美国居然没有出重兵参与欧战，而将重心完全移到了亚洲；最后，因为在对德反击战中元气大伤，苏俄也没能第一时间挺进欧洲。 　　当然，苏俄现在不挺进欧洲绝不意味着斯大林就不想报复德国人。要不然的话，现在在远东地区的苏俄军队，将远远不止六十万，而有可能是三百万甚至五百万。 　　两天后，凌晨五点钟左右，贝加尔湖东侧紧邻湖面的苏俄西南方面军的一处阵地中，少尉波尔科夫正衔着一颗烟有点意兴阑珊的看着东边彩色的云彩发呆。在他身边蹲着的同样少尉衔的辛尔松拍拍他的小腿道：“波尔科夫，蹲下来，你站这么高，小心中国人的冷枪！” 　　二月的远东，天气依旧十分寒冷，辛尔松身上即使裹着军大衣，却依旧冻得缩脖子缩腿，一副鹌鹑的样子。 　　波尔科夫低头看了自己的朋友一眼，忽然狠狠的将手里的烟蒂摔在雪中，恨恨道：“真不知道政治局的那些家伙想干什么，虽然我并不赞同平民流血，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什么不让我们直接打过去？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光复远东吗？这样干耗着，部队的士气都会耗光的！” 　　“是不是想等天气暖和一点？这鬼天气，可不太适合打仗！” 　　再次低头，斜睨了辛尔松一眼，波尔科夫冷笑道：“辛尔松，有时间的时候，你应该去参谋室看看那些情报资料而不是缩着脑袋打盹。我们的对手，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来自中国南方。中国南方，可是冬天都难得下雪的！这样的天气，才更适合我们的发挥。我们红军战士，可不会怕冷！” 　　辛尔松摇摇头：“我承认我们的红军战士是比较耐寒，至少比中国人耐寒。可是你别忘了，我们的对手，可曾经在彼尔姆帮助过我们——” 　　“那又如何？国家利益面前，难道在战场上还要我们对他们手下留情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波尔科夫，我想说的是，当时他们面对德国人的时候，可是能够以少击多反而取得胜利的。” 　　波尔科夫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恶狠狠的盯着辛尔松，忽然大声喝道：“辛尔松，你是什么意思？你要当叛徒吗？！你要知道，远东，从十七世纪开始可就是我们苏俄的领土。中国人趁德国侵略我国之机敲诈我们，这本身就是不道德的，是小偷行为！我们现在，不过是拿回原本属于我们的土地而已！” 　　任何国家都不会缺少民族极端分子，苏俄也概莫能外。而苏俄人在远东问题立场上，持似波尔科夫这般意见的，并不在少数。 　　波尔科夫声色俱厉，不知道是不是迫于他的威势，辛尔松的脸白削起来，低下头去不敢正对波尔科夫的目光。 　　波尔科夫见状，眼睛一转，正想说两句话开解辛尔松一下，忽然，他疑惑的抬头望向东方。辛尔松正好抬头看他，见他此状便是一怔，然后，一种嘶鸣声由远及近传进他的耳朵，他正瞪大眼睛想要看个究竟，却听结案波尔科夫吼道：“飞机引擎声？中国人的战机？中国人出动战机想干什么？” 　　黎明时分，深墨色的天空背景下，中国远东军所属的金雕和白鳍豚、中华鲟闪电一样突现在波尔科夫和辛尔松的视线中。 第3127章 世界震惊 　　“快发警报！中国人无耻，居然想偷袭我们！”波尔科夫大声吼道，然后和辛尔松两个人拔腿就往不远处的步话机值班点跑了过去。 　　庄后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三个师的航空部队。为了保证突袭的效果，所有的中国战机从设在乌兰乌德南郊的机场起飞后，便都保持低空飞行，在所有参战战机都升空之后，这才拉起速度，向贝尔加湖苏俄红军阵地猛冲。 　　伊尔库茨克，西南方面军司令部所在的院落内，瓦图京大将刚刚走到宿舍门口，就感觉到地面忽然轻微的震动起来。他眉头一锁，右手把住门框，感觉到门框上更加强烈的震动感，他的心登时提了起来。 　　“谢尔夫！”他大声喊道，“快来！” 　　谢尔夫是他的勤务兵，此时正在帮他在水池上接水，听见喊声立刻丢下水盘跑过来，立正问道：“大将同志，请问有什么吩咐？” 　　“立刻去找拉普尼夫，让他和前线联系，我要知道前线的情况。” 　　西南方面军的参谋部就在司令部的隔壁，谢尔夫正急火火的跑过去，瓦图京口中的拉普尼夫已经一边高喊着大事不好一边冲了进来。“大将同志，刚刚接到前线报告，中国空军突袭了我军位于贝加尔湖西岸的前沿阵地。” 　　“你是说，中国人对我前线阵地发动了空袭？” 　　“是！” 　　“陆军呢？中国人的陆军呢？政治局的人，还有我们的侦察兵，他们就没有什么发现？”事到临头，瓦图京反而显得十分冷静，问道。 　　“没有相关的情报，大将同志，中国军队不宣而战——” 　　“什么不宣而战？有流血事件这个现成的借口，中国人还怕找不到理由吗？当时我就说了，我们应该警惕中国人发动报复性军事行动，现在如何？谢尔夫，立刻召集团长以上的留守军官到司令部开会。拉普尼夫，希望我们还来得及！” 　　就在中国战机出现在贝加尔湖上空的时候，重庆，梅岚书亲自出面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早上五点钟的时候举行新闻发布会，这在世界新闻史上并不罕见。出于记者天生的对新闻的敏感性，不管是中国记者还是外国记者，在接到中国外交部新闻办的通知时，都意识到肯定有大事发生了。没有让他们失望，梅岚书一张嘴就爆出一个惊天消息：中国为了报复苏俄在远东蓄意制造的贝加尔湖平民流血事件，向苏俄宣战了。 　　反华联盟诸多国家中，日本除外，美国是第一个向中国宣战的，然后便是英国。而苏俄，即使在新德里会议之后，却依旧没有向中国宣战。这本身就不是一种正常现象。正因为此，在流血事件发生后，美国人和英国人包括日本人才会暗自窃喜，皆因为他们觉得，苏俄人总算下定反华的决心了。 　　向中国宣战之后，自然，美国、英国等敌对国家的记者便不能再待在重庆了。不过，因为中国实际上已经成了世界政治中心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诸如美国的纽约时报、英国的泰晤士报等等洲际性的大报纸，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新闻集结地。所以，他们通过种种地下手段在中国特别是重庆留下了足够的眼线。比如，暗地里聘请瑞典等中立国的记者为他们提供新闻报道。 　　自反华联盟结成后，美国、英国等主要国家，便都设立了专门的机构以收集来自中国方面的新闻和情报消息。 　　梅岚书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间是五点钟，而仅仅过去一刻钟左右，杜鲁门和丘吉尔包括小泉敏一郎还有斯大林，便都收到了相关消息。斯时，莫斯科不过才凌晨一点钟左右，斯大林睡得正香，在床榻上睡眼惺忪的接听到电话，老毛子鞋子都没穿立刻冲到窗前，大声喊自己的警卫员，让他立刻通知政治局以及统帅部的人前来开会。“我还没想好是否要先行出手，中国人倒先打过来了！欧阳云实在是太狂妄了！”斯大林一边穿衣一边想道，越想，心中的戾气便越发深重。 　　美国华盛顿此时正是前一天的下午四点，杜鲁门本正在和手下的几个官员商讨着什么事情，获悉消息，他先是一怔，然后脸上不自禁的便露出笑意，谓左右道：“好啊，中国和苏俄终于打起来了！” 　　相比杜鲁门喜形于色，丘吉尔的反应则要平静得多。当然了，中苏开战，不管从哪个方面而言对于英国来说都是好事，所以他还是决定点起一根雪茄以示庆祝。 　　小泉敏一郎同样是在床上接到的电话，而在放下电话后，他轻声自语道；“中苏终于刺刀见红了，好，这下子，美国人的帕劳攻略的成功率又高了一成！” 　　中国远东军的战机通过低空飞行躲开苏俄雷达的监测猝起发难，饶是苏俄西南方面军一直处于备战状态，却依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损失惨重。 　　在远东，苏俄空军只配置了大约三百架左右的战机，其中一半还是老旧的伊-15，所以，当瓦图京发现来袭的敌机足足超过三百架，而且有最新式的金雕护航的时候，他除了下令西南方面军直属的防空部队奋起反击，都没敢动出动空军御敌的心思。 　　西南方面军一共有十五个师左右的部队，其中除了三个坦克师几乎全部能在战时充作防空部队，其它十二个师，每个师仅有一个营左右的防空部队。本来，如果这些防空部队全部集中在前线阵地上，那也能算得上是一股遏制力量。可是，西南方面军虽然处于战备状态，瓦图京却根本没想到中国军队敢于主动发动进攻。这些防空部队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各自部队的防守区域内，火力太分散的结果，便是一旦他们发起反击便会成为中国空军的优先打击目标。遂而在疾风骤雨的轰炸中被一一定点清除。 第3128章 优势 　　“中国人的进攻来的如此突然，我和波尔科夫才跑到值班点，便听见了炸弹坠空特有的啸鸣声。我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成群的炸弹从天而降，而我们所处的阵地，瞬间就化成了火海……”——摘自辛尔松日记。 　　远东战场，作为防守一方，贝加尔湖就是天然的防御工事。所以，无论中苏，都将贝加尔湖作为一个主要的兵力集结点，同时，都围绕着贝加尔湖修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 　　中苏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降温的？中苏两国军队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峙于贝加尔湖两畔的？作为一个小小的少尉，辛尔松既无关注的必要，也无关注的兴趣。在他的印象中，只记得好像是去年下半年的时候，上面的军官们谈论中国的时候，语气就变了。中国毕竟曾经帮助过苏俄抗击过德国侵略军，而俄罗斯人也从来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辛尔松自我感觉），所以在苏德战争结束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内，辛尔松所闻所见，与中国有关的人事即使不是赞美，那也是一种朋友口吻下才有的亲昵。 　　“前一秒还是朋友，但是现在，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了！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波尔科夫口中所谓的国家和民族利益吧！” 　　方面军体系，是苏俄国内在战时为了某方面的战事特设的一种大编制。德国败退之后，除了在远东，苏俄统帅部还保留有一个远东方面军，诸如西南方面军、北方方面军、西北方面军，那都是已经撤销了的。 　　伊尔库茨克，北方方面军司令部，随着中国空军的轰炸半径进一步扩大，瓦图京紧急召开的作战会议已经搬到了地下。辛尔松的感觉，苏俄国内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改变对华态度的，实际上呢，从去年三月份开始，在斯大林的密令下，伊尔库茨克，这座最邻近中方乌兰乌德的苏俄城市便开始了战备工作。先是大量的政治保卫局的特工入驻，然而是大量的民兵和工程兵。而随着民兵和工程兵的进入，伊尔库茨克开始了繁杂的国防建设…… 　　这座地下室，正是在那时建成，而据政治保卫局提供的参数，这座位于地下三十余米处，配备了上下电梯的地下室，其坚韧程度足以抵御中国轰炸日本东京时所用的超级炸弹的轰击。 　　简陋的地下会议室内，瓦图京正在上面讲话，一个通讯参谋挎着公文包走了进来：“大将同志，最高统帅给您的电报。” 　　在通讯参谋递过来的文件夹上签了字，瓦图京打开了斯大林发给自己的电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一字一句看完，然后抬头扫视所有人一眼，大声说道：“最高统帅要求我们给予入侵的中国军队迎头痛击，并命令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发起反击。同志们，我在这里宣布，光复远东的战斗，正式开始了！” 　　好像是为了衬托他这句话，地面上传来一声巨响，众人只感觉到周边水泥尘埃簌簌而下，一下子全部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吼道：“坚决执行最高统帅的命令！进攻！进攻！” 　　“我命令……” 　　“坚决执行！”在瓦图京下达了具体的作战命令后，与会的将军们鱼贯而出，而在他们离开后，北方方面军的空军最高指挥官约瑟夫少将走到瓦图京面前，大声问道；“大将同志，空军呢？我们空军没有作战任务吗？” 　　地面上传来的爆炸声更密集了，忽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让整个地下室建筑也摇晃起来。瓦图京朝约瑟夫摆摆手，大声喊拉普尼夫：“上去看看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们的军火库被爆破了？！” 　　拉普尼夫应着大步走了出去。 　　瓦图京正视着约瑟夫，认真的说道：“空军当然要参战，但是，我们的空军不是用来无谓的成全中国空军的名声的。你们的主要作战方向，将是在贝加尔湖以东地区！” 　　作为一个出色的统帅，知己知彼是必修课。瓦图京之所以迟迟不放出空军，并且让约瑟夫率领部队以三天为一个周期频繁转场，正是认识到了双方战机在性能上的巨大差距，不想将已方空军无辜的消耗在制空权的争夺上。 　　作为那个时空苏俄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坦克作战指挥专家，瓦图京最擅长的还是装甲指挥作战。在北方方面军在伊尔库茨克完成集结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做的都是对中方控制区域地形的再侦察，并亲自监督重新制作了一份更加详细的周边地形图。 　　毫无疑问，从一开始，瓦图京将取胜的希望就寄托在了坦克部队的身上，同时，他也有信心依赖北方方面军还算强大的装甲力量，在贝加尔湖方向赢得突破。 　　约瑟夫离开了，瓦图京站在地图前，目光炯炯，焦点一直落在贝加尔斯克这个地方。 　　贝加尔斯克，位置在贝加尔湖的最南边，是苏俄最前线的一个小城镇。因为贝加尔湖这座天然防御工事的存在，如果中国远东军要发动地面进攻的话，毫无疑问，贝加尔斯克将是他们进攻的首要目标。 　　“大将同志，我们的一号弹药库被中国飞机击中，发生了殉爆！”拉普尼夫走了进来，脸色惶然的报告。 　　“轰炸还在继续？” 　　“中国人发了疯似的，战机一批连着一批。刚刚接到报告，前线守备部队，已经有两个师的防空营全军覆没。大将同志，中国人看来是动真格的了！” 　　“没有其它坏消息了吗？” 　　拉普尼夫有点吃惊于瓦图京的镇静，摇了摇头。 　　瓦图京的目光依旧落在地图上，似乎漫不经心的说道：“中国空军在远东地区的优势太大，换作是我，也会尽量的利用。但是，我坚定的认为，在地面上，保持优势地位的是我们战无不胜的苏俄红军！没有关系，只要我们的坦克还在，中国人就别想击败我们！” 第3129章 伪装 　　时间回到两个多月前，在安加尔斯克北郊，一片寒带森林里面，几百个苏俄工兵正拿着锯子、斧头在勤奋的工作着。一根根寒带树木在他们的操作下，先是变成一根根木材，然后则被组装到一起，而在蒙上铁皮之后，则变成了一辆一辆的坦克。大概一个月之后，等瓦图京亲自赶来这里的时候，就在这片寒带森林北边最适合作为坦克训练场的地方，他看到了一片坦克库房还有成群的坦克。 　　镜头再转向当下，轰炸发起一个半小时之后，随着第一批参与攻击的中华鲟完成加油、重新装弹，庄后重亲自向他们训话，要求他们必须在第二波次攻击中找到并尽量多的摧毁苏俄北方方面军的坦克。 　　相比苏俄政治保卫局，中国中央情报局的情报收集工作更为出色。瓦图京才被斯大林任命为再次集结的苏俄红军北方方面军的司令员，有关他的情报资料就被送到了张自忠的面前。这个时空的张自忠，因为欧阳云的特别关照，其人生轨迹和那个时空的自己相比，勘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经历的战事越多，对现代战争了解得越多，现在的张自忠已经勘称中国远东地区擎天之柱。知道瓦图京最擅长的是指挥装甲集群作战，早在北方方面军再次集结之初，张自忠便开始相关情报的收集工作，并让手下参谋们制订针对性的作战计划。目的，只为在战争发起之初就能化解瓦图京最大的凭仗。 　　远东军总参谋部制订的作战计划中，空袭将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战略目标为摧毁北方方面军在贝加尔湖至伊尔库茨克之间构建的地面工事并顺势打击其防空力量；第二阶段，战略目标则为找到并尽量摧毁北方方面军的装甲力量；第三阶段，才轮到北方方面军的其它部队。在发起第一波空袭的时候，中国的飞行员们便开始有目的的四处搜寻苏俄坦克部队的踪迹。所以，当第二波空袭开始的时候，在庄后重的手上，苏俄坦克部队集结点已经有了三个可疑目标。 　　“出发，找到苏俄人的坦克，并摧毁它们！这就是我的要求！”站在航空楼内，庄后重手握话麦，为即将开始第二轮征程的飞行员们鼓舞打气。 　　半个小时之后，瓦图京花费了大量精力营造出来的伪坦克集结地就被中国的飞行员们找到了。首先发现目标的是一个名叫郭海生的空军少尉——“海东青137报告，安加尔斯克七号地区发现可疑目标，我正降低飞行高度进行甄别！” 　　“金雕收到，注意安全，一有发现立刻回报！” 　　中国战机的轰炸连绵不绝，在发现地面上的爆炸声减弱之后，瓦图京不顾手下人的劝阻，上到地面。就在地下室南边的一个高地上，他架起望远镜四处张望，看到本来在四处游弋的中国战机忽然调整方向向安加尔斯克北方飞去，他方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大将同志，看来中国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坦克伪装阵地，他们会上当吗？” 　　“当然，你要相信战士们的智慧。希瓦列夫斯基亲自设计制造的木质坦克，我在当面都分不出来真假，更别说这些在几百米甚至几千米高空的中国飞行员了！传我的命令，让华纳夫斯基不惜代价进行阻击！务必要让中国人相信，那就是我们的坦克阵地！” 　　“是！” 　　郭海生正控制着自己的中华鲟盘旋下降，忽然眼睛一花，左前方的一片树林里闪烁开一片火光。“空空空”的防空火炮的炮击声中，他立刻将战机拉起，同时以更加兴奋的语气向后面报告，称自己遭到了苏俄防空部队的炮击，下面肯定是苏俄的坦克集结地。 　　郭海生的最高前线指挥官是他这个中程航空师一大队的队长苏全有。苏全有立刻将郭海生的报告转告后方大本营，同时下令所有战机向安加尔斯克集结，对苏俄坦克集结地发起饱和轰炸。 　　为了麻痹中国军队，瓦图京在这个伪装的坦克阵地上投入了大本钱，单单用于保卫这片阵地的防空部队就投入了三个营。要知道，苏俄红军的编制，一个师才配备有一个防空营，也就是说，为了能够骗过中国人，他一下子抽掉了三个师的防空部队。 　　三个营的防空部队已经是一支不俗的防空力量，再加上，中国飞行员急于达成战略目的，战斗的时候往往奋不顾身，如此一来，就给了苏俄防空部队扩大战果的机会。 　　战斗从一开始就分外激烈，这也使得中方参战官兵从苏全有以下，都未曾注意到：他们攻击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没有动弹过，而且自始至终没有发射一枪一弹，在被攻击的坦克群中，他们也未曾看到一个苏俄装甲兵。 　　耗时半个小时左右的这一轮空地大战，最终，还是以中方航空部队胜出告终。当苏全有难掩心头激动向庄后重报告，称他们成功摧毁不下四百辆左右的苏俄红军坦克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坦克的真身，此时正潜伏在贝加尔斯克以西地区大约五十千米的地方，正在等待着时机，准备向远东军陆军发起致命一击。 　　张自忠那里掌握的有关北方方面军的情报资料显示，北方方面军一共三个坦克师，共配备各型坦克六百辆左右。再加上其它步兵师的坦克，北方方面军的坦克总数也不过在七百上下，第二波空袭一下子就摧毁了超过四百辆的苏俄坦克，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第二波空袭任务完成得不错，现在立刻执行第三波轰炸。铁掌，地面部队准备出动吧！现在，是让苏俄人见识以下我们决心的时候了！” 　　远东军的决策层，完全承袭自远东远征军。张自忠、江铁掌还有胡力三人经过这几年的共事，总培养出了相当大的默契。江铁掌应了一声，走到旁边抓起电话，开始发布一连迭的命令。在他发布命令的时候，张自忠则和胡力走到沙盘前，看着参谋们推演战局。 第3130章 诱敌深入 　　毫无疑问，对于这次反击战，年轻的参谋们是最兴奋的。他们几乎是伴随着学兵军和国家的强大而成长起来的，在参军之后，作为军人的荣誉感便特别的强烈。在他们看来，一个负责任的政府，就应该在自己的人民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时候第一时间站出来帮他们说话。而作为军人，保护自家的平民老百姓乃是天职，便是因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参谋们围绕着硕大的沙盘，一方扮演远东军一方扮演苏俄北方方面军，你来我往打得热闹，胡力静静的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新意，凑近张自忠问道：“总座，没能找到苏俄人的战机，真的没有问题吗？” 　　胡力作为一名野班子出身的将领，颇有自知之明，在进入学兵军高层之后便开始恶补各方面的专业知识。而在他看来，现代战争，特别是这种跨区域的大兵团作战，制空权的取得和掌控，几乎就能决定最后的胜负。 　　之前的军事会议上，张自忠其实已经主持讨论过这个问题，不过，应该是能够理解胡力心中的忐忑，他还是耐心的解释：“北方方面军配备的战机绝大多数为伊式和TB-3，对上我们的金雕和白鳍豚还有中华鲟，毫无优势可言。不用担心，只要我们的空军实力还在，苏俄人这点老旧战机就绝对翻不了盘。北方方面军值得我们重视的，还是其坦克部队。”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总是没底。希望是我庸人自扰吧！”胡力自嘲道。 　　张自忠看了他一眼，眉头微锁陷入沉思。 　　走到今天这一步，张自忠早就今非昔比。在某些方面，他和胡力还有其他差不多情况的国防军高级军官有着很多相似之处，即为了适应新的战斗方式和战争形势，总是强迫自己去学习去进步。也正因为始终保持着这样的心态和勤奋，他才能跟上中国军队一日千里的变化，并能够始终保持对军队的高度掌握。 　　西南方向忽然响起了连绵不绝的炮击声，张自忠走到窗口向西南方向望去，虽然入眼处是一片蓝天碧地，他的脑海中，却出现了万炮齐鸣的景象。 　　在贝加尔斯克东边，远东军集结有将近两个师的炮兵部队。其中，包括一个师左右的自行火炮部队和一个团规模的火箭炮部队。随着军事技术的进步，与以前相比，战斗方式也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具体表现在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打响之初，主动挑起战事的日本和德国每逢大战，虽然也是飞机轰炸、火炮轰击，但是其作用更多是用于威慑，其规模以及持续时间会小得多。而现在远东军前期进行的轰炸和正在进行的炮击，都是有硬性作战指标的。空军轰炸且不论，此时正进行着的炮击，按照战前制订的方略，是要能够完全摧毁贝加尔斯克苏俄军队的地面防御工事的。 　　“该考虑到的我们都已经考虑到了，现在，就看前线部队的了。小胡，胜利必定是属于我们的！我坚信！”张自忠心中念头百转，最后，吐出这句话。 　　胡力先是轻轻的，然后则坚定的点了点头。 　　“总座，肖克明他们回来了！如您所料，贝加尔湖正面，苏军设下了重兵！”何正降推门进来，满脸大汗的道。 　　肖克明是远东军军团直属侦察团的团长，此次承担的任务是检点轰炸和炮击效果并探清北方方面军具体的兵力分布。 　　张自忠和胡力对视一眼，说：“那么说，我们选择贝加尔斯克为突破口是正确的？” 　　何正降点了点头。 　　伊尔库茨克与贝加尔斯克之间的直线距离足足有八十千米，但即使隔了如此之远，当远东军开始炮击的时候，就好像有天人感应一样，正在发号施令的瓦图京忽然停了下来，转头朝贝加尔斯克方向看了过去。 　　“远东军的突破方向在贝加尔斯克！”瓦图京说道：“他们在贝加尔湖中聚集那么多的渔船，看来是为了麻痹我们！” 　　“我觉得现在还不能肯定这一点，如果我们在贝加尔斯克能够抵挡住远东军的进攻，张自忠肯定会将这些渔船利用起来！” 　　“那就先将远东军放进来，不过，即使是放进来，也必须坚决抵抗！传我的命令，命令第七集团军坚决抵抗远东军的攻势，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在所不惜。致电尼佩奇，贝加尔斯克正面，放一个步兵师就足够了，另外两个师，让他撤到库尔图克去！” 　　瓦图京的这条命令明显前后矛盾，拉普尼夫眉头皱了起来，大声道：“大将同志？！” 　　瓦图京平静的和他对视一眼，沉声道：“执行命令吧！” 　　贝加尔斯克北方方面军第七集团军的指挥部内，尼佩奇接到后方发来的命令，本来满脸大汗的他，就好像突然置身冰窟一样，脸色登时变成了青白色。 　　“乱命，这是乱命！瓦图京他想干什么？”第七集团军的参谋长蓝科夫斯基本来正在叙述着对远东军火炮密度的判断，依稀听见话麦中传来的最新指令，他愤怒的吼道。 　　不愧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尼佩奇的情绪很快就平定下来，他用尽量平静的口吻说道；“司令员应该是想诱敌深入吧！”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的留守部队会全军覆灭的！远东军的炮火还不知道延续多长时间，如果超过半个小时，我们的地面工事就会被全部摧毁！没了坚固的防御工事，留守部队如何抗击远东军的装甲部队？！” 　　“蓝科夫斯基，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执行命令吧！我，亲自率第一四一师留守！你立刻带军部会合切尔金科和图尔捷金，带主力部队撤往库尔图克。” 　　“不，您是军长，要撤，也是您带部队撤退——” 　　“蓝科夫斯基，这是命令！” 　　“尼佩奇！” 　　“快去吧，趁远东军炮火还没有向我们的纵深延伸！” 　　“好吧！请您一定保重！安德烈！” 　　“参谋长！” 　　“保护好军长！” 　　“是！” 第3131章 冲锋 　　得益于上次苏俄之行，远东军上下，对苏俄军队有着相当的了解。此时的苏俄红军，官兵之间关系还算和睦，士兵们也普遍能够吃苦。再加上，苏俄军官普遍出自专业的军事培训学校，业务水平较高。所以，阵地战苏俄人打得，游击战苏俄人也打得，乱战，苏俄人同样打得。 　　炮声不绝于耳，江铁腰拿着望远镜不时朝对面看去——镜头里不时出现的木头、沙袋还有残破的人体，说明已方的炮击效果还是十分显著的，他紧绷的面皮也渐渐的有了松动的迹象。 　　作为远东第一集团军的首任司令官，统带的又是以原鹰崖山游击队为骨干的嫡系部队，对于第一集团军成立以来的初战，江铁腰不得不报以十万分的精力。再加上，为了保证能够在这个方向取得突破，张自忠又支援了一个师的炮兵部队，这就更容不得第一集团军上下有任何的麻痹大意。“老高，时刻保持和军区直属侦察部队的联系，我需要第一时间知道炮击的具体成果！”用望远镜找到在炮火上空作滑翔飞行的已方的一架侦察机，江铁腰对参谋长高永祥说道。 　　高永祥，原学五师的师长，也算是云党的老人。 　　十分钟过去，半个小时过去，终于，当收到前线侦察机的报告，获悉敌军阵地已经被夷为平地的时候，江铁腰下达了进攻命令。一个坦克团为先锋，后面跟着一个旅的步兵，在江铁腰的目光注视下，在嘹亮的冲锋号声中，向敌军阵地冲了过去。 　　炮声终于停止了，而紧随其后的则是坦克引擎的轰鸣声以及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已经被浮尘湮没的土木结构的防炮洞中有些艰难的撑起身子，柏卡列夫少将大声喊道：“防御，防御，中国人攻上来了！” 　　作为全程参加过对德卫国战争，全师百分之六十都是老兵的苏俄红军第一四一师，其战斗力以及坚韧程度，在第七集团军乃是第一等的。身为久经沙场的老兵，尼佩奇如何能不明白瓦图京留一个师坚守，却撤走两个师打埋伏的良苦用心。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是希望能够让第一四一师撤下去的。只是，在中国空军发动空袭之后，第一四一师却被他派到了最前沿。而在瓦图京下达撤退命令之后，他已经失去了将这个师撤下来的机会。 　　断断续续的，一些钢盔从尘土中探出头来，看到附近不时出现的钢盔，柏卡列夫的心情舒缓了一些，“步话机！”他对旁边的一个号令兵喊道。 　　号令兵将话麦递了过来。他一把抓过，大声喊道：“我是柏卡列夫，各部清点一下人数！” 　　各种清点人数的呼号声在左右响了起来，然后汇总到了柏卡列夫这里。柏卡列夫飞快的计算了一下，发现全师建制尚有七成之数，他在心中念一声上帝保佑，抓着话麦大声吼道：“同志们，卑鄙的中国人，不顾中苏两国之前的盟约，悍然偷袭我们！他们以为我们苏俄人好欺负吗？同志们，为了苏维埃，为了斯大林统帅！战斗！” 　　“战斗！战斗！”在一些军官的带领下，幸存的第一四一师的苏俄士兵齐声狂呼起来。 　　距离柏卡列夫大约六千多米的地方，一片被炸成断茬的林子里，一个坚固的防空洞的洞口处，尼佩奇推开趴在身上的安德烈，说道：“没事了，中国人的炮火已经停止了！”然后，他转头向后大喊：“杰卡金！”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上校打着手电走了出来，“军长同志。” 　　“联系柏卡列夫吧，告诉他，只要他需要，你就可以给他支持。” 　　第七集团军主要战力为三个步兵师一个炮团再加一个坦克旅，坦克旅大部被瓦图京调到伊尔库茨克去了，只留给尼佩奇一个坦克营。这一个坦克营的运气远不及杰卡金的炮团，没能躲过中国飞行员们的搜捕，包括尼佩奇的那辆装甲指挥车在内，在中国空军的轰炸下全军覆灭。 　　中国炮兵部队发起炮击的时候，杰卡金曾经向尼佩奇请示，询问是否发起报复性还击，被尼佩奇阻止了。他给出的理由是——“中国人有重炮，我们最大的火炮口径不过一百零五毫米，总共才这么几门，一旦暴露，那就是立刻飞灰的下场。与其用于和中国炮兵打对战，不如用于后面的防御！中国人的空军和炮兵再厉害，他们想要取得胜利，还不是要依赖步兵？战斗才刚刚开始，安静的等待吧！” 　　入眼处皆为破开的防御阵地，一个连一个深达三四米甚至五六米的大坑四周，苏俄士兵的肢体还有他们所持枪械的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而在一些被炸开的战壕中，更能见到三五个苏俄士兵抱团死去的情景。 　　杜廉君说起来也算是一个老兵了，战场上厮杀也不下十次，手上的人命至少过三，不过他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苏俄人现在应该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所谓的雷霆之怒，莫过于此吧？”心中这样想着，借着车内的灯光，他看了看自己的三个手下。 　　驾驶员叫做张海子，据说来自南海渔民家庭，今年才不过十九岁。炮手叫做钱万钧，正儿八经军校出身，只是，好像在二年级的时候参与了一次政治斗争，所以只混到一张肄业证。装弹手兼机枪手名叫顾祝赣，则是来自南洋。 　　“头，准备炮火那么猛烈，敌人应该都被粉碎了吧？”顾祝赣问杜廉君。 　　杜廉君收回纷乱的思绪，正色的说道：“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苏俄红军，那可是比小鬼子还要强悍的真正的强军！” 　　“头，您太谨慎了，我们这可是山魈！哼！之前的炮火准备，苏俄人一点回应都没有，很明显，他们缺少重火力！至于反坦克雷，那么密集的炮火，也该全部清除了！”钱万钧的声音。 　　“战场上，无论如何谨慎都不为过。万钧，你是正儿八经军校出来的，应该知道最高统帅曾经说过这句话吧？” 　　“最高统帅啊，哼！”钱万钧哼了一声，闭上了嘴巴。 第3132章 遭挫 　　远东军的炮火准备是如此充分，乃至于，第七集团军花费了大约半年时间修筑的贝加尔斯克防线，此刻从天空中鸟瞰的话，只能看到一个接一个大坑，再就是一些完全被撕碎的墙体还有木头。 　　伤亡情况很快被汇总到柏卡列夫这里，饶是柏卡列夫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发现第一四一师八千余人，包括预备队在内，只剩下五千余人的时候，他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战栗了一下。“中国人实在是太凶残了！他们的炮弹不要钱吗？”心中这样想着，他的表情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波动。嘴里表达出来的也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中国人在我们的阵地上投入了多少炸弹？一百吨？或者一千吨？可是我们英勇的红军战士，现在还生存下来这么多人！中国人想要用地狱般的轰炸和炮击粉碎我们的抵抗意志，我不得不对张自忠将军说一声——让您失望了！传令下去，我，第七集团军的军长——尼佩奇就待在第五道防线，我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打退中国人的进攻！” 　　贝加尔斯克防线，总共就五道，尼佩奇放出这样的话，等于表明他誓与阵地共存亡了。不得不说，他拿出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确实很能提升士气。 　　远东军的轰炸和炮击实在是太猛烈了，而他们的地面攻势一旦展开，打头的居然是那种“乌龟坦克”，这对第一四一师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乌龟坦克一说，自然是针对山魈拿特别强悍的防御属性。而最先给中国山魈冠以这个名字的，还是曼施坦因麾下的坦克兵）。 　　“尼佩奇军长就在我们身后，他已经放话了，宁死不退，伟大的红军战士们，就让我们用我们的钢铁之躯给中国人一点深刻的教训吧！我们苏俄红军是永远不可能被打垮的！”有尼佩奇的话打底，第一四一师的一线指挥官们便能够充满激情的喊出各种口号，在他们的组织下，一度被炸懵了的苏俄士兵纷纷拿起武器，从爆炸掀起的尘土中探出头来，其中，直面中国山魈的，更有不少人将脚底下战壕里的集束手榴弹和爆破筒摸出来，准备赌上自家的性命也要阻遏中国坦克部队的攻势。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放近点，再放近点！”一个个苏俄中士、上士、少尉甚至少校、中校们趴在尘土里，大声朝身边的手下吆喝着。 　　经过卫国战争洗礼的苏俄红军官兵，无论是战斗意志还是战斗智慧，比之远东军都不遑多让。而作为防守方，似乎他们又是代表正义的一方，所以，尽管张自忠早有先见之明，知道这将是非常艰苦的一战，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有远在重庆的欧阳云，似乎都低估了苏俄人的战斗意志已经苏俄红军的真正实力。 　　“苏俄人搞什么鬼？难道他们已经放弃这些前沿阵地了？”钱万钧不甘寂寞，闷声问道。 　　“好好盯着前方！苏俄人如此不济的话，他们早被德国人灭国了！”杜廉君冷声道。久经战阵，杜廉君早看开了个人生死。不过饶是如此，当敌军阵地上反常的寂静一片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老毛子！”钱万钧忽然吼道，然后就打响了全团发起进攻的第一炮。 　　一个苏俄士兵从一片尘土中探出脑袋，他的右手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左手正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钱万钧看到了拿捆集束手榴弹，眼眸瞬间瞪成了铜铃，也不登杜廉君发号司令，直接一炮打去。 　　相隔不过三十米左右的距离，钱万钧早早的又将炮口正对着前方，于是，众人只觉得一声闷响，车子剧烈的抖动中，一股浓烈的硝烟味传入鼻端，然后便是连续两声更响亮的爆炸声传来。能够看见外面景象的杜廉君，一张脸已经皱了起来——那个现出身形的苏俄士兵直接钱万钧轰爆，整个人便成了一堆碎肉。 　　行进中进行炮击，哪怕是山魈这种以底盘扎实著称的重型坦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钱万钧似乎干得不错。杜廉君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钱万钧及时的轰出这一炮，接下来，他们就可能迎来一次严峻的考验。 　　事实上，对于远东军打头阵的坦克团而言，看上去已经变成废墟的苏军阵地，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当他们终于能够看见苏俄士兵的尸体，以及能够听见受伤苏俄士兵的哀嚎声时，相对应的，苏俄人的反击终于来了。 　　“轰！”杜廉君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树桩后面忽然闪烁出一团火光，下意识的，他朝张海子喊道：“十一点钟方向，火箭筒！注意！” 　　张海子也看到了那团闪团，他的反应很快，立刻操控坦克，将坦克正面转向过去。无论是哪一款坦克，正面装甲总是最强大的。 　　杜廉君他们的反应够快，不过，这枚火箭弹瞄准的却不是他们。就在坦克引擎的轰鸣声中，杜廉君他们听见左边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然后听见车内的喇叭传出团长李克勤的嘶喊：“向勇乾，报告你们的情况！”他们知道，就在他们左边的那辆山魈，似乎被苏俄人的火箭弹击中了。 　　“老毛子怎么有火箭筒的？”钱万钧问。 　　杜廉君阴沉着脸，并不答话。同为车长，他和向勇乾关系一直不错。向勇乾去年七月份才结的婚，前天和他闲聊的时候还跟他说媳妇多么贤惠，但是现在—— 　　苏俄人的抵抗，这才是开始。 　　火箭筒除外，反坦克枪、集束炸弹、爆破筒纷纷出现，令李克勤感到不安的是，当他们推进到敌军的第二道防线的时候，战防炮也出现了。 　　只有三十毫米口径的战防炮，并不足以击破山魈的护甲，但是，却能够炸毁山魈的履带。从杜廉君他们发现敌人的踪迹开始，短短十分钟时间内，李克勤团就被击毁了三两山魈，另有五辆被炸断履带失去了机动能力，这却是包括江铁腰在内南线远东军指挥层始料未及的。 第3133章 步炮车协同 　　“李克勤，你们把速度降下来！关恩赐，让你的人加快速度！”第一集团军的前线指挥官是一个名叫高部谦的少将，他马上察觉到问题，立刻给前线部队作出最新指示。 　　李克勤和关恩赐应一声，前者让麾下士兵放慢速度，前者则亲自带队，加快速度穿插入坦克部队的间隙。有了步兵的掩护，苏俄人刚刚掀起的一轮反坦克进攻的势头立刻受到了遏制。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苏俄士兵从已经废弃的防御工事中现出身形，对于高部谦旅而言，真正的考验来临了。 　　尼佩奇亲自坐镇一线，给了第一四一师的苏俄官兵以莫大的鼓励，虽然在火力上完全不占优势，而且也没有了坚固的防御工事以供隐蔽，但是苏俄人还是打得十分顽强，真正做到了寸土必争。 　　“苏俄人抵抗十分坚决！”时刻关注一线战况的江铁腰得出这样的结论，在战斗进行了半个小时之后，给高部谦去电，让他将部队稍微回收，同时，命令一个炮团进行十分钟的急速射。步炮车协同作战，早已经是中国陆军平时训练时的必练项目。高部谦部接到命令，立刻放缓进攻节奏，并从一些争抢比较激烈的地段撤军。 　　江铁腰和高部谦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感受到来自苏俄人强大的抵抗压力的时候，苏俄人同样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沉重的进攻压力。有过远东远征军出征苏俄这出戏码，苏俄人早就不敢再视中国人为“东亚病夫”。包括尼佩奇在内，他们都知道中国军队今非昔比，战斗力十分强横。然而，今天高部谦展现在他们面前的这种打法，还是让他们心生畏惧，且严重的不习惯。 　　依靠装备优势，长时间保持火力压制，这种战法，其实并不是中国军队的原创。在那个时空，美国人之所以能够在太平洋上摧枯拉朽般的击败日本人，靠的就是这种不计成本的战斗方式。对于这种战法，见识过远东远征军对德作战的尼佩奇其实并不陌生。那个时候，这种纯粹依靠装备优势一直保持高密度火力压制的战斗方式，就是远征军最常用的战斗方式。只是，相比远东远征军，远东军现在的装备优势要更加的明显，而且贯彻起来要更加的彻底。战斗打响不过才半个小时，固然，第一四一师最前沿的一个团击毁了好几辆山魈并且杀伤了不少远东军士兵。然而，他们死在高部谦旅山魈坦克上的士兵更多，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一个班发起反冲锋，然而直接被山魈坦克一炮一锅烩的景象。 　　“要是我们每个团能配备一百具火箭筒就好了，那样的话，中国人根本就别想冲过来。”当前线战损情况汇总到尼佩奇这里，尼佩奇痛苦的想道：“中国人的单兵素质并不比我们的红军战士强，中国人现在之所以还能维系攻势，靠的就是不计成本的炮击！中国人什么时候如此富有了？” 　　安德烈：“是不是让我们的炮兵支援一下，瓦克列夫斯基好像撑不住了！” 　　“不，还没到时候！看，中国人退下去了！”尼佩奇这边才因为“中国人终于被打退了”而非常欣慰，便听见了东方传来的沉闷的发炮声。瞬间，他的脸色变得白削起来，然后，他愤然骂道：“真见鬼！该死！中国人的炮弹不要钱吗？” 　　中国人的炮弹当然是要钱的，不过，得益于国内丰富的矿产资源以及已经兴起的现代工业，至少，在军备物资方面，中国人已经完全实现了自给自足，甚至还能有盈余。 　　又是持续二十分钟的炮击，而等这轮炮击过去，挡在高部谦旅前面的第一四一师的那个团，还能喘气的已经不多了。 　　江铁腰的这次炮击时机掌握得极好，一线的苏俄士兵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他们的阵地就被炮火所覆盖了。 　　“报告，瓦克列夫斯基团长已经牺牲了，现在接替他的是副团长德力巴。不过，德力巴也受了伤，他的左手被炸飞了。”安德烈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把话麦给我！德力巴，你们都是好样的，告诉士兵们，我非常满意大家的表现。不过，战斗还在继续，所以，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也请你们坚持下去！我，会和你们一起战斗！”说完这些，尼佩奇深深的吸口气，然后命令通讯员改接第二道防线的指挥官：“乌沃洛夫团长，现在我命令你们做好出击准备，一旦中国人攻入第一道防线，你们立刻发起突击！我的要求是，在中午十二点之前，绝对不允许丢失一道防线！放心，关键时刻，我会让炮兵为你们提供支援！” 　　将话麦交给通讯员，尼佩奇对安德烈说道：“中国人一旦觉得可以占领我们的第一道防线，他们一定会增兵的，届时，就是我们用炮火报复他们的最佳时机！中国人的火炮远比我们多，口径也比我们的大，我们的火炮，也许只有一次发言的机会。既然如此，我们就一定要打痛他们！” 　　客观而言，尼佩奇在炮兵的使用问题上并没有错，但是，他却忽略了，因为远东军高强度的轰炸和炮击，他口中所谓的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其实已经不存在了。不对，不时防线不存在了，而是防御工事不存在了，所以，对于远东军而言，他们面前，其实只有一道防线，那就是还被第一四一师所占据的地方。 　　“冲锋，冲锋！”炮声停歇，高部谦大手一挥，再次下达了进攻命令。李克勤和关恩赐早就等着了，于是，山魈坦克的引擎声再次歇斯底里起来，而关恩赐军中，冲锋号也再次变得嘹亮。第一道防线上的苏俄士兵已经没剩几个能喘气的了，自然无法阻止中国军队的再次冲锋。没有发生太激烈的战斗，李克勤和关恩赐所部就突破了第一四一师的第一道防线，且好不停留就向第二道防线冲了过去。 　　第二道防线已经不能被称为战壕的战壕中，乌沃洛夫刚刚做完动员，目睹此景，毫不犹豫的，他也下达了反冲锋命令—— 第3134章 察觉 　　如果乌沃洛夫所部不发起反冲锋，而是固守第二道防线的话，毫无疑问，战事进程会遵循前面的轨迹，也许，远东军将不得不再次动用炮兵才能打破僵局。但是现在，乌沃洛夫居然用纯步兵向步车混编部队发起反冲锋，不客气的话，他这种做法，简直就是作死。毫无悬念的，双方部队刚刚发生接触，乌沃洛夫所部就遭到了高部谦所部迎头痛击。有步兵帮助清除那些对自身威胁较大的敌对目标，山魈那就是一座活动的要塞堡垒，可以视若无人的肆意开火，而在山魈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坦克炮口下，站立着的苏俄士兵，简直就是一个个活靶子。 　　双方接触不过十分钟左右，乌沃洛夫团就溃不成军，尼佩奇眼见着远东军有可能借这股势头直达本垒，只能下令炮兵部队提供火力支援。不可避免的，乌沃洛夫团的苏俄士兵，也成了这次炮击的打击对象。 　　从远东军的空军向北方方面军发起空袭开始，北方方面军的表现就显得十分异常。在庄后重和张自忠看来，即使北方方面军的空军实力不如已方，但在已方发动空袭的时候保持静默，这绝对是一个指挥决策上的错误。因为这意味着，远东军空军可以毫无顾忌和阻碍的按照既定作战方案行事，自然，也就更加容易达成既定战略目的。 　　在后来的炮击中，北方方面军的炮兵表现同样令人诧异。其它不论，在敌方进行炮击的时候，已方火炮却一言不发，这很容易让人产生这样的误解——即，已方火炮在敌方第一轮炮火中就被摧毁了。而这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情况不太对，苏俄人的空军和炮兵完全没反应，瓦图京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吧？”张自忠并不是一个多疑的人，但是，北方方面军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悖离常规了。所以，在获悉已方炮击完全展开后，北方方面军依旧保持沉默，他不禁疑惑起来。 　　就在他疑神疑鬼的时候，北方方面军的阵地上终于响起了炮声，得到江铁腰的报告，他的心反而完全沉静下来。“不要让部队脱节，保持正面压力，继续进攻！”给江铁腰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张自忠走到沙盘前，再次看参谋们“沙盘上谈兵”。 　　沙盘上，代表北方方面军的三个参谋正下出一步好棋，在现实中似乎已经被远东军摧毁的北方方面军的坦克部队忽然从伊尔库茨克杀入了战场。此时，江铁腰的远东第一集团军刚刚完成对伊库尔茨克南郊的占领，前线部队损失惨重，而后继部队正在赶来的途中…… 　　“你们哪里来的坦克部队，北方方面军的坦克已经被我们的空军给摧毁了！席云海，不带这样耍赖的！”代表远东军的一个参谋脸红脖子粗的吼道。 　　席云海正是那三个代表北方方面军的参谋中的“大哥”，他哈哈大笑着将象征高部谦旅的小红旗拔掉，说道：“虽然我不知道瓦图京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我坚定的认为，北方方面军的三个坦克师，肯定还保存有相当的战力！顾正浩，既然是兵棋推演，当然要从最坏的方面考虑？怎么？输不起啊？！”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张自忠和何正降还有江铁掌对视一眼，三个人的面色都是一沉。他们猛然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张自忠招招手，三个人随即离开了这个圈子，聚到了一个窗户前。张自忠低声说：“按说到现在为止，我们的进攻还算顺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到不舒服。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瓦图京也算是苏俄国内一个名将，他怎么可能只有这点本事？” 　　江铁掌皱起了眉头：“北方方面军对我们有威胁的就是那三个坦克师，难道真像席云海这小子说的，瓦图京用什么方法将其坦克主力给藏了起来？” 　　何正降想起什么，说道：“之前空军找到兵摧毁的那个坦克集结地，难道是假的？在江阴的时候，最高统帅可是也玩过这种把戏，当时把小鬼子骗惨了！” 　　张自忠心中一凛，说道：“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苏俄人现在做的应该是‘诱敌深入’？” 　　“很有可能！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在贝加尔斯克，北方方面军驻扎在那里的是第七集团军。不过从我三哥反应的情况看，现在挡在他们前面的，最多一个师。” 　　何正降：“可以肯定了，苏俄人执行的就是‘诱敌深入’。” 　　“苏俄人的抵抗很坚决，如果真是‘诱敌深入’，不应该如此啊？”江铁掌又提出一个疑问。 　　第一四一师的坚决抵抗，更像是为主力部队赢取撤退时间，所以江铁掌才会有此疑问。 　　张自忠想了想，认真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防万一，我觉得还是立刻通知第一集团军，让他们提高警惕比较好。另外，我马上致电庄司令，让他加强侦察力度。瓦图京如果真想‘诱敌深入’，那么在后方，肯定要大规模的调整部队！” 　　“嗯！稳妥一点总是对的！” 　　“我们这一仗的目的，是为了给流血事件中遇难的远东人复仇，不管瓦图京什么打算，既然他敢单独放一个师正面第一集团军，那我们就毫不客气的吃干净它！”何正降。 　　“吃干抹净，如果情况不对，让第一集团军暂缓进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够占领贝加尔斯克，北方方面军迟早要发起反攻！届时，不管瓦图京有什么阴谋诡计，都得和我们正面对垒！”张自忠补充道。 　　“瓦图京真的反守为攻，那么贝加尔湖正面，我们又可以做文章了！”何正降接上。 　　然后，三个人对视一眼，嘴角都默契的撇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尼佩奇不顾会误伤到自己人动用了手上唯一的炮兵部队，固然将高部谦旅的攻势给遏制了。但是，正如他之前所预料的那样，却也给这支炮兵部队带来了灭顶之灾。不过五分钟过去，远东军的炮兵就锁定了他们的位置，并且立刻展开了报复性饱和炮击。 第3135章 体面的投降 　　炮声隆隆，江铁腰是真的舍得投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两个炮兵师全体出动。这种规模的炮击，别说尼佩奇手上的炮兵仅有一个团，便是再多上两倍三倍，也难逃覆灭的命运。尼佩奇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饶是如此，亲眼目睹已方炮兵在绵延的爆炸中化为飞灰，他还是红了眼睛。他的身边，正躺着几个从前线被救回来的伤兵，其中一个，是他一个朋友的儿子，名叫瓜敏列夫。他对瓜敏列夫大声吼道；“记住今天，记住眼前的景象！总有一天，我们要加倍的讨还回来，让中国人后悔他们今天的表现！”然后，他对安德烈说道：“安德烈，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你，必须把他们安全送回伊尔库茨克——这是命令，也是我个人的请求！” 　　“军长同志——”安德烈大叫。 　　尼佩奇摆摆手：“一个国家的强大，总是需要牺牲的。作为一个军人，还有比战死疆场更好的结局吗？没有我们的死，又哪来后人的奋发图强！你告诉蓝科夫斯基，请他带话给瓦图京司令员，就说，虽然我不知道司令员同志具体有什么布置，但是，我相信，北方方面军在他的带领下，一定可以阻挡住中国人的进攻！” 　　充分认识到中国军队的强大之后，尼佩奇此时已经隐约猜到瓦图京的布局，也知道，第一四一师的覆灭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所以，在决定陪同第一四一师走向毁灭之路之后，他的心态反而平静下来。他的身边，本来还跟着几个参谋军官，而为了给第七集团军尽可能多的留下可用的种子，他下死命令，让这些参谋军官也随安德烈他们一起撤退。而给他们的理由便是护送这些伤员。 　　等安德烈等人离开后，尼佩奇操起一杆步枪，直接进入最后一道防线，真正从第一四一师的师长手中接过了指挥权。 　　第一四一师的伤亡比例，此时已经超过半数，按说，此时第一四一师早就应该失去战力，变成溃军了。然而，因为师部主要军官都在，再加上有尼佩奇亲居一线指挥，所以，奇迹般的，第一四一师并没有被击溃，而是依旧牢牢的钉在阵地上，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可能豆的给远东军制造麻烦。 　　“报告，我们反复侦察过了，贝加尔斯克正面战场，苏军只有一个师的部队，第七集团军的另外两个师，已经撤离！”中午十一点半左右的时候，江铁腰接到侦察部队的报告，以为贝加尔斯克留守苏军是为了主力部队的撤退而迟滞已方攻击速度，遂毫不犹豫的投入了主力部队。远东第一集团军，下辖两个甲级军和一个乙级军，总兵力将近十万。江铁腰一下子增加两个师兵力的投入，很顺利的就完成了对第一四一师残部的合围。 　　战斗进行到下午两点多钟，第一四一师的残部已经被压缩到贝加尔斯克南郊大约不足一千平方千米的地方，剩余兵力已经只剩下一千人出头一点。鉴于苏俄人抵抗得十分坚决，在完成彻底的合围后，江铁腰亲自赶到战场，想通过喊话让他们放下武器，“体面的投降”。 　　战场上，作风勇猛、坚贞不屈的部队总是能够收获敌人的尊敬的。第一四一师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武器，也缺乏重火力支持，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却依旧扛住了将近自身五倍兵力的远东军的群殴。战至后来，虽然远东第一集团军的前线指挥官们并没有因此心生怯意，但是却也对这支苏俄军队刮目相看，渐而有了不忍之心。 　　“我们不是不知道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可是，苏俄人的表现确实当得起我们对他们的敬意。长官，我建议，让他们体面的投降吧。这样做的好处是，我们的士兵可以少死很多人，而且，不至于让他们留下心理阴影。毕竟，我们现在是在越境作战，行的是侵略之事……”向江铁腰发出这个建议的是远东第一集团军一个旅级政治主任，名字叫做蒋矸允的。 　　蒋矸允作为一名海龟，在英国留学的时候进修的便是心理学。正因为有这些专业知识作底，所以，他能敏感的从士兵们的一些言行举动中分析得出一些与战事无直接关系，但是又与军队建设息息相关的看似小道的东西。 　　苏军近似惨烈的抵抗，其实已经引起了包括张自忠在内的远东军高层的注意。张自忠甚至作出这样的感慨：最高统帅部似乎低估了苏俄人的抵抗意志啊！如果所有的苏俄军队都是这种战斗风貌，接下来的仗只怕不好打。遂而他又和何正降还有江铁掌还有胡力商量，认为既然此次攻势名为“报复”，那么在战斗过程中点到为止，给苏俄人一点优待似乎也说得过去。 　　张自忠嘴上说得委婉，心中却是另外一种想法。作为和老毛子打交道较多，对老毛子乃至苏俄这个国家都有相当了解的宿将，其实，张自忠根本就不在乎苏俄人死多少人。甚至，他认为要想保证远东地区的长治久安，给苏俄人来一次大放血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至少能够警醒苏俄未来的领导人，在动远东脑筋的时候多动动脑子，想想划不划算。 　　张自忠也表态可以给第一四一师一点优待，江铁腰更不愿意用麾下兄弟的性命去换取“全歼”，于是就有了他这次前线之行。 　　尼佩奇此时也已经身负三创。趴在一块石头后面，听着对面高音喇叭中传来的喊话，他砸吧两下已经干裂的嘴唇，左右看去，见看过来的眼神都是带有希翼的。他心中摇摇头，知道“体面的投降”其实已经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缺少反坦克武器，又缺少重火力支持，第一四一师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勘称奇迹。当然，这个过程是炼狱式的。自己率领第一四一师抵抗到现在，到现在还存货有千余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第一四一师，尼佩奇都是满意的。可是，随着完全失去战略空间，他也清楚，继续打下去，他们肯定会在中国人的炮火中飞灰湮灭。 　　“都是最棒的小伙子，还是给他们一丝活命的机会吧！就算了为了祖国的未来——”心中这样想着，也算是为“体面的投降”找到了一个借口。尼佩奇咬咬牙，嘶哑着嗓子说道：“报务员，给瓦图京司令员发电，告知这里的情况吧！契可夫——去和中国人交涉，既然是体面的投降，那么究竟是怎样的体面？” 第3136章 新闻联络处 　　从表情上可以看出，作出这个决定，尼佩奇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而第一四一师的师长契可夫闻言，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睁大眼睛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尼佩奇道：“尼佩奇，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保卫局的普瓦科斯夫可还在贝加尔斯克呢？” 　　“老伙计，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这仗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中国人坦克大炮飞机俱全，可是我们有什么？战士们能够听从我的命令坚持到现在，这已经足以让我欣慰了。战士们既然如此信任我，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无辜送死！至于政治局的那帮混蛋。哼！如果不是他们，中国人又怎么会轻起战端？契可夫，今时不同往日，中国雄狮既然已经醒来，有些事情，我们应该改变一下思维方式啦！你放心，即使真的向中国人投降，我也会向上面报告，这是我个人的决定！” 　　大清洗成就了政治保卫局的赫赫威名，亲身经过过这段苏俄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尼佩奇自然知道契可夫担心什么。不过扪心自问，他觉得如果自己不接受中国人的投降建议的话，就是死了，那在地下他也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尼佩奇，我不是这个意思。身为军人，战死疆场不正是我辈最好的归宿吗？你问问，在这里的谁是贪生怕死的？为了荣誉，我们是真的愿意舍弃这条性命的！” 　　“好了，去看看中国人是什么条件，如果真的够体面的话，你——我们就投降了吧！” 　　契可夫再次认真的看了尼佩奇一眼，见他表情坚定，遂摇摇头，举起手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瓦图京收到了第一四一师残部向中国军队投降，尼佩奇吞弹自尽的消息。当身边的参谋们都在痛骂尼佩奇胆小鬼的时候，他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是一阵绞痛。尼佩奇和第一四一师沦落到现在的下场，当然是他一手造成的。“可是，这是我们想要取得胜利的唯一途径！”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他对参谋们说道：“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战斗这才刚刚开始，你们手上的工作都忙完了吗？！” 　　江铁腰出于对第一四一师苏俄军人的尊重，愿意让他们体面的投降，这件事，其实非要让江铁腰说出个子丑寅卯，他未必就能拿出比较像样的理由。然而，令张自忠始料未及的是，因为这件事，却让军中的俄罗斯籍官兵对自己的这次作战使命有了全新的认识，这却是意外的收获了。远东军中的俄罗斯籍官兵，绝大多数都是大清洗运动和政治保卫局的受害者。在尼佩奇自杀这件事上，他们的认识和张自忠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在张自忠他们看来，尼佩奇的自杀，是为了维护自家的军人荣誉；而在叶夫根尼等人看来，尼佩奇这么做却是无奈之举，完全受迫于苏俄当前的政治制度以及政治保卫局的残暴。从尼佩奇自杀联想到自身遭遇，叶夫根尼等人感同身受，便有人产生这样的想法，认为当前的苏俄红军，其实已经脱离了它的天职。它不再单纯是苏俄的保护力量，而是成了某人独裁的工具。更进一步，现在苏俄红军中的官兵，他们也是某人独裁的受害者。江铁腰的第一集团军给予第一四一师体面的投降，对于这些苏俄官兵来说，其实算是一种解救。 　　“苏俄毕竟是我们的故国，尽管我们现在已经是中国公民的身份。可是，我们并不能因此就放弃我们的历史责任。诸位，你们难道不觉得苏俄目前的政治形态是不正常的吗？我们，作为曾经的苏俄人，是否有意味为故国纠正这个错误？”说出这番话的是第三集团军的参谋长图戈哈尔，原苏俄红军中的一名师长。 　　在“体面的投降”事件发生后，远东第三集团军的军长瓦夫斯基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就在这次会议上，图戈哈尔作出了上面的发言。 　　后世的军史学家普遍认为，图戈哈尔的此番发言，正来自瓦夫斯基的授意。 　　这次秘密会议，因为事涉后来的中国对苏政策，被历史学家们命名为“乌兰乌德会议”。此次会议因为缺少书面记录，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然而，正是因为这次会议，远东第三集团军改变了作战态度，从被迫参与变成了主动加入，更因为后来远东第三集团军在作战中频繁使用“体面的投降”这一手段，收编了大量的苏俄红军。此次会议更被后世的军史学家们认定为改变远东乃至苏俄国家命运的导火索。 　　这次会议之后，瓦夫斯基和张自忠有过一次秘密谈话。因为同样缺少书面记录，此次谈话，张自忠和瓦夫斯基究竟谈了些什么，同样成了历史谜题。不过，从张自忠后来的回忆录中，倒是能够窥出一点端倪—— 　　“对于接受第一四一师体面的投降，对此，我开始并没有特别的感觉。然而，在和瓦夫斯基一席谈后，我意识到，也许，这就是我们改变远东格局的最好的契机！在此之前，关于苏俄国内黑暗政治的种种，我已经有所耳闻，但是，当亲耳听到瓦夫斯基所言，我还是被震惊了。原来，苏俄看上去庞然巨大，内里却是这么个情况。也正是从那次谈话后，对于能否安定远东，彻底斩断苏俄的黑手，我有了充分的信心……” 　　就在这次谈话后，远东军司令部多了一个部门，对外叫做“新闻联络处”，而对内，则被称为“远东的救赎”。 　　“远东的救赎”，来自图戈哈尔的创意。这个新闻联络处的首任处长，因为在对属下训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将“这是我们对远东的救赎”挂在嘴上，遂就让这句话成了新闻联络处的代名词。 　　新闻联络处成立之初，图戈哈尔等人并没有太大的野心，他们所思所做的，只是希望能够避免更多的“尼佩奇悲剧”的发生。而在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的种种所为，也未能起到太大的作用。这一度甚至让他和他的手下们非常的灰心，认为“这些家伙中毒太深，已经无可救药了”。 第3137章 胶着 　　新闻联络处的成立，当然不可能一朝一夕完成。而“远东的救赎”，更不可能一蹴而就。瓦夫斯基等人正在为之心动呢，贝加尔湖对面，瓦图京正在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准备，想要给江铁腰的第一集团军以雷霆一击。 　　成功拿下贝加尔斯克，按照原定作战计划，远东第一集团军会趁势向斯柳江卡推进，视苏军抵抗情况决定是打一个闪击战，或者步步为营。但鉴于第一四一师的顽强抵抗，以及苏军第七集团军主力部队主动脱离接触，江铁腰向张自忠请示，希望放缓进攻节奏，在行军过程中等待战机。 　　张自忠同意了他的决定。 　　远东第一集团军遂以第一装甲师为前导，配以一个直升机大队，沿着贝加尔湖向前搜索前进。中国军队加强了侦察力度，瓦图京不敢再在白天调兵遣将，只得将这些动作放到晚上。如此一来，中国军队一路西进，苏军毫无反应，这反而让江铁腰心中泛起了嘀咕，不得不再次放慢行军速度。 　　南路军的异常情况，让张自忠也产生了警惕（这里承认一个错误，当初在贝加尔湖地区的苏军被写成了西南方面军），不过他的认知却和江铁腰截然相反，考虑的出发点也完全不同。在远东，远东军并不占优势，一旦苏俄人将西南方面军、远东方面军、西北方面军都集结过来，届时，他们除了被动防守，将铁定失去主动进攻的能力。“最新情报显示，苏俄西南方面军、西北方面军还有远东方面军都在向贝加尔湖地区集结。不能再等了，必须抢在苏俄主力部队抵达之前，废掉北方方面军！”他给江铁腰传达了这个精神，然后命令第二集团军和第三集团军同时发起进攻。 　　一系列变化，都在三天之内完成。三天之后，远东第二集团军首先从乌兰乌德正面强度贝加尔湖，向当面的苏俄军队发起了强攻。而在北线，远东第三集团军在瓦夫斯基的亲自指挥下，以一个装甲师和一个步兵师的混合兵力，向北绕过贝加尔湖，对北贝加尔斯克的苏俄军队发起了猛攻。 　　中国军队又开辟了两条战线，这个消息一传到瓦图京耳中，他便知道，北方方面军除了立刻投入战斗，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毕竟，就是他愿意为了保存实力而暂避中国军队锋芒，可是贝加尔湖地区却是丢不得的。因为一旦不战而放弃贝加尔湖北岸地区，他个人固然免不了被保卫局押送进莫斯科，中国军队在占领这片区域之后，也有了更大的运动空间，接下来的战事，很可能就会出现失控的情况，苏俄军队将会完全失去主动权，而只能被动的被中国军队牵着鼻子走。没有了贝加尔湖以及贝加尔湖北边山区的阻遏，中国军队想往哪打都不成问题，而苏俄，再也承受不起又一个“闪击战”了。 　　“立刻致电蓝科夫斯基，让他们立刻做好反击的准备。”先发出这道命令，然后，瓦图京语重心长的对拉普尼夫说道：“拉普尼夫，此战事关贝加尔湖西岸的归属，我将会亲自指挥。在我离开之后，伊尔库茨克就靠你支撑大局了。中国人已经翻出了全部的底牌，而我们，这才刚刚亮剑而已。我相信，虽然敌人的飞机还有战车、大炮都胜于我们，但是，最终获得胜利的必然是伟大的苏俄红军！万一我们不能突破中国人的南线，拉普尼夫，一定要守住伊尔库茨克，坚持到援军的到来！贝加尔湖西岸，绝不容有失！” 　　“瓦图京，让我率部突击吧，你是我们北方方面军的灵魂——” 　　“拉普尼夫，不要固执了。我们面对的敌人空前强大，你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江铁腰，那可是张自忠麾下排名第一的悍将！” 　　库尔图克，远东第一集团军的先锋在这里遭到了苏俄军队的顽强阻击。 　　远东第一集团军的先锋一个机步师从中午十一点钟开始发起攻势，至下午三点钟左右，除了突破了苏俄守军的第一道防线，再无寸进，江铁腰不耐烦了，挑选一个步兵团和一个战车团，让他们从南边迂回，想要侧击库尔图克守军的后腰。 　　库尔图克，此时在这里坐镇指挥的正是苏俄第七集团军的参谋长蓝科夫斯基。第一四一师的全军覆灭和尼佩奇的吞弹自尽，对第七集团军的士气还是造成了相当恶劣的影响。按照瓦图京的命令，蓝科夫斯基此时应该组织反击才对。然而，考虑到部队的实际情况，蓝科夫斯基却认为，他们能够守住库尔图克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在给瓦图京的回电中，蓝科夫斯基让手下通讯参谋如此写道：非职部推诿，实受第一四一师全师覆灭的影响，部队士气低迷，卑职认为，如果没有援军，第七集团军守住库尔图克都将十分困难，实无力发起反击。 　　苏俄军队中，下级指挥官驳斥上级指挥官的情况并不多见，当然，瓦图京也知道，就第七集团军现在的情况，他也不能在这件事上较劲。“体面的投降”事件的发生，给瓦图京还是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让他不得不在心中始终提着这样一个醒，即不能对前线部队逼迫过甚，以防止他们有样学样，学习第一四一师再来个体面的投降。没奈何，他只得降低对第七集团军的要求，让他们坚持抵抗就行，同时，不得不调整作战方案，从原来用于包抄远东第一集团军的三个坦克师中挑选一个出来，让他们支援库尔图克。 　　“蓝科夫斯基，援军已经派出，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坚持到晚上十二点！重申一点，这是最后的命令！” 　　天上都是中国人的侦察机，苏俄坦克部队想要骗过中国人从侧翼进入战场，就只能借助于夜色。这却又带来一个问题，即贝加尔湖西岸战场和北贝加尔斯克战场，这两个战场都不容有失。否则的话，即使北方方面军能够在南线获得突破，可是中路和北路一旦被中国军队突破，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北方方面军将依旧难逃覆辙的命运。 第3138章 踌躇 　　远东战事正炽，苏俄决策中心——格里姆林宫，斯大林握着他那只从不离身的烟斗，正焦灼的踱着步。借全世界新掀起的反华热潮收复远东，这是既定策略，是势在必行的。然而，成为反华领头羊，吸引中国绝大多数火力，这肯定不在斯大林的考虑范围内。换在以前，中国只是一个积弱大国的时候，斯大林倒不介意如此，甚至，他会做得更加出挑，以谋求最大的利益。但是现在，且别说中国早已经借第二次世界大战崛起，成为当今数一数二的军事大国，苏俄首当其冲肯定难免碰得头破血流。他很清楚的是，因为体制问题，之前的反法西斯同盟也好，现在的反华联盟也罢，苏俄是不可能收获来自西方的真正友谊的。也就是说，在解决掉中国这个共同敌人之后，他们还是会反目，甚至在世界范围内大打出手。如此一来，如果因为反华问题令苏俄军力和国力损耗太大，那么，即使苏俄能成为战胜中国的既得利益者，但是之后能否保住这些利益，这也是很值得商榷的问题。 　　为了让美国人觉得对得起他们提供的援助，苏俄不得不陈兵远东，但这绝不意味着苏俄就会立刻和中国开战，而且一开打就是国战级别的。 　　“贝尔加湖流血事件”的发生，开始，并没有令斯大林产生太多的联想或者感慨。大清洗时期，几百万上千万例的流血事件他都不放在心上，何况是不到一千个平民的生死。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苏俄方面已经摆足了暧昧姿态，但是中国方面居然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甚至真的以此为借口主动挑衅！他们怎么能够？他们怎么敢？中国人真的以为北极熊已经没落了吗？ 　　即使在获悉中国远东军主动发起进攻之后，斯大林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政治保卫局的特工一直在收集有关中国方面的情报，通过分析这些情报资料，他得出的判断是，至少在当下，中国人是不敢擅起边衅的。中国人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出自政治目的，是欧阳云的联合政府的统治需要——“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斯大林作出这样的判断，并不是毫无根据的。中国在南美、在东南亚在日本本土都保持着相当的军力，以他的了解，以中国薄弱的国情基础，想要维系这个局面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这种情况下，中国人自然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谓的“主动进攻”，只可能是做做样子，好给国内的民众一个交代。毕竟，联合政府是过渡政府，欧阳云也是战时首脑，需要民众的支持。 　　在统帅部的军事会议上，在政治局的政治会议上，斯大林都层阐述过这样的观点，而正因为他之前做了这么多事说了这么多话，所以当相关战报送到他面前，特别是其中出现“第一四一师全军覆灭”这样的敏感语句时，就好像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正反甩了两节“噼里啪啦”作响的耳光，涵养本就不高的斯大林，立刻暴怒了。 　　“中国人疯了？他们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中国人是想和我们进行决战吗？”在昨天的政治局会议上，斯大林如此咆哮道。然后，他立刻下达命令，调朱可夫赶赴远东并组建前线统一作战指挥部，以捍卫苏俄的领土完整和苏俄红军的荣誉。 　　朱可夫乘坐飞机前往远东，经过一个晚上的认真思考，斯大林还是认为当前并不是与中国全面开战的最佳时机，正考虑着是不是致电朱可夫，让他采取比较稳妥的战术，远东前线又有战报传来，看到其中“中国人大举进攻”的词句，他脑子中“嗡嗡嗡”作响，首先产生的念头是：为了几百个平民，中国政府真的准备和苏俄死磕到底吗？ 　　斯大林会有这样的念头，当然不是怕了中国军队，而是担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归根结底，苏俄和英美从来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即使有共同的利益需要维护，该保持警惕的时候还是要保持警惕。 　　在斯大林烦躁的踱着步的时候，政治保卫局局长贝利亚静静的站在一旁，低着脑袋一副聆听训诫的样子。贝加尔湖流血事件，随着中国远东军悍然向苏俄北方方面军发起进攻，其性质已经发生了变化。如果说在此之前，这算得上是政治保卫局的一次成功的外事行动的话，现在则成了一起事故。贝利亚的政治嗅觉相当灵敏，当他从远东分局的报告中获悉第一四一师的结局之后，他便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上麻烦了。贝利亚很聪明，知道主动认错和被事后追责是不同，所以，在算准了斯大林接到相关战报的时间后，掐着点，他主动上门向斯大林承认错误。如他所料，斯大林毫不客气的奉送了一堆类似“愚蠢！混蛋”之类的形容词给他，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斯大林在反华联盟和对华作战以及远东问题上的立场，贝利亚一清二楚。知道斯大林心中还没拿定最后的主意，而因为不知道这次战事最终结果如何，所以他聪明的选择了缄默。 　　“贝利亚，以你对欧阳云的了解，他会真的借流血事件对我大举用兵吗？”斯大林忽然站住了，盯着贝利亚问道。 　　“总书记同志，欧阳云这个人是标准的军人，十分在乎自己的名誉。这样的一个人执掌政府，其政府风格，多少会受到他的影响。当然，纵观欧阳云的过往，他并不是一个不顾大局的人。所以我认为，不等中国人亮出全部底牌，我们将无法断定中国人想做什么！” 　　贝利亚这话等于没说，不过，斯大林似乎也并不是真想从他口中获得什么。闻言他再次踱起步子，稍后站定说道：“现在并不是对华开战的最佳时机，不过，如果中国人真的不知进退，我也不在乎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嗯，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如反正，远东我们迟早要收回。” 第3139章 变故 　　斯大林话是这么说，但鉴于他并没有调动更多的军队进入远东，所以他真实的用心其实并不难猜，即：他不在乎和中国片面开战，但是绝非在这个时候。或许在他心中，并不认为中国在远东的军事行动足以动摇苏俄的根本利益。同时他觉得，当前国际形势下如果与中国全面开战，等若是帮助英美日火中取栗。 　　斯大林的复杂心情，库尔图克的蓝科夫斯基是无法体会的。因为兵力和装备上的差距都太大，最主要是缺少重火力支持，所以，开战不过五个小时，第七集团军就丢失了所有的外围防线，不得不将兵力收缩进库尔图克，只能靠巷战来迟滞中国军队的攻势。 　　库尔图克，这座苏俄远东小镇，人口本来就不多，而在中国收复远东之后，人口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会发生这种变化，自然和联合政府的少数民族政策有关。联合政府的少数民族政策，简单点来说无外乎就是“听话的孩子有糖吃”，而且“越听话的孩子得到的糖果越多”。即，只要能够服从政府指挥，那么政府就不在意加大援助和投入，甚至，能够在教育、卫生以及民生许多事情上给予相当的照顾。 　　赖于中南半岛的稳定以及早早的就通过“周边影响力”将中南半岛变成了“中国粮仓”，所以联合政府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粮食。这也是联合政府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稳定光复区民心的根本原因。中南半岛的水稻一年三熟，中南半岛的人口就那么多，联合政府丧心病狂的让中南半岛国家全部大力种植水稻。结果就是，中南半岛的米价一跌再跌，乃至于最后不得不依赖于中国的收购，如此才能保证半岛的稳定。这当然是一种恶性循环，好在，“联合政府”或者“中国人”是有良心的（中南半岛的一些民主人士语），并不因此过分压低粮价。也就使得中南半岛国家的国力在全体农业化的道路上稳步前进，乃至于在河内、金边、曼谷等比较著名的城市，当地的人们也能够用得起来自中国的电器，甚至能够看到中国的电视。 　　言归正传，战争时期，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正因为掌握了这一软实力武器，所以，联合政府才能够迅速的稳定河南大饥荒灾情，不仅如此，还能够支持越来越多的军队跨出国门作战。同样的原因，在远东地区，因为能够向少数民族源源不断的提供价格低廉的粮食，联合政府“简在人心”，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俄罗斯人的认可。 　　无需整日为粮食担忧，远东人就能够心无旁骛的从事其它生产以及建设，自然而然的，民生情况便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来越好。自然，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苏俄人前往中国远东地区就食。 　　远东作为苏俄政府一惯的政治犯流放地，在斯大林动了收复的心思之前，在苏俄中央那里真没有什么地位。相对应的，远东的苏俄人对国家的认同感也较其它地方为低，甚至在一些比较偏僻的地方，还存在着白俄这样的所谓“余孽”。中央关注度比较低的结果，便是等政治保卫局的特工发现不对头的时候，一些地方的人口已经削减一半有余，甚至有的村镇全体迁出成了死地。 　　库尔图哈的情况算是好的，但是现在镇上人口加起来还不足一百人。原来那个时空，苏俄之所以能够取得对德战争的最后胜利，毫无疑问，“老百姓”所起的作用至关重要。正是因为有“老百姓”们的骚扰和掩护，苏俄红军才能够屡败屡战，并取得最终的胜利。而现在，至少在远东，这种情况却绝对不会出现了。 　　缺少民众的支持，苏俄红军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亲力亲为，这不仅让他们的备战显得格外的吃力，同时还对士气产生了微妙的影响。这种微妙，在内加尔斯克开打的时候还不是很明显，而在库尔图哈，对于蓝科夫斯基及他的手下而言，可就比较严重了。 　　库尔图哈的镇长，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跑了，反正，蓝科夫斯基派人找当地负责人的时候，所到之处连个人名都没能问出来。失去当地干部的帮助，他们再想借助当地的民居作战，就不那么顺畅了。 　　开始的时候，红军战士们还能保持友好的态度，谦和的喊出“同志，开开门，我们是红军，中国人打过来了，我们要借你家的房子御敌”这样的话，而等他们接二连三的迟到闭门羹，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翻墙越院，那还是比较客气的；性子暴躁一点的，直接就用枪托砸门了。 　　“参谋长同志，当地人不配合啊，怎么办？”情况反应到蓝科夫斯基那里。蓝科夫斯基显然业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还不知道他们是被政治保卫局的人害了，糟了池鱼之殃，故，刚开始还让人去通知随军的政治保卫局的人，想让他们去做工作。而等政治保卫局的人甘冒大不韪直接抓捕了当地两个据不配合的“老乡”，他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却已经来不及了。 　　作为游击队出身的江铁腰，他并不怕苏俄人和他们打巷战，所以，当第七集团军退入库尔图克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就下令追击。中国军队撵着第七集团军的屁股追入库尔图克，战斗立刻在库尔图克镇东位置打响。 　　镇东位置枪炮声密集的炸响，蓝科夫斯基知道此时不容拖延，遂下令强行征用当地民居。他却忘了，远东地区民风彪悍，且一般人家中都有猎枪或者铁叉什么的防身之物。于是，他不下令强行征用还罢。一旦下达这条命令，解除了套在苏俄红军士兵脖子上的枷锁，登时就引发了当地居民的强烈反抗。 　　“不对头啊，镇子里面怎么打起来了？我们有人突进去了？”站在几辆山魈坦克的后面，听见镇子里传出枪声，江铁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左右道。 　　远东第一集团军的人还都在镇子外面，左右又哪里知道镇子里的枪声从何而来。不过，这显然是对已方有利的。于是，江铁腰大手一挥，命令全军压上，放言要一鼓作气将第七集团军歼灭掉。 第3140章 智计 　　北方方面军奉命支援第七集团军的坦克师，师长名叫铁安山。铁安山今年四十三岁，正当壮年。和其他两个坦克师的师长一样，当瓦图京下令他们潜伏的时候，他并不服气，私下里甚至对自己的心腹讲，称瓦图京司令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铁安山的这种态度，在苏俄红军中相当具有代表性。造成这种现状的主要原因自然是因为信息闭塞所致。不同于中国，联合政府尚在提倡言论自由，苏俄国内特殊的政治体系决定了，似铁安山他们并不能第一时间知道国际上正在发生的大事，乃至于在他们心目中，对中国的了解仅停留在抗战初期还有中国援军这些方面，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当前的中国在战机技术还有核弹技术上，已经领先于世界了。认知上的盲区，让他们对所谓的中国威胁根本不以为然，他们也是叫嚷着收复远东叫嚷得最凶的。 　　中国远东军用狂轰滥炸拉开了远东战役的序幕，按说，如此猛烈的轰炸应该能让铁安山他们有所警觉了吧？不然，经历过德军规模更加庞大、耗时更长的轰炸，在他们看来，中国人的这种轰炸，正说明了中国人的胆怯。“让中国人的战机嚣张好了，胜利果实，最终还是要靠地面部队攫取的——”从旁观者的视角，铁安山他们此类发言更像是痴人说梦话。然而在铁安山他们自己看来却绝非如此。而在战胜了德国之后，不应该说是在扛住了德国人的进攻之后，似乎，他们也确实有这个底气放出这样的狠话。 　　接到增援命令，铁安山立刻联络蓝科夫斯基，不过，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却始终没能联系得上。不仅是铁安山，瓦图京此时也发现与第七集团军失去了联系。 　　此时，在库尔图克东南两面，远东第一集团军的电讯屏蔽车已经开始工作了。通过电子干扰手段扰乱敌军的战时通讯，这正是目前中国军队掌握的一项独门绝技，而江铁腰在此时将这一招亮出来，该因为他动了将第七集团军全歼于库尔图克的心思。 　　当地居民拒绝配合，给蓝科夫斯基的巷战计划产生了很大的困扰。蓝科夫斯基正恼火于自家人的不合作，通讯参谋找过来报告说失去了和司令部的联系。 　　苏俄人此时尚不知道中国军队能够屏蔽他们的电讯信号，所以，在“失去联系”一事上他们脑洞大开，有猜测司令部的电台出现了问题的，更有担心司令部遭到中国人袭击，被一锅烩了的。 　　库尔图克镇内的情况有异，因为担心伤到自己人，江铁腰让炮兵暂缓进行炮击，而命令前线部队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发起巷战。 　　巷战，从热兵器产生起，就是现代战争中最为残酷的一种厮杀方式。因为地形的问题，热兵器的王者地位受到了冷兵器的挑战，这个时候，哪支部队的单兵素质更高、战斗意志更强，往往就能决定战争的走向。 　　时至今日，大刀已经不再是中国士兵的标配武器，不过，这仍然不排除一些有特别癖好的士兵背上一把大刀以作为白刃战武器。第一集团军的主力，悉数来自原鹰崖山游击队，而原鹰崖山游击队的游击队员们，他们最喜欢的作战方式就食挥起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 　　学兵军时期也罢，国防军时期也好，既至现在的远东军，军队的传统使然，在冲锋陷阵的时候，低级军官们都喜欢以身作则冲在第一个。因此，他们喊出的口号，从来都是“跟我冲”而不是“给我冲”。 　　冯议郎作为一名少尉排长，在江铁腰下达了总攻命令之后，他就带头冲在了第一个，神奇的是，他一个排三十六个人，现在已经战死了十三个，可是他还是全须全发，甚至连擦伤都没有一处。 　　远东地区的民居，以平房为主，其中，建筑材料多为树木，也有夹杂了少量石块的。前方，大概一个连的苏俄人正在一个倒塌的篱笆墙后面顽强的射击着，而在冯议郎面前，已经倒下了五个兄弟。 　　“火力掩护我！”冯议郎左右上下看了看，忽然朝一班长艮泰来他们吼道，然后招招手，带着一直紧随在他身边的张根保还有薛德怀向左边的一座木头平房跑了过去。 　　木头平房临街位置有一扇窗户，冯议郎蛮横的用枪托将窗户砸开，然后直接翻了进去。张根保和薛德怀紧随其后，而他们刚刚翻过去，对面苏俄人的子弹便密集的射击过去，直接将已经被砸坏的窗户给打成了碎片。 　　“打！”艮泰来大声喊道，先是发射了一枚榴弹，然后翻倒在地以背着地，双脚一蹬背行半米左右，使劲扣下了扳机，同时喊：“拉我！” 　　他这一现身立刻将苏俄人的火力吸引了过来，而不等苏俄人将火力集中起来，两个士兵已经抓住他的脚将他给拽了回来。饶是如此，他还是中了一弹，被伤到了左肩。龇牙咧嘴的靠墙坐着，任由手下兄弟给自己包扎，艮泰来喊道：“别停，射不中也给我打！” 　　库尔图克残余人口不多，但是街道构成却很复杂，这种复杂本身就是一种防御优势。所以，第七集团军撤进来之后，一下子将局面扳回了不少。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苏俄士兵强占当地人的民居为自己所用，远东军的攻势推进速度变得越来越慢了。 　　艮泰来一边咬住嘴唇任由手下兄弟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看着那扇已经破开的窗口。冯议郎他们冲进去也有几分钟了，他很期待他们能够在一个比较有利的位置出现，然后能够压制住对面苏俄人的火力。 　　冯议郎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就在艮泰来的关注下，冯议郎忽然从平房的那幢烟筒中探出头来，此时，他一脸的烟灰，脸上只能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冯议郎不慌不忙的将枪从胸口处抽出来，然后又从腰间摘下一颗榴弹装进榴弹发射器的发射口，随即，他端枪瞄准，向下面的苏俄人发射出去那枚榴弹。 第3141章 瓦卡山 　　榴弹炸翻了简易街垒后面簇拥在一起的苏俄士兵，在一片惨叫声中，艮泰来大喊一声：“跟我来！”咬牙冲了出去。而他们还没能冲到简易街垒前，对面扔过来几枚手榴弹，在某个中国士兵歇斯底里的“卧倒”声中，艮泰来他们惯性的朝地上一扑，将钢盔顶在了前面……苏俄人投掷的手榴弹杀伤了艮泰来他们几个战友，不过苏俄人的抵抗也就仅限于此了。有冯议郎他们在屋顶提供火力支援，苏俄人的军官根本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抵抗。苏俄人倒也光棍，看出形势不妙，立刻转移阵地。而在他们身后，他们的战友早就通过从当地居民家抢来的木头甚至粮食袋又垒出了一个简易的街垒。 　　这样的战斗，几乎发生在库尔图克的每一处外围街道，而在通往伊尔库茨克的那条简易大道南边的一座小山上，双方的争夺格外的激烈。这座被当地人叫做“瓦卡”的小山，高度不过在五百多米左右，而且坡度较大，并算不上是天险。然而，因为这属于库尔图克地区最高海拔，所以对于能够先行占领的一方，战略优势还是很大的。蓝科夫斯基在感觉到战事不妙的时候就派人占领了瓦卡，而现在，因为事关退路，蓝科夫斯基自然更不容其有失。 　　远东军负责攻击瓦卡的是项科，曾经的学十旅旅长。按照资历以及战功，正常情况下，项科此时的级别最少和江铁腰差不多。然而，因为在重庆的时候以有夫之妇的身份将一个在校女大学生的肚子搞大了，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于是，晋级没了希望，现在依旧只能以少将的身份担任野战部队的旅长。 　　对项科而言，这段经历显然是一个惨重的教训。而据他身边的老兄弟讲，经过这件事之后，哪怕对面的女人再热情再漂亮，他也真正能够走到目不斜视，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柳下惠。 　　言归正传。因为蓝科夫斯基准备做得充分，所以，当项科率部赶到瓦卡南边山脚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座已经被武装到牙齿的要塞。 　　瓦卡海拔不高，但是却只有两面可供上山。这东南两面，本来都长有茂密的植被，而现在，在经过中国军队炮火洗礼之后，山上的植被被完全破坏，一些古木也被炸成了两截，一座绿绿葱葱的山，此时也变成了暗灰色。 　　在项科亲自赶到之前，他手下部队已经组织了三次进攻，其中一次更是冲到了山腰，差一点就形成了突破。遗憾的是，便在这个当口守军组织了一次反冲锋，结果，攻击部队非但没能更进一步，反而付出了超过两百人的伤亡代价。 　　站在自己的指挥车车顶上，项科举起望远镜朝山顶上望去，两分钟过后，他对身边的几个军事主官说道：“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打了，消耗不起。刘皓子。” 　　刘皓子是他手下的一个团长，他的团也是现在全旅建制最全的。他应一声，说：“旅座，有什么指示？” 　　“苏俄人准备充分，炮兵对他们作用不大，看来只有学叶长官在浙南时候的打法了。挑选百十个人，除了必备枪械，每个人尽可能多的携带手榴弹。组织一少部分比较机敏的发起佯攻吸引苏俄人出来阻击，然后用手榴弹杀伤他们。看那边，那里山石较多，容易藏人，你们就迂回到那里集结，然后再发起攻击。投弹的时候，一定注意引信延迟的问题——” 　　没有人是天生的将才、帅才，那些著名的将军、元帅，在成名之前也有一个学习的过程。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后来展现军事上的天赋，靠的正是平时的积累以及学习。项科无疑是一个擅长学习的人，而事实证明，他现在的处置，确实是最具针对性的。 　　相比江铁腰用一个旅来攻打瓦卡，蓝科夫斯基受兵力限制，只在瓦卡山顶放了一个团，同时，在瓦卡东面山底下放了一个营用作预备。 　　刘皓子点齐人马，挑选了两百多人充作“掷弹手”，然后又让自己的警卫排的排长顾二隼带百十个人充作攻坚队，一行三白余人在几门坦克炮的掩护下，向山腰那片多山石地块猫妖摸了上去。 　　苏俄防守部队的主官名叫列辛巴乔夫，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胖子。山底下的中国坦克再次打炮的时候，列辛巴乔夫讲脑袋从一截树桩后面缩了回去，同时招呼其他人藏好。 　　“团长同志，来支烟吧，听说这可是中国人最好的烟。”营长瓦利荣宁猫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拈出一颗烟递给列辛巴乔夫。 　　并不是太艰难的打退了中国军队的三次进攻，让苏俄人紧绷的心弦有所放松，在敌人用炮火扫荡阵地的时候吸上一支烟提下神，对时刻徘徊在生死线上的军人而言，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享受了。 　　列辛巴乔夫也不客气，接过来直接叼嘴上，然后掏出一个一次性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喷出一团烟雾，朝左手边喊道：“高尔卡，盯仔细一点，中国人很狡猾！” 　　高尔卡负责瞭望，此时，他正缩着脑袋朝外窥视着。闻言他大声应了，同时深深吸一口气，吞咽了一口口水。瓦利荣宁口袋里的烟，还是他从一个中国士兵身上翻出来的。不过，在苏俄军队中军官和士兵地位迥异，所以对于瓦利荣宁抢去他的战利品，他除了在心底唾骂两声，可不敢有其它的表示。 　　列辛巴乔夫手上的打火机同样来自缴获，这种一次性打火机，在中国其实已经是比较普及的小商品，但是在苏俄人眼中，却勘称是奢侈品了。“中国人不是又愚昧又野蛮的吗？你说他们怎么能生产出来这么神奇的取火工具？”列辛巴乔夫一边玩着打火机，一边对瓦利荣宁说道。 　　这个问题，瓦利荣宁自然答不上来，“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他靠在简易的战壕壁上，抬头望天，嘴里漫不经心的应道：“不知道，也许是美国人提供的技术。” 　　“美国人，嘿，我可听说，美国人的太平洋舰队被中国人给干翻了，听说连司令官都被俘虏了。”列辛巴乔夫忽然来了谈性，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个信息，却惊到了瓦利荣宁，他转头看着列辛巴乔夫那张肥嘟嘟的胖脸，低声问：“不是吧？中国人能够在海上干翻美国人？美国人的海军，不是和我们的一样强大吗？” 　　这回，却轮到列辛巴乔夫无言以答了。不仅如此，他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这让他如坐针毡，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第3142章 对冲 　　中国人的海军在太平洋上干翻美国人的太平洋舰队，这个消息对于列辛巴乔夫而言其实比较遥远。然而，敏感的他一旦意识到这说明中国人已经拥有了可以匹敌苏俄海军的海上力量，渐而联想到中国的军事力量该有多么强大，一时之间，他居然被这个念头给吓到了。 　　是的，第七集团军已经被中国远东军压着打了，在列辛巴乔夫等人心中，他们还没认识到中国军队是多么的强大。而现在，一则遥远的不知道滞后了多长时间的小道消息，让他猛然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神经再大条，却也沉不住气了。 　　民心士气这种东西，非一朝一夕能够建立起来，不过，只要建立起来，那么便是一种强大至极的武器。有的时候，甚至能够成为主导一场战争胜负走向的关键因素。 　　毫无疑问，列辛巴乔夫和瓦利荣宁此刻面对的中国军人，他们心中已经建立起了这种强大的自信。所以，尽管现在战争态势走向并不是很明显，而且瓦卡横在他们面前，明显的需要付出很大的牺牲才能攻取，但是上至江铁腰，下至一个普通的三等兵，却没有人一个人怀疑，他们必然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不对，中国人这一次的进攻很有问题。”高尔卡忽然吼道。作为一个老兵，高尔卡的战场阅历十分丰富，虽然他判断不出中国人究竟想干什么，但是，心底阵阵发寒的感觉却提醒着他，中国人这一次的攻势不同寻常。 　　列辛巴乔夫闻言探出头去，然后又飞快的缩了回来。炮弹的尖啸声在他耳中炸响，意识到自己呆的地方并不是很安全，他趴下来，整个人紧贴战壕壁，同时发生喊：“隐蔽！隐蔽！” 　　“轰！”这枚在他听来发出尖啸的炮弹最终在距离他大约十五米左右的地方炸响，虽然没能直接炸到人，但是崩起的碎石却砸伤了他好几个手下。 　　列辛巴乔夫喊话的时候，高尔卡也将脑袋摁了下去。危险才过去，他便再次抬头朝下望去，看到一溜穿着迷彩服的中国军人朝右手边那边山石嶙峋处摸去，他对列辛巴乔夫大声喊道：“团长同志，中国人躲到右边那片石林去了，那个地方，我们的子弹可打不过去。” 　　高尔卡口中的石林，列辛巴乔夫印象深刻，如果不是因为兵力不足，那个地方他本来是要派兵防守的。他想了想，对瓦利荣宁说道：“等炮击停止，你带一个连加强到博尼阿科尔那儿去。中国人很可能要从那里进行突破！” 　　瓦利荣宁应了一声，猫腰跑向一边，开始点名集合人手。 　　为了掩护刘皓子他们，项科延长了这一轮炮击的时间。等刘皓子他们全部到位，这才下令停止炮击。而炮声才停，刘皓子便利用山石作掩护，吹着冲锋号杀了上去。 　　在高尔卡的嘶喊声中，瓦利荣宁带着一个连的苏俄士兵增援过去，而他们还没抵达那里，便听见一连串的爆炸声在博尼阿科尔所部防守的地段响起，他听出不对，立刻向列辛巴乔夫喊道：“列辛巴乔夫，情况不对，中国人想要用手榴弹开路，我们必须发起反冲锋！就让我带人反击吧！” 　　刘皓子挑选的突击队员，共同的特点是力量较大，因此掷弹距离更远。而且，因为做到了延迟投掷，所以一开始就给了当面的苏俄人很大的杀伤。 　　一枚接一枚的手榴弹在博尼阿科尔他们头顶上炸响，纷飞的弹片无死角乱飞，打击效率十分惊人。博尼阿科尔一个不慎，面门上中了一枚弹片，登时血流满脸，形象看上去非常的凄惨。博尼阿科尔显然没料到中国军队来这一手，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惊慌失措，就顶着一张血面，他挥舞着手枪使劲大喊：“射击！射击！绝对不能让中国人冲上来！” 　　列辛巴乔夫用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他立刻批准了瓦利荣宁的请求，然后舔舔嘴唇对左右道：“都做好准备，如果不行，全体发起反冲锋。” 　　山脚下，项科紧张的关注着战局进展，看到刘皓子他们顺利的获得了掷弹射程，又看到苏俄人被炸得鬼哭狼嚎，他顾左右喊道：“都做好准备，时机一成熟立刻发起总攻！”他这话才出口，看到先是十几个，然后更多的苏俄人从山顶上的防御工事内冲出来，直接向刘皓子他们杀去。“反应很快啊！”先在心中夸奖了对手一句，项科大声喊道：“进攻！火箭筒，火箭筒！准备好火箭筒，一有射程就轰他娘的！”然后，他又直接从通讯参谋手上抢过话麦，大声喊道：“刘皓子，敌人向你们发动反冲锋了！坚持住，我们这就上来！” 　　因为欧阳云的关系，再加上他有侯德榜这个动手能力非常强的助手，中国在军事技术上，得以一直走在世界前列。从专业角度而言，火箭筒、还有潜射鱼雷、火箭炮等等这些武器，其技术其实并不具备垄断性。换句话说，即很容易被山寨。然而，哪怕是仅仅提前一个月研制成功，应用到战场上，其带来的效应也是空前的。 　　就拿中苏之间现在正在进行的这场战斗而言，中苏双方其实都装备有火箭筒。不同的是，在中国，火箭筒已经成为标配武器，已经普及到连排单位，而在苏俄，火箭筒还只是刚刚投入军队，所以，第七集团军中，师级以上的单位，才装备了那么几具。 　　中国军队大举发起反攻，列辛巴乔夫心中同样赞叹对手一句“反应很快”，随即他挥舞手枪，下令全体出击：“伟大的斯大林统帅在看着我们，同志们，为了苏维埃的荣誉，冲啊！” 　　苏俄人居高临下，发起冲锋来显得气势更足。同样的原因，他们的迫击炮等连团级支援武器能够更好的发挥作用。“空空”声不绝于耳，苏俄人的迫击炮集体发声，登时，项科所部的冲锋阵容中一团团火光炸开，不少士兵被炮火掀倒，其中有受伤惨重的，更是忍不住惨叫起来。 　　“冲上去，火箭弹轰他！”项科大声喊道，挥舞着手枪在几个警卫战士的簇拥下，大步向山上冲去。 第3143章 陷阱 　　现代战争，失去制空权的后果是可怕的。铁安山联系不上蓝科夫斯基，不知道前线战况如何，只能加快行军速度。而他才下令部队提速，中国的侦察机就侦察到了他们的行动。相关情报被呈送到庄后重那里，庄后重第一反应是北方方面军获得了增援，不然，哪里来的成建制的坦克部队？可是，苏军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负责远程侦察的侦察机并没有发现其它苏军接近贝加尔湖地区的迹象，苏军的这支坦克部队，又是从何而来？庄后重不敢大意，立刻向张自忠回报这一情况。这一异常情况同样引起了张自忠的高度关注，鉴于对瓦图京的了解，知道其人擅长指挥大坦克集群作战，他不得不担心的是，如果这支突然出现的苏军坦克部队并不是偶然呢？ 　　“老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立刻摧毁这支新出现的苏军坦克部队。苏军在远东地区的兵力远胜于我们，我们绝对不能失去时间优势！” 　　贝加尔湖战役进行到现在，中方其实已经将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不过，张自忠很清楚，远东军之所以能够取得如同梦幻般的开局，关键在于打了苏俄人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单纯因为远东军的强大。 　　张自忠让庄后重的空军消灭突然露头的苏军坦克师，远东军的这一反应，在瓦图京的意料之中。他一接到铁安山行踪暴露的报告，立刻通知已方的空中部队，让他们做好出击准备。“舍瓦科夫斯基，你们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有迹象表明，中国人的战机将会对铁安山部实施空袭，我希望你们能够给中国人一个惊喜！我的要求是，不管你们付出多大的牺牲，都要保证铁安山所部的安全！”在给空军指挥员舍瓦科夫斯基的电报中，瓦图京如此写道。 　　舍瓦科夫斯基今年三十六岁，长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他接到电报的时候，正在和几个手下做着战术推演。北方方面军的空军部队在远东的日子并不好过，其关键原因在于远东军有着远比北方方面军性能更加优异的防空雷达。因此，往往苏俄人的战机才升空，中国雷达就捕捉到了它们，然后，总会出动两倍甚至三倍的战机进行迎击或者拦截。再加上，中国战机本来就有性能上的优势，所以在过往的交锋中，苏俄空军人吃尽了苦头，乃至于在中国空军向北方方面军发起空袭的时候，瓦图京都不敢派他们迎战。 　　这种情况，对于一名资深空军指挥员而讲，自然是最大的耻辱。因为这个，舍瓦科夫斯基手下的飞行员们在获悉已方地面部队在中国空军的空袭中损失惨重的消息后，还弄出了一出血书请战的闹剧，并喊出了“请让我们光荣战死”的口号。 　　“司令员的电报？”舍瓦科夫斯基还没看完电报，他的手下，一个名叫伊万欣克尔的上尉便大声问道：“是让我们出战的吗？” 　　舍瓦科夫斯基不急不慢的看完电报，眼珠子一转，将电报交给伊万欣克尔，说道：“司令员为了坦克部队的安全，准备牺牲我们空军了，小伙子们，你们怕不怕？” 　　作为一支部队的最高长官，舍瓦科夫斯基似乎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不过，伊万欣克尔等人在他手下多年，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风格。伊万欣克尔吼道：“怕？！中国鬼子能强过德国鬼子？德国鬼子都被我们击败了，中国鬼子有什么可怕的！师长同志，您就下命令吧！我们，必定会给中国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半个小时后，在距离伊尔库茨克大约五十千米的地方，一群大约八十架中国战机正隆隆向铁安山的坦克飞过去。 　　早在十分钟之前，铁安山就接到了伊尔库茨克防空雷达站的示警，而铁安山作出的反应是命令麾下坦克拉开距离，同时做好防空准备。 　　这批中国战机的指挥官是一个名叫饶国光的少校，饶国光少校今年不过二十八岁，其人一张娃娃脸，从来都是未语先笑，在远东军空军中，乃是出了名的“好人缘”。“注意速度，马上就应该能够接敌了。高长存，你们的任务是警戒，记住了！” 　　八十架左右的战机，其中有二十四架是护航的金雕，其指挥官正是高长存。 　　高长存高声应了。饶国光再次说道：“老规矩，杨高允，你们第一批进攻。强调一下，你们的任务是试探敌人的防空火力，不要求你们击毁多少坦克！” 　　“头，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杨高允答，信心十足的语气。 　　同一时间，在距离饶国光他们大约八十千米的北边，伊万欣克尔正操控着一架金雕带着一百一十余架苏俄战机在三百米左右的高度向饶国光他们靠近着。 　　苏德战争，让苏俄损失了大量富有实战经验的飞行员，乃至于后来，新入役的苏俄飞行员，他们实习飞行时间往往只有三十到五十个小时。比如现在舍瓦科夫斯基的空军师中，一半以上的飞行员总飞行时间都在三百个小时以下，因此，在作出低空突袭中国战机集群的决定后，舍瓦科夫斯基挑来挑去，最终只挑到一百一十余适合执行此次作战任务的手下。 　　如此重要的行动，按说不该由伊万欣克尔这个小小的上尉来指挥，不过，伊万欣克尔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军衔虽低，却是舍瓦科夫斯基手下战绩最好的飞行员，只是因为屡犯军纪，这才一直未能得到晋升。作为一名王牌飞行员，伊万欣克尔显然对自己十分自信，他一边自如的操控着战机平稳的向前飞去，一边在无线电中频频发话：“手不要抖，尽量不要往地上看。要相信自己，我们是最棒的！”“跟紧我，只要我们能够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敌人面前，胜利就是我们的了！”“我重复一遍，一旦发现敌机，立刻全体向上爬升！然后，只盯住中国鬼子的轰炸机开火！记住，你们的目标是敌人的轰炸机！” 第3144章 突袭 　　一架中华鲟扑击向一辆T34，T34一边加快移动速度，一边猛烈开火迎击。而在它的周边，两辆山魈和五辆T34上的苏军机枪手也在拼命的射击，想要将这架中华鲟打下来。“活生生的农夫和蛇的故事啊！”这架中华鲟的飞行员名叫安权善，一个来自琉球的学兵，他一边念叨着，一边控机做出一个近地左滚翻，从这几辆坦克形成的火力网边上腾挪而去。 　　飞机打坦克，是中国空军飞行员必修的一个科目。而对于安权善这种老兵来说，打坦克的关键不在于什么时候击毁目标，而在于能够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从容的达成。中国战机重视装甲防护能力，一般的机枪对于它来说即使击中也只能起到挠痒痒的效果。不过，那两辆来自中国的山魈却是麻烦，上面装备的通用机枪，其子弹穿透力足以对中华鲟造成致命的伤害。 　　“老毛子最适忘恩负义，我们支援他们的坦克，现在反而成了最大的麻烦！”有人接安权善的腔，却来自高长存的歼击机战队。 　　苏俄坦克抵抗得十分坚决，战斗开打五分钟了，中国轰炸机战队还是一无所获。这让高长存看不下去了，强烈向饶国光请求加入战斗。 　　饶国光这里显然犯了个错误，他在巡视四周，没发现空中有异常情况后，同意了高长存的请求。于是，高长存的歼击机战队也加入了围剿苏俄坦克的行动。由此不难看出，瓦图京之前让空军采取鸵鸟战术，已经起到了麻痹中国空军的目的。 　　金雕战队加入围剿苏军坦克的战斗，铁安山的积极防御战术登时就不起作用了。相比中华鲟只能依赖炸弹，金雕装备的机炮就能对坦克造成致命杀伤，而在机炮的打击下，苏军坦克很快就被击爆了好几辆。 　　“金雕！金雕！”铁安山的指挥车位于车队的后部，他站在炮塔位置，拿起望远镜扫视着战场，看到一辆接一辆的已方T34在中国金雕的追击下被打爆，他咬牙念着，心中充满恨意。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就技术参数而言，T34和中国的早期山魈（苏俄的山魈皆为老旧款，新款武器，中国是不可能出口的）并无太大区别，但是装甲防护能力却是天差地别。就铁安山多看到的，在中国金雕的打击下，T34全无幸免，而进口自中国的山魈却还能继续游走在战场上。 　　“师长同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战机呢？我们的战机呢？”铁安山手下的一个团长在无线电中叫嚷起来。 　　如果说苏军坦克兵从之前与中国中华鲟的对抗中收获了信心的话，现在，在中国金雕的打击下，他们不仅丢失了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而且士气严重受损。相比中华鲟，金雕速度更快，而且装甲防护能力更强。之前苏军坦克和中国中华鲟之间的较量，直至十分钟左右才出现战果，而双方的战损比是三比二。也就是说，苏军用三辆坦克就能够换取中国两架中华鲟。由此也不难看出这批苏军坦克兵的战斗力之强。然而，他们的战斗力再强，遇到金雕，就好像凶猛的老虎忽然失去了爪牙一样，虽然威风凛凛，却拿敌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中国飞行员和苏军坦克兵之间的第一次较量，对于饶国光以及他手下的中华鲟飞行员而言，同样是一次难忘的经历。中华鲟对坦克的针对性，早就通过实战的检验得到了认证。因此，当攻击不利然后又出现大交换比的时候，包括饶国光在内，所有中华鲟的飞行员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非要做个比喻的话，因为天上地下的关系，中华鲟那就是老鹰，而T34只能是兔子顶多是乌龟。而不管T34是兔子还是乌龟，老鹰肯定能够保证压倒性优势的。然而，现在真实的情况是，中华鲟就是拿T34没办法，而要想擒获的，则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老毛子的坦克兵，还真的是——强啊！”惊诧之余，饶国光想起张自忠有关瓦图京和他手下坦克部队的描述，心中不禁生发这样的感慨。 　　担任护卫任务的金雕不得不加入对苏军坦克的围剿，这已经违背了庄后重的战术部署。此时，如果饶国光稳重一点，他应该立刻向庄后重报告这一情况，并请他派出更多的金雕。只是，因为苏俄战机这段时间一直隐匿不出，这就让他心存侥幸，认为苏俄战机这一次也未必敢出来。一念之差，结果就令人痛心了。 　　在已方雷达站的指引下，伊万欣克尔带着百余架战机悄无声息的向战场靠近，此时，中国飞行员们却都沉浸在与苏军坦克的战斗中，根本不知道死神正在向他们伸出魔掌。 　　“距离战场三十千米左右，重复一遍，你们距离战场还有三十千米左右！”在地面通讯站年轻的女通讯员甜美的声音里，伊万欣克尔意识到他们已经嗅到了胜利的味道，他立刻大声发号施令：“加速飞行，五分钟后全体爬升！再重复一遍，我们的目标是敌人的轰炸机！目标轰炸机！” 　　鉴于对金雕性能参数的了解，舍瓦科夫斯基还有伊万欣克尔对自身的定位极准，都不认为他们有全歼甚至挑战中国金雕战队的能力。于是，当伊万欣克尔发现中国空军连金雕都投入了对地攻击的时候，他哈哈大笑，嚣张的喊出了“全歼中国人”的口号。 　　中国方面最先发现苏军战机的是一个名叫常昊筱的金雕飞行员，他追逐一辆T34从南边往北边飞，拉起机头想要转向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天上出现了几个小黑点，让大惊失色立刻大喊道：“敌机！敌机！发现敌机！快——” 　　相比中国飞行员，铁安山一直在四处打望，反而先常昊筱一步看到了已方的战机群。此时，其麾下已经损失惨重，因此，看到已方的战机群，于他而言，简直好像大伏天看到了一碗冰水一样。他立刻大声嘶喊起来：“不要一味的逃避了，勇士们，我们的战机到了，缠住他们！” 第3145章 遭到算计 　　苏俄坦克兵的战斗意志比较顽强，虽然自从中国金雕加入之后，他们便完全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但是，他们却依旧打得比较顽强，并没有出现溃败的迹象。当然，这和苏军严苛的军法也有关系。要知道，斯大林在红军内部进行大清洗的时候，采取的可是连坐之法。这些苏俄坦克兵哪怕是为了家人的安危，也只能咬着牙齿血战到底。 　　“沉闷而绝望的战斗，中国人的金雕自身防护能力太强了，短短一刻钟时间内，我最少看到三个战友用他们手中的机枪击中了徘徊在我们头顶上的这架金雕。然而令人气馁的是，我甚至能够看到那架金雕多处被击打出了火花，然而它却依旧在我们头顶上盘旋着，并且向我们发射出一颗颗炮弹……”这段文字来自一个叫希瓦约的苏俄机枪手。希瓦约在三个月后写下这段文字，而他始料未及的是，在若干年后，他的这本日记为他的后代赢得了上百万的稿费。 　　言归正传，苏俄坦克兵虽然在咬牙苦战，但是普遍都没有多少信心。这个时候，忽然有空军来援，对他们的士气提升就太大了。 　　“射击！咬住他们！” 　　“苏维埃万岁！”各级军官们的嘶喊声在指挥频道中响起，有他们出面，苏俄人的士气“蹭蹭蹭”直升，防空火力也变得更加猛烈起来。战机和坦克，一空一地，按说空中的应该是地面上的克星才对。然而，真实情况绝非如此。中华鲟针对T34的手段有限，主要依赖于航空炸弹。然而因为不存在制导一说，事实上，要想在飞行状态下轰炸地面移动目标，这对飞行员是极大的考验。在出发前，远东军空军的作战参谋们曾经做过推演，他们认为，因为中华鲟具备区域打击能力，所以，只要没有敌机干扰，那么它们就能够轻松的进行密集轰炸，靠炸弹的数量来摧毁敌军坦克。 　　残酷的事实却给了这些年轻的参谋们一个响亮的耳光，因为前期作战不利，饶国光已经向庄后重领衔的空军本部做了汇报。就在伊万欣克尔率部向他们偷偷靠近的时候，庄后重正和那些年轻的参谋们在沙盘上做着推演，他们按照饶国光提供的情况代入各项数据，很快，包括庄后重在内，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推演到后来，苏军坦克虽然所剩无几，但是饶国光所部也损失过半，这让庄后重不禁叹道：“老鹰搏兔，反而被兔子蹬掉一身羽毛，耻辱！耻辱啊！” 　　中国空军在世界范围内虽然属于后起之秀，但是因为在对日作战中表现突出，特别是在后来更完全掌控住了局势，自然而然的，中国空军人就有了俾倪天下的傲气。中国空军人的这种气质，欧阳云也一度认为是好事，是一种强军气质的体现。但是现在，在对上比较强悍的对手时，年轻的中国空军人却是不得不为他们的轻率发出血的代价了。 　　一架中华鲟被几辆坦克集火，右机翼直接被打断一截，随即旋着圈朝地面上载去。这架中华鲟在作战过程中被击中，飞行高度本来就低，乃至于里面的飞行员都没能来得及跳伞，直接殉国了。 　　这是损失的第几架中华鲟了？饶国光双眼眼皮噗噗直跳，脑海中泛起这样的念头，心里痛得只是滴血。“该死的老毛子！兄弟们，把战机拉起来一点，不要再追求轰炸精度了，保持安全高度，用密集轰炸招呼他们！高长存，给我狠狠的打，弄死他们！”饶国光是真的急了，乃至于说话习惯都变了，不再是一副温吞吞的老好人模样，话里话外透着一股狠劲，变成了一头嗜血的猛兽。 　　高长存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双眼登时就瞪成了铜铃，“娘的！老毛子这是找死！”他口中恶狠狠的骂道，使劲踩下油门，向几辆集结在一起的苏军坦克俯冲过去，好像这样，就能为个兄弟报仇似的。 　　便在高长存准备用最凶猛的火力报复苏俄人的时候，伊万欣克尔带着他的手下开始拉起机头。在将战机拉起的时候，伊万欣克尔留意前方，当他看到那些正围绕着已方坦克打旋的中国战机时，他的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在无线电中喊道：“同志们，看到了吗？敌人就在前方，就让中国人见识一下苏俄雄鹰的雄姿吧！” 　　常昊筱发现敌机的喊声刚刚响起的时候，并没有引起饶国光等人的注意。战斗形势格外的不顺利，这让许多中国飞行员都忍不住在战斗的过程中吆喝出声，他们此起彼落的吆喝声干扰到了饶国光和高长存的听觉，于是，等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经来不及做出布置了。两架最靠北的中华鲟首当其冲，在五架苏俄战机的围攻下被打爆，听到这两架中华鲟战机的飞行员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发出的叫喊声，饶国光他们才注意到了北方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饶国光的机头此时正朝向西方，他转头北望，看到上百架苏俄战机呼啸而来，这一刻，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的脑海中只有这样一个声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同一时间，远东军的前线雷达站也侦察到了这群不速之客，雷达屏前的雷达兵先是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他确认自己没有看花眼，登时不顾形象的大吼起来：“有情况！敌机，北方出线大量敌机！” 　　就在饶国光的注视下，一架金雕奋力爬升，想要抢占高度，然而，早有两架苏俄战机锁定了他，他只看到一片眩目的火光亮起，那架金雕随即被打得凌空解体。 　　“拉起来！立刻将战机拉起来！”高长存的声音在他的耳膜中炸响，让他全身不禁一阵哆嗦——直到此时，饶国光才恢复正常，他使劲一咬嘴唇，然后大声喊道：“北边的兄弟，拦住老毛子！其他人立刻将飞机拉起来！高长存，从现在开始，由你指挥战斗！”饶国光的战机就位于已方战机群偏北的位置，在喊完这番话之后，他再不发一声，而是强行将战机拉成机头朝北的姿态，然后迎着百余架张着血盘大口的敌机就迎了上去！ 第3146章 意志 　　“总座，庄司令的电话。”张自忠正处理着几份文件，一个参谋朝他大声喊道。张自忠走过去接过话筒，然后，他脸上的肌肉一阵跳动，眼睛眯了起来。“确定吗？”他问道。 　　“已经确定！”庄后重的声音同样显得十分沉重。 　　“现在派出援军来得及吗？” 　　“援军已经派出，不过，估计来不及了！总司令，我判断有误，请您责罚。” 　　“怎么了？”江铁掌走到张自忠身边，问。 　　“苏俄人的坦克援军是个陷阱，我们的空军遭到了苏俄人的伏击。”张自忠沉声说道，语气虽然平静，但是他紧皱的眉头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啊！怎么会这样？”江铁掌大惊失色。 　　张自忠没有理他，对着话麦问：“出击机群联系上了吗？” 　　“没有联系上，负责此次空袭任务的是饶国光，估计他已经殉国了！” 　　“立刻采取挽救措施吧，对了，立刻联系江军长，将情况告诉他。苏俄人应该不止如此！” 　　“是！” 　　大厅里的参谋们都感觉到了异常，他们停下手上的事情，纷纷看向张自忠。张自忠朝他们摆摆手，说；“继续忙你们的。”然后，他朝江铁掌还有何正降招招手，三个人前后走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 　　“大意了啊！瓦图京不愧是苏俄名将，现在想来，我们之前摧毁的那些坦克，肯定存在猫腻。苏俄人这就是故意示我们以弱呢！”张自忠掏出烟，散给江、何二人各一颗，自己点燃一颗，吸了一口说道。 　　“苏俄人的战机性能远不如我们，情况未必太糟。”江铁掌道。 　　“我不这么认为，瓦图京既然谋划了这么久，这一次肯定会是雷霆一击。从战略上来讲，瓦图京也需要一场显著的胜仗来提升士气。”何正降。 　　江铁掌：“立刻让陈德如和瓦夫斯基加强进攻力度，瓦图京如果想在南线有所建树，必然要向斯柳江卡集结兵力！” 　　陈德如是第二集团军的军长，乃是从欧阳云的警卫部队空降过来的。 　　“南线必须增加兵力，我担心的是，瓦图京会不会单纯的为了打击第一集团军，而放弃中线和北线的防守！”何正降说完狠狠的吐出一团烟雾，补充道：“纵览苏俄战争全过程，苏俄人没少做这样的战略部署。而且，在远东地区，苏俄方面还有三个方面军，总兵力远胜过我们。如果瓦图京下定决定和我们打消耗，吃亏的必然是我们！” 　　欧阳云将何正降调到远东军担任张自忠的副手是有原因的，作为老东北军将领，何正降对苏俄有着相当的了解，这将会极大的提升远东军高层在决策层面上的底蕴，能够帮助张自忠在进行战略决策时做到“兼听则明”。 　　“老何的担心很有道理，不过，我们也不能因为担心这一点就随意改变既定作战方案。毕竟，我们打这一仗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威慑，而不是真的要占领多少苏俄土地消灭多少老毛子。我看不如这样，一方面，提醒铁腰注意，让他把握进攻节奏，千万不要冒进；另外，让空军加强侦察力度。制空权现在毕竟还在我们手上，这种状况苏俄人短时间内是无法改变的。就是我们当初摧毁的苏军坦克都是假货，但瓦图京想要指望坦克部队发挥作用，总要拉出来不是？还有，这一次空军的遭遇提醒了我们，狮子缚兔亦用全力。是，我们武器装备上是比苏俄红军先进，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已经稳操胜券了，苏俄红军是比小鬼子更加强悍的敌人，我们必须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虽然战事不顺，而且空军似乎吃了个大亏，但是，张自忠并没有因此就失去方寸。“总之一句话，这一仗，我们必须打痛打醒苏俄人，让他们知道，有我们远东军在，他们就别想再动远东的心思！”他最后说道。 　　饶国光此时确实已经殉国了。为了给兄弟们正取反应时间，他以身作则，率先向敌机扑去。有他作榜样，离敌机最近的十几个中国飞行员都驾驭自己的战机向敌人反冲过去，他们这么做，固然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却给高长存他们争取到了一线生机。特别是金雕，作为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机，它们绝非浪得虚名。在重新获得高度之后，苏俄人的伊式战机即使有数量上的优势，却也不可能再吃定它们。当然了，在高长存他们心中，他们却宁愿不要这样的生存机会，也不愿看到自己最信任的长官和最亲密的战友向敌人发起自杀性质的反攻。 　　“咬住了！终于咬住了！”一个苏俄飞行员大声叫着，激动的按下了射击按钮。 　　被他咬住的正是高长存的金雕。而在此之前，就在这个苏俄飞行员面前，高长存已经击落了两架伊式，并且重创了一架。 　　许是被饶国光的死给刺激的，此时的高长存就好像开了挂一样，通过极限的操作，将金雕的技术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个苏俄飞行员之所以兴奋得大叫，因为在此之前，他尾随高长存的金雕已经超过了一刻钟。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一刻钟时间内，高长存并没有试图摆脱他的追击，然而，他却直到此时才真正锁定了目标。 　　在这个苏俄飞行员眼中，这一次高长存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然而，等他真正开火之后，高长存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个左侧滚翻机动就躲了开去，并且借着这个机动，又咬住了一架苏俄伊式，并且成功的将其击落。 　　苏俄战机有数量上的优势，所以可以从容的排兵布阵以求全歼中国战机。在苏俄战机的围攻下，此时中国战机已经只剩下十五架，且其中只有六架是中华鲟。 　　作为轰炸机，中华鲟的性能参数其实并不比苏俄的伊式差，然而，因为数量上处于决定劣势，所以在没有绝对速度优势的情况下，它们还是先后被苏俄人击落。而让伊万欣克尔感到心头犯怵的是，自始至终，没有一架中国轰炸机想要逃离战场。中国飞行员的战斗意志，即使是伊万欣克尔，依然被震慑到了。 第3147章 林永健 　　如果欧阳云在这里，他一定会大骂“愚蠢”，因为在他心中，飞行员自身安全远比战机重要。换句话说，人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但是战机没了却还能再造。而且，这场战斗并不是非要分出胜负的那种，所以，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尽最大可能保存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似乎有点矛盾，毕竟，这和军人必须具备的特质之一勇气是相悖的。而事实上，历数过往中国空军参加的战斗，这种在战斗中采取明哲保身策略的飞行员，几乎没有—— 　　中国人从来就不缺乏抵御外辱的勇士，只是有时候，政府比较混账而已。毕竟，个人的武勇并不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瓦图京的计划中，空军和坦克部队将是北方方面军发起反击的两只拳头。瓦图京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单凭北方方面军并不足以抵御中国远东军，所以，他给已方的定位是——只要能够打痛中国人，粉碎他们速战速决的目的就够了。“中国人肯定不愿意和我们打持久战，毕竟，在远东地区，他们的总兵力要远逊于我们。而且，远东军中存在蒙古人和瓦夫斯基他们。我不认为就敢完全信任他们，这是我们的机会。所以我的想法是，北方方面军不反击则已，反击必中！”这番话来自他发给朱可夫的电报。 　　中苏空军的第一次交锋发生在苏俄一个名叫“林博”的小村附近上空，在接到舍瓦科夫斯基的报告，获悉中国战机的数量后，瓦图京信心大增，认为伊万欣克尔的能力再加上绝对的数量优势，吃掉这股中国空军将绝对不成问题。 　　“空军这只拳头肯定能够痛揍中国人，接下来就看坦克部队的了。传令盖保，让他一定做好部队的隐蔽工作。今天晚上，我需要他们这只拳头给中国人再来上一节狠的！”他对拉普尼夫说道，并决定稍晚时候亲自率方面军直属部队赶赴战场。 　　伊万欣克尔驾驶的就是一架金雕。作为一名纯粹的民族主义者，伊万欣克尔也不得不承认。 　　“中国金雕确实要比任何一种苏俄战机都强大。”同时他又自夸，称金雕这种先进战机，只有在苏俄飞行员手上才能发挥其最大性能优势。“等着吧，等我遇到中国人的金雕，我会让他们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完全发挥金雕的技术优势的！” 　　伊万欣克尔确实十分期待和中国金雕之间的碰撞，而今天，他算是得偿所愿了。不过，和他之前的联想有点出入。在和中国金雕对战之前，他心中正燃烧着熊熊怒火。是的，他被中国金雕飞行员们的表现给激怒了。 　　从高长存他们的角度，他们其实并无意卖弄自己的飞行技艺以及金雕的性能优势。只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又有为兄弟报仇的欲望支撑，他们无不超常发挥。结果就是，在伊万欣克尔看来本应该摧枯拉朽的战斗，随着时间的延长，却似乎成了苏俄空军人的“屈辱之战”。 　　作为一名轰炸机飞行员，在“林博空战”之前，林永健并无任何出彩表现，也因此，在远东军空军中，他一直默默无闻，并不为人关注。 　　从饶国光手上接过指挥权之后，高长存就曾要求所有幸存中华鲟立刻返航。不过，因为中华鲟并没有速度上的优势，背对敌机飞行反而更容易遭到致命攻击。所以，没有一个中华鲟飞行员肯执行这道命令。 　　“大不了死而已，你的命令，恕我们无法执行。我总不能背对着敌机被击落，那样就是下去地狱，我也不会安生！”说这话的正是林永健。而在说完这番话之后，林永健还坚持将战机上的炸弹悉数投下，而在此时，他的座机已经被三架苏俄人的伊式给盯上了。 　　地面上苏俄人的坦克防空火力全开，背后三架苏俄战机正呼啸而来，林永健却完全无视。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着俯冲，然后在合适的高度按下了投弹按钮。 　　如果战场上有统计员的话，此时当能统计出，林永健已经摧毁了五辆苏军坦克。也因为这个原因，林永健早就成了苏俄坦克兵的眼中钉。再加上此时中华鲟已经所剩无几，所以他这番在苏俄人看来嚣张到极点的举动遭到了苏俄人的重点照顾。此时，向他瞄准开火的机枪足足超过五挺，另外，正有大约十辆坦克向他围剿过来。 　　“咄咄咄！”坐在驾驶舱内，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有子弹从脚底飞过，饶是林永健神经比较大条，他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地上的一辆苏军坦克被他投掷的炸弹击中，整车被掀翻。看到这一幕，林永健猛的踩下油门，同时将推杆回拉。 　　他这架中华鲟登时仰头飞起，险之又险的躲过一串子弹。 　　机上已无炸弹，也就意味着对苏军坦克再无威胁。林永健的注意力就完全转到了身后的几架敌机身上。不管不顾的加油门，将战机尽可能的拉高。然后，在高长存的惊呼声中，他将推杆猛的朝前一推，同时松开油门，他这架中华鲟登时一个倒栽葱，从一万两千多米的高空直接坠了下去。 　　高长存战斗的过程中匆忙抬头仰望，看到三架敌机射出的弹链从林永健的中华鲟上空飞过，他大声道：“小林子你这个疯子！哈哈！” 　　一万两千米，已经是中华鲟的升限。而从这个高度忽然下坠，弄得不好就会造成战机失控。不过，看林永健的中华鲟在直降两三前米之后一个漂亮的后滚翻然后再次拉起，饶是高长存也不得不叫一声好。 　　林永健这一串机动做得确实漂亮。因为如此一来他不仅摆脱了追击他的三架敌机，而且还对一架敌机取得了制空。 　　这架敌机本正在追击一架金雕，浑然没注意到一架中华鲟从头顶上栽下来，而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林永健给锁定了。 　　这架敌机的飞行员素质还是不错的，瞬间就想做出左滚翻机动。不过，他才将战机朝左翻转过来，林永健开火了。 　　“咄咄咄！”一串子弹击中这架伊式的机头部位，这架伊式的飞行员立刻被打成了筛子。 第3148章 王牌之间的较量 　　本来以为摧枯拉朽的战斗打成这样，伊万欣克尔本来就是个飞扬跋扈、唯我独尊的性子，这一下子如同被打了一节耳光，一张本来就因为饮酒过度而红得发紫的脸庞登时变得黑如锅底。“混蛋！给我撕碎他们！”他在无线电中恶狠狠的喊道，然后操控战机向高长存迫了过去。 　　高长存是林永健之外中国空军的另外一面旗帜。鏖战至现在，坦克不论，毁在他手上的苏俄战机已经多达七架，其中包括一架金雕。 　　苏俄人的民族情节向来很强，所以，明明中国金雕无论是性能参数还是实用性都远比他们的伊式好，但是在苏俄人口中——“‘金雕’确实不错，但是比我们的伊式还是要差不少”——苏俄人一边嘴上喊着金雕性能一般，但同时，只要有选择的机会，他们却都会正当金雕的飞行员，而不是他们口中更好的国产机伊式。伊万欣克尔正是一位这样言行不一的典型。而在他的战友拿这件事挤兑他的时候，他说法又变了，称自己就是要用中国人的战机去击败中国人，好让中国人明白，即使他们有先进的武器，但是因为智力上的缺陷，在操纵上也会比苏俄人差上一大截。 　　距离伊万欣克尔放出这样的狂话时间并不长，现在，高长存为首的中国飞行员们的表现，等若是直接给了他一节响亮的耳光。 　　一架苏俄人驾驶的金雕向自己扑来，对此，高长存并无什么特别的感受。高长存固然击落了七架敌机，但是与苏俄人相比，他们的损失更为惨重。战友的牺牲乃至于自己的阵亡，高长存其实都不是太在意。他真正在乎的是这次空袭的失败，以及因为这个失败可能带来的恶劣后果。 　　作为一名中层指挥官，高长存的大局观相当不错。再联想到此战直接关系到柳江斯卡地面战斗的结果，关系到远东军能否最终战胜北方方面军，他的心情，便火烧火燎一般。 　　“林永健，你们立刻撤退！听到没有，立刻撤退！”他在无线电中大声喊道。歼击机在战场上的天职就是为已方的轰炸机提供护卫，这种角色的定位，注定了歼击机飞行员可以光荣的战死，但是却必须能够护住已方的轰炸机。 　　高长存还想着将林永健他们那几架中华鲟保护下来，以免轰炸机部队全军覆灭，这边，伊万欣克尔嘴角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金雕的速度奇快，就在高长存喊话的时候，伊万欣克尔已经接近到距离高长存不过三千米的地方。他已经能够看清高长存的金雕尾翼发动机喷射出来的火焰，同时，他也已经将准星套住了那片橘黄色。 　　林永健杀出了火气，所以，高长存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而对于另外几个中华鲟飞行员而言，他们倒是听进了高长存的命令，但是因为同时被几架敌机盯着，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也不敢同时更不甘执行这样的命令。 　　“中国人，去死！”伊万欣克尔忽然大声喊道，同时按下了射击按钮。“空空空……”连续的发炮声响起，伊万欣克尔眼睛眯了起来，同时轻轻的一推拉杆。 　　双方距离只有一千五百米左右，这样的距离，敌人的金雕又是背对着自己，在伊万欣克尔看来，中国人的金雕已经死定了。 　　不过，瞬间之后，他的眼睛就瞪大了，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 　　确实有点不可思议。不知道高长存是刻意为之或者只是运气使然，就在伊万欣克尔按下射击按钮的时候，高长存将战机稍稍拉起，同时左转。于是，在伊万欣克尔看来势在必得的一次打击，居然被高长存轻轻巧巧的避了过去。 　　“头！危险！”高长存的耳麦中响起一声呼喊，他立刻做出一个加速爬升机动，然后，在急速爬升大约三千米过后，他一个翻滚，将机身拉平以后，已经变换了方向，再次变成了背对伊万欣克尔。 　　伊万欣克尔的后面，他的僚机本正加速飞来，这一下被高长存逮个正着。高长存也不客气，直接按下了左翼短程空空导弹的发射按钮，于是，就在伊万欣克尔的大吼声中，他的僚机瞬间被打爆，变成了一堆四溅的火球。 　　这是高长存第一次使用机载导弹，从这个时候起，苏俄人才意识到了他们的金雕和中国金雕之间的真正差距。 　　“混蛋，混蛋！”伊万欣克尔风度全无，他大声骂着，再次拉起机头，想要夺取制空高度。此时，高长存已经获悉他被一架苏俄金雕盯上了，他心中的戾气也一下子被点燃了。 　　中国飞行员确实有发怒的理由——金雕是我们国家最好的战机，我们当初为了帮助你们对抗德国人把金雕卖给你们，现在你们居然拿金雕来对付我们？！这是什么道理！ 　　“老毛子，来吧，让爷爷教你如何操控金雕！”高长存嘴上吼着，手上一点不慢，再次一个爬升再加一个滚翻，再把机身拉平之后没发现目标，他又再次来个连续机动，然后在翻滚的过程中瞥见伊万欣克尔那架金雕的影子，他飞快的稳定飞行状态，然后直接发射了一枚短程空空导弹。 　　高长存的金雕总攻搭载有四枚空空导弹，都是最新型号。其中两枚短程的“流星III”、两枚中程的“流星II”。 　　采用热寻的制导的流星系列导弹，其最大特点就是发射后不管。而高长存有意挫苏军士气，想要一击中的。所以在发射出去导弹之后并没有真的放任不管，而是控机紧随导弹之后，死死咬住了伊万欣克尔。 　　中国战机使用导弹做武器，这并非第一次，所以对于这种新式武器，伊万欣克尔有一定的了解。“混蛋！混蛋！”伊万欣克尔嘴上还是毫无新意的一句骂词，而熟悉他的人如果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动真格的了。只见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肌肉绷紧了，而他的双手还有双脚，则灵动如飞。 第3149章 拼命 　　金雕之间的生死对决，这绝对是第一次。 　　从高长存发射出那枚导弹开始，整个战场，似乎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是的，作为交战双方目前的最高指挥官，高长存和伊万欣克尔之间的较量，想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都难。 　　金雕之间的对话，伊式是肯定插不上话的。驾驶伊式的苏俄飞行员对此也有自知之明，从伊万欣克尔锁定高长存开始，他们便刻意让出了这片空域。苏俄飞行员是没有能力干预这样的战斗，而中国飞行员则是出于对高长存的信任，认为“高头”肯定能够击落苏俄金雕，所以也没有参与到这场战斗中来。 　　一个较为广阔的交战场所，让高长存和伊万欣克尔得以充分发挥自己的飞行技巧。背对着高长存，伊万欣克尔并不知道自己被一枚导弹盯上了。当然，作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他是断然不会给对手从容瞄准射击的机会的。 　　爬升、转弯、再爬升再转弯，如臂使指，伊万欣克尔的金雕就好像一只矫捷的雨燕一样，在空中做出一连串的机动。 　　受技术限制，流星系列的导弹制导性能其实并不完美。所以，在地面上几十个苏俄坦克兵的叫好声中，伊万欣克尔轻松的就躲过了这枚导弹。同时，他还摆脱了高长存的锁定，拉开了和高长存之间的距离。 　　一击不中，高长存并不气馁。伊万欣克尔左冲右突，想要重新飞到他身后去，他岂肯轻易让出优势位置。沉着的掌握着方向、控制着油门，虽然被伊万欣克尔拉开了距离，但是他却依旧处于伊万欣克尔的后方，依旧掌握着优先瞄准开火的机会。 　　两架金雕就此展开了一场追逐和反追逐。伊万欣克尔在做出一连串的机动，发现依旧无法甩开高长存之后，他也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劲敌。心中发狠要给中国人一个教训，他讲速度再次提上来，同时开始连续的大角度的转弯机动。 　　乌兰乌德，张自忠和何正降还有江铁掌经过慎重考虑，最后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假设北方方面军的坦克部队并没有遭到重创，并开始以之为假想敌，重新规划战略部署。 　　“我们的侦察机对这些地区进行了反复侦察，苏俄人如果真的将坦克藏了起来，那么只可能藏在伊尔库茨克以北地区。从现在的情况看，瓦图京既然肯放出空军伏击我们的突袭机群，那么他们接下来肯定会投入坦克部队——瓦图京应该不会坐视我们从容吃掉他们的第七集团军，甚至，他这就是他设下的一个诱饵。”张自忠侃侃而谈。 　　“如果第七集团军是诱饵的话，那么接下来他们肯定要出动坦克部队。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会利用铁路将起坦克部队的主力快速投送到前线！”何正降接上。 　　江铁腰：“苏俄人一直没有利用西伯利亚大铁路，应该也是想要麻痹我们！” 　　“王义成呢，立刻让王义成过来！” 　　王义成正是远东军导弹部队的指挥官。很快，王义成就走进了房间。进来之后，他开门见山的问道：“总座，是准备动用我们二炮部队了吗？” 　　对于导弹部队，张自忠从不信任到视为战略部队，这个观念的转变非常迅速彻底。远东军组建之后，也正因为他的死缠硬泡，欧阳云不得不扩大远东军导弹部队的规模，现如今，远东军的二炮部队已经扩大到一个旅，装备的各型导弹也翻了两番。 　　这从一个侧面也说明了最高统帅部对远东的重视。 　　因为性质特殊，二炮其实很少有实战机会。也正因为此，王义成为首的二炮人才会显得如此好战。 　　“王旅长，你过来看看。”张自忠招手让王义成走到自己身边，然后指着沙盘上一段象征铁路的标识问道：“如果让你们用导弹攻击远在两百千米外的目标，比如坦克，你们能保证多少的命中率？” 　　“移动目标还是静止目标？” 　　“苏俄人肯定会利用西伯利亚大铁路运输他们的坦克，如果你们能够保证命中率，在最短的时间内瘫痪他们的铁路，那么在一定的时间内，你们要针对的应该是静止不动的坦克。” 　　王义成马上明白了张自忠的意思。他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有坐标，那就没有问题！” 　　张自忠看向江铁掌，问：“能够提供准备坐标吗？” 　　江铁掌想了想，摇头说：“很难，晚上我们的侦察机出动不了，而且，苏俄人的列车速度最少在每小时四十千米左右——” 　　张自忠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只能图谋单纯的炸毁西伯利亚大铁路阻断苏俄人利用铁路向前线输送部队了。” 　　“这样的话，出动空军就行了！”何正降。 　　“不甘心啊，这样的话，苏俄人的坦克始终是个麻烦！” 　　“直升机，直升机晚上没问题的吧？”王义成忽然说道。 　　张自忠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了笑意，然后张自忠说道：“行，那就用直升机进行侦察！铁掌，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江铁掌郑重的点了点头。 　　高长存和伊万欣克尔之间的缠斗已经进行了一刻钟。两架金雕呼啸来去，画面还是很好看的。只是，这是生死相搏的战场，中俄交战双方的飞行员们，却没有人有闲心欣赏。 　　一刻钟的时间，中方又损失了一架中华鲟和三架金雕，而俄方的损失则多达六架。 　　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了已方的战损，高长存渐渐的沉不住气了。 　　而因为始终未能摆脱高长存的追踪，伊万欣克尔此时心头也火烧火燎一般，怒气越来越大。 　　“不要再打了！没有意义！立刻撤退！这是命令！”高长存忽然大声喊道。 　　而伊万欣克尔这边，他的耳麦中正响起一个名叫谢图列夫的声音，后者问他是否需要支援。“谢图列夫！你以为我对付不了中国猪吗？”伊万欣克尔在话麦中大喊，同时咬牙再次将速度加了上去。 　　几乎同一时间，高长存和伊万欣克尔都准备拼命了。 第3150章 取胜 　　使劲按下射击按钮，也不管能否打爆前面的苏俄战机，林永健用已经略显僵硬的右手将战机拉起，同时右脚使劲的踩下了油门。 　　精神长时间处于高度集中状态，饶是林永健体格强健，他也感到了一丝疲倦。“杀不完的老毛子！”他心中念着这句话，不管不顾的做出一个急转弯动作，然后再次提速，并向上面爬去。 　　中国飞行员只是身体感到疲倦，与他们相比，苏俄飞行员则是胆战心惊。明明拥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明明拥有战术上的优势，明明……可是，战斗非但没有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呈摧枯拉朽的一面倒，相反，已方的损失还要大一些。这怎不让苏俄飞行员越战越心中没底，越战越手脚打颤。 　　不得不说，在战场这种特殊的地方，一两个英雄般人物的出线，往往就能起到鼎定乾坤的作用。而现在，林永健和高长存扮演的正是这个角色。他们让战友感到心安，同时给予对手强大的心理压力。 　　本来，林永健他们连撤出的机会都没有，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厮杀，苏俄人已经不敢再像刚开始那样肆无忌惮的包围夹击他们了，似乎确实是撤退的良机。 　　“撤还是不撤？撤的话，难道要将高头一个人留在这儿吗？”这个问题，纠结在所有中国飞行员的心头。而战场上，是容不得一丝犹豫的。就在他们之犹豫的当口，苏俄人再次纠缠了上来。于是，林永健在话麦中喊道：“高头，不是我们不想遵守命令，是老毛子欺人太甚啊！兄弟们，拼了！” 　　“拼了！”林永健一个中华鲟的飞行员都不敢擅自撤离，作为高长存的铁杆手下，他们又怎忍心弃高长存而去？！ 　　“你们这帮混蛋！”高长存无奈，在话麦中大骂道。 　　“头，就让我们陪你一起死吧！老毛子太猖狂，今天就让我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尼玛！”高长存继续骂，一边骂着一边继续驾机想要逮住伊万欣克尔。 　　论军衔，谢图列夫要比伊万欣克尔高两级，再加上，他的飞行技术是所有人里面仅次于伊万欣克尔的，而且已经击落了一架金雕，所以，他才敢喊出那样的话。这落在伊万欣克尔的耳中，自然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作为一个自负到极点的家伙，他又怎能容忍？！ 　　“看着吧，我会让这个中国猪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喊出这样的狂话，伊万欣克尔的战斗风格登时一变。就在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忽然将速度加到最大，然后猛然熄火，再将方向杆朝前推到底，登时，他这架金雕就好像失控似的，机头朝下一头往地面上坠去。 　　“啊！”地面上，不少苏俄坦克兵正紧盯着他这架金雕呢，他们还以为出现了什么意外，登时纷纷惊呼出声。而相比见少识寡的苏俄坦克兵，苏俄飞行员却普遍表现得十分镇定，其中，谢图列夫更喃喃自语道：“伊万这个疯子，又来这一招！” 　　这种极限操作，伊万欣克尔并不是第一次使用。在一年前，就在莫斯科上空，他曾用同样的机动骗过了和他对决的一个德国王牌飞行员，并最终取得了那次王牌对决的胜利。 　　如果单看这架金雕的状态，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即会以为这是发动机忽然熄火出现的事故。换做一般的中国飞行员，如果没有见识过这种机动，也许难免上当。但是，伊万欣克尔现在的对手，高长存偏偏是见过这种战斗方式的。所以，在一般人眼中看来只是事故，在他眼中，却是这个苏俄飞行员飞行技术精湛的表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作为一名资深飞行员，高长存很清楚，别看现在这架金雕似乎处于失控状态，然而，因为它是在加速到最大的时候突然自由落体的，所以依旧拥有相当的速度优势。所以并不会给他锁定开火的机会。 　　不过，伊万欣克尔这里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和他对战的中国金雕，那是装载了空空导弹的。 　　“作死！”高长存轻蔑的喊着，然后微调机头，直接按下了一个中程空空导弹的发射按钮。 　　“噗”的一声，一道火舌忽然在他这架金雕的右翼下点燃，然后，便是一股白烟向伊万欣克尔的那架金雕直扑过去。 　　战机处于失控状态中，整个人处于失重状态中的伊万欣克尔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中国猪！见识过自由落体吗？这一下，你总得让出后面的位置了吧？！”心中这样想着，默默的计算着时间，正要准备再次点火，耳麦中却忽然响起谢图列夫的惊呼：“火箭！小心火箭！” 　　谢图列夫喊得急，伊万欣克尔的脸上也瞬间泌出了一层冷汗：“糟糕！怎么忘了这个——”他立刻按下启动按钮，然而，就好像他突然熄火和命运开了个玩笑，命运现在要回报给他一样，一下、两下，他连续按下三次，最后一次甚至用手指长按住，但是却始终没有听见发动机点火成功的呼啸声。 　　“天父啊！”伊万欣克尔这下真的急了，不自禁的喊道，同时去按另外一个紧急启动按钮。终于，身后传来“轰”的一声，他长出一口气，立刻将拉杆拼命后拉，同时踩下油门。 　　迟了，虽然只是几秒钟的延迟，但是对于“流星II”型导弹而言，这就意味着可以多飞千把米的距离。两架金雕之间的距离本就没有多长，结果就是，伊万欣克尔滞后点火成功，反而恰到好处的为那枚“流星II”的热寻的系统提供了最好的指引。 　　此时，高长存的金雕正好飞到伊万欣克尔这架金雕的上空，他低头望去，便看见一溜白烟径直撞入下面金雕的发动机推进喷口。然后便是一团火球猛烈的爆开，将这架金雕直接炸成了碎片。 第3151章 不得不救 　　前一秒双方还势均力敌，下一秒生死立判。因为清楚伊万欣克尔的技术水平，所以，当他连同他的金雕被高长存打爆的时候，所有苏俄飞行员无不被惊到了。 　　“伊万——怎么可能？！”谢图列夫喊道，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在队内他和伊万是竞争对手，也正因为此，他比其他人更清楚伊万的技战术水平。而且他还知道，别看伊万欣克尔在公开场合总是极尽诋毁金雕，而在暗地里，他在金雕上投入的时间，却要远远超过伊式。 　　伊万欣克尔的死对苏俄人的士气打击极大，抓住这个机会，高长存再次下达了撤退命令。趁着苏俄飞行员只顾着震惊的这一点时间，林永健他们终于有了摆脱敌机的机会。这一次，林永健他们也没有再矫情，他们纷纷将战机拉起，然后调转机头，直接向东边飞去。 　　“中国人要逃，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为伊万报仇！同志们，追上去！”见中国人要逃，苏俄人也顾不得继续震惊了，他们大喊着，纷纷追了上去。 　　“林永健，你们先走，章邯、常一水、戴澜，我们陪苏俄人玩玩！”中国幸存战机里面，林永健的中华鲟速度最慢，也是最容易被苏俄人留下的。高长存见状便更改命令，点名让其他三个幸存的战术水平较高的金雕飞行员和自己一起阻击苏俄人的追击。 　　一场被瓦图京视为势在必得的空战，结果却被中方战机逃出了超过一半的战机，消息传回伊尔库茨克，舍瓦科夫斯基和瓦图京脸上皆黯然无光，其中，舍瓦科夫斯基更是大骂伊万欣克尔是烂泥扶不上墙，让他做了这次失败的替罪羊。 　　一次完美的伏击居然无功而返，也让瓦图京更加警惕中国远东军的空中力量。恰在此时，库尔图克，因为瓦卡山被中国军队攻取，第七集团军事实上已经处于被包围状态。事关一个集团军的存亡，瓦图京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苏俄特殊的政治体系决定了，瓦图京这类方面军的总指挥，他固然可以因为战术需要而选择放弃部分防区甚至部队，但是这绝对不意味着他能够坐视一个集团军被敌人全歼。如果真发生这种事，甭管他之前为苏俄立下多大的功劳，斯大林也一定会追究他的责任，甚至会将他送上军事法庭。 　　向瓦图京报告第七集团军危局的是一架苏俄侦察机的飞行员。因为中国军队在库尔图克实施了电子信号屏蔽，蓝科夫斯基和伊尔库茨克已经失去了联系。战争状态下，失联这种事本来就不正常，再加上前线侦察机的报告，瓦图京登时心急火燎，只怕蓝科夫斯基他们坚持不到晚上就会被远东军给吞掉。 　　“整整两个师的兵力，就是中国人的兵力是他们的三倍甚至四倍，坚持一个白天应该没有问题吧？！”瓦图京如此说服自己，同时给铁安山去令，让他加快行军速度，必须在库尔图克失陷之前赶到战场。 　　“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刻向莫斯科报告，中国人的战机配备了火箭，其性能已经完全超过了我们的伊式。单凭伊式，我们根本无法和中国人争夺制空权，失去了制空权，我们的坦克部队也就没有优势可言。”参谋长拉普尼夫在一边说道。 　　瓦图京想了想，说道：“当然要报告，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最紧急的就是将第七集团军解救出来，否则的话，莫斯科肯定会以为我们是在为失败寻找结果。对了，这个报告可以先交给朱可夫元帅，制空权的问题解决不了，接下来的仗会很难打。对了，机车都准备好了吗？铁路沿线，有没有派人进行检查。铁安山他们提前暴露，也许会让中国人产生警觉。我很担心中国人会提前猜测到我们的动作！” 　　“都准备好了，晚上中国人的战机是没办法出动的，铁路线上，我们的装甲列车一直在巡逻警戒，肯定没有问题！” 　　库尔图克，随着中国军队拿下瓦卡山，第七集团军事实上已经落入了中国军队的包围之中，又因为无线电失联，此时，包括蓝科夫斯基在内，苏俄人皆惶惶不可终日，士气降到了极点。 　　“援军呢？我们的援军呢？参谋长同志，没有援军，我们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第七集团军一线的军官们纷纷打回电话向蓝科夫斯基请求援军。然而，蓝科夫斯基连集团军司令部直属的警卫部队都填到一线去了，又哪里还能给他们提供支援。 　　一股不安的情绪在部队中弥漫，担心部队失控，第七集团军的政委加格林找到蓝科夫斯基，向他建议：“蓝科夫斯基同志，这样下去不行，士兵们已经没有多少斗志了。我建议立刻放出消息，就说瓦图京司令员已经派出了援军，而且援军已经距离我们不远了。另外，我建议挑选一些精兵强将组成突击队，向中国人展开一两次反攻。” 　　无线电信号被屏蔽，这对于一支孤身在外的军队的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作为政工人员，加格林显然比蓝科夫斯基更加清楚士气的重要性，故才如此火急火燎的提出这些建议。 　　对于与方面军司令部失联，蓝科夫斯基也毫无办法，而为了稳定军心，他只能采纳加格林的建议，亲自挑选了三百余人组成了一支突击队，让他们向中国军队发起反击，同时，他放出风声，称援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最迟两个小时之后就能赶到战场。 　　三百余苏俄士兵组织起来的反击，当然不可能动摇远东军的阵线，不过，因为江铁腰已经知道了空军未能重创来援的苏俄坦克部队，为了保险起见，他从东边抽掉了一个旅加强到瓦卡山，以防备苏俄人两面夹击打穿瓦卡山这道“门”。也因为从正面战场抽掉了一个旅的兵力，这使得远东军的进攻强度一度削弱下来，也让被围困中的苏俄人看到了一丝生存的希望。 第3152章 无限狙击战 　　“头，给我三十辆装甲车，天黑之前，我保证给你拿下库尔图克！”战斗有陷入胶着的趋势，远东第301师第301旅的旅长薛德翔跑到江铁腰身边，向他请命。作为广州陆军学院培养出来的第一期毕业生，薛德翔和他众多的同学校友一样，最大的特点就是热血好战。在他们眼中，从来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战胜不了的敌人，苏军顽强的抵抗，对他来说不是困难反而是一种激烈甚至是鞭策。 　　了解这个家伙或者说这群人的德行，江铁腰没有理他。薛德翔还年轻，他还有犯错误的资本，所以他可以不在乎部队的伤亡甚至可以不在乎自身的安危。放在几年前，江铁腰其实也是这样的人。但是现在，屁股决定脑袋，在抵定胜局的情况下，他不认为用更多的牺牲换取快速的胜利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空军出击不利，没能按照约定敲掉苏俄人的援军，为这件事，他已经向庄后重发去了电报表示强烈的不满。不过，就是苏俄坦克部队能够及时的增援上来，他并不认为苏俄第七集团军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他现在考虑的，反而是如何利用现在的局势，将苏俄援军吸引过来一并吃掉。 　　“项旅长，我要求你们立刻加固瓦卡山的防御工事。苏俄人的坦克部队已经增援过来，再过三个小时就可能赶到战场。我给你们的任务是，不仅要挡住他们的进攻，而且还要拖住他们！能做到吗？”没有理睬薛德翔，他反而给项科去电，向他提出一系列要求。 　　项科的回答很干脆：“军座，我们现在有两个旅，绝对能够完成您指定的任务！” 　　江铁腰所处的位置在库尔图克南边的一座小山上，从他的视角看下去，能够清晰的看见下面小镇上正在发生的激战。 　　因为苏俄本地人对第七集团军的骚扰，中国军队一度向镇子里推进了不下五十米。然而，在蓝科夫斯基以铁腕手段控制住局势之后，中国军队的进攻势头受到了阻遏。看到苏俄人抱着炸药包和爆破筒甚至集束手榴弹从个角落向中国军队的坦克还有装甲车发起冲锋，饶是江铁腰见惯了大场面，他也不禁眉头暗锁，由衷的为苏俄人的顽强感到震惊。 　　“苏俄人能够在德国人的闪击战攻势下屹立不倒，看来并不是偶然。”他对薛德翔说道。 　　“头，一个冲锋就能消灭他们，请你相信我！”薛德翔还想争取。 　　江铁腰瞪向他，手指东边的临时野战医院，说：“滚到野战医院去，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看看我们已经伤亡了多少兄弟。苏俄人真的这么容易被消灭，德国人早将苏俄打下来了！还轮得到我们吗？”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现在的战损比不过一比三，我们一个赚两个！” 　　“滚蛋！你知道苏俄人有多少军队吗？就是一比三，为了消灭远东的苏俄人，难道要我们远东军全体战死？！那我问你，要是斯大林再调几十万军队过来怎么办？” 　　薛德翔见他动了真怒，不吭声，灰溜溜的走了。 　　倒不是薛德翔缺少大局观，也不是江铁腰真的就这么顾惜手下兄弟。两个人出现分歧，关键原因还是屁股坐在哪里的问题。作为远东军中的高层，江铁腰清楚这次战役的意图。远东军这次主动出击，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震慑苏俄人。那么，要想达成这个目的。就不仅仅是快速歼灭多少敌人的问题，而是要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大的战果，唯有如此，才能让苏俄决策层在做决定的时候感觉到肉疼，才能让他们自主的去精打细算。而只有苏俄决策层真的去这么做，这次战役才算成功。 　　看见薛德翔灰溜溜的退走，江铁腰再次将目光投注到战场，他视线聚焦处，正好出现一个苏俄伤兵在中国装甲车的履带下拉响身上的集束手榴弹。在那辆装甲车被炸得原地跳起的时候，他眼眸一阵收缩，自语道：“看来信仰这种东西真的不可小觑。这仗越来越难打了。” 　　判断一支军队强弱与否，最客观的无非于看这支军队在逆境下的坚忍能力。 　　第一集团军从贝加尔斯克一路打过来，其实只有在库尔图克才出现大量的伤亡。而在江铁腰的预想中，苏俄人本来已经应该完全失去抵抗意志的。 　　“传令下去，让各部队放慢进攻节奏，让各部队主官挑选神枪手，专门打敌人的小军官！” 　　江铁腰口中的小军官，正是苏俄人发起抵抗的前线组织者。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军衔只是上士、少尉、中尉，但是，因为他们有团员还有党员的身份，他们却是战斗意志最坚强的。在很多片面战场上，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苏俄人才能不计伤亡的发起一次又一次反击、组织起一次又一次抵抗。 　　江铁腰的眼光很毒，他发现这一点之后立刻修改本部队的作战技法，在他的指导下，中国军队开始针对那些小军官实施无限狙击战。随着那些前线组织者被逐一击毙，果然，苏俄人本来十分坚决的抵抗开始被逐步瓦解，在很多片面战场，中国军队也终于开始夺取掌控权，得以重新杀入进去。 　　“加快速度，抛锚的不要管它，三点钟之前，我们必须赶到库尔图克！”铁安山挥舞着右手，朝参谋长瓦德林科大声喊道。 　　方面军空军针对中国空军的伏击虽然不是很成功，但是毕竟将中国人赶跑了。因为失联的原因，铁安山不得不担心第七集团军已经全军覆灭，而这个后果，是北方方面军绝对无法承受的。所以，哪怕觉得冲过去立刻会迎来一场攻坚战，而没有步兵辅助的纯坦克部队根本不具备攻坚的能力，铁安山也只能鼓足勇气让部队加速前进。 　　战车引擎的轰鸣声中，一辆接一辆的苏俄坦克滚滚向前。同一时间，经过审慎的考虑，瓦图京给舍瓦科夫斯基下令，让他从前往伏击中国空军的战机集群中挑选一个大队前往库尔图克执行增援任务。 第3153章 针锋相对 　　苏俄人的战机此时其实已经开始陆续返航了，瓦图京这条命令很有乱命的嫌疑。而他之所以开始没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因为顾忌中国的空中力量。诚然，因为工程兵的功劳，北方方面军的坦克部队成功的逃过了中国空军的轰炸。不过，在接到报告，弄清楚了中国空军轰炸“坦克部队”的全过程之后，瓦图京还是被中国空军展现出来的高战力给惊到了。 　　陆军，固然是一国之魂。但是，一个国家一支军队想要走出去，强大的海军和空军才是决定性的。而海军、空军和陆军相比，对武器装备的要求更高，在战术战法上，也更需要时间的沉淀。中国人从无到有，从全部进口到全部自己制造，从一文不名到名声鹊起，这个过程才不过十年左右。“中国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让瓦图京不得不在心中打出这样的文号，而如果他来自后世的话，相信他一定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中国人开挂了！ 　　库尔图克，当中国军队开始采取无限制狙击战之后，苏俄第七集团军的处境登时变得艰难起来。苏俄红军之所以坚韧、之所以能够屡败屡战，靠的就是信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支撑这支部队信仰的，正是那些小军官。信仰这种东西，中国军队特别是学兵出身的其实也有。不过，相比苏俄人的歇斯底里、法西斯化，中国军人身上的，属于比较纯粹的民族情感，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健康的。这种现象，中国的很多将军们都曾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思考去研究，当然了，因为意识形态的不同，他们固然为之惊奇，但是却也不会想要去效仿。 　　一个个团员党员被中国的狙击手击毙，一个个前线战斗小组因此崩溃，甚至，在有些地方，溃兵出现了。 　　关键时刻，蓝科夫斯基不得不亲自上去前线，对手下人训话：“同志们，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我们的国家。我们既然能够打败德国人，就应该同样能够打败中国人，难道你们希望自己的家人再次遭受奴役之苦吗？同志们，拿出你们的勇气，为了苏维埃，战斗！” 　　将是一军之魂，蓝科夫斯基甘冒“流矢”亲往一线，对苏俄人士气的鼓舞是巨大的。一批又一批苏俄士兵受到感染，再次挺身上前，中国军队刚刚获得的一点优势立刻被抵消了。不仅如此，蓝科夫斯基还挑选出了一批枪法好的，和中国狙击手们玩起了对狙。在他的努力下，战争态势开始回到之前的状态。 　　战斗进行到下午四点多钟，铁安山的坦克师终于赶到了战场，当远远的看见库尔图克方向飘起的硝烟，铁安山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没有来得太迟。 　　没有步兵辅助的装甲部队，并不足以应对复杂局面。审慎起见，在距离瓦卡山大约二十千米的地方，铁安山下令全军暂停，然后他先是派出一辆装甲车和两辆坦克前往侦察情况，然后召集战前会议。 　　“看情况第七集团军还在坚持战斗，不过因为失联的原因，我们并不知道前线的具体情况。现在，我需要一个人带领一支精锐部队潜入库尔图克，和蓝科夫斯基同志取得联系。瓦卡山那里没有枪炮声，这说明中国人已经完成了对第七集团军的合围。所以，这次行动可能存在很大的危险——”铁安山说着，目光在与会的军官们脸上扫来扫去。 　　“我去吧！给我十个人，我从北边潜入进去。瓦卡山肯定被中国人给控制了，现在应该只有北边还能进入。师长同志，如果主力部队能够佯攻一下瓦卡山牵制一下中国人，我保证完成任务！” 　　“没有问题。我们缺少地面部队，并不具备攻坚能力，不过我们可以在外围游走骚扰中国人。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主力部队已经出发了。最多三个小时，他们就能赶到这里。届时，我们不仅能够从容的将第七集团军救出来，而且还可以尝试反包围中国军队……” 　　敌情不明，铁安山不敢轻举妄动，决定先派出小部队与蓝科夫斯基接上头。而此时，瓦卡山上的项科已经发现了他们。他一边向江铁腰报告，一边挑选了一个连，让他们下去瓦卡山，在山道两边埋伏起来，以备在苏俄人发起冲击的时候用反坦克武器近身给轰击苏俄坦克。 　　江铁腰本来还想尝试一下能否在今天全歼第七集团军，但是，随着苏俄援军的到来，他知道想要在今天解决战斗已经不现实了。他立刻向张自忠汇报了这一情况，然后回到前线指挥部，和一众作战参谋商量了一会，决定连夜从后方调集重炮部队，以应对明天可能出现的复杂局面。 　　天色将暗，一辆接一辆苏俄坦克从丛林中驶了出来，而就在它们前面不远处，四列火车停在那里，苏俄工兵们正在火车皮上铺设枕木，好让这些坦克能够开上去然后借助火车的机动迅速的前往前线。 　　与此同时，贝加尔湖东边地区，王义成正指挥着手下兄弟撤去导弹车上的篷布，开始布设发射阵地。 　　另一个方向，六架海东青腾空而起，向伊尔库茨克方向飞了过去。这个直升机侦察小队，他们的任务正是为二炮提供设计参数并帮助矫正弹道。该小队的指挥官是一名上尉，名叫张善允。有一点特殊的是，他来自琉球，而且身上还有日本人的血统。直升机部队从组建开始就有夜训科目，所以，晚上执行任务对于张善允他们并没有太大的难度。而且，因为有铁轨做指引，他们也不用担心迷路。 　　“先绕过库尔图克，然后找到铁路。然后，我们只要沿着铁路向前飞就可以了。就是不知道，苏俄人是不是真如上面所说的那样，会利用铁路派出装甲部队——” 第3154章 聪明的战斗 　　夜色降临，瓦图京站在地图前，问拉普尼夫：“贝加尔湖正面现在情况如何？” 　　中国军队同时在北贝加尔斯克和贝加尔湖正面发动攻势，北贝加尔斯克距离伊尔库茨克有相当的距离，而且沿途都是山路，所以，瓦图京并不担心这一路敌军会给他的布置带来困扰。但是贝加尔湖正面，如果那里的苏俄军队抵御不住中国军队的进攻的话，他集中坦克部队吃掉中国第一集团军的打算就将会成为一出笑话。 　　“中国人的攻势很猛烈，不过因为有贝加尔湖的关系，他们的重炮无法提供支援，勃列涅夫报告说支持三五天肯定没有问题。”拉普尼夫答道。 　　点点头，瓦图京说道：“现在就看戈尔巴乔他们的了。” 　　戈尔巴乔，北方方面军的副司令员，瓦图京手下排名第一的打手。北方方面军剩下的两个坦克师，现在就由他指挥。苏俄人为了节约时间，并没有采取常规的运载方法。包括戈尔巴乔在内，所有苏俄人都窝在坦克或者装甲车上，直接由火车拖着前进。因为和第七集团军失联的原因，按照戈尔巴乔的想法，他们抵达前线之后就可能遭遇恶战，这样将方便他们能够立即投入战斗。 　　毫无疑问，这种有悖常规的装载方式，固然能够为他们迅速投入战斗提供便利。但同时，如果遭遇袭击的话，也意味着他们将不能立刻脱离坦克这种活棺材。 　　“现在是七点半钟，按照这个速度，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能抵达库尔图克。铁安山师长联系上了吗？”靠在座椅上，就着车内昏黄的灯光，戈尔巴乔一边看着地图，一边问道。 　　“正在联系，不过如果他们已经冲进库尔图克的话，我担心会联系不上。”在他身前的一个上校参谋答道。 　　“中国人屏蔽了那里的无线电信号？” 　　“应该是这样。” 　　苏俄政治保卫局老早就获取了有关中国军队掌握电子屏蔽技术的情报，只是并没有引起苏俄军方的注意。而现在，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戈尔巴乔等人终于想起了这一点。 　　“希望如此。蓝科夫斯基手上还有两个师呢，铁安山师长又及时增援上去，中国人再强，一天之内想要吃掉他们，应该没有这个可能吧？” 　　“就不知道铁安山师长他们是否已经会合了第七集团军。” 　　铁安山想要先联系上第七集团军以弄清楚库尔图克的情况。不过，既然江铁腰执意要将第七集团军一口吞下，又怎么可能放任包围圈上存在缺口。 　　铁安山师负责联络第七集团军的是一个名叫图明戈的少校参谋。图明戈亲自挑选了十个个人战斗力比较强悍的苏俄士兵，想要从北边山区摸进库尔图克。而他们刚刚进入山区，就遭到了江铁腰埋伏在这里的一个加强连的中国士兵的狙击。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前面开路的苏俄上士一头栽倒在地上。“趴下！”图明戈低声喝道，身子一沉趴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块后面。“中国人在这里设置了狙击阵地，看来，我们必须另外寻找潜入路径。”他对身后的几个苏俄士兵说道，然后开始四下打望。 　　天色越来越暗，偏偏，今晚是个阴天。所以，除了库尔图克镇子上偶尔产生的爆炸产生的光亮能够为他们提供一点有限的指引，图明戈他们想要搜寻一条更好的潜入路径，根本就没有其它参照物。 　　“啪！”忽然前方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声，然后一颗照明弹冉冉升起，并且在到达最高点的身后炸开，将附近照得通亮。 　　“小心！”图明戈赶紧在此伏低身子并同时喊道。 　　他反应够快了，不过却还是未能避免部队再次出现伤亡。他左后方十几米的地方一个苏俄士兵反应稍慢了一点，直接被一枪爆头。听见那个战士惨呼倒地的声音，图明戈知道他们的图谋不可能成功了。沉着脸想了想，他让其他人原地坚持，自己猫着腰跑了回去。 　　“师长同志，中国人早有防备，他们的狙击手水平很高，我们想要小部队渗透，难！” 　　这个时候，铁安山派出去的坦克小部队已经开始向中国军队发起骚扰性袭击了，不过效果却让他十分失望。中国指挥官好像识破了他的策略一样，并不理睬这种小规模的外围袭扰。所以，到目前为止，铁安山还不知道守军究竟多大的规模，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建设性的战略。 　　“无论如何必须和第七集团军接上线，中国人在那边只有狙击手吗？”他阴沉着脸问图明戈。 　　“目前展露出来的确是如此。”图明戈不敢把话说满，答道。 　　铁安山咬咬牙说：“我再给你一百个人，五个人一组，多方向同时渗透！怎么样？” 　　图明戈额头上渗出了汗水，他砸吧一下嘴唇说道：“师长同志，我不能保证——” 　　“混蛋！” 　　“中国人很狡猾！” 　　苏俄援军迟迟没有展开攻势，江铁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得不称赞对手两句：“看来这次苏俄援军的指挥官很沉稳啊！” 　　“他们没有步兵，当然不敢贸然发动进攻。他们既然不敢发动进攻，我们是不是反袭扰一下？”高永祥道。 　　江铁腰想了想，摇头说：“没有这个必要。第七集团军已经是碗里的肉，我们掌握着地利，没必要冒这个险。等天亮，让空军招呼他们好了。” 　　两人正说这话，一个通讯参谋进来，报告说在库尔图克西北山区方向出现了敌军小部队。 　　江铁腰和高永祥马上就猜出了这支苏俄小部队的意图，江铁腰说：“苏俄援军这是想要和第七集团军接头。西北方向坦克根本无法通过，呵，告诉王麻子，用不着和苏俄人死磕，保证杀伤率就成。” 　　王麻子正是那片山区阻击部队的指挥官。 　　也幸亏江铁腰及时给出了指示，所以，当图明戈带着百余个苏俄士兵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及时修改战术，让手下兄弟“聪明的战斗”。 第3155章 山地狙击战 　　聪明的战斗，说白了就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溜，以保存自身为第一要务。 　　王麻子这边选择聪明的战斗，图明戈那边的人就惨了。百多个苏俄士兵五个一组向库尔图克渗透，这才走出三四百米，枪声和惨叫声就响了起来。 　　王麻子他们在远东军中的身份，类似于原单人雄麾下的团结旅。即仿照狼牙组建起来的特种部队。特种部队的概念，随着狼牙异军突起，早就成了中国军队师级以上单位的一个常备建制。江铁腰游击队出身，第一集团军特种部队的训练自然也侧重于游击战和山地战。王麻子他们的日常训练，百分之六十参照狼牙的训练方式，在此基础上，又加强了山地战的训练。所以，在山区中打仗，对于王麻子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枪声不绝于耳，偶尔还会有爆炸声。对于图明戈和他手下的苏俄士兵而言，死亡并不可怕，但是，这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无限制狙击战，对他们的心理却是极大的考验。其实，就战斗力而言，图明戈和他挑选出来的这些苏俄士兵，也勘称精锐。不过，坦克兵本来就不擅长步战，再加上他们对上的又是远东军中最精锐的部队，结果可想而知。 　　“嘭！”很清脆的一声炸响，一个苏俄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图明戈猫腰走过去，看见这个手下右脚掌给炸得鲜血淋漓，他马上知道这是彩中了敌人设置的诡雷。用子弹做诡雷，这种技术在世界上早就不再是秘密。给图明戈一点时间和一些必要的工具，他也能很快的做出来。诡雷的阴险之处，在于并不会直接取人性命，但是因为能够造成残疾，所以对部队士气的打击非常有效。 　　“中国人太卑鄙了！”一个少尉对图明戈小声说道。 　　图明戈没有搭理他。这是战争，只要能够保存自己杀死敌人，那么中国人的所有行为都是正当的。卑鄙，也是一种武器。 　　“分散，分散，尽量分散！”他朝左右喊道。而他这话才喊完，稍远一点的地方连续响起一串枪声，然后又响起一声爆炸，他右手使劲一握枪柄，喊道：“走，支援过去！” 　　敌暗我明的渗透战，发生战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遭到打击却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图明戈现在只希望那边的战斗能够咬出部分敌人，那样的话他们就有了趁势推过去的机会。 　　他才聚拢了二十几个人向枪声响起处增援过去，忽然，一声猛烈的爆炸在人群中响起，火光中，三个苏俄士兵惨叫着飞了出去。 　　“地雷！地雷！”有人喊道，其他人立刻纷纷猫腰或者往地上趴去。他们的反应够快了，但是却又如何快得过子弹？ 　　倚靠着一棵碗口大的树，王麻子飞快的举枪射击。图明戈所处的位置距离他只有百多米左右，爆炸产生的火光为他指引了足够多的目标，他连扣扳机，一下子打出了三颗子弹。 　　王麻子他们的枪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比如说枪口，就装有一种小型退焰器，可以极大程度的减少开枪时发出的焰火。 　　图明戈视力不弱，饶是如此，他只看到稍远处有火光一闪，然后枪声中，他身边就有两个士兵惨叫着栽倒在地。这两个人，其中一个距离他不过三米左右，这让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心头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这里会不会是中国人设下的一个陷阱？”心中产生这样的疑问，他飞快的扑倒在地。 　　此时如果是白天的话，很多苏俄士兵用心观察，当会发现他们身边其实就存在不少中国人。这些中国士兵，他们身上都披着精心制作的伪装，在这些伪装的帮助下，他们和当地环境几乎融成了一体。 　　战斗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王麻子他们总共不过开了十几枪，但是，图明戈为首的苏军渗透部队，士气已经几乎被消耗光了。 　　狙击毕竟有枪声响起，对于苏俄人而言还不是太恐怖。让一些苏俄人胆战心惊的是，前一分钟，他们还是五个人一起，但是一分钟之后，当他们再次清点身边战友数量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四个。 　　五个苏俄人两个前三个后小心的走过来，放前面四个人过去，在第五个人走过身边的时候，张大泉猛的冲出去，左手捂嘴右手匕首已经从肋下刺进了这个苏俄士兵的心脏。而等那四个苏俄士兵感觉到不对，回过头找到这个苏俄士兵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这个苏俄士兵七窍都在往外流血，而左脚还在抽搐着。 　　“啊！中国人，你给我出来！”一个苏俄人承受不住压力，大叫着向四周黑暗处扣下了扳机。“哒哒哒”的枪声响起，就在这一串枪声中，张大泉找准时机也打出一枪。正在猛烈开火的苏俄士兵只听见身边响起一声惨叫，转头看时，却见一个战友手捂心脏倒了下去，指缝间鲜血横流。 　　“一定有中国人藏在这里，把他找出来撕了！”这个苏俄士兵大叫着，调转枪口朝四面扫射。 　　在他的影响下，另外两个苏俄人也失去了理智，他们背靠背站着，同样举枪向四下扫射。 　　张大泉趴在一片草丛中，忽然觉得左脚小腿上传来一阵剧痛，他咬咬牙，心中自嘲道：“娘的，这下要被二娃子取笑了。” 　　北边枪声连绵不绝的响了起来，铁安山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终于，他忍不住骂道：“图明戈这个蠢蛋！” 　　枪声始终在中部地区响起，一点靠近库尔图克的迹象都没有。这说明图明戈他们始终被挡在外面。这自然不能让铁安山满意。不过，这百多人已经是他能抽调出来的最大限度。所以，哪怕觉得再增加一些人也许就能冲开中国军队的封锁，他也不想冒这个险了。 　　“两个小时，最多再过两个小时，我会让中国人好好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三个师的坦克部队，碾也能将中国人碾光了！”他恶狠狠的想道，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第3156章 火箭 　　戈尔巴乔的坦克主力部队，此时不仅是苏俄人关注的对象，同样也是中国远东军高层重点关注的对象。 　　“张善允到哪儿了？”站在地图前，张自忠问道。 　　“应该到这一段了。”于学忠伸手在地图上某个位置一按：“途中他们已经两次遭遇苏俄装甲列车，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瓦图京肯定会向库尔图克派出援军。就不知道是不是坦克部队！” 　　“肯定是坦克，其地面部队已经全部暴露了。”江铁掌道。 　　“王义成那边怎么样？” 　　“一切准备就绪！” 　　“那么只能等了！” 　　在第二次遭遇苏军装甲列车之后，张善允心中便有了感觉，即苏俄人用于运送援兵的列车应该不远了。 　　伊尔库茨克，瓦图京此时已经接到报告，知道中国直升机出现在铁路沿线的事情。“我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我们的行动，可能被中国人察觉出来了。”他对参谋长拉普尼夫说道。 　　“难道您想放弃这次行动吗？” 　　“不，不，怎么可能放弃。给戈尔巴乔去电，让他提高警惕。另外，给舍瓦科夫斯基去电，让他做好准备，如果中国人出动空军夜袭的话，让他立刻组织部队反击。对了，中国人的直升机也具备一定的反装甲能力，中国人会不会出动规模直升机针对戈尔巴乔他们？”瓦图京说着，眉头越皱越紧。因为他猛然发现，和中国军队相比，他手上可动用的牌还真的不多，而且，牌面也远远落后于对手。另外，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中国人的空军还不具备夜袭的能力吧？在晚上，铁路目标还是比较小的。” 　　“未必，中国空军此前已经有过多次夜袭经验。中国人，比德国人还要顽强，我们不得不防备这一点。” 　　“如果中国人真敢在晚上出动空军，那是不是让我们的空军立刻出动？中国人有心算无心，肯定会抢在我们前面……” 　　“行，你立刻以我的名义给舍瓦科夫斯基去电，让他派战机出战。嗯，先派出一个联队好了！” 　　戈尔巴乔本正在闭目养神为接下来的大战养精蓄锐，忽然接到司令部的警告，他立刻睡意全消变得精神抖擞起来：“中国人可能动用直升机或者空军偷袭我们？直升机？如果中国人真敢出动直升机，那我们正好狠狠的揍他们。中国人一定想不到我会让所有人都待在车上吧？现在，我反而期待他们的到来了！” 　　二十分钟过后，也就是八点四十左右，随着视野的尽头出现灯光，张善允的眉头展开，谓左右道：“有情况，大家都注意了！” 　　迎着灯光飞过去，然后，在看见第二道灯光的时候，张善允已经能够确定正对着他们驶来的最少有两辆火车，他的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立刻给王义成发电，向他报告这一发现以及相应的坐标参数。 　　收到张善允的电报之前，王义成正在指挥帐篷中来回踱步，接到张善允的电报，他立刻振奋起来，对左右喊道：“快，立刻按照侦察直升机提供的坐标参数进行试射！洪宣任，你亲自指挥。” 　　洪宣任是一个中程导弹连的连长，也是王义成手下技术最好的导弹兵。他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而在五分钟之后，便成功试射了一枚导弹。 　　“提前量计算进去了？”目睹着那枚“地狱火II”从一个火球变成一个火点直至消失不见，王义成问道。 　　“计算进去了，现在就等侦察直升机的反馈了。”洪宣任答道。 　　此时导弹发射阵地距离苏军坦克主力部队的距离大概在一百七十千米左右，而以“地狱火II”的速度，只需要40秒就能跑完。 　　40秒的时间，那是极短暂的。于张善允而言，距离他发出去电报只过了六七分钟，他便听到身后兄弟的报告：“来了来了，我们导弹来了！”他回头望去，看见东方一个硕大的火球正对着自己砸过来，他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将自己的直升机往左边一拉。 　　苏俄人首先看到这枚“地狱火II”的是第二列火车的驾驶员，从他的位置，他获得的观感与张善允并无二致。不同的是，张善允可以立即将直升机拉开，他却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天啊！那是什么？”导弹此时在世界上的知名度还不是很高，所以这个苏俄火车驾驶员并不知道向自己迎头砸下来的火球是什么，就在他的惊呼声中，这枚火球砸在了他左前方大约三百多米的地方，随即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可惜了！”张善允说着，立刻让身后的通讯员向后方电告弹着点情况。 　　与此同时，为这次爆炸惊动，戈尔巴乔终于意识到了可能的夜袭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心中也再不敢存在一点侥幸。 　　“火箭，中国人使用的是火箭！”他在心中喃喃自语着，两眼看着那片被爆炸点燃的地段，双眼失去了焦距。“快，立刻向司令部报告，就说，就说我们遭到了中国火箭部队的袭击！中国人对我们使用了火箭！” 　　王义成的成名之战正发生在苏德战场上，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苏俄人见识到了火箭的厉害。 　　从向戈尔巴乔发出警告之后，瓦图京就坐立不安，没有一刻能保持从容心态。“戈尔巴乔来电，报告，报告说中国人出动了火箭部队——”拉普尼夫同样如此，因此，他是结结巴巴的念完戈尔巴乔发回的电报的。 　　“火箭？！中国人动用了火箭？！”瓦图京瞪大眼睛问道，问着一把将电文抢过来。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不过显然已经迟了。 　　当东方出现密集的火球群的时候，戈尔巴乔眼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他这支部队完蛋了。如果他和他的手下并不在坦克或者装甲车上，中国火箭部队的这次打击，也许只会对他们的坦克和装甲车造成致命损伤。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待在坦克和庄家车上，就等于自己将自己关在了棺材里面。在中国火箭的打击下，他们想逃都逃不出去。 第3157章 震慑 　　时隔若干年之后，当回忆起这场灾难的时候，戈尔巴乔依旧感到不寒而栗。“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中国人的火箭从几百千米外飞来，如果不是我强制命令所有人都必须待在车上，我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应该能逃过这一劫。不过因为我的错误的决定，我们将近两万的英勇的红军战士，最后只活下来不到三千人，这三千人里面，还包括一千个重伤员以及一千七百余轻伤员。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不管我们多么英勇多么顽强，可是中国人根本就不给我们机会。红军战士是不怕死的，但是，因为我的错误的决定，他们最终却连与敌人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戈尔巴乔很幸运，他的指挥车虽然也遭到了破坏，但是相比其麾下绝大多数坦克和装甲车情况却要好上太多。不过，当爆炸声终于停止的时候，目睹面前的惨象，戈尔巴乔却宁愿自己也被炸死了。 　　不对称的战斗，这种战斗方式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人类世界的舞台上，但对于苏俄人特别是戈尔巴乔和瓦图京来说，他们显然无法接受麾下最英勇善战的部队以这种方式战败并告别战场。 　　“瓦图京同志，戈尔巴乔来电。”当拉普尼夫将戈尔巴乔的电报呈送到瓦图京面前的时候，瓦图京借着灯光看到他白削的脸庞以及惶惑的神色，他心中一紧，感到了一丝不妙。然后，当他看完电报，他颓然坐在椅子上，一下子好像衰老了十岁。 　　“我们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敌人啊！”良久，瓦图京发出一声长叹。 　　“瓦图京同志，很显然，这是全新的一种战斗方式，也将是未来战争的主要作战方式。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条路上，中国人已经走在了我们，不，全世界的前列。” 　　“第七集团军怎么办？难道坐看他们被中国人全歼吗？” 　　“向最高统帅报告吧，这仗我们已经没法继续打下去了。难怪中国人有恃无恐敢于主动进攻，张自忠手上有杀手锏哪！” 　　“你觉得最高统帅会相信我们的话吗？”瓦图京苦笑。 　　“不相信又如何？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朱可夫同志再整合部队上来送死。”拉普尼夫痛苦的说道。 　　对于瓦图京和拉普尼夫而言，失败并不可怕，但是，明知不敌却要硬让麾下部队送死，这显然非一个称职军人会去做的。 　　“让朱可夫同志自己决定吧，不过我估计，他一定不会接受你的建议。国土事关一个国家的尊严，身为军人，谁敢轻言放弃？” 　　导弹，在当今世界已经算不上是秘密武器。不过，相比中国远东远征军之前在苏俄境内对德作战时的那次运用，这一次的规模却是空前的。而且，因为发射地点距离目标地域足足有两百千米左右的距离。这意味着，现代战争多了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即交战一方能够进行超视距作战。这也意味着，具备这个能力的交战一方实际上是处于不败之地的。 　　乌兰乌德，相关战报被送到张自忠等人手上以后。看到上面估计出的苏俄人战损数字，饶是张自忠见识过二炮部队的威力，他还是被惊到了。“两个师的苏俄坦克部队全军覆灭，所有火车全部被摧毁？不可能吧？”他砸吧一下嘴唇，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江铁掌还有于学忠发问。 　　江铁掌和于学忠同样感到不可思议。两个人分别将电报看了一遍，江铁掌说道：“我这就让庄司令核实一下。” 　　几分钟之后，经庄后重亲自过问，张善允再次发了一封确认电报到远东军总司令部，这下，张自忠和江铁掌还有于学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全是一副被吓到的神情。 　　张自忠：“这应该是好事啊！可是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于学忠：“我也是一样，这，这也太容易了吧？这样的话，还要我们何用？”说完他自己先吃了一惊，他和张自忠、江铁掌再次交换眼神，然后说道：“看来，这次战事结束之后，我有必要重新到陆军学院进修一下！不然的话，我大概得被淘汰了！” 　　导弹部队的异军突起，让于学忠产生了危机感。而受他这句话启发，张自忠还有江铁掌都一度陷入沉思中，张自忠更是惊惶的发现，虽然他打了一辈子仗，但是现在似乎又变成了新兵蛋子，变得不会打仗了。 　　不怪他们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其实，对于导弹部队的作用，便是欧阳云也认识得很不到位。虽然，他习惯性的将二炮视做战略部队，但是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这支部队的真正作用。 　　似乎有点不可思议，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毕竟，在穿越前，欧阳云也只是一个半道出家的特种兵而已。虽然他能够灵活应用多种武器，也具备相当的战斗技能。可是，因为从来没有站在相应的高度处理过相关的事情。所以，当导弹被他的金手指点开之后，对于这支新型部队的使用，他其实只知道个大概，并不具备完整客观的认识。 　　中国远东军向苏俄北方方面军发起先发制人的打击，张自忠原本的意图不过是坚决执行最高统帅部的策略，给苏俄人一个警醒而已。但是，因为导弹部队的出现，因为导弹部队一出手就获得了空前成功。苏俄人的反应，却开始偏离中国方面的认知轨迹了。 　　和张自忠一样，朱可夫接到报告之后也是坚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他不仅回电瓦图京，再三向他证实。另外，他还派出了三架金雕，让它们前往战场拍摄照片，想要通过“眼见为实”来判断此事的真伪。 　　这时已经是第二天。当三架金雕拍摄的航空照片被摆放到朱可夫的面前，这个在那个时空最为风光的苏俄元帅，登时就完全被惊呆了。 　　围绕着一段被炸得断成了几十截的铁路，苏俄人的火车还有坦克装甲车残骸撒得到处都是，而在这些金属残骸上，支离破碎的则是不知道多少个苏俄红军官兵的遗骸。动辄十几米深的爆炸坑呈现在朱可夫面前，一旦想到这些深坑是从将近两百千米开外发射来的武器造成的，饶是朱可夫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禁胆为之寒，良久无法发出一语。 第3158章 断血 　　瓦图京虽然被中国远东军的火箭突袭骇得不轻，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作出了最正确的反应，即第一时间将能够撤回的一线部队都收回来，并在伊尔库茨克建立新的防线。而在次日给朱可夫的电报中，他如此诠释这么做的理由，认为在没有找到克制中国人火箭突袭战术的方法前，苏俄红军要做的不是如何打退中国人的侵略，而是应该避免被中国人再次锁定坐标方位，以免重蹈覆辙。 　　做出这个决定，瓦图京是经过慎重思考的。因为苏俄特殊的政治环境，他很清楚，一旦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就意味着，除非他在之后能够取得不亚于全歼敌军两个坦克师这样的战绩，否则的话，一挨战事结束，等待他的必然是铁窗生涯。不过，让他放任一线部队不管，坐视他们被中国军队梯次吃掉，这种事他实在做不来。于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终，他选择了不顾个人前途而保存部队。 　　兹事体大，朱可夫不敢擅专，只能报告斯大林，请他作出战术指导。 　　昨天晚上，斯大林就已经接到了瓦图京的报告。而当时他作出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回电很不客气的训斥瓦图京一顿，并让他认真考察一下身边的参谋人员，认为“北方方面军司令部的参谋素质有待提高”。是的，斯大林当时根本不相信“两个最精锐的坦克师被中国人一通火箭就给打没了”，还以为是北方方面军的通讯参谋在发电报时出现了语言文字上的错误。 　　直到接到朱可夫的电报，他才知道，那看似天方夜谭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瓦图京不是装甲战专家吗？他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两个坦克师？整个苏维埃总共才多少个坦克师？他以为坦克是小孩子手里的布娃娃，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吗？”作为独裁者，斯大林的思维方式在他成为苏俄的第一人以后就定型了。即，错误和失败肯定都是人为因素，都是下面的人不按他的吩咐擅自行事的结果。自然，他们就应该为自己所犯的错误担负一切后果。 　　如果说白白损失两个坦克师，斯大林捏着鼻子还能接受的话（第七集团军的事情，瓦图京和朱可夫都还没有上报，也许他们认为第七集团军还有全军而还的可能），瓦图京擅自下令部队放弃贝加尔湖西岸的一线阵地，在他看来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苏维埃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身为红军战士，就应该和敌人血战到底！瓦图京这个混蛋，谁给他权力后撤的？贝利亚，立即让保卫局将他押送到莫斯科来，我要亲自审问这个混蛋……”即使“两个最精锐的坦克师被中国人一通火箭就给打没了”，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所以斯大林根本不能理解瓦图京的战略撤退。 　　几乎同一时间，重庆，欧阳云也接到了张自忠的报告。不同于斯大林，他的脸上当然是遏制不住的笑容。 　　“远东军开局不错，不仅全歼了苏俄北方方面军两个主力坦克师，而且还将第七集团军包围在了库尔图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天，江铁腰的远东第一集团军就能全歼这部敌军。在贝加尔湖正面还有北贝加尔斯克，陈德如和瓦夫斯基的远东第二第三集团军表现也不错，都击退了各自正面之敌。苏俄人主动撤退，应该是怕了我们的导弹战术部队了，可惜，可惜！”欧阳云微笑着连道可惜，其他人难免好奇。 　　何应钦凑趣问道：“总座，可惜什么？” 　　“导弹太贵！不可能列装，否则的话，我们何惧美英日苏结盟。” 　　欧阳云好歹是知道导弹威力的，所以虽然也感到意外，却不至于怀疑张自忠会谎报军情。而在何应钦、冯玉祥等人看来，张自忠的这封告捷电报，其中冒功的水分似乎就太大了。 　　“仅仅动用了二炮，就全歼了苏俄连个精锐坦克师，而且是隔着两百千米的距离。这，这不可能吧？”何应钦。 　　“不可思议，不过，张自忠将军并不是信口开河之辈。总座，这导弹真有这么厉害？”问这话的却是邓锡侯。 　　“老实说，我也感到很吃惊。不过我相信是真的，只是，导弹毕竟是威慑力量，不可能大规模装备。否则的话——对了，张总司令向我们征询下一步行动方案。大家都说说看。” 　　“算起来，苏俄人将要被歼灭五个师也就是五万余人，是不是可以说已经打成了战前目标。我们毕竟还不具备和苏俄进行全面战争的能力，是不是见好就收？”何应钦说着，不忘看欧阳云两眼。 　　让远东军主动进攻苏俄红军，何应钦之前是持保留意见的。而私下里，他甚至断言欧阳云做出这个决定是作死，会葬送远东乃至外蒙的大好形势。而即使是现在，他也不认为中国有战胜苏俄的能力。 　　“苏俄人在远东地区的总兵力是五十多万吧？远东军一下子吃掉五万，应该能让苏俄人疼上一阵了，我也觉得应该见好就收。”李宗仁。 　　这显然不是欧阳云想要的答案，他看向邓锡侯。 　　邓锡侯人称水晶猴子，察颜观色正是他的强项。他斟酌一会，说道：“何副总长和李总参的意见，不失稳妥。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站在苏俄人的角度来考虑一下。毫无疑问，因为王义成的二炮部队的出色发挥，苏俄人肯定感到很疼。但是，斯大林是什么脾性，他会害怕吗？我想应该不会。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趁势而为，将苏俄人彻底打疼。我建议，不要考虑成本，让王义成再用导弹好好的教训一下苏俄人。嗯，我看就专门盯住苏俄人的西伯利亚大铁路进行轰炸，彻底瘫痪苏俄人的后勤补给线！” 　　西伯利亚大铁路对于苏俄远东地区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在没有足够多的大型运输机的情况下，苏俄人想要对远东用兵，就必须倚靠这条铁路。而如果能够动用导弹部队将西伯利亚大铁路变成废铁，就算苏俄人能够鼓起勇气无视导弹的威胁，后勤补给也会成为一道迈不过去的坎，严重滞后他们的军事行动—— 　　欧阳云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第3159章 卑鄙的中国人 　　“疯子才会做这样的事！”“穷兵黩武！欧阳云这么做会葬送国家好不容易得来的良好局面！”……这样的呼声，从远东军在乌兰乌德集结起，就在中国各大城市喧嚣开来。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欧阳云悍然让远东军主动进攻苏俄，似乎都是一个荒唐的决定。 　　苏俄虽然加入了美日牵头挑起的反华联盟，但是因为和中国并没有事实开战，所以在绝大多数中国的有识之士看来，中苏之间还是有缓和余地的。其中，一些有亲苏立场的，甚至认为政府就该主动让出远东以结好苏俄，以避免让国家陷入四面皆敌的状况。 　　这种舆论氛围下，欧阳云居然一意孤行让远东军主动出击进攻苏俄，似乎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疯狂的决定。 　　真是一个疯狂的决定吗？欧阳云当然不这么认为。远东情节或许是他做出这个疯狂决定的最大动力，但是他之所以具备破釜沉舟的勇气，还是基于对远东以及苏俄的了解，知道苏俄在远东的命脉所在。 　　西伯利亚大铁路。没错，这就是苏俄在远东的命脉。而只要能够瘫痪这条铁路，那么纵然苏俄现在还能纠合起超过一千万的军队，最终能够投入远东的，欧阳云认为不会超过一百万。而一百万的苏俄红军在他看来，单单是远东军就能够抵御相当的时间。 　　“统帅部来电了，让我们继续进攻，且要用好二炮部队，对西伯利亚大铁路进行破袭战！”在江铁腰的远东第一集团军对苏俄北方方面军第七集团军发起最后总攻的时候，张自忠收到了重庆来电。看完电报，他对江铁掌还有于学忠说道。 　　“西伯利亚大铁路是苏俄中央政府保持对远东控制的最重要干道，只要能够瘫痪这条铁路，苏俄人便是想要扩大战争规模，他们也得考虑一下后勤成本。高！最高统帅这一手勘称釜底抽薪！依我看，破袭西伯利亚大铁路，不仅可以倚靠二炮，还可以出动空军。现在远东的制空权可在我们手上。”于学忠接着道。 　　自古以来，就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说。而现在，随着战争进入热兵器时代，部队对“粮草”的依赖程度显然更高了。如此，不管一支部队多么精锐多么能打，但是如果缺少后勤补给的话，那么它就会渐渐成为一头没了爪牙的老虎，乃至于陷入“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局面。 　　远东之战就此进入全新的模式。在中苏军队之间的实际距离被拉开的情况下，中国军队利用导弹还有空军频繁轰炸苏俄西伯利亚大铁路以及沿线兵站，而苏俄人偏偏对中国人的这种不接触战法束手无策。 　　无论是从战略角度还是从实用主义，瓦图京的撤退都是明智的。然而，只因为不被斯大林所认可，结果等待他的就是被现场除职并被解送莫斯科。当前的苏俄，特别是军队这一块，因为斯大林的独裁，是毫无道理可讲的。兔死狐悲，有瓦图京的榜样在前，朱可夫等人自然不敢犯同样的错误。然而，等朱可夫真正接手远东苏俄红军的最高指挥权，他才发现，他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糟糕的一种局面。 　　“报告元帅，图伦来电，中国人的火箭袭击了图伦火车站，图伦火车站被完全摧毁。另外，周围将近两千米的铁轨包括地基全部毁坏，最少需要一个月的维修时间——” 　　“报告元帅，安吉尔斯克来电，中国人的空军袭击了西伯利亚大铁路安吉尔斯克段，一辆运送军火的军列被摧毁；另外，附近的军火库还有仓储也被夷为平地……” 　　单就兵力而言，朱可夫能够动用的尚有五十万左右。这五十万军队如果能够同时投入贝加尔湖战场，朱可夫自信一定能够将中国远东军从贝加尔湖西岸赶回去。只是，随着西伯利亚大铁路被中国军队截成了一段一段的，且囤积在铁路沿线的军备物资被一一摧毁，朱可夫知道，除非他能够一战击溃远东军并且拿下乌兰乌德，否则，他现在唯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撤军。 　　是的，随着西伯利亚大铁路这条唯一的交通命脉被摧毁，远东地区的苏俄军队别说进攻了，撤退都成了问题。 　　远东的人口稠密地区都在贝加尔湖以东地区的平原地带，那里也是远东主要的产粮区。可是这些地方现在都在中国人手中，而五十万军队，每天需要消耗的粮食最少在三十吨左右。朱可夫一旦想到几个方面军的后勤部门所存储的粮食总共只有区区的五百吨左右，他就一个脑袋两个大，痛苦得直抓脑袋。 　　欧阳云这里应该感谢德国人，正是因为德国军队早先对苏俄欧洲部分以及诸多加盟国的占领，极大的破坏了这些地方的农业生产，从而造成了现在苏俄的大范围饥荒。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甭管苏俄红军多么骁勇善战，可是要让他们饿着肚子打仗，一天两天也许没有问题，但是三天四天呢？ 　　“中国人太卑鄙了，他们早不破坏晚不破坏，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没有后方的支援，部队吃饭都成问题，还怎么打仗？（朱可夫还真的冤枉欧阳云和张自忠了，他们还真不是刻意挑时间而是之前没想到）”政治保卫局的随军官员频频要求朱可夫出战，朱可夫只能如此答道。 　　相比瓦图京，朱可夫要聪明得多。他并不主动向斯大林报告情况，而是频频致电后勤部门，要求他们提供补给物资。 　　苏俄后勤部门的军官同样很聪明，他们也不敢向斯大林如实报告情况，于是对于张自忠他们而言，痛击苏俄人的机会又来了。 　　远东地区的铁路被炸断了，没关系，那就让火车只开到被炸断的地段好了，然后人扛车拉——“总有办法将粮食、枪弹给您送过去”，这是苏俄总后勤部的一个副部长在给朱可夫的回电中所写的一段话，而苏俄人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用这个副部长的话来讲：“伟大的苏俄人民总有解决困难的办法。” 　　只是，他似乎“低估了中国人的卑鄙程度”。 第3160章 论战 　　苏俄人是千方百计的给前线运送补给，而中国方面则是动用一切手段来进行破坏。苏俄人的口号是“伟大的苏俄人民总有解决困难的办法”，而张自忠喊出的口号则是“不让前线的苏俄军队获得一颗子弹一粒米”。 　　为了彻底贯彻最高统帅部的指示，张自忠提议成立了一个专门的指挥小组，他亲自任组长，副组长则由庄后重和王义成担任。而这个指挥小组的任务就是组织空军和导弹部队，对苏俄后勤补给线进行无限制袭扰战。 　　为了能够将制空权利益最大化，在最初的半个月时间内，庄后重将麾下的部队编成三个组，轮流出战扫荡苏俄在远东的机场以及防空设施。中国人发动越境空袭，朱可夫当然不敢毫无作风。在他的命令下，苏俄在远东的空军力量进行了殊死抵抗。不过，在中国远东空军不计成本的打击下，苏俄人的远东空军很快就出现了大的损耗。乃至于这场越境空袭进行了一个星期的时候，苏俄人再也维系不了这种对抗，只能将仅剩的大约八十余架战机撤出远东，以避免被炸毁在机场上。 　　当伊尔库茨克以西八百千米半径内的苏俄前进机场皆被摧毁之后，中国空军在远东便变成了无敌的存在。这个时候，庄后重便将麾下的战机以中队为单位派出去袭扰苏俄的补给线。结果就是，苏俄人尽管动用了一切手段向前线运送补给，但是最终能够到达目的地的补给物资却寥寥无几，根本无法支持前线的苏俄军队发动有效的军事行动。 　　“为什么不进攻？为什么不把中国人赶回去？”远东军队迟迟没有动作，斯大林本就缺少耐心，一个月之后，他终于忍不住致电质询朱可夫。 　　“……红军战士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军人，我坚决相信，我们最终必然能够战胜中国人。可是，很多部队已经没有隔夜之粮，子弹也不足一个基数，这让他们怎么打仗？最高统帅，恳请您过问一下总后勤部，为什么我们的补给迟迟不能运到……”朱可夫真不是一个喜欢推诿责任的人，可是面对残酷的现实，他也只能昧着良心当一回小人了。 　　“什么？前线战士居然没有隔夜之粮？贝利亚，你立刻调查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敢饿着我们的战士——”接到朱可夫的电报，斯大林刚开始还以为是后勤部出现了贪腐问题，心中不禁动了杀机。 　　贝利亚这一次倒是老实，并没有掺杂私料而是将情况如实上报。斯大林获悉事情真相，登时整个人就不好了。“因为中国人的轰炸，我们的补给根本运不上去？我们的空军呢？我们的地面防空部队呢？” 　　“中国人用火箭摧毁了远东所有的前线机场，远东地区的空军力量已经尽数后撤。中国人在远东的空军不仅规模庞大而且是清一色的金雕，我们的地面防空力量根本遏制不住。” 　　“混蛋，你的意思是，对于中国人的空袭，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朱可夫元帅倒是组织了反击，不过，结果很不好。” 　　“你的意思，如果中国人想要入侵西西伯利亚的话，我们根本没有能力抵御？是这样吗？” 　　贝利亚看见斯大林双眼因为愤怒已经变得通红，登时不敢说话了。 　　斯大林猛的举起烟斗使劲抽了一口，然后瞪起眼珠子吼道：“中国人就不怕和我们全面开战吗？” 　　这个问题，在重庆，也有人抛到了欧阳云面前。 　　中国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许多人根本来不及完成心理转变。再加上对军事的无知，所以当远东大捷的消息传播开来之后，他们非但没有感到与有荣焉，反而产生了恐惧。 　　这不，当中苏有可能发生全面战争的谣言出线之后，已经习惯于在总统府中稳坐钓鱼台的老蒋也沉不住气了，主动找到欧阳云探询究竟。 　　如果说一年前，老蒋还心怀异志，还期待着东山再起的话。现在，他已经彻底绝了这样的心思。 　　政治方面，华夏民族统一党早就成了国内第一大党，掌握着国民议会中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席位；军事方面，随着国防军光复全部国土又将战火挡在国门之外，欧阳云和联合政府的声望再上一个台阶，民间几乎绝了反对的声音；民生上，有中南半岛这个大粮仓以及工业品倾销地的存在，再加上军事工业和医疗工业以及电子工业的全面发展，民众生活越来越好，一些反对党也就是失去了赖以发展壮大的土壤，自然也就没了兴风作浪的能力。国家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而这一切都和欧阳云息息相关，老蒋一时俊杰，自然要紧跟时务了。 　　再加上，欧阳云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出类似“总统对国家对民族是有贡献的，我们不应该忘记他曾经的功劳”这样的话，老蒋觉得自己也该“还之以李”了。 　　“总统先生问得好，对于和苏俄全面开战，我当然是怕的。苏俄可是不亚于美国的庞然大国，而且曾经战胜过号称世界第一军事强国的德国。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发起这场战争呢？我知道，在民间，已经有不少人冠以我‘穷兵黩武’之名了。我想说的是，如果中国的崛起必须经历这样的过程，那么，我们除了坦然面对，决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总统先生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和美国，和苏俄还有英国，本来都是反法西斯同盟的一员，现在怎么就忽然变成敌人了呢？这个道理，我想总统也一定是清楚的。国家之间，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不变的唯有利益。所以，当我们才露出一点强国姿态的时候，美国人还有苏俄人包括英国人，他们立刻就转过身来反对我们了。为什么？中国就不能强大吗？中国就应该一直被他们骑在头上吗？绝不！我们不主动进攻苏俄，他们就会退出反华联盟吗？斯大林没有这么善良吧？与其被动挨打，与其被人家欺上门来，不如露出獠牙主动打出去，好让有些人知道，我们中国人是不可欺的。我们固然愿意‘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但是，我们同样会‘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第3161章 杜鲁门犯难 　　联合政府治下，国家事务蒸蒸日上，自然而然的就能得到绝大多数民众的拥护。这一前提下，虚总统实总理的高层政治模式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老蒋在这件事上低调配合，欧阳云当然不介意提升他的曝光率。所以在有新闻记者在场的情况下，这段话很快就被公诸于报端，并且引发了一轮舆论热潮。 　　国人自古就有天朝上国情节，这种情节发展到极端，体现在外交上，便是遇弱越强遇强越弱，乃至于许多号称圣人门生民主党派的普遍有孔乙己的毛病，在列强面前面上唯唯诺诺，背后却又放声骂娘。面对列强，他们不仅自己摆出奴才嘴脸，而且还见不得其他人的强硬。这种病态心理，其实正是一个弱国小民的标准姿态。 　　联合政府治下，中国的外交政策一贯强硬。这种强硬，在升斗小民看来，自然是与有荣焉的事情，不过，因为这种强硬所带来的荣光，越发将那些圣人门生民主党派比了下去。于是，他们孔乙己的毛病发作，嘴上唱衰不讲，还要千方百计的搜罗证据，好证明自己的奴才嘴脸才是正确的。 　　这种意识形态上的东西，而且涉及到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甚至上亿人口，欧阳云有心改变而无力，只能通过温水煮青蛙的办法，今天放出一点风声明天放出一两句狠话来进行改造。而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其它地方不说，至少在南方，在重庆，国人的腰杆正越挺越直，比如在广州，绝大多数民人对于中苏开战，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老毛子一直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也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中国民间舆论因为欧阳云和老蒋的一番谈话而变得沸沸扬扬，西方的间谍们几乎不需要动用什么特别的手段，便能了解中国政府在中苏之战上真正态度。相关报告很快便被送到斯大林还有杜鲁门等人的案头。 　　杜鲁门这段日子并不好过。美国这个国家，归根结底代表的是那些大资本家的利益，这些人里面，固然不乏真正的爱国分子，但是其中绝大多数之所以愿意和中国开战，为的不过是商业利益，是希望能够再发一次战争财。对于这些大资本家而言，战争其实也是一种生意，而且是来钱特别快、利润特别高的那种。他们之所以愿意支持杜鲁门政府和日本、英国还有苏俄结盟共同反华，看中的不过是太平洋周边那些资源丰富的岛屿以及市场。再加上，四国同盟绝大多数的武器还有装备都需要他们提供，这本身就是一件生意，所以，哪怕有一丝打赢的可能，他们也觉得是划算的。 　　本来以为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然而，随着太平洋舰队再次全军覆灭，有些个大资本家不干了。没错，战争是一门来钱最快的生意，可是这也要前期投入啊！生意嘛，前期投入是必须的。可是，如果需要追加，而且要重复追加的话，那还能赚钱吗？重复追加投资也就罢了，问题是即使追加了投资也根本看不到盈利的希望，那些大资本家又不是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谁还愿意干啊？！ 　　大资本家们之间是有共同利益的，一个不干对于美国政府来说没关系，但是两个三个甚至一群人不干，杜鲁门登时就撑不住了。要知道，这场仗打到现在，美国国库早就空了，现在完全是靠发行战争债卷在硬撑。问题又来了，美国人之所以愿意买战争债卷，其中固然有爱国主义的因素，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相信政府能够打赢这场战争。然而，现在事实上却是美国一败再败，长此以往，且别说一般美国人借以囊肿羞涩，便是他们还有钱，他们也得想一想，为了以后自家的日子，这债卷还能买吗？ 　　是的，太平洋舰队第三次重建才进行到一半，随着几个大资本家撂挑子，继而引发民间战争债卷恐慌，杜鲁门政府维系不下去了。 　　曾经的世界第一工业强国现在居然没办法维系日常的军工生产，传到世界上估计没多少人相信，然而这却是摆在杜鲁门面前的事实。细究起来，美国出现这种局面，欧阳云和他的学兵军“居功至伟”。 　　那个时空，美国人固然为反法西斯事业援助了诸多同盟国若干军需物资。但同时，他们的军火商还有其它商人也从其它同盟国获得了大笔的订单。也就是说，那个时空，美国乃是世界上最大的军火和军需物资供应商。 　　这个时空呢？学兵军系列武器装备的强势崛起，一下子就将美国系列武器装备给比了下去。于是，不仅英国和苏俄还有法国开始采购来自中国的武器装备，便是美国自己也不得不如此。虽说美国人及时修改外交政策，很快就完成了从中国盟友到敌人的身份的转变。可是，美国武器不如中国武器却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美国军队没办法，只能继续使用本国武器，但是苏俄和英国，他们即使无法再继续获得中国武器，可是也不再迷信美国武器了。这直接导致了美国国内军工厂的订单大幅度减少。自然严重挫伤了那些大资本家继续投资的积极性。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中国人这是向世界宣战吗？”杜鲁门心情本来就很糟糕，再听见中国政府的强势宣言，意识到战争还将继续下去，而美国已经无以为继，他的脸登时黑成了锅底。 　　美国人主导的帕劳群岛攻势，因为缺少强力海军的配合，现在已经变成了僵局。有菲律宾还有印度尼西亚的陆上基地可用，美国人倒是可以出动规模战机参与帕劳夺岛战。但是，因为中国太平洋舰队的存在，美国人却始终无法将规模登陆部队运上去，自然也就无法实现收复帕劳之举。 　　“斯大林会和中国全面开战吗？不，从美国的利益，我们必须让他这么做。唯有如此，才能减轻我们在太平洋的压力！不过，斯大林可不是小泉敏一郎，随便付出一点代价就能够满足，看来，我们必须准备大出血了！”在和多诺万讨论中苏之战的时候，杜鲁门如此说道。 第3162章 花活 　　杜鲁门从美国立场出发，希望苏俄和中国在远东大打出手。而对斯大林来说，从苏俄的立场，他更愿意将欧阳云的那番讲话理解为中国人的示威和决心。然后，问题来了——苏维埃要真的和中国全面开战吗？ 　　杜鲁门的日子不好过，斯大林的日子就好过了？哦，肯定要比杜鲁门好过一点。杜鲁门毕竟是民选总统，要服务于“民意”。而苏俄却是独裁统治，说得通俗一点，他只要对自己负责就行了。当然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领袖，在考虑和中国全面开战的问题上，他肯定会顾及到“国家利益”。 　　“如果我们和中国全面开战，那么我们将在一定时间内无法西顾。不行，我们必须拿下波兰的控制权。否则的话，就是我们能够打赢中国人，将来我们也会在欧洲问题上吃亏。还有，德国，我们必须对德国人展开报复。德国纳粹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民，难道就这么算了？贝利亚，你说说看，这个欧阳云放出这番话，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中国已经强大到可以同时与我们还有美英日同时开战了吗？”在接到相关报告三个小时之后，斯大林已经冷静下来。他坐在办公桌前，右手捏着烟斗，对一边肃立着的贝利亚滔滔不绝道。 　　“最高统帅，我觉得应该和中国人私下接触一下。欧阳云公开放出这样的话，这正说明他没有和我们全面开战的意思。否则的话，中国人远东军在取得贝加尔斯克胜利之后，就不应该仅仅只轰炸我们的铁路。”贝利亚说道。 　　美日秘密缔约一事曝光之后，斯大林就曾经派崔可夫前往重庆，想要对联合政府进行政治讹诈。事实证明，他这招棋走错了。虽然当时的联合政府内外交困，但是欧阳云为首的中国军政高层在对外问题上却高度一致而强硬，也正是因为这次讹诈，中苏之间本来还算友好的关系开始走下坡路，而在中国民间，“苏俄友人”也变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出现了反苏俄的声音。 　　“这样岂不是意味着我们向中国人低头了？”斯大林皱起了眉头。 　　“怎么能算是低头呢？我们只是拒绝为美英日火中取栗而已。中国，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人人可欺的中国了，美国人叫得那么凶，可是他们除了在太平洋上和中国人打了一仗，之后可再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还有日本人，我听说新加坡之战，可是以日本人主动撤出告终的。至于英国，他们除了在中南半岛和中国人有点小摩擦，到现在甚至都没有正式派出军队。很明显，美英日这么做，就是让中国人放心大胆的和我们在远东决战……” 　　斯大林认真的想了想，说：“你分析的有一定的道理。这样吧，边打边谈。西伯利亚大铁路虽然瘫痪了，可是我们还有公路还有运输机。也许维系不了几十万人同时展开军事行动，但是维系几万人对中国军队保持压力绝对是可以的。还有，为了显示我们的决心，我会向远东地区增援五个航空师！贝利亚，你也应该多派一些人进入华占区，华占区毕竟还有好几十万的俄罗斯人，如果能将他们鼓动起来，我相信不亚于十万大军！” 　　在斯大林想来，就政治制度而言，苏俄的社会主义自然要大大优于中国的资本主义（因为现中国表现出来的强大武力，斯大林下意识的在心中提升了中国的社会等级，实际上此时的中国尚处于半封建半资本主义状态），而那些在远东的俄罗斯人是享受过社会主义的优越性的，两相对比，自然应该义无反顾的站在苏俄一方。 　　这件事上，斯大林自然是想当然了。因为远东中国地区的俄罗斯人固然曾经是苏维埃的一分子，但是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可并没有享受过SGZY的优越性，相反还都是受镇压的对象。所以在亲苏亲华问题上，他们其实是倾向于后者的。 　　苏俄国家政治保卫局正是造成这个结果的操盘手，贝利亚当然清楚真实情况。所以，虽然他很爽快的就接受了斯大林的命令，但是心中，他却先给这件事给定了性，认为值得一试，但是后果如何就只能天知道了。 　　大量的战机从苏俄其它地方飞往远东，不过，虽然五个师的战机数量是足够多了，但是这战斗力——怎么说呢？斯大林这里玩了个花活。因为中国金雕的横空出世，使得喷气式战机提前成为空战主力。在吃尽中国金雕的苦头之后，赖于计划经济，斯大林开始批量山寨中国金雕。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时空苏俄人的山寨能力和那个时空的某个东方大国有得一拼。借鉴中国卖给苏俄的金雕，苏俄人还真成功山寨出了属于苏俄人的喷气式战机。 　　有了喷气式战机，那些老旧战机自然不被斯大林放在眼里了。偏偏，美国人支援过来又都是老式战机。本着不用白不用（至于人，斯大林是一点不在乎的）的理念，斯大林将它们系数放到了远东。 　　远东上空再次出现苏俄人的战机，刚开始，庄后重不明白究竟，还被吓了一跳。然后，当他发现苏俄人增援过来的飞机只是样子货，根本无法和金雕相媲美之后，他不禁乐了。“什么情况？苏俄人这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他们难道不知道这种野马战机连美国人自己都不用了吗？”是的，自从金雕问世之后，在那个时空应该名声显赫的野马战机，在这个时空只在美国本土和太平洋上露了下面，然后便被美国人给收藏起来。至于美国人现在为什么又弄出来送给苏俄人，这却是美国的资本家们的鬼把戏了。他们不甘心花费大量金钱弄出来的野马战机生产线就这么束之高阁，于是，在美日英苏结盟之后，便又翻出来用以兑现给苏俄人的承诺。 　　五个师的苏俄空军援军，在远东总共露面不过十余次，结果就损失了超过五十架战机，而且还都是在敌寡我众的情况下。朱可夫一看不是事，只能亲自出面干涉，将剩余的战机全部请回后方。如此一来，也等于说苏俄红军完全放弃了远东地区的制空权。这一下，西伯利亚大铁路更加没有恢复的希望了。 第3163章 美国人的热望 　　不得不承认，苏维埃体制下，起码在这个时段，苏俄人还是相当有凝聚力且舍得吃苦的。中国远东军又是导弹又是战机的持续轰炸，固然让苏俄人感受大了莫大的压力，但是，苏俄人并没有就此屈服。如果是白天的话，执行轰炸任务的中国飞行员便总能在某处被破坏的铁路旁边看到成群的苏俄人，这些苏俄人拿着简陋的工具，自发的投入到铁路维修工作中，哪怕明知道他们今天才修复的铁路明天便会再次被炸毁也在所不惜。 　　单纯的年轻的中国飞行员们所不知道的是，他们看到的苏俄百姓拼命抢修铁路的画面，其实是人为制造出来的——这些苏俄人中，固然有一心为国的自愿者，但是更多的还是迫于军方的压力而不得不为之。至于朱可夫为什么要这么做，很简单，他其实是想通过此举试探中国军人的底线，并期待从中找到抗衡中国军队无限制轰炸的办法。 　　“苏俄人出动平民对铁路进行维修？”刚接到空军的报告，张自忠也感到十分为难。作为一名传统的军人，张自忠肯定不能接受向平民哪怕是敌对国的平民开火。只是，他同样意识到了背后的问题，如果苏俄人动用平民占领铁路沿线，难道他们要放弃对西伯利亚大铁路的破坏吗？“你们怎么看这件事？”他苦思良久想不出解决之道，只能向于学忠和江铁掌请教意见。 　　于学忠和江铁掌同样感到很为难。不过，江铁掌毕竟年轻，脑筋转得快，他很快想出一个办法：“我看可以先向那些苏俄平民散发传单，劝说他们离开。如果他们不听，那就只能暴力驱逐了。毕竟，中苏两国现在是敌对国家，只要是苏俄人，天生就是我们的敌人。对付敌人，我们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了！” 　　于学忠：“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就是传到国际上也有个交代。” 　　策略既定，庄后重依令而行，当中国战机向苏俄百姓分撒传单的事情被报告到朱可夫那里，他便知道，自己这个小花招又失败了。朱可夫倒也光棍，不等中国战机轰炸那些平民，便直接让各地政府将人领回去。 　　中苏两国军队就此围绕着苏俄西伯利亚大铁路展开了斗法，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由于后方的补给迟迟不能运到，朱可夫非但没能组织起有效攻势，还不得不下令西南方面军、西北方面军撤出远东地区到后方就食，只留下远东方面军以防备中国远东军进一步深入。 　　中苏之间在远东地区围绕着贝加尔湖的这一轮交战，最后竟然以虎头蛇尾收场，而且有难以为继的迹象，这可不是美国人还有日本人想要看到的。相关消息传到华盛顿，杜鲁门立刻坐不住了。他立刻召集一干将军和官员开会，以讨论如何才能帮助苏俄在远东继续和中国人打下去。 　　有菲律宾做基地，美国人本来卯足了劲想要将太平洋上原属于美国的几座岛屿给夺回来，事实却是，在太平洋舰队再次全军覆灭的情况下，美军除了陆基航空部队还能够对那些岛屿形成威慑，根本就无法展开有效的夺岛战。这个时候，苏俄人在远东地区能否迫使中国人投入主力部队，对于美国而言就太重要了。 　　“尼米兹将军说太平洋舰队最少还要半年时间才能恢复元气，这半年，将是美利坚的黑暗时期。没有强大海军的帮助，我们根本不可能展开有效的夺岛战。如果这个时候中国人在南亚加强攻势，我估计我们也许会连菲律宾都守不住。所以，我们需要苏俄人帮我们在远东牵制中国人。可是，因为西伯利亚大铁路遭到破坏，苏俄人根本无法在远东前线维系大兵团作战，大家都说说吧，我们需要做点什么，才能帮助苏俄人在远东继续保持对中国人的压力。” 　　杜鲁门这段时间整日忙于和那些大资本家打交道，每天殚精竭虑想的就是如何从这些资本家口袋中多掏出一些钱来用于军备。那些大资本家又岂是好相与的，频繁讨价还价的结果，便是杜鲁门每日都得不到充分的休息，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憔悴，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 　　“中国人在远东部署了最精锐的部队，其中，包括战略导弹部队。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苏俄人的后勤补给系统之所以出现问题，正因为中国人用导弹摧毁了他们的西伯利亚大铁路。所以，如果我们希望苏俄人继续在远东给中国人施加压力，就首先必须帮助他们解决补给问题。远东距离莫斯科太远了，这种远程补给，如果排除铁路这一手段，那就只能依赖于空运。总统先生，我觉得，也许我们可以支援苏俄人一些重型运输机。”说话的是马歇尔，现任美国国防部长。 　　所谓的重型运输机，其实就是空中堡垒的改进型。不过，因为这个时空空中堡垒是中国首先制造出来的，所以，现在美国人手中的空中堡垒数量有限，并不足以成为一支威慑力量。 　　“重型运输机？我们自己现在都不够用，能支援苏俄人多少？以苏俄人的战斗力，要想他们对中国人构成威胁，至少也得上百万大军。上百万的军队，那得多少重型运输机才能保证后勤？”陆军部长史汀生皱起眉头问道。 　　“铁路不行的话，就只能依赖空中力量了。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不过我有个问题，苏俄人值得我们信任吗？万一他们拿到我们的增援却不向远东增兵怎么办？我可是听说，苏俄人在远东只部署了五十万军队，而且并没有全部放在前线，否则的话，中国人肯定不敢主动发起进攻。”海军部长诺克斯接着道。 　　“阶段性支援如何？先给十架或者二十架，等苏俄人将部队派到前线，再给二十架。或者，由我们直接向苏俄人运送补给？”马歇尔想了想，说道。 　　杜鲁门沉吟不语。“苏俄人值得信任吗？”诺克斯的话提醒了他，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很不妙了，如果再被苏俄人骗去几十架重型运输机，他不得不担心自己的总统生涯会就此终结。 第3164章 秘密和谈 　　美国人正在为苏俄人的远东补给问题担心的时候，崔可夫已经秘密抵达了重庆。在飞机开始盘旋下降的时候，看到地面上的景致比之自己上次来时又发生了大的变化，特别是工厂的烟筒明显变多变粗，崔可夫心中便不禁感慨连连起来：“在工业化的道路上，中国人正在跑步前进，可是苏维埃却几乎在原地踏足踏。难怪中国人能够取得远东的胜利……” 　　既然是秘密出访，崔可夫带的随从并不是很多，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之间的交流也更加方便。在从小龙坎机场前往中方安排的住所南坪军营的途中，苏俄人看到街道两边满满的都是商铺，路上的小汽车更是一辆接着一辆，而行走的人群无不衣着光鲜、精神饱满，不由自主的，他们便发出感叹：“这还是中国吗？” 　　中方负责接待的是最高统帅部外务司的副司长杨麟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瘦高个。杨麟于有留学苏俄的经历，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俄语。而他最大的本事还是酒量，据说是真正能够做到千杯不倒的。 　　听见俄国人发出的惊呼，杨麟于微微一笑，对崔可夫说道：“将军，这并没有什么，在全中国，重庆虽然贵为陪都，但无论是经济总量还是工业化程度，都不在五甲之列。广州、福州、宁波、南京、上海，这些地方要比重庆更加富有。呵呵，很多人都以为我们国家既然执著于军事，国内的发展肯定要受到影响。其实不是这么回事，我们现任国家元首非常重视经济和民生建设。每年在这方面的投资，要远远高于在军事上的投入……” 　　“怎么可能？你们哪来的钱？”一个五十岁左右，穿着西服的俄国人忽然高声说道。 　　杨麟于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 　　一个国家的发展强大，是需要经济积累的。英美包括俄国等西方列强，他们之所以能够火箭般的崛起，不就依赖于海外殖民和掠夺吗？可是中国，作为曾经被殖民被掠夺的对象，他们的家底好像早就被西方列强给掏空了，他们的崛起，凭仗的又是什么？ 　　同样的问题，如果是美国人的话，他们一定会大叫：“中国人的第一桶金，不就是从我们身上骗取的？卑鄙无耻的中国人！”美国人确实有资格骂出这样的话。因为在二战刚开始的时候，美国不仅向中国提供了海量的援助，而且还被中国人骗去了好几艘航母。 　　用骗也许并不准确，但是，如果换做现在，即使中方开出再好的条件，相信美国人也不会答应将几艘航母交给他们，更不会同意中国人在美国开办工厂，哪怕那些工厂能够给美国人带去很多新技术。 　　崔可夫为首的苏俄人不会想到的是，“中国是究竟如何崛起的”在未来会成为一个世界性的课题，为众多国家的经济学家们所津津乐道。而即使是后来中国自己的经济学大家，他们在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只会用“奇迹”来给出一个不负责任的答案。 　　“这是什么桥？”在从两路口前往南坪的途中，经过两路口长江大桥的时候，俄国人的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来。两路口长江大桥是去年年底才建成通车的，而它最特别的地方在于这是一座斜拉钢铁桥。曾经的那个时空，第一座斜拉桥由瑞典人建成，而在这个时空，这个殊荣被中国造桥专家给夺了过来。 　　“斜拉桥！对了，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杨麟于自豪的答。 　　窥一斑而知全豹，车内的几个苏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的神情越发凝重了。很显然，他们都被中国体现出来的强大的工业基础实力给惊到了。 　　南坪军营距离长江大桥并不远，一刻钟之后，苏俄人便看到了隐藏在山林中的防空炮台还有地对空导弹发射阵地。苏俄人秘密来访，这自然是中国方面展示自身实力的一个机会。欧阳云并不是真的要穷兵黩武，所以如果能运用非战争手段让国家减少一个敌人，他还是乐意尝试的。 　　“那是火箭？”崔可夫指着从树梢中露出一个尖头的导弹问道。 　　“地对空导弹，用于防空的。南坪军营是我国在陪都重庆的最大军营，防卫当然要严密一些。”“地对空导弹？”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视线在那枚导弹上流连了一会，崔可夫若有所得——中国人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吗？ 　　就是示威。当他们一行人进去兵营的时候，正看到大约一个团的士兵正在操练，应该是专门给苏俄人看的，所以今天这个团的操练科目是三兵种协同作战。 　　所谓三兵种，指的是航空兵、炮兵以及步兵。 　　六架“海东青IV型”攻击直升机首先出场，它们在飞行员的指挥下，先是用火箭对靶标进行了一通狂轰滥炸，而在它们之后，八辆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自行榴弹炮进入了崔可夫等人的视野。它们快速的前进，然后抓地，接着发炮——崔可夫看了看手表，从抓地到发炮，中国人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中国人只需要五分钟就能完成发炮并转移阵地？！”心中这样想着，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自然了。 　　而就在自行火炮开火的时候，一个团的步兵已经冲了出去。他们以六辆坦克和十二辆装甲车为前导，后面则跟着一水拿着各式武器的步兵。 　　是的，各式武器。其中包括火箭筒、榴弹枪、喷火器…… 　　崔可夫注意到那六辆坦克以及十二辆装甲车都是自己未曾见识过的型号，面上神色便越发不自然起来——“这才多长时间，中国人又研制出来新的坦克和装甲车了，可是现在他们的山魈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了。这仗，还有必要打下去吗？” 　　有朋自远方来，而且毫无疑问是贵客，自然要以最高的礼节迎接他们。所以，这一个团的三兵种协同作战其实只是开胃小菜。在这之后，中国二炮部队准备的项目才是大餐。 　　此时，崔可夫等人已经被邀请下车，正徒步向他们的住处走去。“那是——”忽然看到一辆大的出奇的汽车，崔可夫身边的一个苏俄少将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是一辆“泰山导弹发射车”，它搭配将近一千五百马力的六缸柴油发动机，额定负荷能力为二十五吨，一次可以搭载两枚“地狱火III型”地地导弹或者六枚“雷电”低空导弹。因为该车装备了一个小型的起重臂装置，所以可以自主完成“雷电”的装卸工作。 　　“‘泰山导弹发射车’，有了它，我们的导弹就能够很方便的随军行动了。这也意味着我们的导弹具备了全天候全地形的能力。”杨麟于说道。 　　如果说远东之战发生之前，苏俄人仅仅将中国火箭当作一种常规威胁的话，现在，苏俄人已经明白，如果他们无法找到遏制中国导弹战术的办法，那么在远东，他们将会完全失去主动进攻的能力。 　　“这种车和导弹，造价不便宜吧？”崔可夫看似随意的问道。 　　杨麟于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这种车和配备的导弹无法实现列装的话，其作用也就仅限于威慑性，那么苏俄人完全可以忽视掉。 　　“确实很贵，到现在为止，我们也只列装了两个师而已。其中一个，已经在前往乌兰巴托的途中了。” 　　崔可夫心中一窒，他想了想，认真的对杨麟于说：“杨将军，苏俄和中国之间，其实是可以和平相处的。不知道，贵国最高统帅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杨麟于接受这次接待任务之后，曾被欧阳云叫过去面授机宜，他微笑着道：“崔可夫将军，有一件事您必须清楚，在贵国军队增兵远东之前，我国政府曾经应贵国政府的请求向贵国派出过援军。我想，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我国政府的态度呢？” 　　“这也是贵国最高统帅的意思？” 　　“当然。” 　　“那么，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他？斯大林元帅让我带来了给贵国最高统帅的问候，这个，我必须当面转达才行。” 　　“晚上，等到晚上，最高统帅会接见您的。” 　　晚上，南坪军营的一座小食堂内，崔可夫见到了欧阳云。在欧阳云到来之前，他已经被盛情的中国将军们很是灌了一通中国美酒。 　　“崔可夫将军，欢迎您再次来到中国。怎么样？晚餐还满意吗？这些中国将军，在各自部队，可都是酒场老将！” 　　“满意，感谢您的盛情款待。中国将军们，他们的酒量都很棒！” 　　中国将军们的酒量当然很棒，如果崔可夫知道，与他喝酒的中国将军们，其中很多人在此之前还不是军人或者只是一些蔚级和校级军官，他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满意了。 　　和众多中国将军们相视一笑，然后挥挥手让其中的假冒伪劣者离开，欧阳云说道：“中国人喜欢在酒桌上谈事情，因为我们觉得这样会显得更加真诚。崔可夫将军，大家都是直肠子的军人，您就说说此行的来意吧。您放心，这里都是军人，我会给他们下达闭口令的。” 　　满脸红光，额头上汗津津的崔可夫并没有喝多，不过因为酒精的作用，他还是表现得更有“军人气质”。扫视了那些剩下的中国将军们一眼，又和自己的几个手下交换下眼神。他说道：“最高统帅阁下，我们来到中国，当然是为和平而来。如您所说，大家都是军人，那么请问，您有这方面的意愿吗？” 第3165章 天然敌人 　　“当然，不然我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欧阳云笑笑：“中国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与苏俄为敌，否则的话，当初我们为什么要向贵国派出远东远征军。崔可夫将军，您应该知道，在二战打响之前，我们和纳粹德国就有着相当多的合作项目的。便在我们决定向贵国派遣援军的时候，我们还曾收到纳粹德国的合作要求。对了，我军的二炮部队，其中涉及到的很多技术就得益于与德国的技术共享。”说到这里，欧阳云脸上的笑容变得飘忽起来，语气则显得有些冷淡：“我们自认为和苏俄人民是朋友，但是，你们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呢？崔可夫将军，您上一次来重庆，那可不是一个朋友在我们陷入困境的时候应该有的表现吧？” 　　崔可夫哑然。苏俄政府利用美日秘密缔约之机对中国进行政治讹诈，这件事无论怎么看似乎都是苏俄政府不对在先。至于后来苏俄政府加入四国反华联盟，这更勘称是对盟友中国的彻底背叛。 　　“是，国家之间从来就没有永恒的友谊，决定两个国家关系的只可能是利益。不过，崔可夫将军，您觉得中国和苏俄是天然的敌人吗？我们收回远东，那是因为贵国曾经的元首列宁总书记有表达过这样的意愿。而且，这样也有助于中苏两国的关系变得更加平等不是？美日英结盟反对我们，那是因为他们觉得一个强大的中国的存在可能会威胁到他们在亚洲的利益。可是贵国和我们又存在什么利益纠纷呢？远东地区距离南京和莫斯科都相当的遥远，而且因为气候的原因，注定了它不可能成为核心地区。反观贵国欧洲部分，呵，希特勒当时之所以敢悍然侵略贵国，背后有英国人还有法国人包括美国人在推波助澜吧？归根结底，贵国的核心利益在欧洲，所以，英国和法国包括和英法站在一起的美国，它们才是贵国的天然敌人！崔可夫将军，您觉得我说得可对？” 　　“天然敌人”这种说法，属于“丛林法则”的衍生词。至少在这个时代，诚如欧阳云所言，苏俄人对欧洲的兴趣要远远超过对远东的关注。远东严寒气候限制了人类的活动时间，自然也就降低了其经济效益（毕竟，现时代的经济效益都是人类创造的——当然，这是在不考虑自然资源的情况下，不过这个时候，远东的许多资源都还没发掘出来，它对于苏俄的意义，也许只是存在于地图上能够让苏俄这个国家更好看而已）。反观欧洲，因为从工业时代起，就是人类世界的活动中心，自然也就成了财富和国力的象征。历史上，从沙皇时代起，苏俄人就一直在谋求成为欧洲霸主，现在即使社会意识形态变了，但是单单从解放全人类这个口号上就能看出，苏俄人侵略成性的本质可一点没变。 　　崔可夫出发前来重庆之前，有得到斯大林面授机宜，而其核心部分正是寻求与中国实现秘密停火，好让苏俄能集中力量用于“经营欧洲”。之所以是“经营欧洲”，盖因为这个时空苏俄的实力比之那个时空有很大的出入。所以即使现在欧洲很乱，看似是一个干涉欧洲事务的绝佳时机，可是因为德国并没有如原来那个时空那样从天堂直接下到地狱，所以斯大林一时还下不了决心。再加上，因为美国的反水，使得亚洲局势变数增大，斯大林觉得这是一个乱中取利的机会，故才会尝试着想要先将远东收回来。 　　从这个角度，欧阳云让张自忠主动出击痛击苏俄人，反而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算是帮斯大林纠正了一下他的国际路线。 　　既然和中国人在远东决战非但有得不偿失的可能，而且可能导致苏俄实力再次下降，拿还不如继续在欧洲积蓄力量，好等待一个时机强势切入。 　　中国人拿出了要在远东与苏俄决战的勇气，苏俄人搞不清楚中国政府究竟想要在远东图谋什么，因此，崔可夫对于实现和中苏秘密停火并不敢抱太大的期望。现在，甫一见面欧阳云就主动释放善意，纵然心中越发怀疑中国人的动机，甚至认为这善意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阴谋，但考虑到这毕竟利于自己完成这次出访任务，所以崔可夫思考了一会，还是向欧阳云露出了笑脸，接受了“天然敌人”这样的说法。 　　“您说得对，英法为代表的资本主义欧洲，确实是我们苏维埃‘天然的敌人’。作为资本主义国家的天敌，我想，苏维埃有义务和责任为了帮助欧洲的无产阶级而推翻那些资本主义欧洲国家。阁下，我觉得在远东问题上，我们之间也许发生了误会。苏维埃之所以加入美日英联盟，并不是说我们要抛弃中国这个传统盟友，而是基于苏维埃外交政策的连贯性。您知道的，在此之前，我们都是反法西斯同盟的一员。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自然同盟法则，当英美这两个反法西斯同盟主要国家都选择和日本结盟的时候，我们如果不想被英美视作敌人，当然只能跟进。苏维埃早在前年就加强了远东边境力量，可是，直到贵国远东军向我们发起主动进攻前，阁下，我们苏俄红军可没有一次越境军事行为。这，不正说明了苏维埃在反华问题上的真正外交立场吗？当然，我这么说并没有指责贵方的意思，毕竟，贝加尔湖流血事件虽然不是我国策划的，但是他毕竟发生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政府，贵方也确实需要拿出一点具体行动以平息国内舆论。对此，我国政府是能够理解的。而正如您所说，在天然敌人的问题上，中苏两国其实是有着天然盟友立场的，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就只当作是一次误会呢？” 　　崔可夫在那里滔滔不绝，中国的将军们脸上表情也许没有多少变化，但是这心理变化可就太复杂了。 　　对于崔可夫的这次秘密来访，知情的中国军政高层中存在着两种既然不同的想法。其中一派是以欧阳云为首的，他们虽然还不能断定苏俄人是为和平而来，但是至少认为苏俄人应该是不想让远东战事扩大化；而至于另一派，他们则都认为苏俄人肯定为讹诈而来，有悲观者甚至认为，刚刚收复的远东也许又要丢了。 第3166章 秘密协议 　　正因为他们心中已经对崔可夫的这次秘密来访有了先入为主的认识，所以当崔可夫交出来访真实目的后，欧阳云这一派的人还好，另外一派可完全被震惊了。 　　“怎么可能？我没听错吧？苏俄人这是向我们低头了？”说这话的是躲在旁边一个房间里当不光彩的窃听者的何应钦。 　　据说，我们的何副总长在蛰伏期间因为心情郁闷而好上了以酒解愁，并因此喝出了一个胃出血。所以，当他从欧阳云那里得知，今天与会的“将军们”都要以酒会客，知道苏俄人酒量的他果断的打了退堂鼓。 　　“还真是，看来，最高统帅的图谋也许有可能得逞！”邓锡侯接道。 　　欧阳云有什么图谋？其实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方略啦，而是我们的小长官在一次军事会议上的“大舌头”。那一次军事会议，讨论的正是远东问题，而因为以何应钦为首的老派军人皆不对远东战事抱希望，所以欧阳云便吐出了如下一番话：“打不赢？我不这么认为。如果我是斯大林，才不会为了远东和我们拼命呢。苏俄人现在最大的敌人，可是德国。如果我是斯大林，我非但不打远东，而且还会选择和中法结盟瓜分德国。嗯！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不知道老毛子会不会开窍！” 　　如果是对欧阳云知根知底的人，比如李铁书又或者楚天歌，他们肯定知道欧阳云这话就是，满嘴跑火车。然而在冯玉祥等人看来，鉴于欧阳云一贯的表现（穿越者的优势使然），他们觉得，苏俄人也许真会按照最高统帅所说的那样做下去。 　　崔可夫的这次来访，阴差阳错，正好证明了欧阳云预言的准确性，这就容不得邓锡侯不得不暗地里竖起大拇指，喊一声“高”了。 　　“中法苏联盟，不，应该再加上德国的古德里安派系，不如此的话，放任德国加入美英日联盟，中法苏未必就打得过。倒是值得一试——”苏俄人认定现在的远东战事出自一场误会，欧阳云虽不至于欣喜若狂，却也是乐见其成的。他之所以让张自忠大胆进攻，所依仗的不就是苏俄人对德国的刻骨仇恨吗？中国收回远东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而再有十年二十年，不，只需要五年，联合政府就能从内地迁移三百万以上的人口过去。而到了那个时候，中国才算是真正掌握了远东。 　　心中这样想着，欧阳云微微一笑，问崔可夫：“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吗？” 　　“当然，当然是误会！我们俄罗斯民族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民族，在我们最危急的时候，贵国给予我国的帮助，我们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点点头，欧阳云说：“行，既然贵国宣称是误会，那么就算它是误会好了。中苏两国毕竟曾经同为反法西斯同盟中的一员，在很多国际事务上，其实是有着广泛的合作空间的。与英美等西方传统强国相比，中苏都算是后起之秀。美英为什么要对日妥协并与之结盟，其实就是想要长久保持他们在世界上的霸权地位。毫无疑问，中国和苏俄，都是他们实现这一目标的绊脚石。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愿意与贵国保持友好关系，而坚决不向英美日低头的原因。我国在太平洋地区的利益诉求，我想，贵国政府应该是能够理解的吧？同样，对于贵国政府在欧洲利益上的诉求，我国政府是能够理解并愿意提供帮助的。当今世界，如果非要区分阵营的话，老牌资本主义强国毫无疑问属于一个阵营，而且是邪恶阵营。而中国还有苏俄，我认为我们应该属于天然盟友。中国是他们的打压对象，而贵国因为社会形态的原因，和他们则注定是天敌。我想，就是贵国现在能够加入他们的阵营打败中国，那么此后也必然会成为他们的打击对象。这个观点，您能接受吗？” 　　苏俄和英美是天敌？从社会形态的角度，这几乎是必然的。 　　崔可夫点点头，忽然有点期待这一次秘密出访了。 　　“……欧阳云也许是强词夺理，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饶是知道他是出自中国的立场想要和我们实现短暂的和平甚至是合作，但我还是被他说服了。诚如他所言，我们和英美之间因为意识形态的原因，矛盾其实是不可调和的。那么，我们和中国之间，是不是存在共同利益呢？我认为是存在的。有中国人帮助我们吸引英美的注意力，是不是更方便我们进军柏林报复德国呢？再考虑到法国复国军几乎就是中国扶植起来的势力，而法国贝当政府则天然属于英美阵营，我认为，和中国在欧洲事务上秘密合作也许十个不错的选择。而少了我国在远东地区施压，相信也能坚定中国与英美日对抗的决心吧……” 　　当天晚上，崔可夫便向国内发去了这封密电。而仅仅过了三个小时，他便收到了斯大林的回复。斯大林在回电中指示他加强和中国政府的接触，深入探讨欧洲问题。 　　得到了斯大林的授权，第二天的会谈，崔可夫便显得更加主动了。 　　而经过总共五次会谈，中苏双方最终签订了被后世称为《中苏重庆秘密协议》的文件。在这份协议上，苏方承诺放弃对远东的主权诉求，并保证在若干年之内不与中国形成事实军事对抗；相对应的，中方承诺帮助苏俄与法国复国军结盟，同时，中方还会督促德国古德里安派系与苏俄进行合作以“解放德国”。 　　没错，“解放德国”，中国政府同意苏俄向德国输出社会主义革命。当然了，中国政府不可能白做好人。作为回报，苏俄政府必须承诺不再干涉中国内政，即，苏俄政府必须放弃中国共产党这个国际手下——即不能从任何方面给予中国共产党任何形式的帮助。 　　与那个时空相比，中国共产党的实力已经被大大削弱。然而因为中国特殊的国情（农业大国），天然就适合推行社会主义，所以欧阳云不得不做回小人，尽可能的不给共产党成事的机会（欧阳云这么做究竟是对或错，这似乎注定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在此，老毒物郑重申明不参与这种讨论）。 第3167章 以战促和 　　崔可夫带着一份秘密协议满意的离开了重庆，不过，包括欧阳云在内，中国最高统帅部的将军们，皆不认为有了这份秘密协议就能够在远东问题上高枕无忧了。“事实证明，以打促和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不过，如果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我想，苏俄人随时都可能撕掉这份协议。诸君，对于我们这个国家而言，考验这才刚刚开始啊！”就在崔可夫离开重庆的第二天，欧阳云召集了一次会议。 　　据孔令仪传回来的最新情报，虽然美国参议两院的许多议员在对华问题上已经开始反复，但是，美国政府依旧开始了新的一轮全民战争动员。全民战争动员，对于其它国家而言，比如中国，受条件限制，其实只能落实到口头上。但是对于美国而言，却是真正可以将之变成战争潜力的。一者，美国拥有着当今世界最庞大的工业体系；二者，美国人全民持枪，也就意味着所有的美国成年男子，几乎都是预备役，只要稍加训练就能成为一名准军人。 　　考验确实刚刚开始，几个大资本家的作梗，固然滞后了美国太平洋舰队的重建速度，但是，随着更多的地面部队涌入南美，楚天歌和陈师昌所负责的南美战场，中国军队的处境正变得艰难起来。 　　南美距离中国本土还是太远了，而巴西并没有相匹配的军工生产能力。楚天歌的中央第一集团军（原第一远征集团军）还能够使用缴获的美械继续战斗，但是陈师昌率领的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却因为弹药补给不上而不得不放弃了对美大西洋舰队的追杀以及对美国加勒比海沿案的袭扰。 　　对于没能将美国人的大西洋舰队彻底葬送在大西洋海底，欧阳云当然会感到比较遗憾，不过，鉴于中国海军毕竟才刚刚成长起来，而且陈师昌他们现在进行的又是一次远离本土的超远程作战，欧阳云觉得，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储备弹药已经只剩下一个基数，是时候让他们回来了。我准备让他们从非洲沿海一路打回来。哼！英国人想要落井下石，那我们就先将他们在非洲的殖民基础给摧毁了再说！” 　　“以打促和”在远东地区打出了一个短暂的和平，欧阳云尝到了甜头，是想把这一招又用在英国人身上了。 　　“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如果能够回来，那太平洋就成我们的游泳池了。不对，据中央情报局欧洲分局传回的情报，英国人似乎有意重组远东舰队加入太平洋战场，得提醒小陈一下，可千万不要阴沟里翻船，被英国人给偷袭了！”说话的是陈策。陈策是因为患了胃溃疡回重庆疗养的，现在，主持太平洋舰队日常工作的是陈远洋和白崇禧。 　　“是得警惕一下英国人的海军，毕竟，战前英国海军可是世界老大。”欧阳云点点头。 　　中国海军崛起的时间毕竟太短，这直接导致中国军队的高层绝大多数人对海军都不甚了解，所以，只要涉及到与海军有关的事宜，对话基本上就在欧阳云和寥寥的几个人之间展开。 　　“让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顺便光顾下澳洲如何？听说日本人在昆士兰修建了不少兵工厂。”铁林飞说道。 　　“媚人，你记一下，然后给我个总结。”欧阳云对一边的潘媚人道。 　　潘媚人点了点头。 　　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事情告一段落，欧阳云说道：“既然苏俄人不愿意当出头鸟，那么下一阶段，我认为我们应该全力解决缅甸问题。美英日，毫无疑问，英国人实力最弱，那我们就先拿英国人开刀，最好是再能来一次以战促和，即使实现不了这个目标，也要让英国人疲于奔命，无法对我们形成真正威胁。” 　　自美日秘密缔约之后，英国人在亚洲便再次活跃起来，他们首先再次将黑手伸向缅甸，同时还怂恿印度人在卡拉奇海军基地问题上向中国政府发难。在新德里结盟会议之后，或许是认定中国必然无法抵御美英苏日四国联手，英国人更是完全放开手脚，开始整军备战起来。 　　就在欧阳云正和自己手下的将军们讨论英国威胁的时候，印度新德里，一场规模浩大的游行示威活动正在酝酿当中。 　　应该是蝴蝶效应的影响，这个时空的印度，其历史发展轨迹和那个时空并不一样。比如，应该在1946年发生的印度皇家海军起义并没有发生。又比如，甘地领导的国大党在谋求印度独立时也没有采取所谓的“非暴力不合作”手段。 　　对了，说到国大党放弃“非暴力不合作”，就不得不提到顾恋云。 　　正是因为顾恋云对东南亚民族独立运动的影响（包括帮助缅甸等国家成立地下抵抗组织），印度国大党中出现了两个派系，因为其中一个派系坚持以武装斗争手段谋求印度的独立，从而迫使英国政府不得不加大军事弹压强度，结果就是，因为流血冲突事件的增多，坚持“非暴力不合作”的甘地一派也不得不拿起武器与英国殖民军进行战斗。如此一来，实际上已经杜绝了和平解决印度独立的可能。 　　这次游行示威的组织者是国大党甘地一派，新德里南郊的一座木器厂，正是这次游行示威活动的指挥部。此时的甘地依旧疾病缠身，不过他还是拖着残躯来主持了这次示威。“我还是原来那个观点，只要有一丝和平解决的可能，就不应该让我们的人民流太多的鲜血。所以，这次游行的秩序一定要维系好，我们必须让全世界看到，我们是在采取和平的手段谋求印度的独立。”躺在一张竹椅上，甘地对围着自己的一众游行组织者说道。 　　这些人都是国大党甘地一派的骨干，按照计划，他们从这里离开之后，游行活动将会立即展开，他们会从四面八方向英国总督府进发，包围那里并进行静坐示威。 　　“要是英国人向我们开枪怎么办？”有人忽然问道。 　　“英国人不敢向我们开枪！我已经通知了美国还有瑞典等国驻新德里的记者，他们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美国还有瑞典记者？他们值得信任吗？他们毕竟属于西方阵营。” 　　甘地沉默了。过了一会，他坚定的说道：“为了国家独立，印度人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了，如果这是必须的，那么就先从我开始吧！” 第3168章 搞乱印度 　　甘地是真的愿意为印度独立流干全部鲜血的。不过，这绝不代表着其他印度人都愿意这么做。就在甘地的视线之外，一批云式步枪正被分发到一干印度人手里。 　　主持分发枪支的人中有一个穿戴着纱丽，头巾蒙面的女人。而如果是欧阳云在这里，他立刻会惊呼出声：“恋云，怎么是你？” 　　没错，这个女人正是顾恋云，欧阳云五个女人中的老大。 　　顾恋云这些年一直待在卡拉奇，她的工作可不仅仅局限于维系这座中国最大的海外军事基地。作为原军统的一名女特工，情报工作才是她的老本行，也是最能体现她能力的。而中央情报局东南亚分局这几年之所以能取得一系列的成绩，正得益于她早期的布局。同样得益于这次布局，当中央情报局响应最高统帅部要求，准备在印度“搞事”的时候，当仁不让的，顾恋云便接过了这个工作。 　　印度总督此时是路易斯·蒙巴顿子爵，他此时并不在总督府内，当他接到电话，获悉印度人发动了游行，并且从四面八方向总督府集结的时候，鉴于经验，他还以为这是印度人的又一次“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所以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查一下是谁的人策划的，如果是甘地的人，那就强硬一点；如果是尼赫鲁的人，等我回来再说。”印度能够策划如此规模游行示威的，只有国大党有这个能力，而如果是国大党甘地派，蒙巴顿并不认为值得大惊小怪（可见，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要远比尼赫鲁的暴力抵抗要更得英人之心）。当然了，鉴于本土正在谋划对华用兵，维系印度的稳定还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在他想来，自己有必要接见甘地或者尼赫鲁一次，甚至还需要给出一个口头承诺。 　　蝴蝶效应的关系，这个时空印度历史的走向有点偏。这个偏不仅在于印度人不再单纯的以“非暴力不合作运动”谋求独立，而且进程也滞后了。 　　那个时空，此时已经出现了蒙巴顿方案，但是在这个时空，所谓的蒙巴顿方案还只是蒙巴顿心中的一个想法，远未到成熟的时候。 　　欧阳云让中央情报局在印度搞事，一方面是籍此让英国人分心，另一方面则是希望让英国人无法借用到印度力量。印度的军事实力诚然不咋的，可是印度人多啊。偏偏现在，中国方面在兵力上已经处于弱势。所以欧阳云不得不担心出线“拔萝卜”效应，而如果堂堂中国最后因为印度出兵而打败了，估计，他也会成为穿越界的耻辱了。 　　甘地和蒙巴顿一个是不想“流血”一个是以为不会“流血”，结果却是，蒙巴顿这边才走到半路上，就听见总督府方向传来了密集的枪声还有爆炸声。“怎么回事？”坐在一辆轿车内，蒙巴顿猛然挺直了身子，“怎么打起来了？” 　　“总督阁下，要不，我先去查探一下？也许，也许是守卫走火了！”他的侍卫长说道。 　　随着枪声传来，蒙巴顿明显感觉到车子四周的游行人群变得混乱起来，他拉开窗帘的一角，看到外面的印度人群情激奋，不少人捏着拳头大喊着什么，脸色阴晴不定一阵转换，对司机吩咐道：“找个地方停一下，奎恩，你找个电话亭打电话问一下情况。” 　　车子在一个巷道口停下了，奎恩下车。一刻钟之后，他满头大汗的挤上车，愤怒的向蒙巴顿报告：“总督阁下，大事不好了，武装暴徒向总督府发起了进攻，我们的守军正在和他们进行激战。因为您不在，所以守备部队的吉尔上校不敢擅自主张，并没有采取军事行动，他希望能得到您的指示。” 　　英国人在新德里是有驻军的，其规模原本是一个英国陆军师再加三个印度扈从军师。不过，在新德里会议召开后，英国方面为了应付美苏日（没错，就是应付，因为英国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凭他们在亚洲的这点力量根本就不是一直战斗在一线的中国国防军的对手，所以，他们虽然进行了部队调动，但是并不指望能有什么实际效果），将其中绝大多数部队都调去了孟加拉。现在，在新德里的英国陆军师只剩一个团，印度扈从军师也只有一个旅。而找个吉尔，正是这两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现在能联系到吉尔上校？” 　　“是的，武装暴徒并没有切断电话线。” 　　“让他立刻进城进行威慑！现在是敏感时期，我们必须控制住事态发展！” 　　鉴于对印度人的了解，直到此时，蒙巴顿依旧认为，只要吉尔将他的部队开进新德里，那么事态就能够得到控制。而仅仅过去半个小时，他便知道自己失算了。 　　新德里西南方向忽然响起更加激烈的枪炮声，蒙巴顿立刻下令停车。然后，他再让奎恩打电话联系总督府，却被奎恩告知，电话打不通了。 　　换在以往，只要英国人的军队一开进城，那么参加游行示威的印度人即使不立刻做鸟兽散，但是也绝对不敢采取暴力手段进行抵抗。很多时候，便是英国人这边枪口才朝天一举，大批印度人便席地而坐了。 　　今天却注定是个例外，因为蒙巴顿和甘地还有尼赫鲁都不知道的是，在游行队伍中，最少混进了百十个被中国人收买的特工。而这些被顾恋云用印度民粹主义武装起来的印度人，他们今天唯一的任务就是充当人形火药桶，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事情搞大。 　　所以，即使吉尔上校是一个识大体的，知道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擦枪走火以导致事态不可控制。只是，当他的人一而再再而三被冷枪射杀的时候，便是他还能够坚守底线，他手下的那些英国老爷兵们却又如何经受得起这种撩拨？而只要有一个英国士兵向游行示威人群开火，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第3169章 打下总督府 　　“情况不对，吉尔上校不会让部队进行镇压了吧？”奎恩小声说道。 　　蒙巴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吉尔不会如此不顾大局的，情况也许并不像你我想象的一样。”他说着，心中十分后悔没有带侍卫队出来。 　　在他们前方，大批的印度人正叫嚣着向枪炮声响起处冲过去，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印度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勇敢了，他们难道不知道枪弹无情，很容易产生误伤吗？ 　　“我们要独立！” 　　“英国佬从印度滚开！” 　　“英国佬滚回欧洲去！” 　　“印度是印度人的印度，不是伊丽莎白皇冠上的明珠！” 　　……口号声绵延不绝于耳，让蒙巴顿感到惊惶的是，其中一些人高举的手上，居然还握有枪支。 　　奎恩是有一定见识的，识出几个印度人手上的枪支是产自中国的云式突击步枪，他恨恨道：“我就知道背后有中国人在捣鬼，阁下您看，他们手上的枪都是云式，肯定是中国人秘密支援的。” 　　“现在关注这个有什么用？向中国人抗议吗？不要忘了，中英现在是帝国关系。我必须尽快的回去总督府，否则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奎恩，你立刻去找电话，让霍华德派部队将我们接回去——” 　　蒙巴顿这边正想方设法的想要回去主持大局，他不知道的是，在其总督府外，因为他迟迟没有出线，再加上双方已经擦枪走火，局势已经失去了控制。 　　在距离总督府大约一千五百米左右的一幢楼房内，顾恋云在几个荷枪实弹的手下的簇拥下，正在蛊惑着几个国大党尼赫鲁派的骨干：“还等什么，你们手上有武器，直接进攻打下总督府就是了！只要能够占领总督府，你们就能够宣布推翻了英国对印度的殖民统治。只要你们向全世界发出这个通电，我保证，中国政府会第一时间承认印度的独立地位。” 　　“可是，英国人在新德里还有好几万人的驻军，单凭我们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微胖的印度人道。 　　“那怎么办？难道等英国人控制局面然后将你们全部抓起来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不仅意味着你们的暴力反抗手段是错误的，而且还会让旁观的或者本来对你们抱同情心的你们的同胞失去信心。嗯，诚如甘地先生所说，英国人最后肯定会让步，印度最终也肯定会取得独立。可是到那个时候，新生的印度该由谁说了算？是起义失败的你们，还是靠非暴力不合作取得印度独立的甘地先生一派的人？” 　　“起义？这不算起义吧？”说这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三十岁左右的印度男子。 　　“真是烂泥巴扶不上墙，这些人还算是印度民族中的精英呢，精英只有这点气魄，那底层的印度人？真搞不清楚，欧阳为什么如此忌惮印度人。”心中拐过这样的念头，面上，顾恋云冷笑起来，很不客气的说道：“这不算起义？辛格先生，难道您认为这是一次暴乱吗？您要是这样认为的话，我想，如果蒙巴顿知道，他一定会大笑三声的！先生们，别心存幻想了！作为一个被殖民国家，如果不想流血就想获得独立，我觉得，这就好像一个饿汉祈求天上掉馅饼一样。先生们，为了自由，为了你们子孙后代的未来，战斗吧！” 　　即使是在后来人欧阳云看来，印度人在争取民族独立中的表现，也实在忒奇怪了一些。因为，他们居然将独立的希望寄托于敌人的仁慈。当然，在他看来，当时英国政府的表现也够奇葩的，因为他们的殖民政策中居然有这么一条，即希望能够通过帮助下等印度人提升身份，从而整合出一个大一统的印度民族。也就是说，帮助没有民族意识的印度人拥有民族意识。要知道，现代化国家概念的出现，正是和民族认同感息息相关的啊！ 　　有些跑题，言归正传。顾恋云这厢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国大党尼赫鲁派的几个骨干拿起武器战斗，西南方向忽然响起了一声剧烈的爆炸。 　　爆炸声惊天动地，而且绵延不绝，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牵引过去，其中，印度人更是面色发白，有人喃喃道：“开炮了，英国人开炮了！” 　　英国人用于向“暴徒”发炮的火炮并不多，只有区区十二门，而且都是七十五毫米口径的野炮。然而，对于那些基本上没有武器，最多只有一杆云式步枪的国大党党徒而言，已经是“牛刀”一样的存在。 　　炮声隆隆，聚集在一起的印度人立刻被炸得血肉横飞，惨叫声中，印度人立刻崩溃了。印度人从来就不是一个战斗的民族，而现在，他们甚至连民族意识还不健全呢。所以，尽管其中不乏一些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号称要和英国人拼了，但是更多的印度人在血淋淋的屠杀面前，还是魂飞魄散，再无之前的勇气。 　　“什么情况？为什么有炮声？”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传来，甘地的脸色变了。 　　游行秩序早就没了，从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印度人正洪水决堤一般溃散下来，他们一边跑一边大声嘶喊：“英国佬开炮了！英国佬开炮镇压我们了！” 　　“英国人动用了大炮，英国人用大炮屠杀我们的人民！”有人凑到甘地耳边小声的说道。 　　甘地悚然一惊，然后他朝四周喊道：“记者呢？那些西方记者呢？” 　　有人朝四处看了看，然后大声向他报告：“找不到他们，西方记者都跑了！他们都跑了！” 　　猛然站起，甘地环顾四周大声道：“跟着我，我们去找蒙巴顿总督。蒙巴顿总督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是谁给他的权力，敢动用火炮屠杀我们的人民！” 　　“去总督府，去找英国人讨要说法！”有人跟着大喊起来。 　　同一时间，顾恋云面前的几个国大党尼赫鲁派的骨干终于作出了决定，他们虽然面色苍白，但是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其中一人说道：“如果国家的独立注定需要鲜血来奠基，那么就让我们光荣的战死吧！进攻！进攻！打下总督府！” 第3170章 如意算盘 　　如果有一丝可能，吉尔都不想开炮。作为一名殖民军军官，他当然不缺基本的大局观。一战之后，大不列颠其实就已经没落了，只是，英国人自己还不想承认或者还想垂死挣扎而已。日不落帝国的崛起靠的是殖民全球。不过，英国人的殖民政策却从头到尾都是错误的。英国皇权统治的基础，那些上下议院的贵族老爷们，他们从来没想过将殖民地当作英国领土，也从未想过将殖民地人民变成英国人。他们这种只专注于利益的短视行为（比如只组织穷人、囚犯前往北美和澳洲），让他们在那些殖民地根本就无法建立起自上而下的统治基础，故而，在殖民地人民拥有国家和民族意识之后，日不落帝国的殖民体系立刻发生雪崩效应。 　　在那个时空，此时的英国人已经做好了放弃印度的准备（印度乃至世界众多殖民地的独立，其中不乏美国人的功劳，美国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需要更广阔的市场，恰逢在二战崛起，美国在国际事务上拥有了越来越大的发言权，英国人的殖民地自然成了美国人窥伺的对象）。但是在这个时空，因为中国的崛起，因为美国需要英国这个盟友站在同一立场抗衡中国，再加上战争原因，美国人尚无精力关注开发全球市场。所以，英国人才得以继续在印度维系殖民统治，并希望借印度海量的人口和资源与中国进行对抗。 　　吉尔之所以下令开炮，是因为他的军队在和印度“暴徒”的交火中居然不占上风，而随着总督府方向传来的枪炮声越来越密集，担心总督府有失，吉尔只能咬牙决定对印度“暴民”进行坚决的镇压。 　　大炮打响，如吉尔所料，印度“暴徒”果然立刻崩溃了。不过，仅仅过去半个小时，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个噩耗便传了过来。孟买的印度水兵起义了。 　　孟买水兵起义，这倒和顾恋云没有太大的关系。事实，历史上，这次起义应该发生在46年。而在这个时空，因为欧阳云的关系，这次起义时间显然被滞后了。至于为什么会正好掐准这个点，那是因为当新德里发生游行示威的消息被国大党通电全印度之后，孟买水兵抵抗组织觉得这正是最佳的起事时机，故而立刻决定举事。 　　英国伦敦，英国首相丘吉尔先生这段时间超级忙碌。新德里会议是一座风向标，如果说在此之前，大多数欧洲国家在反华问题上还比较矜持，还想再看看的话，现在，在美英苏日结成反华联盟的情况下，所有欧洲国家首脑（除了昂波斯，当然，他看好中国是出于政治需要）皆认为下注的时机到了。嗯，绝大多数欧洲国家当然是不想在被德国人弄得元气大伤之后再遭受一次战争的创伤的，不过，如果是一场势在必得的战争，而且这场战争胜利的背后代表着海量的利益，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事实证明现在的中国政府是反动的纳粹式的，而作为人类世界现代文明的发源地，欧洲，当然有义务帮助中国人民打倒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军阀政府！”新德里和孟买激战正酣的时候，丘吉尔正在对几个欧洲国家驻英国大使侃侃而谈：“我们无意再组织一次八国联军再打一次鸦片战争，不过，在德国和日本事实上已经战败之后，作为世界上代表文明世界的中坚力量，我们难道不应该给亚洲带去和平吗？二次世界大战余烟未烬，军国主义对人类文明的危害，我想诸位大使先生都深有感触吧？反动的中国欧阳云军阀政府，正是残余的军国主义国家的代表。诸位大使先生，为了世界和平，为了人类的和平发展，我们有能力也有义务为亚洲乃至全世界铲除这最后一个军国主义毒瘤……” 　　丘吉尔这段时间显得意义风发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便是经过英国上下议院讨论决定，鉴于当今世界局势并不安稳，英国政府有必要继续保持战时体制。当下英国，谁能出任战时内阁的首相？自然非在二战中有出色表现，带领英国人民打败德国纳粹的丘吉尔莫属。要知道，就在这之前，英国国内，要求政府解散战时内阁、丘吉尔下台的呼声可是很高的。 　　因为二战中糟糕的表现，英国已经彻底没落了。对此，即使丘吉尔心中有万般不甘，他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但是现在，随着西方世界认识到了中国这个世界和平潜在的威胁，丘吉尔认为，大不列颠如果还想继续保持日不落帝国荣光的话，这将是他们唯一的一次机会。所以，当美国人、日本人还有苏俄已经在和中国事实开战的时候，他还留在伦敦，在为组建欧洲联军而努力着。 　　以反华的名义组建一支欧洲联军，那么英国就能事实上占住欧洲领袖的位置，即使最终不能取得对华作战的胜利，因为中国威胁的存在，欧洲将铁定能够继续当欧洲的老大哥——心中转过这样的念头，丘吉尔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的浓了。 　　他正一边臆想着一边侃侃而谈，艾登从外面走了进来。英国绅士此时也顾不得礼节了，只是朝那些大使先生微微点头，便快步走到丘吉尔背后，在他耳边轻声道：“阁下，印度刚发来的电报，新德里和孟买发生了暴动，情况非常糟糕！” 　　英国之所以能被称之为日不落帝国，殖民印度是根本，如果失去了印度，那英国还剩什么？要知道这个时候的英国可不是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那个时候英国至少还掌握着缅甸，掌握着澳大利亚，但是现在。缅甸早就被事实独立，澳大利亚也成了美国人的底盘，而单靠大不列颠岛这点地盘，还没有中国的一个省份大的地方，那也能称之为帝国吗？饶是早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气度，丘吉尔的脸色还是一下子变得白削，甚至，他忘记了对面还坐着多外人，大声问道：“什么？究竟怎么回事？” 第3171章 机遇 　　毛老人家有一句经典语句，叫做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欧阳云现在同样有一句经典语句，只是单单针对英国人的。“现在的英国，纸老虎一只罢了！” 　　确实就是只纸老虎啦，这不，印度那边，一戳就是个大洞。而在失去印度之后，日不落帝国这面旗帜，英国人还能擎地起来吗。 　　艾登倒还没失去理智，继续压低声音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印度国大党在新德里组织游行示威，结果和驻军发生了冲突，直接导致事件升级。孟买的印度水兵随即发生暴动，导致事态进一步扩大。现在新德里很有可能已经被暴徒占领了。” 　　“我们的军队呢？在新德里，我们不是有三个殖民师吗？”丘吉尔还为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态了，盯着艾登问道。 　　“诸位先生，今天先到这里，有关组建欧洲联盟军的事情，我们再议。”陪同丘吉尔会见诸位大使的内阁成员还有陆军大臣格里格，他看到几位大使先生脸上都露出震惊的表情，甚或还有人在窃窃私语，意识到不对，赶紧站起来邀请他们离开。 　　丘吉尔这个时候却顾不得这些了。早在二战中期，世界各地就出现了反殖民浪潮，从那个时候起，丘吉尔便知道，英国失去印度将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即使如此，事到临头，他却还是完全无法接受。 　　“现在在新德里只有我们的一个师，另外两个师已经调到前线去了。对了，根据印度发回的电报，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中国人和这次暴动有很大的关系。暴徒们手中的武器，绝大多数都是云式步枪。毫无疑问，这是中国人先下手为强了，他们不想给我们充足的时间准备对华作战！”艾登说着，眉头慢慢锁了起来。因为他忽然发现，虽说他们可以很轻易的洞悉中国人的意图，但是，却似乎没有什么好的针对办法。 　　“印度绝对不能出问题，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也许，我们应该就新德里暴乱发表一则政府公告。同时，我们应该立刻采取有效手段，制止事件的进一步恶化。如果在这个时候失去印度，其它欧洲国家会怎样想。以后，我们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领导欧洲）吗？”在送走了那些大使们之后，格里格回到屋子，发表自己的看法。 　　“看来我们有必要因为新德里暴乱而召开一次专门会议，格里格，请如实的告诉我，如果那两个调往前线的师返回新德里，能够迅速平叛吗？”丘吉尔看向格里格。 　　格里格想了想，摇头说道：“抱歉，我没办法给您准确的时间。新德里的暴乱究竟规模如何，有多少暴徒持有武器，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况且，随着孟买发生军队叛变，我最担心的是，其它地方的印度军队会不会受到影响。如果暴乱发展到全印度，阁下，那将是一次政治灾难。” 　　“就没有快速解决的办法吗？” 　　“也许可以先给出一张时间表——大不列颠注定会失去印度，但是，这个进程应该在我们的控制下。唯有如此，我们才能最大限度的确保大不列颠在亚洲的利益。”艾登说道。 　　“先稳住印度吗？看来只能如此了！” 　　重庆，中国最高统帅部才商量好对英策略，印度就传来了发生大规模暴乱的消息。饶是宋子文这类接受过西方教育不信鬼神的，也不禁产生这样的念头：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神助吗？中情局的很多境外活动，最起码都是F级机密，宋子文根本无权知道，所以他并不知道，印度的这起暴动，背后有中国在推波助澜。国家强，外交兴。作为联合政府旗下的外交部长，宋子文的这个外交部长做得前所未有的风光，政治嗅觉也前所未有的灵敏。当天晚上，他直接给欧阳云电话，认为印度发生暴乱对于中国而言是绝佳的一次扩大自身和联合国影响力的机会。 　　“我们应该第一时间通电表示对印度人的支持，相信，印度国大党这个时候肯定非常希望能够得到国际支持。也许，我们还可以邀请甘地和尼赫鲁造访广州联合国总部！” 　　“这主意不错，那么你看着操办就是了。对了，你可以跟甘地或者尼赫鲁说，只要他们能够组建政府，中国和联合国都会第一时间予以承认的。” 　　对于印度，因为某些人所共知的原因，欧阳云并无好感。不过，作为国家领导人，特别是在外事上，是不应该被个人情绪所左右的。所以，欧阳云还是同意了宋子文的设想，并给予了补充。 　　不得不说，现在这个时空，即使美国的国际地位因为中国的崛起已经被大大削弱了，但是，其在全球范围内的影响力依旧要强于中国。所以，当美国退出联合国之后，联合国的地位就有点尴尬了。毕竟，这个时空，主导世界的依旧是白人为主的西方。而得不到西方的承认，甭管中国能拉多少亚洲国家南美国家进来，联合国都无法做到实至名归。 　　欧阳云千辛万苦才将联合国总部整广州来，自然不愿意它名不符实甚至沦为笑谈。那么，如何破这个局呢？打服美英为首的西方国家代表自然是必经的过程，除此之外，还必须让联合国具有代表性和权威性。其中，权威性尤其重要。而认证一个新成立的国家并促成事实，毫无疑问，正是权威性的最佳体现。从这个角度而言，甭管印度人需不需要，中国都不应该放过这个机会。 　　宋子文做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便先后以联合国秘书处和中国政府的名义通电全世界，首先对印度人民追求民族独立的行为好一番吹捧，然后又高调宣称这是全球被殖民阵营国家对美英等西方殖民阵营国家的一次胜利：“……中国作为曾经的半殖民国家，中国人民能切身感受印度人民心中之痛，所以也愿意为印度人民的反殖民运动摇旗呐喊甚至提供援助……” 第3172章 日本人的妙招 　　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退出，虽然让联合国显得成色不足，但是在中国政府将有关中国产药品、电子产品还有军工产品的销售配额与联合国成员国身份挂钩之后，还是笼络住了一大批的中小国家。美英两国包括德国，其实也已经有工厂能够生产抗生素药。不过在产量上显然无法与早就实现工业化的中国相比。偏偏，值此乱世，抗生素就相当于救命药。所以，为自家小命考虑，很多国家即使遭到美英的威压，也依旧咬紧牙关在广州派驻一两个外交人员。是，美英是能够向这些国家提供一定数量的抗生素药，能够保证这些国家高层在关键时候的用药，可是哪一个国家的权力阶层是区区只有几十个人的？如此，中国能够工业化生产的抗生素，至少对这些国家的权贵阶层，那是有着相当大的诱惑力的。 　　而这些国家对联合国的承认，无疑增加了联合国的权威性和代表性。如此，宋子文以联合国名义为印度人发动的新德里暴动唱赞歌，至少在英国人耳中，这“噪音”就不仅仅刺耳，甚至诛心了。 　　英国人很有意思，他们其实明明可以置这种“噪音”于不顾，但是不知道丘吉尔基于哪方面考虑，偏偏指示艾登以英国政府的名义向全世界发出通电，谴责联合国的这种行为。如此一来，宋子文可就有了趁机让联合国扩大影响力的机会了。 　　“联合国秘书处郑重声明，对于英国政府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做法，表示深深的愤慨以及遗憾。英国，作为世界传统强国，本应该在国际事务中起到榜样作用，成为维护地球和平的重要力量。但是，英国现政府他们的实际做法是怎样的呢？他们非但跟不上国际形势，放弃象征野蛮、掠夺、残忍的殖民文化，相反，还妄图通过暴力手段制止殖民地人民追求独立自主的行为。英国政府这种行为，事实上已经成为人类文明进步的绊脚石，必将遭到历史的唾弃……对此，联合国秘书处郑重告诫英国政府，时代在进步，人类文明在发展，某一民族依靠武力恃强凌弱欺压另一民族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另，本着立足地球，为维护世界和平以及人类各民族的团结，联合国秘书处经过慎重磋商，决定成立联合国框架下的世界反殖民联盟，以为被殖民国家人民追求民族独立提供支援以及指导……” 　　联合国这则声明一发表，立刻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一片轩然大波。要知道，当今世界被殖民国家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印度，在中东，在非洲，在东南亚，被殖民国家可是遍地都是。而如果这些国家的人民真的都被中国忽悠起来搞民族独立，那么可以预见的是，欧洲主要国家必然都会被搞得焦头烂额疲于奔命，而这对反华联盟的反华大业，自然是极大的阻碍。 　　“丘吉尔这个笨蛋，他为什么要搭理中国人？现在那所谓的联合国，摆明就是中国人操控国际舆论的工具。这下好了，中国人一下子成了正义的化身，那我们这些反对中国的国家都成什么了？”这话是杜鲁门说的。 　　参众两院在对华作战问题上的不合作，本来就已经让杜鲁门一个头两个大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因为英国人的不明智又整出来一出殖民风波。只要一想到菲律宾人口将近有三千万，其中，更有许多地方政府还和中国人暧昧不清，杜鲁门便觉得，自己让美军再次回到菲律宾根本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杜鲁门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丘吉尔已经后悔莫及了。丘吉尔选择呛声，本意也许是提醒世界舆论，让世界认识到联合国的片面性和地区性，将之牢牢贴上中国标签。但是因为英国政府在殖民问题上天然处于理屈一方，所以，一旦中国政府采取偷梁换柱之计，将联合国的合法问题转嫁到反殖民问题上，英国登时就陷入被动局面。 　　宋子文主持的舆论攻势，欧阳云是时刻关注的。从中央情报局获得欧洲和美国的最新舆论报告，他第一反应是咧嘴大笑，认为拿住了英国人的命脉。“很高明的一石二鸟之计，如此一来即提高了联合国的影响力，同时又揭开了美英现代文明国家这层伪装。嗯，子文的政治嗅觉越来越灵敏了！”欧阳云这边正为宋子文鼓掌喝彩，一则坏消息从南海彼岸传了过来。 　　坏消息的制造者自然是他的天敌小泉敏一郎整出来的。而小泉敏一郎之所以能够灵机一动想出这么一辄，恰恰是受了“反殖民联盟”的启发。 　　是的，“无耻到极点（欧阳云语）”的小泉敏一郎以及日本占领军当局居然在联合国之前整出一个东南亚反殖民联盟，并且自认联盟主席，并且将多达两百多万的印尼和菲律宾以及马来西亚民族独立军整编成了所谓的反殖民联盟军。 　　“日本占领当局称他们出兵东南亚就是为了帮助东南亚国家摆脱被殖民命运的，并称这是他们之所以选择与英美作战但是现在又选择与英美结盟的根本原因……”在联合政府总理和国防部长位置上坐了这么久，欧阳云早就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在看到上面这段文字的时候，他还是没控制住情绪，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在联合国框架下成立反殖民联盟，这是欧阳云早就有的想法。值印度发生反殖民斗争，实在是最佳的付诸实施的时机。偏偏在这个时候，小泉敏一郎跳出来先行一步，等于抢在播种者之前收获了果实，也就难怪我们的小长官如此愤怒了。 　　日本发动南侵之初打出的口号中确实有帮助东南亚国家反殖民的成分，当然，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日本人为出兵南洋找的借口。但是现在，因为在这出闹剧中两个最主要的配角美英都比较配合演出，结果就是，日本人在东南亚的所作所为，好像真像那么回事，好像他们出兵东南亚就是为了帮助东南亚国家摆脱殖民统治似的。 　　而一旦日本变成了东南亚国家反殖民统治的救星，那么现在实际控制着中南半岛以及马来半岛的中国成什么了？殖民国家？！ 第3173章 风潮 　　也许有人要说，管日本人做什么，只要东南亚国家认可中国出兵东南亚是反殖民不就成了。但问题是，东南亚的那些人，特别是印尼人还有菲律宾人以及马来人，他们有这么高的智商吗？哦，不，这里绝对没有侮辱人的意思。问题是，即使印尼人还有菲律宾人以及马来人智商足够，可是他们有着胆量吗？要知道，他们族群中的绝大多数青壮年以及几乎全部的实权阶级，可都是东南亚民族独立军的士兵或者指挥层。 　　“居然为小鬼子做了嫁衣？！不甘心啊！”放下中情局东南亚分局发回的电报，欧阳云长出一口气叹道。 　　“我看倒未必。我们不是有民族独立解放军的底子吗？重新拉起来就是了。”潘媚人微笑着说道。 　　所谓的民族独立解放军，那是顾恋云针对日本人的民族独立军整出来的武装。这个武装规模最宏大的时候有超过十万人，士兵分别来自越南、老挝、缅甸、柬埔寨和泰国。在张自忠率远东远征军前往苏俄增援的时候，欧阳云还曾以联合国的名义从中挖出来几个旅再加上日本和平军和朝鲜和平军组成了联合国军。只是，因为东南亚的民族独立解放军在苏俄战场上的表现实在太糟糕，从这之后，每逢国际大战，虽然出于政治需要依旧需要这些中南半岛国家的军人站台，但是他们的作用也仅仅限于站台而已。 　　对于中南半岛国家军队的绵软，也有中国将军想要通过学兵式的训练来进行改变，只是报告递交到欧阳云这里，却被他断然否决了。私下，欧阳云为此给出的理由是：“有些人只想着利用这些人去帮我们打仗，他们却看不到，从前还有未来，这些国家都曾经是我们的敌人。为未来可能成为敌人的国家训练一支现代化军队？我看张灵甫他是脑袋进水了。” 　　没错，提出要改造中南半岛国家军队的正是张灵甫，这个远征第三集团军的第一号悍将。他之所以产生这个想法，只是单纯的想要转嫁牺牲，让中南半岛国家帮助中国战斗而已。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看来，我们必须提前承认中南半岛国家的独立了。不过，有些即得领土，我们还是要拿下来——”潘媚人的提议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日本人旗下的民族独立军虽然战斗力不咋的，可是因为人口基数大，再加上又有兴奋剂作祟，所以还是能够给中国军队带来很大麻烦的。以夷制夷，这是中国老祖宗们一贯的外交手法，作为后辈，借用一下也没什么。不过，如果想要有实际作用，拿肯定也要有所付出，比如说提前承认中南半岛国家的独立。 　　对于中南半岛，欧阳云当然是有领土想法的。其它国家不论，一个缅甸一个越南，前者和西藏的领土安全关系很大，后者事关中国政府对南中国海的实际掌控程度，所以，即使不能够从这两个国家割取具备战略意义的地区或者港口，也必须能够保证对这些地区或者港口有足够的影响力。 　　潘媚人这些年一直和欧阳云生活在一起，又充当机要秘书这个可以涉及很多机密的职位，大局观早就已经养成。她接着欧阳云的话说道：“缅北没有问题，那里一直都被原东北军余部所控制着。而且那里的掸邦居民也大多是前明遗民，对我们并不排斥。困难的是越南——”沉吟了一会，她说：“也许，我们可以在越南设一个海军军事基地，就像卡拉奇那样的。” 　　欧阳云笑了，看着她说道：“我们想一块去了，你觉得那个地方比较好？” 　　潘媚人转身看地图，然后，右手食指在越南藩朗这个地名上轻轻一按，问：“这里怎么样？” 　　“藩朗虽然是一个海滨城市，但是那里并不适合建深水码头。” 　　“不是不能建吧，只不过代价大了一些而已！” 　　欧阳云托着下巴看了一会，主要是看藩朗周边的地形，然后他轻轻点头，说：“也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1947年，随着印度新德里和孟买发生暴动，世界局势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本来处于当今世界最弱势的被殖民国家，一下子成了大热门。先是中国政府以联合国的名义发出全球反殖民的呼喊，然后，日本人迅速跟上，直接整出了一个反殖民联盟军。紧接着，中国方面高调宣布支持中南半岛国家的独立，并以联合国反殖民联盟的名义，向中南半岛国家提供若干武器装备以帮助他们成立国防军。而随着越南、缅甸、柬埔寨、老挝梯次宣布独立并成立政府，这股反殖民浪潮登时成了影响世界局势的一个大事件。 　　“……那些自诩为代表当今人类最先进文明的所谓民主国家，他们所谓的人人生而平等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在这里，笔者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这些民主国家所谓的民主、平等，那都是带色的，是狭隘的只针对他们本国人的。不，事实上，连他们同文同种的同胞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因为，熟悉这些民主国家国情的都知道，这些国家的财富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在伦敦、在华盛顿、在很多享誉世界的大城市中，贫民和乞丐比比皆是……” 　　以上文字来自中国最大报纸《学兵时报》的一篇社论。 　　而在这篇社论发表一周之后，被点名抨击的英国和美国的主要媒体上，立刻出现了相关的反击文章。 　　“……我只能说，中国的文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啊！他们除了充当当权者的走狗，还有其它本事吗？是，中国的读书人一向讲究礼义仁信，但是事实呢？在他们的满清前朝，他们四万万人能够屈服于只有两百万人的一个野蛮部落的统治；那么现在，在欧阳云这个冷血军阀的残酷压迫下，他们除了软膝下跪还能有其它选择吗？可悲！可怜！可叹！这就是中国文人的真实秉性，可笑的是，他们居然恬不知耻，还敢在文章上就西方国家的民主制度大放厥辞！引用中国人的一句话，真正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啊……” 第3174章 印度独立 　　战斗方式并不仅仅只有一种，中西方媒体在殖民以及民主问题上打起擂台，这在欧阳云的预料当中。而在看了上面那篇更像是骂街的来自美国《纽约时报》上的社论之后，他几要怀疑，又有后世同胞穿越过来了，而且还充当了可耻的美国人的走狗。而在若干年后他才知道，这篇社论的作者居然是小泉敏一郎。 　　在东西方阵营相继祭出反殖民这个武器之后，此后的大约三个月时间内，一连串的独立闹剧开始上演。联合国方面，先是缅甸、越南，然后是老挝、柬埔寨，再然后是朝鲜、尼泊尔、不丹。反华联盟方面，则先是马来西亚、菲律宾率先宣布独立，然后是印度尼西亚，最后则是印度。 　　为什么说是闹剧呢？因为这些所谓的独立国家，虽然它们也有自己的政府甚至军队，但是，其国土上却都是有他国驻军的。不仅如此，它们的外交也掌握在联合国（实际上就是中国了）或者驻军国手中。 　　“弱国无外交，从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一系列独立事件中，我们不难窥出这一点。中南半岛国家和东南亚国家，包括印度。它们虽然名义上独立了，实际上，无论是外交还是军事乃至于经济，却依旧为中国和它们的驻军国所掌握。不过，无论什么事有好就有坏，反之亦然。中国和反华联盟皆想要掌控反殖民这个舆论武器，它们操纵这些殖民国家的独立，也许只是为了争夺舆论制高点，但是，却也给这些国家埋下了真正追求的种子……所以，这一场争夺反殖民舆论武器的外交战争，中国和反华联盟其实都是输家。而被它们操纵的那些国家，才是最后打得胜者——” 　　以上文字来自后世一个日本历史学家村上大树的《第三次世界大战》。 　　始作俑者欧阳云绝不会料到，就反殖民问题，联合国阵营和反华阵营会进行一场外交战争。而事后来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对中国是有益处的。 　　相比反华阵营，中国此时尚算不上是工业化国家，所以，中国固然有能力同时面对美苏英日的威胁，但是，如果能获得更加充裕的时间来发展民生经济，毫无疑问，这对工业底子较薄的中国绝对是有好处的。 　　当然了，反华阵营既然敢拿反殖民问题针制中国，自然有他的理由。事实上，在这场反殖民舆论战争发展成为独立闹剧的时候，中国政府一度因为印度的反目而陷入了比较被动的局面。 　　印度宣布独立是在1947年10月21号。当印度新政府向全世界发出通电，宣布印度从此摆脱英国的殖民统治变成一个独立国家时，欧阳云还暗自窃喜，认为这一下英国人是没法利用印度的资源来进行反华了。不过，就在当天晚上，随着顾恋云亲自拟稿的一份电报发到，欧阳云的好心情立刻荡然无存。 　　顾恋云在新德里的能量很大，所以，虽然印英之间有关印度独立问题达成的是秘密协议，她还是第一时间掌握了大概内容，并立刻向国内报警。 　　次日，欧阳云立刻召开针对性会议，和宋子文等人商量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中亚新局面。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印度之所以能够独立，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答应了英国人的某个条件，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和‘反华’有很大的牵连——”会议开始后，欧阳云开门见山的说道。 　　中国之所以希望印度独立，那是想要通过这件事分散英国人的精力，让他们无法全力反华。但是如果真出现欧阳云所说的这种状况，那不仅意味着中国想要通过印度闹独立分散英国人精力的筹谋失败，而且还可能为自己多招致一个敌人。 　　才独立的印度成为敌人并不可怕，但是如此以来，英国人却等于在亚洲依旧拥有一个稳定的后方基地，这却不得不为联合政府的高官们所警惕。 　　何应钦当下就皱起眉头问道：“总理，听您的意思，独立后的印度难道依旧为英国人所掌控？” 　　欧阳云：“这一点已经可以肯定了。至于英国人究竟如何利用印度这颗棋子，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 　　距离欧阳云说出“不得而知”这样的话仅仅过去三天，宋子文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宋子文出现在欧阳云的面前的时候，脸色铁青，看上去非常的气愤。将一份文件递给欧阳云，他大声说：“这是印度政府向我们发出的外交照会，他们要求我们兑现在反殖民联盟成立大会上的承诺，放弃在卡拉奇驻军。” 　　欧阳云心中一凛。三天前的那次会议，因为不知道英国人具体将如何利用印度，所以联合政府的高层们最终并没有形成与之相关的决议。而现在，英国人出招了，而且直接点在了中国的要穴上。 　　这几天，欧阳云独处的时候倒是认真考虑过印度独立问题。赖于穿越者的金手指，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即，利用一直困扰印度社会的宗教问题来达成分裂印度的目的。 　　“只有这份公文吗？国大党方面没有其它的文件？”欧阳云接过那份外交照会扫了一眼，问道。 　　宋子文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说：“在中印之间，印度人应该还是觉得英国人的大腿比较粗吧！” 　　“哼！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欧阳云冷哼出声。 　　见他并不慌乱，也不是多么的愤怒，不知怎的，宋子文也平静下来，问：“总理，听您的意思，您早就有后手了？” 　　欧阳云笑笑，故作神秘的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待宋子文离开，欧阳云立刻让潘媚人将木剑蝶叫了过来，然后，便在办公室里和木剑蝶长谈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两个多小时后，木剑蝶一副心领神会般的模样离开了最高统帅部，随即，在他的主持下，中国中央情报局立刻飞快的运转起来。 　　而到了第三天，印度卡拉奇和达卡地区便再次发生了暴动——这两个地区的穆斯林独立势力以宗教信仰不同为借口，强烈要求建立属于穆斯林的独立国家。 第3175章 欧洲 　　原来那个时空，因为所信仰的教义不同，再加上两地又隔得太远，所以巴基斯坦和孟加拉最终并没能组建一个统一的穆斯林国家。在这个时空，因为中国势力的强力介入，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地区的宗教人员得以经常性进行会晤，自然也就有了弥合认识上的差异，求同存异的可能。 　　巴基斯坦和孟加拉闹独立，孟加拉地区还好，巴基斯坦地区的穆斯林可都是狂热分子，这个事情一被捅开，登时就戳中了印度人的要穴。 　　“这是中国人的报复。中国人真是太小气了，那个欧阳云，还亏被中国人叫做最英明的领袖，可是，据点这点气量都没有。难道他不知道以印度目前的境况，我们根本无法与他们进行实质上的对抗吗？我们说要收回卡拉奇，那也只是说说而已，这件事，还可以通过协商解决的嘛！”在刚刚成立的印度政府的一次高层会议上，甘地如此说道。 　　印度才刚刚独立，而且是在英国人的支持下独立的，似乎并没有威胁中国的力量。然而，正是因为他们是在英国人的支持下独立的，所以在欧阳云看来，印度依旧有作为英国远东大本营的可能。甚至有可能成为反华联盟的大本营。那么，有印度庞大的人口基数在，再加上美英发达的工业实力，欧阳云很担心这场新一轮的世界大战会变得旷世日久，而这，绝对不是刚刚开始迈入工业化的中国能够承受的。 　　印度小看了人口的力量，当然，这和印度的种姓制度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在印度上层人心中，那些不具备公民身份的首陀罗是不能称之为人的。 　　印度人自己意识不到这个问题，但是欧阳云却不得不担起心思。在联合国方面和反华联盟都将主要精力放在反殖民问题上的这段时间内，中央第三集团军和日军在苏门答腊岛有小规模的交火。苏门答腊岛上丰富的石油资源，毫无疑问是当下小泉敏一郎势力最需要的。所以，虽然在马来半岛吃了败仗，更因为撤退没能组织好而导致兵员严重受损，不过，在以组建反殖民联盟军的名义让民族独立军士气有所恢复之后，小泉还是在美国人的帮助下，想要将苏门答腊岛上的中国军队完全赶跑。 　　自白流苏攻占苏门答腊岛中西部并在上面修建防御工事以来，中日两军之间的交火就没有停止过。不过，令中国最高统帅部略感不安的是，这一次，日军的战斗力比之从前有了极大的提升。 　　不同于以前的民族独立军，虽然旅团级以上单位都存在着日军军事顾问，但是在底层单位，是不存在日本士兵的。反殖民联盟军中的东南亚土著部队与之不同的是，底层士兵中编入了一定数量的日本士兵。这些日本士兵哪怕只是东南亚土著入籍日本的，但是其战斗力在经过日本式的熏陶之后，比之纯粹的东南亚土著，那也是要强出很多的。 　　日军在苏门答腊岛发起的进攻应该是试探为主，规模最大只有团级，然而，其给中国军队带来的杀伤，却是以前的民族独立军的三倍甚至五倍以上。很明显，通过组建反殖民联盟军并在其中掺入日本士兵，东南亚土著部队的战斗力有了极大的提升。而再考虑到东南亚的人口基数在一亿左右，欧阳云等人就不得不因此产生一点“忧虑”了。 　　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虽说现代战争，因为科技的因素让武器变得至关重要，但是，最终决定战争胜负的，依旧是人。而这几年，虽说中国国防军在各个战场都取得了胜利或者维持住了局面，但代价也是相当巨大的。据总参谋部最新统计的数字，截止四七年三月三十一号，在海外战场，中国军人一共牺牲两万三千余人，另有超过三万余人受伤，其中，因为伤残等原因将必须退役的也超过了六千余人。 　　如此高的代价，已经让国内的所谓民主人士再次质疑联合政府出兵海外的政策了，这个时候，印度忽然作为一个独立国家站到了中国的对立面，欧阳云为首的中国军政高层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甚至会从最坏的角度去看待这起突发外交事件。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虽然印度人一肚子委屈，但是，欧阳云为首的中国军政高层，却绝对不会在巴基斯坦和孟加拉独立问题上妥协。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一个幅员辽阔、人口基数庞大的印度，对于中国都不会是好事。如此，早早的在印度周边埋下两颗不定时炸弹，这完全符合中国的国家利益。 　　而欧阳云支持巴基斯坦独立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受那个时空“中巴传统友谊”的影响，在他心中，早就先入为主的将巴基斯坦视为一个独立国家了。 　　四七年的下半年，因为反殖民的问题，联合国和反华联盟阵营都没有发动大的攻势，而相比亚洲的平静，欧洲，新一轮的大战正在酝酿之中。 　　欧阳云和战斗法国结盟并支持昂波斯组建复国军杀回欧洲，其本意是出于政治需要，想要在欧洲获得一个传统盟友。而随着纳粹德国一分为二，整个欧洲陷入一场“内战”，而英国有可能借此“统一”欧洲，成为欧洲老大，欧阳云的欧洲政策自然而然的便发生了变化。 　　“就让战斗法国成为欧洲的搅屎棍吧！” 　　想法很美好，不过，法国复国军却似乎有点烂泥扶不上墙。 　　昂波斯的法国复国军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过地中海打回欧洲的，只是，半个欧洲都打遍了，快到法国本土的时候，却打不动了。这打不动倒是有客观原因的，毕竟，法国复国军虽然顶着个法国之名，但是，却无法从本土获得补给。不仅如此，在纳粹德国垮掉之后，他们甚至失去了道义立场，于是，连波兰之类深受纳粹毒害的欧洲国家对法国复国军也不再那么友好了。 　　纳粹德国一分为二，欧洲国家，甭管是曾经深受纳粹毒害的还是享受到了红利的，都纷纷站队。于是，以德国纳粹和德国国防军为主导，欧洲大陆再次出现了一场军事对抗。 　　在这件事上，昂波斯原本以为他们是不需要站队的，只要一路向本土推进就行。但是现在，在波兰加入德国国防军阵营之后，昂波斯却不得不考虑站队问题，以避免成为两大势力都排斥的对象了。 第3176章 意外的惊喜 　　最基本的政治智慧，昂波斯并不缺乏。既然必须站队，他便只能选择德国国防军一方。不仅因为德国纳粹是法国的掘墓人，还因为德国国防军中存在着中国人的盟友古德里安。虽然，古德里安的表现十分令人失望，但是，对于中国也好，对于法国复国军也好，这毕竟是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的干涉德国并接过德国政治遗产的契机。 　　“中国在欧洲肯定需要一个盟友，因为不管这次世界大战最后是怎样的结果，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并不具备直接影响欧洲局势的能力。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放任欧洲不管了。中国既然是同盟国的成员之一，我们就有权力进入欧洲，并对战后欧洲施加足够的影响。我以为，昂波斯为首的战斗法国，正是我们实施这一策略的最佳合作伙伴——”这段文字来自欧阳云在某次高级会议上的发言。也正是在那次会议之后，学兵军和法国复国军确立了同盟关系。 　　作为盟友，昂波斯知道自己的中国朋友欧阳云是一个野心很大的家伙。“好在中国人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们不可能有干涉欧洲的能力。这就排除了中法在战后的敌对立场。法国在远东当然需要一个盟友，而在我看来，现在亚洲国家能够胜任这个身份的，非中国莫属。毫无疑问，学兵军政权，最终肯定能够取得中国的领导权！”昂波斯的这番话来自同一时期，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昂波斯不仅觉得复国军有光复法国的义务，而且还有成为欧洲领袖的可能。 　　法国人的欧洲领袖情节，从拿破仑时代就开始了。此后，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法国距离欧洲领袖总是隔着那么一段距离，但是作为拿破仑主义的继承者，法国的政治家和将军们，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梦想。 　　在本土都没能光复的情况下，昂波斯依旧心怀统一欧洲的梦想，似乎有不自量力的嫌疑。不过至少在昂波斯看来，其成算还是很大的。 　　因为缺乏补给不得不暂停军事行动，法国复国军固然失去了刚进入欧洲时的锋锐，但是对于昂波斯为首的复国军高层而言，这段时间的沉寂，却给了他们“旁观者”的补偿，让他们得以更好的认识当今的世界。 　　“中国人这回有麻烦了，美苏英日居然结成了反华联盟。以当今中国的实力，单独面对其中一个国家肯定胜券在握，但是同时面对这四个国家——我认为，中国很可能再遭遇一次鸦片战争。”说这话的是复国军中原本就不看好中国和学兵军，原本就西方情节浓重的军官。 　　“打个赌怎么样？我认为中国这一次肯定在劫难逃！不是学兵军不行，而是他们的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美苏英日，要是在从前，这四个国家中的任意一个都具备碾压中国的实力。现在，中国虽然因为学兵军的关系变得强大起来。可是，一旦这四个国家联手，中国人怎么可能是对手？”持这种观念的也大有人在，而他们的政治立场毫无疑问属于中立派。 　　法国复国军之所以能够成军并能够打回欧洲，中国的支持至关重要，所以，复国军中自然不乏持支持中国立场者：“不知道诸位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四国反华联盟的成立，本身就说明了美苏英日已经知道单凭自己无法战胜中国，所以，面对强势的中国，他们只能选择结盟。呵呵，美苏英和日本一方，之前可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他们这种联盟，我认为根本就不具备实际效力。可以预期的是，中国必定能够逐一打败他们，最终成为亚洲的统治者——要知道，中国人手上可是有着超级炸弹这种具备毁天灭地能力的大杀器的！” 　　中低层军官议论纷纷，多少影响到了昂波斯的决策走向。不过，因为意识到这也许是本世纪最后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胜负结果直接关系到法国今后百年的欧洲地位乃至世界地位，在权衡一番之后，昂波斯还是毅然决然的决定站在中国一方。而他对此给出的解释是：“诚然，美苏英日反华联盟十分强大，可是我们应该看到的是，当今世界是一个多元化的社会，可不仅仅只有美苏英日华这五个国家。美苏英日之所以结成反华联盟，那是因为一个强大的甚至可能统一亚洲的中国会极大的损害他们的国家利益。那么，一个强大的甚至能够统一亚洲的中国会损害法兰西的利益吗？嗯，如果将印度支那联邦计算进去，法国似乎可能会受到一定的损伤。但是，我想提醒诸位的是，假设中国最终失败，法国还能拥有印度支那联邦吗？绝无可能。美国人还有英国人包括俄国人，他们肯定不会承认我们在亚洲的特殊利益。既然印度支那联邦注定成为过去，那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向前看？要知道，当前的法国，还被一群叛国者所窃据着。而法国人民，还生活在白色恐怖之下……诸位，现在明白了吗？不是我们非要和中国人站到一起，而是我们实际上并没有其它选择！” 　　法国复国军高层的相关讨论，欧阳云并不知情。虽然因为有中情局欧洲分局的存在，让欧阳云每过一段时间便能获悉一些法国复国军的情报，但是，因为清楚中国并没有能力想法国复国军提供实质性的帮助，所以，欧阳云并不指望昂波斯为首的战斗法国在这个时候还能够坚持正义立场。 　　或许正因为已经对战斗法国不抱太大期望了，所以，当昂波斯亲自拟发的一封电报被送到欧阳云面前的时候，他居然失态了。 　　“太好了，真没想到这个昂波斯居然有这样的眼光和手腕！呵呵，如此一来，联合国可就是正大光明的存在了！”木剑蝶亲自送来的电报，当着木剑蝶的面看完电报，欧阳云眉飞色舞的说道。 第3177章 德法结盟 　　中国对于印度支那联邦即中南半岛的政治野心，从学兵军进入中南半岛时就已经彰显无遗。其时，法国人倒是可以选择不合作。然而，随着法国本土的沦陷，作为一个爱国势力，在远离本土的远东维系殖民地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少意义。正因为认识到这一点，再加上看到了中国有逐渐强大起来的可能，所以昂波斯才会先是选择向学兵军妥协，进而又选择与中国结成亲密的同盟关系。而随着战斗法国的进入，因为战斗法国天然的政治属性（追求法国独立），中法同盟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直至发展成现在的状态。 　　从国家立场，法国复国军在欧阳云眼中，其实就是一根能够扰乱欧洲乃至西方世界秩序的搅屎棍。是的，作为最值得法国人信赖的朋友（法国人云），对于结交法国，欧阳云的出发点并不纯洁。中国之所以大力支持法国复国军，一方面是希望能够通过法国人的配合从中南半岛获得足够的粮食，另一方面，就是希望在需要的时候，能够让复国军成为欧洲的不稳定因素，能够起到牵制诸如英国等敌人的作用。 　　那个时空的历史上是没有昂波斯这号人的，正因为此，对于现在昂波斯为首的法国复国军，欧阳云表现得并不是足够重视。如此一来，法国复国军种种意外而给力的表现，对于欧阳云而言，拿就纯属意外之喜了。 　　英国人想要趁德国式微的时候借组建反华联军的名义夺取欧洲老大这把交椅，如果没有法国复国军充当内应，欧阳云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反制办法。原本，德国国防军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题材，只是古德里安的政治能力太差，并未能取得的德国国防军的控制权。如此一来，昂波斯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在欧洲寻找盟友，考虑到这些潜在的盟友肯定会承认联合国的地位，对于欧阳云来说，这确实是意外之喜。 　　联合国沦陷到如今稍显尴尬的地位，中国是有相当的责任的。追究原因，还是因为中国的国力不够强，中国崛起的时间也太短了。因此，哪怕中国已经展现出强大的军事实力，但是却无法在亚洲和南美之外拥有足够的凝聚力。欧阳云很清楚，相比美苏英日等传统强国，那些南美国家、欧洲小国家因为生存的需要，在外交上是没有也不敢有自身立场的。他们所依附或者托庇于的国家的立场，就是它们的立场。而相比中国，在对这些国家特别是欧洲小国家的号召力上，法国复国军即使现在还不是法国政府军，依旧更有优势，更具备号召力。不可否认，欧阳云是有大国情节的，偏偏，一个大国的建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虽然很多时候他总是嘴硬不愿意承认，实际上他很清楚，即使目前中国的综合实力已经能够跻身一线国家之列，然而，因为受“我的大清”的影响，中国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依旧弱得可怜。如此一来，在联合国的事务上，虽然借地主之利能够拥有相当的影响力，但是同时，却也让联合国的公信力乃至于地位大受影响，至少，在欧洲是不怎么吃得开的。 　　这个时候，昂波斯提出要以法国复国军的名义在欧洲寻找盟友、拉帮结派，欧阳云自然乐见其成甚至喜出望外了。 　　“……我坚持认为，复国军必定能够打败贝当伪政权，实现法兰西真正意义上的独立。所以我们认为，法国复国军政府是具备在国际上代表法国的资格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发起国——德国和日本以及意大利已经事实战败，久经战争创伤的人类世界正迫切需要一种新的秩序。作为负责任的大国，中国和法国有义务联起手来，为建立一个服务于全人类的全球新秩序而作出贡献……联合国的作用，在二次世界大战中已经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作为联合狗的主要发起国之一，中国和法国都有义务为维护联合国的尊严而与那些依旧妄图以霸权统治世界的邪恶国家做斗争……” 　　花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洋洋洒洒三千余字，欧阳云给昂波斯回了这么一封电报，在电报中，他还承认，中国将会动用太平洋舰队向法国复国军提供补给，保证法国复国军能够轻松的击败贝当伪政府。 　　让太平洋舰队为法国复国军提供补给，欧阳云并不只是口头上说说。实际上，因为日本联合舰队的覆灭以及美国太平洋舰队还需要重建，太平洋已经成为中国太平洋舰队的独家表演舞台。 　　菲律宾美军现在为什么暂停了帕劳群岛攻势？正因为他们在亚洲根本没有能够匹敌中国太平洋舰队的海上力量。同样的原因，日本人设在澳洲的兵工厂已经一再向澳洲深处迁徙。在先后称霸太平洋几个世纪之后，西方人还有日本人终于尝到了失去海权的痛苦。这或许也是英国人再次组建远东舰队的主要原因。 　　“中国人回电了，他们将会动用太平洋舰队为我们输送补给。有了这一批补给，我们肯定能够打回法国！”收到欧阳云的回电，昂波斯底气大增。相对应的，一度显得有些畏首畏尾的法国复国军，再次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意愿。而受到法国复国军气势的影响，波兰等欧洲小国，他们在接受英国女王政府的邀请时，态度一下子变得犹豫起来。 　　一个星期之后，随着中国太平洋舰队高调宣布出征大西洋，不仅那些欧洲小国的态度变得更加暧昧，德国国防军政府受此影响，也开始重新考虑古德里安派系的权力要求，在中国和反华联盟之间，他们的态度变得摇摆起来。这个时候，国防军中本就存在的亲华派开始发挥作用，以法肯豪森为首的曾经的援华中国军事顾问团的军官们，他们认为和中国结盟有利于德国在战后获得一个比较好的国际地位，遂发挥各自的影响力，开始向古德里安提供支持。有了他们的帮助，古德里安终于获得了国防军的认可，重新回到了决策层。如此一来，德法结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很快达成了正式协议。 第3178章 中德法结盟 　　慕尼黑，就在昂波斯和古德里安在斯洛伐克的布拉迪斯拉发正式签署联盟协议的时候，欧阳云的特使顾维钧正在一座古城堡内和和法肯豪森进行着深入的会谈。 　　昂波斯不知道的是，为了促成德法结盟，中国人在背后做了大量的工作。这其中，顾维钧的和法肯豪森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就在这座古城堡内，法肯豪森接见了顾维钧为首的中国代表团。随着德国事实战败，国家并因为政治形态原因分裂为两个阵营，不想看到德国人自相残杀的法肯豪森主动隐退，过上了寓公生活。因为曾经担任援华军事顾问团团长的原因，即使在出任欧洲其它地方出任总督的时候，法肯豪森依旧和许多中国朋友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也因为这个原因，当顾维钧秘密出访欧洲之后，比较轻易的就见到了法肯豪森。 　　对于中国，法肯豪森当然是有深厚感情的。这也是他在欧战中对中特别照顾中国人的根本原因。当然了，因为在中国的时候他曾经受到老蒋特别的青睐，所以对于学兵军入渝并架空老蒋，他是非常不满的。 　　“没有蒋院长，中国根本不可能战胜日本，这个观点，顾先生怎么看？”开门见山的，他直接向顾维钧抛出这个问题。 　　看得出来，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法肯豪森很久了，所以他才会显得如此迫不及待。 　　客观的说，因为和欧阳云深入接触过，而且在两次访华过程中都得到了欧阳云足够的尊敬和重视，所以，法肯豪森个人对欧阳云并无多少成见。但是很显然，作为一位思想比较传统的人，欧阳云率学兵军入渝并架空老蒋的行为，在他看来是大逆不道的，所以并不能为他所接受。 　　没想到法肯豪森甫一见面就会抛出这么个重量级的问题，顾维钧苦笑着看看四周，见众手下皆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他略想了想遂反客为主，反问道：“将军，这是您的个人观点吗？” 　　很狡猾的回答，法肯豪森盯住顾维钧的眼睛，说：“不，这应该能够代表绝大多数德国人的意见。当然，这也仅仅是意见而已，毕竟，我们并无干涉中国内政的意思和能力。” 　　根本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顾维钧直接话锋一转，说：“将军，我想我有必要向您介绍一下我们这次出访欧洲的来意。我们是为了世界的和平而来。另外，因为曾经接受过德国的恩惠，所以，我们愿意为德国的统一以及和平做一点事情。” 　　“为了世界的和平？中国现在有这个能力吗？哦，我差点忘了，现在联合国的总部就设在广州，如果联合国能够为绝大多数国家所承认，中国倒可以利用它做点文章。”法肯豪森从来就不是一个易于相处的人，而德国人的耿直秉性让许多大实话一旦从他嘴里出来，便显得字字带刺，会让人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好在，对于法肯豪森，中国方面是下了大力气进行研究的。正因为清楚他的脾性，所以，顾维钧等人并没有为这番话所激怒，而得以继续保持绅士风度。 　　“将军是怀疑联合国的代表性吗？嗯，从个人立场，您完全有这个权利。不过，从国家立场，我认为德国怀疑联合国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维钧的德语很好，法肯豪森听得一点都不吃力，这番话让他陷入了思考。几分钟之后，他抬头看着顾维钧，说：“顾先生，您这话我怎么觉得有点危言耸听的意思？不客气的说，联合国现在已经沦落为贵国操纵国际舆论的一个工具，和德国又有什么关系？” 　　德国人果然顽固啊，还是法肯豪森根本意识不到德国现在所面临的危机？顾维钧心中这样想着，面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同样盯着法肯豪森的眼睛说道：“将军，您确认和德国没有关系吗？或者，您觉得，德国不需要为发起第二次世界大战承担责任？就我所知，无论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还有苏俄，似乎都不以宽宏大量著称吧？冒昧的问一句，您觉得是什么原因让美苏英现在不追究德国的责任？或者，您以为美苏英会放弃这个权利吗？” 　　法肯豪森认真的咀嚼着这番话，面上表情渐渐认真起来。“德国现在虽然陷入内战，但是，无论是英国还是美国抑或苏俄，他们胆敢侵犯德国的利益，我想，所有德国人都会站起来进行殊死抵抗的！就像贵国当初所有军阀团结起来抵抗日本人的侵略一样。” 　　顾维钧微笑着和手下众人交换下眼神，说道：“我从来不会怀疑德国人民在抵抗外国侵略者上的战斗意志。只是，德国再如何强大，能够抵御苏美英甚至再加上日本的联军吗？当然，这种事情也许并不会发生，因为我们会击败所谓的反华联盟。” 　　法肯豪森沉默了。美苏英日缔结反华联盟与德国的关系，自新德里会议之后他就有思考过。正如顾维钧所言，今天，美苏英日可以针对中国搞出一个反华联盟，那么在击败中国之后，他们会不会再搞一个反德联盟呢？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一念及此，他轻轻的叹一口气，说道：“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可是德国现在的情况——”说到这里他摇摇头。 　　“德国现在的情况确实有点糟糕，不过，我们认为最终取得胜利的肯定会是国防军！”顾维钧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法肯豪森看向他。 　　“我刚才就说了，我们这次出访欧洲有一个目的就是想为德国的和平统一做一点事情！” 　　再次沉默，过了一会，法肯豪森说道：“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条件？哦，也可以称之为条件……” 　　“你说贵国政府愿意为了法国复国军触动太平洋舰队远征大西洋？！” 　　“大西洋我们之前就来过，而且还将美国人的大西洋舰队压在美国东海岸动弹不得！将军，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中德之间并不存在核心利益纠葛。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联起手来呢？” 　　“好吧，我会为促成中法德结盟尽一点绵薄之力！” 第3179章 政治对抗 　　中国海军的崛起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勘称奇迹。海军不同于陆军，因为涉及航海以及重工等诸多技术，海军是最离不开技术积累的。而这种积累的前提就是大量的实验以及实战。这也是为什么中国太平洋舰队问世之初，美英日等传统海军强国皆不放在眼中，甚至敢于尽情嘲讽的原因。毕竟，中国人第一次走向远洋，那还是明中叶的时候。而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海军都未能走出第一岛链。 　　法肯豪森虽然是一名陆军将领，而德国的海军也远远比不上英美日等国，但是一些海军的基本常识他还是知道的。所以，在中国太平洋舰队刚成立的时候，他同样不予看好。从朋友的立场，他甚至认为中国人在远洋舰队的组建上操之过急也太过于高调了。正因为当初是这样的看法，所以当得到中国太平洋舰队梯次击败日本联合舰队和美国太平洋舰队的消息后，法国老头先是震惊到无以复加，然后则断言，中国人里面一定出了不世出的海军奇才。 　　德国在欧战未能全功的情况下就进攻苏俄，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德国没有能够匹敌英国的海军，根本无法突破英吉利海峡。隐居的这段时间，法肯豪森有花大量的精力来研究德国在二战中的表现。他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即使没有希特勒被刺事件，德国也不可能实现称霸欧洲的愿望。“德国缺少一支强大的海军，没有海军就没有海权，那么，不管德国在陆上能够经营出怎样的规模，在无法控制海洋的情况下，终究会被英国人拖垮甚至拖死！”心中有了这样的明悟，对于无希特勒时代德国应该如何自保，法肯豪森便认为德国是需要一个盟友的，而且这个盟友还必须拥有强大的海军。因为这个时空美国尚没有事实参与欧战，所以法肯豪森原先最中意的盟友乃是美国。而现在，在顾维钧主动找上门来，代表中国政府递出橄榄枝后，忽然发现中国拥有不弱于美国的海上力量，法肯豪森其实就已经认可了顾维钧的提议。 　　先是德法结盟，然后是中德法结盟。而随着中德法正式成为盟国，联合国便算是有了坚固的骨架。 　　那个时空的联合国有五大常任理事国，可不要小看“常任理事国”这个身份。因为在一些重大国际事务上，这五大常任理事国是拥有一票否决权的。而这往往意味着重大的利益。 　　应该是受原来那个时空的国际局面影响，欧阳云心目中的五大常任理事国，依旧是中美苏英法。也就是说，即使将联合国的总部弄到了广州，他也没有动过中国一家独大的主意，还是想要在一些国际事务上作出一些让步，分美苏英法一杯羹的。 　　只是，美国和英国却似乎根本不领情，这不，稍微被小泉敏一郎一撩拨，便整出来一个反华联盟。 　　不可否认的是，常任理事国那就是联合国存在的基石，是联合国能够具备合法代表性的支柱。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不，随着美英退出联合国，苏俄又在联合国问题上玩起了暧昧，联合国登时就有成为一个空架子的嫌疑，其合法性也一度遭到了国际舆论的质疑。这个时候，中德法联盟的建立，对于维系联合国的合法性和代表性就太重要了。 　　这个时候，绝大多数国家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联合国的重要性，所以，在邀请德国还有法国以及苏俄担任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时候，除了苏俄方面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德国人和法国人都很爽快的就应承了。 　　而有了德法两个欧洲传统强国打底，联合国的合法性和权威性一下子增强不少，对一些欧洲国家还有南美国家便也有了足够的吸引力。 　　小国的悲哀在于它们不敢有自己的政治立场，在很多国际重大事务上只能跟在大国后面。本来，在美苏英日结成反华联盟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因为该组织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经济和军事联合体，所以欧洲还有南美的一些国家根本没有其它选择，即使没有立刻加入，但是也会在口头上表示会积极考虑。 　　恰在这个时候，中德法结盟，对于这些国家而言，那等于最少有了一个拒绝立刻加入反华联盟的借口。而不管是它们准备继续观望下去或者还是选择阵营站队，对于反华联盟而言，最少起到了削弱其声势的作用。 　　不仅如此，因为在反华联盟和中国开战这件事上，联合国秘书处并没有旗帜鲜明的表态支持哪一方，这就让它蒙上了一层中立的伪装。于是，冲着中国产的抗生素以及电子产品，不少国家纷纷派出所谓的观察员前往广州，名为“观察”，实际上暗送秋波，想要在这新一轮的世纪对抗中把自己卖上一个好价钱。 　　早在中美在南美洲大打出手的时候，不少南美国家因为贪图中国药品以及电子产品的销售份额，就曾向联合国派出代表团或者观察员。现在一些欧洲国家也加入这些行列，因为这些小国家加在一起的数量勘称庞大，所以虽然英美感到严重的不满，却也不敢贸贸然采取制裁行动，只怕将这些国家彻底推到中国一方。 　　印度闹独立的时候，英国人组建欧洲反华联军的进程就受到了影响。现在，随着中德法结盟，联合国再次展现一定的召唤力，英国人的如意算盘便彻底拨不响了。意识到如果纵容中德法继续拉拢这些小国家将会使得“反华大业”变得更加困难，就在中德法三国代表在柏林召开联席会议的时候，丘吉尔致电杜鲁门，提议再召开一次美苏英日首脑会议，并要求将会议地点设在伦敦。 　　丘吉尔这是打算采取实际措施来对这些墙头草国家施加影响了。而在他想来，只要美苏英日能够统一姿态，展现强硬态度，那么，那些天然邻近英美的小国家除了俯首称臣将再无其它选择——“我们必须让他们知道，他们国家真的发生什么事故，他们所能依赖的只能是我们这些邻近的大国！” 第3180章 对美走私 　　在那个时空，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成立是在49年4月4日，而现在，因为丘吉尔的“努力”，这一组织提前出现了。不过，与那个时空相比，现在的北大西洋组织的规模缩小了许多，而且日本居然也成了发起国。 　　“美国还有英国、日本以及加拿大、印度在伦敦签署了《北大西洋公约》，公约中规定将组建一个理事会以协调各会员国的本土防卫……”北约成立的第三天，欧阳云就接到了相关报告。这份报告，却是孔令仪发回来的。 　　念电报的是木剑蝶，静静的听他念完，欧阳云问道：“没有提到我们？” 　　木剑蝶将电报放到他面前桌上，说道：“没有，不过其中有提到各成员国有义务为维护全球秩序贡献力量。这应该就是针对我们的！” 　　“苏俄人这一次倒是守信用了，你怎么看？” 　　作为反华联盟的一员，苏俄并没有加入北约，而只是申请了一个观察员的席位。苏俄政府这种立场，倒是没有违反《中苏重庆秘密协议》。不过，鉴于对苏俄人的了解，欧阳云可不认为这就是苏俄人在北约问题上的最终立场了。 　　“斯大林应该是想继续观望吧。张总司令他们在远东打的那一仗，看来起到了很好的威慑效果！” 　　“欧洲还有南美国家都是什么立场？有具体情报吗？” 　　“欧洲，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荷兰还有土耳其加入了北约，而其它国家都只是观察员身份。南美么，除了加拿大还有墨西哥，其它国家连观察员都不是。” 　　欧阳云笑了，说道：“看来天歌在南美干得不错啊。对了，孔令仪在电报中有没有提到南美问题，美国人会继续向南美增兵吗？” 　　木剑蝶摇了摇头。 　　随着联合政府中原中央军的特征越来越少，美国人应该是觉得想要通过支持原中央军挑起中国内乱已经不太现实，所以对待孔令仪便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了。这使得孔令仪的活动也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孔令仪倒是天生的外交和政治好手，也不知道她具体是怎么运作的，她现在依旧是不少美国权贵的座上宾，并且很是结交了一批美国富二代朋友。 　　“孔小姐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她希望能够增加走私规模。据她所言，我们出产的电子产品还有小汽车，在美国上层社会很受欢迎。”木剑蝶看着欧阳云，小心翼翼的说道。 　　孔令仪坐镇美国从中国走私商品，是去年年底开始的事情。当时孔令仪给出的借口是她需要通过这种方式结交美国权贵并获得活动资金，而据欧阳云的了解，仅仅上个月，经孔令仪之手流向美国的电子手表就多达四千余块，另外还有大约两千台电视机以及大约两百辆比较豪华的长城牌小汽车。 　　中国的电子还有汽车产品取代美国货成为当下最受欢迎也最高档的同类产品，这在欧阳云看来绝对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当然，这种感受，对于木剑蝶等缺乏对那个时空历史深刻认识的人来说，他们是无法体会的。 　　因为在电子还有发动机技术上借穿越者的金手指得以先行一步，中国的这两大类产品现在都已经拥有世界上最顶尖的品牌。而随着中国影响力的扩大，这些品牌也开始走向世界，变成了世界名牌。赖电子技术的发展，中国的媒体以及广告业也远较其它国家繁荣，这反过来又增强了这些品牌的名牌效应。长年累月处于各种广告攻势下，自己乃至身边亲友大多热衷使用的又是这类品牌，再加上民族情节作祟，在木剑蝶等人心中，诸如学兵牌电子手表、学兵牌电视机、长城牌汽车，那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所以在他们看来，向美国走私这些商品因为可能引起技术泄露，似乎很有卖国的嫌疑。 　　“没有问题。不过，现在的走私通道能承受吗？如果要是出现意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倒可以保证，据孔小姐讲，美国的海岸警卫队中就有人参与其中，他们会保证走私通道的安全。” 　　“这件事你和媚人商量着办吧，不要一次性增加太多，慢慢来。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 　　欧阳云叼起一根烟，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正说道：“对了，你和媚人商量一下，整理一份违禁名单出来。既然有美国军人参与其中，我们得防止他们借走私之名从我国进口军用违禁品。比如候博士他们刚刚推出来的星河计算机，星河计算机的有些技术相当先进，我们得严防相关技术的泄露，以免被美国军方利用！” 　　“是！”木剑蝶郑重点头。 　　随着电子技术的进步，计算机的出现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再加上有掌上电脑存在，侯德榜等人相关的研究便要快捷许多。所以，如同世界上第一台彩电一样，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的诞生国也从美国变成了中国。 　　北约的成立绝对是一件大事，欧阳云担心的是，因为中西方的对抗，北约有可能成为西方对抗联合国的武器。这个时候，加快联合国合法性的运作，就变得越发重要起来。“嗯，孔令仪要求扩大走私范围这件事倒给我提了个醒，中国现在的优势无外乎军事和医药、电子工业，也许可以通过对口向一些比较落后的国家提供技术支持的条件，换取那些欧洲、南美小国加入联合国！”在木剑蝶离开之后，欧阳云独自思考了大约半个小时，最终想出了这么一个针制北约的办法。 　　第二次世界大战固然对人类文明是一次摧残，但同时却又催生了一大批新的工业和军事技术。而因为有穿越者的金手指，中国在这方面已经稳稳的走在了前列。在美苏日组建北约对抗中国的时候，利用这个优势与北约争夺欧洲还有南美那些小国家的立场，不得不说的是，我们的小长官在独掌中国军政大权三年之后，现在终于具备一点政治家的条件了。 第3181章 第三次世界大战 　　47年的上半年，因为二战主要参战国都在忙着拉帮结派，所以世界范围内并没有爆发什么大规模的战争。不过，到了47年7月份，这份平静被打破了。而令所有时局观察员们感到费解的是，首先打破这份平静的居然是苏俄。 　　因为希特勒被刺杀国家一分为二，德国无论是纳粹一方还是国防军一方，都明智的选择将军队撤出绝大多数占领国家。不过这绝大多数里面，却不包括波兰、乌克兰和白俄罗斯部分地区以及北非。德国陆军号称世界第一强军自有其道理，军中从来就不缺乏战略层面的军事家。如法肯豪森一样，他们都意识到德国有可能会被追究战后责任，所以都倾向于在德国外围建立一道防线，并赖此对一些曾经占领过的国家持续施加影响力。这也是欧洲国家在德国内战中不得不选边而站的原因。 　　7月11日，斯大林在克里姆林宫发表讲话，宣称为了给在苏德战争中被杀害的两千万苏维埃人民报仇将向德国发动复仇之战。同一日，他授命朱可夫组建欧洲方面军，并立即向欧洲方向进军——“……我的要求是，最少也必须占领柏林以及科隆，苏维埃的工业已经落后于中美，我们需要德国的机器还有人才。”在向朱可夫授命的时候，斯大林叮嘱道。 　　在苏俄决定对欧洲用兵的时候，全世界还有战争的地方仅限于南美还有亚洲。南美，因为南美主要国家阿根廷、巴西还有玻利维亚、委内瑞拉等都与中国暧昧不清，美国参议两院没有批准杜鲁门要求向南美再次增兵的提案。受此影响，麦克阿瑟的麦森雇佣军不得不收缩防线，只能在哥伦比亚境内和中巴联军打游击战。亚洲，现在还有战火的地方仅两处。一处依旧是帕劳群岛，还有一处则是苏门答腊岛。其中，因为日美两军在太平洋上根本没有可以抗衡中国太平洋舰队的海上力量，帕劳群岛的战斗仅限于空中。在小泉敏一郎派出相当的特攻队参与空战之后，交战双方暂时取得了平衡，战斗也更趋于形式化。苏门答腊岛，在美国海军陆战队增援了两个师之后，日军终于守住了防线。而在中日双方都开始大修防御工事的时候，战斗的规模受到限制。 　　苏俄红军集结了超过两百万的军队向欧洲发起进攻，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境内的德国军队首当其冲，成了斯大林检验新式军队战斗力的磨刀石。 　　和那个时空相比，这个时空的苏俄军队战斗力要逊上许多。电子工业的飞速进步，让苏俄军队的相关体制和战术变得过时。应该是在对德战争和远东战争中吃尽了技术落后的苦头，所以斯大林在远东战争结束后痛下决心，决定仿照中国军制建立新式军队。而在他“用知识武装部队，让苏俄红军成为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军队”的号召下，苏俄军队不仅加大了军队中技术士官的比例，而且还不惜代价扩大装甲部队的规模。赖独裁统治之利，因为可以统合全苏俄的资源来实施相关计划，苏俄军队换装改制的速度相当之快。比如现在朱可夫的欧洲方面军中，超过一半的部队都属于机械化部队，另外，即使非机械化部队，战车以及火炮的配比也远比过去为高。 　　苏俄红军发生的变化，德国人知之寥寥，所以在战争之初，措不及防的德军损失惨重，在乌克兰，德国国防军的三个师有两个师先后被苏俄红军全歼，另外一个师虽然该师师长见机得快，早早就下令撤退，却也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驻守白俄罗斯的是纳粹军队，不同于国防军家底厚，德国纳粹在白俄罗斯只保留了一个师再加一个独立团的编制。应该是苏俄人更加痛恨纳粹吧，这一个师再加一个独立团的德军，遭到了苏军一个集团军的进攻，苦战两个星期，最终被团灭。 　　在苏俄红军大规模进入乌克兰的时候，波兰政府就意识到了波兰将会成为苏俄人下一个攻击对象，所以早早的他们就向北约提出申请，希望能够加入北约，同时希望北约能够出面干涉。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个时空的北约的首要针对目标乃是中国，所以，虽然波兰及时的申请加入北约，但是英国人和美国人以及日本人根本就不愿意趟这趟浑水。故，除了英国政府作出姿态，向苏俄派出了特使想要居中斡旋外，北约理事会根本就不发声。 　　波兰人无奈，只得转而向德国国防军还有法国复国军求援。苏俄人打着复仇的旗帜大举发起进攻，德国人自然知道自己才是苏俄人的最终打击目标，所以在苏俄方面才刚刚宣布要对欧洲用兵的时候，德国人便开始活动了。 　　7月19日，德国国防军高层和德国纳粹高层在法兰克福展开磋商，双方经过两天的讨论，最终签订了一份临时协议。协议中，双方约定暂停对立一致对外，同时由德国国防军暂时获得国家代表权。 　　在这份协议签订后，德国国防军政府就临时获得了国家的最高指挥权。7月23日，在召开了一次高级军事会议后，拥有了临时最高决策权的原德国纳粹政府陆军总司令（现德国国防军最高统帅）勃劳希契一连签署多份命令，首先授权曼施坦因组建北方方面军支援波兰，然后授权古德里安出访法国国防军，最后，则邀请法肯豪森担任外交特使，并授命他组建一支代表团前往中国，希望能获得中国的支持。 　　相关消息传到重庆，欧阳云意识到新一轮的世界大战开战在即，立刻召集了一次由全体军政高层参加的政府会议。 　　第三次世界大战，理论上从小泉敏一郎脱离日本政府，美日结成反华联盟就开始了。不过，因为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中国和反华联盟诸国之间的战争规模都不是很大，所以并没有引起世界的广泛关注。而现在，即使是政治嗅觉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随着苏俄红军大规模进入欧洲，一场新的旷世大战的爆发已经在所难免了。而相对应的，世界格局也必然会发生新的变化。 　　中国，在这新一轮的世纪大战中又该站在何等立场呢？ 第3182章 定计 　　“德国国防军政府派出了以法肯豪森为团长的代表团前来，应该是希望我们能够再次对苏俄用兵。同为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我们并没有拒绝的借口。不过，现在的时机可不是很好。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英国完成组建所谓的欧洲联盟军，美日英就会对我展开猛烈攻势！而这很可能是新一轮的世界大战！” 　　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起始时间，西方军史学家们普遍认定为苏俄出兵欧洲之日。而在中国的教科书中，这个时间却被定义为美日英联军向新加坡发动攻击的那天。 　　“美国和英国都是帝国主义当道，一个贫穷积弱的中国才是他们需要的。不过，我们可不是前清。他们想用要武力干涉我国的崛起，那我们就狠狠的进行回击！只希望法国还有德国能够坚持得久一些，如果他们过早的战败，以苏俄人的德行，他们肯定会趁火打劫在远东挑事。”说这话的是何应钦。何应钦拥有很好的大局观，而且，在一些原则性问题上立场也比较坚定。他这番话说出来，其中观点获得了极大多数人的同意。 　　冯玉祥眉头紧锁，双手把玩着面前的茶杯，接着道：“苏俄人和我们签订秘密协议，应该就是不想两边开战。不过我们现在和德法乃是同盟关系，德法两国找上门来，不太好拒绝啊！哪怕是为了联合国的未来，我们也得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 　　欧阳云刚刚将联合国总部整到广州的时候，冯玉祥可不会有这种说法。而现在，在切身体会到联合国的好处之后，对于有助于壮大联合国的任何举措，冯玉祥都会举双手表示赞成。 　　在和苏俄缔结秘密协议这件事上，欧阳云确实犯了错误。他本来的想法是希望通过这份协议能够避免两线作战，从而能够集结军力一举稳定太平洋局势。但是现在，随着中德法联盟的建立，随着苏俄红军大举进攻欧洲，在立场问题上，他却是不得不三思再三思了。 　　暂时能够避免与苏俄在远东开战，这当然符合中国目前的国家利益。中国或许具备了与美苏英日同时开战的能力，但即使能够最终取得这场世纪对抗的胜利，但是国家的经济发展以及民生建设也一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要知道，作为一个新兴国家，中国可没有西方国家那么厚实的工业基础。如此一来，如果不能够攻入美英等国家的本土，不能够破坏这些国家的工业生产能力，那就意味着，中国必然在新一轮的军备竞赛中败下阵来，而且在现代化的道路上必然被这些国家越拉越远。 　　“我同意冯老总的观点，我们好不容易才让联合国得到广泛的认可，如果这个时候作为常任理事国的德国和法国被苏俄击败，那势必会沉重打击联合国的权威性！总理，看来我们必须好好权衡一下利害关系，以决定是否加入欧洲战场！”冯玉祥之后，宋子文说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德国人此来肯定会要求我们在远东给苏俄政府施压压力。不过，鉴于远东地区特殊的地理环境以及远离苏俄核心地区这个事实，我以为，就是我们冒着撕毁重庆秘密协议的风险再在远东用兵，苏俄人也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我倒觉得，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说服德国人，让他们自动放弃让我们出兵远东的要求。”邓锡侯紧跟着发言道。 　　“铁书，你怎么看？”欧阳云的目光投向李铁书，问道。 　　随着日本军队撤回本土，朝鲜战争最终以中国军队和联合国军取得胜利而告终。因为当前日本根本不具备再次出兵朝鲜的能力，再加上西南方向以及太平洋地区战云密布，欧阳云召回了李铁书还有单人雄，只让张学良独自掌军以维系战后朝鲜的战争。而根据联合国安理会第470301号文件，联合国军将会在朝鲜驻军十年以上，以防止日本人卷土重来。 　　昨天晚上，欧阳云有设宴给李铁书和单人雄还有王长运、狐十三等人接风洗尘，就在酒桌上，他们有讨论到新一轮的欧洲战争并且形成了统一意见。 　　毫无疑问，作为华夏民族统一党的中坚力量，李铁书和单人雄回归中央将会极大的增强欧阳云的话语权。与会众人显然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欧阳云发声要求李铁书发表看法之后，他们的目光立刻集中到李铁书身上，想要通过他知道欧阳云的具体打算。 　　“苏俄没有加入北约，很显然，斯大林对我们是十分忌惮的。不过我们也必须清醒的认识到，目前，我们并不具备将苏俄怎样的能力。所以，我们能够帮助德法的，只能是通过政治或者外交手段来进行斡旋。鉴于对斯大林的了解，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实际意义。当然了，即使注定是无用功，我们也必须去做，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去做。总司令，我倒觉得，也许我们这一次可以趁势解决海参威问题。” 　　斯大林狡猾狡猾的，当初中苏缔结协议，苏俄政府以交还远东为条件换取联合政府出兵苏俄，协议文本中，倒有提到会撤出海参威的军事力量，让中国军队实际掌控海参威。然而，在真正实施的时候，苏俄政府却以海参威事关苏俄能否继续从美国获取援助物资为由，恳请联合政府逾期交还。 　　因为苏俄在海参威修建了足够坚固的防御工事，同时海参威又是苏俄太平洋舰队的母港，这一逾期，结果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海参威问题，昨晚酒桌上就有谈到，所以欧阳云表现得十分淡定。 　　其他人看看他的神色，马上意识到他应该已经清楚这件事，遂都没有发表疑义。 　　“只要我们先做足表面文章，那么等太平洋局势稳定下来，那就有了出兵海参威的理由。如果我们只将支援行动落实到口头上，德法肯定不会满意。我的建议是，为了防止德法被苏俄击败，我们应该加大对复国军的支援力度。另外，也应该向德国开放一些重要武器装备的出口许可证。在我们在太平洋地区彻底击败美英日之前，我们绝对不能让德法被苏俄击败！唯有如此，我们才能避免四面皆敌的情况发生……” 第3183章 出口许可证 　　开放一些重要武器装备的出口许可证，在那个时空，有资格说这种话的只会是西方老牌列强。而在这个时空，令欧阳云可以趾高气昂的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目前除了中国别无第二家。因为成功的破坏了美国的曼哈顿计划，中国是目前世界上唯一掌握核弹制造技术以及生产出实弹的。而除了在核弹技术上一家独大，在导弹技术、卫星技术、潜艇技术还有喷气式战机技术上，中国也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 　　法肯豪森二次访华的时候，就曾从学兵军手中获得过相关导弹技术，也正是因为学兵军的帮助，德国人V2火箭的性能才能比那个时空有质的飞跃，并在轰炸大不列颠岛的战斗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直接将英国人赶去了印度。 　　不可否认，在基础军事工业上，德国依旧走在中国的前列。所以在法肯豪森二次访华的时候，虽然代表团成员普遍为中国军事工业的发展速度所惊到，但也仅仅是惊到而已，并没有产生其它什么想法。当然了，这也和学兵军仅仅向他们开放了一些低端兵工厂有关。 　　德国人现在有兴趣购买中国的武器装备吗？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就拿德国人最引以为傲的陆军而言，其关键武器装备，无论是步枪还是战车以及通讯工具，经过实战的检验，中国制造显然要强过德国制造。而其它如自行火炮、火箭炮、喷火坦克等特种装备，中国制造更已经在国际战场上挣下赫赫名声。可以想见的是，除非德国人不想打赢对苏战争，否则的话，德国人一定会对这些中国产武器装备产生浓厚兴趣的。 　　受欧阳云的熏陶，中国军政高层都已经有了“战争最赚钱”的觉悟。所以对于向外国出口武器装备在他们看来也不是不可接受的。当然了，或许是穷惯了，一下子还不能立即完成从矮穷挫到高富帅身份的转变，在冯玉祥和何应钦为首的老一辈人心中，诸如自行火炮、导弹等核心武器装备，他们出于惯性思维，认为从自身安全考虑出发，现在还是应该加强保密工作，自然是万万不能卖出去了。 　　有关武器装备出口许可证的问题，早先，学兵军财团下辖的董事会就曾和最高统帅部扯过皮。作为一家企业，自然要追求利润。可是，中国军队就这么多，而且联合政府的财政并不是很宽裕，所以他们自然希望通过向更多的国家出口更多的武器装备以赚取更多的财富。 　　所谓的学兵军财团，欧阳云在其中最少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如果再加上顾恋云、白流苏等人的，这个股份比更是高达百分之四十几。以学兵军财团董事的身份，欧阳云是希望麾下的军工企业能够有更高的盈利的。不过从国家安全角度出发，他却知道，这个口子万万开不得。 　　老生常谈的问题，李铁书再次抛出来，众人看看他又看看欧阳云，不少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如冯玉祥、李宗仁，他们在学兵军财团都是有股份的。虽然比例非常低，如冯玉祥只有千分之三，但是他每年因此获得的分红却也在几百万学元以上。这笔钱放在以往，都够他维系一个甲等集团军了。 　　“我同意给予复国军最大限度的支持，但是，对于向德国开放一些重要武器装备的出口许可证，我以为还是要慎重。美国和日本之前打得那样凶，现在还不是站到了一起？可见，国家之间的关系，是不会恒定不变的。所以，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以为我们应该未雨绸缪，着眼于未来，从最坏的角度去考量！”在李铁书说完之后，何应钦接上款款说道。 　　因为出山太晚，何应钦没能摊到学兵军财团的股份。所以他能够公正的从国家层面去考虑这个问题，而没必要担心自身利益是否会受到损失。 　　与会众人里，似何应钦者大有人在，众人纷纷发表看法，无一例外，都是要求欧阳云审慎考虑这个问题。 　　等众人都发言完毕，欧阳云右手轻敲桌面，扫视众人一遍说道：“大家说得都有一定的道理。向德国开放重要武器装备出口许可证，事关国家安全，确实需要审慎对待。下面我说说我的个人观点。我认为在这件事上，我们需要抓住的重点是，首先——帮助德国战胜苏俄，这符合中国的国家利益吗？毫无疑问，哪怕是为了维系联合国的权威性，我们也必须帮助德国人扛住苏俄的进攻！因为一旦德国被苏俄占领，那一个失去主权的德国，是无法再担任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其次，德国一旦战败，那么可以预见的是，法国复国军必然无法实现复国大业。而如果法国依旧是贝当政府当权，诸位以为法国人还会承认联合国吗？到那个时候，联合国又将会被置于何等地位？且，一旦苏俄成功战胜德国和法国复国军，诸位以为斯大林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呢？当然，我并不害怕同时与苏美英日作战。可是，真发展到这一步，那中国还有未来吗？很悬！因为战争，我们肯定没有多余精力和财力来发展民生经济。偏偏，我们国家绝大多数地方依旧属于贫困地区，急需要国家投入资金指导建设。是，向德国开放一些重要武器装备的出口许可证，这确实有可能威胁道国家的未来安全。但是，在我们有可能失去未来的前提下，我认为这种担心根本就是庸人自扰，根本就不值一提！中国需要盟友，现在需要，将来也需要。德国和法国会是合格的盟友吗？答案是肯定的。德法都在欧洲，他们对我们之间并不存在直接利害关系。我想，只要联合国能够得到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的认可，那么在联合国框架下，中国和德法之间的一些矛盾，完全可以协商解决……” 　　欧阳云这一番长篇大论抛出来，这次会议的基调便算是定下了。此后，众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拟出了一份可以向德国开放出口许可证的武器装备的名单。在通过这份名单之后，中国在即将到来的新一轮的世界大战中的角色定位便算是确定了下来。 　　“我坚信，我们必然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诸君，一起努力吧！”最后，欧阳云如此说道。 第3184章 欧洲时局 　　苏俄忽然对欧洲用兵，虽然打出的口号是向德国人寻仇雪恨。然则，如欧阳云还有杜鲁门以及丘吉尔，他们都清楚苏俄人的真实意图。苏俄人不过是想通过这次战争，将二战所受的损失从德国人身上找回来而已。通俗点讲，就是苏俄人觉得现在的德国软弱可欺，所以斯大林就毫不客气的挥起了自己的拳头。欧洲距离中国还是有点遥远，虽然因为联合国的原因，中国会竭尽所能给予两个盟国法国和德国以支援，不过，直接出兵毕竟不现实，所以，中国军政高层还有心情关起门来开会，实际上是冷眼旁观的态度。 　　相比中国人旁观者的立场，似乎和这件事也不搭界的美国和英国，却是立刻红眼了。 　　“无耻之尤！”这是杜鲁门在接到相关报告以后脱口而出的四个字。 　　蝴蝶效应作用力巨大，特别是在与德国和美国有关的事体上。那个时空，美国在二战中期加入太平洋战场和欧洲战场，凭借其强大的军事工业实力以及动员能力，结果就成了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从而将德国和日本一举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个时空，无论是德国还是日本，都表现出了远比那个时空更为强大的军事实力。更因为珍珠港被偷袭，太平洋舰队几乎全军覆灭，结果就是，美国人不仅失去了主导太平洋战场的能力，甚至不得不在欧洲方向采取猥琐战术乃至于彻底放弃干涉欧战。 　　这个时空的二次世界大战，美国自始至终都没有正式进军欧洲进而与德国发生陆上交集，然而，这绝不意味着美国人就愿意坐视德国逃脱挑起二次世界大战的惩罚。原本，在杜鲁门的心中，德国是仅排在中国之后的打击对象。美国人会这么设定，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上了小泉敏一郎的恶当，被揪住了小辫子（澳战五万战俘）；另一方面，德中两国，后者毕竟才刚刚崛起，根基不牢，而后者则已经崛起于世界西方多年，家底深厚，似乎，新兴的中国要更为脆弱，更容易下口一些。 　　杜鲁门的头脑中，有关德国的处置问题已经有了一个大概。在彻底击败中国之后，美国将以北约领导者的身份发起讨伐德国的战争，并必定可以从德国身上割下最大块的肥美肉块。 　　是的，无希特勒时代的德国，纵然还保持着规模空前的军队，但是在杜鲁门心中已经和一头肥牛没有区别了。只是，苏俄人乍起发难，却一下子就打碎了他的如意算盘。 　　杜鲁门可不认为当今的德国有抵御苏俄侵略的能力，那么，德国一旦被击败，本来应该属于美国的重工业装备还有人才，自然会被苏俄人攫取一空。真发生这样的事情，那美国在太平洋地区用兵还有什么意义呢？就是能够彻底打垮中国，可是一个崛起的红色苏俄，符合美国的全球利益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美国人老早就对德国心怀不轨，所以他们本能的无法坐视苏俄人这种挖墙脚的行为。而在丘吉尔眼中，苏俄人此时出兵欧洲，根本就是在挑战英国的霸主地位，想要破坏英国统一欧洲的行动。 　　“苏俄这根搅屎棍又开始搅局了！这头蠢熊，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让中国人赢得喘息之机吗？”丘吉尔并不知道远东战争的详情，所以他本能的认为，苏俄红军在远东的退缩是不可思议的，斯大林这是犯了蠢病。 　　美英两国的对华立场，大方向基本一致，都想趁中国根基不稳的时候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不过，细则上，双方却有着很大的差异。对于美国而言，他们针对中国只是不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的中国崛起于世界的东方；而对英国而言，因为印度和缅甸以及马来西亚和新加坡问题，中国已经成了英国的世仇，英国如果还想保证在亚洲的特殊地位，那么就必须彻底击败中国。苏俄在欧洲方向投入重兵，自然不可能在远东继续保持对中国的威压。那意味着，中国可以在南方保持雄厚的兵力，而这势必加大美日英三国的压力。 　　不仅如此，苏俄在欧洲投入重兵，也必然会对目前的欧洲时局产生重大影响。让丘吉尔感到犯难的是，苏俄以侵略者的身份进入欧洲大陆，英国又该以何种身份对应呢？英国借反华的名义组建欧洲联盟军，争当欧洲的事实老大，这件事本来就因为德法结盟并拉拢其它欧洲国家而出现反复，现在苏俄人又掺和进来，丘吉尔忽然发现，英国在当前的欧洲政局中已经完全处于被动局面。 　　从苏俄红军进入乌克兰和白俄罗斯起，英国政府就相继接到了众多欧洲国家的外交请求，它们希望英国能够站出来进行斡旋，以帮助自己国家能够摆脱被苏俄借路甚至被占领的命运。丘吉尔此时正因为印度独立问题而伤透脑筋，自然不想再被拖进苏俄东侵这滩浑水。只是如此以来，可就便宜了德法，让他们事实上成为了暂时的“欧洲领导者”。 　　欧洲国家视苏俄为洪水猛兽是有原因的，因为苏俄红军打的可是赤旗，他们所到之处，那是要革资本家的命的。 　　欧洲大陆一片风声鹤唳的时候，广州，欧阳云接见了法肯豪森为首的德国国防军军事代表团。 　　距离上一次秘密访华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再加上现在的欧洲绝大多数国家都深陷战争和经济的泥潭，所以，当看到规模又庞大了一圈，繁荣程度也更胜以往的广州时，法肯豪森和他的小伙伴们无不触景生情感慨连连。 　　“广州更加繁荣了啊，联想到我刚到中国时的所见所闻，简直不敢想象这是同一个国度！”联合政府出面负责接待的是李铁书，在等待欧阳云接见的几日里，李铁书带着德国人走遍了广州的每一个角落，而在亲眼见证了广州的普遍繁华，中国人的普遍安居乐业后，法肯豪森发出了上面的感慨。 第3185章 震撼 　　广州的变化确实挺大的。别说法肯豪森这种好几年才来一次的国际友人了，便是每隔三五个月过来一次的欧阳云，每次也都会有小小的惊讶再加上大大的自豪。学兵军的奠基之地虽然是任丘，但是广州却是学兵军的腾飞之所。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广州这块宝地，学兵军是无法成长到如今的规模的。有付出就有回报，广州和广州人为学兵军的腾飞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学兵军反哺之，就有了广州如今的富足和繁华。 　　学兵军财团以盘尼西林起家，发展至今，所涉产业已经广布电子、医药、军火、机械制造、船舶制造、建筑等各行各业。而其旗下百分之七十的电子厂、药厂和一半以上的兵工厂、汽车厂、飞机制造厂等都设在广州。单单这些企业，就足以保证广州进入世界级最发达城市行列了。更勿论，广州是最早实施土改政策的，一直以来又坚持以比较先进的市场经济模式引导辖区内的经济发展。以上种种，确保广州事实上成为了中国的工业和金融中心。 　　德法两国，单论交情，自然是法国复国军更亲近一些。不过，国家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利益主导。所以如果非要欧阳云做个选择的话，在德法之间，他会果断的选择德国。很势利但也是必然，还是因为联合国的关系，中国必须在西方拥有一个强大的盟友。而非要将德法两国做比较的话，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德国都应该是中国的首选。 　　其实早在二战刚刚开打的时候，欧阳云就动过和德国结盟以瓜分世界的心思。也正是受此影响，在一段时间内，中国和德国保持着地下联络通道，进而促成了法肯豪森的第一次秘密访华。只是那个时候，因为中国的实力还不是很强，所以希特勒并没有给予足够的尊重。于是，中德之间的地下联络通道非但没能继续保持下去，而且，双方还因为所在阵营的关系而相互宣战。甚而，中国还出兵苏俄，帮助苏俄红军对抗德军。 　　欧阳云相信，正是因为这一次增援苏俄的军事行动，使得德国人对中国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继而，在昂波斯提出中德法结盟方案的时候，德国人才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对于法肯豪森的二次来访，联合政府给予了相当高规格的接待，包括允许德国代表团参观一些比较核心的军工厂。 　　让德国人参观这些军工厂，一方面是存有立威的意思，但是更主要的，还是帮助德国人增强信心，即，只要中国肯向德国提供援助，那么，德国完全有可能抵御住苏俄的进攻。 　　如果说，广州的市面让德国人见识到了广州的繁荣富裕，那么，广州的军工厂带给德国人的，则是强烈的视觉以及心理震撼。 　　德国人首先参观的是一座坦克厂。这家坦克厂作为学兵军的功勋企业（继光型和山魈坦克的样车系数产自该厂；且，这也是目前中国国内规模最大的一家坦克厂），给德国人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其自动化程度。看着一条接一条的流水线，看着那些能够实现自动焊接的机械臂，看着仓库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山魈坦克，对坦克有特殊情节的德国人立马移不开步了。 　　“山魈？这是第几代了？”法肯豪森抚摸着一辆坦克的烤蓝，问李铁书道。 　　“第三代。这种山魈，其装甲防护水平比之第二代又有了增强，而且，其搭载的坦克炮还实现了自动填弹……” 　　“这里是几个月的产量？”法肯豪森大致数了一下，问道。 　　李铁书微笑着摇头，说：“什么几个月，这是该厂一个车间上个月的产量。” 　　听到这个回答，法肯豪森还有他手下的军官们无不瞪大了眼睛。这座仓库里一共有一百二十余辆山魈，一个车间一个月出产一百二十余辆，那一年就是一千余辆。而刚才听李铁书，这家坦克厂一共有三个这样的车间，那就是说，单单这家工厂一年就能生产三千余辆坦克。而再考虑到这家工厂不过是中国为数众多的坦克厂之一。那么，如果中国所有的坦克厂都开足马力生产，那一个月的产量会是多少？一年又能生产多少辆坦克！？ 　　坦克厂之后是导弹厂。进这家工厂之前，德国人被告知不许携带任何录音和照相设备，对此，德国人表现得十分配合。作为当今世界另一个导弹强国，德国人自然能理解这座导弹厂的机密程度。而代表团成员中，有幸参观过本国导弹制造厂的，也不过区区几人而已。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人在，所以，当晚上回到居处之后，法肯豪森等人才知道，虽然中德两国都已经具备了批量生产导弹的能力，但是在对导弹的理解上，德国人实际上已经被中国人远远的甩开了。 　　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德国的导弹还停留在单一的对地作战功能上，而中国的导弹则已经有了地地、地海、地空、空空、空舰、舰舰、舰空等各种特定用途的型号。不仅如此，德国人有所不知的是，中国的很多种导弹都已经具备了自动锁定并追踪目标的能力；且，地地导弹中，还出现了能够打击千里之外目标的超级型号。 　　参观坦克厂的时候，因为自家也有比较犀利的战车，所以德国人虽然惊讶，但还是能保持矜持。只是，参观导弹厂的时候，饶是德国人比较擅于隐藏真实情感，他们还是失态了。 　　欧阳云为德国人准备的视觉大餐可不仅仅只有这些。导弹厂之后，是飞机厂，而在飞机厂之后，还有一家设在珠江口的造船厂。到达这家造船厂的时候，恰逢一艘宋级潜艇下水，看到这艘水滴形且没有装设舰炮的潜艇，德国人先还没什么特别感觉。然而在听了有关这艘潜艇的技术参数介绍之后，德国人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他们中几个具备海军背景的军官看着这艘潜艇，眼睛差点没冒出绿光来。 第3186章 德国军购 　　其实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中国的潜艇是非常丑陋的。这种丑陋，不仅体现在潜艇的外形上，而且最重要的是，中国的潜艇居然没有搭载舰炮以及水上飞机。要知道，受限于鱼雷技术的不成熟（射程不够远、速度不够快），不管是西方还是日本，舰炮和水上飞机都是其主力潜艇的标配。 　　单就潜艇战术而言，毫无疑问，德国走在了世界的前列。不过就潜艇的技术，中国如果自认世界第二的话，那么决没有哪个国家敢自称世界第一。中国潜艇，从明级开始就是水滴形，发展至今，宋级的水滴不仅更加成熟，更为关键的是，艇身上第一次装备了带有反声纳功能的蒙皮。 　　向德国人出口潜艇？换在那个时空，如果哪个中国人敢说这样的话，估计会遭到全世界的嘲笑。但是在这个时空，至少在这个时候，不管其它国家的人作何感想，德国人表现出的却皆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 　　海军一向是德国的弱项。邓尼茨在二战初期发明出狼群战术，并不是说德国人就偏爱潜艇作战。事实上，这乃是德国人的无奈之举。因为缺乏足够的水上大型战舰，德国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潜艇这种非主力舰艇上。只是，随着声纳的出现，狼群战术立刻就不灵了。而从这之后，德国人基本上就失去了制海权，只能依靠陆上和空中力量打击敌人。 　　相比德国的U级潜艇，中国潜艇至少在三个方面完全胜出。其一是速度；其二为反声纳能力；其三则为鱼雷的先进性。而且，因为中国潜艇装备了性能更加先进和稳定的新式蓄电池，这极大的提升了其战场上的生存能力。综合而言，中国潜艇比德国潜艇最少领先了两代。如此，当德国人从李铁书口中获悉，中国政府有可能向德国开放潜艇的购买权，德国人怎能不喜出望外？ 　　向德国开放宋级潜艇的出口许可证，这是欧阳云坚持的结果。欧阳云之所以坚持，正是考虑到德国缺乏足够的海上力量，担心德国会因为这个短板而挡不住苏俄甚而北约联军的攻击。“……鉴于对美英两国操守的了解，我们必须预防他们可能操纵北约联合苏俄进攻德国，而一旦美英加入对德战争，德国缺乏足够的海上自卫力量就可能导致它的彻底崩溃。向德国出口宋级潜艇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德国能够帮我们分担海上压力。诚然，现在在太平洋上我们一家独大。可是诸位不要忘了，美国和英国都拥有着当今世界最大规模的造船能力，如果战争一旦旷日持久，那么，我们将来需要面对的北约联军的海上力量，就可能是现在的两倍甚至三四倍！” 　　“如果中国人没有在技术参数上造假，那么这种宋级潜艇简直就是为我们德意志量身打造的。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在北海拥有十艘这样的潜艇，再加上我们的空军，哪个国家的海军有能力突入进来？”在回去广州的陆上，代表团的一个海军军官向法肯豪森陈说厉害，极力唆使后者去电国内要求购买中国的宋级潜艇。 　　在这个德国海军军官的眼中，宋级潜艇最大的亮点并不是所搭载的新式鱼雷，而是其潜伏能力。根据中方提供的参数，每艘宋级潜艇装备三组每组十二只的蓄电池，这能够保证潜艇在不动用发动机的情况下以巡航速度航行四个小时，或者在水下潜伏七十二小时以上。宋级潜艇的反声纳蒙皮，本来就足以让现在的美英主力声纳不能轻易发现其踪迹，如果再使用潜行方式靠近战场，那么就能确保先发制人。在现代海战中，先发制人可太重要了，正如他所说，再配以德国强大的空中力量，美英等德国的主要敌人，又有哪国海军能够从海上威胁德国？ 　　法肯豪森被说服了，当天晚上，他便去电国内，先是通报了白天的参观见闻，然后提出应该购买中国宋级潜艇以在北海建立远海防御圈。 　　德国国防军政府派出军事代表团造访中国，其主要目的正是希望能够从中国购买武器。不过，因为德国人更擅长陆军，所以在原定计划中，德国人希望从中国获得的武器全部为陆战装备，其中包括火箭炮、火箭筒还有地对空导弹。 　　法肯豪森的电报不仅让德国国防军高层更加全面的认识了中国，同时也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战略窗户。在德国人原先的防御计划中，是准备用坚固的海岸工事来抵御来自海上的威胁的。而现在，有了宋级潜艇做参考，意识到如此一来可以将海上防御线前推到远海，他们自认认为值得尝试。 　　不过，显然是并不认为中国的潜艇技术已经能够全面领先于世界，或者，因为狼群战术的失败，自信心严重受到打击，并不认为德国有取得海战胜利的能力，所以，在听取了邓尼茨的意见之后，德国国防军的回电虽然同意了法肯豪森的建议，但是却将购买数量缩减到了四艘。 　　德国人这边刚敲定购买宋级潜艇的事情，欧阳云来到了广州，正式约见法肯豪森。 　　对于法肯豪森，欧阳云极有好感。不仅因为前者确实对中国的抗战有过巨大的贡献，还因为后者在欧洲多国担任占领军总督的时候曾经给予中国人很多帮助。 　　欧阳云表现得极为有善，会晤气氛便显得分外融洽。寒暄之后，双方首先就中德结盟一事进行细节上的磋商，然后，则就德国担任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一事举行签字仪式。忙完了这些外交事务，欧阳云为代表团举行了欢迎宴会，而在宴会结束之后，他邀请法肯豪森饮茶，两人随即就军购问题展开了讨论。 　　“中国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向德国提供任何形式的支持。”正式讨论之前，欧阳云开门见山的给出了基调。 　　而得到这句承诺，法肯豪森和他带进来的一个手下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第3187章 出兵欧洲 　　和工作有关的事情，与德国人是比较容易沟通的。况且，欧阳云并没有趁人之危痛宰一笔的意思。“如果情况允许，中德还有中法完全可以成为长期战略合作伙伴！而这将有助于提高并巩固中国的国际地位！”在私下和潘媚人谈论与德法结盟这件事的时候，欧阳云有过上面的论调。中德双方的态度都比较端正，军购一事就显得比较顺利。 　　“重水反应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贵国自己不是有重水工厂吗？”在德国人的军购清单上居然看到了重水反应堆，欧阳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重水反应堆作为制造核弹的核心部件，拥有它就等于拥有了源源不断的可用于制造核弹的原料铀。不过，中德关系得好到什么程度，中国才可能向德国提供这种设备？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德国人的试探。毕竟在军购清单上加上重水反应堆非常的简单，但是一旦如果能够实现的话，那对德国来说，可就等于拥有了终极杀手锏了。 　　“这个不可能。将军，您或许不知道，虽然我国现在掌握了核弹的制造能力，但是我国政府的观点其实是反对相关技术的扩散的。核弹的威力您想必听说了，这么大的一颗（欧阳云比了个手势）就能够毁灭一个中等城市。如果全世界所有国家都能够制造核弹，哦，简直不敢想象。那要是再次发生世界大战的话，我估计地球都会被毁灭掉！” 　　那个时空，对于美国人动辄以查禁清缴违禁武器为名攻击其它国家或者进行制裁，欧阳云相当的反感，认为美国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典型，是标准的国家流（违禁）氓主义。但是现在，在只有中国掌握核弹制造技术的情况下，他最想做的，就是当这个“流（违禁）氓”，让其它国家都没有生产核弹的能力。 　　德国人设在瑞典的核设施，那还是中国狼牙和狐瞳纠合一帮欧洲小兄弟干掉的，欧阳云不知道德国人察觉没有，不过，即使德国人有所察觉，他也没有一点脸红的意思。毕竟，这事关中国的国家利益。为了这个，别说让欧阳云义正词严的说些冠冕堂皇的“瞎话”了，便是让他立刻拔枪干掉法肯豪森，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德国人应该早有这方面的觉悟，所以遭到拒绝之后，法肯豪森的表情并无什么波动。他说：“我们尊重贵国在核弹扩散问题上的立场，阁下，那么其它的——” 　　“没有问题。除了火箭炮我们现在尚不能提供足够分量的现货，其它的在签订合同之后，你们立刻可以提现！” 　　“那就太感谢了。” 　　中国给出的价格并不算昂贵，德国人在二战中也发了笔横财，愿意以黄金进行结算，于是双方很快达成一致，并约定由双方各出几个人共同起草合同文本，争取在明天就进行签字。 　　德国人派出军事代表团出访中国的消息并没有瞒过北约以及苏俄的耳线，甚至于，三天后，德国向中国购买军火的清单就出现在了杜鲁门还有丘吉尔以及斯大林的案头。 　　苏俄以向德国寻仇的借口高姿态军事入侵欧洲，因为意识到如此一来，苏俄必然无法在远东对中国保持军事威慑，杜鲁门和丘吉尔自然感到万分不满。然而，尽管非常不满，但是考虑到与苏俄反目可能导致它转而与中国进行合作，所以第一时间，美国人和英国人都选择了三缄其口，只是默默注视事态发展。 　　中德法缔结联盟，德法两国并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这在杜鲁门和丘吉尔看来反而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中国在苏俄和德法之间已经没有了其它选择。如此一来，纵然中国和苏俄私底下还存在暧昧，但是却杜绝了明面勾结的可能。那么在新一轮欧战中的立场上，美国人和英国人又有了操作的空间。 　　英国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先美国一步进行操作。按照丘吉尔的设想，英国完全可以充作欧洲国家和苏俄之间的桥梁，居中斡旋。一方面，英国可以说服沿途的欧洲国家向苏俄开放道路并提供补给，另一方面，英国则促成苏俄对过境国家的不事实侵犯，另外，还可以借苏俄之手教训一下其中的刺头。 　　想比英国人只想当幕后操盘手，美国人的野心更大。杜鲁门意识到这是一个扩大北约影响力的机会，所以立刻派员与苏俄政府进行接触，以军援为条件，力邀苏俄加入北约，同时，还表达出了与苏俄一起用兵进入欧洲的强烈愿望。 　　无希特勒时代的德国，至少在苏俄人和美国人眼中那就是一块肥肉。苏俄人下口得早，但是以杜鲁门的认识，他可不认为苏俄人就能一口吞下。而既然德国已经和中国结盟，那么，如果美国不抓住时机狠狠扑上去咬一口的话，杜鲁门非常担心，苏俄会因为德国的滋养而变成了美国乃至西方文明世界的另一个威胁。 　　不过，鉴于美国已经在太平洋地区投入了重注却一无所获，杜鲁门想要再对欧洲用兵，想要说服那些议员的难度可想而知。 　　杜鲁门这边正煞费苦心为说服国会的老爷们而努力，德国向中国购买的军火清单被送到了他的面前。看到这份清单，他反而不着急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中德结盟并不是流于形式，那意味着，中国并不希望看到德国战败。那么，万一德国抵御不住，中国是否会出兵欧洲呢？而一旦中国出兵欧洲，那就意味着中苏两国要发生全面对抗，而这必然会消耗中国大量的实力。那样的话，美国在太平洋地区的压力必然有所减轻，甚至一举取得突破也未尝不能。“中国人应该不会这么傻，但是，我们可以在背后促成这件事！是的，从美利坚的利益出发，我们必须让中国出兵欧洲！”在参谋长联席会议上，杜鲁门如此说道。 第3188章 新型航母 　　要想让中国出兵欧洲，前提条件就是德国面临战败。但杜鲁门知道，别看苏俄人现在气势汹汹，并且开局良好。然而，苏俄想要独自击败德国，这根本就不现实。即使放在世界范围内，德国陆军也属于数一数二的庞然大物，更勿论，德国曾经占领过的那些国家，或多或少都存在着曾经和德国人并肩战斗过的仆从军。也不知道是不是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的双重蝴蝶效应起了作用。事实是，在希特勒死后，很多曾经遭受过德国侵略，在美英眼中属于天然盟友的欧洲国家，并没有如杜鲁门和丘吉尔所希望的那样立刻站出来，旗帜鲜明的对德国进行反攻倒算。这也是德国之所以能够在希特勒死后依旧主导欧洲大陆，并结成两大阵营打内战的根本原因。在苏俄反攻欧洲之前，德国人在欧洲根本就没有敌人。所以，纳粹党和国防军才会因为政治理念的不同而大打出手。如现在，苏俄才刚刚攻占白俄罗斯和乌克兰，本来尖锐对立的德国两大阵营立刻就冰释前嫌，站到了一起。 　　单凭苏俄无法击败德国，但是再加上美国和英国呢？至少在杜鲁门看来，答案是肯定的。至于为什么要攻击德国。同样在杜鲁门看来，理由也是相当充分的——“德国有仅次于美国的重工业，而且，不可否认的是，在某些技术上，德国人甚至要领先于我们。希特勒的独裁统治，为德国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以及工业原料，这些，都是美利坚现在急需的。在这里我可以保证，只要能够占领德国，哪怕是和苏俄平分德国财富，美利坚也能从中获取足够的收益，不仅能够一举改变国内因为战争引起的经济萧条，而且还能获得一些核心技术，从而让美利坚继续在世界上保持工业技术领导者的地位……我没有质疑罗斯福总统的意思，但是我不得不说的是，从现在的国际形势来看，白宫在二战中的定位实力错误的。当初，我们不应该在太平洋战场上牵涉太深，而应该果断的出兵欧洲……” 　　和那个时空相比，或许是因为美国的国家形势要恶劣得多，需要杜鲁门拥有更好的口才。所以这个时空的杜鲁门，且不论其执政能力究竟如何，至少其口才有了长足的进步。乃至于每每都有惊人的长篇大论，也因此在后世留下了褒贬不一的评价。 　　在太平洋地区，美国至今已经投入了超过五十万的兵力，另外，根据计划，还将在此后三个月的时间内投入将近二十万的兵力，从而能确保在海军力量相对薄弱的情况下守住菲律宾还有澳洲，并具备向台湾进军的能力。 　　帕劳群岛还没能拿下来，美国人就将目光投向了台湾，如果欧阳云知道美国人的这个打算，不知道他会作何评价。按照小长官的个性，他应该会叼起一根烟，在吐出一个烟圈之后轻蔑的说道：“痴心妄想！” 　　根据孔令仪从华盛顿传回的情报，中国最高统帅部知道美日英正在筹划一次大规模的反攻。不过因为没有更具体的情报，所以最高统帅部只能通过美日英的军力部署来猜测其主攻方向，而包括欧阳云在内最高统帅部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北约的主攻方向会是马来半岛。 　　正因为有这样的猜测，最高统帅部从辽宁军区抽掉了一个装甲集团军充实到中南半岛，并任命王长运为司令官，让他率这个装甲集团军先在越南进行为期最少一个月的适应性训练。 　　“毫无疑问，新一轮的世界大战已经爆发。我们现在不能确定的是，这次世界大战究竟会达到何种规模？它会不会像刚刚结束的二次世界大战那样波及全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不得不担心的是，地球也许从此会彻底失去和平……”这段文字来自中国记者西蒙。作为一个犹太裔的中国人，西蒙在这个时空的人生轨迹与那个时空截然两样。在那个时空，他最后归化为美国人，并且在苏伊士河战争中为埃及游击队枪杀，但是在这个时空，他却成了中国人，而且，应该没有可能出现在埃及。 　　西蒙的摄影才能，此时已经崭露头角。与那个时空有所不同的是，这个时空，他的摄影题材要广泛得多，而且，因为学兵研发所研制出了性能更加优越的彩色照相机，所以他得以更进一步的发挥自己的摄影才华，并拍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 　　新的世界大战，中国最高统帅部就是如此定义即将到来的新一轮的全面战争的。而作为一名随军摄影记者，西蒙能有这样的先见之明，充分说明了他的政治洞察力有多么的敏锐。 　　德国缺少远洋海军（二战开始不久，德国算不上强大的远洋海军力量就为英国所击破），所以从中国购得的武器装备只能请中国政府帮助运送。好在，中国太平洋舰队本为了向法国复国军运送补给就有意远征大西洋，对于德国人的请求，只是顺路而已。 　　8月19日，在海口海军基地，法肯豪森一行结束了访华之旅，搭乘中国太平洋舰队的武悼天王号航母返回欧洲。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名为向法国复国军运送补给，但是考虑到欧洲复杂的局势，为了能够应付可能发生的战斗，欧阳云以最高统帅部的名义签发命令，责成国防部给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配备足够数量的航母和辅助舰艇，使得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航母数量一下子达到了六艘，护航舰艇则达到了五十八艘。 　　六艘航母，其中有刚刚加入现役的唐高宗号和明太宗号。这两艘航母完全由中国人自己设计制造（卢汉妮现在当然算作中国人）完成，其最大的特点在于其现代化造型，即，外观和后世的航母几乎一模一样。这有悖于当今航母布局理念的设计问世之初还曾遭受众多“专家”的质疑，不过在完成试航之后，因为其展现了极好的适航性以及实用性，这些质疑声便纷纷变成了赞美。乃至于在年前的首批国家院士提名活动中，还有人呼吁国家工程院应该破格吸收卢汉妮为院士，借此公然大拍欧阳云的马屁。 第3189章 战时国家管理体制 　　浩浩荡荡的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刚刚驶出海南岛，就被美国人的侦察机给侦察到了。消息传到白宫，杜鲁门当时就慌了。如果中国舰队这一次的攻击目标是菲律宾的话，那么势必会影响到他出兵欧洲的意图。时至今日，即使美国人嘴上还逞强，不认为中国的海军力量已经足以威胁到美国的太平洋利益。但是私下里，中国太平洋舰队实际上已经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参谋长联席会议的那些将军们，不知道多少次有幻想通过一次决战性质的海战彻底埋葬这支新兴舰队，然而，临到最后，鉴于美国海军当前的现状，却又没人敢真正提出来。 　　美太平洋舰队连续三次的全军覆灭，损失的舰艇固然令美国人心痛，但这还不是关键。让美国人真正不能承受的，是海军一线官兵的伤亡。海军不同于陆军，其专业性更强，因此军官的养成也格外的困难。连续三次的全军覆灭，几乎耗光了美太平洋舰队的现役和储备海军军官。如此一来，固然美国人依旧有能力迅速的建造出更多的航母，能够重新将太平洋舰队的架子搭起来，可是缺少了富有实战经验的一线指挥官，即使是杜鲁门这个门外汉也知道，再对上中国人依旧可能是送菜。 　　这也是美国人强烈要求英国人介入太平洋海战的主要原因。英国人的远洋舰队才刚刚组建完成，进入太平洋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国人的航母舰队就向菲律宾开了过来。没有可以相抗衡的海军，美国人可不认为单凭陆军就能抵御住中国人的进攻。而如果再来一次菲律宾大撤退，那美国还有重来的机会吗？中国可不是日本！ 　　“暂停帕劳攻势，全力守卫吕宋岛。中国人如果胆敢发起登陆，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也必须将中国人挡在吕宋岛东部。只要我们能顶住中国人的进攻超过两个月，我就有办法说动英国人和日本人发动一场针对中国人的围歼战。是的，我们必须通过一场围歼战来打击中国人的士气。诸位将军，难道你们不觉得中国人现在太顺了吗……” 　　这段时间，因为美国的国际形势空前恶劣，杜鲁门显然狠补了一番军事常识。这番话讲出来，虽然缺少细节上的东西，但是大方向却把握住了。 　　从学兵军崛起开始，用“太顺”来形容中国还真是恰如其分。国内战场不必论，从学兵军入主广州开始，日本人就打不动了。及至学兵军将福建还有浙江皆收入囊中，日本人更是一直被压着打，乃至于最终不得不退出大部分中国地区，龟缩到东北三省。学兵军不仅在国内战场上一直保持对日军的压制状态，在国外战场同样如此。细想起来，不管是中南半岛的战争还是马来半岛的战争，乃至于澳洲之战，只要中国军队出现的地方，日军无一一一败北。 　　中国军队的“太顺”，还可以体现在援苏之战和南美之战中。值得一提的是，苏俄战场态势的转变，正是在中国远东远征军加入战场之后。至于南美之战，那更是美国人集体的痛，似杜鲁门，每每想起心脏便会不自禁的一阵禁脔，同时，对麦克阿瑟越发的深恶痛绝。 　　南美战局发生到如今地步，麦森雇佣军已经成了一个笑话。偏偏，似杜鲁门等熟悉内情的人都很清楚，麦森雇佣军虽然顶着雇佣军之名，实则上其战力却不亚于正规部队。令美国人更为不甘的是，麦森雇佣军在南美洲等于本土作战，偏偏，被中国人撵得象狗似的，毫无还手之力。南美一直被美国视为自家后院，出于这个理念，南美国家在美国人心中，那就是自家天然的小兄弟。美国人多少秉承有英国人的绅士个性，或许不至于对这些小兄弟动辄打骂，但是对于这些小兄弟在自家面前永远保持毕恭毕敬的姿态还是很享受的。只是，从去年开始，这种情况只能发生在臆想中了。干涉巴西战争失利，美国就好像被扒掉了虎皮一样，虽然还不至于沦落到绵羊人尽可欺的地步，但是却也再也不可能在南美国家面前保持老大哥的地位了。 　　“那还有必要继续向菲律宾增兵吗？根据前一次会议上您的建议，这些部队本来会被用于欧洲战场。”国防部长马歇尔问道。 　　欧洲毕竟是绝大多数美国人的“老家”，而和那些唯利是图的资本家不同，作为军人，情感还是相对要质朴一些，所以在欧洲问题上，他们更能理解杜鲁门出兵欧洲的意图。 　　“我是坚持出兵欧洲的。诸位注意到没有？德国人才刚刚完成访华，中国人就派出大型舰队进攻菲律宾，我想，这应该是出自德国的要求。很显然，德国人已经侦获了我们要出兵欧洲的情报，他们希望通过中国在菲律宾中施压而迫使我们放弃这一计划。敌人努力促成的，正是我们要坚决破坏的。越是如此，我们应该越加坚定出兵欧洲的决心。现在，我只担心那帮议员扯我们的后腿！也许，我们应该恢复罗斯福总统当时制定的战时国家管理体制！” 　　说起来杜鲁门这个总统当得也挺窝心的。因为威望远远不如他的前任，所以他上台不久，参议两院就通过了废除战时国家管理体制的议案。如此一来，他在很多重大事务上就不再具备如罗斯福那样一言九鼎的资格，从而不得不花大量精力在两院之间游说。这不仅影响了白宫的决策效率，令杜鲁门不能忍受的是，很多时候在一些重大问题上，他还不得不作出让步。 　　杜鲁门早就有心恢复战时国家管理体制，只是，在座的将军背后或多或少都有财阀的影子，所以，他们嘴上发发牢骚还行，但是一旦动了真格的，却立马成了锯嘴葫芦。 　　杜鲁门不是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了，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所不同的是，在他想来，此事已经到了不容拖逶的地步，所以，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跳过，他接着说道：“美利坚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作为总统，我必须得到更大的授权！诸位将军，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发表一下你们的意见吧！” 第3190章 美国人的脑洞 　　美国还需要战时体制吗？美国需要一个更加强有力的总统来带领她赢得这即将爆发的新一轮的世界大战吗？这两个问题，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纽约时报》提了出来，且在民间引发了热烈争议。值得一提的是，在美国多个地方，因为在这两个问题上立场迥异，不少曾经的朋友反目成仇，更有本来恩爱的夫妻因此分床睡，至于陌生人之间因此发生激烈争吵甚至动手动枪的更比比皆是。 　　从二战之初的普遍中立主义到现如今民族主义和悲观主义的两极分化，美国社会本来就存在的社会阶级矛盾，正随着经济的不景气和国家国际地位的下降而变得越来越尖锐。 　　“美国现在急需要一场胜利，不管敌人是谁。否则的话，我不敢想象我们的人民是否还会信任我们的政府。美利坚在二次世界大战上立场以及现在应该站在什么位置，这是白宫和国会山的大人物们应该考虑的问题。只是，联想到我已经持续四年没能增薪，而市面上的物价却越来越贵，哦，难道上帝已经抛弃美利坚了吗？”这段文字来自《纽约时报》的一个著名评论员。而他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有悖白宫意志写出这样的文字，盖因为在二战后期发生的美日秘密缔约事件，实际上是对美国政府乃至美国社会的一次自我否定。它不仅否定了罗斯福时代的美国核心政策，而且，还否定了美国民众在这段时间为国家所作出的贡献。 　　与那个时空一样，虽然美国在战前孤立主义和中立主义横行，让美国人并不关心美利坚以外的事情。但是，随着美国向德日宣战，正式出兵太平洋，美国人的爱国热情还是一下子就被激发了起来。那个时空，欧阳云曾经见过一篇报道，是专门介绍二战时候美国女性如何撑起半边天，当男人使用的。而就他现在的了解，这篇报道并无偏颇，在大量适龄男性被征召入伍之后，美国国内的工农业生产，实际上就是靠女人在维系。 　　不得不说，或许是因为曾经有过反抗英国殖民者的经历（这当然是正义的），美国人并不缺乏正义感。所以，对于与德日开战，纵然美国政府的出发点离不开这样那样的利益，但是至少在美国民众看来，这是正义的行为，是美利坚这样的新兴国家应该承担的国际义务。而身为美国人，为世界和平做出点牺牲和贡献，那是值得颂扬的事情，是很有意义的。 　　当然了，这其中自然有美国政府的推波助澜，美国政府利用媒体宣传将德日形容成恶魔，美国自然就成了敢于和恶魔作斗争的勇士。 　　问题来了，美国人之前的付出牺牲那是为了正义为了世界和平，那么现在，美日结成同盟算是怎么回事？还是，美国政府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美国人所谓为了人类和平而战的口号只是喊出来糊弄我们平民老百姓的？我们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有意义吗？ 　　毫无疑问，当前的美国，是全球教育普及程度最高的。而文化程度越高，便越不容易上当受骗被糊弄。杜鲁门有所不知的是，就在他视力所不及的地方，一些美国人（其中最多的是妇女，而且是失去丈夫的寡妇）正秘密联合起来，而她们想要做的事情，不过是想要为在对日战争中牺牲的丈夫或者亲人讨个说法。 　　“战争当然有正义性和非正义性之分，所以才会有正义之师这样的说法，而当战争的一方失去正义性之后，受到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士气，还有可能是一支军队的立足根本！” 　　这段文字，同样来自西蒙。十几年之后，当西蒙成了中国最著名之一的记者之后，他前往美国就三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爆发的“太太革命”一事进行调查，然后得出了上述有关军队正义性的精辟论断。 　　不过，西蒙绝不会想到也没能调查出来的是，在那次史称“太太革命”的美国革命中，中国人扮演了相当不光彩（当然来自美国政府的说法）的角色。 　　就在杜鲁门谋求更高权力的时候，一直在华盛顿游荡的孔令仪却敏锐的抓住了一次机会。在参加一次战争沙龙的时候，她有幸认识了在战场上相继失去两任丈夫和一个儿子的寡妇安丽。而在发现安丽对美国政府充满怨恨，甚至产生过刺杀杜鲁门的念头之后，她立刻主动出击，迅速的和这个忧郁的美国妇人成为了朋友。 　　“太太革命”的具体爆发时间，后世的各国历史学家在认识上普遍分歧较大，不过对于该项革命的发起者，他们的认识却是统一的，即一致认定安丽最早从事了这项运动，并且正因为有她的出色领导，美国那些寡妇和讨厌战争的人们，才能够团结在一起，并最终成功发起一场颠覆革命。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一个星期之后，就在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驶入太平洋，出现在关岛的时候，杜鲁门如愿以偿的说服了美国参议两院绝大多数的议员们，宣布美国再次进入战时管理体制。同一天，杜鲁门促成了一项交易，以政府名义用一美元象征性的价格从麦克阿瑟手中购得麦森保全公司。 　　次日，杜鲁门宣布组建欧洲军团，并授权陆军中将巴顿以麦森雇佣军为班底扩建欧洲军团，要求后者在一个月之内，必须将欧洲军团的规模扩大到十五个师，十五万人左右。 　　同日，他在白宫召开新闻发布会，阐明美国政府在欧洲的立场，称为了尽快安定欧洲局势，美国有义务出兵欧洲，帮助欧洲国家彻底击败德国这个挑起二次世界大战的罪魁祸首——“……美国政府认为，在德国屠杀犹太人、掀起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件事上，德国现政府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美国政府督促德国现政府立刻停止一切战争行为，并向北约投降。美国政府在这里保证，只要德国政府愿意投降并对受害国家作出赔偿，那么，美国政府愿意作保，保证德国领土的完整以及国家的独立……” 第3191章 豪赌 　　中国最高统帅部这边正在加紧备战，大洋彼岸传来消息，美国政府喝令德国政府无条件投降，并准备出兵干涉欧洲战争。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欧阳云正在天津在侯德榜和范旭东的陪同下参观范氏企业的一家化工厂。“消息确切吗？”欧阳云问通报消息的潘媚人。“确切！中情局经多方查证这才呈报上来，要立刻返回重庆吗？” 　　欧阳云想了想，答：“今天的日程进行完了再说吧。对了，联络一下何副总长还有铁书，晚上我会和他们通电话。” 　　在欧洲局势还不是很明朗的情况下，中国最高统帅部的大佬们统一意见，认为现阶段并不适合主动进攻。所以现阶段中国的军事政策为防御为主，重点在于守住马来半岛以及马六甲海峡还有太平洋上众多的岛屿。军事上以防御为主，对敌手段则主要依赖于外交攻势。在将德法拉上联合国这辆马车之后，联合国已经具备了相当的权威性，足以对一些中小国家和边缘国家形成足够影响力。宋子文提交的有关联合国的发展规划中，明确给出硬性指标，即在50年之前要将联合国的影响力扩散到全球六大洲，并且要健全联合国的下属部门，让联合国切实成为解决国际纠纷和国际重大事务的决定性力量。 　　有关现中国政府的性质问题，绝大多数西方人特别是西方政治家皆认为当前的中国政府乃是军阀独裁主义政府，联合政府以及华夏民族统一党皆是欧阳云为首的原学兵军军阀势力窃据中国政权的工具。而在私下场合，更有人危言耸听，声称欧阳云就是亚洲的希特勒，而华夏民族统一党就是类似于纳粹的中国民粹党。 　　在那个时空，欧阳云就听多了西方世界唱衰中国的声音，所以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和愤怒——这些西方政治家如此鼓吹中国威胁并热衷于帮助中国人民实现真正的西式民主，其真实用意其实路人皆知。即他们就是不希望看到一个统一强大的中国，仍然希望能够如同百年前一样，依旧由西方人来统治整个世界。 　　“中国是不是世界和平的威胁？这其实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我之所以这么说，该因为从中国自身利益出发，如果我们想要维护好自身利益就必须成为世界和平威胁的话，那么我们也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哪怕四面皆敌也在所不惜。外国敌对国家和势力越是唱衰我们，我们就越应该奋发图强。所以诸位，我们肩上的担子不轻啊！我们不仅要继续维系强大的武力以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我们还要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因为唯有如此，我们才能赢得民众的信任，才能让我们的民众不以为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不会为西方所谓的真正民主所吸引……”欧阳云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而在他的个人规划中，至少在离职之前，他必须要将中国打造成一个不弱于英美等传统列强的工业大国，要让中国真正的能够在综合国力上比肩世界一流国家。 　　所以，即使前线硝烟弥漫，大战一触即发，他还是会抽出大量的时间来关注民生经济以及国家建设。值得一提的是，便是在因为内外事忙得屁股不着地的情况下，他还是专门抽出时间促成了国家反贪局的建立已经相应法规的健全。 　　第二次世界大战，让中国有了从半殖民半封建社会，直接晋身世界一流国家的机会。欧阳云相信，即将全面爆发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同样也是上天给予中国的一次机会。而为了让中国真正成为世界上第一等的强国，他不介意在身后留下骂名。 　　晚上在下榻的饭店通过专线与何应钦、李铁书通电话，得知美国将要出兵欧洲，何应钦和李铁书皆感到十分震惊。何应钦提到一个问题，即，一旦美苏结盟对付德国，那么德国还有获胜的可能吗？而一旦德国战败，那中德法结盟是否还有意义？李铁书同样有这样的疑惑。 　　决定两个国家能否结成平等的同盟关系，所谓的传统友谊其实都是浮云，真正的关键在于两国之间是否存在着共同的利益以及能否在一些国际事务中互相扶持。而前提条件则则是，这两个国家必须都是独立的主权国家，且双方的国际地位没有太大的出入。 　　毫无疑问，一旦德国战败，便不可能再保持主权完整。如此一来，其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地位，将会适得其反，反而影响到联合国的权威性。 　　从收到相关消息后，欧阳云就开始纠结这个问题了。受何应钦和李铁书态度的影响，他越发动摇起来。 　　潘媚人眼见他双眉紧锁，面露不豫，应该是不忍他太过纠结，轻声说道：“何副总长和铁书大哥所说，都是站在普通立场。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我倒认为我们应该换一个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潘媚人天资聪颖，再加上天天跟在欧阳云身边，耳濡目染之下，政治眼光和大局观早就养成。她这说法很是新颖，欧阳云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糨糊的情况下听听不同的意见也许会受到启发，温言问道：“又不是什么正式会议，你有什么想法尽可以大胆的说出来。” 　　得到他的鼓励，潘媚人略微想了想，梳理一下思路，说道：“我们和德国之所以结盟，关键还是为了联合国的合法性和代表性。可以肯定的是，从我们的立场出发，联合国越强大对我们约有益处。所以现在真实的情况是，德国固然需要我们的援助，但是我们同样需要德国保持主权完整。所以我认为，既然我们已经成功的将德国绑到了联合国的战车上，就没有理由再放弃它。毕竟，一定时间内，我们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德国这样的盟友。” 　　欧阳云当初之所以决定同意向德国开放一些重要武器装备的出口许可证，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而现在他无疑陷入了思维上的误区，被美国出兵欧洲给吓到了。认真的想了想，他问电话那头的两人：“我觉得潘秘书说得很有道理，何副总长，铁书，你们觉得呢？” 　　何应钦和李铁书低声交流了一番，最后何应钦说道：“潘秘书所言确实在理，为了联合国，也许值得豪赌一把！” 第3192章 见机行事 　　同一时刻，太平洋上，在关岛补充之后的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再次起航。站在武悼天王号航母的舰岛上，看到两架战机在舰队西北方向远远的划了个圈然后飞出视野，法肯豪森问一边的陈师昌：“陈将军？那两架战机是美国人的还是日本人的？” 　　“应该是美国人的野马。美国人前些时候频繁触动侦察机对我们进行侦察，他们也许以为我们的目标是菲律宾。”陈师昌答道。 　　“如此庞大的舰队经过，也难怪美国人紧张。现在实际控制菲律宾的是美国？” 　　“应该还有部分日本军队。” 　　自从由陆转海之后，陈师昌便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话少了许多。从离开海口开始，法肯豪森便试图接近他，遗憾的是却一直未能如愿。今天见陈师昌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他一下子提起了兴致，接着问道：“外传美日结盟是小泉敏一郎以五万战俘为条件压迫美国政府，我想真实的情况应该不会如此简单吧？”说完巴巴的看着他。 　　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名为为法国志愿军运送补给并顺带帮助德国捎货，然而在法肯豪森看来，在周边情势并不稳定的情况下，中国人派出偌大规模的舰队远征大西洋，其真实目的绝非他们宣传的那样简单。也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令他对利用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打击英俄海上力量充满了希望。而在他更进一步的设想中，德国也许可借这个机会重新将远洋海军的架子搭起来，并让部分海军官兵以见习的身份在中国人的舰船上获得实战经验。 　　“您的目光很犀利，真实情况当然不会如此简单。美国之所以愿意与日本结盟，关键原因应该是不想看到我们国家的强大吧！很显然，一个强大起来的中国并不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陈师昌说着不知道想起什么，就这个话题反问道：“法肯豪森将军，在强大的中国问题上，您怎么看？” 　　“乐见其成。首先，您知道的，也许是因为有过援华抗战的经历，所以从感情上，我是亲中的。其次，中德两国之间，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也不会存在利益纠葛。相反，从盟友的角度而言，一个强大起来的中国是符合德国的国家利益的。” 　　“您不担心黄祸？”陈师昌嘴角一抿。 　　因为在南美呆过相当长的时间，并因此接触到了数量众多的白人，所以陈师昌知道在白人社会流传着“黄祸”一说。 　　法肯豪森摇摇头，然后爽朗大笑：“黄祸？！呵，多么古老的名词！陈将军，我们德国人现在可不担心什么‘黄祸’，反而是‘白祸’更让我们不安以及愤怒。当然，我坚信德意志人民能够击败苏俄红军。不同于主动进攻苏俄，我们现在可是在为保家卫国二战，我们天然站在正义的一方！” 　　因为如愿从中国购买到了足量的军火，再加上中国又向大西洋派出了规模庞大的舰队，很显然，这增强了法肯豪森击败苏俄的信心，也让他的心情变得格外的舒畅。不过仅仅过去五个小时，随着有关美国出兵欧洲的消息传过来，因为清楚的认识到德国绝没有能力同时抵御来自英美的进攻，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在收到有关美国将出兵欧洲的电报的同时，陈师昌还收到了一份电报。相比前一份明码电报，这份加密电报上只有区区的四个字——“见机行事！”不过，因为清楚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如同法肯豪森一样，陈师昌的心情也一下子由晴转阴，轻松不再。 　　对于一位领军在外本就天然具备便宜行事权的将领，这显得有些多余的“见机行事”之深刻用意显而易见。当下，也顾不得法肯豪森了，陈师昌直接前往指挥室，然后让副官张天盛立刻通知各舰舰长及军事主官——他会在五分钟之后召开电话会议。 　　五分钟之后，会议开始，陈师昌首先通报了美国将要出兵欧洲的消息，然后则宣读了最高统帅部的命令：“最高统帅部要求我们‘见机行事’！诸位，值此紧要关头，这四个字的涵义我想勿需我多说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做好战斗准备。而这一次我们的敌人，很有可能是来自美苏英等国的联合海军。” 　　没有“见机行事”这四个字，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这次大西洋之行，很有可能便是一次长途拉练。因为不管是陈师昌还是刚刚服役的两艘新航母的舰长，他们都坚信，在中国太平洋舰队相继取得击败日联合舰队和美太平洋舰队的骄人战绩之后，除非他们主动进攻，否则将没有哪国海军敢于主动挑衅。 　　作为现役军人，他们对于当前国际局势有着相当的了解。以他们所掌握的信息，他们很清楚单凭德国和法国复国军的力量，或许可以抵御住苏俄的进攻，但是同时硬扛美苏乃至于美苏英的进攻，却决没有获胜的希望。那也就意味着，他们最终肯定要加入战场，为德国人和法国人提供支援。而因为他们是异域作战，天然便构成了侵犯他国领海。那么，苏俄人还有美国人乃至于英国等其它欧洲国家，都可能立刻出动海军来抵御或者驱逐他们。 　　“在离开海口的当天晚上我就说过，我们这一次远征与其说是为法国运送补给，莫如说是一次扬威之行。现在我要更改这一说法，这一次我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扬我国威。所以，无论加不加入欧洲战场，我们都只许胜不许败。我宣布，从散会后开始，舰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执勤岗位改为双岗。另外，散会后，所有舰长以及军事主官要第一时间召开各自单位的备战会议。诸位，和上一次远征大西洋不一样，这一次，我们将很有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军作战！所以，所有问题都要从最坏的角度去考虑！下面，请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或者建议——” 第3193章 变化 　　中国海军从曾经的人尽可欺到如今的放眼世界敌手罕见，并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过程。其间，不知道多少年轻的学兵为这个过程献出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这其实是一个悲情的过程，不过，正是因为这个过程是悲情的，所以才越发为现在的海军官兵们所珍惜。一级战备令下达，勿用那些舰长们、航空部队司令们多费口舌，整个舰队的风气登时为之一变，变得紧张起来。瞭望哨位，原来只有一个人值班，现在则变成了两人；声纳监控室同样增为双岗，往往，因为不能辨明某道声波的来源，两个声纳兵就能发生激烈的争吵；甲板上，巡逻的士兵明显多了起来；炮位上，值守的士兵即使困得要命却依旧睁大着眼睛竖起着耳朵。而在航空兵的休息室内，那些航空兵们也许正在谈笑风生也许正在喝着茶，但是包括陈师昌在内，所有人都相信，只要一旦防空警报声响起，他们便能第一时间冲上飞行甲板…… 　　加利福利亚，旧金山，数万美军士兵正整装待发，而在当地警察拉起的警戒线外，则是参与欢送的人群。旧金山作为美国第二大港口城市，战争状态下会承担相当的军事航海任务。而美国欧洲军团先遣队的三万人，就将在这里登上兵舰前往欧洲。与以前欢送出征士兵的景象有些出入，今天，欢送的人群少有爆发欢呼的。他们默默的注视着数以万计的士兵从面前走过，登上不远处的兵舰，不少人眼中的申请都是茫然而冷漠的。 　　“这已经是第九批了，前八批从这里离开之后，回来的多是骨灰盒，我不知道，他们当中还有多少人能够安全的回国。”面对镜头，一个六七十岁老态龙钟的老人正喃喃叙说着。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的情景，那真是少有的盛大场面——美利坚的小伙子们精神抖擞、顾盼生姿的走向兵舰，在队伍的两边是挥洒着鲜花和彩带的人群，人们都在欢呼着，预祝美利坚能够又取得一次辉煌的胜利……” 　　杜鲁门政府的办事效率极高，出兵欧洲的提议刚得到国会的同意，首批三万人的部队便在巴顿的带领下聚集到了旧金山。然后，就在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行将进入大西洋的时候，隶属于美大西洋舰队的第七混编舰队便搭载着这三万美军士兵离开了旧金山，向欧洲方向开了过去。 　　旧金山码头上稍显平淡的欢送场面并没有影响到美国欧洲军团总司令巴顿的心情，站在美国最新一代的罗斯福号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看着海航部队的年轻小伙子们紧张而有序的对战机进行着保养，巴顿自信的对身边的一干军官说道：“总统出兵欧洲的决定下得虽然有点晚，但是关系并不大，我们肯定能抢在苏俄人之前打到柏林。毕竟，苏俄人是孤军作战，而我们在欧洲拥有着为数众多的盟友。有他们这些地头蛇的帮助，再加上我们的强大力量，甭说德国人已经今不如昔，便是希特勒还在，他们也阻止不了我们……” 　　巴顿能如此快速的上位，还得感谢小泉敏一郎。欧阳云和小泉的出现，改变了这个时空一大批原二战名人的命运，这其中，便包括巴顿。而如果不是有小泉敏一郎出面作保，拿那个时空的一些事情说事，估计巴顿还得继续待在澳洲，而不是出来单独领兵。 　　“可是将军，我听说中国人向欧洲派出了航母舰队，中国人可能帮助德国人共同与我们为敌吗？”一个陆军少校忽然问道。 　　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出征欧洲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听到这个问题，巴顿脸色变得有些严肃，看着那个少校道：“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我想在我们完成登陆之前，我们不应该担心中国人；而我们一旦完成登陆，那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就是再强大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能与中国人一战的。毕竟对于一个军人而言，击败中国人是个了不得的荣耀。” 　　巴顿正在和他的手下们探讨与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作战的可能性，武悼天王号航母上，陈师昌同样正在和手下们探讨着这个问题。 　　从美国宣布出兵欧洲开始，德国人就增强了在北美地区和大西洋上的侦察力度。所以，巴顿这边才率领先遣队刚刚离开旧金山，德国人就掌握了相关情报。随即，一封电报很快以德国国防部的名义发送到法肯豪森手中，德国国防部命令法肯豪森尝试说动中国人拦截美第七混编舰队。 　　中美作为事实交战国，双方无论对对方作出怎样的军事行动都是正当的。而能够突如其来的打击到美国，削弱其军事实力，至少在德国人看来，中国政府应该是乐见其成的。如此一来，德国方面主动奉上有关美国第七混编舰队的情报，德国人自己认为，即使中国人不会因此喜出望外，但至少不会产生反感，毕竟他们这个举动是充满善意的。 　　事实如何呢？确实，对于德国主动奉上有关美国第七混编舰队的情报，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上下并不反感。不过，对于德国人要求他们主动袭击美国舰队，陈师昌却不敢擅自做主。 　　欧洲战争，归根结底是德法和苏俄之间的战争，陈师昌不得不担心的是，因为他们的袭击，美国人可能调转枪口，转而集火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如果单单是面对美国一家，陈师昌倒也并不担心。问题是欧洲是英国和苏俄的主场，如果因此引得美苏英集中海上力量来针对他们，这结果可不是他能够承受的。毕竟，至少在目前，中国还无能力左右欧洲战场的走向，更无可能派出地面部队远征欧洲。而缺少地面部队的支持，他们海军打得再好，也将是无意义的，军队不符合中国的国家利益。 第3194章 阳谋 　　“中国人称他们的任务只是为复国军运送补给，并没有战斗任务，所以他们不会主动进攻。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不过，反过来理解这句话，是不是说一旦美国人或者英国人甚至苏俄人主动攻击他们，他们就会应战呢？为了一次运送补给的任务，中国人派出偌大规模的舰队，我不认为中国人没有做好迎接战斗的准备。”陈师昌没有明确回复法肯豪森有关主动攻击美第七混编舰队的建议，消息传到柏林，德国国防军高层立刻召开了一次高级军事会议，会上，勃劳希契说出了上面那番话。 　　德国海军还保有着具备一定战力的潜艇部队，凭借这些潜艇，德国人或许不具备和英美俄等国家在海上正面对仗的能力，但是搞一点小动作还是完全胜任的。而如果能挑起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和美国第七混编舰队之间的决战，即使不能对美第七混编舰队造成致命打击，能够拖延一下美国欧洲军团先遣队登陆欧洲的时间那对德国也是相当有利的。 　　与会者皆是人精，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众人互相对望，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了会心神色，而古德里安则皱起了眉头。“我不同意这么做！”他看着勃劳希契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他的脸上。 　　“我对中国人特别是欧阳云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我认为这么做太冒险了。诸位将军，我们不能再以老眼光看待中国了。当前的中国，已经是不弱于德意志的世界性强国。诚然，运作得好的话，我们能够将中国人拉进欧洲战场帮我们分担不少压力。可是一旦败露，诸位想过结果吗？以我对欧阳云的了解，他真有可能会单方面撕毁结盟协议！”古德里安一字一句的说道，显得非常慎重。 　　以平等的眼光看待中国，这话说起来容易，但是目前真正做到的，不管是中国的敌人还是中国的盟友，却是寥寥。归根结底，中国崛起的时间太短了，所以让很多国家很多人都容易产生这样的错觉，即认为中国根底太薄，这种崛起只是赖于二战间歇性的雄起。客观而言，他们这种认知并没有问题，毕竟，衡量一个国家强大与否需要牵涉到很多方面。恰恰，在一些软实力上，中国因为受限于起步太晚的原因还显得非常薄弱。当然了，促成他们这种认识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对中国缺乏了解，并不知道中国的许多具体情况。 　　相比这些人，古德里安因为曾经在中国呆过，而且还和欧阳云以及不少中国将军们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才会有如此全面而深刻的认识。 　　国家的软实力里面，基础教育是一个关键性的课题，它不仅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基础人口素质，而且还决定了一个国家是否具备长久的发展潜力。中国的教育水平当然是落后于世界平均水平的，事实上，即使联合政府这些年在教育上投入巨大，然而因为起步太晚、国土面积太大等等不利因素，中国的教育水平比之以前并没有明显的改善，乃至于在很多地方，教育依旧以私塾这种形式为主。教育水平滞后，就意味着无法及时的培养出足够数量的合格的产业工人，必然就会拖累国家的工业发展水平——这算是西方人轻看中国的一个比较普遍的理由。 　　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如果由法肯豪森或者昂波斯或者司徒雷登来回答这个问题，他们肯定会连连竖起大拇指大声喊“NO”。 　　中国的教育水平确实滞后，而且，这一状况要想得到改善，最少还需要一代中国人的努力。但是，因为欧阳云的力挺，中国政府在引进外国人才上却一直抓得比较紧——犹太人、有一技之长的日本战俘、法国人……要知道，在整个二战期间，单单犹太人，中国就吸收了超过四百万。有这些曾经为欧洲现代企业或者日本财阀服务过的现代产业工人做支撑，一二十年的时间，中国人还是能够挺过去的。要知道，就勤奋程度而言，这个世界上，真没有哪个民族能比得上华夏人。 　　勃劳希契的眉头皱了起来。在他看来，古德里安的话显然危言耸听了。 　　古德里安为什么迟迟不能上位？很大的一个原因就在于他并没有如欧阳云所期待的那样从中国身上获得阻力。剖析这个原因，其实就是德国人并不承认中国已经具备了和德意志平等对话的地位。事实上，如果没有苏俄东侵这码事，德国人依旧不会正视中德关系，而古德里安也将依旧没有上位的机会。 　　勃劳希契在德国国防军体系中威望极高，他这眉头一皱，马上便有人心领神会的站出来抨击古德里安的观点：“我认为古德里安将军的担心有点多余。中德结盟，是中国人主动提出来的。也就是说，在结盟这件事上，中国人比我们还主动。中国人图什么？不就是希望通过我国承认联合国这件事而将联合狗的权威性树立起来吗？我觉得，这其实就是一次利益交换——德意志承认联合国的权威性，而中国则向我们提供支援。我认为，我们应该直接致电中国政府，要求他们帮助我们在海上防御美国人。毕竟，与我们付出的代价相比，中国人仅仅向我们出口一点武器装备，这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给中国政府的电报可以晚点发，最佳时机是在中美舰队将要打起来的时候，那样的话，中国人骑虎难下，将只能选择给我们提供实质性的军事援助！”隆美尔说道。 　　对隆美尔的这个建议相当的满意，勃劳希契眉头展开，问古德里安：“古德里安，你觉得怎么样？这么做，我们也算是尽量照顾中国人的面子了！你那个中国朋友，应该不至于斤斤计较吧？！” 　　勃劳希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古德里安又能如何，无奈之下，他只能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表示反对。 第3195章 苏伊士运河 　　二十一天后，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驶入苏伊士运河。引人遐思的是，就在中国舰队驶入苏伊士运河的当天，埃及国王法鲁克派出特使联络陈师昌，邀请陈师昌前往开罗进行私人访问。苏伊士运河行程本来一个白天就能走完，埃及人突然来这么一出，一下子打乱了陈师昌的原定计划。接不接受法鲁克的邀请？陈师昌经过短暂的考量，最终还是决定欣然接受。苏伊士运河现在虽然为英国人实际控制，然而，埃及人毕竟是地主。和地主打好交道总不会错。另外，在非洲，埃及也算是大国。再考虑到小长官曾经出访过埃及，而且和法鲁克还建立起了不错的私谊。故，陈师昌觉得走一遭还是很有必要的。 　　陈师昌只是觉得很有必要走一遭，而在法鲁克眼中，中国人庞大的航母舰群却是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早在欧阳云赴埃及参加开罗会议的时候，埃及国内就已经出现了革命的征兆。而现在，随着英国影响力的进一步削弱，法鲁克在埃及国内已经渐渐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了。法鲁克和他的亲信们很清楚，如果他们再不能从国外获得强有力的支持，那么，他们将很快会成为被革命的对象，而就此失去现有的权力还有财富。法鲁克的天然求援对象本应是英国。然而，英国人在二战中元气大伤，再加上现在又致力于统一欧洲以及配合美日遏制中国，根本不愿意在非洲投入更多的筹码。如此一来，法鲁克等人便很有些穷途末路的感觉。恰在此时，中国庞大的航母舰群出现在他们面前，于他们而言，这简直是天降强援。 　　对于陈师昌接受埃及国王法鲁克的邀请对开罗进行私人访问，法肯豪森相当的不满。一方面，法肯豪森担心如此一来会拖累中国舰队的行程，从而失去与美国第七舰队发生交集的机会；另一方面，因为苏伊士运河现在实际上为英国人所控制着，他担心夜长梦多会出现意外。中国舰队被堵在苏伊士运河以东无法进入地中海那还没有什么，可是因此导致德国采购的武器装备无法尽快的运回国内，这就不是法肯豪森能够承受的了。 　　力劝无效，为了防止陈师昌被英国人算计，他只能捏起鼻子主动要求随陈师昌出访开罗。而他绝对想不到的是，正因为他的出现，反而促成了埃及法鲁克王朝彻底倒向了中国。 　　法鲁克背后就站着英国人，这在欧洲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再加上二战期间，埃及和德国是事实敌对国。所以，无论法肯豪森以多么挑剔的目光看待法鲁克，在法鲁克看来都不为过。不仅如此，经过脑补，法肯豪森此举还被法鲁克认定有特殊的涵义——德国人和中国人走得如此之近，看来，外间传说中德结成深度联盟并不是空穴来风。而强大起来的中国再加上德国，在法鲁克看来已经足以匹敌当今世界上任何一个超级强国。 　　“如果单单是中国，我还得担心英国人和美国人以及苏俄人会横插一刀。但是再加上德国，我以为这股力量已经完全值得我们信赖了。”当天晚上，在为陈师昌和法肯豪森举行了规模空前、极度奢华的欢迎宴会后，法鲁克和自己的亲信们商讨借用中国人的力量清除国内异己势力一事，作出了最后决定。 　　对于中国，因为在开罗会议期间和欧阳云有过深入接触，法鲁克一直都有密切关注。所以相比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首脑或者高层看待中国只是一知半解，法鲁克所掌握的信息量以及准确性和深入性都要远远胜之。也因为这个原因，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恰逢中国舰队经过苏伊士运河，他才会灵机一动，生出从中国引援的念头。 　　对于埃及、非洲乃至中东，陈师昌所掌握的情报和资料基本上都来自欧阳云。正因为欧阳云总是有意无意的强调中东的重要性，所以，陈师昌在接到法鲁克的邀请后，才会只是略略思考便欣然接受。作为中国军界冉冉升起的一颗帅星，陈师昌绝不缺少军事和政治眼光。埃及的重要性，单单一个苏伊士运河便足以说明一切。而中国想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性强国，那么拥有便宜通行苏伊士运河的权力绝对是有必要的。 　　法鲁克和他的亲信们正下定最后的决心，准备投靠中国和德国这个新兴势力联盟的时候，在法鲁克为陈师昌和法肯豪森准备的豪华酒店内，陈师昌便正在向法肯豪森解释他冒昧进入开罗的原因。“……苏伊士运河现在虽然为英国人所控制，但是单单冲着它的战略地位，我们便应该改变这个状况。我以为，这也符合中德两国的共同利益。贵我两国要深化同盟关系，就必须拥有一个可靠的联络通道。而因为走苏伊士运河可以避免绕行大西洋，对于贵我两国而言，其意义不下于我国古代联通西方世界的丝绸之路……” 　　陈师昌提到苏伊士运河的意义和归属问题，法肯豪森心中便已经松动了。如果非要德国人给欧洲各国排一个顺序，以确定哪个国家对德意志威胁最大，毫无疑问，英国绝对在前三。二战期间，德国进军北非，之所以没有将夺取苏伊士运河视为第一要务，那是因为德国并没有强大的海军，所以天然对这么一条便捷的水上运输通道不是特别感冒。但是现在，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在发现中国拥有强大的造船能力之后，至少在法肯豪森心中已经想到了一条能够快速扩大德意志海军规模的途径。而德国人要想实现这个目的，苏伊士运河的掌控权或者说通行权就太重要了。 　　“苏伊士运河诚然重要，可是德意志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能够挡住苏俄人甚至苏美英联军的进攻，将军，恕我直言，至少在现下，我国不会在苏伊士运河上投入太多精力。”心中虽然松动，可是嘴上，法肯豪森却依旧显得十分倔强。当然，这也可视为他在拿捏姿态以及讨价还价。 　　对此，陈师昌倒不是很在意。因为在他想来，帮助埃及夺回苏伊士运河的控制权，中国肯定能从中获取最大的收益。中国国内先进的电子产品以及军工产品已经有产能过剩的迹象，就需要获得新的市场。毫无疑问，欧洲还有非洲，乃至中东，都将是签在的中国产品倾销地。那么，能够便宜使用苏伊士运河，对于刚刚成长起来的中国民族工业，就太重要了。 第3196章 乔瓦尼·梅塞 　　陈师昌只在开罗呆了一天带一个晚上，而在离开之前，他征得最高统帅部的同意，在开罗留下了海军少校邱国闵担任中埃联络武官，并留下一个连的海军陆战队作为邱国闵的护卫。 　　英国人被德国人从大不列颠赶到印度之后，迫于军事压力，将苏伊士运河一带大约一个团的驻军撤走了大半。现在，英国在苏伊士运河管理站虽然还留有大约一个营的部队，但是这个营除了军官是英国人，士兵却系数来自非洲和中东。对于这样性质的扈从军，陈师昌和邱国闵根本就不放在心上。陈师昌之所以给邱国闵留一个连的人，主要还是为了确保法鲁克的安全。 　　法鲁克和陈师昌之间的密谈究竟涉及怎样的内容，在若干年后依旧是一个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就是在这次密会上，埃及定下了亲华的基本国策。而从同一时间段中国联合政府以及最高统帅部出台的若干文件和命令中不难发现，中国也是从这个时候起才视埃及为真正的盟友，并致力于帮助法鲁克王朝稳定其在埃及的统治。 　　中国在开罗留下军队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到了丘吉尔的耳中，而随着更多的有关中埃亲近的情报传来，丘吉尔离奇愤怒了：“搅屎棍！中国人才是世界上第一等的搅屎棍！” 　　“搅屎棍”的称号，在若干年前曾是法国皇帝巴拿马三世专门用来形容英国人的。专指英国人在欧洲事务上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现在，丘吉尔将这一称号奉送给中国，显而易见，中国在埃及的动作已经牵涉到了英国人的敏感神经。不过，不同于中国兵多将广（特别是陆军），当前局势下，英国人根本没有多余精力来经营埃及。中国政府忽然干涉埃及事务，也算是狠狠的给了英国人一节“猴子偷桃”。 　　顺利的通过苏伊士运河，欧洲在望，法肯豪森的心情总算重复开朗。而对于中国舰队突然出现在地中海，美国、英国还有苏俄的反应都非常强烈。 　　此时的地中海局势并不平静。苏俄在发动欧洲战争之初，就组建了一支小规模的地中海舰队。而在苏俄组建地中海舰队之后，英国人也加强了在地中海的军事存在，同样组建了一支规模相差仿佛的地中海舰队。这两支舰队本来各有各的防区、各有各的利益诉求，而随着中国舰队的到来，他们登时全部缩回了各自的传统防区或者友好国家的港口，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按照最高统帅部的计划，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进入地中海后会直驶意大利最大的港口城市热那亚，并在那里向法国复国军和德国交付武器装备。 　　因为蝴蝶效应的关系，此时意大利的情况比较特殊。原来那个时空，因为轴心国式微，意大利早在1943年便战败投降。而在这个时空，意大利虽然因为德国将英国政府驱逐出大不列颠岛而避免了过早的战败，但是在希特勒死后，受累于德国的内斗，导致墨索里尼被刺杀身亡，从而让意大利走上了军政府掌权并亲德国国防军政府的道路。 　　说起来绝对是意大利人的悲哀。即，虽然曾经贵为轴心国的三大奠基国之一，但是因为缺乏相匹配的军事力量或者说意大利的军人太不争气，所以，意大利虽然一度曾经占领了阿尔巴尼亚、埃塞俄比亚等广袤地区，但是却没能在这些地方真正实现殖民统治。乃至于现在，意大利军队只能收缩在亚平宁半岛窝里横，坐视英法德三国瓜分或者抢夺周边地区的控制权或影响力。 　　作为出任意大利乔瓦尼军政府总理的乔瓦尼·梅塞元帅，他显然并不满意国家的现状。因为认为意大利军队的疲软很大原因在于武器装备过于落后，所以，在获悉中国人将会为法国复国军提供补给，又从秘密渠道得知德国采购自中国的武器装备也会同船运到之后，不甘寂寞的他立刻产生了异样的心思。 　　军政权的优越性和滞后性同样突出。即，在国家事务上，军政权因为其集权性所以拥有更高的行政效率；同时，因为其独裁性质，也容易犯下非人道等各种反人类的罪行。 　　当下的意大利，乔瓦尼当然具备说一不二的权威性。在他的严令下，意大利海军密切关注中国舰队的来访时间，然后，当意大利的巡逻舰才在卡利亚里附近海域看到中国舰队的身影，他立刻便授意意大利海军现任司令官巴克宁中将前往拜访陈师昌，并邀请陈师昌对意大利进行私人访问。 　　中国最高统帅部本来的计划是让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在热那亚向法国人和德国人交付补给和装备，但是在德国人强烈的要求下，欧阳云最后让陈师昌自主决定。 　　陈师昌原先也是倾向于在热那亚直接向法国人和德国人交付补给和装备的，用他的话讲“欧洲战争毕竟是欧洲人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牵涉太深”。不过，德国人此时却开出了一个诱惑力十足的条件。 　　中国的重工业毕竟起步太晚，所以虽然因为穿越者金手指的原因得以迅速掌握一些核心技术，但是在一些基础设备上，其发展速度却远远滞后于欧美国家。 　　从德国获取一些关键的基础设备，这本来就是中国联合政府现阶段的一项基本政策。只是，因为扶植对象古德里安一直没能上位，再加上德国又陷入内战，没有一个具备公信力的政府，所以联合政府的企图也只能被称之为企图而已。 　　德国人忽然开窍，主动向中国政府提出愿意提供一些工业用基础设备，说起来这还得感谢昂波斯。相比德国，昂波斯的法国复国军现在简直可以用一穷二白来形容。中国和战斗法国诚然是盟友，可是，也不可能免费提供武器装备。早先，法国是通过法国人控制的中南半岛农场的农业产品来支付军购费用。可是随着联合国的成立以及世界反殖民主义浪潮的迭起，法国人在被迫交出一些在中南半岛国家的殖民土地之后，已经失去了这个途径。针对这种变化，欧阳云倒是相当的体贴朋友，便为法国人设计了三种支付方案。一种是让战斗法国发行战争债卷来筹集资金；再有则是让法国人帮忙介绍技术工人，每成功介绍一个中国政府相应给出一定的佣金；最后一种则是让法国人帮忙收购基础设备。 第3197章 乔瓦尼和巴克宁 　　三种方案里面，欧阳云最中意的其实是第二种。不过，法国流亡在外的技术工人、知识分子早在两三年之前就已经被搜罗一空，昂波斯还要依靠这些人打造复国军的中坚，所以现在再次提起，效果却是寥寥；战争债卷，昂波斯倒是非常乐意发行，只是他们现在还没能夺取法国本土的控制权，信用极低，所以，哪怕是中国政府帮着做了很多工作，债卷的发行却非常不尽如人意；以人抵债和发行债卷都不行，昂波斯只能硬着头皮在帮助中国政府搜罗基础设备上花功夫了。好在，法国复国军的复国之旅基本上是一路打回欧洲取得，自然而然的要对途径之地实施占领行为。而欧洲国家无论富裕程度都有一定的工业基础，这些占领地的机器还有设备，便成了法国人的第一劫掠对象。乃至于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联合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天天都会接到来自欧洲国家或者这些国家企业主的控告，他们指责法国复国军在途径期间大肆劫掠各种基础设备，严重破坏了当地的工业基础…… 　　中德法结盟之后，因为法国复国军所处的位置正好卡在苏俄红军进攻德国的必经之路上，再加上法国贝当政府有抛弃德法同盟（法国贝当政府本来就是纳粹德国扶植起来的伪政权）向英国和美国靠拢的趋势，德国人便转而承认战斗法国为法国唯一合法政府，同时开始向复国军提供援助。昂波斯得李报桃，遂建议德国人用基础设备来打动中国人，以谋求更多的帮助。 　　很早的时候，中国政府就曾向德国政府提出购买一些精密机床的要求，然而即使在法肯豪森第一次秘密访华对学兵军有所求的时候，德国人依旧没有在这方面松口。德国的军事工业之所以能够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起精密机床的设计和制造能力居功至伟。当时的希特勒显然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不管中国方面开出怎样的条件，他就是咬住不松口。而现在，正因为他当初的坚持，倒是给勃劳希契留下了一个结好中国政府的绝佳条件。 　　德国国防军政府开出的条件被陈师昌电回国内，欧阳云这边还没有表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消息的侯德榜等一干人却按捺不住了。当天晚上，侯德榜便带着几个得力手下拎着一串臭豆腐干再加两瓶老白干上门了。 　　科学家的通病是比较缺乏生活情调，侯德榜也不例外，在他看来，人世间最美味的莫过于重庆本地产的臭豆腐干了。 　　恰巧，欧阳云对臭豆腐干也情有独钟。好吧，几块臭豆腐干下肚，再加上被老白干烧的，侯德榜再提出要他答应德国人的交换条件，他还真不好回绝。要知道，这可是他与侯德榜打交道以来后者第一次对他行贿赂之事，而且赤果果的诱以口腹之欲。当然了，最关键的原因还是欧阳云对德国人的机床老早就垂涎欲滴，所以他们这也算是臭味相投。 　　计划有变，热那亚不去了，转向直布罗陀。消息传开，德国人自然欢欣鼓舞，便是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上的中国官兵，也个个喜形于色，做出一副摩拳擦掌的姿态。 　　“看得出来，您麾下的将士并不畏惧战争，而这正是一支强军所必备的基本素质！”站在武悼天王号航母的舰岛上，看着一艘艘的中国舰船劈风斩浪向前开去，法肯豪森用地道的汉语对陈师昌说道。 　　“强军不敢说，不过论敢战精神，我们不弱于任何一个国家的海军！”相比手下兄弟显得有点过的“精神焕发”，陈师昌则显得相对冷静。 　　大西洋走了一趟之后，陈师昌已经不畏惧任何对手。然而，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场事关欧洲权力分配的战争，所以陈师昌并不认为他们有必须参战的义务。 　　和陈师昌相处这么多天，对他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法肯豪森大声道：“将军，德国人对于朋友向来是慷慨的，您放心好了，对于贵国的这次援助，德意志一定回基于一份丰厚的回报！” 　　“也请您放心好了，我们既然已经答应参战，那么就必定能够保证贵国沿海地区的安全！” 　　两个人正在互相给出承诺，一个通讯参谋跑出来，报告说有一个自称意大利海军司令的意大利人求见。 　　陈师昌看了法肯豪森一眼，问自己的手下：“意大利的海军司令？他在哪里？” 　　“是乔海森大校报告的，他请求指示。” 　　“意大利现任海军司令名叫巴克宁，中将衔，如果我猜得不错，意大利人应该也想从贵国采购武器。”法肯豪森说道。 　　“让乔海森放他过来，对了，等他到了通知我，我亲自迎接。” 　　法肯豪森皱起了眉头，说道：“将军，我国的潜艇部队毕竟战力有限，他们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这样做会不会延误战机？” 　　早在一个星期前，邓尼茨就派出了仅剩的全部潜艇前往拦截美第七混编舰队。德国人本来的打算是想要利用时间差促成中美舰队的“遭遇”，而现在，随着中德之间达成新的协议，德国人却不想无谓的牺牲本来就不多的潜艇了。 　　陈师昌对此一无所知，不过以他的性格，既然最高统帅部下达了作战命令，他便会一丝不苟的完成。“没有关系，我们可以边前进边举行会谈。如果巴克宁将军的来意只是希望向我国采购武器装备，这并不需要太长时间。” 　　陈师昌既然这么说，法肯豪森自然不好过多干涉。他很清楚，作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最厌恶的事情便是他人对自己的指挥指手划脚。 　　打着白旗看着一艘又一艘的他国舰艇从自家面前驶过，而且还是在自己国家的领海内，对于这个国家的海军司令而已，绝非快事。不过，也正因为切身体会到了中国舰队的强大，对于乔瓦尼交代下来的任务，巴克宁更加用心了。 第3198章 如意算盘 　　军情如火，为了照顾德国人的感受，陈师昌并没有下令舰队暂停好让意大利人能够从容的登舰。行驶途中进行接驳作业，在太平洋舰队刚成立的时候，这对于中国的水兵们或许是个难题。但是现在，经历过战火的熏陶，这个作业项目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联合国还没有成为世界上具备唯一合法性的国际组织，中国也没能得到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的认可和尊重，这个时候，甭说意大利人和中国之间还属于间接盟友，也甭管意大利人所为何来，只要他们愿意来，按照欧阳云的关照，陈师昌就必须张开双手欢迎。 　　“中国要走出去，要想在全世界范围内获得认同和尊重，能仰仗的就是你们海军。所以，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你们代表的是整个国家的脸面……” 　　巴克宁的座舰是一艘五千多吨的巡洋舰，这也是目前意大利海军吨位最大的一艘军舰。考虑到意大利人的海军在二战之初就被英国海军击垮，这个时候，意大利人还能保有这么一艘水上舰艇，这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五千多吨的巡洋舰挨在三万余吨的武悼天王号航母旁边，就好像一个孩子傍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行进中接驳，特别是在海上，这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所以，刚接到中国旗舰发出的信号，巴克宁和他手下的意大利海军官兵们脸色相当的难看，他们甚至认为中国人这是故意向他们示威。意大利人打仗不咋的，脾气却傲，一度，巴克宁都有甩袖而走的冲动。好在，他还不敢抗拒乔瓦尼的命令，所以还是硬起头皮同意了中国人的要求。 　　意大利人显然平时并不操练整个项目，所以手法显得相当的生疏，好在，中国的水兵们久经此道，早就摸索出了一套非常实用的方案。在中国水兵们的指挥下，花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接驳完成。 　　软梯放下，看到一个佩上将衔的年轻将军出现在软梯旁边的栏杆旁，巴克宁先是感到非常惊讶，显然没想到中国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居然如此年轻。然后，他咬咬牙，戴上手套直接走向了软梯。 　　巴克宁又误会陈师昌了，以为年轻的中国将军想要给他下马威或者看他好戏。五米左右的软梯，一鼓作气的状态下，很快便到了尽头。看到一只同样戴着白手套的手伸到面前，抬头看到陈师昌那张充满善意的脸庞，不知为何，巴克宁心头的情愫立刻烟消云散。握住陈师昌的右手，在他的帮助下登上武悼天王号航母的甲板，整理一下衣服，巴克宁朝陈师昌敬了一记军礼：“是陈司令吧！在下巴克宁，欢迎来到意大利！” 　　回敬军礼，陈师昌微笑着道：“在下正是陈师昌，巴克宁将军，欢迎来到武悼天王号！来，我为您介绍一下……”向巴克宁介绍了法肯豪森等人，陈师昌直接邀请巴克宁前往紧傍舰岛刚刚收拾出来的会客区就座。 　　在会客区，巴克宁首先向陈师昌递上了乔瓦宁邀请他进行私人访问的邀请函，然后，便在法肯豪森的配合下，开始有目的的提问一些问题。 　　德国人希望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能帮助他们消除来自海上的威胁，意大利人同样有这方面的诉求。虽说从一战开始，意大利在历次世界大战乃至周边战争中，都属于酱油男。但是因为立场问题，意大利人非常清除，一旦德国被击败，那么意大利肯定会步其后尘，成为美英苏的第二个打击对象。而连德国人都战败了，意大利人自然更加歇菜。 　　原本，对于德国抛弃自己这个兄弟独自和中法结盟，乔瓦尼还有很大的意见。但是现在，乔瓦尼却觉得，幸亏德国人早早的和中法结盟，意大利才有了现成的大腿可抱。 　　意大利人所为何来，法肯豪森猜得十九不离八。也正因为智珠在握，再加上德意特殊的关系，法肯豪森显得非常配合。不过，随着巴克宁提出“意大利愿意将热那亚甚至西西里岛暂借给中国舰队作为其补给基地”，法肯豪森不肯再充当泥塑佛像了。 　　“巴克宁将军，我国已经和中国政府达成协议，他们将会帮助我国负责大西洋方向的海防作战。请问，这是您个人的建议还是贵国政府的想法？” 　　巴克宁坦然答：“暂时虽然是我的想法，不过我保证会得到乔瓦尼将军的同意！法肯豪森将军，您也知道我国的情况。不怕陈司令和您笑话，我现在虽然名为海军司令，实际上手下只有不到二十艘军舰，其中还包括排水量只有五百吨左右的六艘鱼雷快艇。我担心的是，一旦苏英美三国无法在陆上行成突破，他们就会从海上向我们的薄弱部位发动进攻。作为德意志的后方防线，我国一旦被突破，那贵国可就要面临多面作战的情况了！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我以为这是非常危险的！” 　　让中国舰队留在地中海，还真是巴克宁临时起意。中国舰队的强大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使他认为一旦能够说动中国舰队留在地中海，那么一定可以确保意大利沿海地区的安全。那样的话，即使陆战不顺，那么有中国舰队的保护，意大利也有西西里岛和撒丁岛这两个避难天堂可用来做最后的坚守。 　　巴克宁好算计，只是，事关国家安危，法肯豪森又岂能同意。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似的，法肯豪森严肃的道：“不对，巴克宁将军，我绝对不赞成您的观点。德国才是现阶段美苏英的主要攻击对象，如果我国被击败，您以为单凭你们意大利能够赢得胜利吗？正如您所言，我们现在兵力处于劣势，那么，中国舰队的存在，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请您打消这个主意，勃劳希契元帅绝对不会同意贵国政府这么做的。陈将军，我想，作为一个拥有远见卓识的将军，您也不会赞成吧？” 第3199章 英国人阴谋得逞 　　以为会是一场军购洽商，结果却变成了巴克宁和法肯豪森之间的唇枪舌战，陈师昌这个地主反而成了局外人，对此，陈师昌不禁哭笑不得。而就在他准备发表一下自身观点，好让意大利人和德国人都清醒一点的时候，一个通讯参谋疾步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总座，第三侦察小队报告，他们发现大量英国船只正向直布罗陀集中，我们怀疑，英国人可能想要炸船阻塞航道！” 　　陈师昌立刻站起来对巴克宁和法肯豪森说道：“两位将军，我们遇到麻烦了！”说完，径直奔总指挥部而去。 　　法肯豪森和巴克宁对视一眼，紧跟上去。 　　总指挥部内现在坐镇的是卞经道，曾经的北京号战列舰的舰长，现在的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参谋长。看到陈师昌，他迎上来问：“总座，情况您明白了？” 　　陈师昌点头，反问：“参谋部什么意见？” 　　“我们以为只有出动战机进行拦截。另外，我们担心这可能是英国人的阴谋，建议分出一支舰队驻守苏伊士运河，以确保苏伊士运河的安全！” 　　英国，伦敦，一座不是很显眼的建筑内，一个海景沙盘旁边，丘吉尔叼着雪茄，正在看着几个英国军官做着战术推演。 　　如卞经道所猜测的那样，英国人这次行动确实不仅仅是针对直布罗陀海峡，在苏伊士运河，英国人同样组织了一支船队，此刻，这些船只已经开始在一个英国少校的指挥下开始了自沉。英国人的企图很简单，也很毒辣，就是想要通过堵死直布罗陀水道和苏伊士运河，将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封死在地中海内。 　　“首相先生，刚接到埃及的电报，苏伊士河的行动非常顺利，第一批三十余艘商船已经开始自沉……” 　　“直布罗陀呢？杜尔少将有回报没有？” 　　“还没有——” 　　“让他们加快速度，一旦被中国人发现就麻烦了！”丘吉尔刚说完这句话，另外一个通讯参谋便急火火的闯进来，报告说：“首相先生，杜尔少将报告，中国人出动战机对他们进行了拦截，他请求支援！” 　　丘吉尔站起来，自语道：“中国人的反应还真够块的！告诉杜尔，没有援军，但是，王国政府会竭尽所能为他提供足够的船只。该死的，中国人现在距离直布罗陀还有一千公里左右吧？他们怎么发现的？他们的战机又哪来的航程？” 　　“先生，中国航母搭载有相当数量的金雕战机，而金雕战机的有效航程是三千公里左右。”一个少校应道。 　　“哦，金雕！那也太不可思议了，中国人居然在一千公里开外就派出侦察机进行侦察，他们的司令官是陈师昌上将吧？” 　　“是的。” 　　“告诉杜尔，让他加快速度，为了欧洲还有非洲的未来，所有欧洲国家河非洲国家的船只都应该有为阻击中国人献身的觉悟！” 　　为了封死直布罗陀水道，英国人一共征集了超过一百艘的商船，这些商船里面，只有三十余艘是英国人的，其它则系数来自其它欧洲国家，包括德国的十三艘和意大利的九艘。而美国为了这次行动，也贡献了大约二十艘左右的商船和油轮。 　　这些船只在二十余艘英国军舰的押送下，结集成四支船队向直布罗陀开进，其中一支十余艘的小型编队因为是在地中海中被英国人劫持然后集中开向直布罗陀的，所以最先遭到了中国战机的攻击。 　　这支小型船队，其中悬挂英国旗的一共有五艘，包括两艘三千吨左右的巡洋舰和一艘两万多吨级的油轮再加上两艘万吨级左右的商船。这些悬挂英国旗的船只特别是那两艘巡洋舰和那艘两万吨级左右的油轮立刻遭到中国战机的集火。 　　面对金雕，英国人的巡洋舰几无还手之力，至于那艘油轮，因为本来就比较笨拙，则和练习用的靶船没有什么区别。 　　仅仅一刻钟过去，两艘巡洋舰便全部被炸沉，而那艘油轮也因为轮机舱燃起大火失去动力而变成了死船一条。 　　鉴于英国人搜罗到的船只太多，为了保证打击效率，卞经道特别关照出战的飞行员，让他们在实施打击的时候以破坏敌船动力为主。而随着那艘两万吨级的油轮的轮机舱燃起熊熊大火，其它船上的各国水手从中窥出诀窍，在中国战机轰炸他们的船只的时候，他们纷纷跑到船头打起白旗，以避免被“殃及池鱼”。 　　中国战机的轰炸持续到晚上七点左右才结束，不过，因为英国人搜罗到的船只实在是太多了，作战效果却不是非常理想。到了第二天，当第一批次的中国金雕赶到直布罗陀的时候，英国人已经成功的凿穿了十余艘船只，其中包括一艘三万吨级的邮轮。仅仅是这艘沉船，便足以让中国所有的主力航母都无法通过直布罗陀水道了。而此时，中国舰队距离直布罗陀不过只有六百千米左右。 　　出击的中国战机还是炸沉了他们能发现的所有可能被英国人劫持的大型船只，不过，这已经无法改变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被堵塞在地中海中的事实了。 　　接到报告，陈师昌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被堵塞在地中海，可不仅仅意味着他们将无法按照协议为德国提供近海防御如此简单，让陈师昌忧心的是因为他们的缺席，将会导致中国海军失去在太平洋上的兵力优势。 　　“丧心病狂！英国佬简直丧心病狂，如此一来，地中海航道可就废了！”法肯豪森的脸色同样非常不好看。 　　巴克宁心中倒是窃喜，不过面上同样表现的非常气愤，称：“英国佬太卑鄙了！” 　　沉默了一会，陈师昌咬牙对卞经道说：“向最高统帅部报告吧！如实报告！” 　　重庆，欧阳云本正在指导女儿小敏的作业并抱怨现在小学生的作业越来越难了，潘媚人冲进来对他说：“大哥，老李的电话，紧急！” 第3200章 前进基地 　　欧阳云看看时间，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皱起眉头说：“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都已经这么晚了！” 　　陈翰林生病了，而且还比较严重，所以陈佳瑶不得不去广州照顾。偏偏小敏这小家伙比较认生，连经常见到的潘媚人都不认，所以照顾她的事情就落到了欧阳云的身上。这也是这段时间欧阳云拒绝加班的根本原因。他对小敏说：“小敏，爸爸有事，你慢慢做，不会的先放着！” 　　小敏倒是很懂事，只是让他早点回来。拿起件外套径直出门，上车前关照陈小莲一定照顾好小敏，上到车上，他问潘媚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对于小敏不认自己这个三妈，潘媚人其实挺介意的。不过，她很清楚小敏在欧阳云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不会自讨没趣的在这件事上执著。“英国人堵塞了直布罗陀水道和苏伊士运河！” 　　“什么？！”欧阳云的眉头立刻竖了起来。 　　欧阳云接到通知立刻赶往最高统帅部，不过他依旧是最后一个到的。他抵达的时候，何应钦、李铁书、冯玉祥、李宗仁、邓锡侯等人已经谈论了半天，且难得的没有发生争执。 　　杜鲁门任命原大西洋舰队的司令尼米兹为新一任太平洋舰队的司令，并直接从大西洋舰队中抽调主力航母以作为重建新太平洋舰队的班底，对此，即使在之前的交锋中，中国太平洋舰队取得了完胜的战绩，却也没有哪个人敢掉以轻心。归根结底，中国海军的底子太薄，而且船舶工业和老牌工业强国相比也有相当的差距。所以，美国人能够屡败屡战，但是中国却根本经不起哪怕一次失败。中美之间的这种情况，其实和那个时空美日之间的情况差不多。即，虽然日本一度取得了在太平洋上的绝对优势，但是仅仅经历一场中途岛海战，结果不仅将之前取得的优势拱手相让，且就此失去了翻盘的可能。 　　而相比那个时空的日本，中国现在所处的境况还要更加恶劣一些。因为，中国海军现在的对手还多了英国和日本。 　　英国人的远东舰队已经开到了澳大利亚的瓦南布尔，并且开始在那里进行最后的整训。中国方面得到的有关这支舰队的最新情报是，在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刚刚进入印度洋的时候，丘吉尔本有意让这支舰队进行拦截，不过，却因为尼米兹的建议最终选择了放弃。 　　单对单，英国的远东舰队并不足以构成致命威胁，但是，一旦美国人和英国人联合起来，再加上日本人的特攻潜艇和特攻鱼雷部队，便是欧阳云也觉得，这将会是中国太平洋舰队组建以来最大的一次考验。 　　以为美日会向马来半岛发动反攻的，结果，援军已经在越南展开适应性训练了，美日陆军却迟迟没有动作。而随着英国远东舰队在澳大利亚集结，美英日要先夺回太平洋控制权的战略意图已经显而易见。这种新形势下，虽然没有人刻意指出来以证明欧阳云早期的战略失误，欧阳云却有这个自觉，知道自己之前在战略问题上太乾纲独断了。这也是他借小敏需要人照顾放弃一些权力的根本原因。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应钦、李铁书、李宗仁、邓锡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都具备相当的大局观。且，有冯玉祥在旁边敲边鼓，欧阳云还真没什么不放心的。不过，从今天的情况看来，他好像还是高估了这个“四人帮”的应变能力。 　　“不得不说英国佬走了一步好棋，埃及方面已经证实，苏伊士运河因为沉船太多，已经失去了通航能力——”看见欧阳云，李铁书立刻上来说道。 　　“一点办法都没有？”欧阳云扫视众人一眼，问。 　　所有人都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 　　欧阳云掏出烟，点起一颗来，然后趴到地图前，开始认真的检点地图。 　　欧阳云这么做其实就是装样子，地中海以及周边地形，他早就熟记在心，他这么做，只是为自己赢得一点思考的时间而已。 　　脑子飞快的转动着，终于，他的右手食指点在埃及开罗这个地名上，吩咐道：“测量一下卡拉奇到开罗的直线距离！” 　　李铁书亲自拿过一把尺子来，很快，他从地图上抬起头说：“直线距离两前九百千米左右！”不愧是欧阳云的老搭档，就这么一会，他已经领悟到了欧阳云的用意，接着说：“以空中堡垒的航程，完全可以胜任运输任务。不过，英美肯定不会放任我们在开罗建立前进基地！” 　　“那就打他娘的！格老子的，我这一次要让英国人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李铁书眉头皱起，问：“太平洋怎么办？少了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六艘航母和若干护卫舰艇，太平洋舰队的战力最少削弱三分之一以上，已经不具备统治力了！” 　　“太平洋舰队先采取收缩策略——不，也许我们趁机拿下夏威夷！” 　　其他人里最先领会过来的是李宗仁，他接话道：“夏威夷勘称美国人在太平洋地区的心脏，我们真这么做的话，美国人一定会被牵制。日本人的特攻部队根本无法远航，再让陈师昌加强轰炸大不列颠岛的强度，让英国远东舰队无法安心待在太平洋，那样的话，我们的对手实际上只有美国一家！完全可行！” 　　李宗仁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领悟过来，何应钦说道：“那在开罗建立前进基地的事情可得抓紧了！我们必须抢在美英日发起主动进攻之前有所动作！” 　　邓锡侯：“英国人想要通过阻塞航道的办法将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困在地中海，这一下却等于将一头恶龙困在了家门口，哈哈，总座这一手太高明了！” 　　欧阳云冷冷一笑，说：“这是英国人自找的！” 　　冯玉祥也哈哈大笑起来，说：“就是英国人自找的！哈哈！” 第3201章 白日梦 　　诚然，通过将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困在地中海可以削弱中国太平洋舰队的整体实力，从而理论上实现各个击破的目的。然而，因为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六艘航母搭载的战机中，航程最次的中华鲟鱼雷机都在两千千米以上，这等于说，主要弹药充足，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就能够对大不列颠发动无限制空袭。如此说来，英国人成功的将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截留在地中海中，等于在自家门口安放了一门巨炮，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联合政府的办事效率极高，当时，欧阳云就直接起草了两份命令，一份给白流苏，让她亲自率中央第一集团军远征埃及，并负责在开罗建立中转站；另一份则给陈远洋和白崇禧，让他们整合部队，随时准备远征夏威夷。在这两份命令发出去之后，他才和铁林飞讨论有关动用空中堡垒在卡拉奇和开罗之间开一条空中运输线的可能性。 　　铁林飞简单的计算一下，报告说可动用的空中堡垒为三个远程航空师左右，不少于一百架。同时，可以配备两百架左右的金雕用于护航任务。 　　敲定了飞机的问题，欧阳云开始关注如何向卡拉奇运送补给，最后和何应钦等人合计出这么个路线。即，补给物资直接从广州调配，走越南直抵印度耶城，再从耶城转海路，从海上运抵卡拉奇。 　　确定了补给路线，欧阳云连夜将宋子文请来，和他商量在开罗建立军事基地以及在耶城租借印度港口的事宜。 　　而宋子文给出的建议是：“……法鲁克一世需要我们帮助他维系王国统治，租借给我们一块土地建军事基地，他肯定不会拒绝。印度那边稍微有点困难，印度虽然名义上独立，但无论是甘地派还是尼赫鲁派，都天然亲英国。总理，我以为可以让巴基斯坦人民党发挥一下作用，先让巴基斯坦人民党对耶城等地提出主权要求，然后我们就能应邀出兵实现事实占领……” 　　因为印度人认为中国政府在巴基斯坦闹独立这件事上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再加上英国人居中煽风点火，现在的印度对中国表现得相当的不友好。这种政治环境下，中国政府想要从印度租借耶城基本上没有可能。不过此时的印度才刚刚独立，无论是国力还是武力都无法与中国相提并论，所以宋子文也难得的发扬了一回霸权主义，提出直接动用武力解决。 　　综合考虑，宋子文的这个建议可行性还是很高的，欧阳云略想了想，便同意了。并责成他立刻挑选人手组建一个代表团出访埃及。 　　欧阳云等人已经将目光瞄准大不列颠岛的时候，伦敦，在丘吉尔家族的一个庄园内，丘吉尔正和他手下的阁僚们在大肆庆祝着刚刚取得的伟大胜利。 　　按照英国人的逻辑，既然美国人曾经在中国人身上碰得头破血流，那么他们这一次能够用极小的代价狠狠的阴上中国人一节，是不是说明中美英三国中，英国人才是最强大最聪明的呢？英国人会因为一点小小的而且尚看不到具体成果的胜利就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和英国在这个时空的遭遇有关。 　　二战被迫撤离大不列颠，这对曾经自诩为日不落帝国的英国人而言，绝对是一个耻辱。正因为有这么个遭遇，所以在回归故土之后，英国人才越发迫切希望夺回曾经的荣耀，重新成为欧洲乃至世界的中心。这也是丘吉尔那么热衷于在欧洲组建反华联军的关键原因——丘吉尔觉得英吉利应该尽快有震惊世界的大动作，而这不仅有助于英国绅士尽快恢复自信，而且还能够让英国不至于被排挤出世界一流国家行列。 　　只是，事与愿违，因为德国依旧强横，而且中国又成功的唆使印度独立，丘吉尔非但没能整出能够震惊世界的大动作，反而有让英国沦落成为列强笑柄的可能。这个时候，能够通过一次牺牲不是很大的军事行动而狠狠的阴目前世界上风头最近的中国一把，似乎确实值得大肆庆祝。 　　英国绅士在狂欢，美国人同样表现得欣喜若狂。 　　“我们在太平洋的对手一下子少了六艘航母，这绝对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如果说之前我对即将到来的太平洋大决战只有三成胜算的话，现在，我敢说，我们最少有七成的把握赢得最后的胜利！”几乎同一时间段，在美国罗斯福号航母的舰岛上，尼米兹挥舞着双手兴奋的对身边一干手下说道。 　　不得不承认，不管是那个时空还是这个时空，美利坚都勘称是一只小强。而美国海军人，更勘称是小强中的强者，虽然屡战屡败，却总是能够立刻重新投入战斗。 　　作为陈师昌的手下败将，在成为太平洋舰队的司令官之后，尼米兹这段时间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研究有关中国太平洋舰队的情报，希图从中发现中国海军人的弱点，然后战而胜之。不过，这么多天下来，太平洋舰队的规模已经快要回复到第二次重建时候的规模了，他无奈的发现，无论他作何努力，似乎都无法克制中国人的导弹加战机战术。 　　武器装备不如中国，那就只能靠数量取胜了。然而，虽说美国的造舰能力要远胜中国，可是中国人毕竟也能自己建造大舰航母了，算来算去，尼米兹悲哀的发现，他要想保证百分之百的胜利，那最少还得等两年，才可能实现数量上的完全压制。可是，中国人会给他两年的时间吗？ 　　他正为这个无解的难题焦躁不安，地中海传来了好消息，饶是他早就养成了荣宠不惊的气度，那一刻，他身边的美国军官们惊讶的发现，登舰以来就没笑过的司令官，脸上居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不用等其它舰只了，出发，立刻出发！通知英国远东舰队和日本联合舰队，就说我们会在半个月之后赶到澳洲，届时，我会立刻发动新一轮的太平洋战争！” 第3202章 妇女互助会 　　尼米兹要求立即出发前往太平洋的报告很快被呈送到杜鲁门那里，杜鲁门接到报告之后并没有急着批复，而是让人叫来了多诺万。 　　“尼米兹将军认为现在是进军太平洋找中国人决战的绝佳时机，我以为，这同样是我们找出隐藏在我们身边的中国间谍的机会。”多诺万到来后，杜鲁门开门见山的说道。 　　孔令仪的情报工作虽然做得隐蔽，但美国人并不是傻子，在连续出现几起高级机密泄密事件后，虽然胡佛的联邦调查局和多诺万的战略情报局并没能发现蛛丝马迹，杜鲁门依旧判定身边人出了问题，并因此加强了反谍报工作的力度。 　　“您的意思是我们先放出风声，然后引诱中国人上钩？” 　　“未必是中国人，你们盯那个孔令仪这么长时间了，可有什么有用的发现？” 　　在华盛顿，能够和美国上层社会发生交际的中国人就只有孔令仪，自然，孔令仪就成了重点监控对象。不过到目前为止，不管是胡佛的联邦调查局还是多诺万的战略情报局，虽然他们在孔令仪身边安插了很多眼线，却始终没有什么发现。 　　多诺万摇摇头。多诺万其实也怀疑有政府高层人士被中国政府收买了，充当了可耻的叛国者。不过，因为同样毫无发现，他却不敢贸然下结论，毕竟，这是很得罪人的。 　　“不管是谁和中国人勾结，他们总要通过电报传达情报，而太平洋舰队出征太平洋这件事，肯定属于被收集的情报范畴。就这么办吧，尼米兹那里，我会晚几天再给予答复。” 　　总统亲自布置下来的任务，多诺万当然要一丝不苟的执行，离开白宫后，他便立刻着手布置。首先，他从美国各地秘密召集超过一百辆的无线电侦听车，专门用于华盛顿街道的布防；其次，他亲自出任组长，成立了一个由三十余专家教授组成的破译小组。 　　待多诺万这边一切准备就绪，杜鲁门通过参谋长联席会议放出了有关美太平洋舰队将再次开赴太平洋地区作战的消息。 　　杜鲁门极为重视这次被他命名为“打鼹鼠”的反间谍行动，在放出风声后，他一有时间便会前往战略情报局亲自监督执行情况。 　　虽然通过长期的监视并没有发现孔令仪有任何异样，但是多诺万依旧将她列为头号监控目标。为此，他不仅专门调拨了两辆监测车跟随孔令仪行动，且还再增派一组探员负责监视孔令仪。 　　美国人对自己的格外关注，孔令仪早就有所察觉。她为人大胆，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就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她还曾专门为此事大闹过一趟白宫，并因此获得了《华盛顿邮报》一个传记作者的青睐，专门为她做了一期专访。也正是因为在美国社会已经混出了一定的知名度，再加上手上又掌握着一个走私通道，她才得以避免被直接请去喝茶，而能够继续在华盛顿兴风作浪（欧阳云的说法）。 　　从一个跋扈的富家女官二代到如今的资深间谍，孔令仪的人生经历，已经足够写成一本畅销书了。也正是因为一直在美国特工的监视下生活，所以孔令仪的危机感特别灵敏。比如现在，虽然多诺万觉得战略情报局的工作开展得十分隐蔽，但孔令仪却已经感觉到了。 　　对此，孔令仪做出的决定是不动声色，继续自行其事。 　　自行其事！是的，这段时间我们的孔小姐正有大事要做，那就是太太革命。 　　太太俱乐部此时的名字还叫做“妇女互助会”。孔令仪参加这个由一帮美国贵族妇人因为无聊整出来的沙龙性质的女权组织，其本意是为了寻找接手走私货物的下家。然而，加入其中时间长了以后，因为发现美国的妇女地位要远比国内为高，且美国妇人非常关注国家大事，间谍的本能让她觉得也许可以利用它做点什么。 　　孔令仪手上掌握着一条秘密走私通道，杜鲁门和多诺万都知道这件事。从美利坚的立场，他们当然应该坚决反对并打击才对。然而，因为通过这条走私通道可以从中国获得一些比较先进的电子产品和一些比较紧缺的药品，再加上美国国内有好几个财团都牵涉其中，这件事最终便成了美国高层的一个禁忌。包括杜鲁门在内，所有人都对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到。 　　美国政府的这种态度，自然助长了孔令仪的嚣张气焰。所以，明知道自己是美国人的重点监控对象，她行事依旧肆无忌惮，一副胸大无脑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对于她的间谍身份来说，这是很好的一副伪装。 　　早上九点多钟，穿着一身牛仔工装的孔令仪出门了。她前脚才踏进车里，在距离她大约三十玉米远的一幢楼房内，便有人对着话麦喊道：“猫头鹰呼叫秃鹫，狐狸出窝了！” 　　“秃鹫收到，我们会安排人跟上！” 　　被多诺万派来监视孔令仪的都是战略情报局特工中的好手，而他们绝对想不到的是，正因为他们的兢兢业业，反而促成了“太太革命”的提前爆发。 　　孔令仪周旋在美国上层社会中，有的是机会听到一些重大新闻。昨天，在一个朋友家里得知英国人通过成功的封堵苏伊士运河和直布罗陀海峡将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堵在地中海中之后，她当时便产生了危机感，认为应该加快促成“太太革命”的爆发——“必须让美国国内尽快乱起来，这样杜鲁门就无法集中精力对付中国了！”基于这么一个很淳朴甚至显得幼稚的想法，孔令仪昨天晚上连连打出电话，约请几个闺蜜在妇女互助会总部见面。 　　妇女互助会此时在美国社会其实已经拥有相当的影响力，不过包括杜鲁门在内，却没有哪个美国军政高层视之为威胁。 　　原因很简单，用杜鲁门的话说：“美国男人都当兵去了，他们的女人总要有地方宣泄过剩的精力，如果妇女互助会能够分散她们的精力，我想，政府即使不提倡，也不应该进行破坏！” 第3203章 发动 　　“小姐，我们被盯梢了。”孔令仪身边有两个她从印度带来的仆人，而他们真实的身份则是顾恋云亲自发展奇来的情报员。两个人里面个子较高叫拉赫曼的因为曾经在重庆受训过一段时间，所以能说一口不是很标准的重庆话。 　　另外一个叫艾素的则是一口的伦敦腔英语，他接着道：“小姐，需不需要下去警告他们！您是美国政府的贵客，他们这么做太无礼了！” 　　“没有这个必要，有他们跟着也好，其他人才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不是吗？” 　　美国社会中不乏民族主义者，种族主义者更是比比皆是。再加上，因为战争失利导致美国人的生活水平普遍下降，所以，在华盛顿一类的大城市，针对亚裔人的袭击和抗议行动非常普遍。就那孔令仪来说，她到美国之后，前前后后已经遭遇了不下十次袭击和不下于二十次的示威。其中最严重的一次，几十个白人少年直接向她的住处投掷自制燃烧瓶，不仅焚毁了她当时居住的一幢房屋，还造成她在当地聘用的两个园丁受重伤。 　　就在战略情报局特工的护卫下，孔令仪施施然的进到位于宾夕法尼亚大道31号的“全美妇女互助会”总部，随即被几个早就抵达的妇人簇拥着进去了里面的房间。 　　孔令仪消失不久，和破译组的专家教授们待在一起的多诺万便接到了手下的报告——“秃鹫呼叫鹰巢，秃鹫呼叫鹰巢，狐狸进了女人沙龙，请求下一步行动方案！” 　　多诺万关注的是有无可疑电波发出去，却不是太关心孔令仪和妇女互助会的妇人们之间的接触。战争年代，和女人有关的话题总是会变得特别敏感。再加上妇女互助会的发起人中，很有几个来头不小的女人，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敬而远之，以免牵涉太深而把自己的政治前途给搭进去。 　　“鹰巢收到，盯住即可，明白？” 　　“Yes sir！” 　　妇女互助会发起人里面，最著名的莫过于有“黑寡妇”之称的雅戴莉·乔治了。首先，她本人是有名的记者，拥有不小的话语权；其次，她的丈夫莱恩·乔治曾是美国陆军的一名少将，并在澳战中为日本人打死。正因为成了战争寡妇，她一手揭露了美日秘密缔约一事，并在全国范围内发起了一项旨在反对政府与日本秘密缔约的运动。因为在这次运动中，她自始至终身穿黑色孝服，并始终走在示威人群的最前头，从而一举成名，并赢得了“黑寡妇”的称号。 　　雅戴莉坚决反对与日本缔约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她曾经赴亚洲采访过，了解日本究竟是怎样罪孽深重的一个国家，所以从心理上天然的亲华，并认为作为地区性大国，美国和中国有义务团结奇来，毁灭日本这个不人道的国家。 　　“亲爱的萝丝（孔令仪的英文名昵称），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尼米兹和他的舰队前往亚洲了，他们将会联合英国佬还有日本人向贵国政府发起攻击！”甫一见面，雅戴莉就对孔令仪说道。 　　在雅戴莉面前，孔令仪并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政治立场，事实上，如果她纯粹以叛国者的身份出现在雅戴莉等人面前的话，根本不可能打入她们的圈子。 　　“这确实是一个坏消息！谢谢你雅戴莉肯告诉我这个！” 　　“不用谢，你给予我们妇女互助会那么多帮助，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亲爱的萝丝，你紧急召集我们究竟有什么事？” 　　雅戴莉等人能鼓捣起妇女互助会，孔令仪赞助的经费至关重要。而因为在以往打交道的时候，孔令仪从不参与互助会的决策，所以，雅戴莉等人对她很信任，视她们之间的友谊是跨国界的闺蜜之情。 　　“我得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你们的总统好像有所察觉了，而且好像知道我赞助了你们大笔的经费！你们也看到了，我来的路上身后坠有尾巴！” 　　“是胡佛的人还是多诺万的人？”另外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金发女子问道。 　　金发女子的身份同样不简单，她正是欧阳云的老相识碧瑟琳，犹太复国组织老达索的千金。她也是互助会决策层中最年轻也最激进的一个。 　　在这个时空中，犹太复国组织被欧阳云坑得不轻。之所以这么讲，一者，犹太人的首选避难国变成了中国而不是美国；二者，因为欧阳云的原因导致美国在二战中表现疲软，这直接导致犹太复国组织在犹太人族群中公信力大为降低。 　　“应该是多诺万的人！”孔令仪轻声回答。 　　“多诺万的人的话有点麻烦。”碧瑟琳说着看向雅戴莉，说：“看来，我们有必要提前发动！” 　　从家族利益出发，碧瑟琳其实是希望美国能够击败中国的，但是从民族利益出发，她却不愿意中国就此失败。 　　虽说因为犹太商会的影响力大为降低从而使得犹太复国组织几乎无法对中国的犹太人产生太大的影响，但欧阳云毕竟开出了让犹太人复国的条件。而犹太人是如此渴望能够拥有一块真正属于自己民族的立身之所，所以无论是老达索还是碧瑟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们还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决定配合中国人的行动。 　　是的，在雅戴莉还以为孔令仪的帮助源自纯洁的友谊的时候，老达索和碧瑟琳已经窥破了其中的玄机。而在识破这一点之后，经过认真的思考，老达索还是授命碧瑟琳配合孔令仪的行动，而不是居中破坏。用老达索的话来讲：在中国问题上我们已经吃了一次大亏，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站错立场了。 　　“提前发动吗？可是很多分部都还没有准备好。”雅戴莉犹疑道。 　　“萝丝，您没有意见吗？”碧瑟琳看向孔令仪。 　　“我？这合适吗？” 　　“当然，你可是我们的朋友，而且你也是女人！我们发起这起运动，归根结底不就是为了提高我们女人的地位吗？而这次运动的影响力，我认为肯定是世界性的！”雅戴莉道。 　　“那我的意见和碧瑟琳小姐一样，既然多诺万已经有所察觉，那我们不能再等了！毕竟，他们代表着政府！” 第3204章 雅戴莉的演讲 　　一个接一个的电话从妇女互助会总部打向美国各地，刚开始并没有引起多诺万的注意，但是，随着他手下的一个数据分析师发现这些电话中几乎都出现了“明天”这个词语，这让他意识到事情可能和他想象的有点出入。拿起监听记录飞快的翻阅着，然后他猛的叫一声：“坏了！”随即冲出去让手下人准备车辆：“我要去白宫，马上！立刻！” 　　白宫里，杜鲁门正在接见几个商会代表，双方本正谈到妙处，多诺万火急火燎的跑进来，登时讲杜鲁门花了好大精力营造出来的良好氛围给破坏了。有点不满，杜鲁门喝问道：“多诺万，没看到我这里有客人吗？有什么事，你应该先跟我的秘书说。” 　　“诸位先生，我冒昧了，不过，总统先生，我有非常重要的情报向您回报！” 　　“几位先生，对不住，我去去就回！”撂下这句场面话，杜鲁门和多诺万去到另外一个房间。 　　刚走进去，杜鲁门便埋怨道：“多诺万，你应该知道这几个商会代表对我们的重要性，我们需要他们的支持……” 　　多诺万很不礼貌的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总统先生，我当然知道，可是事态紧急，我不得不立刻前来汇报！”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孔令仪——”杜鲁门严肃起来，正色问道。 　　“不是孔令仪，是妇女互助会。” 　　“妇女互助会怎么了？” 　　“我怀疑她们要策划暴动！” 　　“暴动？！妇女互助会？我没听错吧？” 　　“我也很怀疑，但是我们监听到的电话内容就是这么说的！请您看看这个——”所着，多诺万讲监听记录递给杜鲁门。 　　杜鲁门接过来翻了翻，皱起眉头道：“这些内容并不足以证明她们要发动暴动！一群女人而已，她们能做什么事？”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联想到前段时间的各地枪械销售记录，我很担心，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叛乱！” 　　“妇女互助会购买枪械了？” 　　“是的，虽然只是普通的长短枪，但是数量很大。我本来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不知道您注意到没有，这些通话记录中都提到了明天要如何如何。我敢肯定的是，明天，她们铁定会有所行动。而因为战争的关系，我们现在的手背力量并不是很强，有好些城市，警察人数也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最担心的是，就目前国内的舆论而言，是一致同情她们的。也就是说，妇女互助会在全国范围内都拥有强大的号召力——” 　　听着听着，杜鲁门额头上的汗水就下来了。 　　妇女互助会外，多诺万的几个手下，此时也正汗如雨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从四面八方向妇女互助会总会聚集过来，等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他们的车子已经被人流所吞噬，再也难以移动分毫。 　　“我们要和平！”“世界大战已经结束，美国应该远离战争！”“我们不要战争，我们要和平！”“孩子要他的父亲！母亲要他的儿子！妻子要她的丈夫！”“美利坚不需要战争，让战争从美利坚滚开！”……各种各样的标语铺天盖地，标语下面，是沉默的人群。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出现游行示威了！”几个特工看着绝大多数是妇女但是也有不少老年男人或者小孩的游行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作声不得。 　　“美利坚不需要战争，现在，是到了让罔顾平民生命与财产的杜鲁门离开白宫的时候了！”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喊道。 　　“美利坚是所有人的美利坚，不仅仅是那些军火商还有政客的！”有人接着喊道。 　　“是时候让我们女人成为美利坚的主人了！看看吧，在这些男人的统治下，美利坚都变成什么了！女权万岁！美利坚万岁！” 　　“女权万岁！美利坚万岁！” 　　“我们需要一个女总统！因为只有她才能明白失去丈夫和儿子的痛楚！” 　　在碧瑟琳等人的簇拥下，雅戴莉站在互助会门前的台阶上，看着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的人群，看着那些殷切的眼神，她的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碧瑟琳递给她一个扩音器，她接过来大声道：“曾经，当莱恩·乔治在电话里向我告别，告诉我他要前往澳洲执行任务的时候，我虽然万般不舍，但我还是让他保重，告诉他，有我在，他无需担心家里。因为我知道，他要执行的任务是高尚的，是为了世界和平。即使在我收到他的骨灰盒的时候，虽然我内心深处悲痛万分，但是我的脸上却还是能挤出笑容，因为我知道，我的男人，是和万恶的日本纳粹战斗的时候被杀死的，他的生命，献给了正义的事业。我，应该为自己有这样的丈夫而感到骄傲！可是，仅仅过去两个月，我们的总统，居然和日本人秘密媾和了！女士们，知道我刚得到这个消息时的心情吗？我出离愤怒！因为它让我觉得莱恩白死了！它让我觉得我的丈夫的死是毫无意义的！FUCK YOU！抱歉，我爆了粗口！但是，这就是我真实的情绪！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想起这件事，我就无法抑制心中的怒气！为了保护美利坚，我真的不介意失去莱恩，不介意成为一个战争寡妇！可是，这绝不意味着有人能够利用我的爱国情感，哪怕这个人是美利坚的总统也不行！是的，我们被玩弄了，被我们的政府！女士们，我告诉你们，第二次世界大战其实已经结束了。这场邪恶的战争的发起者，德国和日本，已经事实战败，我们的丈夫，我们的儿子，我们的亲人，他们本来应该可以回国了！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我们身边呢？我来告诉你们，因为我们的总统居然和日本结盟了，他们为了他们个人的野心，又给美利坚找到了敌人！但是，这不是我们需要的！美利坚现在不需要敌人，需要的是和平。我们的亲人已经死得够多了，他们现在应该待在我们身边，帮助我们改善越来越艰难的生活，帮助我们的孩子完成课后作业……我们的国家，它已经被一些邪恶的政治家野心家所控制了……美利坚不仅是男人的，还是我们女人的，作为美利坚公民，我们绝对不能容忍……” 第3205章 革命 　　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名声，被称为“雅戴莉的演讲”的这段语言，在刚刚问世的时候就好像一枚超级炸弹一样，立刻打破了美国社会的平静。对于政府与日本缔约，民间早有不满声音，不过，在雅戴莉专门就这件事做出演讲之前，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失去了什么。二战已经结束，而德国和日本都已经事实战败，而作为同盟国的一员，美国本来应该属于战胜国，此时应该享受战争的红利和和平。但是，因为政府擅自和日本结盟，等于说美国主动放弃了成为战胜国的机会，并且凭空的多了一个敌人，一个原来是盟友的敌人。 　　妇人们不同于那些政治家和资本家，她们虽然也关心政治，但是，着眼点绝不会在“世界霸权”和“全球市场”上。她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男人自己的孩子能否平安归来，自己的家庭是否还能保持完整，毕竟，在她们绝大多数人的心中，她们最在乎的是自己作为家庭主妇的身份。 　　“杜鲁门毁了这一切！”在雅戴莉道破这一点之后，那五万战俘的生死就不太重要了，毕竟，相比那五万人，妇女互助会的妇人们身在前线的丈夫、儿子加起来要超过一百万人。 　　“走，去白宫，让杜鲁门总统给我们一个交代！战争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他不让我们的丈夫我们的儿子回家！我们已经为战争付出了这么多，现在，应该是我们为自己打算的时候了！生活，不仅仅只有战争！” 　　雅戴莉原本估计，因为提前发动的原因，这一次运动能有两百万人参加就不得了了，而在华盛顿，她的目标是能够集结五万人。她低估了妇女互助会的影响力，且低估了民众们特别是妇人们心中的怨恨。 　　岂止是五万人，等她站到白宫大门的台阶上放眼望去的时候，她看到的茫茫的人海以及林立的横幅和旗帜。 　　前面说过，因为中国的原因，美国的武器装备不再是同盟国的唯一选择，甚至沦为第三选择（在学兵军制式武器装备之后，所有同盟国国家当然会优先选择本国出产的武器装备）；而在民生用品以及医药上，中国产品更直接将美国甩在了身后——以上，使得美国的经济形势前所未有的严峻。而随着很多工厂因为产品滞销而不得不宣布停产甚至破产，不可避免的是，失业率大幅增长，而这又自然而然的加剧了社会的动荡。这个时候，专门向生活困难的妇女以及她们的家庭提供援助的妇女互助会，其地位自然便水涨船高，也就具备了一呼百应的能力。 　　被告知超过十万的当地居民参加了妇女互助会发起的游行示威，且全国各地所有主要城市都爆发了同样的运动，杜鲁门擂着桌子喝问多诺万：“不是说明天吗？为什么是现在？！” 　　这个时候，追究这件事其实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而这正好说明，杜鲁门心中已经方寸大乱。毫无疑问，如果这次运动真的造成什么不良后果，那么，承担主要责任的将肯定是他杜鲁门。因为正是他作出了“女人能干什么”这样的评价，才让情报部门没有进行深入调查。且，此时不比往日，因为战场上的连战连败，再加上国内经济萧条、民不聊生，杜鲁门的总统权威已经被削弱到相当可怜的境地，这个时候，他再想找其他人当替罪羊，且不说议会那里能否通过，便是被他推出来的手下是否有这个自觉，都是值得商榷的问题。 　　“我们需要和总统对话，请让总统出来！”外面，随着雅戴莉喊出这样的话，几万人齐声高呼下，要求和总统对话的声音登时滚滚而来。 　　“我愿意和妇女互助会进行对话，让她们派代表进来吧。”宣泄过怒气之后，杜鲁门冷静下来，对多诺万说。 　　多诺万立刻出去执行，不过只过了十几分钟，便顶着一身鸡蛋清和鸡蛋黄还有烂菜叶狼狈而还。“总统先生，不行，她们要求您出去！” 　　“我是总统！”杜鲁门大怒，同时心中还有一丝畏惧。 　　女人诚然是社会的弱势群体，但是，女人一旦发飙起来，那可是世界上最野蛮最不讲理的一群生物。 　　多诺万苦瓜着脸，双手摊开表示无能为力。 　　“我们要见杜鲁门！”“杜鲁门出来！”……当外面再次爆发出喊声的时候，杜鲁门咬咬牙，白削着脸，只能在几十个特工的护卫下走向大门。 　　杜鲁门的身影刚刚出现，外面的人群便发出了欢呼声。这个时代的美国人，还没进化到后世那般眼高过顶的状态，对于权威，多少还是存在一点本能的畏惧的。所以对于能够让杜鲁门主动走出白宫，便以为是一场胜利了。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杜鲁门。现在，我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有什么委屈，尽可以一一道来，我会洗耳恭听！” 　　“这样不行，看到没有，杜鲁门一出现，不少人便失声了，看来，大家还是习惯于被男人领导。我也知道，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的排除是非常艰难的事情，但是，这很有可能让我们今天的努力付诸东流。要知道，今天之后，要再想组织这样规模的运动，将会非常困难。”人群中，孔令仪低声对碧瑟琳道。 　　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为防止被政府一网打尽，互助会的主要骨干将会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负责在前面引导斗争，还有一部分则隐藏在幕后，以备不测。 　　碧瑟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问：“那怎么办？难道真要使用暴力吗？” 　　“当然，纵观史书，哪一次的社会变革是能够和平解决的？你不要忘了，这一次的妇女运动，是勘比法国大革命的对美国现有社会体制发出的挑战！这注定将会是一次载入史册的革命！” 　　“我知道怎么办了！”碧瑟琳想了想，坚定的道。 　　孔令仪微微一笑，心中有什么悸动着，这让她的笑容看上去有点扭曲以及恐怖。 第3206章 女总统 　　骚乱是突然发生的。就在杜鲁门和雅戴莉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相对而站，将要展开对话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枪响，然后，雅戴莉左肩迸出一朵血花，惨叫一声就倒了下去。枪声一响，尖叫声立刻响了起来，与此同时，杜鲁门身后的特工们纷纷拔枪，冲向了杜鲁门和雅戴莉。而站在人群前的军警，有人立刻对空鸣枪，同时大喊“肃静”，让所有人不要乱动。 　　杜鲁门反应很快，枪声响起时他以为目标是自己，心中一凉的同时本能的就把身子往后缩，然后，当发现中枪的是雅戴莉，他意识到不好，立刻喊道：“不许开枪！谁都不许开枪！” 　　只是，相对子弹，他的声音明显慢了一拍。第一声枪响就好像是一个信号，尖叫声中，枪声持续的响起，挡在人群和杜鲁门、雅戴莉中间的军警成为主要目标，立刻有人被击中然后惨叫着倒地。而随着一个受伤的军警几乎本能的向人群开枪，现场登时炸锅一样乱成一片。 　　“骗子！杜鲁门是个骗子！姐妹们，保护雅戴莉！”人群中有人尖声喊道，许多持着手枪、猎枪甚至步枪的女人冲出人群，开始向军警们开枪射击。 　　“完了，完了，我会成为美利坚的罪人！”杜鲁门脑海中冒起这样的念头，心中一片冰凉。“不要开枪！这是阴谋！”多诺万紧随其后的喊道。不过，骚乱既然已经发生，又岂是片言只语能够平息的。在杜鲁门和多诺万的呼喊下，军警们和特工们先还能保持克制，然而随着他们身边多人被击倒，毫无选择的，他们皆扣下了手中枪支的扳机。 　　一片混乱中，等候在示威人群外围的更多军警出动了，而他们的加入，无异于雪上加霜，让本就糟糕的局势更加变得复杂了。 　　“保护雅戴莉！”碧瑟琳在人群中大喊着，挥舞着手枪冲向前去，在她身边，是荷枪实弹的大约百余个年轻女子。 　　“小姐，我们怎么办？”孔令仪身边，拉赫曼一边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一边问道。 　　“跟紧碧瑟琳，保护好她还有雅戴莉！” 　　“我是杜鲁门，听我说，这是一场阴谋，有人蓄意挑起了你们和政府的对抗！现在，为了美利坚，请你们放下手中的枪！”被特工还有军警们保卫着退进白宫之后，杜鲁门用扩音器从里面向外喊话。 　　“不要听他的，他就是个骗子！”立刻有女人回应道，然后，枪声貌似变得更加炽密了。 　　“我需要立刻发表电视讲话，多诺万，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把电视台的人还有他们的机器弄进来。”杜鲁门对多诺万说道。 　　多诺万点点头，跑到电话间准备打电话，然而，所有的电话拿起来却都是一片盲音。“总统先生，电话线被掐断了！总统先生，我断言，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暴动！现在，我们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镇压吗？” 　　“是的，必须立即进行镇压，国家不能乱，不然一切都完了，您知道，我们有大批的军队正在海外作战，如果我们不能迅速平定国内局势，一旦让他们以为自己的家人正处于暴乱中，您觉得他们会作何感想？不仅如此，还有我们的将军——我虽然坚信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忠诚的，可是，只要出现一两个野心家，那情况就会变得一团糟！” 　　“我们现在有多少军队？” 　　“用不了太多人，只要能控制住互助会的主要负责人就行。另外，我以为孔令仪在其中一定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我们应该立刻逮捕她。” 　　互助会的负责人名单倒是现成的，但是，等杜鲁门好不容易下了决心，下令抓捕的时候，他却被告知，几乎同一时间，全国各地多个城市爆发了以女人为主力的“暴动”，另外，华盛顿特区最主要的武装力量，国民警卫队的一个师忽然宣布将在这次白宫和妇女互助会的冲突中保持中立。 　　“该死的！希金斯这个混蛋！他这是玩忽职守——不，是叛国！”杜鲁门又急又怕，乃至于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聚集的人群完全阻隔了交通，乃至于杜鲁门的很多幕僚还有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将军们、国会山的议员们，很多人虽然想刚过来助一臂之力，却都被堵在了家中或者路上，根本动弹不得。 　　一辆医疗车上，雅戴莉经过简单的包扎后，盯着碧瑟琳问道：“是你下的命令？你不怕局势会失去控制吗？” 　　“是我下的命令。雅戴莉，你不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吗？因为战争，美国人民心中已经凝聚了太多的怒火，是时候让它宣泄出来了。任由战争继续下去，美利坚一定能够获得胜利吗？不，我不这样认为。中国有多少人？美利坚又有多少人？是，我们在工业上还有优势，但是，我们不得不看到的是，这种优势正在被缩短。穿越者！雅戴莉，你明白这个词语的真正涵义吗？我现在告诉你，穿越者就意味着他掌握着后世的技术，而且还清楚历史的走向。雅戴莉，难道你不觉得美利坚到了变革的时候了吗？不，我甚至认为整个世界秩序都应该进行变革！作为女人，我们不应该永远站在男人身后，而应该勇敢的站出来承担社会责任！雅戴莉，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丈夫和孩子，即使是为了美利坚，我们也应该勇敢的站出来，纠正政府的错误！雅戴莉，做好准备吧，你也许会成为美利坚历史上甚至世界历史上的第一位女总统！而为了帮助您实现这个理想，我们女子别动队的所有人不惜献出我们的生命！” 　　女子别动队是碧瑟琳在孔令仪的蛊惑下建立起来的隶属于妇女互助会的武装组织——在绝大多数男人都被应征入伍、经济持续萧条、美国社会的治安状况持续恶化的情况下，女子别动队的建立对维护妇女互助会旗下的妇孺的权利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现在，它则天然成了雅戴莉的卫队，也许将一路护送，直到将她送上美国总统的宝座。 第3207章 穷途 　　“这样有可能会毁了美利坚的！”雅戴莉皱着眉头道，然后她在人群中找到孔令仪，问：“萝丝，告诉你，你身后是不是站着中国政府？”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孔令仪。 　　孔令仪知道这个问题迟早避免不了，她想了想说：“我当然是中国人，不管何时何地。不过，我首先是一个女人。这件事情，中国政府并不知情，而我，非常期待看到一个由女人统治的美利坚。我想，这将是一个证明我们女人和男人同样重要的绝佳机会。” 　　孔令仪的回答并不能令雅戴莉满意，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看向碧瑟琳，说：“答应我，这只是一场变革！美利坚并不需要革命！” 　　碧瑟琳肯定的摇摇头，心中却嗤道：“既然已经动用了武器，这就是一场革命，雅戴莉在政治上还是太幼稚了！” 　　白宫内，冷静下来的杜鲁门对多诺万等一干人说道：“希金斯既然选择中立，那么，武力解决是不可能了。而且，因为示威人群妇孺居多，一个控制不好，事态就可能失去控制，这绝不是我们愿意看到和能够承受的。所以我决定和互助会展开深入的对话。互助会搞出这么大的声势，肯定有其政治目的，好在，从目前情况来看，我们的对手并没有掺杂其中。所以，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应该迅速平定此事！” 　　杜鲁门已经意识到互助会有政治诉求，并且做好了接受一些不是太苛刻条件的心理准备。只是，他却估错了互助会发起这次运动的目的，更低估了互助会的力量。 　　多诺万按照杜鲁门的指示在几十个手下的护卫下向白宫外面的人群喊话，要求和雅戴莉进行深入的谈话，却被几个自称互助会理事的妇女告知雅戴莉伤势较重，现在根本无法自由行动，反而要求杜鲁门前往雅戴莉疗伤的医院，在那里举行对话。这几个理事同时提出要求，让白宫交出凶手以彰显诚意。 　　自始至终，游行人群的示威声就没有停止过。而因为雅戴莉受到枪击，人群的情绪更加的激动，不少人甚至直接举起手中的武器，号称如果杜鲁门如果在多长时间内不给出满意的回复，她们将直接打进去—— 　　“不要战争！要和平！” 　　“中国不是美国的敌人，日本才是！强烈反对政府与日本媾和出卖美利坚利益！” 　　……这样的口号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察觉到口号声中掺杂进了新的内容，居然涉及到了美国的外交立场，多诺万越发怀疑孔令仪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同时认定，中国政府在这次暴动中扮演了非常不光彩的角色。 　　面对茫茫多的义愤填膺的面孔，而其中绝大多数本来天生就应该属于温柔的、柔弱的女性面容，多诺万越发觉得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上演，他急急的退回去，向杜鲁门报告情况。 　　“总统先生，绝对不能答应她们的要求，我看得出来，为了这一天，她们早有准备。不排除她们会动用武力发起颠覆行动！” 　　“但是我必须尽快露面，如果我迟迟不露面，还不知道外面会出现怎样的谣言！” 　　“可是，我们和外面根本联系不上！” 　　“保密线路呢？通知我们的隐藏力量，让他们立刻行动起来，我必须尽快的发表电视讲话！” 　　“已经试过了，可是没有效果——” 　　“那我只能去见雅戴莉了，希望她还保持着理智！” 　　“不行，总统先生，即使雅戴莉还保持着理智，可是她手下的那些女人，她们已经疯了！不，只要其中有一个人疯了，或者被中国人收买，那后果都不堪设想！” 　　“但是，我们躲在这里根本解决不了办法！” 　　“总统先生，我建议再等等。外面还有我们的人，副总统、国务卿、那些将军还有议员，他们肯定不会坐视的。另外，我建议派人联络希金斯，务必说服他站到我们一边！”白宫幕僚长，在杜鲁门身边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华莱士忽然说道。 　　这个华莱士正是曾经帮助学兵军从美国购得若干报废或者二手军舰的那个骷髅会的华莱士，看到他，杜鲁门忽然眼前一亮，殷切的问道：“华莱士，骷髅会有办法没有？你放心，不管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能够解决这次危机，事后政府肯定会认账——我保证！” 　　华莱士认真的想了想，说：“也不是没有办法，最简单的莫过于以暴制暴，不过，如此一来肯定会出现大的人员伤亡！” 　　杜鲁门同样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咬牙说道：“没有关系，实在不行那我就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 　　华莱士点点头说：“那么，我就通知外面，让他们说动三K党出面了。” 　　“以暴制暴？”多诺万问。 　　“难道您有更好的办法吗？” 　　多诺万皱起眉头说：“那我保留意见。” 　　杜鲁门咬牙切齿的想了一会，猛然一拍桌子说；“就这么办吧，非常时刻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华盛顿南边国民警卫队的军营内，碧瑟琳正在和希金斯商量着如何稳定局势。 　　希金斯宣布中立，勘称互助会若干准备工作中最成功的一项。通过发动加入互助会的主妇们或者母亲们说服他们在希金斯所部中的亲人，从而达成兵不血刃瓦解希金斯师的目的，这个主意，又是孔令仪出的。事实证明，这个计策相当的成功。 　　不过，虽然成功的迫使希金斯宣布中立，可是，这样一支武装力量，依旧是互助会赢得胜利的最大阻碍。 　　因为一旦冲突升级，变成武装斗争，在这次运动被白宫定义为叛乱后，谁也不能保证一直接受国家利益至上的军人们最终会选择哪种立场。 　　打铁趁热，所以，碧瑟琳才会在游行示威即将变成暴动之前，立刻赶来与希金斯拉关系。 　　“我们绝对没有推翻杜鲁门政府的意思，但是，我认为我们的正当诉求应该得到满足。希金斯将军，您是军人，也曾在澳洲战场战斗过，您应该清楚，美利坚的真正敌人是谁。所以我认为，您即使不同情我们，也不应该站在杜鲁门总统一方，成为他压制舆论、打击公义的工具……” 第3208章 逼宫 　　碧瑟琳正在侃侃而谈，为说服希金斯做着努力，忽然，别动队的一个成员急匆匆的跑进来，向她报告：“碧瑟琳，总部传来消息，三K党，三K党的人正在肆意凌辱参加游行示威的市民。” 　　“三K党？”碧瑟琳无法保持淡定了。 　　三K党是美国国内最臭名昭著的种族主义组织，一直以来奉行白人至上政策，从它成立开始，就成为了美国社会治安的一大毒瘤。碧瑟琳的政治嗅觉相当灵敏，她马上意识到，三K党的突然出现绝对不是偶然的，他们应该是得到了白宫的授意。转头看向希金斯，她说：“将军，您听到了，白宫为了压迫我们，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然后她对那个手下大声说道：“告诉姐妹们，事关我们亲人的生死，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退缩。三K党的人敢胡作非为，那我们就拿起武器来战斗！现在不比以往，我们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那个手下大声应了，然后跑了出去。 　　碧瑟琳慢慢坐下，对希金斯说：“将军，跟您交底吧，如果需要战争手段才能达成我们的目的，我们不会介意诉之于武力。虽说，社会上传统的观念认定我们女人天生就是弱者，但是，我想您应该清楚一个母亲、一个妻子，在她们的挚爱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能够迸发出多大的能量。” 　　希金斯本来一直一副冷漠的态度，但是听说三K党参与其中之后，他的脸色一阵变化，然后开口道：“碧瑟琳小姐，我想您应该清楚，作为军人，我们保持中立，已经是最大的克制了。所以，您的要求，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不过，如果有军人因为亲属特别是女性亲属受到三K党那帮渣滓的凌辱而擅自出营，哦！这真是糟糕透了！” 　　站在希金斯的立场，他的处境其实很为难。作为军人，而且是一名将军，服从命令乃是天职。然而，因为对手是一群女人，而且是一群失去了自己的男人、父亲、儿子，或者自己的男人、父亲、儿子在一线为美利坚战斗的女人，所以，真要拿枪对准她们，对一个有良知的人而言，心里压力巨大。如果说他之前选择中立，只是怕激起兵变不得已而为之的话，现在，因为有三K党的掺和，他算是找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所以，他才会委婉的提醒碧瑟琳可以绕过他让一些士兵加入游行队伍。 　　碧瑟琳那么聪明的人，自然不可能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她说声谢谢，然后就匆忙布置去了。 　　目送她离开，在几个女性武装人员间或的注视下拿起杯子喝了两口咖啡，希金斯喃喃自语：“真是愚蠢！这潭水已经够乱了，为什么还要让三K党掺和进去，不知道他们是搅屎棍吗？” 　　白宫里，听见外面忽然响起了枪声，杜鲁门和多诺万几人互相看着，再也没有说话的兴致。“成败在此一举！希望三K党能够吓跑那些女人！”杜鲁门心神不宁的想着，心情忐忑得厉害。 　　三K党就是一面双刃剑，而一个用得不好，那就可能导致事态的恶化甚至升级。现在，杜鲁门只能祈祷那些女人足够俄柔弱，而三K党的人还知道把我尺度—— 　　他正在胡思乱想，外面的枪声忽然变得密集起来，然后，则是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打死他！打死这个混蛋！”“我们女人不是好欺负的！”“现在，是我们女人当家作主的时候了，因为，我们的男人已经为这个国家献出了生命！” 　　…… 　　三K党是美国社会的一颗毒瘤，而骷髅会秘密控制或者能影响到的地下势力还不止三K党，那些黑帮成员，因为在警察部门或者情报部门有底案，所以是没有机会成为美国大兵的。正常时期，他们因为人数的关系，在美国社会中的存在并不是那么显眼。但是现在，在美国的成年男人几乎都在外面打仗、或者被集中到一些兵工厂的情况下，他们反而天然的成了当下美国社会上最强大的势力。 　　三K党的人还有那些黑帮分子，无不穷凶极恶，在杜鲁门想来，他们简直勘称那些柔弱女子的天敌，那么只要他们出面，当可以将那些女人给吓回去。 　　然而，密集的枪声以及清一色的女子嘶喊声似乎说明了，事情的发展方向似乎偏离了他预估的轨道。 　　“情况不太对。”侧着耳朵听着外面传进来的声音，杜鲁门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相比他，多诺万更了解美国社会的情况，因此，他的脸色正变得越来越难看。“总统先生，我建议您立刻乘直升机离开。”他忽然正色对杜鲁门说道。 　　杜鲁门没有搭理他，却看向华莱士。 　　华莱士的脸色也很难看，白宫外面聚集的人群并没有散去，相反，声势还越来越大，这已经充分说明了问题。清楚杜鲁门的用意，他说：“在华盛顿，我们最少能够动员三千人。按说，有这三千人，足够将示威人群恐吓回去了。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华莱士话没说完，忽然被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给炸断了。众人挤到窗台边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白宫大门方向腾起了一股烟云。 　　众人面面相觑，杜鲁门嘴巴张开正想说什么，却听见大门方向忽然传来了一片欢呼声，欢呼声中，他分明听见有人高喊“活捉杜鲁门”，张开的嘴巴下意识的闭上，脸色一下子变得白削起来。 　　多诺万一把拉住他就往逃生通道冲去，一边说道：“总统先生，您必须立刻离开！只要您能安全离开，事情就还有转机！先生们！保护总统，绝对不能让总统落到叛乱者的手中！” 　　“叛乱？！这就是一起叛乱！”有人似乎才醒悟过来似的，大声喊道。 　　华莱士恶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快步跟上杜鲁门。 　　一行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容易赶到停机坪，却看到停机坪上的直升机已经被几十个穿着军装的女子给围住了，且，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直升机上安放着炸药。 　　“怎么办？”有人问多诺万。 　　多诺万狠狠一蹬脚，喊道：“转走地道！”然后又补充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将总统安全送出去！” 第3209章 绝佳机会 　　多诺万的反应够快，美国政府的危机反应措施也相当的齐备，然而，正如一开始就弄错了游行示威的爆发时间一样，同样的，多诺万和杜鲁门都低估了互助会那帮女人的决心。 　　白宫留有隐秘逃生通道并不是什么秘密，美国人爱出自传以及关注名人隐私的癖好，让很多所谓的白宫机密都成了掩耳盗铃的笑话。而互助会既然能够想到提前占领临时机场，自然不会放过逃生通道。 　　在逃生通道入口处，当多诺万拉响通讯铃铛却没得到回应的时候，他心中便产生了不妙的感觉。不过因为已经没有其它选择，在杜鲁门的授意下，他们还是硬着头皮按下了控制地道入口开关的按钮。 　　“咯吱咯吱”的机械传动声中，地道入口缓缓打开，众人忐忑的抬头望去，没有见到常备的警卫，所有人彻底心凉。 　　正在犹豫不决上还是不上的时候，洞口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一张扎着金色马尾的脸庞，然后则是一片欢呼声。欢呼声中，杜鲁门等人的脸登时白削一片。 　　“总统先生，诸位将军、先生，上来吧，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另外一张脸庞出现在完全敞开的地道口：“不过还请你们先交出武器！对了，我们一共有三百多人，所以还请你们不要有其它想法。” 　　中国，重庆，随着第二次西征军事行动的展开，欧阳云不得不整天待在最高统帅部，乃至于欧阳敏也一同住进了最高统帅部。 　　军事会议一场接着一场，会议的间歇，他还要批阅大量的政府文件。这一天晚上，他正在忙里抽空辅导小敏完成作业，潘媚人一脸兴奋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好消息！美国发生革命了！” 　　“美国发生革命？怎么回事？”欧阳云也来了兴趣，立刻从她手上接过文件夹。一目十行的看完，他摸摸鼻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太太革命？美国的女人这是要征服世界了？” 　　“大哥，你这是歧视我们女人！” 　　“哈，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确实是个好消息，木剑蝶呢？立刻找他过来，我们居然从外文报纸上才知道这个消息，他这个老狐瞳太负责任了！” 　　“美国发生革命——美国一个叫做妇女互助会的反战组织昨日发去了全美范围的游行示威活动，而因为白宫处置失当，导致游行示威直接升级为武力对抗，据我社记者发回的最新消息，美国总统杜鲁门已经被妇女互助会捕获，而全美多个重要城市皆被妇女互助会占领……详细报道，请关注我社稍后增发的‘太太革命’特刊！”这是加拿大的一份报纸刊发出来的一则消息。 　　在从美撤侨行动中，原狐瞳特工很多人都转入加拿大和墨西哥继续活动，在美国国内排华势力日渐高涨的情况下，加拿大和墨西哥等美国邻邦的媒体，就成了中国特工获取美国情报的重要途径。 　　在接到潘媚人的电话之前，木剑蝶正满头大汗的在一堆文档中翻找着什么。 　　自美国白宫加强了反谍特力度之后，孔令仪与国内的联系几乎进入了休眠状态。和杜鲁门、多诺万一样，因为并不认为女人能够成就什么大事，所以木剑蝶对美国妇女互助会的关注几乎等于零。上行下效，他这个做头的都漠不关心，更别提他手下的人了。所以虽然孔令仪就妇女互助会的事发了不少的情报回来，却没得到足够的重视，乃至于现在木剑蝶想起它们，就只能在一堆文件档案中寻找了。 　　美国爆发“太太革命”的时期木剑蝶和孔令仪是否已经勾当上了，这在后世是一个历史谜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他们是什么时候勾当上的，在“太太革命”爆发期间，木剑蝶为保证孔令仪的安全做了大量的工作。 　　“胆子太大了！她怎么敢？”即使并不清楚“太太革命”的详情，但是鉴于对孔令仪的了解，木剑蝶还是第一时间认定她在其中肯定扮演着重要角色。 　　外国特工凭一己之力在敌国煽动政变，这在人类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先例。但是，不同于那些历史记载中的国家，美国无论是国力还是征服对国家的掌控力，那可都绝对勘称“大块头”。在美国煽动政变，以木剑蝶的认知，他以为其危险程度不亚于钢丝上跳舞，那是随时都可能丧命的。 　　对于中国而言，这当然是天赐良机。不过，鉴于对欧阳云的了解，木剑蝶很清楚，自己要想说动他以国家力量掺和其中，那就必须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太太革命”有可能取得成功。 　　因为私人关系的原因，孔令仪对他而言特别重要，但是在欧阳云眼中，她的身份则仅仅是中情局众多驻北美特工中的一员。美国特工部门也不是吃素的，可以肯定的是，随着“太太革命”的爆发，孔令仪已经暴露了。那么，让众多本来还在水底下藏得好好的特工为了暴露的孔令仪而主动浮出水面——在赶往最高统帅部的路上，木剑蝶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把握说动欧阳云做出这个决定。 　　大脑中斗争得厉害，乃至于木剑蝶出现在欧阳云面前的时候，脸色显得非常难看。 　　“怎么回事？病了？”欧阳云诧异了一下之后，问。 　　“不，可能赶得急了。小长官，我正要过来找你，‘太太革命’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把握住。” 　　“我自然知道是一次绝佳机会，可是，对于‘太太革命’，我们掌握多少情报？你可别告诉我中情局一无所觉！”欧阳云严厉起来。 　　木剑蝶心中却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赶来之前，他还是找出了几份孔令仪发回来的有关妇女互助会的情报，并在车上恶补了一番。 　　“‘太太革命’的发起者是一个叫做妇女互助会的反战组织，这个组织的主要成员都是女人，她们最大的共同特点是都有亲人死于对日作战。且，她们还组建了一支准军事武装——女子别动队。女子别动队的规模大概在两万人左右，其中，直属妇女互助会总部的大概有两千人，这两千人因为训练充分，具备一定的战斗力……” 第3210章 分歧 　　“我们能做什么？”欧阳云将木剑蝶递过来的几份情报翻了翻，问。 　　木剑蝶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说：“我觉得现在最紧要的是核实杜鲁门被抓的消息，如果杜鲁门确实被抓，那我们就该加强对我国驻北美特工的指导，并于互助会进行接触。” 　　“现在北美谁负责？” 　　“孔令仪——哦，加拿大和墨西哥现在是黄子浚，他是顾姐亲自培养起来的地下战线好手，在美国有一定的活动能力。” 　　“立刻执行吧，我们的目的是，即使不能真的帮助妇女互助会政变成功，也应该尽量延长这个时间。美国越乱，对我们就越有好处！先按这个方案做，有什么变动，我会即刻告知你的。” 　　满头大汗的木剑蝶兴冲冲的快步走了出去，待他离开，潘媚人走进来，一边帮欧阳云按摩着脑袋，一边说：“大哥，你觉得‘太太革命’有成功的可能吗？” 　　欧阳云的大脑此时正处于一种特别的状态中，隐隐有一丝兴奋，但同时又有一点担心。兴奋在于“太太革命”的发生，有可能导致美国直接退出战争。担心则是因为“太太革命”严重偏离他所知道的美国历史，让他不知道这种巨大的改变会不会产生副作用。 　　“你怎么看？”心中有点忐忑，欧阳云反问。 　　“我很期待。我想这将是人类文明进程上的一个里程碑，作为男人的附庸，我们女人终于站起来了！” 　　“嗯——”脑海中很自然的出现老毛那句经典的“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欧阳云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第三次世界大战，会因为女人的崛起而被终结吗？美国的女权运动，又会对世界局势造成怎样的影响？女子成为世界的主导，其荒谬程度虽然不及“猩球崛起”，但却也注定是对现有世界秩序的一种颠覆。 　　晃晃脑袋，将一些比较奇怪的想法从头脑中抛出去，认真的想了想，欧阳云说：“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美国崛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其国家基础却非常坚固。联邦制、两院制度保证了三权分立，总统固然重要，但并不是唯一。虽然我不是男权主义者，不过，男人作为家庭以及国家乃至世界的主宰，这是人类社会经过几十万年进化得来的结果。按照黑格尔‘存在即合理’的说法，当今世界之所以由男人说了算，自有其客观规律。美国妇女互助会能取得眼前的成功，应该受益于杜鲁门政府的不作为和轻视，接下来，一旦美国高层产生足够的警惕，最终会是什么结果，很难说！媚人，帮我收集一下西方主要国家各大媒体有关这件事的报道，这些报纸怎么看待这件事，我想这就是西方世界的主流观点。” 　　一个多小时之后，在等欧阳云安稳入睡之后，欧阳云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坐下来，开始翻阅潘媚人整理过来的资料。 　　“谴责！一致的谴责，奇怪，德国和意大利的官方报纸居然也是这样的观点！”潘媚人整理过程中，已经将这些资料浏览了一遍，给欧阳云泡了一壶浓茶，她说道。 　　“这不奇怪。因为战争，主要参战国现在的人口结构都是女多男少，而且，女人在日常社会中正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你呢，你的观点是什么？”潘媚人忽然盯住他问。 　　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神中狡谐的成分，欧阳云微微一笑说：“同情！没有男人的家庭是不完整的，同样，没有男人的女人也是不完整的。美国的妇人们要求国家放还她们的丈夫和儿子，这个理由完全成立。二战，美国境外作战还可以解释为为了世界和平，为了全人类；现在呢？我们中国并不是前德国和日本那样的纳粹国家，我们即没有向哪个国家发动侵略战争，我们的国家政策中也没有民粹元素。二战，我们是为了抵御侵略，为了拯救全人类而浴血作战；现在，我们则是作为亚洲国家的领袖，作为联合国的常任主席理事国，为反殖民而战。我们的国家是正义的，所以，我们的战士也是正义的化身——” 　　“说得太好了，大哥，我以为这段话应该出现在明天的《学兵时报》上。”潘媚人拍手叫好，说完“吧嗒”一声在欧阳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好像很有演说家的天赋！”欧阳云自嘲。 　　美国，华盛顿，妇女互助会总部，碧瑟琳和雅戴莉正发生着激烈的争吵。 　　“我再说一遍，现在已经是战争了，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雅戴莉，如果我们不把那些大人物统统抓起来，我敢说，他们明天就能重新任命一个总统！届时，他们要是说动军队或者召回军队镇压怎么办？” 　　分歧在于，碧瑟琳为首的强硬派主张打铁趁热，立刻进行全国范围的大搜捕，将那些不承认互助会具备临时国家管制权的官员、议员、将军全部抓起来，同时以互助会领导层为骨干，组建临时政府；而雅戴莉为首的温和派则认为目的已经基本达成，现在应该立刻展开对话，以迫使杜鲁门修改国家政策，宣布美国退出第三次世界大战并召回军队。 　　“碧瑟琳，我们并不是要造反，可是一旦这样做，我们的行为与叛国何异？”伤口得到及时处理的雅戴莉从病床上下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而原本，她可是答应了碧瑟琳她们，同意在占领白宫之后就任临时总统的。 　　见说服不了雅戴莉，碧瑟琳的目光开始在雅达利那一派的人脸上巡弋，然后，她忽然问站在门口的一个全副武转的中年女子：“安娜贝尔，告诉我，我回来之前有谁来过！” 　　安娜贝尔的目光闪烁着看向雅戴莉，嗫嚅不语。 　　“谁能告诉我，我不在的时间发生了什么？有谁来过！”碧瑟琳忽然爆发了。 　　在她的强大气场下，站在雅戴莉身后的一个年轻女子承受不住压力，说道：“雷伯恩议长曾经来过。” 　　“雷伯恩来过？”碧瑟琳看向雅戴莉，冷笑起来：“雅戴莉，我们的议长大人承诺你什么了，让你甘于放弃我们的事业！” 第3211章 来自中国的帮助 　　“碧瑟琳！我们只是女人，而这个世界，现在是属于男人的！”在碧瑟琳咄咄逼人的气势下，雅戴莉终于坚持不住，气势有所削弱。 　　“这是雷伯恩告诉你的？”碧瑟琳脸上的嘲讽意味更加浓重了。 　　“我不想做美国的罪人，所以，碧瑟琳，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对了。我已经下令解散别动队了，而且已经授权雷伯恩议长在电视讲话中宣布这次运动成功落下帷幕！” 　　“雅戴莉，你疯了！姐妹们，雅戴莉出卖了我们！现在，为了捍卫我们的权力，我们必须进行反抗！”碧瑟琳尖声道，然后狠狠的挥了挥右手。 　　站在她身后的一群女子别动队武装人员齐齐的举起武器，将雅戴莉等人围在了中间。 　　“碧瑟琳！你想干什么？你真要挑起内战吗？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对美利坚意味着什么？”雅戴莉大叫道。 　　碧瑟琳摇了摇脑袋说：“雅戴莉女士现在需要休息，女士们，把她带下去吧。” 　　“碧瑟琳，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并没有参与——”雅戴莉一派的一个中年妇人大声道。 　　碧瑟琳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说：“我刚才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可惜你们并没有抓住。诸位，对不起，为了美利坚还能拥有一个美好的明天，只能委屈你们了。” 　　碧瑟琳的反应算快了，处置也很正确，然而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对时局产生了不可逆的影响。在雅戴莉的帮助下，雷伯恩等人顺利的逃出了华盛顿，随即，他联系并掌握了将近一个团的国民警卫队，并在这支武装力量的护卫下逃到了妇女互助会影响力最柔的佛罗里达州，然后在那里发表了电视讲话。 　　雷伯恩以议长之尊发表电视讲话，立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力。短短三天时间内，便先后有多达十一个州的州长站出来宣布将遵从雷伯恩的指挥，将在自己的辖境内对妇女互助会“发动温柔打击”。这也意味着，妇女互助会在这十一个州的力量将遭到政府的全力压制。而一旦这些州完成清理，可想而知的是，它们一定会在雷伯恩的领导下集结成一股足以扫荡全美的力量，从而完全驱逐妇女互助会的影响，重新控制国家。 　　雷伯恩作为联邦总统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法理上占据绝对优势，这个时候，妇女互助会要想消除他的影响，只能将杜鲁门这尊大神请出来。然而，或许已经知道了局势的变化，杜鲁门却坚决不肯配合。然后，在碧瑟琳的威逼利诱下，他又开出条件，称合作也不是不行，但是，他的合作对象只可能是雅戴莉。 　　雷伯恩发表电视讲话的第二天下午，在和杜鲁门扯皮扯了一个上午之后，碧瑟琳身心皆疲的走出了白宫，回到了互助会总部。 　　“萝丝，我该怎么办？我们的人根本就不是一条心，我敢肯定，杜鲁门的态度之所以变得这么强硬，一定是我们中有人向他透露了消息。”瘫坐在椅子上，碧瑟琳向孔令仪抱怨道。 　　“只要杜鲁门发表电视讲话就行了？”孔令仪全程幕后参与了她与杜鲁门的交涉，没有回应碧瑟琳的问题，她问。 　　“可是杜鲁门现在根本就不配合！” 　　“我有办法！碧瑟琳，等会你再去白宫，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说服杜鲁门愿意发表电视讲话。” 　　“可是，杜鲁门不会使用我们提供的讲稿的。” 　　“没有关系，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萝丝，你真的有办法？” 　　“找一个配音演员就是了。”孔令仪笑。 　　碧瑟琳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狂喜起来，拥抱着孔令仪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是啊，我们只需要杜鲁门的影像就行了，演讲，完全可以让配音演员来完成。萝丝，我马上就前往白宫，时不我待，我们应该立刻开始。” 　　“碧瑟琳？” 　　“怎么？” 　　“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 　　“我觉得你也许需要来自中国的帮助。” 　　碧瑟琳看着孔令仪，不出声了。 　　孔令仪回应以坦然的眼神。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好吗？明天，明天我给你答复！” 　　第二天，佛罗里达州的州府奥兰多，站在两台摄影机前，雷伯恩振臂狂呼：“女士们、先生们！请听我说，这是一个阴谋，一个想要颠覆美利坚现政府的阴谋。我相信我们的总统，他绝对不会出卖国家利益，他昨晚在白宫发表的演讲，肯定是被胁迫的结果！来到奥兰多之前，我和妇女互助会的会长，令人尊敬也深深值得我们同情的雅戴莉女士进行过深入的交流，互助会现在并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在她之后，达索集团的千金，碧瑟琳·达索，她控制了互助会的武装女子别动队。我要告诉大家的是，碧瑟琳，她是一个犹太人！大家都知道，达索家族一直以来都以在美国的活动都以恢复以色列为主要目的。为了复国，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包括出卖他们现在的国家——不，也许，他们从来就没有将美利坚视为祖国！女士们，先生们，虽然我极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景发生，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们的总统杜鲁门先生，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掌控国家的能力！他被犹太复国组织控制了。女士们先生们，一直以来，对于犹太人的遭遇，我是深表同情的。但是今天，在这里，我却不得不承认，正如中国一句古话所说的那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犹太人之所以在全世界都不受欢迎，那怪不得别人，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从来不将自己寄生的国家视为祖国，所以，他们也就不被这个国家的人民视作同胞！女士们先生们，一百多年前，我们的先辈因为向往自由，所以通过浴血斗争赢得了美利坚的独立。今天，哪怕是为了不让先人蒙羞，哪怕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以后能够继续享受自由，我们就应该义无反顾的站起来，与那些妄图颠覆我们的犹太人战斗到底！美利坚万岁！一切为了美利坚！” 第3212章 祸水东移 　　在总统和副总统都被互助会控制的情况下，雷伯恩的出现就如同一面旗帜，短短时间便吸引了数以千计的政府官员和军官以及一些亲政府的民间人士涌往奥兰多。美国精英阶级齐聚奥兰多的情况下，碧瑟琳和孔令仪的那一点智慧就明显的不够看了。 　　将政府和互助会的矛盾强行曲解为政府与犹太人的矛盾，勘称一着妙棋。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最大程度的分裂互助会，而且，能够将人们对社会的不满导向犹太人。正如雷伯恩在演讲中所说的那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犹太人之所以遭到世界性的唾弃，自有其主观因素。而自从人类社会中出现国家的概念，有史可鉴，犹太人已经不止一次成为当权者转移国内矛盾的工具。 　　雷伯恩并不是一个民粹主义者，他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过，屁股决定脑袋，既然他身为参议院议长，在正副总统都被互助会控制的情况下，即使有些决定违背了他一贯的为人处世之道，他也只能咬牙签上自己的大名。 　　“战争寡妇闹出这大的纰漏，也不完全都是坏事。美利坚现在最大的威胁是什么？首先是中国，但中国之所以能成为威胁，问题还是出在我们自己身上。如果政府有足够的资金，那么就能够将军队的规模再扩大几倍，就可以给我们的军队装备更加先进的武器。我相信，如果我们能够再在太平洋地区投入五十万最现代化的军队，我们就必然能够重新夺回太平洋的控制权，甚至可以将中国打回原形。诸位先生，为了这场战争，我们已经投入了太多，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因为那样一来就意味着破产！我承认，这就好像赌博，但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赌注，却是五十年甚至一百年的国运！也许有先生要说，国库已经空了。但是我想说的是，美利坚真的没钱了吗？不，美利坚钱有的是，只是不在政府手中而已。议长先生，我听说互助会现在主持局面的是碧瑟琳，达索集团的小公主。这就是我们的机会——”说出这番话的是一个在那个时空名不见经传的名叫梅克尔的家伙。梅克尔作为一名退役军官，曾经长期担任麦克阿瑟的副官，而在麦克阿瑟被强制退役转而鼓弄麦森保全公司之后，他受麦克阿瑟邀请，在麦森保全公司担任后勤部长一职，负责向外界筹款。正是在这段时间他受尽了犹太财阀的冷脸，所以，“太太革命”爆发不久，当他获悉政府高层除了雷伯恩其他人系数被互助会控制之后，他立刻感觉到机会来了。 　　如果单单是梅克尔的一己之见，不管他说得多么在理，是否真正号准了当前美国困境的病脉，雷伯恩都不会太过在意。然而，因为梅克尔背后还站着为数众多的大小企业家，而这些人，不仅是支撑美国军需工业的顶梁柱，更是那些议员幕后的金主或者本人就是议员，即使梅克尔所讲是歪门邪道，雷伯恩也必须放低姿态，以示聆听。 　　赖于从一战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美国资本家对于战争有着偏执狂一样的热情。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战时候，美国人不仅把握住了介入的时机，而且站队正确，所以成了最后的赢家。二战呢？美国人站队倒没有问题，但是，介入的时机似乎不是把握得很好，再加上战争的运气奇差（美国主流社会将之归罪于中国，认为美国上了中国人的当，因为他们前期的慷慨并没能像一战那样，使得美国制造成为行业标准，反而平白成全了中国，让中国人获得了仿制并且超越的机会），结果就是，二战成了美国社会的一个转折点，非但没能如期带来不菲的收益，反而丢人失地，从政府到企业，皆亏了个一塌糊涂。 　　杜鲁门为什么要答应小泉敏一郎的条件和日本秘密缔约？那五万战俘为什么那么重要？正因为当时的美国社会因为战争的失利以及经济的衰退已经处于动荡的边缘，所以杜鲁门才会错误的认为，通过换回五万战俘能够巩固他的总统职位。 　　事实证明，杜鲁门在战俘问题上犯了个错误。当然，作为总统即使有错，那肯定也是下面人的。而为了保住总统职位，他也只能将错就错，利用政府得天独厚的舆论优势，转而将中国树立为美利坚的头号敌人。 　　杜鲁门政治手腕高超，通过转嫁矛盾成功的度过了信任危机。然而，这绝不意味着新生，而是意味着从一个坑掉进另外一个坑里。 　　杜鲁门原来也许以为穷美国、苏俄、英国、日本四国之力，肯定能够扼杀才刚刚走上工业化道路的中国，但是，残酷的事实却给了他一节响亮的耳光。 　　不过，他是总统，又是战时，有正当的理由调集国家资源，所以，依旧能够紧握权柄。只是如此一来，却苦了那些紧随其步伐，一心一意想着发战争财的资本家。 　　二战以及现在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美国犹太裔的资本家其实也贡献良多、损失巨大。不过因为家底足够厚实，而且危机感极强，所以，想必其它裔的美国人或者本土出生的美国人，至少从场面上看，他们似乎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 　　自古以来，无论中外，不患寡而患不均，这自然引起了其它裔或者本土出生的美国资本家的强烈不满。本来，因为还要仰仗着犹太人过日子（美国金融基本上为犹太人所控制，美国的国家银行，所谓的美联储，就是一家犹太人的私人银行），他们倒也不敢造次。然而，“太太革命”的爆发，不仅使得美国社会陷入了大动荡，而且还打破了原有的势力平衡，再加上犹太复国组织参与其中的痕迹明显，这个时候，如果他们还不知道把握机会的话，那么，他们也不会被马克思称为“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了。 第3213章 老达索的心思 　　雷伯恩这篇演讲一问世，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社会最底层的民众，从来都是被愚弄的对象，古今中外皆同。当天下午，碧瑟琳正在准备“杜鲁门的演讲”，老达索派人将她叫了回去。老达索虽然贵为犹太复国组织的领袖，实际上在犹太裔美国人中并不具备一言九鼎的权威。被雷伯恩的反犹太言论吓到，那些一贯低调的犹太资本家、大金主马上坐不住了。他们反复研究雷伯恩的演讲，然后一致将矛头对准了碧瑟琳，认为是老达索疏于管教，这才让碧瑟琳酿出了如此大祸。 　　这几天，因为妇女互助会实际上是由碧瑟琳说了算，这个昔日娇俏可人的女子，身上除了原本的高贵气质，又多了上位权利者的气度。老达索已经很老了，头发雪白，皮肤松弛，和当初与欧阳云见面时相比，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佝偻在一张藤椅上，看着碧瑟琳气势轩昂的走进来，老达索指指面前的沙发，说：“坐吧。” 　　“爸爸，您有什么事？我现在很忙的！”碧瑟琳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到老达索身后，为他按摩肩膀。 　　“保罗和罗斯切尔德他们来找我，让我说服你解散女子别动队。” 　　“爸爸，您呢？您是什么意见？” 　　“看你的样子似乎心情不错，你是不是想到对付雷伯恩的办法了？” 　　“爸爸，您真聪明。事实上，如果您晚两个小时叫我回来，您会在电视上看到答案的。” 　　老达索眼睛闭上，过了一会睁开说：“是杜鲁门吗？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我忽然非常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爸爸，到时候您就知道了。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先走了。” 　　“碧瑟琳，等一下。我已经老了，以后，你要学会照顾自己。或者，我可以找一个人帮我照顾你。” 　　“爸爸，您知道的，我是一个女权主义者，我不会考虑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的！”碧瑟琳娇嗔道。 　　“碧瑟琳，你不要急着拒绝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看这本书，并从中深受启发。如果你不想我也反对你，我的要求是，你把这本书带回去，而且一定要认真的读完它。”老达索说着，从腿上的几本书里翻出一本来递给她。 　　书名是《我所认识的中国军阀欧阳将军》。抓起这本书，碧瑟琳一脸唾弃。说：“爸爸，您居然让我看这本书，这个人，我有什么事不知道的？” 　　“可是你真正了解他吗？在犹太商会和学兵军闹翻之前，波恩父子一直与欧阳云保持着亲密的关系，所以，小波恩这本书还是很值得一看的。看看吧，看完以后写一篇读书笔记给我。好了，你去忙吧，我有点困，需要休息一会。” 　　“好的爸爸，我爱您！”碧瑟琳弯腰在老达索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抱着那本《我所认识的中国军阀欧阳将军》快步离开了。 　　等她走到门口，老达索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碧瑟琳居然说服了杜鲁门，太不可思议了。杜鲁门可不是轻易肯妥协的人。呵呵，忽然非常期待呢。” 　　正因为有这个想法，一个半小时后，当在电视上看到杜鲁门，老达索的心情居然有点小激动。 　　从电视上看来，杜鲁门的精神好像还不错，这让老达索的心情更加放松了。 　　没有任何出彩之处的开场白之后，杜鲁门开始进入正题：“……孤家寡人待在白宫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而当我将要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面前总会出现那些战争场面——在澳洲海滩上，在菲律宾丛林中，我们的士兵还有将军，他们冒着猛烈的炮火冲向敌人——真的，这让我非常痛心以及愧疚。美利坚人生而平等，可是，为了世界和平，为了全人类的幸福，我们的士兵和将军，他们万里迢迢的赶往菲律宾、澳洲，并且与世界上最凶残的敌人展开激烈拼杀！也许正因为这样的画面梦得多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当我看见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扪心自问——我真的是正确的吗？和日本媾和，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我承认，这是一个痛苦的决定。因为，这意味着我首先要否定自己。不过，我以为，作为美利坚的总统，虽然是以这样一种很不光彩的方式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只要能够对美利坚有利，只要能够让我的人民感觉到我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那么，便是因此背上历史骂名，在史书上留下污点，那也是值得的……先生们，女士们，正如妇女互助会打出的口号所说，美利坚现在不需要战争，美利坚现在需要的是和平。如果，非要说我们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敌人的话，那么，以前是日本人，现在依旧只能是日本！以前，我们是为了世界和平，而现在，我们则是为了给我们的同胞报仇！日本人让我们那么多风华正茂的女士变成了寡妇，又让我们那么多可爱的孩子变成了孤儿，作为美利坚的总统，我有义务带领你们去讨回这笔血债……” 　　电视上已经在播放新闻了，可是，老达索却依旧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样子，直到他的管家进来将他唤回真实世界。 　　“不可能，太不可思议了，不对，这不是杜鲁门的风格！”老达索语无伦次的道，骇得他的管家还以为他发了癔症，赶紧唤来了医生。 　　“我没事，我没事！你们看电视了吗？刚才总统发表了演讲，他答应互助会的条件了。”老达索扯开医生的听诊器，大声说。 　　管家和医生面面相觑，半晌，管家说：“没有，先生，我们没有观看总统的讲话。” 　　“电话，拿电话来，我要打电话给保罗还有罗斯切尔德他们。这些老家伙，他们胆子太小了，一群掌握着美利坚命脉的人，居然被一篇反犹太演说给吓到了……” 第3214章 犹太人的未来 　　“……不过，犹太的未来还是在东方。历史告诉我们，一个人如果没有国家，那他的财产和生命就永远得不到保障；而一个国家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则根本不足以自立。美利坚并不属于犹太人，碧瑟琳想当然了。好在她还年轻，还有机会，而且，她将来毕竟要嫁人的。只希望碧瑟琳和美貌和达索家族的财富，能够打动东方的那位将军……” 　　“这完全不是杜鲁门的风格，杜鲁门不会妥协的！”奥兰多的州政府办公大楼内，雷伯恩右手下意识的敲击着桌面，对围坐在四周的人说。 　　如果说雷伯恩的反犹太演讲就好像一个火种，瞬间点燃一场大火的话，那么，杜鲁门的演讲就好像瓢泼大雨，一下子就将这场大火浇得光芒暗淡，几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军队，我们现在需要军队的支持。议长先生，另外我觉得，在总统连自由都被他人掌控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履行总统的职责，根据宪法，作为总统的第三顺位继承人，您应该勇敢的站出来，帮助国家渡过这艰难时刻。”说话的是麦克阿瑟。 　　连续的失败，在麦克阿瑟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那个曾经神采飞扬，走到哪里都保持昂首挺胸姿态的将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眸深沉，一脸老人雀斑的抑郁老人。从被迫去职之日起，麦克阿瑟就脱下了军装，且，即使在出任麦森雇佣军司令官的时候，他也拒绝再次穿上军服。 　　麦克阿瑟是两天之前被雷伯恩请到奥兰多来的，理由是他希望在国家武装力量处于薄弱的情况下，能够雇佣麦森雇佣军以对抗“犹太叛军”—— 　　南北战争前车之鉴在前，碧瑟琳也好，雷伯恩也罢，他们都知道美国人对内战的空军以及厌恶，所以，即使在双方摆明车马的情况下，他们都尽力避免提及“内战”这个敏感词语。不过，从抵达奥兰多那一天起，雷伯恩就意识到了“一场战争也许不可避免”，同样的，北方的碧瑟琳现在狠抓的工作便是联络各地驻军，以谋求这些军队的支持。 　　雷伯恩周围，已经聚集起了相当大的政治力量。那些头衔被冠以“前州长”、“前议员”、“前驻某国大使”、“前某某官员”的美国人，他们大多在自己的出生地还有现居住地拥有一定的影响力，只要他们肯在雷伯恩发表电视讲话的时候站在他的四周，那么，雷伯恩的讲话就能够在他们的出生地和现居住地获得支持。 　　雷伯恩或许缺少野心，但这么多年的议长任期下来，他的政治人脉，却绝对不是碧瑟琳等刚刚在美国政治界崭露头角的“小鬼”可以比拟的。 　　麦克阿瑟的话，道出了现场许多人的心声。在这里的人，无论他们品性如何、能力如何、家境如何，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就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即使他们不觉得杜鲁门的演讲有悖其一贯的风格，不像是他的真实意志的表达，他们也会强行误解，跟上麦克阿瑟的思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还想利用这次机会再次崛起，还想让自己的企业绝境逢生，成为雷伯恩政府的“开国功臣”，将是他们的唯一出路。 　　“我同意麦克阿瑟将军的观点。” 　　“麦克阿瑟将军说得对。” 　　“美利坚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举。” 　　……七嘴八舌声中，雷伯恩说：“总统能够发表电视讲话，说明他已经和那帮战争寡妇达成了妥协，这会不会是总统的一种策略？” 　　杜鲁门的电视讲话，明显不是他一贯的风格，雷伯恩等了解他的人左思右想，最终只想出这么个理由。 　　“议长先生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也许我们应该给总统先生多一点时间。” 　　“也许我们应该派人联络一下总统，看看有没有可能将他从战争寡妇们手中救出来。” 　　“组织一个特别行动队吧，我可以出任指挥官。”麦克阿瑟说。 　　经过一番讨论，雷伯恩决定采纳麦克阿瑟的意见，组建一支特别行动队，由麦克阿瑟亲自指挥，前往华盛顿执行解救任务。特别行动队的成员，麦克阿瑟直接从麦森雇佣军负责雷伯恩安保的士兵中选取。在让梅克尔负责给特别行动队成员补充装备和出行车辆后，麦克阿瑟正和几个参谋商量作战计划，民主党领袖让·肖恩派人过来，请他参加一个会议。 　　那个时空，美国民主党直至48年才有了全国委员会主席。现在，让·肖恩的身份，则只是委员之一。不过，因为他资历够老，再加上在普通党员中拥有广泛的影响力，所以在杜鲁门缺席的情况下，他成了民主党当下事实上的最高领袖。 　　麦克阿瑟被带进一个小会议室，房间内，让·肖恩、雷伯恩还有前任国务卿詹姆斯·伯恩斯正襟危坐，已经在讨论着什么了。 　　“麦克阿瑟将军，您先看看这个。”等麦克阿瑟坐下，雷伯恩递给他一份文件。 　　这是一份战略情报局特工才送过来的情报，上面说了两件事，其一，妇女互助会正在与共和党前总统候选人杜威紧密联系；其二，妇女互助会提高了华盛顿的警戒级别，女子别动队开始出现在华盛顿主要街道上进行武装巡逻。 　　“妇女互助会现在是碧瑟琳那个犹太女人在主事？”麦克阿瑟将文件推还给雷伯恩，问。 　　雷伯恩点点头：“从我们掌握的情报，确是如此。” 　　“她们是想要和共和党展开合作吗？如果共和党倒向互助会一方，那么，我们将会失去对多个州的影响力甚至控制。” 　　“我们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我们认为，如果无法成功实施解救的话，也应该彻底消除隐患。我们担心的是，一旦共和党和战争寡妇勾结在一起，他们完全可以采取手段，让总统先生将手中权力交给杜威。”让·肖恩说。 　　“您的意思是，如果解救任务无法完成，那就对总统先生实施‘斩首’？”麦克阿瑟紧盯着让·肖恩问道。 　　“这是我们大家一致的意见！” 　　麦克阿瑟看向雷伯恩。 　　雷伯恩脸色很难看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这样的话，我能保证完成任务。”麦克阿瑟站了起来。 　　杀人要比救人容易得多，至于杜鲁门的死活，在发生麦克阿瑟被强制退役之事后，麦克阿瑟就已经不在乎了。 第3215章 托马斯·杜威 　　华盛顿，白宫，碧瑟琳正在会见一个重要的客人，正是美国共和党前总统候选人托马斯·杜威。 　　杜威能够在后世以竞选总统失败者的身份被誉为杰出的政治家，和他长期坚持在纽约的打黑第一线有关。作为一名公诉人，杜威本来可以选择一些比较容易打击的罪恶势力来成就自己，但是他偏偏要向当地一些根深蒂固的最恶势力发起挑战。而在他的公诉人生涯中，经他公诉的对象百分之九十五都被判定有罪，这让他在民间获得了极大的声望，同时也为参选总统积累了足够的人气。这也是共和党在罗斯福的声望如日中天的时候，敢于将他推出来和罗斯福打擂台的原因。 　　两次参选总统，两次败北，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绝对是个沉痛的打击。但是在杜威身上，你却绝对看不到失败者的一点影子。正是因为他这越挫越勇的品质，碧瑟琳在意识到要寻找一个强大的盟友才足以与奥兰多展开对抗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便是杜威。 　　为了这一次会面，碧瑟琳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不过，会面才刚刚开始，杜威便给了她一记下马威：“碧瑟琳小姐，对于您主动约我会面，我由衷的感到佩服。恕我直言，作为一名公诉人，您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我的底线。我本来以为，我们的会面应该在法庭上。” 　　“我不这么认为，我所作所为并没有违反宪法。是，我们的人扣留了总统，可是，那是因为总统有错在先。作为总统，他不应该煽动民族对立，更不应该寻求三K党这类地痞流氓的帮助。难道您不觉得，总统先生的这个决策很愚蠢吗？作为战争的受害者，我们难道没有团结起来维护自己合法权利的资格吗？”这段时间的历练，足以让碧瑟琳迅速的成长为一个政治家，或许还有不足，但是应对这种场面却是绰绰有余的。 　　“这只是您的一面之词，在见到总统先生之前，我保留自己的看法。碧瑟琳小姐，您敢让我和总统先生会面吗？”杜威什么场面没见过，立马又抛出一个难题。 　　面对杜威的咄咄逼人，碧瑟琳并不慌张，脸上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她说：“为什么不敢？我说了，我们只是为了保卫自己的正当权利，自始至终，我们可没有造反的意愿。如果您需要，我马上就可以安排会面。” 　　杜威也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他问：“您不介意吧？” 　　“没有关系。” 　　杜威掏出随身携带的雪茄剪，旁若无人的将雪茄修剪一番，然后叼到嘴上，用来自中国的一次性打火机点燃。“吧嗒。”猛吸一口，然后吐出一个烟圈，他说：“碧瑟琳小姐，我们以前是见过面。您今天的表现，很让人吃惊。看来，您真的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我说自己是被迫的，您相信吗？” 　　“也许吧，不过这不是重点不是吗？作为美利坚的公民，我既然出现在这里，就是为解决问题来的。现在，我想认真的倾听您的诉求。你们发起这次运动，最终的政治追求是什么？” 　　“杜威先生，您知道的，我们的会员，其中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战争寡妇，或者有亲人正在征战海外。因为战争，她们几乎失去了家庭，我以为，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政府，现在是该切实的为她们作想，帮助她们解决一些现实问题的时候了。属于美利坚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从我们的总统选择和日本媾合那一刻起，我们就失去了唯一的敌人。战争，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杜威沉吟着，几分钟之后，他说：“您的这个观点——” 　　“不，不是我的观点，是我们妇女互助会的观点。”碧瑟琳认真的说。 　　杜威点点头，说：“哦抱歉，我口误了。贵会的这个观点，出发点也许是好的。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政治家应该有的想法。在这件事上，我认为杜鲁门总统并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一个强大的中国，绝对不符合美利坚的国家利益。” 　　碧瑟琳脸色严肃起来：“如果注定失败呢？” 　　“怎么可能？”杜威叫起来，然后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抱歉的朝碧瑟琳笑笑，说：“碧瑟琳小姐，我知道您和中国方面有联系，不过，您应该知道，现在向中国宣战的可不仅仅只有我们美利坚——” 　　“但是，无论是美利坚还是英国，还有苏俄和日本，都没有超级炸弹！杜威先生，我给您看几张照片。” 　　几张照片被呈现在杜威面前，杜威只看了两张，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抬头看着碧瑟琳，他问：“这是日本被超级炸弹轰炸时的照片？” 　　“是，您有什么感想？” 　　杜威在椅子上坐正身子，说：“美利坚不少日本，中国不敢这么做吧？” 　　“中国真的不敢吗？欧阳云我可是见过的，当时学兵军只掌握着中国南方的时候，他来过美国一次。您知道我对他的印象吗？疯子！那就是个疯子！如果中国军队真的无法守住自己的边境线，我敢说，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按您的说法，那岂不是中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事实就是如此，只是有些人不想承认而已。” 　　“但是，如果贸然停止对华战争，这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您应该清楚，奥兰多之所以会发出反犹太宣言，就是有些人不甘心失去昔日的财富和地位，他们想要从你们犹太人身上将损失补回来。” 　　“这也是我选择和您会谈的根本原因。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共和党能得到什么？” 　　“不，不止是共和党，还有您，您可以成为美利坚新一任的总统！” 　　尽管已经有所预料，杜威依旧忍不住怦然心动。两次参选两次失败，饶是他性格坚毅，也不禁心生沮丧，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白宫再有什么牵连了。偏在这个时候，柳暗花明又一村，随着“太太革命”的发生，美国政局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接到妇女互助会发出的邀约，邀请他赴华盛顿共商国是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这也许会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第3216章 那个混帐 　　作为一名常年与罪恶势力打交道的公诉人，奥兰多方面转移矛盾、发表反犹太宣言的行为，天然为杜威所反感。且，在战争寡妇问题上，或许是公诉人生涯中见多了弱势者在日常社会生活中被强势者欺压的事例呃，杜威即使不支持互助会的暴力反政府行为，但是却同情她们的遭遇，且认为政府应该审慎对待战争寡妇问题，并出台相应的积极政策以尽量避免类似惨剧的密集发生。有关杜威的种种信息，自然是孔令仪提供给碧瑟琳的。 　　中美交恶，中国的大撤侨，虽然让中情局的特工在美国的活动不得不转入地下。但是，赖于之前建立起来的地下情报系统，一旦被激活，立刻迸发出了强大的能量。正是知道了杜威在反犹太一事上的立场，碧瑟琳才认可孔令仪的提议，邀请他过来共商国是。 　　“这个条件还不错，碧瑟琳小姐，既然您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那么我愿意和您就合作问题进行更深一步的会谈……” 　　“我们的建议是，鉴于目前国内复杂的政治局势，应该让议会尽快的恢复它的功能。只要参议两院能够恢复行使智能，那么就能够发动对雷伯恩的不信任议案。在此之后，您可以说服议会发起对杜鲁门总统的弹劾。当然，最好的途径是直接和杜鲁门总统进行谈判，以议长职位换取他任命您为副总统，并渐而将总统职位让给您……如果总统拒不配合，那就只能对他进行弹劾了，这其实是最稳妥的办法，不过涉及提前举行大选，时间上会存在问题——” 　　“海外的军队怎么办？你们考虑过这个问题吗？一旦他们选择支持总统或者倒向奥兰多，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是无用功。而且，我们会成为美国的罪人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 　　“军队的工作我们已经在做了。鉴于军队之前的战绩，我并不担心这个问题。无论将军还是士兵，他们都有母亲或者妻子，而她们现在即使不是互助会的成员，也是同情我们的。” 　　“这样啊，我倒有一个想法，互助会也许可以整体加入共和党——您觉得这个主意如何？如果能够达成的话，我有把握说服党内的高层，让他们同意让您担任共和党名义上的领袖。您也可以视为这是我对您愿意支持我成为总统的回报。”杜威忽然兴奋的说。 　　互助会整体并入共和党，在这之前，碧瑟琳就动过这样的心思，不过却因为遭到孔令仪的强烈反对而不得不罢休。 　　孔令仪反对的理由很充分，她认为就目前的美国政局而言，互助会作为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要远比成为共和党的附庸对碧瑟琳和犹太人更有利——“……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根本上而言，它们都是美国富人的政党。碧瑟琳，你敢保重共和党的人就不垂涎你们犹太人的财富吗？” 　　碧瑟琳之所以在雅戴莉和杜鲁门达成妥协的情况下依旧强硬到底，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担心美国犹太人的命运。二战德国政府对待犹太人的手段前车不远，碧瑟琳可不敢拿美国犹太人的命运开玩笑。所以，哪怕仅仅只有这个理由，便足以让她继续强硬到底了。而事情的发展果如她所担心的那样，开始向反犹太方向发展。当然了，她能早早的有这个觉悟，和孔令仪的“预防针”业不无关系。 　　孔令仪之所以在后世被尊崇为第三次世界大战中最出色的间谍，其最大的战绩便是一手促成了“太太革命”，并且让美国就此陷入长达好几年的政治斗争，而无法集中力量用于对华多战。 　　孔令仪能够涉足并影响“太太革命”，靠的完全是对碧瑟琳的潜移默化。让后来者仰望的是，作为一个曾经的二世祖，在“太太革命”中，孔令仪超常发挥，表现出了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才有的政治敏感以及洞察力——“碧瑟琳，你应该清楚，既然你们已经成功的挑起了政治斗争，那么，就没有媾合的可能。战场上，战俘还有日内瓦条约提供有限的保护，政治斗争，你们一旦输了，谁能保证你们的安全？这和你女人的身份无关，而是事关犹太人的前途和命运。当前情况下，你们的退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独立建国。而你们想要独立建国，就目前的国际局势而言，所能依赖的只能是中国……” 　　而在野史中，认为她之所以能够成功的影响到碧瑟琳，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她成功的当了一次媒婆。 　　这件事得从碧瑟琳从她父亲那里回来说起，孔令仪看到她带回来的那本《我所认识的中国军阀欧阳将军》，她立刻忍不住嗤之以鼻，对碧瑟琳说：“真没想到，美国居然有人拿它骗钱了。” 　　孔令仪对欧阳云绝无好感，甚至深恶痛绝，对此，作为她的朋友，碧瑟琳当然清楚。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并不排斥和孔令仪谈论有关欧阳云的问题。且，因为总能从孔令仪口中听到一些抨击甚至是辱骂欧阳云的话，她还会有窃喜的感觉。 　　碧瑟琳当时以开玩笑的口吻对她说：“萝丝，你也认识欧阳云，为什么不出一本书呢？这本书，在美国卖得极好。如果你也出一本的话，我敢保证你会发一笔横财的。” 　　“别在我面前提这个混蛋。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碧瑟琳，你得小心啊？” 　　“什么？” 　　“难道你没感觉到什么吗？你的父亲，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给你这本书？嘿嘿，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应该是想让你嫁给这个混蛋。碧瑟琳，作为朋友，我不得不奉劝你一句，千万千万不要上当。欧阳云这个混蛋，根本就是个人渣。这混蛋不仅独断专行，脾气臭得要命，而且还喜欢到处沾花惹草！顾恋云你认识的？还有那个白流苏，她们哪一个不是我们女人中的人尖子，可是居然都看上了这个混蛋。对了，还有什么潘媚人、陈佳瑶。最可气的是那个卢汉妮了，信教的人不是崇尚一夫一妻的吗？你说她来凑什么热闹。所以啊，你千万在这件事上站稳立场了。” 第3217章 日本国民警卫队 　　后来的人，已经无法判断孔令仪这番话究竟是正话反话还是反话正说了。而之所以会有人认为孔令仪在碧瑟琳和欧阳云的结合上起到了媒婆的作用，因为他们觉得，正是因为孔令仪这番恶毒的攻击，才让碧瑟琳对欧阳云充满了好奇，开始认真对待来自老父的建议。 　　碧瑟琳的日记里有有关孔令仪这段话的记载以及自己的精辟见解：“……我至今仍清晰的记得和那个军阀的第一次见面，说实话那不是一次美好的会面，不过，却也让我对他以及那个东方古国产生了一丝的好奇心。在我想来，经过时间和战争以及权力的洗礼，虽然他肯定会发生一些变化，但是不至于变得如此彻底吧？按萝丝所表述的，这根本就是一个古代君王的形象。哦，难道中国人所选择的政治道路依旧是中世纪的、腐朽落后的王国制度？是的，我不得不承认，我对这个军阀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美国也许曾经是我们的国家，但是，在这次革命发生后，我知道，美利坚的自由女神像正离我们越来越远，犹太人的未来，只可能在东方……” 　　基于以上背景，对于杜威开出来的作为回报的条件，碧瑟琳根本不为所动。 　　“不不不。”她对杜威说：“对您以及共和党向我们互助会表现出来的善意，我们表示万分的感谢。不过，互助会只是一个民间组织，它现在之所以成为政治力量，其实是被政府给逼的。如果政府愿意考虑我们之中绝大多数人艰难的处境，并妥善解决我们的政治诉求，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愿意继续回去厨房，做一个贤惠的家庭主妇。杜威先生，我们从来就没有与政府为敌的意思，我们只是为了维护我们那可怜的一点权力而已——妻子需要她的丈夫，孩子需要他的父亲，母亲需要他的儿子。我们只有这么一点可怜的要求而已——” 　　杜威作为一个著名的公诉人，强硬是他的优秀品质之一。所以在和他接洽的时候保持敬畏的态度，并适当的展现女人特有的楚楚可怜的一面，是非常具有杀伤力的。 　　果不其然，碧瑟琳这番话说出来，杜威脸上坚硬的线条柔和了许多，他想了想，慎重回应：“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结果，但是，我可以预先给您以及互助会承诺。我们会尊重你们的意愿，并尽力满足你们回归厨房的要求。如您所言，现在的美利坚，确实不需要也不应该再有战争。这将会是共和党和我本人在一段时间内的政治纲领。” 　　麦克阿瑟的特别行动队离开奥兰多没有多久，就被一名前狐瞳现中情局特工侦察到了。相比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虽然政治上以美国马首是瞻，但毕竟和中国没有太大的利益纠葛，所以国内的反华排华情绪并不是很严重。这使得中情局在这两个国家的活动成效很大，且一直与国内保持着密集的联系。 　　中情局北美分局的总部，就设在加拿大的温哥华。在大撤侨行动中，很多华人因为不愿意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在美国积攒下来的家业，纷纷搬到了加拿大，以期在中美关系解冻的时候，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杀回美国。他们的行为，一方面让东方面孔在加拿大变得普遍起来，另一方面也间接便宜了中情局北美分局的工作。 　　北美分局的局长名叫陈耕于，美国出生美国长大的美籍第二代华人。接到木剑蝶的指示，他立刻行动起来，而前狐瞳现中情局经营良久的美国地下情报网络一旦启动，立刻开始显现威力。这不，麦克阿瑟前脚才离开奥兰多，相关情报就被送到了孔令仪手中。 　　孔令仪身份特殊，所以，名义上陈耕于是北美分局的局长，实际上，扮演终极大BOSS角色的却是孔令仪。 　　麦克阿瑟带武装分子北上，用屁股想也知道他目的何在，碧瑟琳从孔令仪那里获悉消息，马上就不淡定了。虽然，她未雨绸缪，早早的就鼓捣出了女子别动队。然而，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女子别动队在对上三K党等地痞流氓的时候也许还能展现一下雌威，但一旦遇上职业军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缺少军队的支持，一直是互助会最大的软肋。没有军方的支持，互助会即使掌握了杜鲁门，其前途也注定渺茫，这也是她选择和共和党以及杜威合作的一个原因。“看来只能让杜威出面说服克里斯了，希望他能够说服克里斯继续承担起华盛顿的守卫工作来。”思忖良久，碧瑟琳做出决定。 　　“单凭克里斯的国民警卫队根本不足以抵御麦克阿瑟，他手下的军队，可是在南美和中国军队交过手的。”孔令仪在一边给她泼冷水。 　　碧瑟琳愁眉不展，问：“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拱手让出华盛顿吗？” 　　“他们真正的目的应该不是想夺取华盛顿，而是抢回杜鲁门。不然，他们不可能只出动这么一点人。碧瑟琳，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孔令仪循循善诱。 　　“难道又是向那个混账求助？” 　　“不，不，你忘记华盛顿周边还存在一支军队了。” 　　碧瑟琳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你指的难道是日本国民警卫队？” 　　二次世界大战中后期，美国政府为了防止日本裔美国人为日本提供情报服务，也是为了防止美国白人报复他们，将大约二十万日裔美国人悉数关进了集中营。而在美日秘密媾和后，有鉴于日本军人在战争中表现出来的悍不畏死的精神，在马歇尔的提议下，杜鲁门批准成立了日本国民警卫队。因为当时美国国内还普遍存在着排日情绪，所以日本国民警卫队的成立并不顺利。直到今年初，其班底才组建完成并开始投入训练。而白宫的计划中，日本国民警卫队的编制将会被控制在五个团左右，并在今年秋季陆续投入太平洋战场。现在，随着“太太革命”的发生，连总统杜鲁门都被抓了，自然而然，日本国民警卫队也就成了没娘的孩子，被美国人给遗忘了。 第3218章 南达科他州 　　“日本国民警卫队现在有多少人？他们的最高长官是谁？”碧瑟琳砰然心动，继续问。 　　互助会现在最缺的就是军事力量，而互助会民间组织的特性，注定了它很难在正规军队那里寻获支持。这种情势下，在美国“孤苦无依”的日本国民警卫队倒是相当不错的一个选择。 　　“现在有三个团，最高长官名叫巴格利。巴格利，原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一个上校，在澳战中因为左腿受伤被截肢而退出一线部队。是杜鲁门总统亲自任命的日本国民警卫队的总教官，现在实际上掌握着最高指挥权。”孔令仪有条不紊的回答。 　　碧瑟琳看着她，说：“看来你们做了很多工作？” 　　“不如此，我们凭什么让你相信我们能给你提供帮助？” 　　“那么，重点是说服这个巴格利？” 　　“对头。巴克利有一个姐姐，名叫蒙娜，她是互助会在蒙大拿州的负责人。她的丈夫45年在印尼战死，所以，在反战问题上，她立场比较坚定，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战友。” 　　自孔令仪主动亮出身份，碧瑟琳便知道中国在美国的情报活动要比表面上看起来活跃得多。饶是如此，孔令仪接二连三的抛出重磅情报炸弹，她还是被震慑到了。 　　女人的好奇心总是要比男人强一些，她已经在竭力忍耐了，但当孔令仪抛出有关巴格利和蒙娜的情报，她还是没能控制得住，忍不住说道：“你们掌握的机密还真不少，难道说‘那个混账’从几年前就开始布局了？是这样吗？” 　　日本国民警卫队、巴格利还有蒙娜的有关讯息，其实与机密无关。但是，短短几天时间内，孔令仪就能够如数家珍的倒出，除了这个解释，碧瑟琳还真想不到其它理由。再联想到“那个混帐”穿越者的身份，她不得不怀疑，早在好几年前，“那个混账”就洞悉了今天的一切，并早早的布局。毫无疑问，这种状态的“那个混帐”，会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惧。 　　用“那个混账”来指称欧阳云，始作俑者自然是孔令仪。不过，碧瑟琳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是，自从从孔令仪口中听到这四个字，她便油然而然的产生亲切感，然后自然而然的接收过来，使得这四个字成了欧阳云的专指名词。 　　这个问题，孔令仪也没有认真思考过，闻言也是一怔。不过相比碧瑟琳，她对欧阳云那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再加上职业的原因，让她在关键时候能够保持足够的清醒。所以，虽然这个问题很诱人，她却自动的摒弃掉，答：“不知道，碧瑟琳，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而是争取尽快的将日本国民警卫队拿到手中。我建议你立刻联系蒙娜，最好是将她调到华盛顿来。碧瑟琳，老实说，你的班底还是太弱了。所以，吸收蒙娜这些有着坚定反战立场的人加入非常重要。” 　　孔令仪直接岔开话题，碧瑟琳也不好继续好奇下去。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孔令仪的建议，她摇铃让自己的秘书进来，让后者联系蒙娜，并以互助会总部的名义，邀请蒙娜尽快赶过来以共谋大事。 　　麦克阿瑟带着两百余麦森雇佣军的精锐，马不停蹄的向华盛顿赶来。他预料不到的是，奥兰多的视线之外，主要由中国中央情报局北美分局策划的针对他们的阻击正在其行军路线上慢慢展开。 　　有孔令仪这个“美国历史上最腹黑最狡猾的军师（后世美国人语）”辅助，碧瑟琳为首的妇女互助会“好战派”（同样来自后世美国人的评价，实际上，互助会的成员以及同情者，更喜欢“反战派”这个称呼）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四处出击寻找和拉拢盟友。这其中，杜威和拥立他的共和党自然是其最大的收获。而除了杜威和拥立他的共和党，日本国民警卫队和在美国社会中一直处于弱势群体的黑人和印第安人，在碧瑟琳和她的伙伴们的努力下，慢慢的也倾向于她们，这使得互助会虽然不足以和奥兰多方面作正面对抗，但是却足以守住华盛顿，保持美国北部事实独立的状态。 　　麦克阿瑟领衔的特别行动队，在进入南达科他州之后就遇到了麻烦。 　　向他们发难的是南达科他州妇女互助会旗下的女子别动队成员。南达科他州作为美国国内肉类工业比较发达的州，在男人们普遍被拉去战场之后，女人们不得不走进肉类加工厂，开始从事本来该由男人们完成的屠宰、肉类切割等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和工作性质比较男性化有关，在成为合格的屠夫之后，南达科他州妇女们的脾气普遍变得比一般时候暴躁、易怒，所以，虽然该州的人口在全美若干州中并不占优势，但是在互助会进入之后，该州分部却成了活跃程度以及参与精神最强的州。 　　“太太革命”爆发后，当其它州的太太小姐们还仅限于在街头游行，或者用她们的高跟鞋砸向那些三K党成员以及帮会势力的时候，她们已经全副武装，敢于用手中的屠刀以及枪支将那些三K党成员和帮会势力还有州警察打得皮开肉绽、望风而逃了。 　　南达科他州女人们的强悍，还表现在她们第一个成功的驱逐了州长并霸占了州议会大楼，然后仅仅耗时两天，便完成了由互助会把持的州政府的改选，并且成立了只向互助会和该州新任女州长负责的女子别动队。 　　一念之差，让麦克阿瑟决定从南达科他州过境而不是走内布拉斯加州。 　　没有人知道麦克阿瑟这么做是不是有其它用意，比如顺便帮助他的朋友，前任南达科他州州长佛莱恩夺回州长宝座并顺便重创互助会在该州的势力。 　　而可以肯定的是，正因为他选择了过境南达科他州，结果就是，别动队不仅在该州损失了超过一半的精锐，而且，还直接被困在该州达两个星期之久。 第3219章 烤香肠的味道 　　南达科他州，布兰登，距离铁路线大约五十米左右的一个土丘后面，安妮看着东边忽然飘起的黑色烟柱，朝身后挥挥手，吩咐道：“女士们，都做好准备，我们要让奥兰多来的客人——所谓的名将麦克阿瑟先生好好尝一下南达科他州烤香肠的味道！” 　　“咯咯！”“嘻嘻！”一片嬉笑声中，几十个穿着猎装，扎着武装带，拿着各种枪支的女子笑嘻嘻的趴在各自的战位上，据枪瞄准。 　　女士们的表现显然不能令安妮感到满意，她摇摇头说：“这是战场，不是屠宰场，女士们，如果你们还想看到女人成为美利坚主宰的那一天，希望你们都认真一点。”说完，她朝自己身边的一个黄皮肤的青年女子看了一眼，一脸无奈。 　　这黄皮肤的青年女子，自然就是陈耕于手下的中国特工了。作为一个同样生于美国长于美国的华二代，她显然非常了解这些街坊或者邻居们的习性，拍拍安妮的背，她安慰道：“没有关系，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军人，也不是非要杀伤多少敌人。只要能够让麦克阿瑟停下来，我们就算成功了。” 　　安妮是新任州长戴勒夫人的女儿，和她的州长母亲一样，她的丈夫也战死在太平洋战场上，这让她成为比较激进的女权主义者，甚至认为，只有让她的母亲成为美利坚的总统，才能避免让美利坚持续的陷入战争。“华盛顿的那帮男人偷走了我们和平宁静的生活，现在，我们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从他们手上夺回来！”这是她在集会上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在这种思想主导下，她非常热衷于组建属于互助会的武装，并幻想着有一天能够成为美国陆军的总司令，以向世人证明，在没有男人的情况下，她们女人同样能够保证美利坚的国家安全。 　　“戴璐，我们的训练还不够，也许，我应该制定更加严苛的训练计划——”戴璐正是那个黄皮肤的青年女子，她的安慰显然不是安妮想要的，安妮皱着眉头说，浑然没有觉悟到，等会她就会成为全美的名人了。 　　火车上，麦克阿瑟坐在临窗的位置上，正埋头看着一份刚收到的电报。 　　电报当然是奥兰多发来的，内容则是向他通报华盛顿的最新局势。互助会借助中国中情局和她们自己的情报人员，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奥兰多发生的事情，雷伯恩同样能够借助联邦调查局和战略情报局的特工第一时间知道华盛顿正在发生什么。所以，虽然杜威行程比较低调隐蔽，他进入白宫并和碧瑟琳展开会谈的情报，并没能瞒过雷伯恩多久。 　　在奥兰多，同样集结了数量不菲的共和党方面的富有影响力的人物，雷伯恩一方面与共和党的这些“大佬”展开紧急磋商，说动他们以共和党代表的身份发声，对互助会进行抨击，另一方面，他给麦克阿瑟作出指示，要求他尽量的消除杜威进入华盛顿带来的负面影响。 　　“将军，前面就是布兰登了，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南达科他州了。”麦克阿瑟的助手，一个名叫杜雷奥的上校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 　　麦克阿瑟闻言抬起头来向外面望去，猛然，他瞪大眼睛喝道：“停车，快，命令司机停车！”吼着，他站起来，手指窗外说；“埋伏，前面有埋伏！” 　　杜雷奥吃了一惊，他一边向前面大声喊，命令司机停车，同时顺着麦克阿瑟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几十个一身戎装的女人正趴在一座土丘后面荷枪实弹的瞄准向前方，他骂了一声“狗屎”，喊：“备战！备战！有埋伏！” 　　他喊话刚毕，前方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然后，他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向前面冲去，撞倒几个站起来向前传话的军官，几个人跌成一团。 　　爆炸声正是安妮她们在戴璐的指导下埋设的反坦克雷发出的，爆炸直接将火车头掀翻，同时还造成了后面三节车厢的脱轨。爆炸声中，安妮挥舞着手上的步枪喊道：“射击！女士们！到了展示南达科他州烤香肠的时候了！让我们用我们的热情告诉麦克阿瑟这个自以为是的将军，美利坚不是只有男人才会打仗！” 　　密集的枪声就此炸响，子弹瓢泼大雨的一般射向脱轨的没有脱轨的火车车厢，让车厢内的别动队成员根本不敢轻易下车。 　　安妮和她的手下显然没有丝毫战斗经验，所以，在使用自动武器的情况下，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们就打光了弹匣里的子弹。随即，让麦克阿瑟和他手下的军官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打光了子弹的女人们，她们嘻嘻哈哈的爬起来，嬉笑着一哄而散。 　　撤退计划是早就制订好的，不过，让安妮和戴璐不停挠头的是，刚才的一轮集火，好像一个美国大兵都没能打死。 　　能入选别动队的，身体素质都不成问题，所以她们虽然战斗素质极差，且毫无记录性可言，不过逃跑起来倒是挺来事。于是，等麦克阿瑟等人小心翼翼的从车厢中下去，又小心翼翼的爬上土丘，等待他们的只剩下一路烟尘。 　　在安妮的带领下，那帮伏击他们的女士，已经乘坐汽车扬长而去。 　　“狗屎！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站在土丘顶上吃了一嘴的尘土，杜雷奥破口大骂。 　　杜雷奥名为麦克阿瑟的助手，实际上却是雷伯恩派来当监军的。相比恼羞成怒的杜雷奥，麦克阿瑟的脸色虽然同样不好看，但是却要镇定得多。 　　“我们的行踪已经泄露了，看来，南达科他州已经做好了准备。杜雷奥，向奥兰多发电吧，报告我们现在的遭遇。另外告诉议长先生，如果他还指望我们完成任务，请他授予我更大的权力。为了能够尽快赶到华盛顿，我们只能向民间征用汽车了！” 　　麦克阿瑟看得很通透，互助会的武装既然敢在布兰登伏击他们，那么，如果他们还是沿着铁路线挺进的话，那么今天的伏击就还会发生。这样的话，他们很难实现突袭华盛顿和白宫的计划，且甚至会让这次任务成为一个笑话。而一群职业军人却在一群女人手上屡屡碰壁，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这会极大的打击士气！” 第3220章 对峙 　　麦克阿瑟从士气以及军人的尊严等角度出发，想通过更换交通方式来避免遭到互助会那帮“女疯子”的羞辱，他始料未及的是，那帮看起来一点战术素养都没有的“女疯子”，却有着与她们的素养绝不匹配的野心。 　　“停下！停下！”在车队沿着铁路驶出十几千米之后，安妮叫停，然后跳下车对聚拢过来的手下说：“女士们！我为你们赶到骄傲，就在刚才，我们击败了这个世界上最骁勇善战的将军以及他的手下。我现在要说的是，战斗才刚刚开始，接下来，我们还要为他们奉上真正的大餐，真正的南达科他州烤香肠。”说完，她从自己的车上拖下来一个包包，打开，只见里面装满了包装成香肠式样的炸药。“拉开它，扔出去就行了！”拿起一根“香肠”，安妮做了个示范动作，然后，她对众人说：“女士们，都来拿几根吧，用它们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们自惭形秽！” 　　这些香肠式样的炸弹，自然是戴璐的杰作。作为一名特工，就地取材制作炸弹乃是必修课。而有了来自国内的最新型配方，这种炸弹虽然样子不咋的，威力却极大。而且，考虑到妇女互助会的太太们小姐们大多“心地善良”，见不得太血腥的场面，戴璐在这些炸弹中只掺杂了少量的弹珠、铁钉。 　　众人下车，寻找到合适的埋伏地点，先照例在铁轨下埋好反坦克雷，然后便埋伏在那里静静的等待起来。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眼看着太阳已经西斜，众人正感到不耐，远处望风的一个叫做莱宝的青年女子急火火的跑过来，老远的喊：“过来了，他们过来了！” 　　安妮探头望去，没看见火车和烟柱的影子，喊：“还有多远？我怎么没看到冒烟？” 　　“步行，他们步行过来的！” 　　“步行？”安妮看向戴璐。 　　戴璐想了想说：“难道说他们没能修复铁轨——不对，安妮，我建议取消这次伏击。” 　　安妮不解的看着她，戴璐耐心的解释：“他们既然放弃列车，那么肯定是想从地方上弄车。安妮，难道你觉得凭你们这些人可以和他们正面对抗吗？” 　　安妮看了手下们一眼，见所有人都依旧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信心爆棚，说：“没什么不可以的，刚才，他们还不是吃了我们好大一个亏？！” 　　“那不一样。安妮，安全起见，我们应该立刻撤退。” 　　安妮皱起眉头，她扫视众人一眼，忽然问：“女士们，你们的意见呢？” 　　“干！”一个长相彪悍的女子喊道，喊着还举起了手上的冲锋枪。 　　“我们能将佛莱恩赶跑，就同样能够将麦克阿瑟赶跑！我们也有枪！” 　　“戴璐，看看，我们很有信心，这非常难得！”安妮说着，朝戴璐挤了挤眼睛。 　　戴璐摇摇头便不再反对了，不过，接下来她却要求安妮安排几个人给她，由她带领着去布设炸弹。戴璐是真的不看好安妮和她手下的这帮人，所以，既然无法阻止安妮她们和麦克阿瑟的人硬拼，她只能尽力确保她们能够在发现不敌的情况下有逃跑的机会了。 　　等到了雷伯恩的授权，麦克阿瑟一行便沿着铁路旁的公路向布兰登行去，准备在那里征集足够的车辆，以保证行军速度。 　　因为意外遭袭，让麦克阿瑟意识到前往华盛顿的道路绝非坦途，所以他谨慎的选了几个实力极强的手下，让他们作为前锋为全队探路。 　　麦克阿瑟的别动队，成员都是麦森雇佣军中的精锐。作为原美国陆军中曾经参加过太平洋战争的老兵，又在南美和中国军队还有巴西军队打过恶仗，这些人早就养成了良好的战场纪律以及习惯。他们一路向布兰登开进，沿途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们几个人刚刚出现在戴璐的视野中，戴璐便知道，这一次恐怕要遭。 　　“安妮，不行，我们必须立刻撤退！”她严肃的对安妮说。 　　“亲爱的璐，你难道不觉得别动队缺少鲜血的考验吗？”安妮在她耳边低声道。 　　戴璐惊讶的看着她，此时才弄明白她之前挤眼的真正目的。 　　“会死人的，死很多人！” 　　“但同时也会激起更多人的怒气！” 　　“好吧，不过保险起见，每辆车上必须有一个司机。这样的话，才能保证我们中有人能够逃回去。如果所有人都死在这里，特别是你，还有人能阻止抵抗吗？” 　　“可以，不过，我肯定最后一个撤！” 　　“女士们！都请认真一点，我们面对的是一群职业军人！我知道你们很勇敢，可是，请想一下你们的子女还有你们的亲人，在我们的丈夫不在身边的情况下，我们已经是他们唯一的指望。所以，恳请你们认真一点，好吗？”安妮忽然朝左右大声说。 　　隔着三百多米远，就在安妮已经决定让她手下的人放枪的时候，麦克阿瑟指派的前锋指挥官发现了异常。 　　这是一个长相比较俊朗的中年军人，他停下，举起右手说：“有情况！” 　　他身后，其他人立刻站定，并拉动枪栓，推弹上膛。然后，他们扫视四周，很快便看到了安妮她们的身影。 　　“又是那群女人！”有人说。 　　“南达科他州的女人以火辣著称，兄弟们，福利来了！”一个满嘴胡须，身材极其魁梧的中年汉子说着，发出了淫荡的笑声。 　　“他们发现我们了！”有安妮的手下沉不住气，说。 　　“不要开枪，我们的枪有效射程是两百五十米。这个距离，我们打不中他们的。”戴璐大声说。 　　“女士们，你们害怕了吗？”安妮忽然大声问。 　　“我们为什么要害怕，我们是在护卫自己的权利！”长相彪悍的女人首先答道，然后引发了一片“No”声。 　　“我们南达科他州的烤香肠可不是吃素的！”又有人说，说完立刻引起了一片笑声。而这边发出的笑声传到对面，包括那个满嘴胡须的中年汉子，麦克阿瑟别动队的所有人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女人们对他们的嘲笑，而作为职业军人，这是他们不能忍受的。 第3221章 那个打死卜勒森的女屠户 　　“喊话，让她们扔掉手上的武器并交出汽车，这样的话，我们也许可以既往不咎！”麦克阿瑟老远的喊道。 　　由职业军人转成的雇佣兵，是非观念多少还存在一些，而且，毕竟是本国人，而且是一群女人，所以，上至麦克阿瑟下至普通的士兵，他们一开始真的没想将安妮她们怎么样。当然，虽然心里没有什么太邪恶的想法，不过，嘴上讨点便宜却是必须的。 　　“小妞，扔掉你们手上的武器，如果不想你们的猎装染上血污的话。”长相俊朗的军人喊道。 　　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猥琐的笑：“兄弟们，我倒是非常期待和这些娇滴滴的小姐打上一架！” 　　“是在床上吗？”他的同伴马上有人凑趣道，引发一阵爆笑。 　　隔着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即使喊得很大声，也不一定能传到对面。 　　“他们在说什么？谁听清了？”安妮问。 　　“一堆狗屎，嘴里面会有什么好话？！”长相彪悍的女子答，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长相彪悍的女子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因为她是所有人里面训练成绩最好的，而戴璐给她的评价是很适合作一名狙击手。所以，她也是所有人里面唯一使用春田1903式步枪的。“安妮，让我给他们一枪吧？”说着，她已经拉动枪栓，将子弹送进了枪膛。 　　“莉莉，不要轻举妄动！戴璐说了，两百五十米，两百五十米！” 　　彪悍的女子却有个柔弱的名字，闻言，她嘟嘟嘴说：“戴璐说了，我可是一名狙击手。”戴璐在这支纯粹由白人女子组成的别动队中之所以享有崇高的威望，得益于她之前在训练她们时展现出来的过人的身体素质以及射击准头。 　　戴璐的祖上，曾经是杨氏太极的传人，受家风的影响，戴璐从小就随着哥哥们习武，所以身体素质非常的棒。二战打响的时候，随着她的两个哥哥先会回国参加学兵军，她也动了回国报效的心思，并开始苦练枪法。正是得益于这样的经历，她在加入狐瞳之后，很快就从众多学员中脱颖而出，并被送回国内接受特训。等她从中国回来，二战已近尾声，她因为出色的成绩，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中情局北美分局中部特勤组的组长。 　　“莉莉，不要着急，待会有你发挥的时候。”戴璐安慰莉莉。 　　安妮：“麦克阿瑟上来了。” 　　莉莉兴奋的说：“我可以一枪干掉他！” 　　“那其他人会发狂的，这不是一个好的主意。”戴璐说。 　　麦克阿瑟从后面赶过来，问俊朗中年军人：“没有回应？” 　　“距离有点远，她们可能听不到。” 　　“那就靠近一点，小心她们的狙击手。卜勒森——” 　　“将军。”一个抱着杆春田步枪的矮个白人走过来。 　　“寻找机会，打那个华人！”麦克阿瑟放下望远镜说。 　　卜勒森点点头，然后抱着枪走到了队列后面。 　　戴璐看到了卜勒森的动作，她对安妮说：“小心，他们有狙击手。”然后她喊莉莉过来，用手指着卜勒森说：“你盯住他，他应该会找地方躲起来。” 　　“放心吧，我不会给他机会放枪的。” 　　“小心地雷！”麦克阿瑟喊，俊朗中年军人招呼一声，以他为首的几人散开阵型，小心翼翼的前进。前进了几十米，在他的提醒下，众人立定，他再次大声喊话，让安妮她们放下武器。 　　安妮看了戴璐一眼，说：“进入射程了。”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她还是紧张起来，乃至于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相比她，戴璐的脸色依旧显得很平静。“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她说：“他们有机枪！” 　　“可惜了你给我们准备的烤香肠。”莉莉说。 　　“将军，她们拒绝放下武器。”俊朗军人连喊三次，见安妮她们无动于衷他向麦克阿瑟报告。 　　麦克阿瑟看看手上的中国产电子手表，说：“我们没时间和她们纠缠，进攻吧。奥尔，注意，不要因为她们是女人就手下留情。现在已经是战争了！” 　　“是的，将军。” 　　“狙击手向我们瞄准了，我感到她瞄准的是你。”莉莉忽然对戴璐喊道。 　　戴璐还没答话，安妮大喊：“那就干掉他！”然后她看了戴璐一眼，喊道：“以莉莉的枪声为号，准备开火！” 　　“我已经瞄准他了！”莉莉说。 　　“打吧！”戴璐皱了皱眉头说。 　　“嘭！”枪声炸响，奥尔等人立刻向地上扑去；麦克阿瑟身边的几个人则将他拉到了身后。 　　随即，密集的枪声就响了起来，而在此之前，卜勒森眉心中弹，一声不吭的就趴在了地上。 　　“卜勒森！”麦克阿瑟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立刻嘶声喊道，然后，他咬牙下令：“打吧！让这群不知好歹的女人知道战争的残酷！” 　　对面的女人并不知道，在被莉莉打死之前，布勒森乃是麦森雇佣军乃至整个美国陆军中的明星。在澳洲战场，他一共击毙了一百三十九名敌人，其中包括三十四名日本士兵。而因为同情麦克阿瑟被强迫退出现役，在加入麦森雇佣军之后，在南美战场，他又创下了三个月时间内狙杀八十六个目标的惊人记录，其中，包括十八名中国士兵。就是这么一个被麦克阿瑟誉为一个人抵得上一个团的神枪手，“他没有在澳战倒在日本人的枪下，也没有在南美倒在中国人的枪下，却在回国之后被本国一个女屠户射杀……（引用麦克阿瑟的原话）”，这简直就是美国军史上最大的冷笑话。这也就难怪麦克阿瑟会大发雷霆之怒，并在后来的行程中不再顾忌向平民开枪了。 　　莉莉并不知道她打死的第一个敌人就让她赢得了“那个打死布勒森的女屠夫”这样的光荣称号。便是她能够未卜先知，知道有这么回事，此时也没有心情来享受这份殊荣了—— 　　麦克阿瑟别动队一旦动真格的，安妮和她的别动队立刻被打回原形。惨叫声此起彼伏响起，短短五分钟时间内，先后有六个女人倒在了血泊中，其中四人都是脑袋中弹，死状惨不忍睹。 　　这下，别说莉莉了，便是安妮和戴璐，也不禁惶然色变。“撤！撤退！快——”也不用戴璐催促了，安妮赶紧下令撤退。 　　而众人上到车上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吐特吐，乃至于后来的逃亡途中，所有人都要一直忍受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 第3222章 美国远征军的苦恼 　　爬上土坡，被汽车扬起的灰尘扑了一脸，麦克阿瑟老脸铁青。 　　“婊子养的，看来有人把我们的善良当作软弱可欺了！”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抱枪站在麦克阿瑟身后，恶狠狠的说。 　　“将军，塞克说得对，看来我们得改变一下战术才行。不然的话，我们根本无法快速抵达华盛顿。”俊朗军人说。 　　“看来她们当中有接受过训练的职业军人，应该就是那个华人。我甚至怀疑，她根本就是中国的间谍。”一个佩戴少校军衔，长着一对三角眼的中年军人跟着说道。 　　“伙计们，就像西奥莱所说的那样，看来我们得改变一下战术。如果我所料不差，等我们赶到布兰登，我们将找不到一辆能用的车。西奥莱，搞车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挑选十几个人，带一部电报独自行动。其他人跟我走，既然南达科他州的女屠夫不欢迎我们，我们就去向她们展示一下真正的男子汉的风采。Shit！卜勒森没有死在日本人手上，也没有死在中国人和巴西人手上，居然，居然死在了一个女屠夫的手上——” 　　麦克阿瑟老脸发青，一半以上都是因为卜勒森。作为沙场老将，他深谙一个优秀的狙击手的培养不易。而似卜勒森这种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大战幸存下来的，其珍稀程度更勘称国宝级。要知道，在卜勒森决定加入麦森雇佣军之前，史汀生可是专门找过他，想要他说服卜勒森回陆军部担任狙击手教官，专门帮助陆军训练合格狙击手的。 　　“是的，将军！”俊朗军人，也就是西奥莱大声应是，然后挑选了十几个，带上一部电报机向西南方向大步开去。 　　等他们离开队伍，麦克阿瑟吩咐余下众人先安葬了卜勒森等战死者，然后循着安妮等人退走的路线追了上去。 　　美国国内发生“太太革命”，受刺激最大的自然是美国远征军——姑且叫这个名字。美国远征军从军种上可分为两个部分，即尼米兹率领的太平洋舰队以及现在由艾森豪威尔率领的美国太平洋地面部队。 　　“太太革命”爆发之初，尼米兹正纠合美国太平洋舰队、英国新远东舰队以及日本联合舰队想要对台湾发起进攻从而逼迫中国太平洋舰队决战。此时，因为陈师昌率领的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还没获得足够的补给，因此没有展开对大不列颠的空袭，所以，英国人尚不知道他们将中国舰队封堵在地中海实在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所以对美军主导的这一行动相当的支持。然而，眼看着三国舰队将要在菲律宾集合，立即就可以发起台湾攻势，“太太革命”的消息传来，尼米兹和艾森豪威尔立刻傻眼了。 　　首先，他们发现和华盛顿联系不上了。倒不是联系不上，但是，因为杜鲁门为首的美国军政高层几乎被妇女互助会一锅烩，而妇女互助会（实际上是碧瑟琳集团）目前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与远征军的关系，所以，尽管很多机要员都坚守岗位，可是她们接受下来的电报却都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实际上和失联没什么区别。 　　和国内失联，意味着后勤补给将得不到保障。偏偏，美军一向以来打的都是消耗战，这让尼米兹和艾森豪威尔不得不担心，一旦战事进入胶着局面，那补给一旦跟不上，不仅可能失去得之不易的良好局面，而且很有可能被反咬一口，就此失去兵力优势。 　　在接手太平洋舰队之前，尼米兹翻阅了大量的战报，知道以中国舰队的战力，地中海可以困住其一时，但是绝对不可能困住其一世。而他们一旦不能在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冲出地中海之前解决中国本土舰队，那么，等待美国的只可能是彻底的失败。 　　中国军队介入欧洲战场，看似与美国没有直接关系，然而，一旦英国等美国盟友战败，那美国单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抗衡中德联军进入北大西洋。而一旦战场转移到北大西洋，那美国独立于战场之外的最大优势便会失去，以尼米兹的估计，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或许还有能力独自抗衡中德联军，但是现在，在国力大损的情况下，别说国内那帮闲得蛋疼的妇人还在搞什么“太太革命”了，便是没有“太太革命”这回事，等待美国的也只有战败一个结果。 　　“总统先生，还有诺克斯部长他们究竟在干什么？一群政治家却被一群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是美利坚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还有胡佛、多诺万那帮家伙，联邦每年拨给他们那么多经费，他们就一点防备都没有？这传到国际上，会让欧阳云那帮混蛋笑掉大牙的！”站在罗斯福号航母的舰桥上，看着甲米地海港栈桥上车来车往，人潮往来，尼米兹皱着眉头说道。 　　站在他身边的是李梅，陈策和白崇禧的手下败将，那个时空中赫赫有名的“鬼畜将军”。 　　很显然，在关岛海战中的失败并使得太平洋舰队第三次全军覆灭对他打击很大，这让他的眉头始终保持紧锁的状态，整个人看上去也比实际年龄要老上许多。 　　“将军，您和艾森豪威尔将军沟通好了吗？我觉得，正因为国内局势不明，所以我们越加要和陆军加强联系，以在政治立场上保持一致。” 　　“今天早上我们刚刚通过电报，艾森豪威尔已经和雷伯恩议长联系上了，并且选择支持雷伯恩议长。问题是，这并不能改善我们的窘境。国内现在根本就是一团糟——工厂停产、交通瘫痪，这也是我迟迟无法发出攻击命令的关键原因。我们现在的物资储备，最多能够维系两个星期的高强度作战。可是，中国人在海口还有珠江囤积有大量的舰艇。这些舰艇也许不能投入远洋作战，但是用于防御和骚扰则没有问题。你知道的，中国人打袭扰战很有一手，而且他们的潜艇突袭能力很强。如果我们不能保证持续作战能力，那么即使短时间内我们能够获得突破，但是接下来又该如何应对中国人的袭扰？该死的，难道说我们要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先回去平叛吗？” 第3223章 骚乱 　　军人的荣誉感总是较一般人为强。一战成为最大的赢家，这帮助美国人建立起了强大的自信心。那个时空，美国人之所以后来会成为世界警察并且热衷于向国外输出美国模式，很大的原因就来自于这份强大的自信，认为美国的才是最好的。正因为国民普遍存在这样的心态，二战中，在国内中立主义和孤立主义成为边缘主义之后，“美国能够拯救全世界”成了美国人的共识。于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上至总统罗斯福，下至普通市民，美国人皆正义感爆棚，不仅乐意向那些被侵略国家提供援助，甚至视美国出兵海外为义务。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美国人相当的值得人尊敬。不过，现实总是残酷的。在美国人看来，他们作为正义的化身挺身而出，那美军所到之处就应该摧枯拉朽，令敌人闻风丧胆。事实却是，从菲律宾开始，美国人就逢战必败，几乎没打过什么胜仗。仗义出兵当然是好事，但是结果却变成了自取其辱，短时间内，在国内民生经济尚可，自己生活没受到太大影响的时候，美国人尚能用“为正义牺牲”来自我麻醉。但随着国内民生经济开始下滑，个人生活遭遇恶劣影响，美国人就不得不扪心自问，这“正义的战争”是否真值得参加了。 　　战场上连续的失败，如果对普通美国民众来说，只是打击了他们的强国心态和自信心的话。对于那些资本家而言，简直勘称噩耗了。一战成功的先例摆在那里，美国资本家已经认识到了战争与暴富和崛起之间的联系，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在美国参加二战一事上非常的热情。只是，随着战争的失利，盼望中的战争红利并没有如期到来。且，太平洋彼岸还忽然崛起了一大批强劲的对手，开始强有力的争夺他们的传统市场。这下子，他们立刻撑不住了。杜鲁门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二战的关键时期选择和日本媾和并积极投入反华事业，很大程度上就源自于这些资本家的唆使和支持。在发现自家的产品根本不具备竞争力，无法媲美中国同类产品后，红眼的美国资本家不得不将目光投向“非正当竞争”。得益于自古有之的东西方文化和政治鸿沟，杜鲁门这荒诞不经的政治行为，居然取得了成功。 　　那个时空的后世历史上，美国政府惯用制裁大棒才去不正当竞争手段帮助本国企业赢得订单那是出了名的。而美国政府这种近乎于无赖的做法，其由来正源自二战。 　　美国的军人，特别是高级军官，因为教育、文化和制度问题，天然就是资本家、政治家的盟友。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帮助这些资本家和政治家捍卫他们的权利。 　　其外，军人的荣誉感让他们也不可能一如既往的败下去——屡败屡战诚然是一种美德，但却有个前提，即最终必定要以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收场。而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甭管屡败屡战的过程多么的感人肺腑，也只能沦为历史书上的一个反面教材。 　　“不管敌人是谁，我们需要的是胜利。如果不能用胜利来证明自己，我不敢想象，美利坚还能够在北美保持超然的地位吗？”这段话来自尼米兹。对于与曾经的盟友为敌，并不是所有的美国士兵都能够接受。而尼米兹的这种说法虽然牵强，不过从军人的角度，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借口。 　　荣誉感其实是个中性的东西，本身并没有邪恶之分。有荣誉感做外衣，尼米兹倒是成功的重新整合起了美国太平洋舰队。只是，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如果他不能尽快的带领自己的手下赢得一场胜利，那么，一旦等荣誉感这件外衣褪色，届时会发生什么，那可就只有“上帝知道”了。 　　千载良机（当然是尼米兹自己认为的，在他的视线之外，李梅的那支太平洋舰队的好几艘航母已经被中国的造船厂维修改造完毕，且，可笑的是上面有超过三分之一的船员都来自美国）就在眼前，却因为国内纷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慢慢溜走，尼米兹是真心不甘。 　　尼米兹这边正对着李梅扼腕叹息，艾森豪威尔那边则遇到了更大的一个麻烦。 　　相比飘在海上的海军，艾森豪威尔想要控制国内的消息不得扩散，难度不知道要增加几何。对于艾森豪威尔来说，雪上加霜的是，因为他执掌太平洋美国陆军的时间并不长，还没能建立起绝对的威信，所以，不仅下面的士兵不是太服从他的命令，便是一些军官，对他也不是很信服。这就造成了，虽然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下达正确的命令，但是部队的执行率却非常的差，乃至于迟迟不能完成他规定的“重整”工作，也就让他不敢轻易发起进攻，更实现不了他“用一场胜利来重新树立部队信心”的用意。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从东南亚日军手中接管菲律宾之后，美军将主营地设在了巴丹岛。此刻，站在巴丹主营地的一阵瞭望塔上，艾森豪威尔手拿扩音器，正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军营里骚动不安的士兵。 　　“士兵们，我是艾森豪威尔。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得到的信息，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那是谣言。是的，国内一些地方确实发生了一些小的骚乱，但现在已经被平息了。什么？你要我拿出证据，我们和本土隔着几万千米，我如何拿出你们想要的证据……我们是军人，维护国家利益乃是天职。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子、孩子，我们在这里战斗，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吗？相信我，因为你们今天在这里的英勇表现，你们的亲人会为你们感到自豪的。美利坚也会永远以你们为荣……” 　　那个时空，艾森豪威尔最后是连任两届美国总统的。所以他的演讲能力相当的不俗，只是，既然骚乱的种子已经种下，他单想凭借几口吐沫就将它熄灭，则有点小瞧他手下大兵的智慧了。 第3224章 一切为了美利坚 　　诚然，一般的大兵是没有能力用电报和远方亲人保持联系的。但是，军官们总有这样那样的办法做到这一点。而唆使妇女互助会中的妇人向自己的丈夫、儿子发电报，告诉他们“自己正在从事的伟大事业”，这乃是孔令仪闲暇最主要的工作。于是，在艾森豪威尔的视线之外，美国国内正在发生的“太太革命”对于这些远在海外的美国大兵而言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国内发生动乱，自己的妻子或者母亲正在遭受三K党为首的地痞流氓的骚扰，她们不仅生活拮据，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一念及此，这些美国大兵们还如何能够安静的待在营地里，老老实实的参加训练？且，他们中相当大部分一群人，是有战友、兄弟甚至好基友死在日本人枪口下的，所以，对于和日本结盟转而与中国打仗，他们本能从心理上就是抗拒的。这个时候，国内传来的“太太革命”的消息，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他们没有立刻发生暴乱，那已经算得上是“纪律严明”了。 　　“将军，您说的这些，我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可是根本没有用。我倒觉得，目前明智的做法是挑选一些代表，让他们回去国内——”说话的是一个少将，明叫巴克法利，就是那个后来曾说出“无知者无畏，也只有杜鲁门这样对军事几乎一窍不通的家伙才会做出如此脑残的决定。可是，哪怕仅仅因为超级炸弹的存在，美国和日本秘密缔约真的能挽救更多的美国小伙子吗？不，在我看来，这只会让更多的美国小伙子丧命……”，并且率部向中国军队投降的那位。 　　“回去国内？怎么回去？这不是在北美，走路也能走回去。巴克法利，你有这样的想法很不对——”巴克法利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刻引起了艾森豪威尔的密切关注，他盯着巴克法利看了一会，说：“忽然觉得很奇怪，这么多的师，为什么就你这个师闹得最凶？普通士兵是没有办法接触到国内机密的。巴克法利，告诉我，骚乱并不是你引发的？！” 　　巴克法利脸色一白，赶紧否任：“将军，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敢这么做，要是真的发生营啸，那首先遭殃的就是我。” 　　艾森豪威尔又看了他两眼，然后沉吟了一会说：“那就选取几个代表吧，不过必须是老实可靠的那种。待会我离开的时候，会把他们带走。” 　　“将军，您真的准备让他们回去——” 　　“这不是你关心的事情，你的任务是训练好他们，让他们做好作战的准备。巴克法利师长，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你们太长时间没有享受胜利的喜悦了。相信我，只要能够打上一场胜仗，他们的情绪就会稳定下来的。” 　　“可是将军，国内真正发生了骚乱，如果得不到国内的支持，我们的补给怎么办？” 　　“有我，明白吗？我有能力解决这些。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够成为你的长官，而你只能担当一个师长的原因——请不要低估一个老将军的战争智慧！” 　　“是的长官！”巴克法利赶紧立正应是。 　　布兰登，当麦克阿瑟一行顶着夕阳的余辉出现在镇子的东头，他先是听见一阵铃声，然后便看见不少正在镇上活动的女人慌慌张张的向各家的屋子跑去，不少妇人一边跑一边回头望他们，目光中既有惊惧，还有一丝仇恨。 　　“怎么回事？她们当我们是强盗吗？”三角眼少校阴沉的说。 　　麦克阿瑟皱起眉头，很显然，布兰登镇上的妇人们的态度，也对他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将军，如果她们袭击我们怎么办？那达科他州女人的凶悍可是全美闻名。”一个抱着挺机枪的中年士官问。 　　所有人都看向麦克阿瑟。没有人知道麦克阿瑟绕道南达科他州有帮老朋友解决问题的用意，但先后遭遇两次伏击，已经让他们的神经高度紧张。作为军人，特别是老兵，多多少少都患有战场综合症，特别受不得刺激。 　　“道格拉斯，你怎么看？”麦克阿瑟问三角眼少校。 　　“我们的任务是将总统救出来，这是一个前提，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我认为，我们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并没有问题。连续两次遇伏，这已足以证明南达科他州非良善之地，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隐藏的反政府暴徒！” 　　“包括那些女人吗？那可是我们自己国家的女人，向自己国家的女人开枪，抱歉，我没有这个爱好！”一个胡子邋遢的少尉大大咧咧的说。 　　“西德尔，你的意思，是宁愿那些女人用枪打爆你的卵蛋也绝不还击吗？”少尉的话立刻引来了反驳。 　　“我可不认为她们能杀了我——” 　　“卜勒森呢？难道你以为自己强过卜勒森？！”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麦克阿瑟本来就恶劣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坏，他大吼道：“都给我闭嘴，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如何解决问题，不是听你们两个互相攻击！西德尔，奥兰多已经批示下来了，允许我们为了快速通过一些是非之地采取非正常手段。如道格拉斯所说，我们现在遇到的可是反政府暴徒，她们固然顶着女人的身份，但她们手上有枪，而且还有威力极大的爆炸物！当然，如果你自己想死，你可以无视我的警告！” 　　从麦克阿瑟的本心出发，即使安妮她们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敌意，他仍不愿意将枪口朝向她们。虽然他已经推出了现役，但是，正如麦森雇佣军一直在为政府服务一样，他对自己的定位，依旧是美利坚的一名军人。且，出于对政治的敏感，他能预感到，如果在这件事上处置不好，那就可能引发一场大的政治风暴甚至是武装暴动。 　　麦克阿瑟在麦森雇佣军中拥有绝对的权威，随着他沉下脸，西德尔纵然还有不满，却也明智的选择闭上嘴巴。 　　现场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凝重，麦克阿瑟在皱眉思考了好几分钟之后，大手一挥做出决定：“就按道格拉斯说的办吧，我们首先要确保完成任务！如果美利坚注定要遭此劫难，那么，即使背上历史的骂名，我也在所不惜！一切为了美利坚！” 第3225章 这里没有男人 　　“一切为了美利坚！”齐声喊完口号，众人向镇上行去。而行不多远，左前方突兀响起一声娇喝：“停下，先生们，布兰登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众人一惊，纷纷拉动枪栓。麦克阿瑟摆摆手，低喝：“不要激动”，制止了众人开枪的举动。众人循声望去，看见路边的一个小木屋中伸出来两根黑漆漆的枪管。包括麦克阿瑟在内，不禁都额头见汗。这个小木屋一早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但是，根本没有人意识到里面藏了人。而作为百战余生的一群老兵，又刚刚经历两次伏击，这个错误犯得实在是有些低级。 　　“女士，我们是军人，国家的正规军，我们并无恶意。”道格拉斯走出人群，大声说：“你们能收起枪吗？我们不是敌人。” 　　木屋里传出声音：“军人？我们并不相信军人。镇子上没有男人，所以，如果你们真的心存善意，请止步！” 　　道格拉斯眉头皱起，转头朝麦克阿瑟使了个眼色。按照道格拉斯的理解，因为南达科他州的女人已经对他们表现出了足够的敌意，如果他们还想快速完成任务，那么就应该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才行。而且他觉得，既然木屋里的女人敢于阻止他们进入布兰登，那么她们肯定和之前伏击他们的女人是一伙的。那么，单单有为卜勒森讨回公道这个理由，他们便能够直接动用武力解决。 　　麦克阿瑟当作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他上前两步，大声说：“女士们，我承认你们有厌恶我们的权利。不过，作为美利坚的军人，我们经过此地，想要获得一些热水和食物这不过分吧？” 　　“如果你们真是美利坚的军人，你们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回到家里，去保护你们的妻子和孩子。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没有你们这些男人在身边，你们的妻子和孩子也许正受到当地帮派分子和地痞流氓的滋扰——她们生活得非常艰难！是的，非常艰难！”一个和前面的女声明显不是一个风格的尖锐女声响起，再次鲜明的表明了她们的态度。 　　“镇长呢？你们的镇长呢？我要见你们的镇长！” 　　“镇长也是女人，她不会见你们的。如果你们只是要热水，你们可以去那边的那个屋子，那个屋子里有炊具还有自来水。至于食物，抱歉，我们镇上没有多余的食物——” 　　“将军，别犹豫了，干吧！”之前和西德尔发生争吵的少尉低声说道，说着，下意识的将枪口抬起。 　　麦克阿瑟正犹豫不决，西边远处忽然传来了枪声。 　　被枪声惊动，麦克阿瑟向西边望去，目光经过镇子西边的一排院子时，看到院子的篱笆墙上居然探出了不少枪管，他的脸色登时变得非常难看起来。 　　“走吧！离开这里！”咬咬牙，他低声喝道，然后带头离开。 　　“将军——”道格拉斯不满的说。话没说完被麦克阿瑟瞪了一眼，他恨恨的一跺脚，跟着离开。和西德尔发生争吵的少尉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离开之前，他举枪朝木屋做了个射击姿势，然后大声喊；“女士们，正因为我们是国家的军人，所以我们容忍了你们对我们的不敬。不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会不会是西奥莱他们？”众人向枪声响起处快步行去，走出几米，道格拉斯问麦克阿瑟。 　　“应该是他们。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撤退吗？你们仔细看看那些篱笆墙。”麦克阿瑟说。 　　道格拉斯转头看了一眼，下一刻愤愤骂道：“狗屎，她们当我们是什么？将军，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我很难容忍——” 　　“好了，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我们并不是非要进入镇子，在自己的女性同胞面前保持一点绅士风度，这并不是丢脸的事情。”麦克阿瑟说着，大步向前走去。走不多远，前面的枪声就停了，然后，西奥莱发回了电报，称他们弄到了三辆汽车，正在向布兰登赶来。 　　“刚才的枪声，难道是西奥莱他们弄出来的？”看到艾奥来的电报内容，马上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 　　“问西奥莱他们的油料够不够，如果油料不够，我们必须回去布兰登。”麦克阿瑟想了想说。 　　很快，西奥莱回电，称三辆车的油料都不是很足。又说他们抓住了一个俘虏，从俘虏口中获悉，布兰登的一个仓库里存放着几十辆汽车。 　　后世的历史学家分析美国这段历史的时候，普遍认为西奥莱发回的这份电报勘称引发美国第二次内战的导火索。认为如果不是西奥莱在电报中告知麦克阿瑟布兰登存放有大量的汽车，那么麦克阿瑟未必会坚持进入布兰登，也就不会引发“布兰登血案”。 　　麦克阿瑟一行去而复返，刚接近布兰登就受到了鸣枪示警这种方式的欢迎。必须说明的是，在这之前，布兰登的镇长兼女子自卫队的队长西拉收到了来自苏瀑女子别动队的求援电话。没错，西奥莱他们抢夺的正是苏瀑女子别动队的车辆。苏瀑女子别动队因为担心麦克阿瑟等人会强攻布兰登所以特地赶往援助，结果，却被西奥莱等人堵个正着。因为西奥莱等人脱掉了军装，苏瀑女子别动队的队长凯塞琳娜将他们当成了枪匪强盗，她发现不是西奥莱等人的对手之后，马上派人回苏瀑搬救兵。留守苏瀑的女子别动队成员不明就里，四处打出求救电话，正好给西拉示了警。 　　西拉计算时间，理所当然的认为与苏瀑女子别动队发生交火的是麦克阿瑟的同伙，所以不等麦克阿瑟等人接近镇子，她就下令鸣枪示警，然后在麦克阿瑟要求对话的时候，更是强硬的宣布她们不欢迎麦克阿瑟等人的进入，而如果麦克阿瑟等人无视警告想要强行进入的话，她们将不惜武力对抗。 　　布兰登的女人们态度空前强硬，麦克阿瑟陷入两难境地，而就在他苦思对策的时候，西奥莱等人乘坐三辆汽车赶了过来。 第3226章 执着的安妮 　　三辆汽车外壳上有不同数量的弹孔，其中两辆更是不见了挡风玻璃，由此可见一定经历了激烈的战斗。汽车在麦克阿瑟等人面前依次停下，第二辆车的车门打开后，一个女人被踹了下来——“婊子，给我下去！”女人直接栽在地上，看到她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大片的白肉露出来，麦克阿瑟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很明显，这个女子在车上遭到了不文明的对待。 　　麦森雇佣军的军纪当然比不上美国正规军队，便是美国正规军，在海外作战的时候也谈不上什么军纪。不然的话，那个时空的日本，也不会在被美军占领之后整出职业妓女这个鬼了。 　　“西奥莱，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在国内，不是在南美！你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待西奥莱下车，麦克阿瑟冷着脸呵斥道。 　　“将军，您说的我都知道，可是，她们完全将我们当作敌人。对待敌人，我们的仁慈只会给我们自己增加麻烦！” 　　“你也知道麻烦？既然吃了，那就把嘴巴擦干净，你把她带回来做什么？”后面一句话，麦克阿瑟是压低声音说的。 　　西奥莱怔了怔，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低头认错，说：“将军，我错了，要不我现在就让人——” 　　“晚了——”怒其不争的瞪了西奥莱一眼，麦克阿瑟换上一副和善表情走向依旧躺在地上的女子，说：“女士，对不起，我为手下战士的粗鲁向您表示歉意——”他话没说完，地上的女子忽然爬起来一把抱住他的左腿，而且张嘴就咬。 　　麦克阿瑟吓了一跳，本能的一脚将她踢开，喝道：“你干什么？威胁现役军人的生命安全是什么罪行，你不会不知道吗？” 　　女子摔倒在地，她凶狠的目光透过面前披散的头发投射到麦克阿瑟的脸上，尖声道：“军人？你们也配称军人？！不，你们根本就是魔鬼！一群残忍野蛮、无恶不作的恶魔！一群肮脏得像猪大肠的渣滓……” 　　“将军，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听她骂得难听，西奥莱上前一脚狠狠的踢在她的脸上，直接将她的脸踢得鲜血四溅，然后对麦克阿瑟说。 　　女人骂出来的话非常难听，麦克阿瑟饶是有些气度，也不禁被气得脸色通红。不过，他毕竟还有些理智，知道这种情况下对女人用强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他正要喝止西奥莱的行为，布兰登镇子里，西拉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女人一直紧张的注视着这里，看到这一幕，她登时呼喊起来：“我没有说错吧？强盗，他们就是一群强盗！太太们、小姐们，如果大家不想失去尊严，赶紧拿起武器战斗吧！我们只有依靠自己才能捍卫自己的家园！” 　　“禽兽，上帝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死了一定下地狱……”被西奥莱踹得满脸鲜血的女子并没有屈服，即使口齿不再清楚，她依旧愤愤的咒骂着。一个士兵不堪忍受她的辱骂，猛的冲上去，直接拎起她的头发，用刺刀隔断了她的脖子。 　　这个士兵左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很显然是在之前夺车的时候受的伤。也许正因为有这个遭遇，所以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被激怒之后，立刻对这个女子痛下杀手。 　　“混蛋！”麦克阿瑟骂道，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而果如他预料的那样，这边手下士兵才将女子割喉，布兰登镇那边就响起了枪声。 　　镇子里的女人显然被激怒了，或者还感到害怕。所以，情绪失控的情况下，立刻有人擦枪走火。 　　“将军，只能采取暴力手段了！”道格拉斯走到麦克阿瑟身边，怂恿道。 　　对于道格拉斯来说，采取何种手段，中间要经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尽快的赶到华盛顿，将总统杜鲁门救出来或者直接解决掉。因为唯有如此，他效忠的雷伯恩才可能真正成为局势掌控者，他的前途甚至身家性命也才能够得到保证。 　　“布兰登的仓库里确实有大量的汽车？”麦克阿瑟问西奥莱。 　　西奥莱点点头。西奥莱虽然不是太了解政治，却也意识到问题肯定大条了。这让他变得有些忐忑起来，不敢再确信自己的所作所为就一定是正确的。 　　麦克阿瑟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边徐徐吐出一边开向布兰登。 　　镇口，就以之前那个小木屋为中心，女人们在西拉的组织下，正在堆码工事。妇女互助会自从成立女子别动队之后，便有专门的部门负责教授妇人们行军打仗之道。虽然比之正规的军队简直不堪一提，对于妇人们来说却是一种心理安慰和依仗。好像只要掌握一定的知识，她们就能够成为真正的军队一样。 　　“那就放开手干吧，记住，不要留活口，一个活口都不要！”猛然，麦克阿瑟厉声道。 　　西奥莱闻言心神一凛，然后本能的立正喊是，然后拔出手枪挥舞着喊道：“兄弟们，跟我来！将军说了，不要活口！” 　　不愧是那个时空后来被封为“著名军事家”的人，麦克阿瑟一旦有了决定，立刻显现出他果决无情的一面。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距离他们大约五六千米远的地方，正有一群女人躲在一片树林中，小心翼翼的打望着他们。 　　这群女人，自然还是安妮和戴璐带领的那群。不同的是，里面多了几个苏瀑女子别动队的成员。她们本是在收到苏瀑女子别动队的求援电报后赶过来增援的，遗憾的是晚到一步，没能赶上苏瀑女子别动队和西奥莱为首的麦森雇佣军的战斗。 　　之前的那场战斗，让安妮和她手下的队员们成熟不少，也算是真正见识了战争的残酷。也正因为有了这个认识，所以，在一路尾随西奥莱等人赶到这里之后，她们并没有贸然现身，而是藏起来静待时机。 　　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依旧执意尾随西奥莱等人前来，是因为安妮确信麦克阿瑟一行一定会对布兰登下手，而她作为南达科他州女子别动队的最高长官，“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布兰登自卫队的队长西拉是我的朋友，她性格强硬，肯定不会向麦克阿瑟妥协。不行，不管于公于私，我既然碰到了，断然不能置之不理。” 第3227章 麦克阿瑟的不归路 　　被西奥莱等人俘虏并遭到凌辱的女子名叫莫里卡，苏瀑女子别动队的队长。看着自己的队长遭到西奥莱和他手下的士兵残暴对待，几个苏瀑女子别动队的队员立刻激动起来，她们纷纷请求安妮立刻展开攻击，好将莫里卡救下来。 　　“我很同情莫里卡的遭遇，可是，现在绝对不是发起进攻的最佳时机。我们的人只有他们的一半，而且，他们可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是真正能够杀人不眨眼的——”忍哭的现实果然最锻炼人，此时的安妮，和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她不仅开始懂得观察形势，而且变得更加冷静了。而她话还没说完，莫里克被西奥莱的手下实施了割喉。 　　“队长！” 　　“莫里卡！”这一下，莫里卡的几个手下简直快要疯了。眼看着她们有不顾一切冲出去的冲动，安妮赶紧让人制住她们，并向她们庄严保重，她一定会为莫里卡还有苏瀑女子别动队的其他队员报仇。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莫里卡的几个队员，安妮拿起望远镜正欲继续观察形势，西奥莱等人向布兰登发动了进攻。M1919A6机枪特有的枪声炸响，安妮的脸色登时变了。而其他女子也变得紧张起来，她们纷纷探头看去，只隐约看见一群军人一边开枪一边向布兰登冲去，只花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就冲进了镇子里，所有人心头登时都泛起不好的念头，然后纷纷向安妮请战，让安妮带领她们立刻增援布兰登。 　　通过望远镜，安妮清晰的看到了M1919A6机枪将西拉的几个队员掀倒的过程。她本来以为西拉她们一定可以坚持一段时间，然后自己可以率领部队予以增援形成前后夹击，从而将麦克阿瑟和他的人彻底赶离布兰登。但是残酷的现实却告诉她，在职业军人面前，她们这一群妇人就好像一群面对饿狼的绵羊一样不堪一击。 　　“安妮，进攻吧，我们必须支援！” 　　“长官，别再犹豫了……”众女子纷纷发声，然后，她们注意到安妮的脸色有点不对，你看看我看看你，皆一脸惶然不知所措状。 　　一直以来，安妮在她们面前表现得都像一个男人一样的强悍勇敢，但是现在，她们却发现，安妮好像也不比她们更加勇敢，要不，她脸上为何是一副惊惧的神情？ 　　戴璐同样拥有一架望远镜，而且是地道的学兵军制品。饶是经过特工的专业培训让她的心志远比常人坚定，望远镜里血腥的场面依旧让她忍不住剧烈的呕吐起来。 　　麦森雇佣军的精锐一旦拿出他们真正的实力，一旦不再顾忌向女同胞开枪的后果，他们展现出来的便是碾压一切的一面。 　　机枪扫射、手榴弹滞后投掷、狙杀、凶狠的挑刺……在他们经过无数实战练出来的杀敌本领面前，西拉和她手下的自卫队队员们遭遇的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戳。 　　“呕——”终于，安妮也剧烈的呕吐起来。“魔鬼！一群魔鬼！他们会下地狱的——”她喃喃自语着，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在此之前，她表现得那么的冷静和坚强。 　　安妮开始大吐特吐，那边戴璐则使劲的擦擦嘴巴，然后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相机——“这是犯罪，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她嘴里嘟囔着，拿起相机对准布兰登方向，连连的按下快门。 　　隔着四五千米的距离，其他女人根本看不清布兰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女人天生就比较敏感，从安妮和戴璐反常的反应中，她们立刻脑补出了布兰登的场景。立时，不少人都面色骇得苍白，惶惶无主。 　　也有一些神经比较大条或者性子比较烈的还在叫嚣着要立刻支援布兰登。但是，在绝大多数人都陷入惶惶不可终日情绪的时候，她们激进的反应并不能成为队伍的主流，自然也就不可能主导队伍的动向。 　　“走！快走！我们必须将看到的一切公诸于众——罪犯，麦克阿瑟和他手下的军人都是罪犯，他们一定会为今天的暴行付出代价的！”戴璐拍完了一卷胶卷，然后抓起照相机就向不远处的汽车踉跄走去。 　　走出十几米远，她发现其他人并没有跟上来，停步转身朝安妮大喊：“安妮！你想大家都死在这里吗？你们远远还没有准备好，现在离开是为了将来能够报仇。你也不希望你的好姐妹西拉就这么凄惨的死去吧？！” 　　经过第二次伏击战，安妮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充分见识了战争的残酷，并且已经做好了直面的准备。但是刚才她通过望远镜看到的情景，却将她刚刚建立起来的这个观念击得粉碎——原来，这才是战争真正的面目；原来，战争可以残酷到这种程度镜头；原来，生命在战争中如此的脆弱不堪……种种念头充斥着她的脑海，加上身体本能的剧烈反应，这一刻，她浑浑噩噩几乎丢失了灵魂。 　　这种状态的安妮，戴璐还是第一次见。见喊不醒她，她朝其他人吼道：“带上她，走，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麦克阿瑟既然已经做出决定要将布兰登的所有人全部杀死，在他眼中，强奸、虐杀等行为就不算什么了。铁青着脸向西奥莱发现的仓库走去，直到看到仓库里面排放整齐的汽车，大约有十分钟的时间，他一言不发，甚至眼睛都没有转动一下。 　　这个状态下的麦克阿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死气，乃至于西奥莱这样的悍将也不敢自触霉头，在他主动开口之前，只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不敢发一言。 　　良久，就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麦克阿瑟吐出一口浊气，问西奥莱：“燃料呢？光有汽车，没有足够的燃料可不行。” 　　“将军，麦克阿瑟将军，我知道您是麦克阿瑟将军，救救我，求您救救我——”仓库外面，距离麦克阿瑟大约二十几米的地方，被一个黑人士兵压在身下的白人女子忽然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喊。 　　作为曾经的西点高材生，后来的太平洋战区盟军司令，麦克阿瑟在美国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被这个白人女子认出并不奇怪。换在那个时空，麦克阿瑟当会立刻挺身而出，非常男人的向白人女子伸出援助之手。但是现在，白人女子的呼喊甚至都没能让他的眉头皱一下。 　　这个时空，麦克阿瑟正沿着另外一条道路越走越远、越陷越深。 第3228章 戴勒夫人的雄心 　　安妮等人曾经出现在布兰登镇周围，麦克阿瑟毫无所觉。而对于安妮一行而言，这次东进之旅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东进当然源自戴璐的怂恿，为的是阻滞麦克阿瑟一行北上的速度。离开南达科他州首府拉皮德城的，安妮是兴高采烈姿态昂扬的。在戴璐的描述下，麦克阿瑟为首的麦森雇佣军，那就是造成杜鲁门政府推行亲日反华政策，并再次掀起太平洋战争的罪魁祸首——“你知道麦克阿瑟退出现役的真正原因吗？并不是如《纽约时报》上所说的那样，他主动承担澳洲战败的责任所以引咎请辞。真正的原因是他曾被日本人俘虏过又给放了回来。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他已经被日本人给收买了，但是，他致力于美日结盟却是不争的事实。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报日本人对他网开一面之恩吗？真要是这么简单，后面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戴璐是个讲故事的高手，安妮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接触到男人的缘故，内分泌有点紊乱。两个女人，一个别有用心，一个浑不吝。结果就是，安妮直接拉起一票人，决定要替全美国的战争寡妇好好教训一下麦克阿瑟。 　　麦克阿瑟没有教训成，却目睹了人世间最丑陋的一幕，在逃离的途中，安妮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身体抖了好长时间才恢复清醒。 　　“戴璐，我们立刻回去拉皮德城，我们要将照片冲洗出来，向全世界揭露麦克阿瑟和他手下的恶魔行径……” 　　毕竟是特工，戴璐早就恢复了冷静。她一边掌控着方向盘一边说：“照片肯定能够冲洗出来，但是要曝之于众只怕有点麻烦——互助会现在并没有掌握哪家有影响力的报纸或者电视台。” 　　“我们去华盛顿吧，去互助会总部，我相信，雅戴莉一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安妮大声说。 　　戴璐想了想，说：“去华盛顿是个正确的选择。不过在此之前你和你的母亲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我非常不希望出现第二个布兰登惨案。” 　　“我会的，我们先去苏瀑，我会让苏瀑女子别动队立刻进入战备状态。然后致电我的母亲，让她动员全州的妇女团结起来一起对抗那帮畜生！” 　　苏瀑距离拉皮德城足有五百多千米。安妮她们当初赶过来的时候整整花了四天时间，好在，回程途中，她们在米切尔碰到了一列火车。而即使乘坐火车，她们也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到拉皮德城。 　　下了火车，安妮便带着戴璐直奔当地的一家报社，并以南达科他州女子别动队司令的身份，要求报社以最快的速度将戴璐所拍下的那些照片的底片给冲洗出来。安妮的女子别动队司令，是她在苏瀑的时候接受苏瀑妇女互助会的建议主动出任的。她本来就是南达科他州女子别动队的组织者以及事实上的最高指挥官，出任这一职务倒也名正言顺。而在有了这个身份之后，她们一路向西，动员其它地方的女子别动队和自卫队站出来反抗麦克阿瑟和他的雇佣军就便利了许多。 　　照片冲洗到一半，戴勒夫人也就是安妮的母亲带着几个随从赶到了。在暗房里看了几张刚冲洗好的底片，性子刚烈嫉恶如仇的戴勒夫人先是破口大骂麦克阿瑟和他手下的残忍，然后让一个助手立刻前往州电视台，称她将会在二十分钟之后发表电视讲话。待助手离开，戴勒夫人一把抱住安妮，一边亲吻她一边问：“安妮，你被吓到了吧？没事，没事的，有我在，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在南达科他州境内发生。” 　　知女莫若母，戴勒夫人竟似有千里眼一样，看到了安妮之前在布兰登的表现。 　　“母亲，我决定陪戴璐前往华盛顿互助会总部，请求雅戴莉会长的帮助，我们必须将麦克阿瑟和他的魔鬼部队的真面目公诸于众。母亲，抱歉，没有得到您的批准，我就主动出任了州女子别动队的司令——” 　　“我，我不怪你，相反，我感到很欣慰。去吧，让全国人民都知道我们南达科他州女人悲惨的遭遇。我们已经被战争坑苦了，现在，我们更不愿意自己的家乡陷入战火。戴璐小姐，您能和我出去一下吗？我有几句话想和您说。” 　　戴璐跟着戴勒夫人走出暗房。戴勒夫人找了个无人的屋子，待戴璐进去后将门关上，转过身来时，目光变得灼灼起来。 　　“戴璐小姐，哦不，或许我应该称呼您间谍小姐——”嘴里扔出这句话，戴勒夫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 　　对于戴勒夫人的表现，戴璐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一个真正的女屠夫（戴勒夫人在成为南达科他州的州长之前，身份就是一个屠夫），能够只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就策划成功赶走一个强势男性州长的暴动，这已经足以证明她并非常人。 　　“夫人，您有什么话还请直说。对于安妮，我是真的把她当作好朋友的。”戴璐轻声说，不过眼睛却直视着戴勒夫人，并没有任何的怯意。 　　“好朋友？”戴勒夫人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一个被您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好朋友？” 　　戴璐轻轻摇头，说：“我想您误会了。是，我确实利用了安妮。但是，让美国从这场吃力不讨好的战争中退出来，让美国能够少一些战争寡妇、少一些孤儿，难道这不正是您在为之奋斗的事业吗？夫人，我想说的是，不管我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也不管我是一名特工还是一个记者，首先，我是一个女人。身为女人，我觉得我有义务也有权力为女人做一点事情说一点公道话。” 　　“哼！”轻哼一声，戴勒夫人说：“戴璐小姐，您应该知道我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早就过了天真懵懂的年龄。所以，您的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对我是没有用的。当然，正如您所说，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美国的太太们、孩子们。所以，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国家，可是我还是愿意和您进行有条件的合作——您觉得呢？” 第3229章 华盛顿邮报的立场 　　戴璐和安妮并不是初识，早在欧阳云秘密访美之前，她就认识安妮了。不过，她真正和安妮成为好朋友，这却是在戴勒夫人成为南达科他州的新晋州长之后。如此看来，她接近安妮的居心果然不良。 　　在成为安妮的好姐妹之后，戴璐也见过戴勒夫人几次，不过后者乃是大忙人，所以每次也仅仅只是照一面而已。或许正因为只有几面之缘，所以戴璐对戴勒夫人了解甚少。也就没想到戴勒夫人第一次和自己长谈，居然会是这个理由和态度。 　　自己利用了她的女儿，作为母亲来讨个公道并无不妥。只是，戴璐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而特工对时局以及阴谋的敏感马上让她意识到，或许，她正面临着一个天大的机会，一个一举跻身世界一流间谍的机会。 　　“您需要我做什么？”立刻，她换上了公事公办的态度，轻声问。 　　戴勒夫人笑了，先评价一句：“果然是个聪明人。”然后正色说：“我的条件很简单，一，我必须成为美国的第一位女总统；二，安妮不能受到任何伤害；三，美利坚必须保持完整。”说完，她表情严肃的看着戴璐。 　　戴勒夫人的话让戴璐砰然行动，不过，她的表情却并没有产生变化。认真的想了想，她回答说：“夫人，您太高看我了。我根本没有资格和您探讨这些，不过我保证会向我的上级传递您的意思。当然，最后会是什么结果，恕我无法保证。” 　　“很好，您很有诚意。我觉得，这其实也是您的一次机会。这个世界，从根本上来说是属于男人的。我们女人要想闯出一片天空，将会非常的困难。不过您也看到了，我们美国的女人正获得一次前所未有的机会。我相信，如果我们真能取得成功，那么必定会对世界局势产生巨大的影响，当然，这其中肯定包括中国——戴璐小姐，祝我们合作愉快！”戴勒夫人说完，伸出了自己的手。 　　带着一包冲戏出来的底片，在戴勒夫人开始发表电视讲话的时候，戴璐和安妮在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女子的护卫下，乘坐火车前往华盛顿。 　　在火车拉起长笛缓缓启动的时候，戴璐朝窗外看去，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一个念头：拉皮德城，真的会诞生美国历史上乃至世界历史上第一个女性总统吗？ 　　三天后，华盛顿下城，华盛顿邮报总部，在一众老年警卫的紧张注视下，碧瑟琳在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女子的簇拥下，走进了华盛顿邮报总编辑菲奥切利的办公室。 　　因为“太太革命”，菲奥切利这段时间过得非常煎熬。一方面，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美国人，他非常痛恨发起这场革命的那些不识大体的妇人们，认为“女人果然非政治生物”；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又正好处于风暴的中心，每天总是能够第一时间获得很多爆炸性的新闻，这又让他乐此不疲，甚至产生“就让这场革命持续一百年吧”这样的愿望。 　　妇女互助会的一群妇人以极不淑女的方式硬闯报社大楼，在五分钟之前，菲奥切利就已经接到了电话通报。“因为杜鲁门总统愚蠢的决定以及三K党纹身党徒们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女暴徒们已经开始展现出与她们性别不符的破坏力”（以上文字皆来自《华盛顿邮报》），再加上，《华盛顿邮报》一直以来秉持“公正立场（其实就是主流的男人立场）”，菲奥切利第一反应还以为“互助会的那帮娘们”终于想到通过干涉新闻自由来掌控舆论风向了，同时还有点担心她们会因为《华盛顿邮报》过往的“公正报道”来找他算账。 　　于是，当碧瑟琳走进他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神情有些慌乱，头发乱得好像鸡窝的“宅大叔”。 　　“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妇女互助会的副会长碧瑟琳。”碧瑟琳本来就是一个女强人，现在又成为互助会实际上的主宰者，这导致她的气质越来越向“终极大BOSS”的方向靠拢。而这，自然增加了菲奥切利的压力。 　　“您好，您，请问您有什么事吗？”菲奥切利一边将一个编辑刚刚送过来的有关碧瑟琳的特写报道塞进抽屉里，一边站起来略显慌张的说。 　　“您这里是报社，我找您当然是想要曝料。”碧瑟琳自来熟的在菲奥切利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份文案看着，看了两眼，发出一阵冷笑。 　　菲奥切利眼睛一瞄，发现那是一个叫杜卡奥的记者昨天送过来的一篇采访，想到上面有相当多的文字是抨击女子别动队的，脸色不禁一阵发白。 　　“当然，哦，不，碧瑟琳小姐，请问，请问您要曝什么料？”有点语无伦次的说完这句话，菲奥切利心虚的看了看门口。 　　门口，两个全副武装，面容冷漠的年轻女子昂首挺胸的站在那里，不知为什么，菲奥切利就是觉得，她们的眼神正有意无意的扫向自己，而且嘴角还挂着冷笑。 　　碧瑟琳和她的别动队之所以能让见惯大场面和大人物的菲奥切利如履薄冰，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源于就在三天前，她们刚刚当众处决了一批三K党党徒。且，其过程十分的血腥。处决过程中，有几个三K党党徒出言不逊，结果，碧瑟琳一声令下，这几个人被直接从队伍中拉出来，然后被一群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用刺刀直接挑死了。 　　有意思的是，就从这一天开始，碧瑟琳在背后也获封了“女屠夫”这样的称号。 　　“您看看这些照片。”碧瑟琳直接从随身的坤包中掏出几张照片甩在菲奥切利面前。 　　正是麦克阿瑟和他的手下在布兰登虐杀女子自卫队队员的照片，有讲究的是，照片上的女子自卫队队员皆没有被拍到武器，这就让照片的内容变成了好像麦克阿瑟和他的手下正在杀戮的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女子。 第3230章 女王范 　　菲奥切利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苍白了。 　　“菲奥切利先生，我知道您是一个有良心的记者，在您的影响下，《华盛顿邮报》也一直强调事实报道。我想，您一定会非常乐意将这些照片刊登出来，让每一个美利坚人都能看清我们国家正在发生的这惨绝人寰的惨剧——菲奥切利先生，您在听我说话吗？”碧瑟琳慢慢的说着，举起照片，缓缓递到菲奥切利面前。 　　这些照片是碧瑟琳和孔令仪还有安妮、戴璐从几十张照片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其宗旨有两个，一是能够体现被害布兰登妇女的娇弱无辜，再一个是能够体现麦克阿瑟和他手下士兵的凶残。 　　“麦克阿瑟将军？这是他的麦森雇佣军？”菲奥切利毕竟是经历过大阵仗的，脸色虽然十分难看，脑子转得倒是很快，马上发现了照片中的关键内容。 　　“他们现在为雷伯恩议长服务。麦森雇佣军被征召的事情，您应该知道的吧？” 　　菲奥切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觉自己实在是倒霉透了也冤枉透了。做新闻的，政治觉悟绝对不低，看到碧瑟琳拿出来的照片上的内容，他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剧情。鉴于对雷伯恩以及他背后的势力的了解，再加上他根本就不看好妇女互助会，所以，对于自己被掺和进去，他是一万个不情愿。心中万般不愿意，但形势比人强，强自将满嘴苦涩压在舌底，他点点头说：“碧瑟琳小姐，您确定这些照片上的女人都是美利坚人？” 　　“你是什么意思？”碧瑟琳女王气息爆发，圆睁双眼瞪着他。 　　“我知道麦森雇佣军在南美有些行为很不，很不——”菲奥切利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看看照片上的背景，这是南达科他州的布兰登小镇，是美利坚的土地！美利坚的军人，在美利坚的土地上屠杀美利坚人民，作为一个美利坚的知名记者，你就不感到愤慨吗？或者，你怀疑我的人品？不，你是怀疑我们互助会的人品？！”碧瑟琳咄咄逼人。 　　菲奥切利欲哭无泪，他即使真的怀疑碧瑟琳和互助会的人品，可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表达出来啊。感觉到门口的武装女子正朝自己看过来，且好像有意识的将枪口也朝向自己，联想到这些女人对待三K党等帮派的手段，他双手乱摇，连连说：“没有这个意思，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那这些照片你登还是不登？” 　　“登，当然登。可是，光有照片不行，还得配上文字说明。碧瑟琳小姐，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找几个编辑好好的合计一下——” 　　“你早说嘛！文字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碧瑟琳说着，从助手手中接过几张文件纸拍在桌子上。“明天的《华盛顿邮报》上，我必须看到看到这些照片和这些文字，菲奥切利先生，请不要小看我们女人——”碧瑟琳扔下这句话，一挥手，很女王范的在一群武装女子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请不要小看我们女人”这句话碧瑟琳说得意味深长，菲奥切利哪能不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目送一众女人嚣张的离开，他猛的将头磕在桌子上，干嚎道：“难道，《华盛顿邮报》要毁在我的手上？” 　　重庆，最高统帅部所在，欧阳云的办公室内，欧阳云将手上的一份情报拍在桌子上，转动座椅正对着墙上的世界地图，目光找到美国的位置，右手摸了摸鼻子，自语：“难道说这些女人还真能成就大事？” 　　木剑蝶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身后，闻言轻声说：“孔令仪分析，美国发生内战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同时建议我们加强和妇女互助会以及杜威的联系！” 　　“你怎么看？” 　　“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也许，我们可以尝试帮助美国成立一个亲华政府。” 　　欧阳云摇头：“亲华政府？这不现实，你好好看看地图。”说着，欧阳云站起来，右手先在美国那一块一圈，然后点了点加拿大、墨西哥还有南美，说：“美国的地理条件太优越了。大西洋的存在，等于一道天堑。偏偏，加拿大和墨西哥又没有一个争气的。至于南美，我不认为有哪个国家可以制衡美国。一定时期内，也许，我们能够影响到美国政府，但是长期以往，美国必然会自立自强并成为地区霸主。所以，与其在亲华政府上动心思，莫如尝试让美国分裂成南北两个国家。美国之前不就存在联邦政府和联盟政府吗？如果这也不行，那么——”右手重重的砸在阿拉斯加上，他接着说：“我们就争取把阿拉斯加拿过来！远东先在我们手上，把阿拉斯加拿过来，正好可以连成一片。如果再能将夏威夷拿下，嗯，一百年之内，我们至少不用再担心美国威胁了！” 　　“啊！”饶是已经习惯了欧阳云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木剑蝶还是被震惊了。 　　阿拉斯加和夏威夷，可都是美国人的“本土”，木剑蝶不敢想象，美国人要颓废到何种地步，才可能同意让出这两块地方。 　　“媚人！”欧阳云转过身，朝门口大喊。 　　很快，潘媚人便出现在他面前。 　　“通知何副总长还有其他将军，对了，宋外长也通知到，立刻召开紧急会议。” 　　“好的，我这就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最痛统帅部的二号会议室内，众人济济一堂，就美国最新局势以及中国能乘此机会做些什么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如木剑蝶所料，欧阳云才将他的观点抛出来，便引起了哗然。 　　所有人里面，冯玉祥的反应最大。 　　最高统帅部一帮老人中，冯玉祥是地位比较特殊的一位。学兵军的前身是29军的学兵团，而29军则脱胎于西北军。作为西北军的奠基人，冯玉祥在学兵军体系中，那就是祖师爷一般的存在。所以，甭管是学兵军时代还是联合政府时代，甭管学兵军势头有多么强劲，学兵军系的将领在老冯面前，天然的就低了一头。 　　欧阳云最初邀请冯玉祥入主中央，其用心并不纯，看中的乃是他“有理无理必反中央军”这一点。也正是有他冲锋在前和陈诚对仗，在联合政府刚刚组建那会，确实帮了欧阳云很多的忙。不过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思维方式比较老旧，在国际事务上，冯玉祥的观念就显得太过保守。实际上，已经跟不上欧阳云等人的节奏了。这不，现在他直接反到欧阳云头上来了。 第3231章 更待何时 　　何应钦人老成精，对此显然心知肚明。作为最高统帅部名义上的二把手，其立身之本正在于代表了国内的保守派势力。在保守派势力眼中，中国能取得目前的成绩，已属不易，而因为国家底子薄、根基弱，现在正应该抓紧时间搞经济建设，先把国家的综合实力搞上去才对。这个时候，欧阳云欲图谋夏威夷和阿拉斯加，与保守派的观点是完全相悖的。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中国的政治改革。联合政府成立至今，随着日本事实战败，本土没有战争发生，国内各项事业开始进入和平发展时期。于是，一些曾经躲在不知道哪个角落只见其声不见其人的所谓民主人士、牛鬼蛇神纷纷涌上台面，开始四处奔走联络，呼吁结束军政府统治，成立一个所谓的民主共和政府。 　　联合政府被定性为军政府，欧阳云对此并无意义。最高统帅部的存在，最高统帅部的权力还在总统府和国务院、议会之上，这些已经足以说明联合政府的基本性质。至于政治改革，事实上，从二战末期开始，欧阳云就已经授意手下的幕僚团在一些城市和地区试行了。欧阳云的设想中，这个时空的中国，应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独特道路，而其立国之本，则是民主、共和以及这个前提下的一定程度的中央集权。如果那些所谓的民主人士愿意按照欧阳云的这个设定加入游戏，欧阳云是不介意分他们一杯羹，让他们也享受一点国家高速发展带来的丰硕果实的。可是这些家伙信奉的却是所谓的西方民主、美式民主，开口欧洲怎样怎样好，闭口美利坚如何如何棒，无论其它，就这种毫无骨气的表现，欧阳云便没兴趣带他们玩了。 　　欧阳云为首的华夏民族统一党根本不鸟这些所谓的民主人士，他们只得将目光投向其他人，而何应钦就成了他们主要的公关对象，且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何应钦好像还被他们给攻克了。 　　在联合政府框架下，欧阳云没少向何应钦等人灌输大太平洋理念、联合国政治，不过不知道是接受不了或者并不愿意接受，何应钦显然并没有理解他的用心良苦。 　　“年轻人就是好高骛远，不过，不要紧，还有我们这帮老家伙为他掌舵不是吗？放心吧，有我们这帮老骨头在，中国乱不了！”这是今年年初何应钦在一次私人聚会上所说的话，通过这句话不难看出，至少在外交政策上，何应钦的观念和欧阳云是截然两样的。 　　如果冯玉祥不站起来反对，何应钦也是准备站起来的。既然他已经成了一面旗帜，而且准备在国民党的基础上成立一个新的政党，那么就应该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坚持自己的立场。不过既然有冯玉祥顶在前面，能够避免当出头鸟，何应钦还是乐见其成的。 　　冯玉祥强烈反对，欧阳云熟悉他的脾性，不禁有点哭笑不得。摆摆手先让他坐下，欧阳云说：“冯老总强烈反对？那么您的理由呢？” 　　“我觉得现在应该致力于国内的经济发展和民生建设，就好像人一样，毕竟精力有限，是不可能一心二用的。而现在，发展经济和建设民生，我认为最重要。”冯玉祥瓮声瓮气的说。 　　“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欧阳云看向其他人，目光特别在何应钦、邓锡侯的脸上停留了一下。 　　这就是点名了。何应钦咳嗽两声首先发话，说：“我赞同冯老总的观点。” 　　“老子不需要你赞同！”冯玉祥说，话未毕，众人哈哈大笑。 　　老冯是个一根筋的人，入主中央之后孜孜不倦的以和国民党人作对为己任，他如此鲜明的表明态度，也算是持之以恒了。 　　何应钦神情不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扫了冯玉祥一眼说：“冯老总，你搞错了，我赞同你，那是因为在这件事上我的观点和你是一样的。你抢先开口，将我的观点说了出来，我再说一遍，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反正老子不需要你赞同！” 　　“我支持总座！”邓锡侯站起来说。 　　“水晶猴子，怎么哪里都有你啊！”冯玉祥有点恼怒，吼道。 　　邓锡侯才不会搭理他自取其辱，摆摆手说：“大家听听我的想法——我先不说谋取夏威夷和阿拉斯加的可行性，单单说这两个地方与我们国家的关系……” 　　邓锡侯加入华夏民族统一党，并成为高层核心，从前年就开始的。而欧阳云之所以对他信任有加并不断委以重任，很大的一个原因就在于，邓锡侯不仅拥有卓绝的大局观，能够迅速跟上欧阳云的外事思路，而且，他还有一张能将死人说活的嘴，演说能力一流。而翻阅华夏民族统一党高层名单，向他这样的人绝无仅有。 　　夏威夷于中国的重要性，是能够让中国切实控制北太平洋，将北太平洋变成自家的内湖；至于阿拉斯加，除了它的地下蕴藏丰富的矿产资源外，对于中国而言，掌握它将意味着可以干涉北美乃至南美事务，让中国成为真正的世界性大国。 　　邓锡侯的国际事务观念，很多都来自欧阳云。当然了，因为他本人就具备卓绝的大局观，所以有的时候也能够语出惊人，如此也就更受欧阳云的器重。 　　比如现在，在讲了夏威夷和阿拉斯加对中国的重要性之后，他话锋一转，开始就军事和发展两不误展开论述——“……冯老总和何副总长的担心也很有道理，不过，我认为谋取夏威夷和阿拉斯加对发展经济建设民生并没有冲突。总座刚才也说了，美国国内正爆发动乱，而且肯定会爆发内战，不管这场内战最后会以怎样的结局收场，也不管它维持多久，可以肯定的是，这都是‘天助中华’，都会极大的影响美国远征军的战力。趁他病要他命，诸位老总、诸位将军，这个时候不出手，更待何时？” 第3232章 美国大兵很值钱 　　邓锡侯的发言很给力，再加上冯玉祥明显不想和何应钦做“战友”开始收敛声音，何应钦便只能选择保留个人意见而遵从“大家的决定”。 　　方向定下，接下来就是具体的工作安排了。于是，在让何应钦、宋子文、李铁书、李宗仁、木剑蝶、常根、邓锡侯等人留下后，欧阳云宣布散会。 　　“常根，太平洋地区的情报工作一直由你负责，美国远征军那边可有什么异动？”众人转入一个小会议室，欧阳云一边吃着潘媚人让人端上来的点心，一边问常根。 　　常根放下啃了一半的饼干，说：“尼米兹的太平洋舰队赶到马尼拉之后，备战非常积极。美国陆军方面，艾森豪威尔一直在忙着梳理部队，相比他的前任，他对部队的掌控力要弱上不少。且，因为连着发生了好几起美日士兵斗殴事件，美国陆军的战斗意志比较薄弱，很多人并不愿意和我们打仗。美国发生‘太太革命’后，情况又有了变化，美国海军的情况要好一些，受到的影响不大。但美国陆军已经发生了多起营啸事件。我们的判断是，在美国国内局势发生大的变化之前，美国人应该不会选择决战。” 　　点点头，欧阳云看向木剑蝶，问：“美国国内情况如何，你向大家介绍一下。” 　　“美国国内现在分化的迹象很明显，‘太太革命’爆发初期，因为总统杜鲁门应对失措，结果反而让妇女互助会开始重视培养自己的武装。最新消息，妇女互助会直接掌握的民间武装‘女子别动队’其规模已经超过十万人。另外，她们还联络上了好几支原属于国民警卫队的地方警备部队，其中，包括刚刚组建的以美籍日本人为骨干的日本国民警卫队。政治上，妇女互助会也取得了不错的进展，她们正尝试和美国前总统候选人共和党的杜威结盟。因为几天前在南达科他州发生的‘布兰登惨案’，杜威发表了措辞严厉的声明，据此，我们认为结盟的成功率很大。‘布兰登惨案’的发生，还助妇女互助会赢得了更多的支持，我们刚收到的情报，截止到美国时间昨天下午五点，美国南方原本选择支持议长雷伯恩的内华达州和犹他州都发表声明称将暂时保持中立，并要求雷伯恩严惩凶手。另外，原本态度不明的中部几个州，都旗帜鲜明的表示将支持妇女互助会。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郑重提出，在美国南方，好几个州都爆发了排犹事件，超过五百个犹太人被暴徒打死，多个城市因为排犹事件而陷入动荡——我们的分析是，如果排犹事件继续发酵，也许会破坏互助会的团结。毕竟，现在互助会的实际领袖，是犹太裔的碧瑟琳。” 　　“美国人，排犹？”何应钦问，眼神一阵收缩。 　　随着越来越多的犹太人进入中国，当地居民和犹太人之间爆发冲突的事例也越来越多。而就在几天前的一次聚会上，几个民主人士还向何应钦提到这个问题，认为可有借鉴一些地区民众的排犹情绪发起一场政治运动，里挑战欧阳云和华夏民族统一党的统治地位。 　　“互助会由犹太人控制，那么是不是说犹太复国组织实际上是互助会幕后庄家？”李宗仁问。 　　木剑蝶答：“我们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情报，相反，早期的几份情报中倒是提到，犹太复国组织中不少大佬向达索家族施压，要求老达索让碧瑟琳退出甚至解散互助会。老达索是犹太复国组织的现任主席，而碧瑟琳则是他唯一的女儿。” 　　“这样啊，如此说来，这排犹浪潮倒真有可能让互助会分崩离析。”李宗仁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说。 　　“我不这么认为。”欧阳云说：“建生兄，你可能还不了解，在美国政局中，犹太复国组织是多么庞大的一股力量。呵，如果雷伯恩真敢发动大规模排犹，那我们都不必开这个会议了。” 　　“犹太复国组织有这么大的能量？”李宗仁很吃惊。不仅是他，其他人都一副被惊到的样子。对于犹太人，他们的了解还仅仅停留在犹太人很能赚钱的程度，并不知道在美国社会中，犹太财阀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有点神秘莫测的笑笑，欧阳云以很肯定的语气说：“虽然我不知道美国发生排犹事件的背景究竟如何，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奥兰多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为犹太人平反。”右手轻敲着桌子，他继续说：“我甚至怀疑，奥兰多放出排犹的风声，其初始目的只是想警告一下犹太复国组织，迫使犹太人妥协。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很显然，这件事被一些投机分子给利用了，才导致其暴力程度升级。不过不管如何，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德国纳粹对犹太人的迫害，已经让犹太人赢得了全世界的同情，这个时候美国人来这一手，这不是自动把自己放在世界的对立面吗？子文，你有任务了。首先，立刻以联合国理事会的名义对美国人的排犹行为发表谴责；其次，以联合国妇女署的名义发文谴责‘布兰登惨案’，号召全世界的妇女和正义国家政府声援互助会。对了，我们也要立刻摆明立场，措辞可以严厉一些——还有一件事，你看看能不能组织一个观察团，就以调查美国国内的排犹事件和‘布兰登惨案’为名……” 　　“剑蝶，既然美国的女人争气，我们就不能吝啬我们的友谊，加大投入吧。如果需要的话，南美的力量你也可以调用。对了，你多征求顾主任的意见，她在美国多年，对美国事务很有见地。” 　　“何老总，东南亚应该有所行动了。美国人既然忸忸怩怩像个娘们似的不肯动真格的，那我们就爷们起来主动出击。告诉郭奎还有孙立人，尽量的多抓俘虏，美国大兵很值钱的！我们最终能否将夏威夷和阿拉斯加据为已有，关键就看他们能抓多少美国大兵了！” 第3233章 偷天换日！激活 　　说是会议，其实就是欧阳云发号施令，给各人布置任务。如果说何应钦之前还不是很适应欧阳云这种风格的话，现在则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这或许也是他与那些所谓的民主人士加强联系，并想重新组建一个政党的原因。对欧阳云这招用战俘换地方的策略本能的感到质疑，他问：“这招行吗？” 　　不仅是他，其他人包括李铁书其实都很是怀疑。在中国，人口真不是一个问题。否则的话，民国初期，全国也不会军阀林立，烽烟四起——中国也许其它什么都缺，但是却绝不会缺少人。所以他们根本不能理解美国政府能迫于战俘压力进行政治上的妥协。 　　对此，欧阳云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有“太太革命”这回事，再加上又成功的和妇女互助会结成了事实上的盟友关系，在他想来，一旦美国的女人们真能获得成功，或者哪怕只是成为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那么有大量的美国战俘在手，这就会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一个让美国的女人们提出用土地营救她们的丈夫、父亲的借口。 　　“为什么不行？小泉敏一郎能够用五万战俘迫使杜鲁门私下媾和，我们就能够用战俘从美国人手上换取夏威夷和阿拉斯加。何老总，作战方案尽快的做出来，我希望最迟三天，东南亚攻势就能够展开。” 　　“三天？三天时间肯定来不及。我们前期储备的物资都被白总司令征用了——” 　　欧阳云眉头皱了起来，虽说三个月前他就将东南亚事务交给何应钦打理，但这不并不意味着他就不了解东南亚部队的情况。语气有点不善，他盯着何应钦说：“何老总，请不要武断的下结论。物资不足？你向郭奎和孙立人将军征询过吗？我可是听说他们手下的部队战斗热情很高，好几个师长都在叫嚣着要主动发起进攻，好争取早日解放全亚洲。” 　　“解放全亚洲”，这是“全球反殖民大会”在广州联合国总部召开时宋子文提出的口号。这个口号一传开，立刻受到了中央军旗下原远征军将军们的欢迎。就欧阳云掌握的情报，该口号已经成了中央第二、第六和第七集团军各部队在训练时的常备口号。 　　欧阳云明显动了真格的，何应钦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他刚被欧阳云授命负责东南亚事务时，觉得这是一个重新整合原中央军各部队的机会，于是“雄心壮志再起”。不过事与愿违，虽然顾祝同、孙立人、戴安澜、郑洞国为首的原中央军将领们在公文中对他表示了足够的尊敬。但却也仅仅只是尊敬而已，他想要的亲近、信赖甚至迷信则是一点没有。为此，他甚至还动了一点歪脑筋，想要通过调整物资分配来迫使这些人认清形势。只是，在孙立人罔顾他的命令，“擅自”再分配配给物资的事情发生后，猛然意识到他现在的权力都来自欧阳云的信任，而孙立人等人显然具备独自电奏权，可以“直达天听”，他这才不得不转变想法，转而一心一意的打造所谓“新的政党”。 　　“也许是我弄错了，我回去以后马上和郭总司令还有顾总司令他们联系，搞清楚东南亚部队的物资储备情况。”何应钦也很干脆，眼见硬扛只会自讨苦吃，马上自找台阶。 　　因为这个插曲，散会后，木剑蝶走后复返，提醒欧阳云要留意何应钦：“何老总这段时间和那些民主人士走得很近，结交频繁，小长官，您得多个心眼。” 　　“老何变聪明了，知道走正常渠道了。不过，现在的中国可不比从前，那些所谓的民主人士或者民主斗士，他们要是以为老百姓还是像以前那样好愚弄可就大错特错了。不用担心，现实会给他们教训的——剑蝶，你来得正好，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我觉得，偷天换日计划也许到了收割的时候了。”欧阳云并不以为何应钦想要组建新的政党是什么坏事，相反，他认为华夏民族统一党很需要一个竞争对手，因为这样才符合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的自然界生存法则，才利于华夏民族统一党始终保持先进性和拥有前进的动力。 　　无论是规模还是目的，偷天换日计划都勘称人类间谍活动之最。而因为一些偷天换日计划特工直到死都没有暴露身份，偏偏他们一个个又身居高位。所以，该计划被欧阳云定义为永不解冻级别，是永远不可能公诸于众的。 　　木剑蝶因为在整风运动中犯了错失去了欧阳云的信任，是被踢出了偷天换日计划的。也正因为有这个经历，在重新获得欧阳云的信任后，虽然他重新获得了偷天换日计划的知情权，但却非常谨慎的没有动用过哪怕一次。 　　没有知情权就没有发言权，木剑蝶很乖觉的默默站着，并不接话。 　　“汪明城和江一戈做得都不错，江一戈还成功的在美日军队之间挑起了新的矛盾，联系上他们，让他们继续在这件事上下功夫。美日军队之间越不信任，我们的军队才会损失越小。这件事你加快进行，记住，单线联系，宁可牺牲外围人员，也绝对不能暴露他们！” 　　“是，我会立刻安排。” 　　“对了，日本那边怎么样？冈村宁次完全掌权了吗？” 　　“是。” 　　“溥仪那边的工作进行得如何了？我们派过去的医生起作用了吗？” 　　木剑蝶摇了摇头。 　　溥仪有那方面的障碍，欧阳云开始还以为是历史谣言，所以并不以为然，然而，随着冈村宁次亲自传来相关消息，他是不信也得信了，然后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派了两个民间治疗不孕不育方面的高手过去。 　　“这样啊，麻烦！”欧阳云皱起了眉头。 　　木剑蝶看着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看了他一眼，欧阳云不耐的说。 　　咳嗽两声，木剑蝶说：“小长官，我上次的提议，我觉得还是那个法子比较好。” 　　“可是高桥不肯同意。女人一旦当了妈妈，那就是母老虎一样的存在。哎，说了你也不懂。这样吧，我争取再做做她的工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再想其它办法了。” 　　“好的。小长官，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 　　“偷天换日的事要尽快，好了，你走吧。” 第3234章 儿子叫欧阳克？ 　　让自己的私生子成为日本天皇，刚开始听到这个建议，欧阳云是相当动心的。可是，随着孩子的长大，特别是长得越来越像自己，再加上高桥良子的坚决反对，他的心肠就再也硬不起来了。 　　见高桥良子总是令人愉快的，日本女人在床上确实很勤奋而且很有天赋。当然，前提是不能提出借孩子的事情。否则的话，欧阳云就是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孩子的名字已经有了，高桥亮子的杰作，欧阳克。刚从高桥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当时嘴里正含着一口茶的欧阳云当即一口茶水喷出，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这个时候，那个时空写出《射雕英雄传》的金庸先生还在香港为他的《明报》而忙碌，还不知道能否走上武侠小说大家的道路，欧阳克这个名字却先从高桥良子的嘴里出来了。对此，欧阳云也是哭笑不得。偏偏，高桥对“克”的解读还相当的入情在理：“中日一衣带水，自古就是友邻，我希望中日两国未来还能像古时候那样，两国之间只有友谊，没有战争和仇恨。你不觉得，作为您的儿子，他需要学会‘克制’，以能够胜任中日友好使者这个角色吗？这也是作为母亲对他的美好期望，请您一定成全。” 　　那个欧阳克的故事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在这个时空，欧阳云也就没有足够的反驳理由，再加上母性光辉照耀下的高桥在某些事情上变得更有味道，欧阳云咬咬牙，捏住鼻子也就接受了这个名字。 　　随着日本解放军开始成为联合国旗下最重要的一支武装力量，日本反战联盟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可想而知，一旦战事结束，反战联盟成为日本的合法政治组织，它必然会成为足以影响日本政治走向的重要力量，甚至成为执政势力也有可能。 　　反战联盟政治地位的提升，让会长高桥良子的社会地位和权势也水涨船高，所以欧阳云只要白天过来找她，她必然正在会见某人，是不得闲搭理他的。往往这个时候，欧阳云都会径直前往她的住所，去看孩子。 　　不过今天，因为涉及到“出借孩子”的大事，欧阳云就不肯守规矩了。 　　欧阳克此时还不会说话，不过那双水淋淋的大眼睛却比任何语言都招人稀罕，所以一旦将他搂在怀里，欧阳云就放不下了。好像，我们的小长官还是很喜欢孩子的。 　　“得得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门口站着的两个娘子军警卫很自觉的就退了出去。 　　“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高桥良子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走进来，进来看见他抱着欧阳克，眼神中泛起柔软的光芒，嘴上却说：“您赶紧将他放下，这样会宠坏他的。” 　　欧阳云看她一眼，然后指指身边，说：“爸爸宠儿子天经地义，难道你不希望我宠他？” 　　微笑着将们关上，脱掉高跟鞋坐到他身边，很自然的搂住他的左手臂，高桥说：“我只是希望他长大以后能变成您一样的男子汉而已。男孩子，不应该阳刚一点吗？可是抱得多了的话，他会变得娇弱的。”说着，她侧脸看着欧阳云，问：“很奇怪您会这个时候——” 　　“你！”欧阳云直接打断她。如果非要欧阳云找出高桥一个缺点的话，那就是这过分的尊敬和客气，这让他会很不自在。 　　甜甜的笑了笑，高桥说：“你这个时候怎么会过来？” 　　“当然是想咱们儿子了。另外，也有一点其它的小事。” 　　“我也正有事要和你说，波恩先生来找我了。” 　　老波恩去年去世了，所以，高桥一说出波恩，欧阳云马上知道她指的是小波恩。犹太商会这段时间虽然没什么出格的表现，但是和欧阳云之间的隔阂已经种下了。真心不喜欢小波恩，欧阳云眉头一皱，问：“他找你干什么？走夫人路线？” 　　“不是，他是希望我们能够影响日本政府，给予美国妇女互助会声援。” 　　“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不过，声援妇女互助会是假，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让日本政府谴责美国正在发生的排犹事件吧？” 　　“刚提到这个话题，你就来了，呵呵。” 　　“你不要掺和这件事，美国的事情比较复杂，局势一时半会还明朗不了。不过，声援妇女互助会倒是可行。日本国内的妇女地位一直比较低下，运作好了，也许可以帮助你们国家的妇女提高一下社会地位。” 　　“我也是这么想的，呵呵，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呢。你干什么，孩子看着呢。” 　　“他才多大，知道他老爸在做什么？走吧，咱们床上说话。” 　　“这，这还是白天呢。”高桥良子脸上泛起了娇羞的颜色，不够，她的眼神却亮晶晶的，里面就差写上“我愿意”了。 　　孩子被交给了保姆，欧阳云搂着高桥直接上床说事了。 　　说起来，我们的小长官的生活还真是越来越腐化了呢。 　　一分钟，两分钟，一刻钟之后，原来填满房间每一个角落的娇喘声忽然变成一声尖叫：“什么？不行！” 　　院子里，几个娘子军警卫立刻警觉起来。而不待她们动身，欧阳云的声音传来：“不要进来。”她们彼此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的脸上都泛起了酡红，先是扑哧一笑，然后齐齐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狠狠的扑腾了两下，将精华释放出来，欧阳云点起一颗烟，正色对高桥说：“良子，你听我说，我之所以改变决定，那是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对小克才是公平的。不然的话，一旦他长大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样的机会，你能保证他不怨恨我们？既然他是我的儿子，那么这一生就注定不会平凡。可是，以你我这种关系，我们能够给他什么？或者，你愿意永远留在中国，留在我身边？” 　　高桥不说话了，但是眼睛里却有泪水涌出。她和欧阳云相处这么久，对这个男人相当的了解，所以她知道，即使她真的愿意放弃事业留在他身边，那么，小克的命运也已经注定了。 　　只是，对于小克而言，这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这可关系到他的一生啊！ 第3235章 学潮 　　大道理以前已经说得太多，再咬住这些不仅显俗而且伤感情。高桥良子又绝顶聪明，形式上的东西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轻叹一声，将她搂在怀里，欧阳云说：“小克肯定需要母亲的陪伴才能健康的成长，真不想你离开，不过，这也许就是你我的宿命。我在想，等战争彻底从地球上离开的时候，也许，我们还能够像现在这样比邻而居。” 　　有关战后对日本的处置，欧阳云已经向高桥良子交了底。赔偿是必须的，这是战败国必须有的觉悟。割土当然也必不可少，否则的话，难以让上千万枉死的华夏灵魂得到安息。不过，割裂出去的岛屿虽然主权属于中国，但是治理权却将会在学兵军手中。是的，届时，欧阳云会将学兵军特区搬到这些原属于日本的岛屿上，以给中国保留一块政体和经济的试验田。欧阳云老早就说过，一旦战争结束，他立刻就会让出总理和总长的职位。那个时候，悬于海外的学兵军特区，就会成为他的养老之所。 　　他为国家做出这么大的贡献，临了弄几个小岛给自己和自己的老部下以及家人养老，这并不过分吧？ 　　作为日本人，高桥良子当然不希望日本领土被分割，有点抑郁的问：“即使让小克成为天皇日本也避免不了被切割吗？” 　　“不是切割，而是保护。将来的日本，必须失去挑起战争的能力，那么，它的安全怎么办？我来负责。不为其它，就为了你们娘俩，我也必须保证这一点。” 　　将头埋在欧阳云怀里，高桥不吱声了。过了一会，她的身子忽然扭动起来。 　　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热度，欧阳云有点惊讶，怪声怪气的说：“干什么？没有你这样的啊！” 　　高桥良子不敢抬头，将脑袋顶在他的肩膀上，右手却模向他的胯间的那把枪，轻声说：“妾身还想要一个孩子。” 　　筋疲力尽却又神清气爽的离开高桥良子的住处，坐在防弹车中正手托脑袋想着心思，忽然，外面响起了一阵整齐而清脆的呐喊声：“我们要平等！我们要权力！‘太太革命’万岁！” 　　“啥！”被呐喊声惊动，欧阳云不禁目瞪口呆。 　　美国发生“太太革命”，那真是“天赐良机、再好不过”，可是，这幸灾乐祸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消散呢，报应就来了。看这架势，“太太革命”传播的女权主义是飘过太平洋在中国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并结出果实了。 　　“绕道，绕道！”欧阳云这个时候只想好好的休息一番，于是对前面的司机说。 　　司机依令而行，然后没开多少米，只听见有人一声尖叫“总理，那是总理的车”，然后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司机将车停住，苦着脸转头对欧阳云说：“总座，被围住了。” 　　“请总理下车说话！” 　　“总理下车！”“总理下车！”…… 　　参加游行示威的以女学生居多，当然还有一些女白领、女工。而其中担任大脑角色的，则是那些所谓的女社会活动家和女民主斗士。 　　算起来，欧阳云穿越过来已有十多年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影响，就好像时光老人忽略了他的存在一样，在他脸上，根本看不到岁月的痕迹。相比那个时空，彼时空的中国受益于电子技术的领先，即使在战争年代，影视业也高度繁荣。其对中国社会带来的影响是，让中国人特别是中国的年轻人早早的就进入了追星时代。作为当今中国实际上的统治者，长相也勘称英俊，在中国少女特别是女学生当中，欧阳云是有着相当多的粉丝乃至脑残粉的。当然了，这个时代的中国女学生，或许是因为曾经经历过国难的原因，所以她们虽然也追星甚至脑残，但却始终能够保持理智，并清楚自己和国家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既然被识破了，再躲在车上那就太小家子气了。打开车门，下车，刚刚站定，呐喊声登时迎面扑来。 　　“真是欧阳总理！”“总理好帅啊！”“我见到总理了，我见到总理了！”“总理，给我签个名！”…… 　　这是主流声音。 　　“总理，您对美国正在发生的‘太太革命’有什么看法？”“总理，您支持女人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和家庭地位吗？”“总理，我们需要你的支持，我们要做真正的半边天！”…… 　　这是夹杂在主流声音中的杂音。 　　“大家安静！你们不是希望总理发表讲话吗？现场这么吵，总理怎么讲话？”游小莲及时的站出来，先是组织警卫形成人体栅栏，然后朝人群大声喊。 　　这里提一句，游小莲已经结婚了，而她的丈夫则是郭慕岳。在这场爱情争夺战中，卞经道还是败退下来。郭慕岳被欧阳云从美国召回后，先是在中央情报局工作了一段时间，然后则被派去了朝鲜。 　　人群渐渐的静下来，欧阳云从游小莲手上接过一个扩音器，大声说：“同学们，女士们，大家问我对美国发生‘太太革命’的看法。行，我就代表我自己发表一点陋见。首先，对美国太太们的遭遇，我表示同情。她们为什么要发动革命？那是因为美国政府罔顾民意、是非不分，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行将取得最后胜利的关口，悍然向我们中国宣战。放着唾手可得的胜利不要，偏偏要再动刀兵，这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不会答应。因为这意味着，美国太太们的丈夫、儿子还有父亲，他们本来已经可以告别战场回归家庭。但现在，不仅他们要重新踏上战场，而且，我敢肯定的说，随着战争规模的进一步扩大，还会有更多的美国丈夫、儿子、父亲被迫加入战场。可能有人要问为什么？道理很简单，因为，他们的对手是我们，是中国。中国的士兵，是日本和德国可比的吗？大家想一想，抗战初始，我们被小日本打得那么惨，但是现在呢？美国政府选择和我们作对，不客气的说，他们这是作死！同学们，你们支持美国的太太们发动革命向美国政府要回她们的丈夫、儿子、父亲，我非常欣慰。这说明，你们的书没有白读，你们不仅明晓是非，而且还有着非凡的气度，并不因为中美互相敌对就幸灾乐祸……” 第3236章 女权 　　欧阳云这么多年的学兵军一把手、“国家最高元首”不是白当的，应付今天这种突如其来的事件，只能算小CASE。 　　“狡辩！”他话没讲完，游行人群中一个二十岁左右，梳着一条马尾辫的女学生不屑的对左右道。等欧阳云讲完，其他人都陷入思考或者盯着欧阳云只顾得两眼冒星星的时候，她尖声诘问；“总理大人，请不要避重就轻。您也说过，中国女人能顶半边天，可是现实生活中，我们女人却完全沦为你们男人的附庸，毫无社会地位和家庭地位。请问您对此有何看法？另外，政府是否有意改善这种状况？” 　　万人皆默她独狂——刷刷刷——所有人包括欧阳云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欧阳云本已被高桥良子折腾得欲仙欲死，这个时候只想找个地方躺一下好让自己的腰得到休息。刚才的演讲耗费了他相当的脑力体力，听到有人挑事，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恶劣起来。诚然，他本人并不歧视妇女，可是，中国才从半封建半殖民体制中出来不久，男尊女卑乃是社会主流，这个时候讨论女权问题，这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根本不可能有结果。 　　这女子游小莲却认识，她凑到欧阳云耳边说：“重大的学生会主席鲍倾城。” 　　深吸一口气，强压怒气，欧阳云对着扩音器说：“女人能顶半边天，没错，我确实说过这句话。而且，我认为这并不是期待或者说假设，而是事实描叙。同学们，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有谁知道，在联合政府中，有多少女性工作人员吗？在我们的军队里面，又有多少女军人，女将军吗？有人知道没有？” 　　鸦雀无声。鲍倾城则皱起了眉头。 　　欧阳云几天前恰巧看到过统计局统计出来的相关数据，不着痕迹的冷笑一声，他娓娓道来：“看来你们都不知道。那好，我来告诉你们。在联合政府中，处级以上官员里面，女性一共有十九位；而普通的工作人员，一共有三万四千五百余人，这里面，包括一些女乡长、女县长、女市长还有女警察局局长、女税务局局长……军队里面，独立建制的纯女性部队一共有两个，一个是直属最高统帅部的娘子军，编制三个师，总共两万六千余人；另一个是远东军区的娘子自卫队，编制一个加强旅，一共六千余人。女军官，到目前为止，现役的一共有两千六百余人，其中包括三十余名将军……”报完数据，欧阳云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眉眼也变得咄咄逼人：“我一直认为，中国的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坚强、最善良的，我们之所以能够最终击败小日本，赢得中日之战的胜利，她们居功至伟。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有人非要轻忽她们的价值，乃至于搞出中国妇女社会地位低下这出戏码。我很想知道，你们中，哪一位在日常生活中因为性别的原因受到歧视了？有吗？有没有？” 　　没有人吱声，作为一国总理，又是军人出身，欧阳云身上的气场还是很强大的。 　　“报考学校，如果因为你们是女性学校将你们拒之门外，你们可以找教育局；就业找工作，如果发生同样的事情，你们可以找劳工部……有人经历过类似不公正的遭遇？你们找过相关部门？他们没有受理或者处置不公？当国家的廉政公署是吃素的？！国家正在打仗，而这场新的战争是有人强加诸于我们身上的。自古以来，中国人民就以热爱和平著称。我们并不喜欢战争，但是这绝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任由欺凌！战争来袭，正应该全中国所有人众志成城万众一心，这个时候，却有人借美国的‘太太革命’煽风点火，搞起内耗，他们居心何在？！他们就见不得中国团结富强吗……那个谁，听说你还是重大的学生会主席。我问你，你们重大总共多少人？” 　　众目睽睽之下，鲍倾城的小脸涨得通红，面对欧阳云强大的气势，饶是她一直在心中为自己打气，自我催眠她是为了全中国妇女的权益和旧势力作斗争，但是，真被欧阳云点名，她发现，自己还是反怯了。 　　“三千，三千多人。” 　　“男生多少？女生多少？” 　　“男生两千多，女生，女生只有五百多。” 　　“男生两千多，女生五百多，男生比女生多了一千五。哈！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你们女生的地位低下，我倒要请教了，你又是如何当上学生会主席的？” 　　鲍倾城无言以答，心理防线崩溃，嘤嘤的哭了。 　　没有再理她，欧阳云扫视四周，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同学们，你们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你们没有死读书、读死书，是有眼界也想参与到国家建设中的。可是你们知道你们这么做谁最开心吗？敌人，我们的敌人！”说着，他语气一转：“我曾经说过，女人能顶半边天。但是，你们是否真正能成为半边天，这并不是由我说了算，也不是由某些人说了算，而是要靠你们自己去做，去证明。同学们，国家的未来必定是你们的。我同样相信，中国也必然会在你们手中崛起。可是在此之前，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而对于你们，我这里能保证的就是，如果你们在生活中工作中遇到性别歧视，政府会做你们最强有力的后盾，为你们成为半边天撑腰。同学们，我们的战士正在海外和我们的敌人打仗，他们中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图的什么？不外乎国家强盛、家人安康。哪怕是为了对得起他们的付出和牺牲，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团结起来，做他们坚实的后盾……” 　　就好像过了长跑疲劳期一样，连续几番长篇大论讲下来，欧阳云倒变得精神焕发了。当然，也许只是因为注视着他的女生们一个个眼冒星星的缘故。如果是这个原因，那我们的小长官也真够虚荣的。 第3237章 无处不在的自由军官组织 　　依照欧阳云的本心，他是真的不想搞与白色恐怖有关的东西。不过，这次女子学潮的爆发，却让他意识到，在对内立场上，他也许太过仁慈了。 　　回到最高统帅部，他立刻将常根叫了过来，指示他将发动这次学潮的幕后凶手找出来。“既然他们敢在这个时候搞阴谋诡计，那我们就没必要再对他们手下留情了。想要权力，可以，无论是参加公务员考试还是自组政党，大门在那开着。可是，想要通过阴谋诡计不劳而获！那我们就先斩断他们的黑手！” 　　欧阳云动了真怒，有人就要倒霉了。欧阳云倒不是大题小作，实际情况是，因为“太太革命”的爆发，中国正迎来空前良机，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达到彻底击败美国甚至分裂美国的目的。这个时候，正应该全国上下一心精诚团结全力支持前线，有些人却来这么一手，妄图煽动内乱。这等于触犯了欧阳云的逆鳞，自然难逃他的雷霆之怒。 　　中国国内山雨欲来风满楼，埃及也不太平。 　　对于曾经的殖民地埃及，英国在埃及社会各个角落都拥有着相当的影响力。所以，埃及国王法鲁克前脚才宣布与中国结盟，后脚，英国人支持的以纳赛尔为首的“自由军官组织”并公然宣布法鲁克为叛国者，并号召全体埃及人团结起来推翻法鲁克的独裁统治。 　　欧阳云的出现特别是中国的崛起，完全改变了埃及原有的历史进程。要知道在那个时空，法鲁克和英国人乃是铁杆盟友，而“自由军官组织”则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这个时空，因为中国的介入，他们的关系则颠倒了个个。英国和“自由军官组织”狼狈为奸，法鲁克则抱紧了中国大腿。 　　在英国控制的运河公司封堵苏伊士运河的行动中，埃及“自由军官组织”出力不少，这已经触怒了欧阳云。再加上欧阳云认为一个君主制埃及更符合中国的中东利益，所以，在前期借给法鲁克一个警卫连用以助他保命之后。现在，恰逢要以埃及作为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补给基地，欧阳云遂慷慨的向法鲁克承诺，称中国不仅会帮助他彻底消灭“自由军官组织”，而且还会帮助他训练出一支只服从于他的现代化军队。 　　陈师昌留在开罗的那个警卫连，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成功的化解了三次“自由军官组织”发起的针对法鲁克的刺杀。鉴于此，在切身体会到中国军事力量的强大以后，法鲁克已经心无旁骛，一门心思的只想着如何才能抱紧中国大腿，让好自己的法鲁克王朝能够绵延下去。 　　法鲁克的全方位配合，让中国最高统帅部以开罗为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补给基地的设想进行得非常顺利。白流苏在将卡拉奇中转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乘坐一架由空中堡垒改成的客机，在十二架金雕的护卫下，从卡拉奇直飞开罗。 　　作为中国当下最具传奇色彩的上将，白流苏在军中乃至全世界都享有很高的声誉。在中国各大城市的音像店里面前，现如今都还有她的碟片出售。她那极富磁性的嗓音，不仅为国人所喜爱，在世界范围的音乐界，也享有相当多的粉丝。 　　“将军，那是法鲁克国王，他亲自来迎接您。”副官顾小萍早白流苏几日到的开罗，她在前面引路，一边向白流苏介绍迎过来的一众埃及人。 　　白流苏依旧是一张刀疤脸，那道狰狞的疤痕几乎已经成了她的象征。而在欧洲一些地方，已经有年轻人视之为最新潮流，并会在脸上也弄上一道伤疤以示向他们的偶像致敬。 　　“白将军，欢迎您来到开罗！”法鲁克腆着个大肚子，一脸微笑的迎上来，老远的伸出了自己肥厚的手掌，用娴熟的英语说道。 　　“谢谢！”白流苏略显冷淡的回答，却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而是直接敬了一节军礼。 　　法鲁克稍显尴尬，不过嘴上哈哈一笑，很好的掩饰过去。他转身领路，一边向白流苏介绍其他人。 　　白流苏冷淡的一一点头致意，然后，在法鲁克邀请她同坐一辆车的时候，她拒绝了：“我坐自己的车！”说着，她指了指一边停着的几辆中国军车。 　　顾小萍和孙荣芳一直紧随在她身边，在法鲁克皱起眉头显露不快的时候，顾小萍忽然冲到白流苏面前，同时一脚踹在法鲁克的肚子上，将他直接踹倒在地。 　　“干什么？”法鲁克手下的官员立刻有人怒喝道并冲了过来。 　　被顾小萍踹中肚子的那一刻，法鲁克一张脸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怒色。下一刻，听见枪声，他醒悟过来对方是为了救自己，眼中的怒色登时变成了满满的惊惧。 　　法鲁克很怕死。所以尽管作为埃及的国王，他认为自己的尊严和体面非常重要，但是与死亡一比又一文不值了。 　　“瑞阳，常瑞阳——”躺在地上根本不敢乱动，法鲁克用非常蹩脚的汉语大喊。 　　机场边上，本来荷枪警戒的几个中国军人有的冲向了刺客藏身之地，有的则冲向法鲁克身边。 　　“自由军官组织”在埃及的势力非常大，所以对于法鲁克而言，除了他全部用中国军人出任警卫的自己的寝宫，埃及对他而言就没有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 　　也是他大意或者为美色所迷—— 　　白流苏刀疤脸下实际上隐藏着一副绝世容颜，这在世界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当然，法鲁克知道她是自己“老朋友”欧阳云的禁脔，所以并不敢有什么过分心思。不过在他想来，自己以一国国王之尊，邀请美丽的白流苏上将一起共进晚餐，甚至一睹芳颜那还是没问题的。能够和自己这个国王共进晚餐，难道不是最大的荣耀吗？ 　　结果显然不太好，即使是中国军人环伺的机场，“自由军官组织”的人也无所不在。好在，白流苏身边跟着的都是中国军方的好手，这才让他又逃过一劫。 第3238章 品平叛的条件 　　来埃及之前，白流苏就从顾恋云口中获悉，埃及的治安很不好，法鲁克的统治基础非常的薄弱。可现在的遭遇还是出乎了她的预料。“自由军官组织”的人居然连机场这种要害部门都进出自如，那岂不是说法鲁克这个国王根本就是一个空架子。 　　白流苏其实算得上是一个老行伍了，不过，或许是因为女人天性，或者是因为常年待在军伍中的原因，她的政治觉悟很低。具体的表现就是大局观极弱，但是是非感却很强，通俗点讲就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嫉恶如仇。 　　法鲁克的肥猪形象本来已经让她心生恶感，现在的遭遇又说明了法鲁克之争上的无能，一想到自己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白流苏的眼睛里便满满的都是不屑和厌恶。 　　“反叛组织如此猖獗，国王陛下就没想过将他们彻底的清除？”法鲁克正在常瑞阳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白流苏这话居高临下的意味便更浓了。 　　法鲁克惊魂未定，可没有心情来体察白流苏的语气和姿态，有点慌急的说：“这里不安全，我们立刻前往皇宫。白将军，我已经为您准备了宏大的欢迎宴会，还请您一定赏脸光临。”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白流苏。 　　“对不起，军务在身，我没有时间。”白流苏很不客气的回绝道。然后她对常瑞阳说：“将国王陛下安全的送回去，然后到临时基地来一下，我有些事情问你。” 　　常瑞阳点头应令。 　　法鲁克被常瑞阳等人护卫者匆匆离开了。白流苏站在原地，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机场的安保由谁负责？”她扫视机场四周一遍，问顾小萍。 　　“埃及王国国王护卫队，他们算是法鲁克的亲军。” 　　“那不行，你去将他们的负责人找来，我们必须接管这座机场。如此重要的地方，却任由叛党来去自由，如果不是埃及军人太窝囊，那就是他们中有人私通叛军。如果真是后一种情况，这个人的级别还不低！”顾恋云政治上很幼稚，但是只要涉及军事，她马上便会变得很精明。 　　接管机场没遇到任何困难。常瑞阳他们这些日子已经用活生生的事例证明了中国军队的强悍。战斗力太过低下让负责机场安保的埃及军官在白流苏面前保持昂首挺立的姿势都难，况且，白流苏肩膀上的上将军衔那可不是玩具，将星闪耀下，又有脸上的刀疤加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埃及军官根本不敢讨价还价。 　　顺利的接管开罗机场，对于白流苏而言这只是开始，第二天早上，她还在被窝里倒时差，顾小萍急匆匆的走进来，将她叫醒了。 　　“司令，刚刚接到报告，埃及丹米耶塔省发生叛乱，‘自由军官组织’控制的一个旅的军队攻占了该省首府达米埃塔。达米埃塔是埃及在地中海中最重要的港口，我们有一个工作组在那里……” 　　翻身下床，干净利索的穿上衣服，一边问：“埃及政府怎么说？” 　　“法鲁克国王请求我们帮助平叛。” 　　“条件呢？不会让我们白出力吧？” 　　“来人没有提及这个。” 　　“哈！”白流苏嗤的一声笑了，说：“那不管他。张旭云张副司令呢，他到了没有？” 　　张旭云的日本解放军司令已经让给了张学良。说起对付日本人，张学良张少帅才是个中老手。论和日本人打交道的本事，西北军、东北军出身的绝对要比其他部队出身的强。原因很简单，在战场这个舞台之外，只有他们频繁接触过日本人，自然更加了解日本人的习性。 　　将张旭云直接提拔为白流苏的副手，欧阳云看中的是张旭云在特种作战上的本事。而埃及目前的情况，正需要他这样的人。 　　“昨晚到的，他有前来报到，我见您睡着了就先请他回去了。” 　　“去请他过来，不管是否接受平叛，我们得先将我们的人救出来。” 　　开罗距离达米埃塔的直线距离在两百千米左右，为了能够确保第一时间将工作组救出来，张旭云选择乘坐直升机前往营救。 　　在白流苏抵达开罗之前，从国内经卡拉奇转运过来的物资已经堆满了开罗机场附近的这座临时基地。这些物资里面，就包括三架直升机。 　　三架直升机，一架信天翁，两架海东青，正适合执行这样的营救任务。 　　白流苏刚刚抵达埃及，“自由军官组织”就竖起了反旗，这让法鲁克非常的愤怒。他甚至认为纳赛尔选择这个时机造反，就是故意想要让他在中国女将军面前出丑。如果可能的话，法鲁克是不介意亲自率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这场叛乱扼杀在萌芽状态的。只是，残酷的现实让他知道，这个时候他除了向中国女将军低头求援，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派去求援的是自己的表弟，这个时候，真正值得他信任的埃及人，也就只剩下他的一些老臣子以及亲戚了。 　　“哈米鲁，中国人答应出兵了吗？” 　　“陛下，很抱歉，中国人似乎并不愿意出兵。” 　　“为什么？中埃不是盟友吗？而且，我不仅允许他们在开罗建立军事基地，还将开罗机场的控制权交给他们——”法鲁克大失所望，说着，脸上充满了愤怒。 　　“尊敬的国王陛下，我想，中国人也许是想要得到新的条件。”一个七十岁左右，有着一部白色大胡子的老者上前躬身说。 　　“新的条件，老埃尔，请说得详细一点。” 　　能被法鲁克倚为左膀右臂，哈米鲁当然不是愚笨之辈，他插话说：“陛下，我知道埃尔财务大臣想表达什么，他的意思是我们需要为中国人提供军费。” 　　“军费？！你知道，我没有钱！没有钱！”法鲁克在那个时空流传于世的恶名中，便有贪财一说。这好像也是大多数皇帝的通病。 　　“我们是不是向中国人询问一下他们需要什么？”老埃尔说。 　　“魔鬼，贪婪的魔鬼！中国人也和英国人一样，是魔鬼，异教徒的魔鬼！”法鲁克大声吼道。应该是之前英国人无休无止的压榨在他心理上留下了阴影，所以一听到军费、条件和需要这些词语，他便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第3239章 营救 　　尽管法鲁克非常抗拒，但是为了他的王国统治，他最终还是欣然接受了白流苏提出来的条件——出让苏伊士运河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 　　欣然——是的，因为此时的苏伊士运河公司还掌握在英国人和法国人手上（法国财阀在其中占有一定比例的股份）。也就是说，中国方面提出的条件不仅无损法鲁克的利益还会为他增加一笔收入。 　　法鲁克又不傻，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自然要欣然接受了。至于国家主权什么的，这些在他的国王宝座面前显然都不值一提。 　　达米埃塔，距离港口大约三千米的一处宅院内，高远山端着一把云46式冲锋枪站在门口，紧张的朝外面张望着。 　　在埃及，法鲁克王朝的统治基础非常薄弱。这不仅体现在法鲁克对国民近乎于零的号召力上，还体现在，法鲁克几乎无法指挥除国王亲兵以外的其它任何一支军队。而如果不是“自由军官组织”只是埃及诸多武装力量中的一部分，并不能影响到其它派系的军队，法鲁克应该早就被赶下台了。 　　埃及经济比较发达的城市都集中在尼罗河流域，这其中，达米埃塔因为是埃及最重要的港口城市，所以其富裕程度放眼全埃及也是数一数二的。按说，如此重要的富裕城市，法鲁克无论如何都要牢牢掌握在手中才行。事实却是，他除了能让那些自己亲自任命的主要官员绝对服从自己，对其他人乃至当地的驻军和警察部队，影响力近乎于零。对于中国人要在达米埃塔设立办事处以作为物资周转中心，法鲁克给予了不小的支持，包括从自己的禁卫军中抽掉了大概一个连的兵力为工作组提供保护。 　　高远山等人在卡拉奇参加集训的时候就知道埃及很乱，不过真来到埃及，他们还是被这个国家的混乱无序给吓到了。中国也曾乱过，但是不管在什么时候却从来没有失去过基本的秩序。埃及则不然，他们奉命从开罗一路开向达米埃塔，所到之处，几乎都能看见“非法武装人员（陪同他们的埃及官员语）”。而如果他们身边不是跟着一百多个全副武装的埃及士兵的话，高远山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应该早就被冷枪给打死了。 　　出开罗前，对于法鲁克国王为他们提供一个连的护卫力量，高远山还深感感激，但是才走了一半路程，这种感激就没有了。而如果不是害怕丢人，他都有立刻返回的冲动。 　　暴动是今天凌晨发生的，当密集的枪声在他们住处的四周炸响时，高远山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等他被陪同的埃及官员告知发生了叛乱，而正在发生激烈交火的双方都不服从王国统治。他先是感到不可思议，然后就出离的愤怒了。陪同的埃及官员在告诉他这些之后，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在百多人的禁卫军的簇拥下向城外逃去，等于将他们抛弃在了这座新兴战场中。 　　工作组总共才十多个人，其中还有三名女子。高远山可不认为他们有抵御大规模埃及正规军的能耐。 　　幸运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战事比较激烈的缘故，他们这一小拨异国人并没有引起交战双方的注意。叛乱发生已经六个多小时了，还没有人向他们发起进攻。 　　高远山的背后，包括那三个女子在内，所有人都全副武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在卡拉奇接受培训的时候，虽然是技术人员，他们也被要求学会如何使用武器。当时，那些刚刚从一些大专院校毕业的女孩子还比较兴奋，为自己能够摸到枪并第一次进行实弹射击而欢呼。现在，在真实的战争场景面前，饶是其中心理素质最好的张妍，也不禁白削了面孔、呼吸粗重。 　　战争不是游戏，是会死人的。而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家庭背景如何，在子弹面前，都一样的脆弱。 　　好几次，有全副武装的军人从门前跑过，其中一次，一个军人在门口直接被打爆了脑袋。毫无疑问，这增加了工作组成员的心理负担，包括高远山在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叛乱者就会发现他们并向他们发起攻击。 　　作为工作组组长，即使心中同样万分紧张，高远山还是很尽职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手持武器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 　　“白司令已经派出接应部队了，同志们，一定要挺住！” 　　工作组的成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具备华夏民族统一党党员的身份。他们在大部队抵达之前先行过来达米埃塔也正是因为这重身份。不过现在，这次行动的发起者高远山已经在后悔自己当初的莽撞了。 　　“只有在自己国家的军队护卫下才有安全感啊！希望接应部队能够快一点到来——”心中默念着这句话，高远山强打精神继续监视外面的动静。 　　枪声正在逐渐稀疏下去，这说明交战已经有了结果。而高远山不知道的是，危机正在一步步向他们逼来。 　　英国人支持“自由军官组织”是有条件的，即“自由军官组织”必须加入反华联盟。而主持达米埃塔叛乱的，正是纳赛尔。 　　纳赛尔早就注意到了高远山他们的存在，只是因为抓捕中国人和占领城市相比显然后者更加重要，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派出部队进攻工作组的临时住处。 　　该来的总会来，在彻底击溃达米埃塔中另一股武装力量，将他们赶出城之后，纳赛尔亲自下令，让一个名叫侯赛因的少校率一个营前往执行抓捕中国人的任务。 　　“……侯赛因，尽量抓活的。中国还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得罪的。有了俘虏，我们才好迫使中国人坐到谈判桌前！”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经过苏伊士运河的时候，纳赛尔有躲在岸边偷窥。如果说在此之前他对于中国的印象仅限于道听途说的话，因为这次偷窥，他对中国的实力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在高远山他们的问题上，他才会表现得如此的“仁慈”。 第3240章 摧枯拉朽 　　英国对埃及的殖民，使得埃及处处都刻上了英国印记。身穿英国制式军服、手抱英国制式武器的埃及士兵成群出现在高远山的视野中，他立刻转身大喊：“同志们，叛军杀过来了，准备战斗！” 　　“埃及人打过来了？” 　　“他们有多少人？” 　　……事到临头，工作组的人反而冷静不少，胆子也壮了一些。几个男人端着武器走到高远山身边，有人用略带颤抖的口音发问道。 　　咽了一口唾液，高远山沉着下令：“都躲到工事里面去，记住，不要先开枪。我，我会要求和他们对话。你们赶快回去。” 　　“将军说了，抓活口。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距离工作组所在的院子还有三十几米的时候，侯赛因看到高远山那支探出门口的冲锋枪的枪管，挥手让部队停下，然后叮嘱道。 　　“中国人有武器，想要全部活捉恐怕有点困难。”一个上尉说。 　　侯赛因：“我会尝试劝降他们。好了，现在围上去，记住，四面都要堵死！” 　　大门口，高远山他们已经设置了一道简易的工事。缩身在工事后面，看着埃及士兵从门口走过去，然后整齐的排在门口，将枪口朝向自己，高远山只觉得嘴边发干，下意识的不停吞咽着口水。他的身后，所有人都藏身在另外一道工事后面，睁大眼睛看着。紧张的气氛让他们不少人脸上虚汗直流，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白。 　　在异国他乡，而且是一个不太安全的地方，放任一支没有职业军人护卫的队伍单独前往，这是个很幼稚的错误。现在，高远山他们要为这个错误付出代价了。 　　等手下将中国人的住处团团包围起来，侯赛因颇为自得的扫视众手下一眼，施施然走到距离高远山大约八米远的地方站定，用英语说：“遥远东方来的朋友，放下你们手上的武器吧！在主人家里没有得到主人的许可携带枪支，这可是非常不友好的行为。” 　　“长官，我们携带枪支是得到你们的政府许可的！我倒认为，你们荷枪实弹的包围我们才是不友好的表示。”高远山冷静的答。就好像长跑过了疲劳期一样，现在的他居然不害怕了。 　　侯赛因看着他，脸色慢慢转冷，伸手朝身后一指，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先生，我想您应该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吧？看你们的样子并不是军人，你们不怕死吗？” 　　高远山同样冷笑起来，有点蔑视的扫了他身后站得很整齐的士兵一眼，他忽然用阿拉伯语喊道：“没有人不畏惧死亡？可是，你们确定要挑起埃及和中国之间的战争吗？” 　　显然没想到高远山如此硬骨头。侯赛因眼珠子一转，知道不用强是不行了。所谓擒贼先擒王，不动声色的哼了一声，他伸手去掏手枪。 　　“队长，趴下！”忽然有人大喊，然后，“叭”的一声枪响，侯赛因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高远山反应很快，不过，几十杆步枪都处于待发状态，饶是他闻声立刻缩回了工事里，却还是被一颗子弹击中右胸，人当时就不行了。 　　枪声响了起来。“队长！”有人喊着冲向高远山，想要对他进行救护。不过他才冲出工事，就被几颗子弹击中，嘴里喷血倒了下去。 　　“不要出去！”有人喊，及时的制止了其他人继续冲出去。 　　一架海东青上，张旭云抱着一杆反器材狙击步枪，正在催促飞行员加快速度。 　　此时，他们已经飞抵达米埃塔城市的边缘，甚至可以看见蔚蓝色的海面了。听见枪声，因为不知道达米埃塔城内存在着其它的军事武装，张旭云便立刻认为这是埃及叛军正在攻击工作组。而一想到工作组中一个正儿八经的士兵都没有，他便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然后便止不住的想要骂娘。 　　相比高远山，侯赛因的运气要好得多。工作组成员毕竟都是非专业军事人员，所以即使知道狙杀他能够扰乱敌人的指挥系统，但是，他们的射击水平只有那么高。结果就是，计划非常圆满，但执行程度却极低。 　　被几个士兵从弹雨中抢了回去，侯赛因又惊又怕又怒，也顾不得纳赛尔抓活口的命令了，恶狠狠的下令：“打！打死他们！” 　　好在，工作组配备的都是冲锋枪，这种最适合巷战的枪型。而侯赛因他们并没有携带迫击炮等连排火力支援武器。所以，双方隔着一道门互射，一时之间，进攻一方还没法冲进去。 　　“屋顶，上去屋顶，从屋顶上面压制他们的火力！”侯赛因喊。 　　马上有埃及低级军官奉命执行，而他们才找来一张桌子准备往屋顶上爬，远远的一声枪响，一个刚刚将半个身子搭载屋顶上的埃及士兵惨叫一声，背上破开一个大洞摔了下来。 　　张旭云他们赶到了。 　　侯赛因这才听见直升机引擎的声音，他抬头循声望去，看见三架奇形怪状的飞机疾飞过来，其中一架左翼伸出的支架上忽然亮起一簇火光，他大惊失色，喊：“防空！快，拦截敌人的战机！” 　　直升机号称步兵克星，这可不是说说而已。而秉承后现代理念设计出来的海东青攻击直升机，其火力配置之强，甚至堪比当今世界一些国家的战斗机主力型号。 　　火箭弹倾泻而下，爆炸的火光瞬间将侯赛因和他手下几乎全部湮没。火箭弹之后，两架直升机一架开始追着侯赛因和他的士兵倾泻子弹，还有一架则飞到高远山他们住的院子的上空，在两百米左右的高度上直接悬停在那里，扮演起悬空堡垒的角色。在这架海东青的警戒下，信天翁直升机缓缓飞过来，同样在高远山他们住处的院子上空悬停，不过，离地高度只有十米左右。信天翁停稳之后，一条绳梯被甩下来，然后，一个少尉顺着绳梯，干净利索的降落在院子里。 第3241章 埃及人美好的愿望 　　在两架海东青的护卫下，以信天翁为中心的一两千米方圆内，对埃及人而言勘称死地。被海东青用猛烈的火力强行驱散后，侯赛因有组织幸存下来的手下向工作组所在的院子发起偷袭。不过，这些执行任务的埃及士兵，下场却一个比一个惨。他们一旦暴露在海东青的视野中，重则砸到机载机炮的猛烈轰击，轻则会遭到张旭云的点名。 　　因为职务的原因。张旭云后来虽然并不像在苏俄时那样几乎每天都有实战的机会，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狙击手的身份。性格中与生俱来的冒险天性，让他更喜欢狙击手的身份而不是顶着一个司令的光环每天和一帮日本人磨嘴皮子。刚到埃及就能够重操旧业，让他十分兴奋，在登上海东青之后，他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倒是让他的副官和两个警卫捏了一把汗。 　　张旭云的武器——云47式反器材狙击步枪是学兵研发所枪械研究所刚刚研制出来的最新产品。这种脱胎于反坦克枪的狙击步枪，因为其超远的射程（普遍在一千米以上）以及超强的破坏力，使得它能够对坦克、战车甚至飞机等原来步兵的克星造成相当的杀伤，一被装备到部队中就成了那些养由基级别的狙击手的最爱。 　　养由基级别的狙击手，放眼整个中国，也不过三十余位。张旭云很幸运，就在朝鲜战争开始之前（指中国军队主动向朝鲜境内的日军发动进攻），因为在一次战斗中成功的狙杀了三个鬼子，使得他总狙杀目标超过了一百人，他成功的从长孙晟级别升级为养由基级别，也就有了试用国内最新型狙击步枪的资格。 　　因为海东青强大的火力配备，张旭云并没有获得太多的出手机会，不过，只要他出手，那就会给人带来极强的视觉冲击。 　　比如说那个被他轰中背部的已经爬上屋顶的埃及士兵，又比如一个埃及机枪手。如果张旭云使用的是普通狙击步枪，他们未必没有生还的机会。但是在反器材狙击步枪强大的杀伤力下，他们的伤口大多会出现一个恐怖的大洞，则“神仙也救不活了”。 　　严格意义上说，这是中国军人第一次在埃及展现武力，效果么，则出奇的好。 　　在中国军队离开之后。纳赛尔赶到战场，他本来还满腔怒火，为侯赛因的不作为而感到愤怒。但是，在看到战场现状，又见识了战死士兵的惨状之后，他沉默了。 　　中国军队的强大，在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通过苏伊士运河的时候，纳赛尔就有了一定的认识。航母，这可不是一般的国家玩得起和养得住的。中国人能够从万里之外派出航母舰队到非洲大陆，这行动的本身其实就足以说明问题了。不过，因为中国在万里之外，所以，潜意识中，纳赛尔又觉得，中国并不会成为埃及的威胁。他这个观念当然是幼稚的，这不，立刻就被残酷的现实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自由军官组织”原本的计划中，在攻取达米埃塔之后，会立刻向首度进发。因为他们认为，只要他们能够占领达米埃塔，将法鲁克王朝的羸弱暴露在民众面前，那么就能激发骨牌效应，形成倒法鲁克大潮。 　　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中国因素曾被纳赛尔等人考虑到，不过，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中国最高统帅部有在开罗建立军事基地的意向，更不知道中国大军正在源源不断的开向开罗，所以在他们的认知里，中国因素只是一个小麻烦，他们顺势而为便可以轻轻松松的解决掉。 　　小麻烦变成了大麻烦，而且有可能成为绊脚石。当天晚上，“自由军官组织”便在达米埃塔召开高层会议，以商讨改如何面对可能出现的“中国威胁”。 　　“中国人的航母被英国人堵在地中海了，据我所知，英国人目前并没有消灭这支中国舰队的能力，在中国问题上，我们必须考虑到这一点。”说这话的是“自由军官组织”中威望和地位仅次于纳赛尔的拉希德。在“自由军官组织”中，他实际扮演的是类似于参谋长的角色。 　　“有可能和中国人达成妥协吗？瞒着英国人和中国人私下接触，只要他们不支持法鲁克王朝，那我们就给他们一定的政治特权。”有人建议。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一阵，然后将目光聚焦到纳赛尔身上。 　　相比他们，纳赛尔的政治眼光要高明得多。他摇摇头说：“英中之间，不，实际上是反华联盟和中国之间，既然我们已经有了立场，那么就不可能再三心二意了。战争固然是政治的延伸，但是战争已经发生，再玩政治游戏就只会适得其反。而且，我认为，虽然中国前所未有的强大，但是，它绝对不可能是联合起来的美英苏日的对手。而这，很有可能是我们埃及最后的机会。先哲曾经说过，如果我们自己不是很强大，那么就选择和强者站在一起。因为唯有这样，我们才能避免成为强者的食物。是，中国人是一个变数，但是，这改变不了当前的大势。法鲁克王朝肯定会完蛋，也必须完蛋。而中国的阻扰，最后只会沦为一个笑话。”右手轻敲桌面，他接着说：“中国的干涉，也未必就是坏事，我们正好向英国人多提一些条件。现在，要立刻执行的有两件事，一，弄清楚中国人在开罗的规模；二，立刻联系英国政府，让他们知道中国人在埃及的‘强大存在’。强大，拉希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拉希德会心的笑，说：“纳赛尔，你放心吧，我会让英国人知道击败开罗的中国人是多么的不容易的。呵呵，为了突出这一点，我以为我们应该暂缓一下攻势。” 　　“就这样吧，真主保佑，胜利必然属于我们！” 　　“真主保佑，胜利必然属于我们！” 第3242章 中国人想干什么 　　“自由军官组织”在召开高层会议的时候，开罗机场附近的中国军事基地中，白流苏同样在召开会议。 　　作为上将，白流苏应该是其中最厌恶会议的。这一度成了她的标签，乃至她麾下的军官在介绍她或者本部队的时候，只要提到“就是最不喜欢开会的”或者“就是会议最少的那支部队”，便能让旁听者明白她是谁或者本部队的番号。 　　工作组达米埃塔一行一共损失了四个人，另外还有三个重伤两个轻伤，接到报告，虽因为面具的原因让白流苏真实表情被掩盖了，但是她眼眸中溢出的寒气还是刺激到了身边的其他人，乃至连顾小萍和孙荣芳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靠近她。 　　“说个事情，我们驻达米埃塔的工作组遭到了埃及‘自由军官组织’的袭击，四死五伤。死者里面，包括一位女工作人员。这是赤‘果果’的战争行为，是我们绝对不能容忍的。孙荣芳，你加快与埃及政府的谈判。张副司令，制定作战计划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在正式进攻开始之前，我希望你们也不要闲着。‘自由军官组织’居然敢杀我们的人，那么他们就必须为之付出代价。组建一个行动组，任务只有一个，暗杀‘自由军官组织’中高层。两个小时之后，请把行动组名单交给我。我的话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说的？”白流苏的发言向来简短扼要，只用时两分钟不到。 　　张旭云来之前就听说过她这方面的特色，此时倒也没有任何不适。他说：“司令，是不是要加强基地的保全工作？‘自由军官组织’敢对我们的工作组动手，那就敢对基地动手。我听说，在埃及，‘自由军官组织’才是最大的势力——” 　　他话没说完，坐在他身边的孙荣芳小声的提醒：“张副司令，总座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强基地的安保，您没必要担心基地的保全工作。” 　　张旭云脸一红，略显尴尬的说：“那我说完了。” 　　白流苏面无表情的扫视众人一眼，又等了几秒钟，见没人说话，拍拍桌子说：“那就这么决定了，散会。” 　　白流苏在顾小萍的护卫下走出了会议室，在她之后，其他人也相继离开。张旭云呆坐在那里，叫住起身准备离开的孙荣芳，问：“孙副官，司令一贯如此？” 　　孙荣芳甜笑，说：“‘流苏效率’，小长官做的评价。你很快就会习惯的。好了，我办事去了。” 　　“等等，名单，行动组的名单谁负责？” 　　“我们啊，哦，包括你。张副司令，要不，我为您您介绍一下我们这里的做事方式？” 　　“谢谢了。” 　　“帮助中国人在卡拉奇建立军事基地，这应该是美国人和英国人在二战期间的最大失误——”摘自英国著名历史学家约翰森里所写的《第三次世界大战》。 　　二战的时候，美国人和英国人显然没有认识到卡拉奇的重要性，所以他们才会乐见其成，看着中国人将卡拉奇建设成一座军事堡垒。而等他们突然发现，卡拉奇中国军事基地的存在，已经成了中国卡在南亚和中东的一根刺时，一切为时已晚。 　　因为欧阳云的坚持，在卡拉奇的中国驻军规模一直保持在两万人以上。再加上，在阿拉伯湾中，中国海军始终保持有一定规模的海军，所以，别说现在美英两国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便是二战之前他们国力最为鼎盛的时候，他们想要将中国人从卡拉奇赶出去也会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在成功的将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封堵在地中海之后，卡拉奇军事基地忽然变得热闹起来，这一异常情况为英国间谍所侦察到，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丘吉尔为首的英国战时内阁的注意。 　　卡拉奇固然重要，但是距离地中海还是太远了。所以即使意识到中国在卡拉奇加强活动肯定和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有关，丘吉尔也没有太当回事。 　　而他手下的阁僚，则有人脑洞大开，认为这是促成中印交战的一个契机——“难道中国人是想要在印度开辟新的战场牵制我们？如果真是这样倒未必就是坏事，中国政府阴谋分裂印度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印度人的强烈愤慨，也许，我们可以说服印度人武力收复卡拉奇。” 　　促成中英开战，丘吉尔当然是乐见其成。于是他便授权那个阁僚组建一个办公室来具体负责这件事。 　　对于丘吉尔来说，弄一个专门的部门负责挑唆中印开战只是顺手为之。这段时间，他主要关注的还是太平洋战局以及美国局势。 　　成功的将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封堵在地中海，丘吉尔本来以为这将是反华联盟抵定胜局，对华取得压倒性优势的绝佳机会。然而，突然爆发的美国“太太革命”却将他的如意算盘击了个粉碎，也让他猛然认识到了这样的残酷现实——离开美国等盟友，英国根本无法打赢任何一场洲际战争。 　　“必须帮助美国政府迅速抵定国内局势，不然的话，我们之前所做的诸多努力都将会成为无用功——”在一次内阁会议上决定了英国政府接下来的工作重点，丘吉尔向美国派出了以艾登为首的代表团，希望能够调和美国政府和妇女互助会之间的矛盾，帮助美国重新恢复稳定。 　　算是在美国问题上有了建设性的工作成果，丘吉尔才有心情关注其它。然后，卡拉奇和埃及开罗的异常状况终于引起了他的重视。 　　白流苏作为中国唯一的女上将，国际知名度还是很高的。再加上她和欧阳云特殊的关系，她出现在埃及开罗自然是“不可寻常的，一定有什么阴谋”——“中国人想干什么？”看到相关情报，只略想了想，丘吉尔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相比卡拉奇，开罗距离地中海可就太近了。虽然，丘吉尔不认为中国人向开罗派出陆军对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有什么意义。可是，因为白流苏出现在开罗这件事本身就不简单，所以即使想不通，他也不得不深究一下其中意义。 第3243章 三陪 　　“难道中国人想要疏通苏伊士运河？好像只有这个理由才说得通。”脑洞大开的丘吉尔，思绪转得很快，马上，他又自我否定说：“不可能。别说隔着上万千米，中国人根本就不可能将大型机械运过来，便是中国人有这个实力，疏浚苏伊士运河最少也要两个月。两个月——难道说中国人有把握让美国的‘太太革命’持续两个月以上的时间？不行，绝对不能让中国人如愿。” 　　丘吉尔做事很果决，他一声令下，欧洲的运输公司便倒霉了。就在白流苏在开罗持续集结部队和囤积物资的时候，英国人先后又在苏伊士运河红海入河口处凿沉了二十余艘商船和油轮。 　　一步差，步步落后。 　　丘吉尔错误的估计了中国在开罗建军事基地的目的，于是，等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开始展露爪牙的时候，因为根本没有思想准备，英国自上至下都懵了。 　　和白流苏追求效率而难免行险的风格迥异，陈师昌不管做什么，都喜欢谋定而后动，会在行动前制定完善的计划以确保十拿九稳。 　　按照最高统帅部的意思（其实就是欧阳云的主意），针对英国的空袭早在白流苏抵达开罗的时候便应该展开了。但是，陈师昌在经过研究之后，却否定了这个计划。说起来英国人也是倒霉，算上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将要展开的这次空袭，大不列颠岛已经是第二次遭遇长时间大规模空袭了。而对于陈师昌和他手下的团队而言，因为有德国人这个失败之母在前，在制订作战计划的时候，他们便可以避免犯一些德国人曾经犯过的错误，从而保证轰炸效率。 　　和那个时空如出一辙，这个时空，德国人的战机空袭同样无功而返。而如果不是从学兵军手中顺利的取经成功，德国人的导弹轰炸估计同样会以失败告终。 　　在等待补给物资的时候，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官兵们并没有闲着。低级军官带领着士兵进行着各种战术演练；中高级军官则在参谋长卞经道的率领下，进行着战术分析以及推演还有作战计划的完善。至于陈师昌，他的任务相对来说繁重一点，那就是需要陪着来自意大利还有德国、法国的官员们、军官们吃吃喝喝。 　　陈师昌其实不是一个善于应酬的人，按他原来的想法，他是准备随便安排几个中级军官负责接待这些异国来客的。奈何，欧阳云亲自给他发电，将接待任务升级到事关国家未来欧洲政策的高度，在大义面前，可就容不得他推三阻四了。 　　首先察觉到这是一次全方位向欧洲展示中国新形象的机会的是宋子文。宋子文有过留美经历，后来又和西方多个国家的外交官员有过交集，所以很清楚在西方人眼中中国究竟是怎样的形象。作为外交部长，改变国家形象这乃是他的分内事。从欧阳云那里听说意大利的实际掌权者乔瓦尼元帅有意采购学兵军制式武器，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改变中国形象的机会。而如果运筹得好的话，说不定能够在欧洲确立中国影响力。他立刻向欧阳云提出建议，并让后者亲自给陈师昌发电，以让陈师昌足够重视这件事。 　　听说能够改善国家形象，并且可以在欧洲确立中国影响力，欧阳云自然乐见其成，便按照宋子文的提议给陈师昌去了封要他向欧洲客人提供“三陪”服务的电报。 　　这封电报，欧阳云算是顺手为之，但是对陈师昌而言，可就是灾难的开始了。 　　提到陈师昌的灾难，就不得不提到中国军队的后勤保障能力以及一线部队的伙食问题。重视后勤保障，充分考虑一线官兵的吃饭感受，在那个时空，在这方面真正做到极致的是美国人。美国人财大气粗嘛，又时时刻刻将民主挂在嘴上。而在这个时空，源自学兵军，中国政府对军队吃饭问题的重视，尤要胜过美国人。拿现在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伙食作例。整支舰队中，非战时，包括执勤人员在内，伙食例份都会保证两菜一汤外加一杯牛奶和一个水果。且，绝对是现做。而即使是战时，伙食例份的水平也会保证一菜一汤再加一个水果。虽说这个菜和汤还有水果有的时候会是罐头产品，但是，中国军队的罐头，那就是拿到国外的正式宴会上，也足以比得上外国人的所谓主菜。这种饮食水平，实际上已经远远的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坏就坏在这过于精致的饮食上。 　　不比后世，不对，即使是后世，中国餐馆遍布全世界，外国人要想吃到真正的中国菜，那也是相当不容易的。可想而知，在这个时空的这个时代，在中国菜还仅仅局限于中国或者一些国外的中国家庭的时候，对于那些长年累月和半生半熟的食物打交道，味蕾记忆里只有酸甜苦辣咸等单一滋味的外国人而言，中国美食对他们而言将会产生怎样的诱惑。 　　乔瓦尼亲自来访，出于礼节，陈师昌请他吃了一顿大餐。 　　征战在外的军队的大餐，也就相当于国内一些普通家庭招待贵客的水平。主菜四道，红烧肉、糖醋鱼、铁板桂鱼再加一个葱烧海参。四个冷盘，则分别是一个罐头黄桃、一个冷切酱牛肉、一个酸笋和一个干丝。冷盘端上来的时候，卡瓦尼还能保持矜持。贵为意大利当今的第一人，卡瓦尼的饮食水平自然不可能太低。而相对于外国人讲究造型，军队里的厨师们，显然并不愿意将功夫花在修饰上面。摆盘功夫欠缺，直接影响了客人们的食欲。所以，除了其中一个叫汤尼的少将因为酱牛肉正好摆在他面前，让他尝了一块之后就难以自制的大快朵颐起来，其他人都显得非常的绅士。 　　“乔瓦尼将军，欢迎你们来武悼天王号航母上做客，为了中意友谊，我们共饮此杯！”端起酒杯，陈师昌向意大利客人致祝酒词，然后一饮而尽。 　　法肯豪森作为陪客，坐在乔瓦尼的下手。在厨师开始摆冷盘的时候，他就用德语向乔瓦尼介绍了中国的代客风俗。现在，他又将陈师昌的话用德语翻译过来，并率先举起酒杯。 第3244章 美食诱惑 　　在用餐之前，乔瓦尼在陈师昌和法肯豪森的陪同下，已经参观了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几艘主力舰艇。 　　参观过程对意大利人的触动很大。这让乔瓦尼在有机会背开陈师昌的时候，忍不住问法肯豪森：“这只是中国太平洋舰队的一部分？”在得到法肯豪森肯定的回答后，难掩心中的震惊，乔瓦尼说：“可是，就在二战开始的时候，不是说中国人的海军连丹麦等国都不如的吗？” 　　法肯豪森一路随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从中国南海开进地中海，早就能够坦然接受中国正在放发生的一切，他意味深长的说：“元帅，中国人有一句古话，叫做此一时彼一时，中国崛起的速度相当的快，可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待他们了。” 　　“现在，我相信他们确实是凭借自身的力量击败了日本联合舰队和美国太平洋舰队了。”最后，乔瓦尼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认识到了现时中国的强大，乔瓦尼调整了自己的态度，毫无疑问，这让宴会气氛变得更加和谐了。 　　一开始都还好，中国烈酒诚然美味，却不符意大利人的口味。许是被酒给辣到了，乔瓦尼等人在食用冷菜的时候，并没有特别的表示。 　　不过，等红烧肉端上来，情况就变了。 　　汤尼动作最快，根本不等主人招呼，便用叉子叉起一块放入嘴中，随即，他先是被烫得张嘴大叫“烫、烫”，然后则发出这样的惊呼：“天啊！太美味了！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如此鲜美？！”嘴里发出赞美，手上的叉子又叉起一块。 　　汤尼的表现让乔瓦尼觉得很没面子。 　　屁股决定脑袋，身为当今意大利的实际掌控者，维护国家尊严和利益已经成了乔瓦尼的本能。汤尼这个样子，让他觉得将意大利军人的面子给丢光了。 　　恶狠狠的瞪了汤尼一眼，心中对那红色的肉块也有了一点好奇，乔瓦尼用叉子叉起一块，很绅士的送入嘴中。然后，慢慢的咀嚼起来。 　　“红烧肉，哦，我的最爱！”法肯豪森一边发出这样的感慨，一边用筷子夹起一块直接送入嘴中。在中国那么多年，法肯豪森已经能够熟练使用筷子。 　　“确实美味，这是什么？”本来只是慢慢的咀嚼，不过在发现其他人的叉子和筷子都疯了一样的伸向红烧肉的盘子时，乔瓦尼无法保持冷静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叉子也电一般飞了出去。 　　一顿大餐，陈师昌本来估计最少会吃上一个小时。然而，仅仅过去半小时，整张桌子上便只剩下了几根酸笋。面对意大利人期待的目光，他登时变得哭笑不得。 　　“司令，意大利客人好像还没有吃饱。”法肯豪森一边优雅的用餐巾擦拭着嘴巴，一边用中文对陈师昌说。说完，还莫测高深的笑了笑。 　　有点尴尬的咳嗽两声，端起面前刚刚送上来的茶杯挡在面前，陈师昌对法肯豪森说：“那没有办法，你知道的，我们有完整的伙食标准，今天只有这么多了。” 　　笑笑，法肯豪森配合的主动站出来打圆场：“乔瓦尼元帅，吃得好吗？哦，尝尝中国的茶吧，这可是军队特供的，听说在中国，这种茶叶每斤能卖到十五元，这抵得上当地一个中产之家一个季度的生活费了。” 　　“将军，您的意思，宴会结束了？”汤尼低声问法肯豪森。 　　“是的，主食不是上来了吗？主食一上来，就预示着宴会行将结束。汤尼，难道你没有吃饱？” 　　意大利人里面，就数汤尼吃得最多。事实上，因为汤尼每样菜都吃得最多，法肯豪森心中对他已经有所不满了。他吃得多，不就意味着其他人要少吃吗？“也许，下次应该建议陈司令用分餐制。对，就应该采取分餐制！” 　　乔瓦尼原先制订的行程中，在午餐之后，就会和陈师昌讨论购买军备的问题，不过，几个意大利人在嘀嘀咕咕一阵子之后，他却改变了这个计划。 　　意大利人的行程安排，陈师昌是从法肯豪森那里得到了的。于是在用过餐后茶水后，陈师昌便很自然的邀请意大利人前往会议室。而意大利人则连连摆手，表示要前往下面的部队看看，并美其名曰要慰问一下中国军队的底层官兵。 　　“‘慰问底层官兵’——这是什么鬼？我们毫无准备，有些东西可是不能给意大利人看的。”陈师昌当时就皱起了眉头，满脸不快。 　　没奈何，法肯豪森只得再次出面。而从汤尼口中获悉意大利人的真实意图之后，他不禁哭笑不得起来。 　　“陈司令，您多虑了。他们并不是想要去看部队的训练或者武器装备，而是，而是很关心底层官兵吃什么。”有些艰难的措辞，法肯豪森尴尬的向陈师昌说出这番话。 　　陈师昌一看时间，这个点，还真是下面的部队吃饭的时间。只是，意大利人这么做图什么？ 　　答案不久就揭开了。 　　三天后，乔瓦尼再次造访了。而和前一次相比，这一次他居然带来了一个庞大的访问团。 　　当一千余意大利人出现在热那亚的码头上时，包括法肯豪森在内，所有人都被意大利人的举动搞糊涂了。 　　“他们想干什么？”陈师昌指着码头上热情洋溢的意大利人，有点气急败坏的问法肯豪森。 　　必须特别指出的是，这时正值上午九点半钟左右，所以可以预见的是，陈师昌如果不想表现得无礼的话，就必须安排这千余人意大利人的午饭问题。 　　法肯豪森和意大利人并不是很熟，哪里又能知道意大利人想干什么。德国人显然还保有着一颗童心，所以他天真的认为：“他们是不是想参观你们的训练，你知道的，意大利人的战斗意志一直很成问题。” 　　这倒也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陈师昌将信将疑的相信了。而仅仅过去一个小时，他就后悔了。千余意大利人，其中倒有超过一半的军人，但是，他们绝对不是冲着求取训练经验来的，他们真正的目的，居然是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上的厨房。 第3245章 桃色 　　午饭时间将近，舰队的后勤部长丁浩华找到陈师昌，问询是不是要给意大利人管饭。 　　意大利人频繁前来舰队蹭饭，丁浩华才是压力最大的那个。舰队从国内带出来的食材有限，而其中一些食材在意大利是采购不到的。偏偏，国防部为了防止军官吃空饷和贪污后勤补给的情况发生，对一线各部队的伙食标准有着硬性规定。所以，这千余人意大利人的伙食供给就成了很大的一个麻烦。 　　“只能管饭了，不然还能怎么的？我们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呢。”当千余意大利人簇拥到武悼天王号航母上的时候，陈师昌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司令，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丁浩华忽然忸怩起来。 　　“讲！”陈师昌不耐烦的一摆手。 　　“意大利人不会是知道咱们的伙食好，特地来蹭饭的吧？前天还有昨天，意大利人都来了，而且都有好几十个。” 　　“为什么没人报告？”陈师昌瞪大了眼睛。 　　“意大利人踩着饭点过来的，吃完竖竖大拇指就走了。” 　　陈师昌眉头皱了起来：“先尽量解决吧，意大利人也许只是图新鲜呢？毕竟，我们的饮食文化和他们迥然两样。” 　　乔瓦尼第二次来，依旧没提军购的问题。 　　而直到很久以后，陈师昌才知道，乔瓦尼之所以会“很不要脸”的带领一大帮子人充当蹭饭客，因为他当时正面临着国民信任危机。而就靠着带领那些贵族、议员、将军、记者们到中国舰队上蹭饭，他居然成功的化解了这个危机。 　　中国美食的威力，由此可见一斑。 　　陈师昌和丁浩华的麻烦，这才刚刚开始。 　　因为在意大利人之后，法国人还有德国人也来了，且还都打着慰问的口号。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陈师昌和丁浩华成了舰队最忙的两个人。前者每天忙着提供“三陪”，后者则忙着收集食材。 　　外国友人的密集来访，还对舰队的日常军事训练和生活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虽然，陈师昌和卞经道针对性的用军事禁区来限制外国人的活动范围，不过，外国人密集的出现在视野中，这本身就会影响到战士们的情绪。除此之外，让舰队的政治主任石桂林感到愤怒的是，即使他和手下们严防死守，让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负责舰队采办业务和接待任务的部门里，成批次的出现了和外国人谈情说爱的事情。 　　中国舰队常驻热那亚，这本身就是一个新闻点。绝大多数欧洲人，对于位于遥远东方的中国，天然是存在好奇心的。这种好奇，反过来又促成了欧洲新闻界对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高度关注。 　　在乔瓦尼将一大拨的意大利人、德国人、法国人带上中国舰队之后，这些国家的记者也跟着出现了。而随着这些记者开始密集的报道有关中国舰队的事情。其它欧洲国家的新闻界就好像闻见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登时蜂拥而至。 　　记者这个群体，女性要占到三分之一以上。而强烈的好奇心再加上大家都正值青春年少，正是身体内的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年龄，很自然，从异性相吸到彼此心生好感，再到惺惺相惜，跨域地界和国界的爱情产生了。 　　偏偏，国防部和最高统帅部对现役军人是否能谈恋爱以及是否能和外国人谈恋爱又没有明确的规定。没有条例规定，石桂林便不好使用简单粗暴却省事的“棍打鸳鸯”来进行干涉，而只能通过谈心、交流思想等方式来进行说服。嗯，这个时空这个时代的中国军人还是很纯粹的，立场也很坚定，所以思想工作倒不是很难做，就是工作量大了一点。工作量大一点对于石桂林他们而言并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能对自己的官兵做思想工作，但是对于他们的外国女朋友却是无能为力。 　　不得不说，在恋爱问题上，欧洲女人确实要比中国女人勇敢。这不，石桂林和他手下的人好不容易才做通舰队官兵这边的工作，人家的女朋友找上门来了，且直接打着“民主、人权”等能吓死人的旗帜。 　　让石桂林焦头烂额的是，当面抗议也就罢了，那些女记者还根本不怕“家丑外扬”，直接爆到了媒体上，在民间造成了极大的反响。如此一来，他粗暴干涉官兵的自由恋爱就成“丑闻”了，而他的形象也立刻被妖魔化，成了破坏美好爱情的恶魔。 　　“真是够了，总座，快点开打吧，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终于，石桂林忍无可忍，直接找到陈师昌向他诉苦。 　　岂止是石桂林嫌够，陈师昌还有丁浩华，他们都已经被折腾得够了。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军官团，平均年龄不过三十四，其中超过五分之四的人都是单身。在“中国将军粗暴干涉手下官兵自由爱恋”的丑闻爆开后，也不知道是哪一个记者将这个情况在报纸上给公开了，结果立刻引起了德法意各国未婚女青年们的高度关注。经历过一战、二战乃至正在进行的三战的洗礼，欧洲各国已经出现男少女多的现象。德法意的适婚女青年们本来正在为自家的终身大事着急，猛然发现身边忽然多了这么一群钻石王老虎，那还不像饥饿中母老虎看见公鸡一样的猛扑上来。 　　作为原学兵军体系现国防军体系中最年轻有为的将军，关键还是单身的陈师昌，也很自然的成了她们的首选对象。 　　第一次收到外国女子的示爱信件时，陈师昌是好奇心虚荣心兼而有之，不免有些洋洋得意。然而，随着每天都有成百乃至上千的示爱、求爱信铺天盖地的到来，他登时就吃不住劲了。 　　欧洲女子在爱情面前是非常勇敢和执着的，陈师昌在这方面偏偏是个雏。结果就是，在那些堆积成山的粉红色的信件面前，他完全失去了一个百战百胜的将军该有的从容和自信，反倒好像一个初上战场的新兵那样变得战战兢兢的。 第3246章 突袭 　　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上发生的诡异情况，很快便被随舰队行动的中情局的特工汇报到了最高统帅部。欧阳云等人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为此专门召开了一次会议，却没能统一意见给陈师昌他们提供指导性意见。 　　按照何应钦的意见，最高统帅部应该下文明令禁止外国女人的登舰以免她们干扰舰队的日常训练甚至泄露中方军事情报。这种处置办法虽然粗暴，但无疑是最省事的。不过，欧阳云却不赞成这样做。 　　穿越者欧阳云对很多事情的认识都是跨时代的，当然了，因为他很多观点都经历住了时间的考验，所以，尽管他的很多想法在当时显得非常不着调甚至荒唐，可是，却没有多少人敢明着大张旗鼓的反对。 　　这方面，何应钦是吃过大亏的。所以，尽管在他看来，外国女人登舰甚至勾引舰队官兵是伤风败俗之举，会影响到中国军人的国际声誉，而且有泄露军机之嫌。但是，在欧阳云提出不同的见解后，他却没有坚持到底。 　　“我倒不认为这完全是坏事。从长远来看，我甚至认为这是好事，是扩大我国国际影响力的好事。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现在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法国复国军和德国国防军的盟友，世界反殖民主义运动的先锋军。别忘了陈师昌他们接下来将要干什么。他们接下来会向殖民主义的始作俑者英国发起雷霆攻势，他们代表的是正义！所以我觉得，欧洲国家的女人们对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中国官兵的爱慕，其实是她们的英雄情结作祟，是她们向英雄表示崇高敬意的一种方式……” 　　因为何应钦和欧阳云意见完全相左，会议就没能行程决定性文件，等于没开。 　　而在这次会议后，包括冯玉祥在内，很多大佬都在私人场合对欧阳云那番言论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抨击。 　　何应钦：“英雄情结？我看欧阳总长是爱情小说看多了，或者，他是为自己一男配五女找借口！等着看吧，因为男女问题，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迟早要吃大亏！” 　　冯玉祥：“乱弹琴嘛！什么世界反殖民主义运动，什么英雄情结，如果陈师昌吃了败仗，我倒要看看他还怎么自圆其说！” 　　李铁书毕竟是欧阳云的死党，即使在婆娘梅岚书面前也嘴上留情，并没有将话说得太刻薄，不过显然，他也不认同欧阳云的观点：“小长官这不是胡闹吗？我觉得就应该强行禁止。那些意大利的、法国的、德国的女人，谁知道她们究竟是什么货色又是冲着什么而来？你们报纸上不是说欧洲现在的经济非常糟糕，民生艰难吗？我看啊，她们就是把中国军人当冤大头了！” 　　…… 　　源自二战，英国政府和军方非常重视谍报工作。所以，虽说隔着英吉利海峡又隔着半个欧洲大陆，但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上的风吹草动皆没能瞒过丘吉尔的眼睛。获悉意法德三国的女人们开始热衷于前往热那亚寻找中国夫婿，英国胖子当时就乐不可支，认为意德法的女人们这回帮了他大忙，他甚至放言，称很期待看到中国军人们扶着腰进入战斗岗位的场景。而在相关报道开始在报纸上出现的时候，英国胖子灵机一动，想出了一条毒计。于是，在英国情报部门的秘密策划下，欧洲的妓女们开始成群结队的赶往热那亚，而在她们中间，不少人都身染性病，勘称人体隐形炸弹。 　　过去一个星期，便在陈师昌他们行将崩溃的时候，白流苏终于发来了好消息。 　　在接到白流苏的电报，获悉中央第一集团军将会在次日发动对埃及叛军的攻势并谋夺达米埃塔之后，陈师昌如释重负，立刻撇下一帮来自意大利还有法国、德国的外国友人，将手下得力干将召集起来，召开了一次军事扩大会议。 　　“等了这么久，不少人都全身难受了吧？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空袭将会在一周之内展开，具体进攻时间，视白司令他们攻取埃及达米埃塔的时间而定。这段时间我并没有闲着（下面登时有不少人忍不住嗤笑出声，意思很明显，陈司令确实没闲着，他整天忙着当公关呢）——”瞪了那几个嬉皮笑脸的家伙一眼，陈师昌接着说：“我一直在分析德国人空袭失败的原因，最终总结出三点。一，英国人很顽强；二，情报；三，战术。这其中，我认为后两点尤为关键。大家可以看看这个，德国人的轰炸全记录。发现什么没有？德国人的空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盲目和无效的。而剩下的三分之二，也都遭到了英国人的顽强狙击。这说明什么？说明在情报战线，英国人牢牢的掌控了局面。这才使得德国人出现了大量的误炸以及因为找不到目标而只能滥炸……所以，我认为，我们要想实现最高统帅部下达给我们的任务指标，有必要加强这几个方面的工作。首先，是情报的监控以及反渗透工作；其次，打击的效率……先说说情报工作。我和鞭参谋长商量之后决定，立刻组建一个专门的情报工作小组。下面，我说说情报工作小组的任务……” 　　英国在欧洲大陆有完整的情报体系，中国何尝不是如此。得益于二战时期就向欧洲派出了以原狐瞳和狼牙为骨干的情报工作人员，随着中国和意法德三国结成联盟，让中国特工在这些国家的活动能力得到加强，中情局再顺势加大情报工作力度，立刻就让欧洲的情报工作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别看陈师昌这段时间似乎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向欧洲客人提供“三陪”服务上，实际上，通过和乔瓦尼等欧洲国家领导人或者高级将领的接触，他获得了有多关键的讯息以及情报，并据此开始排兵布阵，已经给英国人挖了好大的一个坑。 　　“……从现在开始，舰队所有单位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记住，在接到攻击命令之前，不许暴露我们的真实意图。好了，下面请参谋长说明一下我们具体的战术安排——” 第3247章 女人的游行 　　从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停靠在热那亚开始，中英两国特工之间的谍战就开始了。因为其中又有意大利、法国、德国甚至美国的特工掺杂进来，所以从一开始，这场谍战的战局就显得比较复杂、混乱。 　　按说，因为这场谍战是围绕着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展开的，中国特工应该算是主场作战才对。实则不然，人种上的差别，反而让中国特工从一开始就天然处于劣势。乃至于在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停靠热那亚三天之后，中情局欧洲分局不得不向总局发出求援电报，希望总局能够派一些犹太裔或者法裔特工过来，好帮他们弥补一下这先天性的差距。 　　对欧洲分局的这个要求，木剑蝶相当的重视。仅用三天时间便挑选出五名犹太裔和法裔特工组建了一个行动小组，然后，授命其中一个叫安德鲁的法裔特工为组长，让他们立刻前往欧洲以支援欧洲分局。 　　五人行动小组还在奔赴欧洲的路上，热那亚，来自意大利和法国以及的德国的女人们给了陈师昌和他的手下一记下马威。 　　就在意大利军警的眼皮子底下，来自上述三个国家的大约六百多个女人居然串联成功，然后组织了一次旨在抗议中国军方干涉恋爱自由的游行示威。 　　这次游行示威当然是英国特工搞出来的，不过，英国人之所以能够轻易的就煽动成功，还得归功于美国“太太革命”对世界女权运动的影响力。 　　相比东方，西方女性的受教育程度普及率很高，这让她们也更热衷于谈论时事甚至参加政治活动。 　　“‘太太革命’的发生，勘称一声惊雷，惊醒了全世界广大女性心中蛰伏的女权主义——从那个时候开始，要求男女平等，宣称女人也是国家主人的呼声便在全球蔓延开来。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人类文明史上的一次伟大的进步，它预示着，人类社会将会进化到一个新的阶段……”——摘自英国《泰晤士报》。 　　当天早上七点钟左右，几百个女人先是集结在热那亚地标性建筑灯笼塔下，然后撑起“强烈反对中国军方干涉自由恋爱”的横幅，喊着“我们要爱情我们要男人”的口号开始向中国舰队所在码头进发。 　　英国特工的鬼蜮伎俩并没能瞒过中国特工以及意大利乔瓦尼政府。不过，前者受身份的限制唯一能做的是向陈师昌报警，而后者则因为刚刚通过“美食斡旋”平息了国内民众的反对浪潮，所以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大动干戈以免丢掉好不容易挽回的民心。 　　乔瓦尼政府的放纵，却将陈师昌好他手下的将军们给坑惨了。 　　陈师昌的反应很快，处置也正确。在接到报告之后，他立刻就下令所有舰船拔锚离港，以期用不回应和拖延时间来消弭这场无妄之灾。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欧洲女人的韧性以及追求爱情的决心，更低估了欧洲人参与社会活动的热情。 　　游行队伍从灯笼塔出发的时候不过六百人不到，但是，等她们赶到码头上时，人数已经超过了五千人。另外，随着有记者参与报道渲染此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截止上午十点左右，在意大利提供给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停靠的码头上，聚集人群超过了两万人，并且出现了有人因为受到人群挤压而不幸落水的意外。 　　陈师昌此时站在一艘驱逐舰的舰岛上，正面色不善的看着码头上喧嚣的人群。从加入学兵团开始，陈师昌不知道闯过多少大风大浪，处理过多少棘手的问题。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给我接乔瓦尼元帅！”脑海中不停的翻滚着各种念头，最终，他选择了一个最保险的。而就在他这句话喊出后，他身边的一个校官发出惊呼：“有人落水了！” 　　陈师昌拿起望远镜看过去，看到一个少女正在水面上折腾，咬咬牙，他说：“通知常东海，让他们先把人救上来！” 　　从停驻热那亚开始，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陈师昌亲自挑选人手组建了一个应急小组。现在，应急小组果然起作用了。 　　“阴谋，其中一定有阴谋。”卞经道就站在陈师昌身边，他摸着下巴说道。 　　“肯定是英国人策划的，妈的，亏这些英国佬想得出来。”陈师昌忿忿的说。 　　“欧洲女人太鲜廉寡耻了，‘要爱情’还说得过去，‘要男人’——亏她们这种话也喊得出来！” 　　“总座，电话接通了！”一个通讯参谋带着一个手下走过来，后者背着个步话机，他自己则抱着个话麦。 　　“乔瓦尼元帅，您好，我是陈师昌！”陈师昌接过话麦，平复一下心情，说。 　　“陈司令，您好您好。”乔瓦尼的声音很热情。 　　“元帅阁下，有件事情要麻烦贵国政府了，热那亚爆发了游行示威，是针对我们的。我们怀疑英国人在背后操纵了这次行动——” 　　“热那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正在派人与组织者进行联系。陈司令，还请你们保持克制，您应该看出来了，她们并没有恶意！” 　　“元帅阁下，我需要准确的时间。我得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行靠上码头。” 　　“您放心好了，我们会尽快解决的。一有进展，我们会立刻通报贵方。陈司令，我还有个会要开，先挂了。再见！” 　　当话麦里只剩下滴滴滴的声音时，卞经道挤过来，问：“乔瓦尼怎么说？” 　　陈师昌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说：“感觉他在幸灾乐祸。难道说，这背后也有意大利人的影子？” 　　卞经道想了想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意大利人是打着采购军火的名义登舰的，但是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明确的表明意向。意大利人在等待更好的时机？他们想要讹诈我们？！” 　　恨恨的一拳擂在面前的栏杆上，陈师昌忿忿的说：“真他娘的，‘太太革命’闹到我们头上来了！” 第3248章 没什么卵用 　　“双刃剑，太太革命本来就是把双刃剑。因为，不管中外，女人都是社会的一部分，而且，天然和男人就是敌人。毕竟，无论是家庭还是社会，主导方只能有一个。”卞经道说，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陈师昌看看他，不禁笑了。“怎么？这算是幡然醒悟？看来失恋有的时候也不完全是坏事啊。咦，我倒觉得对你来说是好事啊。外国女人的皮肤虽然粗糙一些，不过性格开朗，应该很对你的胃口。” 　　卞经道脸上挂不住了。他为人比较高调，所以当初在追求游小莲的时候，几乎弄得人尽皆知。现在好了，随着郭慕岳和游小莲结婚的事情爆开，他当初的那些行为就成了一个笑话。因为这件事，卞经道有很长一段时间无论白天黑夜都戴着墨镜。这一度甚至成了他的标志。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陈师昌拍拍他的肩膀，正色说：“既然意大利人靠不住，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不等白司令了，我们先行开打。英国人将直布罗陀和苏伊士都封死了，正好让我们没了后顾之忧。我决定了，就这么办！” 　　既然决定立刻动手，陈师昌便向国内发去一封备要电报。电报并没能第一时间送到欧阳云手中，因为这个时候他正在西昌观看卫星发射。这是联合政府时期中国的第八颗卫星，而欧阳云之所以要亲自来观看这颗卫星的发射，因为它是第一颗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卫星，具备强大的通讯功能。 　　而如果这颗卫星能够定轨成功并能发挥出研制功能，那将意味着人类通讯史上的一次革命。其具体意义在于，当这颗卫星位于地中海和中国之间的时候，欧阳云和陈师昌就能够通过地面基站实现无线远距离通话。 　　陈师昌的电报经过几番辗转被潘媚人送到欧阳云手上的时候，欧阳云先扫视了电报内容一眼，然后目光再次投向已经变成一个火球的火箭，语带双关的说：“很快，全世界都会听见我们的声音！” 　　意大利热那亚，观众的增加毫无疑问让参加游行的女人们变得更加热情了。在组织者的集中组织下，女人们的口号开始变得想亮起来，同时，她们开始要求和陈师昌展开对话，要求中国人给她们一个说法。 　　就在码头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热烈，一些别有用心者眼中的笑意也越来越浓的时候，忽然，随着一个女人喊出“那是什么”，很快，随着战机引擎的轰鸣声持续响起，人群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然后，她们下意识的就闭上了嘴巴。 　　今天热那亚一带天气晴朗，海面上的可见度很高，就在人群视野的尽头，一架接一架的战机梯次飞起，它们先是绕着各自的母舰转着圈，然后，在集结一定的数量之后，排成整齐的整列向西北方向飞了过去。 　　震耳欲聋的战机引擎声中，先后不下两百架战机从人群面前飞过，看到一些战机下面悬挂的重磅炸弹，即使是最没脑子的女人，也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作为二战的主要战场，欧洲各国的女人们都不缺乏起码的军事常识。所以她们很清楚那些战机下面挂载的椭圆形的东西象征着什么。她们勇敢也好、鲁莽也罢，却绝对不会傻到以为中国人不敢向她们投掷炸弹又或者炸弹因为她们是女人就会自动变成哑弹。 　　骚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而如果不是陈师昌早有预备，让在码头附近巡弋的战舰官兵及时的告知作战目的，估计就会酿出一幕人间惨剧。 　　“女士们先生们，请不要惊慌，这次行动并不是针对你们的。我们一直视你们为我们的朋友，对待我们真正的朋友，我们只会奉上鲜花和美酒……” 　　“中国人在向我们示威！”有能力充当游行示威组织者的，都不会是蠢笨之人也不会缺乏政治细胞。她们马上自以为是的猜出了中国舰队这么做的目的。她们胡乱的猜测固然引起了参与游行示威的女性们的愤慨，同时也起到了麻痹英国间谍的作用。这导致直到所有起飞战机消失在人群的视野中，才有英国特工想到中国人的目标可能是大不列颠岛，然后才想到赶紧向国内报告。 　　“中国舰队放飞了大量战机，去向不明，但是消失的方向却正朝向大不列颠岛。” 　　“啪”——丘吉尔直接将电文拍在桌子上，然后皱眉问对面站着的几人：“你们有什么看法？” 　　“中国人不可能轰炸大不列颠岛吧？从地中海到我们这里，单程就有一千千米，中国人的中华鲟舰载机虽然航程超过两千千米，但这只是理论数据。只要我们出动战机进行拦截，那么就能保证让中国人有来无回！”说话的是斯里姆，新上任的总参谋长。 　　“道丁，你怎么看？”丘吉尔看向站在最左边的瘦高个将军。 　　道丁，英国皇家空军现任司令官，他说：“谨慎一些比较好，中国人非常疯狂。我建议立刻让全国主要城市进入二级防空警戒状态。” 　　“就按道丁司令官说的去做吧！中国人确实很疯狂！”没有再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丘吉尔拍板说。 　　距离丘吉尔作出这个决定仅仅过去两个小时，英国防空部队设在圣阿格尼丝最南边的一个防空站就拉响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几分钟之后，丘吉尔便接到报告，大量中国战机正在横穿英吉利海峡，而它们的方向很有可能是伦敦。 　　丘吉尔当时就陷入暴怒状态：“混蛋！这是挑衅，这是对我大不列颠赤果果的挑衅！道丁，我命令你立刻组织反击，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所有的中国战机都留下。我要让中国人知道，大不列颠不是随便哪个国家都可以侵犯的！” 　　陈师昌此举，对于丘吉尔而言无异于打脸。英国人花了很大代价，甚至不惜背上破坏国际航运准则（指即使在战争状态也不得破坏苏伊士运河的通航）的骂名将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封锁在地中海中，目的是困死它，让它空有一身武艺却没有发挥的余地。然而，陈师昌此举等于告诉所有人，丘吉尔这么做根本没什么卵用。 第3249章 轰炸伦敦 　　丘吉尔内阁刚开始发布的二级防空警报并没有引起英国人的重视。和美国的情况差不多，经历过二战的英国人普遍厌战，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认为，战争已经结束，现在是他们为自己和家人活着的时候了。至于大不列颠称霸世界，他们乐见其成，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基于这种观念，对于政府和美国还有日本组建所谓的反华联盟，英国人普遍认为这是丘吉尔闲得蛋疼没事找事。且，对于和曾经的敌人日本结盟，很多人直接认为“这是一个疯狂而愚蠢的决定”。 　　当然，英国民众的反对对丘吉尔是没有约束力的，这是战时内阁的特权。即，只要丘吉尔认为有必要，他就可以重新将大不列颠武装起来。 　　防空警报声重新被拉响，听见警报声，绝大多数英国人的第一反应，还以为在搞什么演习或者哪里出了差错。大不列颠特殊的地形以及二战的后遗症让英国人普遍产生了这样的惯性思维，即，英国现在即使有敌人，那也只可能是德国。但是德国人还有能力再次上演伦敦大轰炸吗？只要是平时少尉关注世界局势的，便会肯定的回答：决不可能。 　　不仅英国民众怀疑防空警报的正确性，便是奉命执行防空任务的英国军人，也普遍持怀疑态度。因为他们实在想不通，在欧洲，除了德国，还有哪个国家能够能够威胁到英国，具备轰炸伦敦的实力。 　　民众和军队迟钝的反应，让道丁心急如焚的同时又产生了束手无策的惶恐感。而仅仅过去二十分钟，当一架中国战机出现在伦敦上空并开始抛洒传单的时候，英国人终于意识到了防空警报是真实和正确的，登时，伦敦街头就沸腾了。 　　“敌机！”“中国人的战机！”“跑啊！中国人来轰炸了——” 　　……对于中华民国的国旗，英国人并不感到陌生。毕竟，在这个时空，中国乃是击败邪恶的轴心国的主力。再加上，英国后来又加入了反华联盟，丘吉尔内阁为了争取民意，不惜成本的在各大媒体上渲染中国威胁和英国必须加入反华联盟的理由，这使得英国人想要不认识中国国旗都难。所以，几乎第一时间，他们就分辨出了突然出现在伦敦上空的战机的国籍，然后再联想到反华联盟，哪里还能不知道防空警报就是针对中国战机拉响的。 　　第一架出现在伦敦上空的金雕的飞行员是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航空大队的一个中队长，名叫郑成云，来自中国台湾省。 　　其人以驾驶技术过硬、性格沉稳著称，所以被陈师昌亲自点名负责抛洒传单的任务。 　　说起来，陈师昌还是挺仁义的，并没有搞什么突然袭击，而是用先礼后兵的方式，给英国民众留出足够的时间好供他们躲入防空措施。否则，如果他们也学德国人动辄来个突然袭击，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造成大量的平民死伤。 　　防空警报拉响之后，丘吉尔并没有立刻进入防空洞，而是走出了唐宁街的首相官邸，站在街道上向天空仰望。 　　丘吉尔心中此时还抱有一定幻想，即希望中国人的轰炸只是示威性质的，真正参与进攻的战机并不会很多。由此可见，斯里姆的话对他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他同样寄希望于中国战机航程不够，所谓空袭不过是做做样子。 　　“首相阁下，请您立刻进入防空洞，街上太危险了。”丘吉尔刚走到街道中心仰起脖子，他的侍卫长便带着几个手下走过来，要求他立刻躲入防空洞。 　　“没关系，中国人现在只是在抛洒传单而已，看来，中国人还是有所顾忌的。”丘吉尔说，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而他才说完这番话，脸色便猛的变了。就在他视野的尽头处，一架接一架的战机从建筑后面现出了身影。“一架，两架——”丘吉尔下意识的在心中计着数，当他默数到十七的时候，“啪”的一声，他手上刚点燃不久的雪茄掉在地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阁下！扶首相阁下去防空洞，快！”侍卫长很会把握时机，他立刻喊道。 　　一众人簇拥着丘吉尔进入防空洞，他们刚进去防空洞不久，剧烈的爆炸声就响了起来。丘吉尔扶着墙壁，感受着墙壁传出的震动，再听出爆炸声从西南方向传来，而那里正是伦敦最大的军用机场，他的脸色登时变得白削起来，嘴巴张开，却良久没能吐出一个字。 　　两百余架战机，其中有一半是金雕战斗机。所以，虽然道丁的反应很及时，几乎第一时间就派出空军升空迎敌，但效果却近乎于零。 　　这个时空的英国，因为有过一段放弃本土迁移印度的经历，其军事工业比之那个时空要弱上太多。毕竟，单单是一次迁徙一次回迁就会消耗大量的时间。而且，在大不列颠本土的时候，因为德国空军疯狂的轰炸，英国人基本上没有空间进行科研。体现在空军战力上，便是英国人的战机绝大多数都依赖从曾经的其他同盟国进口，其最先进的战机居然还是曾经从中国用Z舰队交换回来的白鳍豚。要知道，在中国，白鳍豚战机已经为金雕所取代，其之所以还没有被淘汰出现役，不过是因为中国的战机产能有限，无法为现役部队全部更换金雕而已。 　　白鳍豚碰上金雕都是被秒杀的命，更别提英国人自己研制的飓风式战机和采购自美国的野马了。 　　中国护航金雕机群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郑成云的那个中队，由副中队长高大光指挥。 　　伦敦的军用机场，是这次轰炸任务的首选目标，所以在郑成云向伦敦市区飞去的时候，高大光便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奔向伦敦最大的伦敦机场。 　　不得不说，或许是得益于与德国空军的常年厮杀，英国空军飞行员的素质都比较高。从接到命令到驾机升空，最快的英国飞行员不过只花了十分钟不到。然而，空战比的可不仅仅是士兵素质、战斗意志，战机的性能同样重要甚至要更重要一些。 　　英国方面第一个升空的飞行员名叫布鲁克，他也成了这次空战中第一个战死的英国飞行员。 第3250章 雷达失效 　　首当其冲，布鲁克迎上的正是高大光。 　　作为指挥官却喜欢冲在第一位，这几乎是中国空军所有一线副职指挥官的通病。布鲁克驾驶的乃是一架美国野马，这种美国人自己已经不使用的战机到了英国之后，却遇到了春天（因为英国人的主要对手是德国人，而德国的喷气式战机普及速度很慢），曾经在伦敦大轰炸的末期出尽风头。当然了，那是44年底到45年初左右，而现在已经进入了47年。两年的时间，其实并不足以改变什么。但是因为中国方面率先研发出了喷气式战机，而且还开发出了导弹，如此大环境下的两年时间，能够改变的东西就太多了。 　　在布鲁克眼中，远方的中国战机还只是小黑点的时候，高大光的机载雷达已经锁定了他。然后，在十千米左右的距离上，高大光按下了发射按钮。 　　十千米的距离，即使在欧阳云穿越前的那个时代也属于超视距作战。这个距离上，布鲁克别说进攻了，便是瞄准都很困难。压根没想到对方可以在十千米外对自己进行精确打击，所以，在看到远方的一架中国战机身上忽然出现火光的时候，布鲁克第一反应居然是惊喜不已，还以为高大光的战机出了问题。 　　不过眼睛一眨的功夫，远远点燃的火光就变成了近在咫尺的火球，布鲁克马上意识到他遭遇了什么。“导弹？！空空导弹！”他厉声高喊，语气中透出了一丝惶然。 　　时至今日，随着中国军队大杀四方，导弹的说法也终于普及了。而在一些国家的军事教材里，对于导弹一词也有了专业的解释，即能够锁定目标并自动调整飞行路线以保证打击效率具备相当杀伤力的火箭。 　　布鲁克的反应很快，嘴里面喊着“导弹”，手一拉推杆，已经将座机调整为向上爬升的状态。不过相比导弹，野马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所以，他才将战机拉成几乎垂直上升的姿态，高大光发射的导弹已经径直扑了上来，正好击中野马的机腹。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面对中国人的喷气式金雕战机，即使是引自中国人的白鳍豚战机，也毫无还手之力。看着一个个战友驾驶的战机被中国人就好像点烟花一样用导弹点爆，那种无力感，让我第一次对自己神圣的职业产生了动摇。我们真的应该与中国为敌吗？” 　　来自《第二次伦敦大轰炸》的一段文字，受访者则是空战幸存者上尉飞行员乔治。 　　中国空军和英国空军在伦敦上空的第一次交手，以中国方面取得完胜收场。而如果不是道丁反应足够快也足够果断的话，英国人也许会就此失去空中威慑力。在空战进行到第二十八分钟的时候，道丁接到伦敦机场的报告，获悉机场已经被中国空军完全破坏，又获悉已方升空的战机已经十不存三，他果断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德国人发起的伦敦大轰炸并不是毫无建树，德国飞行员为中国空军作出的最大贡献便是大量的杀伤了英国的飞行员。虽说经过一年多的培训整编，英国空军的实力有所恢复，但比之从前还是要弱上太多。这种情况下，中国空军战机性能上的优势便等于被无限放大了。 　　“报告！伦敦机场遭到中国战机的全面毁坏！” 　　“报告！工业区遭到中国战机的轰炸，损失惨重！” 　　“报告……” 　　待在防空洞里，感受着大地的震动，听着绵延不绝的爆炸声，丘吉尔终于意识到他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不过即使到这个时候，他依旧不相信中国舰队具备完全的作战能力，认为中国人这是在发动自杀式进攻，即通过牺牲一定数量的轰炸机来达到威慑他们的目的。“中国人疯了，自杀式进攻，一定是自杀式进攻！他们的轰炸机根本就不能实现往返伦敦——一定是这样的……” 　　轰炸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如斯里姆和丘吉尔所料，中国的主力轰炸机中华鲟确实存在航程上的问题，为了确保参与作战任务的中华鲟不至于因为油料问题而出现非战斗损失，所以陈师昌在制订作战计划的时候，特地限死了他们的滞空时间。即，参战的中华鲟不管有没有抵达作战地域，一旦滞空时间到，则必须立刻返回。 　　爆炸声终于停歇下来，防空警报也终于解除了。对于伦敦人而言，今夜注定无眠。 　　中国方面其实够仁义的，在空袭前还通过发放传单给予英国人警示并留足了让他们躲入防控措施的时间，不过，平民伤亡还是难免。 　　相比平民伤亡，让丘吉尔更加心疼的是伦敦机场以及一些重要工厂设施的毁于一旦。因为基本上处于毫无防备状态，所以只要被中国轰炸机光顾过，下场要不被炸成废铁，再就是被夷为平地。 　　“损失统计上来了？”颓然的站在唐宁街上，看着四处黑烟袅袅，丘吉尔问急急忙忙赶过来的道丁和一众军官。 　　相比丘吉尔守财奴似的更在意损失的大小，道丁则显得比较专业，他关注的是为什么没能提前发现中国战机。所以，他第一时间调查的是几个前线雷达站，想弄清楚究竟是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还是因为中国人使用了什么战术，这才导致被偷袭。 　　虽然只是初步调查结果，不过情况已经很明了了。分布在中国机群飞行路线上的雷达站官兵并没有玩忽职守，而是中国机群骗过了已方的雷达。在道丁看来，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其严重程度甚至要超过中国舰队空袭伦敦这件事本身。 　　“你说我们的雷达无法发现中国机群？”丘吉尔对于防空虽然不是很专业，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马上重视起来。 　　“已经得到了确认。” 　　“那岂不是意味着中国战机随时都可以向我们发起空袭，而我们根本无法提前察觉？”丘吉尔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眸深处满是惊恐。 　　“应该是这样。”道丁则是满嘴苦涩。有对比才知道优劣，作为英国空军的司令官，道丁本来以为放眼全世界，英国空军即使排不上第一第二，也至少在前三。但事实告诉他，在这个问题上，他太天真了——他们已经被中国人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第3251章 闹剧结束 　　中国战机的隐形技术当然没有欧阳云所在的那个时空那样神奇，实际上，中国机群之所以能够实现隐形效果从而达到突袭伦敦的目的，中国战机采用了隐形涂料固然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则在于英国人的雷达技术太落后了。 　　这个时空，只要与电子工业有关的技术，中国都远远的领先于全世界。当然，这都是欧阳云的金手指捣的鬼。矛和盾的关系，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相克相生的，学兵研发所在雷达技术上的进步，反过来促进了隐形技术的发展。而作为中国空军系统中第一个吃螃蟹的，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航空部队仅仅因为一次成功的空袭行动，立刻在世界军界打响了名声。 　　英国和美国还有日本因为同属反华联盟的关系，情报是实施共享的。相关情报很快通过特殊渠道传到尼米兹和小泉敏一郎耳中，本就因为国内的“太太革命”而举棋不定的尼米兹马上彻底打消了速战速决的想法。小泉敏一郎的表现更加不堪，同为穿越者，他当然清楚…… 　　“中国战机能够规避雷达扫描”是隐形技术作怪，且，他可以肯定的是，这技术肯定来自于欧阳云的剽窃。“太无耻了！欧阳云就没有一点节操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嘴上骂着这样的话，小泉敏一郎心中想的，也许是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带一部电脑或者新版百科全书过来吧。 　　“中国机群空袭伦敦”、“伦敦再次遭遇轰炸，惨状勘比二战中德国发起的伦敦攻势”……按照丘吉尔的本心，他并不愿意伦敦遭袭太早的被公诸于众。倒不是怕在世界上丢了面子，或者怕影响到两个盟国的反华决心。他这么处理完全是担心会在全英引发新一轮的恐慌，从而让本来信任率就比较低的战时内阁雪上加霜，直接影响到他制订的帝国重新崛起计划。 　　丘吉尔内阁几乎以迫不及待的姿态加入反华联盟，归根结底的原因在于丘吉尔以为这是英国重新崛起的唯一机会。当然，他们这个选择是违背了当时英伦社会的主流民意的。现在，在中国先发制人，率先发动对英伦本土的进攻之后，可想而知这将会对他和他的阁僚们产生怎样恶劣的影响。 　　中国战机消失了五个小时左右重新出现在热那亚码头上的女人们眼中，女人们并不知道它们刚刚在大不列颠扮演了纵火犯的角色，所以很多人对于它们的回归，都怀有一丝紧张。“中国人想要恐吓我们”依旧是最热的话题，当然，这和更能体现她们的勇敢有关。现比她们，意大利军方人士的观点就比较实在了。“我认为中国人在行动之前至少应该向我们通报一声，他们毕竟在我们的地盘上。虽然我不否认作为客人中国人到目前为止表现还算不错，但是不知会一声就随意的出动规模空军，这对我们意大利也太不尊重了。”说这话的是乔瓦尼的一个心腹，不过，乔瓦尼在听了他这番颇具调拨性的言论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作为事实上的军阀政权的当家者，乔瓦尼当然有着和他的实力相匹配的野心。而在平复了国内的民意之后，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从中国采购军火壮大自身了。中国舰队突然出动规模战机，乔瓦尼想都没想就猜出了它们的去向。而他现在之所以还稳坐钓鱼台，不过是在等待前方的情报而已。 　　一架接一架的中华鲟降落在以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为首的航母上，尽管陈师昌等人计算精确，在这个过程中还是出现了因为燃油耗尽而不得不迫降在海面上的事故。参战的中华鲟，有两架因为机械故障最后飞行员最后不得不选择跳伞逃生，其中一名降落在英吉利海峡的海面上为一艘法国渔船救起，还有一人则降落在英国的普利茅斯地区，并因此上演了一出中英版本的“罗密欧和朱丽叶”。 　　这是后话，视线还是回到热那亚一带的地中海上，最终，在地中海上迫降的中华鲟一共多达六架，其中，有两架的飞行员因为没有及时选择跳伞而不行溺亡。 　　中华鲟之后，则是金雕。相比中华鲟，金雕集群的运气要好得多，他们不仅取得了击落三十二架敌机的骄人战绩，而且自身没有损失一架。 　　在所有完好战机被收回，打捞行动也开始之后，陈师昌和卞经道走到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舰岛外，用望远镜向码头上望去。 　　他们发动这次突然袭击，固然是轰炸英伦计划的一部分，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则是希望通过这种铁腕手段给码头上参加游行示威的女人们一个警醒。正如陈师昌所预料的那样，随着有关“中国战机刚刚空袭了伦敦”的消息散布开去，码头上的女人们终于认清了这样的事实，她们面对的是一只全身长满倒刺的战争怪兽，战争怪兽不发威的时候诚然对她们没有威胁，但是战争怪兽毕竟生来就是以杀人为职业的，所以真正把它激怒了的后果绝对不是她们能够承受的。 　　与此同时，乔瓦尼也接到了相关情报。在获悉伦敦机场以及伦敦工业区几乎被夷为平地之后，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放任那些女人胡闹，那么虽然不至于导致中意关系破裂，但肯定会失去中国人的友谊。有法国复国军的榜样在前，他认为这是得不偿失的。 　　“让那些女人们收敛一下，现在是战争时代，战争非同儿戏，不是她们可以随便掺和的。告诉安吉洛，如果他不能在天黑之前将那帮女人从码头上驱逐，我会重新考虑他的执政能力——” 　　安吉洛是热那亚的市长。随着乔瓦尼这道命令的下达，很快，热那亚的警察出现在了码头上。不比美国，在欧洲，女权主义固然已经开始抬头，但是还缺乏和政府明刀明枪对仗的底蕴和勇气。再加上，意大利虽然已经旗帜鲜明的站到了中法德一方，可是并没有实际和哪个国家开战，女人们也没有和政府对着来的足够借口，又被中国舰队展现出来的强大战力给震慑到，她们顺坡下驴，自觉的结束了这次游行。 　　一出闹剧以伦敦遭到重创收场，丘吉尔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悔得肠子都青了。直到这个时候，他还以为中国舰队针对伦敦的轰炸只是一次偶然事件。这也就注定了英国在三次世界大战中悲惨的命运。 第3252章 火炮的威力 　　不仅是丘吉尔没有这个自觉，便是乔瓦尼、昂波斯以及勃劳希契，他们也不认为中国舰队有持续打击英国的能力和决心。 　　埃及，随着麾下部队完成集结并且进行了两到三天的适应性训练，白流苏下达了进攻命令。对于这次帮助埃及法鲁克王朝打击“自由军官组织”武装的军事行动，中国最高统帅部相当的重视。中东作为世界上最主要的石油产地，其重要性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凸显。而想要在中东事务中具备相当的影响力，毫无疑问，埃及会是一个不错的跳板。鉴于此，在给白流苏的电报中，欧阳云特地加上“此战，许胜不许败。不仅如此，还要赢得漂亮，要能打出我中华军威，给中东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之所以要给中东人一个深刻的印象，也是为将联合国推行到中东做准备。有了联合国这面虎旗，中国才有干预中东的正当理由，也才能同构政治或者军事干预维护中国在中东的利益。 　　在中东布局，顾恋云早在欧阳云第一次出访埃及参加开罗会议的时候就在做了。而为了确保顾恋云这个时候的努力在以后不至于让中国在中东问题上成为众矢之的，欧阳云还通过卢汉妮和英伊石油公司达成了协议，即由双方共同出资成立合资企业，在埃及以及两伊境内进行石油勘探。当然，合资公司的控股权肯定在中方手上。 　　这家新成立的名叫“中东石油”的公司目前在埃及还有中东其它地方已经买下了不下十块地皮，而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地方将来都会成为著名的石油产地。 　　欧阳云当初为什么要竭力促成在开罗建立军事基地，一个不可告人的理由便是为中东石油保驾护航。而只要法鲁克还执掌着埃及政权，欧阳云相信，中国军队就能够一直赖在中东，成为后世比美国驻中东军队还要流氓的一个存在。 　　言归正传，为了彰显武力，用一场秋风扫落叶一样的战斗给中东人留下永世难以磨灭的印象，最高统帅部为白流苏提供了不少目前国内一线部队都没有列装的先进武器。考虑到实战性，这些武器中，又以团营级支援武器为主。其中，包括刚刚问世不久的“五岳”轮式装甲车还有“继光VI型”中型坦克。 　　“五岳”装甲车，装备一门前置三十五毫米的机炮，三挺“去病56型”通用机枪，最高速度75米千米每小时；“继光VI型”中型坦克，装备一门八十五毫米滑膛炮，两挺“去病56型”通用机枪，并在炮塔左右位置各搭配一个发射器，可以发射“长城II”型破甲火箭弹。 　　三师两旅的部队，为了保证攻击效率，白流苏派出了两师一旅，兵分两路向达米埃塔发起进攻。 　　鉴于张旭云亲自率领的行动组在达米埃塔展现出来的强大战力，在纳赛尔的命令下，“自由军官组织”加强了对开罗的侦察力度。所以，中国军队这边刚刚出动，“自由军官组织”就收到了情报。 　　中国军队在开罗大规模集结，对于纳赛尔诚然是巨大的威胁，同时也为他统一反法鲁克力量帮了大忙。相比“自由军官组织”旗下武装，埃及其它反叛力量虽然也都由现役军队组成，但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程度都要弱上太多。再加上，“自由军官组织”早早就向其它反叛势力表明他们背后有英国人支持，所以，当中国这个比法鲁克政权强大邪恶得多的敌人出现之后，很自然的，纳赛尔和他的“自由军官组织”就成了这些反叛力量的明灯。在中国军队发动西征之后，很自然的就投靠了过去。 　　第一战，在距离开罗大约五十千米的本哈开打。 　　从开罗到本哈，张旭云率领的一个师带一个旅的部队只花了一个小时零五分。应中方的需要法鲁克从自觉的卫队中抽掉了一个营走带路党。本哈算起来也是埃及的一座老城了，不过，或许是受建筑习惯的影响，防御看起来并不怎么样。 　　站在一辆装甲车上，张旭云拿着望远镜张望一番，然后问一边的带路党的头头，一个埃及上校：“赛德礼营长，国王陛下需要一个完整的本哈吗？” 　　赛德礼四十岁左右，有着一部夸张的胡子，他想了想说：“只要能够击败叛军，我想国王陛下不会在意本哈是否完整。” 　　眉头跳了跳，为埃及有这样的人当国王感到悲哀，面上神色不显，张旭云说：“OK，那么，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去下一座城市。” 　　出发前，白流苏给张旭云的命令只有一个，那就是速战速决。 　　陈师昌他们已经对伦敦发动了空袭，而空袭一旦开始，那么就不能停下。不过以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自带的补给，要想保证空袭的力度，他们只能维系一个星期的时间。也就是说，三天之内，白流苏他们必须拿下达米埃塔，如此一来，才能够保证有足够的时间向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运送补给。 　　炮声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而在中国军队的火炮打响之前，本哈的城墙上，两千余叛军正荷枪实弹的准备着防御。 　　“我们会让中国人每前进一步都要流出足够多的鲜血，我们会让中国人明白，真主的战士是他们战胜不了的！”这是纳赛尔在战争动员会上所说的话。 　　因为有过在英国留学的经历，纳赛尔很清楚装备上的巨大差距对于现代战争而言意味着什么。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很清楚，反法鲁克武装要想赢得这场战争，就只能依靠士兵们的战斗意志。 　　他这个观点倒没有问题，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中国军队火力的强大。 　　张旭云战前放话要半个小时解决战斗，实际上战斗开始不过一刻钟，本哈的叛军就承受不住了。 　　中国军队的炮火是如此猛烈，乃至于埃及人煞费苦心修筑的很多防御工事连五分钟都没能坚持到便纷纷被炸得粉碎。不仅如此，叛军以前赖以抵御法鲁克武装的最后一道防线，本哈的城墙也没能如纳赛尔他们所愿的那样发挥威力。炮击进行到第二十分钟，本哈正对着开罗的城墙便被完全轰塌，而上面两千余埃及士兵要不是被炸死，要不就是遭到城墙的掩埋，最终只有两百余人幸免于难。 第3253章 曼索拉 　　“魔鬼，我们的敌人是魔鬼！”在一些幸存埃及士兵呓语般的话声中，中国军队发起了冲锋。而正如张旭云事先所预料的那样，他们的推进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有力抵抗。 　　其实埃及人也有不少的火炮，不过，战术观念上的差距，却不是武器能够弥补的。武装到牙齿的中国士兵在一些埃及人的带领下冲进本哈，而在他们面前，无论老幼无论性别，只要是敢举着武器的，就会遭到他们无情的攻击。 　　最高统帅部这一次拨给白流苏的军队，最少都有过在海外征战一年以上的经历。这个经历很重要，因为只有在海外呆过，他们才会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即不管他们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出现在其它国家的土地上，只要他们是军人，那么便天然是这个国家的敌人。所以，他们也许是去帮助这个国家的，但是，这个国家的人民却很有可能恩将仇报，反而将枪口对准他们。“征战国境之外请记住这一点，即永远不要放下你们手中的枪，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出现在你们四周的是敌人还是朋友。而如果你们自己先放弃了抵抗，那么，即使前一刻他还是你的朋友，下一瞬，他也许就会变成你的敌人——士兵，记住一个老兵的话吧！”这句话是一个名叫盛怀允的少校说的。在他对自己的手下说出这番话之前，他的远房侄子，一个上等兵的遗体刚刚在卡拉奇附近的一个印度人家里找到。 　　中国对巴基斯坦的支持，让刚刚苏醒的印度民族主义者视中国为印度的最大敌人。尼赫鲁为首的国大党强硬派的出现，让印度人放弃了甘地以来的非暴力抵抗政策，在直接对抗就是送菜的情况下，日本人发明的特攻战术开始受到印度极端分子的青睐。为了保证卡拉奇军事基地的安全，顾恋云不得不加快活动力度，以期望巴基斯坦能够早日独立…… 　　中国军队一路强推，不过耗时两个小时就打穿了本哈，然后稍事休息，便向济夫塔推去。在张旭云身后，由参谋长柳大楷挂帅的另外一个师在绕过本哈之后，则直接向古韦西纳发起了进攻。 　　曼索拉，这座距离本哈不过七十千米左右的城市，现在是埃及叛军的大本营。在纳赛尔的号召下，埃及叛军一共在这里集结了将近十万的军队，其中包括“自由军官组织”旗下战斗力最强的阿拉伯军。 　　相比其它埃及军队，阿拉伯军之所以要强得多，关键在于他们之前受英国人的训练以及清一色使用英式军械。当然了，英式军械比之一般埃及军队的装备水平是要高出很多，但是对上中国军队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半个小时，中国人仅仅用半个小时就完全摧毁了本哈我方防御。而我方火炮一炮未发就直接被中国人给，给全歼了！”报告情况的是一个上尉参谋，也许是电报上的内容太过震撼，说完，他的脸上已经白削一片。 　　纳赛尔的脸色一度也变得非常白削，不过，他毕竟是见过大阵仗的，且意志坚定，很快就恢复正常，问一边的几个军官：“我记得五年前我们和英国人在本哈搞过一次军事演习，那一次英国人花了多少时间才打垮了我方的防线？” 　　“两天。”一个军官答。 　　“最终结果呢？” 　　这个结果，在座的显然都清楚，他们眼睛一亮。 　　那场演习，最终是埃及人取得了胜利。而埃及人之所以能够逆转，在于英国人太过依赖火炮，结果补给线一被埃及人掐断，登时就陷入了难以为继的尴尬局面。 　　“中国人的推进速度很快，但是他们和英国人存在同样的问题，即过度依赖火炮。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先放他们进来，然后从宰加济格包抄过去，断他们的补给线！阿利亚！” 　　“到！”一个中年军官站起来。 　　“麦哈迈德！” 　　“到！” 　　纳赛尔连续点了几个名字，然后下令：“你们负责迂回断中国人的补给线！你们一共有三万人，能不能做到！？” 　　“没有问题！”被点名的军官齐声答。 　　“我会带其他人亲自坚守曼索拉，我的计划是，在曼索拉硬扛中国人两天，尽可能多的消耗他们的弹药，然后后撤。中国人的车辆很多，我估计，他们会在打下曼索拉之后对部队进行补给。届时，就是你们的机会！” 　　“是！” 　　作为那个时空现代埃及的奠基者，纳赛尔军事业务水平很高，所以他这个计划其实相当完美，已经巧妙的将防御战和游击战结合了起来，而这种战术正是弱军在战场上谋求胜利的不二法宝。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即，中国军队既然拥有强大的机动能力，又有着强大的火力，那么会傻傻的以攻坚为战术重点吗？ 　　在发起进攻之前，通过战机侦察，白流苏和张旭云就掌握了埃及军队的布防情况。而在他们的计划中，速战速决之外，便是追求能够重创埃及军队的有生力量。 　　“我们需要的是一条安全的运输线路，所以，沿线城市并不是我们的攻略重点，杀伤叛军的有生力量才是最重要的。既然纳赛尔决定在曼索拉和我们展开决战，那我们就给他这个机会！”这话是白流苏说的，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年轻的女上将脸上的伤疤跳动着，眼神冰冷，让人不敢直视。 　　经年的战争生涯，在这个年轻的女上将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其中之一，便是她一旦发作，身上便会散发出凌厉的杀气。 　　部队隆隆向前，站在装甲车上，张旭云举起望远镜朝前方望去，看到曼索拉城外的破败房屋，他轻嘘一口气，对身边的赛德礼说：“赛德礼营长，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如何防御我们？” 　　“我会让出大城市，选择和你们打游击战。因为正面对抗根本不可能打赢你们。” 　　张旭云是在接触中发现赛德礼有不错的军事素养的，再加上他是埃及人，身上具备埃及人的思维特征，所以渐渐的，张旭云开始就一些战术安排征询他的意见。而通过这个回答便不难看出，赛德礼的战术素养确实不错，能抓住重点。 第3254章 间谍卫星 　　埃及叛军武装在曼索拉集结，乃至纳赛尔派出部队兜已方的后路，埃及人的这些动作并没能逃过白流苏和张旭云他们的眼睛。 　　倒不是他们有千里眼或者顺风耳，可以在千里之外窥视埃及人的动向。而是中国最高统帅部为了策应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行动，在陈师昌他们被封堵在地中海之后便发射了一颗间谍卫星。 　　一颗人造卫星环绕地球一周只需要100分钟左右，也就是说，一天的时间内，一颗间谍卫星最少可以环绕地球十二周。如此一来，且别说埃及人根本意识不到天空中有一双他们看不见的眼睛在监视着他们，便是他们知晓，两个小时一次的扫描频率，也不是他们现在能够规避得了的。 　　为了保证效率，这颗专门为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提供服务的间谍卫星设有两个地面基站，分别设在重庆和卡拉奇。曼索拉城内，埃及军队奉命开出不到两个小时，顾恋云在卡拉奇就接收到了相关情报——一堆不是很清楚的影像资料。事关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能否持续轰炸英国，顾恋云不敢大意，立刻以文字的方式给白流苏去电，告诉她埃及人的新动向。白流苏再电给张旭云，张旭云便间接的掌握了埃及人的新动向。 　　“想包抄我们的后路，我只能说纳赛尔太天真了。”给了埃及叛军这样的评价，张旭云收起电报，甚至都没将情报内容通报给下一级军官。 　　本哈一战，张旭云已经试探出了埃及叛军的实力。在他看来，埃及叛军虽然武器装备还算不错，但是技战术水平只和抗战时期的本国地方军阀势力差不多，所以根本不足为患。 　　战事的进展，确如张旭云所判断的那样。虽然纳赛尔也知道防御的层次，在曼索拉以东地区设置了好几个防御阵地。不过，在中国军队强悍到变态的火力面前，他的这些战术安排，充其量只能算是为中国军队攻打曼索拉提供了几道可口的点心。 　　“报告！代马斯被敌人击破！” 　　“报告，阿布希尔拜纳被敌人占领！” 　　“报告，艾贾的阿拉法特将军请求支援，他说他的部队伤亡已经过半！” 　　……对于在曼索拉拖住中国军队两天，纳赛尔刚开始是信心十足的。不过，随着以上战报和求援电报在短短一个小时时间内连续在他耳边炸响，他开始担心了。他之所以坚信能够在曼索拉坚守两天，就是因为有这些外围阵地的存在。在他的想象中，这些外围阵地至少可以拖住中国军队一天。那么，有了这一天时间的缓冲，他就能够带领手下军队在曼索拉搭建出更加坚固的工事，从而能够坚持到派出去攻击敌人后勤补给线的军队传回捷报，然后再伺机发起反攻。 　　遗憾的是，在制定以上计划的时候他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即，要想保证计划得以施行，其前提是他们的军队能够拥有与之相匹配的战力。而事实证明，他们的军队根本就不具备这个能力。 　　“告诉阿拉法特，没有援军！为了保证我们能够在曼索拉扛住中国人两天的攻势，我不能给他哪怕一个班的援军！” 　　艾贾，在自己的参谋长塞拉德通报了纳赛尔的决定后，阿拉法特简直要崩溃了。就在刚才，他刚刚又下令给纳赛尔去了一封电报，告诉纳赛尔他们最多还能坚持一刻钟。因为以为纳赛尔一定会派出援军，所以他才带着自己的警卫部队亲自填上了一线。而现在，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他再想退出战场都已经不可能了。 　　“塞拉德，你说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中国人的进攻太凶猛了！” 　　一发炮弹落在距离他们大约十米左右的地方炸开，爆炸掀起的沙土洒了他们一身。塞拉德将头盔一拉，身子一躬，对阿拉法特说：“将军，实在不行就投降吧！敌人的火力太猛了，再打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投降，你说投降！”阿拉法特抓住塞拉德的衣领，一把将他拎到自己面前，瞪着眼睛大声吼道。 　　“我们打不过中国人的，现在投降，我们还能保存一点实力。”塞拉德尽管骇得脸色发白，却还是坚持了自己之前的建议。 　　急促的喘息了两下，阿拉法特一把松开塞拉德，仰头望天，喃喃道：“真主啊，不是我们不想抵抗，可是敌人太强大了。为了埃及的未来，我们只能先向敌人妥协了！法鲁克你这个混蛋，你把中国人引进来，这是要灭亡埃及啊！” 　　对面，依旧站在装甲车上，张旭云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 　　阿拉法特的军队叫做“自由埃及”军。不可否认，他们是中国军队一路西推过来遇到的最“强大”的敌人。不过相比其它埃及军队，他们所谓的强大，也就在于士兵更勇敢，更舍得拼命罢了。而这，在中国军队强大的火力面前根本没什么卵用。 　　“白旗，对面竖起白旗了，他们投降了！”赛德礼忽然大声吼道，显得非常的激动。 　　赛德礼激动是有原因的。一者在于在此之前，他们的国王军根本没打赢过这些地方武装；二者则在于这是埃及发生叛乱之后第一次有叛军向国王军投降。 　　“你的意思是受降？”张旭云看了赛德礼一眼，问。 　　“当然。将军，您或许不知道，阿拉法特的‘自由埃及’虽然人数只有五千多，但却是叛军里的硬骨头。阿拉法特和‘自由埃及’能够投降的话，将会起到风向标的作用。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叛军向我们投降的。” 　　“那就受降——传令，暂时停火，全军保持一级戒备。”吼完这句话，张旭云跳下车，在几个警卫的簇拥下向阵地前面走去。 　　“将军，您要亲自受降？”赛德礼跟上去，问。 　　“不可以吗？” 　　“不，不。不过安全起见，我认为您本人还是在这里接见阿拉法特比较好。” 　　“赛德礼营长，感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相信自己的兄弟。他们不会让我面临危险的！” 第3255章 铁壁防御 　　张旭云并不愿意在接受投降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所以才会执意随一线部队行动直接在最前线受降。对于中国将军张旭云，阿拉法特这段时间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传说。将不可战胜的敌人妖魔化，这是世界上流行性的做法。而在埃及人的口口相传中，白流苏是来自东方的一头母老虎变成的虎魔，而张旭云则是一头长了两个头的毒龙变成的怪物。 　　对于这样的传言，阿拉法特当然是不信的。不过，他也绝不会想到，中国将军张居然如此年轻，看他的样子分明还不到30岁嘛。 　　不敢在张旭云的脸上停留太多时间，阿拉法特躬身上前，先是虔诚的向他行了一节抚胸鞠躬礼，然后和张旭云握了握手，并将他的手放到自己嘴边亲了一下。 　　张旭云他们到开罗之后接受的适应性训练中，就有有关阿拉伯地区的礼仪培训，所以，虽然被一个男人亲吻手背还是会产生一点腻歪心理的，不过咬咬牙，张旭云还是挺了过去。 　　“阿拉法特将军，事实会证明您的决定是正确的。同为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中国愿意帮助埃及摆脱西方掣肘，成为地区核心力量。一个强大而独立的埃及是符合我国的外交政策的，我们来到埃及，正是为了帮助贵国和贵国人民实现国家的独立和人民的富强……”张旭云侃侃道，此时他不像是一个军人，更像是一个外交家、一个政客。 　　赛德礼将他的话翻译过去，阿拉法特一边唯唯诺诺，一边不停的扫视四周的中国军队，目光在经过那些中国产的装甲车还有武器的时候，明显的露出一丝贪婪。 　　阿拉法特向中国人投降的消息，在张旭云的放纵下，很快就传到了纳赛尔和他的手下耳中。毫无疑问，这是对纳赛尔等人自信心的一次沉痛打击。而纳赛尔还没针对这件事作出有效部署，中国军队的先锋部队就开抵曼索拉东郊并立刻展开了进攻。 　　见识了中国军队火力的强大，为了能够在曼索拉坚守两天以上时间，纳赛尔作出了分散兵力、梯次抵抗的策略。本来，纳赛尔以为这是最针对性的战术。不过，随着曼索拉外围城镇的速度沦陷，他这一策略已经被实战证明了其错误性以及局限性。 　　相比纳赛尔还在摸着石头过河，经过几天的实战演练，张旭云已经找到了埃及叛军的命门。所以，尽管先期抵达曼索拉东郊的先锋部队只有一个团，可是因为洞悉了埃及叛军的底细，带队指挥官上校团长孙江还是立刻下达了进攻命令。 　　“我们的任务是扫荡曼索拉城外的敌军防御阵地，兄弟们，这两天的战事，你们过瘾了没有？” 　　“没有！” 　　“想不想好好过把瘾？” 　　“想！” 　　“好，出击吧！让埃及叛军好好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兄弟们，进攻！” 　　“冲啊！” 　　白流苏率中央第一集团军前来埃及，为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建立一个可靠的后勤补给基地固然是主要目的，同时又肩负着在中东地区树立国威军威的任务。为了保证这一次亮相的完美，也是为了能够产生足够的威慑效果，所以最高统帅部竭尽所能的提高中央第一集团军的火力配置密度。如此，虽然中央第一集团军的装甲车辆数量并不是很高，但是其火力配比密度却达到了一个空前的程度，包括所有人使用的都是自动化武器，又比如火箭筒还有掷弹筒、迫击炮的配比是所有军队中最高的。正因为有充足的弹药补给，所以张旭云才会不惜代价的用大炮开路，然后又用迫击炮和掷弹筒加火箭筒的方式进行区域饱和性打击。 　　之前一系列的战斗已经证明了这种打法的正确性，所以，在实际上处于孤军奋战的情况下，一旦孙江下达攻击命令。登时，他手下的士兵们各种轻重武器全部拿了出来，对着前面的埃及叛军阵地就是一通狂轰滥炸。 　　“敌人发动进攻了！”曼索拉的东城墙上，纳赛尔拿着望远镜朝炮声响起处看过去，镜头中，当一朵接一朵的蘑菇云梯次炸开后，他表情凝重的问：“敌人真的只有一个团？”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参谋赶紧答：“就是一个团。” 　　“一个团就有这么多火炮？” 　　“都是迫击炮和掷弹筒，再就是一种可以扛在肩上进行发射的小炮。” 　　“敌人的大部队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侦察部队还没有回报。” 　　“不能任由中国人掌握节奏，这样下去，一旦他们的大部队赶到，我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纳赛尔想了想说。 　　“您的意思——” 　　“集中部队打一个突击，把这一个团的中国军队吃了！” 　　沉默。很显然，众人并不看好这个决定。 　　没得到手下的支持，纳赛尔脸色一沉，说：“诸位，我们还有资格犹豫吗？如果不能拖住中国人两天，你们想过后果吗？届时，埃及会重新沦为殖民地，中国人的殖民地。而埃及人民，将再度沦落为奴隶。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屈辱的生，或者自由的死！我命令——” 　　孙江团的进攻打得有点狂妄，他们一个连的士兵在前面开路，其他人则抱着扛着迫击炮和掷弹筒轮番上阵，愣是打出了重炮区域饱和性炮击才有的效果。掷弹筒和迫击炮虽说射程远不如常规火炮，但是胜在无死角。所以，不过区区五分钟，东郊的埃及叛军就顶不住了，开始向城里逃窜。 　　纳赛尔见状，更加坚定了吃掉这股中国先锋部队的决心。在他的严令下，先是一个旅的埃及军队冲出东门支援正面，然后另外两个旅的埃及军队从南北两个方向出城，向孙江团的两翼包抄过去。 　　纳赛尔的想法很简单，我承认你中国军队能打，可是我用六倍于你的兵力围歼你，就不信打不赢。 　　埃及叛军的行动并没有摆脱孙江的监视，获悉南北各有两千余敌人向自己的左右两翼包抄过来，孙江的第一反应是这下终于可以好好的过把瘾了。 　　“埃及人看来是想吞下我们啊，兄弟们，你们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就地防守吧，让埃及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铁壁防御！” 　　“是！” 第3256章 无限制狙击战术 　　进攻和防守之间，中国军队其实更擅长防守。原因很简单，一者，中国人勤劳肯干的民族特性决定了，在土木作业上，中国士兵拥有比外国人更高的自觉性。二者，论对土木作业的重视程度，中国的指挥官们受欧阳云的影响勘称变态。 　　当然，现在孙江他们是肯定没有时间构筑防御工事了。不过对于这种情况，中国国内那些坐办公室的参谋们早就制订出了相应的教材。这些教材，只要是一线部队团级以上指挥官都会在第一时间获得一份。巧合的是，孙江在一个月前获得了这份教材，且完成了部队的适应性训练。 　　“立刻展开防御！一营，把所有的车子围起来；二营、三营，准备战斗！迫击炮，先用迫击炮打乱他们的阵型！侦察连，狙击！优先杀他们的军官！”孙江手拿一个电池供电的扩音器，大声下达命令。在他的指挥下，各部队立刻行动起来，一营很快便将所有的车子在部队外围围成一个圈，且在正左右三个方向，特地分别停放了几辆装甲车。 　　因为一直被撵着打的原因，所以埃及人并没有多少和中国军队交手的经验。而如果换做美军和日军，哪怕是下面最底层的班长、排长，他们也会知道，和中国军队交手一定要小心他们的狙击手。而为了避免成为中国狙击手的首要打击目标，他们也会换上普通士兵的军服，以避免被过早的斩首。 　　埃及人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很快就吃了大亏。 　　“冲过去，冲过去！不躲过中国人的迫击炮射程，我们只会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喊话的是一个营长，有着一部很漂亮的大胡子。他这句话刚刚喊完，远处一声枪响，然后他的脑袋直接被掀开，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这只是开始，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从团营级军官到连排级军官，再到一些机枪手，短短一刻钟时间内，埃及人的军官层和重火力手就遭到了一次点名打击。 　　底层军官是维系部队秩序的基石，军官死得太多，马上就引发了部队士气的崩溃。站在城墙上，纳赛尔眼看着刚刚冲出东门的部队的前锋忽然乱了起来，不少士兵转身就往回跑，并且将后面的部队冲得失去了阵型，他大怒，问左右：“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答案很快就上来了，“报告，我们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团，从团长到班长，军官死了二十几个！中国人的子弹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专门招呼我们的军官！” 　　“什么？！笨蛋，那是中国的狙击手，传令下去，让所有的军官换上士兵的衣服。是的，让他们注意保护自己——” 　　纳赛尔反应还算及时，不过东门中路已经出现了崩溃，所以，第一轮进攻也就无疾而终。“对面只有一个团，一个团！”一口怒气堵在胸口，纳赛尔脸色通红，恨不得将带队的旅长给毙了。好在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和几个手下商量了一下，他下令将部队不多的几辆坦克用上，决定用坦克开路，以保证部队能够接近中国军队。 　　埃及叛军总共不过二十余辆坦克，纳赛尔一下子动用了五辆，这已经是很大的投入了。要知道，这些坦克是他们付出了很大代价从国王军手中夺过来的。而在随后和国王军的战斗中，这些坦克起到了无与伦比的作用。 　　东门的敌军被打退，其它两路的敌军指挥官看情况不对，机智的选择了就地隐蔽。 　　“头，根本不过瘾啊，是不是把敌人放近了再打？”一轮狙击就打退了敌人的一次进攻，孙江手下的营连长们难免自信心膨胀，向他提出这个建议。 　　在孙江看来，这有点冒险。 　　论战斗意志，埃及人并不是很差，他们欠缺的不过是对阵经验。他知道，如果一旦被埃及人形成突破，哪怕只是一个点，那么因为埃及人拥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也会导致一场惨败。正在思考着利弊，前面的侦察连战士传回情报，称埃及人出动了坦克。 　　“埃及人还有坦克啊？”说话的是一营营长，名叫沈二春。 　　“埃及人就不能有坦克？谁规定的？”孙江说，说完自己先笑了。“让兄弟们看清楚了，究竟是什么坦克？” 　　答案很快送回——“英国人的老坦克！” 　　“团座，交给我们解决吧！”侦察连连长王宝哥说。 　　侦察连的狙击手配备有好几把重狙，用重狙打坦克，这正是王宝哥等人非常期待的。 　　“看看埃及人还有什么底牌，传我的命令，稳扎稳打！”孙江下令。 　　孙江这道命令才下达不过十分钟，王宝哥亲自操刀，用重狙直接打爆了一辆埃及坦克。而不等埃及坦克兵做出反应，他手下的几个狙击手先后出手，最终敲掉了埃及人三辆坦克。可怜的是，因为这种坦克的有效射程是八百米左右，所以自始至终，埃及坦克兵甚至都没有完成一次有效射击。 　　城墙上，将望远镜从眼睛上拿开，纳赛尔懵了。隔着千把米的距离，已方的坦克还不能有效射到敌人呢，敌人却用狙击枪将已方坦克干掉了，这仗还怎么打？敌人可只有一个团啊！ 　　侦察连轻而易举的就打掉了敌人三辆坦克，孙江的胆量终于放开了。“兄弟们，也别守了，进攻！进攻！”他霸气的喊道，然后直接跳上一辆武装越野车。 　　孙江团清一色的以车代步，这让他们能够很快就地展开反攻并死死咬住敌人。而经过一早上的追逐战，孙江手下的迫击炮炮手们已经锻炼出了如下技能，即能够在车辆停稳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完成炮的定位以及瞄准，然后能立刻投入炮击。 　　很大胆很嚣张的一种进攻手段，不过，效果大大的好。相比常规火炮，迫击炮在有效射程内几乎没有射击死角，所以，虽说埃及军队有房屋坐掩体，可是他们却无法躲过从天而降的炮弹的轰炸。一路开一路用炮炸，只花了二十分钟左右，孙江他们就兵临城下，且在城门附近打出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 第3257章 一个人的战争 　　纳赛尔早就被自己的手下拉下了城墙。面对中国军队雷霆般的攻势，埃及军队已经完全乱了方寸。溃逃的现象倒是没有发生，不过因为紧张，负责防守城门的部队居然在自家部队完全撤回来之前就堵死了大门，这直接造成大约千余埃及官兵被堵在城门口附近，然后被孙江他们用迫击炮、掷弹筒还有机枪、狙击枪各种狂虐。 　　“打，给我狠狠的打！”孙江站在一辆吉普车上，沉着脸大声下令，同时，他有点担心的看向西方，并让所有的驾驶员都让发动机保持怠速状态，以准备随时跑路。 　　情报中，埃及叛军是有炮兵的，而且规模还不小。所以，孙江不得不做好一旦敌人发炮就全军加速撤离的准备。不过，令他想不通的是，直到已方的主力部队杀到，他居然都没有听见敌人的炮声。 　　孙江不知道的是，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埃及叛军这边只要炮声一响就立刻会遭到中国战机的轰炸，所以，纳赛尔不得不特地下令，让炮兵只能在晚上参战。好吧，现在还没有哪个国家制造出全天候的战斗机，所以借着夜色的掩护，倒是确实能够增加炮兵的生存能力。只是，失去了炮兵的支援，单凭步兵，埃及人还怎么和武装到牙齿的中国军队打？而如果步兵被消灭干净的话，炮兵再多又有何用？哦，也许纳赛尔是从坚守两天的角度考虑，想将炮兵留待晚上再建立奇勋。不过，张旭云会给他实现这个战略的机会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张旭云率主力部队感到曼索拉城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因为孙江团已经取得了不错的开局，所以，毫不犹豫的，张旭云立刻下达了强攻命令。“今天必须拿下曼索拉，明天，我们要争取打通整个运输线！”拿着步话机对所有作战单位喊出这番话，张旭云就操起一杆狙击步枪，在几个警卫的簇拥下，自己寻找狙击点找乐子去了。 　　这个总指挥有点不务正业啊！不过，却没有人哪个人不开眼敢站出来指责他。如果说开战之前大家因为还不了解埃及叛军的实力还存在一点点担心的话，在打下本哈之后，已经没有人将埃及叛军当回事了。作为英国曾经的殖民地，埃及军队无论是部队的作战风格还是士兵的战斗意志，都继承了英国军队的特点。即，顺风仗还能打打，但一旦战局不利，则马上会兵败如山倒，不复再战的能力。 　　不想在曼索拉浪费太多的时间，在张旭云完全放权的情况下，各部队主官完全不吝啬弹药，大到旅级炮兵单位，小到班排级掷弹筒，所有可以称为炮的火器先是对着曼索拉城内一阵猛轰。然后，在埃及叛军完全被轰懵了的情况下，以几辆装甲车为前导，将近两万人的部队轰隆隆的就杀了进去。 　　中国军队的火炮开始呼啸的时候，纳赛尔就被尽职的警卫们给拉进了防炮洞，而他的消失立刻让一些埃及叛军的官兵产生联想，还以为他先逃跑了。好吧，既然纳赛尔都逃了，那我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等死吗？于是，溃败很自然的就出现了。 　　等纳赛尔再次上去地面，孙江团已经一马当先的冲进了城内。 　　埃及叛军里面也不是没有顽抗到底的部队，比如说阿拉伯军的两个全英械师。只是，显然没从本哈之战中学到经验，因为没有及时的修筑起足够坚固的防御工事，也缺少城防战的经验，加上缺乏针制中国炮兵的火力。结果就是，这两个全英械师先是在中国军队的炮火下就损失了将近一半，然后在迎战孙江团的时候又因为缺乏对付装甲车的经验而被打了个落花流水。而随着他们被击溃，事实上已经宣告了埃及叛军的全面败北。 　　前面说了，曼索拉城内固然集结了数量空前的埃及叛军，但真正能打的只有阿拉伯军。阿拉伯军倒是足够勇敢，但是他们的勇敢不过加速了自身的败亡而已，如此以来，其它系统的叛军就不禁要想了：连阿拉伯军这样的精锐都被中国人打得落花流水，像我们这样的三流部队还有上去的必要吗？ 　　兵败如山倒！ 　　在冲出地下防御工事的时候，纳赛尔还在鼓励自己的手下，称可以利用已方数量上的优势用巷战逐点的蚕食中国军队，而等他冲上地面，发现入眼处都是奔逃的身影时，他瞠目结舌，只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回去，都给我回去！为了埃及的明天，我们必须奋战到底！”刚开始，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他挥舞着手枪，还试图通过镇压挽回颓势。然而，随着后面紧追上来的中国士兵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这边还没有反应，他的警卫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这些警卫倒是忠心耿耿，二话不说先是将他的帽子还有衣服上的衔章给摘了，然后几个人抬起他就走。 　　沿途遇到几个埃及军官，这些家伙也聪明，早早的就换上了士兵的服装。看见他，不少人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老娘一样，纷纷向他哭诉。有说中国人火力厉害这仗根本没法打的，也有说中国人仗势欺人，根本不按规矩出牌的。头脑冷静一点的则自觉的加入到他们之中，宣称要跟着他以图东山再起。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的兵力远胜于中国人！”纳赛尔直到这个时候还满心不甘。因为直到这个时候他都没有搞清楚他们究竟是怎么败的。 　　曼索拉之战，埃及叛军究竟是怎么败的？后来的中国军史学家们经过大量的取证研究后，给出了比较合乎情理的答案。在相关的书籍《中东战争》中，相关的描述是这样的：“……当时，中央第一集团军的很多军官都认为张旭云总指挥有点不务正业，现在我们知道，正是因为他的不务正业，发明了无限制狙击战，从而彻底的摧毁了埃及军官们的勇气。将是兵之魂，可想而知，当军官们被无限制狙击战完全打掉了勇气之后，埃及的士兵们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吗？根据我们现在的调查取证，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就在曼索拉一战中，单单张旭云将军一个人，就狙死了十六个埃及军官，其中包括一个师长、一个副师长、三个旅长……我们甚至可以将曼索拉之战定义为张旭云将军一个人的战争！” 第3258章 烦恼的德国人 　　埃及叛军集结重兵的曼索拉被攻破，实际上等于宣告中国中央第一集团军已经取得了这次战争的胜利。在此后的日子里，虽然埃及叛军在纳赛尔的指挥下有对中国军队的运输线进行长期袭扰，但随着隶属于开罗中国军事军事基地的航空力量得到加强，在严重缺乏制空武器的情况下，埃及叛军的袭扰开始变得代价巨大，渐渐地，埃及叛军连发动这种袭扰的能力都没有了。 　　就在张旭云率领两个师加一个旅的中国中央第一集团军突击群向地中海狂歌猛进的时候，陈师昌的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对英国伦敦发动了第二次、第三次空袭。中国海航战机的第一次空袭，几乎摧毁了英国伦敦的防空力量。于是，第二天、第三天，虽说英国人通过加强地面瞭望站的作用做到了提前发现中国来袭机群。但是，伦敦机场遭到破坏，再加上英国人根本拿不出可以媲美金雕的新型喷气式战机。故，英国人只能在愤怒和惶惑中任由中国战机向他们的工厂还有其它重要目标倾洒炸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好不容易抢修起来的工厂和重要设施再次在爆炸中灰飞烟灭…… 　　中国人对英国展开报复性持续性轰炸，这很快成了当年影响最大的世界性事件。受此影响，乔瓦尼终于低下头颅开始认真审视和中国的关系，且致电陈师昌，郑重提出加强中意军事合作以及联合出兵大不列颠岛的可能。 　　是的，意大利人看到了攻取大不列颠的可能。而乔瓦尼忽然产生这样的想法，盖因为在侦获大不列颠的情况后，他发现了“英国人在中国战机下的虚弱”。 　　意大利人的举动很快被德国的特工送到勃劳希契的面前。在每天的例行军事会议上，勃劳希契的评价是：“意大利人得癔症了！” 　　相比意大利，德国人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二战对欧洲经济的破坏，使得本来源自欧洲但是却在苏俄被发扬光大的“红色恐怖”随着苏俄红军的推进开始拥有了肥沃的土壤。于是，先是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然后是波兰，再接着是捷克和斯洛伐克，苏俄人所到之处，红色就好像瘟疫一样开始在欧洲东北部迅速扩散。偏偏，因为内战的原因，德国国防军和德国纳粹在这些国家都武装了大量的扈从军。现在好了，这些军队反而成了最先被染红的一批，不仅成了各自国内著名的反动武装，还开始变成反对德国最坚决的敌人。 　　想想二战前中期德国的风光，所谓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的就是现在德国面临的处境吧！ 　　德国人处境艰难，和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不得不在热那亚扎窝也有一定的关系。原本，贝当政府已经为英美所诱惑，是准备加入反华联盟的。不过，随着中国舰队开始具备直接威胁法国地中海沿海地区的能力，贝当政府失去了和昂波斯的复国军对抗到底的底气。这等于宣布法国复国军复国道路上的最后一道屏障已经被扫除，在军心士气已经大跌的情况下，昂波斯自然急于返回国内。复国军一路向东，他们所留下的空白地段立刻就成了德军的软肋。 　　为这件事，勃劳希契有向中国政府提出交涉，希望欧阳云能够出面说服昂波斯暂缓归国，帮德国人先打赢苏俄人再说。 　　欧阳云倒有给昂波斯去电，只是却被昂波斯给拒绝了。昂波斯也不是有意折欧阳云的面子，实在是因为前段时间打得太苦，复国军急需要修整。所以，在说了一大堆好话、软话之后，法国人还是绝然而然的向本土杀去。 　　几个主要的盟友，中国鞭长莫及，法国人自私自利，意大利人干脆发了癔症，德国就成了孤军奋战。为了顶住苏俄人的进攻，勃劳希契这段时间每天的睡眠不会超过两个小时，长时间的熬夜，让他看上去衰老不堪，要比实际年龄大了最少十岁。不过对他而言，中国舰队对英国本土发起的空袭依旧是算得上是利好消息，受这个利好消息的影响，他的精神看上去不错。“英国人自作聪明，现在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乔瓦尼想要联合中国军队夺取大不列颠，你们怎么看？” 　　“如您所言，乔瓦尼就是在发癔症。中国舰队空袭大不列颠岛，这确实是件好事。可是别忘了，中国舰队现在根本出不了地中海。而且，中国人的轰炸也不可能持续太久。地中海距离中国本土太远了，他们如何获得补给？而不管是我国还是意大利抑或法国，现在根本没能力为他们提供所需弹药。”说话的正是古德里安，德国国防军中现在的亲华派。 　　“中国人既然无法保持持续轰炸，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将他们的战机买过来？”空军元帅，德国国防军航空部队总司令阿尔贝特·凯塞林忽然提出个问题。 　　德国曾经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空军。不过，随着希特勒被刺杀，德国陷入内战，德国的飞机制造业遭到了极大的打击。这直接造成了新出战机跟不上战损的现象，从而使得德国空军越打越弱，乃至于现在已经无法主动出击而只能被动的进行防守。 　　所有人都看向古德里安。凯塞林的这个建议当然不错，可是要想真正达成，即使是勃劳希契也认为非古德里安出马不成。 　　“我可以试试看，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有结果！”古德里安说，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们没有和欧阳云接触过，这个人简直就是西非草原上的鬣狗，非常的贪婪。我可以肯定的是，即使他愿意向我们出售战机，但是价钱也肯定会让我们咬牙切齿。” 　　“该死的法国佬，如果不是他们贸然放弃东部防线，我们根本不会如此被动！”陆军总司令曼施坦因愤愤的说。 　　曼施坦因的话勾起了德国将军们集体的愤慨，而就在众人集体讨伐法国人的不仗义时，一个少校参谋快步走进，将一份报告放到了勃劳希契面前。 　　这是德国情报部门刚刚从意大利人那里获得的一份情报，情报内容正和埃及战争有关。勃劳希契看完，眉头皱了起来，说：“中国人在埃及发动了战争，他们帮助法鲁克打击了自由军官组织组织的叛军！开罗军事基地？难道说，中国人想要通过开罗为舰队提供补给？” 　　报告在几个将军们手上转了一圈，古德里安看完肯定的说：“中国人会这么做的。欧阳云就是个疯子，受他的影响，中国军人也都是疯子，我们根本不能以常理揣度他们。我可以肯定的是，英国人摊上大麻烦了！” 第3259章 强国的本钱 　　“如果中国舰队真能在一段时间内对大不列颠实施不间断轰炸，那势必会让英国人没有能力发动西线战争。中国人这么做已经帮了我们一个大忙。”隆美尔说。 　　曼施坦因紧跟着说：“让意大利人出动吧，只要他们向英吉利海峡运动，至少可以对比利时和荷兰形成威胁。英国人是万万不敢坐视比利时和荷兰被乔瓦尼攻取的。只要意大利人能够拖住英国人，我们就能够将西线的部队抽调出来全部用于西线战场——”说着说着，曼施坦因放慢了语速，然后他起身走到地图前，拿起教鞭在慕尼黑和热那亚之间划了一道线，再划向开罗，说：“我想我找到了一条快速从中国获得武器装备的路径。” 　　二战后期的内战，让德国的工业设施损失极大。所以，即使现在德国国防军和纳粹军联合起来还有将近三百余万的一线军队；即使通过二战的掠夺，德国国内囤积了大量的战略资源。但是，因为开工率不足，德国自身军工的产能已经无法维系前线部队的武器和弹药损耗。 　　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在二战初期发明的闪击战，使得主要参战国家都额外重视装甲力量。再加上欧洲各国自一战后便在边境地区大肆修建坚固的防御工事，这直接导致了大炮主义的继续横行。而大炮，恰恰是所有武器里面消耗弹药速度最快的。 　　自产不足的情况下，从外国进口确实是解决之道。不过，因为并不是很了解中国的军事工业实力，勃劳希契皱起眉头问：“这条路径能否维系且不说，中国人有这个能力吗？据我所知，中国自身就维系着空前数量的军队，而且他们还同时要维系四个战场。” 　　所有人看向古德里安。 　　“中国现在实际上是独裁统治，我们都知道，这种统治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调集国家力量专心做好一件大事。所以，我认为中国是具备这个能力的。不过——”说到这里，他眉头皱起来，一副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的姿态。 　　“不过什么？”曼施坦因不耐烦的问。 　　古德里安看向他，说：“以我对欧阳云的了解，他肯定会提出一些附加条件。” 　　所有的德国将军们脸色都难看起来。 　　世界上普遍的看法，中国能够崛起，靠的是学兵军。而学兵军之所以能够异军突起，靠的则是欧阳云。所以，即使欧阳云和德国人打的交道并不多，勃劳希契等人还是听到了不少有关他的传说。在和欧阳云打交道最多的美国人和英国人的口中，欧阳云傲慢、贪婪、自大……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恶棍。对了，他还占有五个女人，是个十足的流氓。 　　这样一个人，面对德国的求助时，会提什么条件呢？好像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一些涉及德国国家根基的东西。 　　“不管欧阳云要什么，谈谈看吧！我们绝对不能输掉这场比赛，对于德意志来说，一个《凡尔赛合约》已经足够了！”最后，勃劳希契拍板说。 　　在勃劳希契的要求下，三天后，古德里安乘坐一架飞机经瑞士直接飞抵热那亚，开始了他的地中海之旅。 　　古德里安联系上中国舰队，受陈师昌邀请赶往码头的时候正值正午一点钟左右。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师昌刻意为之，他刚刚从一辆中国产的长城越野车上下来，便看到不远处的一艘中国航母正在放飞战机。 　　从一战开始，海军就是德国人的痛。哪怕对海军不是太了解，当看见一架接一架的中国战机梯次飞离甲板然后直插云霄，古德里安还是忍不住羡慕的吐出一口浊气，对自己的副官说：“中国人是对的，一个国家想要得到其它国家的尊重，想要参与世界事务，就必须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 　　古德里安这番话绝对是有感而发。 　　在蒙古的时候，他曾经花了很多时间来研究学兵军和欧阳云的发迹史。让他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还没能光复全部国土的时候，欧阳云就敢去设想海军建设海军。因为不认为中国能够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将海军建设起来并具备和老牌海军强国角逐的实力，他当时甚至说过这样的话：“这就是一个外行领导内行的结果。如果我是欧阳云，我肯定不会在海军上做无用功。因为如果将对海军的投入用到陆军上，中国现在应该已经击败日本光复全境了。看吧，欧阳云会后悔他这个决定的——” 　　古德里安说这番话并非无的放矢。海军不同于陆军，相比较而言，陆军的武器价格便宜而且技术上也不像海军那样存在足以决定胜负的差距；而且，陆军战术也能够通过大量的实战和牺牲获得。海军就不一样了，一条舰艇的造价动辄足以抵得上几个甚至几十个陆军师的所有装备之和，这决定了，一旦缺少技术和战术上的沉淀和积累，那就不存在走实战获取经验这，条路线——通俗点讲，即中国根本不具备通过牺牲一些舰艇获取技术和战术经验的经济能力。 　　事实给了古德里安一节响亮的耳光。他以为欧阳云在海军路线上是穷折腾，结果，欧阳云愣是用相对比较简单的鱼雷艇、潜艇还有航母等偏门战术一次又一次的创造了奇迹。 　　德国，是曾经有机会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的。遗憾的是，随着一战的败北，随着德国人不得不采取彩虹行动自己动手炸沉自家的军舰，德国人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陈师昌选择这个时候放飞战机是故意为之吗？当然是肯定的。 　　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之所以有这一次险象环生的地中海之行，欧阳云赋予它的主要使命就是为联合国奠基。那个时空，中国即使贵为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但是却根本没有争夺第一把交椅的机会。而这个时空，既然历史给予了中国这个机会，欧阳云以为，哪怕是一次可能输掉底裤的豪赌，也值得一试。毕竟，因为没能赶上全球殖民热潮，中国已经被西方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先破，然后才能立。 　　既然要破，那当然要破个彻底，唯有如此，才能建立起新的规则不是？ 第3260章 军购 　　“古德里安将军，欢迎！”带着一票衣着整洁的将军，陈师昌向迈上武悼天王号航母的古德里安伸出了右手。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历史性的握手，因为，这是中国第一次在欧洲展现她的力量。而来自德国的古德里安将军，在英国、法国、意大利等欧洲传统强国都式微的情况下，我们可以视他为欧洲国家的代表。他和陈司令的握手，标志着中国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获得了世界一线强国的认可……”这段文字是梅岚书根据《学兵军时报》的一个摄影记者发回的照片所配的文字。 　　古德里安并不知道自己和陈师昌的这次握手会给中国人带去强烈的心理暗示。尽管有过在蒙古帮助中国军队训练坦克部队的经历，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中国军队是年轻人的天下，然而，看到陈师昌还有卞经道以及他们身后成群的年轻的中国将军，他还是被震撼到了。“不管这些年轻人现在的战术素养以及指挥水平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因为他们的努力，中国在海军强国中拥有一席之地已经是铁打的事实。看到他们，我就不禁联想到一战之前我国的海军，那个时候，我们的海军官兵，他们和中国海军人一样的年轻啊！”上面这段话，是古德里安在自己的回忆录中的一段文字。通过这段文字不难发现，对于年轻的中国海军，古德里安有多么的羡慕。 　　军人的世界本就比较单纯，而陈师昌和古德里安又都属于实干家，所以，在简单的寒暄之后，他们就径直进入武悼天王号航母的会议室，直奔主题而去。 　　“陈司令，我是来寻求帮助的！”分主宾坐下后，古德里安开门见山的说。 　　陈师昌淡定的回应：“中德是盟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贵国有什么要求，只要在我们能力范围内，我们肯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我们需要贵国的武器。”古德里安说着，他的副官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叠清单双手递给陈师昌。 　　各型自行火炮、枪支、弹药……在清单的末尾，陈师昌居然看到了导弹还有核弹，其中导弹还是地空、空空、空地、舰舰全系列的。 　　在陈师昌查看清单的时候，古德里安紧紧的盯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出发之前，勃劳希契还有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谈了很长时间。勃劳希契和曼施坦因真切的认识到，如果德国想要取得这场新的世纪大战的胜利，那么就必须从中国获得实质性的帮助。这实质性的帮助包括邀请中国派出地面部队加入欧洲战场。 　　这个时空，虽然因为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的搅合，历史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比如美国的实力遭受空前削弱，又比如法国和德国形成了联盟。然而，仅仅一个重新站起来的苏俄，便不是德国可以对付的。独裁统治下的苏俄，可以很轻易的就集合起全国的力量。而在希特勒死后，德国无论是纳粹还是国防军，却都失去了号召全国的力量。此消彼长，虽然因为中国的乱入，苏俄的实力比之那个时空被极大的削弱。可是，苏俄广袤的资源以及坚实的工业基础，再加上红色国家的特性，这使得苏俄不仅越战越强，而且开始以可怕的速度感染周边国家…… 　　“我会向最高统帅部转呈这份清单的。不过恕我直言，自行火炮、枪支弹药都不成问题，但是导弹还有核弹，这可是我国的核心机密——只怕很难实现。” 　　“很难实现？”古德里安不甘心的问。 　　陈师昌肯定的点头。 　　“那么金雕战机呢？” 　　“金雕战机？这个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如果不搭载空空导弹，我认为作用不是很大。将军，据我所知，在和苏俄空军的交锋中，贵国的空军指战员们并不落下风——” 　　“我们空军的小伙子确实很棒，不过，我们的战机产能却跟不上损耗。陈司令，既然贵我两国已经结成联盟，而且同为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我想，贵国最高统帅部肯定不愿意看到我们比苏俄人击败。苏俄人一旦击败我们，那么以法国还有意大利的实力，您认为他们能够抵御苏俄人的进攻吗？而一旦整个欧洲大陆都被苏俄攻占，那意味着什么我想无需我多说吧？苏俄人一定会加入反华联盟，而贵国能同时对抗美苏英日吗……” 　　古德里安说的当然是实情。欧阳云之所以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拉拢德国，不就是希望借德国彻底的扰乱英美苏为主的原有世界秩序么？ 　　陈师昌的右手下意识的敲击着桌面，过了一会，他说：“您知道的，我们这一次西进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向法国复国军提供补给，不过现在似乎用不上了。如果贵国确实有需要，我愿意致电最高统帅部，建议将原本给法国人的补给提供给贵国。当然，我同时会将这份清单报上去。” 　　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装载有大量的武器装备，这并不是秘密。古德里安闻言，眼睛一亮，站起来郑重的向陈师昌敬了节军礼，说：“太感谢了。陈司令，看得出来，贵国确实是诚心和我们结盟。请您转告欧阳总司令，作为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之一，作为中国的最忠诚的盟友，德意志会和贵国并肩战斗，与邪恶势力抗争到底！” 　　因为陈师昌愿意将本来提供给法国复国军的武器装备先卖给德国，这使得会谈的气氛十分友好。无独有偶，就在陈师昌和古德里安达成初步协议，陈师昌准备将德方要求电传回国的时候，乔瓦尼又来了。 　　令陈师昌感到头大的是，他依旧带来了一个庞大的访问团。 　　好吧，本来为了招待古德里安，陈师昌还特地关照丁浩华，让他整一点硬货。现在看来，一点硬货是无法满足需要了。 第3261章 黄金 　　通过美食公关成功的搞掂信任危机，乔瓦尼的野心自然而然的膨胀起来。英法德意四个欧洲主要国家中，毫无疑问，意大利现在的境况是最好的。一者，意大利本土并没有遭遇战争，所以工业设施和工业生产并没有遭到大的破坏；二者，在二战后期，因为意大利国王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三世认为轴心国根本无法打赢战争，产生了向同盟国投降的想法，所以大量的意大利军队被从一线召回，这使得意大利的军事实力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保留。意大利不知不觉间就成了欧洲四国中最强的存在，如果连这个机会都把握不住，那乔瓦尼也不可能在墨索里尼之后成为意大利的实际掌控者了。 　　乔瓦尼这个竞争者的到来让古德里安压力大增。 　　中国不是美国，虽说从二战中期开始，中国的军事工业和基础工业就处于高速增长期。但因为中国本身就是交战国，自身对武器装备的需求量就非常庞大，所以即使现在因为军事工业规模的扩大能够有一些富余，这个量也是有限的。 　　归根结底，中国的工业底子还是太薄了。所以虽说学兵研发所总是能在一些尖端科技上走在世界的前列，且避免了许多弯路。但薄弱的基础工业却限制了尖端武器装备的产量。在这一点上，曾经在中国呆过很长时间的古德里安显然是一清二楚。 　　德意两国同时找上门来，前者因为法肯豪森（法肯豪森还在中国进行秘密访问）的原因已经在欧阳云那里拿到了保证；后者因为出借热那亚军港的原因，似乎更不好拒绝。本来乐于看到中国武器装备出口欧洲走向世界的陈师昌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有点喧嚣的晚餐之后，在得到了国内的回答，知道短期内国内根本无法提供更多的基础武器装备，但是可以提供一些高端装备之后，陈师昌干脆直接将德国人和意大利人一起请进会议室，进行三方共同参与的透明化军购洽商。 　　“我已经得到了最高统帅的授权，为了中德意三国的友谊，我们愿意为欧洲的早日和平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鉴于法国复国军将要修整一段时间，我们这次带出来的本来应该交给他们的武器装备，可以先卖给你们——”陈师昌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绕圈子的人，所以洽商开始就直接抛出了已方的底线。 　　“陈司令，能高速我具体的数量吗？”乔瓦尼问。 　　“云式突击步枪十二万支，子弹两千万发。手榴弹和手雷一共两百万枚……” 　　“没有火炮吗？我们现在急需火炮。”古德里安说。 　　陈师昌咧咧嘴说：“继光H改43式自行火炮还有霹雳火火箭炮倒是各有几十门，不过，因为该型火炮采用了很多我国军工部门刚刚研制出来的新技术，所以，所以最高统帅非常担心它们会落入苏俄人或者英国人手中。” 　　需要说明的是，这些火炮本来是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海军陆战队自己的装备，而陈师昌现在之所以愿意拿出来，盖因为欧阳云希望能够通过这些火炮从德国或者意大利那里获得黄金以充实国家的黄金储备。 　　第三次世界大战虽然算是才刚刚打响，但是因为美国发生太太革命的原因，欧阳云已经预感到这场战争有可能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所以，尽管看上去中国还在四处出兵喊打喊杀，实际上他的关注重心已经开始移往国内的经济发展和布局上了。 　　差不多纯由中国引起的第三次世界大战，毫无疑问为中国带来了更好的发展契机。不过让欧阳云还有牛约翰等人感到非常懊恼的是，因为清末还有民国时候中国流失了太多的黄金等硬通货，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当需要发行更多货币以促进流通的时候，黄金储备的不足就成了非常致命的一个问题。 　　经过大量的实战，中国产的自行火炮已经用出色的表现赢得了世界的尊敬。所以在陈师昌抛出“继光H改43式自行火炮”还有霹雳火火箭炮之后，古德里安和乔瓦尼几乎同时眼前一亮，然后还警惕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陈司令，请您放心，哪怕是不敌自毁，我们也会保证贵国的武器不会落入敌人的手中。”古德里安立刻说道。 　　乔瓦尼跟着保证说：“意大利现在的敌人只有比利时和荷兰，请相信，他们现在根本就不是强大的意大利军队的对手。” 　　陈师昌皱起眉头故意做沉思状。乔瓦尼趁热打铁，又说：“陈司令，请优先考虑我们。如果我们意大利国防军能够攻取比利时和荷兰，那么就能够彻底将英国佬封死在海峡对岸。那个时候，贵军的战机甚至可以在比利时或者荷兰直接起降对英国佬进行持续轰炸。”说完他将目光投向古德里安：“将军，为了让贵国国防军能够心无旁骛的对付苏俄人，我想您也应该支持意大利军队获得这些火炮。那样的话，我可以确保贵国西线边境的安全。” 　　古德里安摇摇头说：“元帅阁下，您不要忘了，正是因为我国国防军坚持在第一线抗击苏俄，所以贵国才没有必要担心遭到苏俄的攻击。如果我国国防军因为武器装备得不到及时补充而不得不向西线撤退，届时贵国准备两线作战吗？” 　　古德里安说的也是实情，意大利人之所以能够过上“幸福日子”，确实有德国人的贡献。他沉思了一会说：“那么还是请陈司令做决定吧。当然，如果我们能够获得这批火炮，我们会用美元进行现金支付。” 　　“无耻！”古德里安算是有涵养的了，听他这么说也不禁腹诽起来。 　　陈师昌等了半天，终于等到想要的话，他眉头轻轻一挑，对乔瓦尼说：“美元？哦阁下，请恕我直言，现在的美元已经不像过去那么坚挺了。” 　　乔瓦尼瞪大了眼睛，美元不行，那中国人要什么。 　　“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原有的经济秩序已经被打乱了。所以，最高统帅特别指示说，如果我们的朋友真的需要中国的武器，那么，黄金，你们只能用黄金进行支付。” 第3262章 三方谈判 　　“黄金？”古德里安和乔瓦尼对视一眼，眉头都皱了起来。作为金本位制的国家，又都是二战的既得利益国，德国和意大利都不缺少黄金。其中，德国因为二战早期连战连捷，几乎将大半个欧洲都打了下来，更是从被占领的欧洲国家掠夺到了数量惊人的黄金。只是，他们同样知道黄金作为硬通货对于货币采取金本位制的国家的重要性。 　　陈师昌端起茶杯一边慢慢的啜饮着，一边静静的打量两人。小长官想借三次世界大战的机会做大军火出口，陈师昌对此并不是很认同。三次世界大战，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中国、德国、法国结成的联合国同盟与英美日苏结成的反联合国同盟之间的战争，但实际上，因为美英日竖起的是反华大旗，所以他坚定的认为，这场战争走到最后肯定会演变成种族战争——即以中国为首的黄种人和以美英或者美德为首的白种人之间的战争。陈师昌作出这样的判断是有依据的。二次世界大战为什么会发生？诚然，英法利用《凡尔赛条约》盘剥德国人太狠是一个原因。但根本原因还在于英法包括美国希望通过德国压制红色苏俄。说得不好听一点，二次世界大战的真正发起者其实并不是德国，而是躲在德国后面，想要破坏红色苏俄生存条件的英法美。只不过，当时的英国首相张伯伦低估了小胡子希特勒的能力，也错估了德国人对英法两国的怨恨。于是，当德国在战争的刺激下迅速成长为一个恐怖巨人的时候，英国人还有法国人慌了，直接导致了二战的失控。 　　中国能够成为二战的大赢家，欧阳云的掌上电脑功不可没。正赖于那只小小的掌上电脑，中国得以在武器装备的发展上一开始就号准命脉，且用跳跃式的方式直接走在了世界的前列。但是，技术上的领先并不是说中国就具备了完全的优势。工业底子太薄，国家的教育普及率太低，这些都限制了中国在工业和军事技术上的持续发展。所以，陈师昌不得不担心的是，因为欧美国家都有广泛的工业基础。那么，一旦这些先进武器装备不再为中国独家掌握，那么这些欧美国家就能够利用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在数量上将中国远远的甩在身后。 　　国家和国家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而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今天，德国和法国还有意大利因为生存的需要可以和中国站在一起对抗美苏英日，但是谁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和美苏英日联合起来对抗中国呢？ 　　真出现这样的局面，届时中国又失去了武器装备技术上的优势，那如何是好？中国能够凭一己之力单挑整个白人世界吗？别说陈师昌没有这个信心，便是欧阳云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吧？ 　　当然了，陈师昌也能理解欧阳云想通过出口军火换取黄金储备的想法。毕竟，国家经济要发展，就需要足量的货币保持流通。而一旦没有足够的黄金储备，那就可能发生金融危机从而导致政府的信任危机。 　　乔瓦尼和古德里安绝不会想到主动提出用黄金交易军火的陈世昌居然会希望他们拒绝这个提议。两个人想了一会，大权在握的乔瓦尼首先开口说：“没有问题。”然后他直接询问起交易细节起来。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中国中央第一集团军已经取得了埃及达米埃塔的控制权。 　　古德里安也想立刻应承下来，不过想了想，他还是说必须向国防军军事委员会报告一下才能给予答复。 　　两人的回答让陈师昌感到很失望，当然，不管是从哪个角度，他都不会表露出来。 　　“运输通道您不用担心，我国已经取得了埃及达米埃塔的控制权。而且，我国有足量的远程运输机足以保证如期的将贵国所需要的军火及时运到。”在给乔瓦尼吃下定心丸之后，这次商谈算是告一段落。在送两人离开的时候，乔瓦尼又提了个要求，希望能够获得一些中国军官以帮助他训练部队。 　　陈师昌想了想，认为这并不是什么难题，遂慷慨的答应了下来。 　　目送两人离开后，陈师昌手扶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飞行甲板的栏杆，皱眉沉思起来。 　　“做成了一笔大买卖应该高兴才对，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卞经道走过来，递给他一瓶可乐。 　　“你认为我们和德国人还有意大利人会一直是朋友？”陈师昌接过可乐灌了一口，说。 　　卞经道担任欧阳云的警卫的时候就以没有政治头脑著称，现在虽说因为职务的关系在政治问题上有了一点长进，不过如此深奥的问题显然超过了他的能力。“我们是军人，考虑如何打胜仗就行了。何必考虑这么多？”他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陈师昌苦笑，说：“就知道和你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对了，伏心强他们有消息了吗？” 　　伏心强奉命带三艘驱逐舰和几艘潜艇护送三艘大型运输舰前往达米埃塔接收补给，他们是早上出发的，算起来，此时应该已经到了马耳他一带地中海海面。 　　虽说因为英国人的封锁，等于将地中海变成了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后花园，但是，因为英国在北非还驻扎有不少的军队，所以陈师昌还是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他们到马耳他了，一切顺利。” 　　“库存弹药还有多少？能维系几天？” 　　“还有五个基数，维系三五天不成问题。对了，据出击航空部队反应，英国人今天动用了一种新型防空炮，我们损失的五架中华鲟，有三架是被这种火炮击落的。” 　　“今天损失了五架？”陈师昌的眉头皱了起来。 　　卞经道苦笑，说：“我以为你会说才损失五架的。英国人出动了上百架战机进行拦截，地面防空部队又打得非常凶猛，只损失五架我认为已经是侥幸了。我刚才和参谋部的兄弟们商讨了一下，认为应该更换弹药。我们一致认为使用集束炸弹能够保证对地面防空部队的打击力度。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进行核轰炸，那样的话，我想英国人会选择直接投降。” 第3263章 传单 　　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航空部队今天的轰炸并不像前几次那么轻松。 　　时间回到二战伦敦大轰炸的时候，为了抵御德国空军的轰炸，丘吉尔内阁进行了全民总动员。那个时候，对于任何国家而言，雷达还是奢侈品，所以当时整个英国不过一共拥有三个雷达站，且在开战不久就有两个雷达站被摧毁，然后一直处于修修补补的状态。雷达数量不足，就无法确保无死角先敌发现，这对于防守一方是非常头疼的。不得不说，或许正是因为有灭国的危险，如同世界上其它任何一个曾经面临灭国危险的国家一样，英国人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以及不屈的意志。德国人的伦敦大轰炸为什么会失败？究其原因，英国飞行员的至死不渝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是真正挫败德国人的，其实是那些普通的英国人。 　　知道那个时期的英国普通人每天是怎么度过的吗？除了工作，除了在自家花园拼命的打洞，其它时候，他们会保证每一分钟都有一个家庭成员待在房顶上，自愿充当空军的眼睛。试想一下，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英国人的房顶上始终保持着若干数量的志愿瞭望手，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德国人的轰炸行动根本没有秘密所言。在战机数量和性能并不具备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德国人焉能不败？ 　　在经历了前几次的慌乱之后，英国人或许是再次感觉到了灭顶之灾，所以在丘吉尔内阁的动员下，他们再次回到伦敦大轰炸的时候，开始了全民总防空。 　　中国战机有隐形蒙皮，能够躲避雷达的扫描？行，那我就拿出一战时候的老听筒，你中国战机再先进，总不能让发动机不发出声音吧？雷达侦测不到中国战机的身影？人眼呢？ 　　正因为海量自愿者的努力，哪怕金雕在性能上具备压倒性优势，可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肆意蹂躏英国人的飓风还有野马，可是因为再也难以做到实施突然袭击，这轰炸的难度自然就急剧增加，且战果也变得相形逊色起来。 　　“核轰炸？你还真想被称作黄祸啊？看来我们必须改变战术。”陈师昌灌下一大口可乐，冷静的说。 　　借着舰桥上泛射过来的灯光，卞经道静静的看着他。 　　“明天暂停轰炸，所有打印机和复印机全力开动，给我印制传单！” 　　“传单？！”卞经道瞪大了眼睛。 　　陈师昌转头看他，说：“我们轰炸伦敦的目的和德国人是完全不同的。我们并没有占领大不列颠的意思，中英开战的原因，是因为英国人想要遏制我国合法崛起的权利。政府腐败，官员和军官中饱私囊……我们完全可以在这个问题上大做文章。嘿嘿，英国可是民主国家的先行者。试想一下，如果英国人忽然发现他们是在为一些吸附在他们身上的吸血虫而拼死拼活，他们会怎么想？孔令仪能够在美国整出一个‘太太革命’，那我们就来制造一个英国大革命！” 　　完全没想到陈师昌会在民意上做文章，卞经道不禁为他这番奇谈怪论惊得瞠目结舌。“英国和美国可不一样，英国人早就习惯了皇权的存在——”对于英国，他这段时间恶补了一番知识，所以还知道英国现在是君主立宪制，知道英国人对他们家的皇帝还是很拥护的。 　　“皇家和政府可是两回事，经道，看来你对英国只是一知半解啊！” 　　被陈师昌讥讽为半桶水，卞经道有点恼羞成怒，不讲理起来，说：“反正我觉得不靠谱！” 　　“就是损失一点纸张还有油墨而已！当作一次试验好了。” 　　“行，您是司令，您说了算！” 　　发生在遥远美国的“太太革命”，起对这个时空的世界格局产生的影响力是空前的。中国还好，毕竟刚刚从半殖民半封建状态中走出来，妇女的识字率还很低。欧洲就不一样了。欧洲极高的基础教育普及率以及已经和后现代没有多大差别的民主制度，使得欧洲女人不但拥有开阔的政治视野，而且更敢于和不公的命运进行抗争。 　　就在陈师昌和卞经道在鼓捣一次别出心裁的轰炸的时候，伦敦唐宁街十号的地下室内，丘吉尔正在和军情五处和军情六处的两个处长开着小会。军情五处的现任处长为大卫·皮特尔，军情六处的处长则为斯图尔特·梦席斯。 　　“你们这几天的工作很有成效，人民又重新站到了我们一边。这是我们战胜邪恶中国的基础。不过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我需要他们更多的热情。唯有如此，我们才能组建足够多的军队，才能够维系日不落帝国的荣耀……”丘吉尔挥舞着雪茄，侃侃而谈。 　　因为美国国内一团糟，因为苏俄人立场问题上的暧昧，因为德国国防军和纳粹党卫军再次沆瀣一气，因为封堵中国舰队的行动被证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是愚蠢到极点的行为……这段时间，丘吉尔简直度日如年。这个时候，本来已经抛弃他的英国民众却再次凝聚在以他为首的战时内阁身边，毫无疑问，这让他老怀大慰的同时也重新焕发了他的激情。 　　作为一个老资格政治家，丘吉尔很清楚，当今世界虽然因为美国发生“太太革命”而变得波诡云谲，却同时也给英国的重新崛起带来了机会。反华联盟，本来美国是铁定的盟主，但是现在，随着美国政府实际上失去了统合全美的能力，作为反华联盟中唯一的主权完整国家，英国已经等于自动获得了领导权。 　　这个时候，全体国民的支持毫无疑问将让他可以动用更多的资源以充分发挥“领导者”的角色。 　　“德国人被苏俄人拖住，暂时对我们形不成威胁。那么欧洲大陆上对我们还有威胁的国家就只剩下意大利和法国了。法国，呵呵，虽然贝当选择了隐忍，但是昂波斯不是戴高乐，他在政治上就是个暴发户。所以我认为一定时间内，他是别想从内部事务中抽身而出的。意大利，我们大不列颠还打不赢意大利吗？两位，开始行动吧！告诉比利时人还有瑞典人，如果他们不想被意大利人奴役，那么就必须和我们团结起来。我们大不列颠会负责他们的国家安全……” 第3264章 纸片轰炸 　　对于轰炸，英国人无论贵贱无论从事什么职业，都已经产生了强烈的心理阴影。从曾经的日不落帝国到现在人尽可欺（嗯，在英国人心中，遭受德国的轰炸也就罢了，毕竟德国也是欧洲国家，享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工业技术同时也沐浴着世界上最灿烂的文明阳光。可是中国人算哪根葱——因为丘吉尔的战时内阁对舆论和媒体控制得好，所以绝大多数的英国人此时对于中国的印象还停留在清末甚至鸦片战争的时候，以为所有的中国人还都拖着一根猪尾巴，一个个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呢。居然被这样一个国家的人骑到了头顶上肆无忌惮的抛洒炸弹，英国人所遭受的心理打击，勘称从天堂直接被打到地狱），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让许多英国人难以接受，所以，如果说在德国实施大轰炸的时候，他们是依靠不屈的民族精神在作斗争的话，现在，在中国人的炸弹的威胁下，他们更像是在与命运抗争，不少人都带上了赌气心理—— 　　不管英国人以怎样的目光来看待由中国人主导的这新一轮大轰炸，当炸弹真实的降临到他们头上，恐惧就好像瘟疫一样，开始在整个大不列颠岛上传染开来。 　　次日，早早的，不少英国人就爬上了自家已经千疮百孔的屋顶，开始向南方眺望。不少人还举着铁皮或者硬纸板做的听筒，不时的将耳朵凑近去听上一会。 　　从清晨到上午八九点钟，再到正午直至下午，当太阳开始落山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哪个人先发出了欢呼声，随即，整个大不列颠岛上的欢呼声响成一片，而内容则是“哦，中国人没有来”、“今天没有轰炸”之类。 　　唐宁街十号的地下室内，听见欢呼声，丘吉尔也如释重负的说：“看来，中国人的炸弹已经用完了！或者他们没有了航空汽油。” 　　一个相对平静的舒适的夜晚过去，第二天，不少英国人醒来之后，便没有习惯性的上去屋顶。所谓久病成医，英国人经历太多次轰炸了，所以，即使战前是对航空一窍不通的人，现在也知道飞机执行轰炸任务所必备的基础条件不仅包括炸弹，还包括燃油。一些做过研究的人甚至知道没有合适的天气，战机也将无法升空。和丘吉尔的判断一样，他们皆认为中国人之所以没有继续轰炸，是因为没有炸弹或者燃油的原因。至于“被帝国空军或者防空部队打怕了”，嗯，再脑残的英国人，此时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了。 　　在对抗德国空军的时候，英国空军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但是现在，在连续几天的对抗中，英国空军皆以完败收场。便是再固执的英国人也知道，英国空军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了。 　　陈师昌决定暂停一天的轰炸，不过是为了集中精力印刷宣传品，他不知道的是，他这无心之举却成功的完成了一次心理战术。 　　伦敦的早晨，八点半钟的样子，连疑神疑鬼最严重的英国人都从自家的屋顶上下来了，忽然不知道从哪个地方传来了报警的讯息。然后，不过过去半个小时左右，全英的防空警报便都再次拉响了——“敌袭”、“战机，中国人的战机又来了”的呼喊响彻整个大不列颠岛。登时，凡是人口密集的城镇街道上，到处都是奔跑着的人群。 　　武悼天王号航母的飞行甲板上，陈师昌和卞经道与乔瓦尼还有古德里安以及昨天晚上赶到的自由法国海军总司令米塞利埃相对坐在一张塑料简易桌子的两边，就着地中海粼粼的波光，乔瓦尼问：“贵军航空兵应该飞抵大不列颠岛了吧？” 　　陈师昌翻转左手看了看，点头说：“将近三个小时了，便是速度最慢的中华鲟，也应该飞抵伦敦上空了。” 　　古德里安对这一次纸片轰炸相当的好奇，他说：“英国佬非常的骄傲，他们总是认为英格兰的才是最好的。我觉得您这一次只怕要失算了。” 　　卞经道笑了，说：“听您的意思，难道您觉得英国人会认为他们的贪官也是最好的？” 　　“英国人很护短，我想，我们的法国朋友对此应该有很深的了解。”古德里安不失幽默的答。 　　米塞利埃前来热那亚，是希望能够从中国购买几艘军舰。作为战前在全世界海军中排名第四位的法国海军，因为马其诺防线的悲剧，其遭遇勘称凄惨。“对于法国海军人而言，他们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被自己的祖国背叛而不得不放弃战斗的权利——”一个德国记者的话也许能够形容出法国海军人究竟有多么的悲惨。 　　因为失去了继续与德国战斗的授命，法国海军人进退维谷，乃至于遭到了英国人的算计，现后被击沉了多艘主力战舰。在加上敦刻尔克大撤退中，因为用于运送的舰船不够多，英国人为了确保能够将所有英国远征军士兵都带回去，采取暴力手段将一些法军士兵赶下船。这两起事件也促成了英法的水火不容。 　　古德里安不厚道啊，居然当着陈师昌、卞经道还有乔瓦尼的面掀开法国人的伤疤，米塞利埃的脸色马上就变得非常难看起来。“法国的事情轮不到你们德国人来指手画脚！”先冷冷的回击了古德里安，然后，米塞利埃对陈师昌说：“和我国民众一样，英国人也已经厌倦了战争，如果有确凿的证据，我想，这会引发一次英国政坛的地震。据我所知，英国人对丘吉尔长期把持首相职位已经非常不满，因为丘吉尔并没有如他任职时所承诺的那样给大不列颠带去胜利和和平。而且，因为太太革命，美国对英援助力度大减，英国一些地方已经爆发了饥荒。” 　　“饥荒？这是真的？”陈师昌立马来了兴趣。 　　因为存在英吉利海峡，再加上人种的原因，让中国中情局很难对大不列颠岛实施间谍活动，所以对于大不列颠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陈师昌包括欧阳云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如果真如米塞利埃所说，大不列颠岛上已经爆发饥荒的话，陈师昌坚信，纸片轰炸的效果会远远胜过扔炸弹。 第3265章 安替暴动 　　按照以往的经验（挨炸挨出经验，好像全世界独此一家），只要海峡对面有战机基群出现，那么伦敦都会是被炸的重灾区。所以，当英国人看到中国战机三五成群并没有向伦敦方向飞去，而是朝四面八方散开的时候，一些胆子大的不禁站在屋顶泛起了嘀咕：“中国人想干什么？”还在皱着眉头想这个问题呢，从头顶掠过的战机忽然开始下蛋，不少人惊呼一声，立刻往下面跳去，街面上，人群更加的慌乱了。 　　从德国发动伦敦大轰炸开始，所谓的轰炸应该避开平民这样的默契就被打破了，所以现在，即使中国飞行员表现得比较“善良”，会避开人群密集的地区进行投弹，但英国人还是杯弓蛇影一样，只要看到战机便会一窝蜂的往防空洞跑去。 　　“不对！”也不知道是谁先窥破了玄机，当预想中的炸弹变成一张张雪花般飘舞的制片时，英国人先是有点懵，然后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临空接住或者从地上捡起了制片。 　　“这是什么——狗屎！” 　　“这不是真的！” 　　“中国人的阴谋，这是中国人的阴谋。” 　　……很快，整个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响起了类似于上面的叫喊声。 　　战争年代，诚然绝大多数人都会跟着倒霉，运气极差的甚至会因此丢掉性命。但同时也会有一些人受益快速的完成从刁丝到富豪的逆袭。在中国，因为中情局还有廉政公署以及反贪局的工作比较得力，所以几乎每个月都会有几十甚至上百的人因为乱伸手动了不该动的钱和款项而被下狱甚至掉了脑袋。中国和英国诚然国情不同，但是在中国能发生的事情，陈师昌认为，英国肯定也难以避免。而且，因为整个大不列颠岛都在进行着重建工作，所以他认为起程度应该比国内还要严重一些。 　　陈师昌猜对了。 　　所以，尽管绝大多数人都能第一时间认识到这是中国人的阴谋，但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某某某贪了多少钱，某某某又因为向谁谁谁行贿拿到了什么工程。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想到自己还在为一家的面包而每天焦头烂额，但是一些人却可以每天都像过圣诞一样的花天酒地，普通英国人的心态立刻就失衡了。 　　陈师昌非常的狡猾——乔瓦尼和古德里安的评价。在进行纸张轰炸的时候，第一天、第二天还有第三天，他只字不提中国军队轰炸英国的目的以及其它与中英战争有关的信息，就是肆意炒作丘吉尔战时内阁的贪腐和无能。直到进入第四天，才在上述传单中加入其它内容，比如说：我们无意与英国为敌，我们轰炸伦敦只因为丘吉尔内阁采取了不光彩的手段将我们堵在了地中海中想活活的饿死我们；又比如说：英勇的英格兰人民，我们敬佩你们在战争来临时展现出来的勇气，但是，你们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中国从来没有占领大不列颠岛的能力，也不会有这个野心，因为丘吉尔内阁背叛了当初的同盟协定，策划邪恶的反华联盟，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展开反击……再比如说：醒醒吧，正直的英国人，你们在为虎作伥知道吗？正因为你们的支持，所以丘吉尔内阁才能够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而你们的子孙将会因为你们今天的英勇而永远的成为那些万恶的资本家和官僚的工具…… 　　陈师昌用心险恶，而丘吉尔这个时候又犯了个错误。即，在纸张轰炸的第二天，他就发布禁令，要求所有国民都不许捡取中方空投的纸张，还出动警察和军队，对纸张进行收缴。 　　他不下达这个命令还好，这道命令一下，自然让英国人以为他想欲盖弥彰，逆反心理一生，原本不相信那些宣传内容的，现在也不禁将信将疑起来。 　　持续的纸片轰炸，在进行到第六天的时候终于有了收获。在布里斯托尔，先是几个英国人因为不肯上缴纸张而和上门的警察发生了冲突，然后，在某个警察失手打破了一个市民的脑袋之后，暴乱发生了。因为粮食配给制度而早就对政府不满的布里斯托尔人不仅打死了三十几个“丘吉尔的走狗资本家的帮凶”，还冲进市政府将市长等官员抓了起来。 　　布里斯托尔的情况，在所有英国地方中其实还算好的。毕竟这里离伦敦不远，所以还能够分到相对比较多的粮食。而那些比较僻远的地方，很多人每天仅仅只能分到不到一百克的面粉或者一小块黑面包。有布里斯托尔做榜样，这些地方立刻第一时间响应起来，他们成群结队的冲入地方政府或者一些所谓的资本家家里，不仅打砸抢，还有人趁机行一些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 　　“英国发生了革命浪潮”、“被资本家和官僚一直压在身上的英国人终于醒悟了”……战争和饥饿、贫穷是滋生主义的温床。 　　本来非常弱小的英国共产党看到机会，立刻第一时间跳出来。因为动乱中女人永远是遭受伤害最大的弱势群体，相应的妇女组织也出现了。有美国“太太革命”在前面指引着“正确的方向”，让丘吉尔乃至乔瓦尼还有昂波斯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在动乱发生将近一个星期后，在一个名叫安替的名不经传的地方，英国第一支妇女武装出现了。这支武装刚刚出现的时候，不过区区三十几个人，四五支老式左轮手枪和燧发枪。但是仅仅过去两个星期，它便滚雪球一样的变成了五千多人，拥有的枪支也超过了两千支，而且还占领了两个郡。 　　于是，等丘吉尔接到报告，知道大不列颠的土地上出现了类似于美国妇女互助会的反动组织，想要扑火的时候已经迟了。 　　英国共产党此时的领导人名叫加拉赫，乃是一个有名的工人运动活动家。他非常善于捕捉机会，所以，一听到埃克塞特等地爆发了“太太革命”，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改变英国政局的机会，第一时间派人进行联络，且旗帜鲜明的表态，称愿意无条件支持英国的太太们夺取她们应得的权利。 第3266章 输出革命 　　相比陈师昌和卞经道只能通过道听途说来推断不列颠岛上正在发生着什么，乔瓦尼还有勃劳希契他们则能够从本国活跃在不列颠岛上的特工那里第一时间知道英国正在发生的大事件。英国埃克塞特爆发“太太革命”才不过两天，乔瓦尼就接到了相关报告，然后，意大利人立刻兴奋起来。第二天立刻带着一大堆的黄金前来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提货。 　　地缘关系，不管是一战还是二战，英国人坑这个坑那个，甚至连法国都坑，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坑过比利时和荷兰。原因么，自然和比利时、荷兰能够帮助英国挡住死敌德国有关。法国事实上成了盟友，而且法国的陆军一贯强大，所以，乔瓦尼即使有这个心，也不敢随便伸手。比利时和荷兰恰逢其会，其然而然的就成了他的优先目标。德国人要抵御动线红色苏俄和他的红色小兄弟的进攻，英国内外交困之下肯定没能力向比利时和荷兰提供更多援助。这简直就是上帝送到面前的机会，让意大利陆军可以雄起一把。 　　乔瓦尼带着黄金来，诚意十足，陈师昌自然不会拒之门外。于是，本来应该补给给法国复国军的“五岳”装甲车和“继光VI型”中型坦克等等陆军武器，很快就成了意大利人的玩具。乔瓦尼鬼精，等交易达成，这才透露英国正爆发“太太革命”的事情，并盛情邀请陈师昌一起做一笔大买卖。 　　论军事实力，意大利本来也算是欧洲传统强国，不过，二战的时候运气太差，再加上又摊上墨索里尼这么个不靠谱的领导人。于是，别的国家不管胜败最少能打出赫赫军威，能够让人不敢小觑他们的存在。意大利倒好，虽然不算战败，败仗却没少吃。甚至还要帮德国背黑锅，乃至于英名尽毁沦为全世界的笑柄（现在网络上的意粉有人说意大利的军事笑话都是德粉瞎掰的，其实不然，中国的伪军事迷们固然有借题发挥的成分，但意大利军队不堪战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好几次德意合作的战役都因为意大利人的瘸腿而失败就是最好的证明）。 　　军人对荣誉感都是非常敏感的，乔瓦尼也不例外。美国现成的例子摆在那里，那么强大的一个国家，居然就因为一群女人被搞得分崩离析国将不国，他认为，哪怕英国的女人没有美国女人那么桀骜不驯，但也足够给丘吉尔制造足够的麻烦了。而这必然会增加他出兵比利时和荷兰的胜算。而只要拿下比利时和荷兰，有中国和德国的帮助，那么意大利军队破天荒的突破英吉利海峡，成功登陆不列颠岛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只要达成这一点，他认为就足以挽救意大利军队在世界上的糟糕名声了。 　　这纸片轰炸才进行一个星期左右，英国就爆发了“太太革命”，这纸片的威力看来比炸弹还要大啊！陈师昌立刻坐不住了。 　　不过兹事体大，他不敢擅自做主，于是拍电报向国内请示。 　　接到他的电报，欧阳云更为惊讶。不列颠岛特殊的地理环境决定了，除非哪个国家拥有能够碾压英国的海军力量，否则想要彻底的击败英国基本上不可能的。而相比付出若干代价用蛮力的方式从外面攻破英吉利海峡这道壁垒，蛊惑英国人自己从内部打破显然更加划算。 　　反华联盟几个主要的国家中，苏俄人现在还处于隐忍阶段，连公开立场都不敢。斯大林想要避免两路开战，就只能捏着鼻子看着中国军队在远东还有中东进行扩张。日本，溥仪已经成功的成了裕仁的女婿，而且裕仁的几个子女病的病疯的疯，事实上已经不具备阻击溥仪的能力。至于小泉敏一郎为首的东南亚日本势力，倒不是欧阳云刻意小看他，实在是和本土的联系被切断之后，就好像没了娘的孩子一样，尽管还能扑腾，但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先天性畸形的毛病。苏俄和日本暂时都构不成威胁，英美就成了出头鸟。美国，距离太远，而且全民带枪，虽说存在“太太们”这个可能的内应，但至少短时间内，军事征服根本就不现实。拿就剩英国了。 　　英国作为二战时期世界上最大的殖民国家，这头衔本来就足够拉仇恨了。偏偏，英国人还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就好像一条已经进了水的船，明明只要抛掉一些石头（也许是宝石）就能够避免倾覆的命运，但是，守财奴的本质却让英国人拿起这块宝石看看也舍不得，拿起那块宝石看看也舍不得。好了，本来将力量集中起来能成为世界上最强壮的拳头，但是分开的情况下，每一根手指都脆弱得要命—— 　　立刻来了兴趣，欧阳云将何应钦等大佬召集起来，一帮大老爷们围着世界地图，开始在上面比比划划。然后宋子文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英国的太太革命规模还很小，我们是不是让美国太太们支援她们一下？” 　　宋子文毕竟是搞外交的，所以并不能准确的表达。欧阳云则是个中行家，马上说：“输出革命？！好主意！” 　　美国人天生就有爱管闲事的毛病，这一点上，无论性别。而从前天孔令仪发回的电报上可以看出，尽管雷伯恩为首的政府势力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妄图扑灭“太太革命”。但是，因为碧瑟琳成功的争取到了犹太财团以及一些军方人士的支持，所以“太太革命”引发的大火非但没有熄灭的趋势，反而越燃越旺了。 　　“艾登领衔的英国代表团不是正在美国进行调解吗？现成的媒介啊！”邓锡侯说。 　　水晶猴子脑子就是转得快，欧阳云心领神会，嘿嘿一笑，然后说：“那么，就让陈师昌加入意大利人的狂欢吧！美国人和英国人不是一直在鼓噪黄祸威胁论吗？光说不练假把式，那我们就让他们见识一下黄祸的威力！回电，告诉陈师昌，让他放心大胆的干！统帅部会为他提供最大的支持！” 第3267章 巨大的声望 　　美国，华盛顿特区，妇女互助会总部皆女子别动队总司令部，艾登带着几个手下，在一个女少校的带领下，一脸凝重的走进了会客厅。 　　英国人为调解美国国内的矛盾而来，不过赶到奥兰多拜访了雷伯恩之后，艾登却被告知，现在美国局势的主动权居然掌握在妇女互助会手中。 　　南北双方彻底撕破脸，而且妇女互助会开始赢得更广泛的支持，麦克阿瑟和他的麦森雇佣军“居功至伟”。布兰登惨案被曝光后，美国人全体被惊呆了。而借着这股势头，由犹太财团出资，妇女互助会展开了一连串的宣传攻势——“我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和丈夫成为战死在异国他乡战场上的冤魂，我们有错吗？想想吧，战争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战争让我们变得富足了吗？没有，现在，比之战前，我们的工资下降了六成，但是物价却提高了两倍；战争让美国成为了世界领导者？不，这只是某些人的一厢情愿。在亚洲，美国曾经的托管岛屿要不是被日本人占领着要不就是被中国人占领着。在欧洲，我们全力支持的英国正在节节败退……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这也不是我们印象中的美国。和平，我们现在只需要和平。只需要我们的丈夫和孩子能够待在身边……” 　　宣传攻势之外，女子别动队以围剿麦森雇佣军这帮屠夫的名义，也有了很大的发展。在艾登赶到华盛顿的时候，碧瑟琳直接控制的女子别动队已经多达三十万人。而在一些妇女互助会控制的州或者同情妇女互助会的州，女子别动队或者女子自卫队这样的武装也多达二十余万人。除了这些清一色由女人组成的武装力量，表态服从妇女互助会指挥的武装力量还多达六万人，其中包括两个国民警卫队师以及一个日本国民警卫队师。 　　意识到了妇女互助会已经演变成美国国内一支不可轻忽的政治力量，艾登一开始表现得非常低调，绝口不提调解不说，还打起了悲情牌。口口声声说大不列颠需要美国的帮助。 　　英国人的到来让碧瑟琳感到意外的同时也大受鼓舞。因为她觉得这至少能够说明妇女互助会已经登上了世界政治舞台，在国际上也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当然，妇女互助会的立足根本就是反对战争追求和平，所以，任凭艾登说干了嘴，她的回答总是“NONONO”，而且会举例证明美国因为这场战争正陷入怎样的困境，美国的太太和孩子们又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碧瑟琳油盐不进，艾登束手无策不禁大为苦恼。 　　在他出访前，丘吉尔有下过硬性指标，即代表团即使不能真正调和美国政府和妇女互助会之间的矛盾，也要争取到足够的援助。最不堪，代表团哪怕冒着和美国政府翻脸的风险，以承认妇女互助会的积极性为代价也要从美国北方换取到一定的军援。 　　直接走碧瑟琳这关行不通，艾登转而开始游说犹太财团以及犹太复国组织。相比游说碧瑟琳，游说犹太财团和犹太复国组织，艾登反而有足够的本钱。无论是中东还是北非，英国政府都具备相当的影响力，为了能够让犹太财团支持自己，艾登甚至开出条件，称会在战争结束后积极游说各方势力，帮助犹太在巴勒斯坦地区建国。 　　换在以前二战时候，英国人开出这样的条件，犹太复国组织肯定一头就扑上去了。但是现在，因为巴勒斯坦地区的犹太人很多都去了中国，而且欧阳云已经承诺将在日本众多岛屿中弄几座给犹太人建国。再考虑到建国之后离不开强国的扶持，所以，尽管复国组织中有人更倾向于在耶路撒冷复国，但是在中东局势不明的情况下，似乎在中国附近建国才是正确的选择。 　　犹太复国组织这里行不通，艾登无奈，只得另辟蹊径。而就在他两眼一抹黑，都准备再去奥兰多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输出革命？”碧瑟琳刚从孔令仪口中听到这句话，看向孔令仪的眼神简直向看着一个疯子。 　　碧瑟琳有这反应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在刚刚收到国内这个指令的时候，孔令仪也是一样的心态。“一群说话不经过大脑的家伙，输出太太革命，亏他们想得出来，他们当太太革命是什么？”孔令仪大小姐的脾气可不好。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她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值得尝试一下。而且，她心中还产生了另外一个念头——既然是输出革命，那么除了英国之外，其他国家和地区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呢？而要是能够向国内输出的话，考虑到因为二战的原因，国内现在女性的数量要远远超过男性，孔令仪便立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论其它，单单冲着能够让欧阳云吃瘪，孔令仪便觉得无论付出多大都值了。孔大小姐心中可从来没有什么家国概念。虽说她现在已经被中情局收编，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忘记了家仇。而哪怕是小小的报复一下，在她想来就已经很爽了。 　　“碧瑟琳，我问你，假设你们能够成功的推翻美国现政府，你觉得你能够成为美国总统吗？” 　　在这个问题上，碧瑟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马上摇头说：“不可能。我可是犹太人！” 　　雷伯恩掀起的反犹浪潮现在虽然并不成气候，但碧瑟琳清楚，一旦美国局势稳定下来，那么犹太财团乃至犹太复国组织都难逃被清算的命运。谁叫美国是民主国家呢？ 　　“我倒觉得未必。”孔令仪莫测高深的笑起来。 　　“嗯？！你说仔细一点。”碧瑟琳立马来了浓厚的兴趣。 　　“声望，巨大的声望。这就是我为什么劝你向英国甚至欧洲甚至全世界输出太太革命的原因。想一想，一旦全世界超过一半，不，哪怕三分之一的国家由我们女人说了算。届时，太太革命的发起者，你将会是怎样的存在？”孔令仪谆谆善诱。 　　碧瑟琳不禁怦然心动。 第3268章 开仗 　　作为达索家族这一代的实际掌门人，即使身为女子，碧瑟琳也不缺少野心和手腕。这从她刚取得妇女互助会的领导权便能够迅速巩固自己的地位便可见一斑。在成为妇女互助会的实际掌控者之后，碧瑟琳这段时间的工作重心主要放在两个方面。一是扩编女子别动队的规模，向周边辐射其影响力；二是成立专门的经济委员会，以帮助地方恢复工农业生产。是的，尽管太太革命的开局很好，但鉴于对美国社会的了解，碧瑟琳很清楚，妇女互助会也许会在一定时间内成为美国政坛的重要力量，但是却绝对不可能取代共和党和民主党真正成为国家的主宰，这也是她掌权之后便主动联络在野党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杜威，并积极与其结盟的根本原因。 　　对美国社会的了解以及对妇女互助会使命的精确定位，让碧瑟琳即使有野心，也受限于为了“全美国的女人”和为了“我们犹太人”这两点上。孔令仪上面的那番话，则等于打开了她心底的潘多拉盒子，让她的野心立刻就膨胀起来。 　　是啊！男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女人就做不到吗？男人可以成为世界的主宰，女人就不行吗？人世之初还是母系社会，由女人说了算呢！ 　　虽然怦然心动，但碧瑟琳也不傻，她问：“这是不是那个混帐的意思？” 　　那个混帐自然指欧阳云了。孔令仪耸耸肩，说：“你知道还要问。” 　　闭目想了想，睁开眼睛的时候，碧瑟琳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看着孔令仪说：“我想知道那个混帐会给我怎样的支持。” 　　“你想要什么样的支持？”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他会出兵北美吗？” 　　“出兵北美，天哪，难道说你真的准备发动武装政变？”这下，饶是孔令仪以胆大包天著称，也不禁被惊到了。 　　“难道你认为和平手段能够解决吗？”碧瑟琳淡淡的说，“萝丝，你该清楚，这个世界早就习惯由男人说了算。我听说贵国不久前就爆发了一次类似于太太革命的游行示威，但是被那个混账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他希望我在这边搞风搞雨，根本目的不过是为了打击美利坚这个敌人。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威胁到了他的统治基础，如果是你站在他的立场，你会怎么做？” 　　孔令仪想了想，无奈的说：“好像只有武力镇压一途！” 　　“所以我需要他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虽然我并不热爱这个国家，但是毕竟从出生到现在，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里。而且你应该清楚，这块土地对我们犹太人最为包容。犹太财团中很多人已经把这里当作他们的家！” 　　“碧瑟琳，看来你是真的准备大干一场了？” 　　“当然，萝丝，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干？想象一下，一个由完全由我们女人当家作主的国家，一部倾斜于妇女权利的宪法，一个全世界女人的避风港……” 　　看着她神情激昂，孔令仪摸了摸鼻子不禁苦笑起来——现在究竟是谁蛊惑谁？可是，自己好像真的很动心呢。认真的想了想，她摇摇头说：“碧瑟琳，我不想打击你，但是我不得不说，你这个想法很幼稚。你也说了，这个世界已经习惯了由男人说了算，所以，如果你真想获得成功。我认为不应该走极端路线。真正的男女平等，我想，能够实现这一点，就足以让你成为世界级的乃至于流芳百世的领导人了。当然，鉴于现在我们女人还是社会的弱势群体，所以无论是政策还是法律都有所偏斜这是对的。不过，所谓过犹不及，为了避免以后爆发‘丈夫革命’，从现在开始，你就必须调整自己的心态。你并不歧视男人，但是，你正在为弱势的女人争取她们应得的权利！这样的话，我想我有把握说服那个混帐提供军事支持。” 　　欧阳云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决定究竟放出了怎样的魔鬼。哦，魔鬼这个形容词似乎并不精确。不过，当一个全新的美国崛起在太平洋彼岸的时候，当这个美国成为全世界所有女人心目中的圣地的时候，嗯嗯，他确实产生了悔不当初的想法。 　　“孔令仪回电了，她说碧瑟琳愿意向英国输出革命。不过，不过她提出在关键的时候我们要能提供实质性的军事援助——”木剑蝶有点结巴的将孔令仪发回的电报内容在军事会议上做了通传。要求联合政府在关键时候提供实质性军事援助这个要求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便是他，也不禁觉得碧瑟琳和孔令仪这两个女人这次搞过头了。 　　木剑蝶一个专门搞偷鸡摸狗的腹黑男都觉得难以接受，更别提何应钦他们这类“习惯由男人说了算”的了。 　　“妇女互助会真准备和美国政府开仗？我没听错吧？她们一帮娘们能打得赢一帮大老爷们吗？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啊！”首先发声的是李铁书。嗯嗯，听说梅岚书平时在家里对他管得比较严，当然他本人是坚决否认。如此说来，这倒正好是他展现大老爷们雄风为自己平反的一个机会。 　　“天大的笑话！”何应钦的评价言简意赅。 　　邓锡侯连连摇头，说：“确实像个笑话。” 　　冯玉祥更直接：“这不胡闹吗？！要是我们这边刚派兵，她们那边就被打败了，这如何是好？我们会成为全世界的笑话的。欧阳，你别不说话啊，你什么意见？” 　　欧阳云正在翻看有关妇女互助会的一份数据表格。这份表格是由陈耕于提供的，上面清晰的写着截止到上个星期，妇女互助会一共发展了将近一千万的会员，另外还组织起了将近三十万的武装…… 　　“我不认为是个笑话。”首先给自己的发言定下基调，然后，在所有人一副不可置信或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欧阳云将手上的表格递给离自己最近的李铁书，说：“美国妇女互助会成立时间虽然不长，事实上已经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尼米兹的舰队和艾森豪威尔的陆军这段时间毫无作为，不就是她们的功劳吗？单单冲着这一点，我认为也值得我们加大赌注。剑蝶，你回电告诉孔令仪，就说我同意碧瑟琳关于关键时候提供实质性军事援助的要求。不过在此之前，她首先得保证妇女互助会控制的地区向我国开放市场。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可以先向这些地方提供一定的粮食援助以及枪支弹药。” 第3269章 人肉盾牌 　　得到欧阳云肯定的回答，碧瑟琳立刻主动约见了艾登。 　　“艾登先生，我们妇女互助会坚定的认为，妇女和儿童是无辜的，所以，她们不应该是战争的受害者。”见面始，碧瑟琳首先挑起话题。且在妇女互助会的前面，她也第一次刻意去掉了美国这两个字。 　　艾登并没能察觉到这一点，英国老头表现得很绅士，说：“我同意您的观点，确实，妇女和儿童应该受到国际法的保护，她们不应该成为战争的受害者。不过，因为中国人完全无视国际法，实际上，我们妇女和儿童已经因此遭受了太多的苦难。女士，英美两国从贵国建国开始，在很多国际问题上就天然拥有共同立场。事实上，无论是美国人还是英国人，追根溯源的话，他们都能在英国或者美国找到自己的亲戚。女士，英国需要美国的帮助。而美国的帮助，我想也会帮助我们赢得这场黄白之争。女士，难道您没有感觉到吗？这场战争，实际上已经演变成了黄白战争，遗憾的是，很多白种人还不知道他们正在面临什么。整个亚洲，还有太平洋现在几乎都已经变成了中国的势力圈，我不敢想象，一旦英国或者美国再被击败，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能够阻遏黄祸泛滥……” 　　碧瑟琳的热情，让艾登误以为她愿意站到反华联盟的立场，所以立刻开始鼓吹中国威胁论。 　　碧瑟琳耐心的听完，说：“艾登先生，老实说，您的黄祸言论让我非常的惊讶，也让我越发担心不列颠岛上妇女和儿童的处境。诚如您所说，英美两国之间存在太多的共同点，也有着天然的血缘联系。这样吧，虽然我讨厌战争，可是我更加不能忍受妇女和儿童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三餐不继。我会尽我所能说服手下的理事让她们同意向贵国提供人道主义甚至更进一级的援助。当然，因为事实上我们目前并没有在所有州都拥有广泛的影响力，所以，我希望您能首先向我保证，保证您能真正扮演好和平使者的角色。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必须给手下的理事们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碧瑟琳其实话中有话，而且还掺杂了私心，不过，因为她已经间接许诺能提供援助，所以，艾登尽管察觉到其中有陷阱，还是满口应承下来。 　　此后四天里，碧瑟琳和艾登又进行了两次会谈，并且正式定下了援助一事。而根据签订的协议，妇女互助会将会向英国政府提供总价值一亿美元的援助，其中包括粮食、衣被、枪支弹药、民用卡车以及汽油还有两艘万吨级商船。而为了监督英国政府将最少一半的粮食和衣被用于救助妇女和儿童，妇女互助会将会派出一支一千五百余人的代表团随第一批援助物资前往英国。 　　一千五百人，人数似乎有点多，但是考虑到其中一千人将负责为代表团成员提供保护，这似乎也说得过去。当然，艾登之所以会痛快的答应下来，其真正原因却在于他认为这一千五百人也许能够让妇女互助会更加坚定英美同盟。 　　“如果这些美国女人死在中国的炸弹下面，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引用他对几个手下所说的这句话，其不良居心昭然若揭。 　　艾登很为获得一千五百个美国女人做抵挡中国轰炸的盾牌而沾沾自喜，乃至于在行将离开美国的时候，他还特地给雷伯恩发去一封电报，劝后者耐心等待，因为“也许很快欧洲就会传回佳音”。 　　艾登做得好美梦。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言一行其实都在中国特工的监视下。在雷伯恩收到他那封“佳音”电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电报内容就被孔令仪送到了碧瑟琳的案头。 　　碧瑟琳开始自然难免紧张，因为如果真出现中国战机炸死代表团成员的事情，那么肯定会影响到她在妇女互助会中的声望。而一旦导致美国的妇人也站出来嚷嚷着要和中国开战，那太太革命可就要失去群众基础了。 　　孔令仪的话打消了她的担心——陈师昌下令发动传单轰炸的消息早通过中情局总部送到了她的手上，获悉中国舰队已经不再向不列颠岛投掷炸弹而改投传单，碧瑟琳知道，这反而能帮助妇女互助会迅速的在英国打开局面。 　　“如果能够在英国打开局面，那我们就可以以不列颠岛为中心向欧洲大陆扩散影响力。经历过二战的洗礼，我敢肯定欧洲女人早就厌倦了战争。有利的是，现在的欧洲女人肯定比男人多，那么，只要能够将基层组织建立起来，我敢说，届时欧洲国家政府即使有心使用武力来进行扼杀，他们也得考虑一下后果……” 　　输出太太革命也好，传单轰炸也好，那个时空根本子虚乌有的事情，这个时空因为某些原因，却巧妙的结合在一起并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此后大约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当全世界的目光都被英吉利海峡南岸突然响起的剧烈的枪炮声所吸引的时候，欧阳云等几个别有用心的家伙，却耐心的等待着一出奇迹的发生。 　　用奇迹来形容此后发生的事情，当真一点都不为过。 　　美国妇女互助会抵达英国之后，在最初的一个星期内，她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就是帮助英国政府进行赈灾。然而，因为始终有一支一千人左右的完全由女人组成的武装力量护卫在她们左右，这本身就是不寻常的。所以，如碧瑟琳所期待的那样，美国太太革命和妇女互助会很快就在英国打响了名声，且开始对美国乃至欧洲社会产生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关键性的变化出现在代表团抵达英国的第十一天，这一天，当代表团团长道格拉斯夫人向英国政府提出要去战区看看的时候，因为丘吉尔以为美国妇人能够帮助自己说降安替的那帮疯女人，所以不仅没有阻扰，还大开方便之门。 　　“首相先生，我们会给您带回好消息的！”离开唐宁街的首相地下官邸的时候，道格拉斯夫人如此对丘吉尔说道。 　　嗯嗯，仅仅过去三天，她们确实给丘吉尔传回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第3270章 瘟疫 　　相比丘吉尔，艾登因为美国之行的经历，所以更加清楚妇女互助会的破坏力。所以，当他获悉美国女人们去了安替，他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往唐宁街，且在见到丘吉尔之后不顾风度的立刻对他吼道：“爵士，必须立刻阻止她们！她们是不亚于红色苏俄的瘟疫！” 　　艾登谈互助会色变，丘吉尔则不以为然，认为：“一群女人而已，能成什么大事？只要军队还在我们手上，她们就不可能获得成功。” 　　艾登和丘吉尔共事多年，知道他一旦固执起来简直不可理喻。所以，他明智的没有再在说服丘吉尔上浪费时间，转而去找本土防卫部队司令艾恩赛德，希望他早作安排以应对可能发生的全国性骚乱。 　　可惜，艾恩赛德在这件事上也比较保守，听了他的来意，艾恩赛德想了一会说：“您的意思，是让我用军队把安替包围起来？可是那样的话，一旦美国女人拒绝缴械怎么办？您知道的，首相先生现在非常需要来自美利坚的援助。您就不担心破坏两国关系吗？” 　　如果有选择的话，艾登现在肯定会拒绝美国妇女互助会代表团的入境。可惜这个世上并没有后悔药。不过他的性格也足够坚毅，最终愣是通过软磨硬泡让艾恩赛德同意增派一支五千人左右的部队到安替以备不测。 　　美国妇女互助会赴英代表团安替之行开始搅动英国局势，欧洲大陆，因为意大利的北进，新一轮的大战甚嚣尘上。就在意大利人大踏步向比利时和荷兰开进的时候，陈师昌在武悼天王号航母上迎来了一个新的客人。他就是西班牙摄政王佛朗哥的特使安东尼。 　　这个时空，西班牙的历史并没有因为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的乱入而出现大的走偏。略有不同的是，因为二战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结束，所以，西班牙虽然没有被两个主要邻国葡萄牙和法国所接受，同时，因为美国政策更偏向于太平洋和亚洲，所以西班牙业没得到和美国暗通款曲的条件。 　　西班牙从佛朗哥上台之后，其国内政治体系就属于独裁统治。对西班牙人而言，独裁统治似乎也不是一无是处，最大的好处就是避免了他们成为德国内战的炮灰，且相应获得了比其它欧洲国家相当平稳的一段发展期。 　　反华联盟建立后，丘吉尔一度有向佛朗哥狂摇橄榄枝，不过，鉴于欧洲大陆的情况还比较诡异复杂，佛朗哥并没有贸然的作出决定。现在看来，佛朗哥的犹豫似乎给西班牙带来了机会。中国舰队对不列颠岛的狂轰滥炸，让西班牙人看穿了英国人外表光鲜内里羸弱不堪的本质。而随着意大利人和德国人开始和中国人保持亲密接触，法国也随着昂波斯的复国军的归来被抹上浓重的中国色彩，拨云见日，佛朗哥认为西班牙现在有了一个比英美更好的选择。什么？日本，嗯，即使佛朗哥在国内本身搞的就是军国主义那一套，但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以及人种的原因，佛朗哥并不认为小日本有和西班牙平等对话的资格。 　　佛朗哥这么快就决定尾随德国和意大利还有法国与中国建立正式外交关系，还源于这样一个无奈的事实。即，只要中国舰队还呆在地中海，那么西班牙的南部临地中海地区就等于天然的就处于中国舰队枪炮威胁下。 　　“自作聪明的英国佬，他们以为用地中海可以困住中国舰队，现在倒好，等于将一条恶龙捆在家门口的鱼塘里……”这话是佛朗哥在中国舰队开始轰炸不列颠岛的时候说的。嗯，中国军队乃文明之师，所以在决定轰炸英国之前，陈师昌向西班牙政府发出照会，称因为要对英国进行报复性轰炸，所以有可能需要借道西班牙领空，请西班牙政府予以方便云云。 　　安东尼四十岁左右年纪，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他被一艘驱逐舰载着从热那亚港口前往武悼天王号航母，一路之上对中国舰队赞不绝口，称这是他所见到的最威猛的舰队。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许是听了安东尼太多赞美，所以，负责接送他的上校对他印象相当之好，不仅对他提出来的问题一一进行详细的解答，且在将他武悼天王号航母之前，还特地指着甲板上的陈师昌等人，为他一一做详细介绍。 　　正因为此，安东尼一行六人登上武悼天王号航母的飞行甲板后，陈师昌这才迎上去，安东尼已经咧开大嘴笑着朝陈师昌张开双臂，说：“尊敬陈将军，欢迎您和您的舰队来到地中海。希望您在地中海能够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西班牙人的热情让陈师昌有点不习惯。作为军人，他还是比较喜欢军人之间的礼节。简单而不失热情，最妙的是，能够给双方一个互相熟悉的过程。而这种见面就熊抱的方式，看似亲热，但是却会让人觉得尴尬。当然，伸手不打笑脸人，安东尼笑得弥勒佛一样，他和卞经道也便只能笑脸相向。 　　寒暄过后，有前面的铺垫，安东尼直接道明来意，称西班牙作为二战的受害国，非常讨厌一些国家打着民主的旗号行干涉他国内政之事，并指出英美霸权主义事实上已经成了实现全人类和平的障碍，所以西班牙愿意和中国一起，在联合国的领导下，致力于打造一个全新的全球秩序——“……我来之前摄政王特别交代，说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度，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他相信，在欧阳云最高统帅的带领下，中国人民必然能够战胜邪恶的英美霸权主义，为实现全人类和平作出巨大贡献。而如果中国朋友有需要，西班牙人民愿意和中国人民一起与英美霸权主义斗争到底……” 　　佛朗哥能够在两次世界大战的中心地带长时间在西班牙实行独裁统治，自有其过人之处。如果说陈师昌和卞经道之前对他以及西班牙还没有什么印象的话，经过这次会面，他们皆充分领略到了佛朗哥的“魄力”。首个特使，第一次会面，佛朗哥就能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虽说这得益于现在的欧洲西北部局势已经逐渐明朗，可是毫不犹豫的就抛弃英美这两个传统西方强国，向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新晋国家展示足够的善意。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第3271章 捆绑 　　对于欧洲，欧阳云并没有太大的野心。一者，欧洲距离中国本土实在是太远了；二者，欧洲主要国家中，英法德意没有一个是善与之辈，中国想要在欧洲事务上指手画脚，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取其辱。与其如此，还不如和德国还有法国现在又加上一个意大利搞好关系，让欧洲始终无法保持同一个声音，这样才符合中国的国家利益。 　　西班牙、葡萄牙包括永久的中立国瑞士，这些国家，受眼光的局限以及精力有限的原因，欧阳云并没有制定相对应的策略。而欧阳云都想不到，最高统帅部的那些老家伙自然更不会有什么想法。算是欧阳云的失策，所以，尽管西班牙一上来就展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可是因为事先并没有获得相关的指示，所以陈师昌的应对就显得非常的官方以及仪式化。 　　当然了，陈师昌也知道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所以当天晚上，他便立刻致电国内，请求方略指导。 　　欧洲时间是晚上，重庆刚好是早上。欧阳云才在办公室里面坐下，潘媚人走近来说：“师昌的急电。”然后将陈师昌的电报递给他。 　　“佛朗哥的特使？西班牙？”欧阳云草草一扫，精神就是一震。在那个时空，佛朗哥绝对堪称一号猛人，现在这个猛人主动示好，欧阳云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让他兜一下西班牙人的底——佛朗哥究竟想干嘛。常任理事国肯定不行，现在已经有四个，英国和美国肯定要留两个席位给他们，苏俄那边不出意外也要留一个。七个，不能再多了。不过，在联合国之外，我们可以成立一个欧亚经合组织，这个组织倒是可以给西班牙人一个常任理事国的席位……” 　　组建欧亚经合组织，这是牛约翰提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国内蓬勃发展的民族工业找市场。是的，因为战争的原因，中国的电子工业还有汽车工业已经出现了产能过剩的现象。这应该算是独裁的好处吧，能够集中全国力量办一些大事。所以，在外人看来中国人四处出兵，似乎根本没有余财发展经济。实际情况却是，正赖于军方的需求，以两广、福建还有浙江为中心，中国的民族企业正如同吹气球一样迅速的膨胀开来。且，随着一些企业开始巨型化、集团化，以它们为纽带，民间的类似家庭作坊式的附属企业也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开始出现。其中一些在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之后，更开始向一些高端产业进军。其中一些，因为所涉及的产业属于国家重点扶持的项目，所以还获得了来自学兵研发所的技术和资金扶持。这也让它们获得了更强的生命力，且开始具备一定的国际竞争力…… 　　不得不说，欧阳云从美国将牛约翰和戴安娜挖回来是捡到宝了。这对黄白伉俪回国这些年，不仅为稳定国内金融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而且在国家的工业化进程上也贡献巨大。这不，在欧阳云的眼光还局限于战场，还局限于资源的时候，牛约翰已经盯上了海外的市场，在想着如何利用国家目前的强大战力为做强国内工业保驾护航了。 　　有了来自欧阳云的授意，在接下来的洽商中，陈师昌就淡定主动得多了。而正如他和卞经道所预测的那样，应该是和意大利人想到一块去了，所以，在通过主动传达善意收获了“中国人的友谊（出自佛朗哥）”后，安东尼开始提要求了。 　　让陈师昌暗松一口气的是，西班牙人虽然口口声声联合国如何如何，但对于联合国常任理事国这个职位，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西班牙人关注的重点，同样在中国制式武器上。好嘛，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这次西进本来是为了给法国复国军输送补给，现在倒好，成了专职军火商了。而可以想见的是，一旦昂波斯稳定住国内的局势，那么也必然会来向中国采购武器装备。那样，可就是四个国家同时希望从中国进口武器了。而且，德意法三家肯定是大规模的。 　　和那些一心只想着发战争财的商人不同，军人因为其职业的特殊性，所以肯定不愿意自家武器特别是现役武器被大量出口。当然了，国内好像有拉拢西班牙的意思，所以直接回绝是不可能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陈师昌也学坏了。回复安东尼称武器不是没有，不过现在是战争期间，美国和中国乃是交战国，所以肯定不能以美元结算。而国内的武器制造商又只认学元或者贵金属，“贵国愿意用贵金属进行交易吗？” 　　陈师昌低估了西班牙人。来之前，佛朗哥就已经打听好了，知道意大利人是用黄金购买的中国武器。所以，佛朗哥早就在马德里准备好了将近两百吨的黄金以及超过五百吨的白银。 　　“没有问题！战争期间情况特殊，我们的摄政王已经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关照我可以全部以贵金属结算。不过，西班牙长时间经历内战，还希望将军能充分考虑到我国的国情，在价格上予以优惠。”安东尼依旧一脸的微笑。 　　西班牙人主动伸出脖子说我洗好了来宰吧，陈师昌还能怎么的？只好说还要向国内请示，看看究竟能调集多少过来。 　　当天下午，他便再次给国内去急电。巧的是，当时欧阳云正在牛约翰的陪同下视察重庆南坪的一座猪鬃处理厂。 　　电报首先到了潘媚人手上，她看过之后向欧阳云汇报：“大哥，师昌的急电。” 　　欧阳云接过来看了看，大笑着交到牛约翰手中，说：“大财神，你也看看。” 　　牛约翰本来还试图避嫌，欧阳云主动塞过来，他也就没客气。扫了一眼，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说：“好机会啊！” 　　欧阳云笑：“我也觉得是个好机会，这样，我们各自写在纸上，看看是不是一样。” 　　两个人神神秘秘的，其他人便都来凑趣。这封急电也不算顶级机密，同行的十之八九都有资格观看。众人看了，正三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潘媚人在看过两人写的内容后已经笑了起来，说：“一模一样！” 第3272章 噩耗 　　“究竟是什么？潘秘书，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邓锡侯忍不住了，问。 　　潘媚人便将两张便笺都交给他，他接过来直接大声念出：“捆绑——就这两个字？我知道了！”邓锡侯这几句话没头没脑，其他人凑过来看了看，更糊涂了。 　　欧阳云见状大笑起来说：“西班牙人想买我们的军火，我们就捆绑上民用产品，这也算是一种帮助我们的企业走进欧洲的办法。嗯，英国人这回真帮了我们大忙！” 　　岂止是帮了大忙如此简单。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诚然被封堵在地中海，似乎成了困兽。不过，因为整片海域就只有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这一支舰队，再加上英美包括小泉敏一郎都没有能力组织规模空军进行远程轰炸。也就是说，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现在在地中海是无敌的存在。 　　没有遭袭的后顾之忧，陈师昌不仅能够肆无忌惮的出动舰载机对英国本土以及周边目标进行空袭，而且还能顺便做做生意。而等中国海南至缅甸海至卡拉奇再至埃及这条新的丝绸之路完全打通，在用武器装备撬开欧洲国家的国门之后，中国民间商品必然将大举登陆欧洲，渐而借战争的光登上世界舞台。 　　佛朗哥显然急于和中国方面达成军购协议——嗯，整个欧洲都在打仗，即使他没有扩张的野心，但是多买一些武器加强一下战备还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二战已经证明了，欧洲只要发生战争，那么就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置身度外，哪怕是号称永久中立的瑞士也不行。 　　西班牙人很着急，加上陈师昌提出的捆绑销售所涉及的主要商品都是电子和汽车方面的，和军事多少有点关系，所以，安东尼只是向佛朗哥报备了一下，便立刻落实到了纸上。 　　安东尼到访中国舰队，并连续和陈师昌进行了多轮会谈，这自然是纸包不住火的。古德里安离开之前，按照勃劳希契的指示，让法肯豪森监督落实和中国的军购合同。法肯豪森仗着在欧阳云面前能说得上话，当下很不礼貌的上门堵住了陈师昌的卧室舱门，要求他给个解释。 　　什么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意大利人就算了，现在和德国穿一条裤子。而且他们进攻比利时和荷兰也能帮德国解决后顾之忧。但是西班牙算哪根葱，德国老头嘴上不说心里想：老子当初帮助中国建立抗日防线的时候，你们西班牙人还忙着内讧呢。现在倒好，趁着我们无力西顾，直接抱上中国人的大腿了。你这就是标准的白奸，不，欧奸行为哪！ 　　陈师昌拖着德国人的军购合同当然是有原因的。不同于国内军事工业比较落后的意大利和西班牙还有法国，德国人自身的工业水平特别是军事工业水平本来就比较高。相对应的，他们的眼光也高，所以看中的都是中国现役装备中比较高端的。而这，可是涉及到国防机密以及国家安全的，别说最高统帅部那一关了，便是中情局下属的工业机密安全处那一关就不好过。 　　当然了，法肯豪森是中国人的老朋友，老朋友的面子当然要给的。所以，在发现糊弄不了之后，陈师昌拍板称会先卖给德国一批常规武器以及弹药，且会在半个月的时间内，保证向德国支援一批军备物资。 　　陈师昌这边正由一个舰队司令变成一个推销员整天忙着和各色人等谈军购的问题，不列颠岛上，丘吉尔等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爵士，大事不好！”首先向他通报情况的是军情六处的一个副处长。他抱着一个收音机直接冲进了丘吉尔的房间，将收音机放到他的桌子上说；“您听——” 　　“……是的，正因为深受战争的危害，我们全美的妇女不得不团结起来，组建属于我们自己的组织，美国妇女互助会。嗯，是的，外界说我们发动了‘太太革命’。革命的说法，我不同意。因为我们从来没有与政府为敌甚至推翻现美国政府的意思。我们只是采取合法的手段主动维护原本就属于我们妇女的利益而已……” 　　“美国妇女互助会代表团？”丘吉尔脸色铁青的问。 　　“她们正在安替召开所谓的世界妇女团结大会，哦上帝，不知道她们怎么做到的，现在全欧洲都能听到她们的声音——” 　　“梦席斯呢？他在哪里？还有皮特尔，谁能告诉我他们在哪里，现在正在做什么？！”丘吉尔吼道，暴跳如雷。 　　“首相先生，他们现在正在安替——”丘吉尔的秘书小心翼翼的答。 　　“让他们立刻回来，我们必须立刻采取手段制止这件事。”丘吉尔瞪着副处长吼道。 　　“是的爵士，我这就去办！”副处长赶紧跑了出去。 　　很快，艾登，包括其它战时内阁的大佬，便纷纷集中到了丘吉尔的地下办公室。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艾登进来之后，嘴里面便如此咕哝着。在他的嘟囔声中，丘吉尔大口的吸着雪茄，前所未有的烦躁。 　　英国女人和美国女人在很多方面都有着共通性，而收音机在英国相当的普及。所以丘吉尔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英国妇女此时正在收听这个节目，也就越发担心会发生大的变故。 　　到晚上五点钟左右，战时内阁的众多大佬还在激烈争论着该采取何种手段扑杀有可能发生的全境妇女大暴动，噩耗一个接一个传了进来。 　　“报告，格拉斯哥发生暴动，被煽惑的妇女们冲击了当地政府和警察局，格拉斯哥市长请求支援——” 　　“报告，曼彻斯特发生了大规模的游行示威，因为有警察擦枪走火，游行示威已经演变成暴动……” 　　“报告，安替发生激战……” 　　“报告，曼彻斯特的工人也加入了暴乱队伍，他们已经占领了警察局和市政府……” 　　终于，丘吉尔忍不住了，站起来拍着桌子说：“看来现在只能出动军队了！首先，立刻围剿安替的武装分子，我们必须尽快将那些美国女人控制起来。事实证明，她们就是一群定时炸弹！” 第3273章 秘密武器 　　英国的太太革命发祥于安替这座小镇，不过真正形成规模，开始对丘吉尔内阁形成困扰却是在占领埃克塞特之后。 　　艾登本想着用美国太太团来抵挡中国海航部队的轰炸，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因为孔令仪的关系，美国妇女互助会实际上已经和中国政府结成事实上的联盟。所以，除非陈世昌丧心病狂，否则他又怎可能对存在美国太太团的地方展开轰炸。 　　道格拉斯夫人之所以被碧瑟琳选为代表团的团长，原因之一她是坚定的武力抵抗派，认为妇女互助会必须拥有自己的武装。原因之二，她是二代移民美国的英裔，甚至在英国多个地方都有直系血脉的亲戚。 　　道格拉斯夫人抵达埃克塞特之后，刚开始倒表现得中规中矩，就是向当地分发随团携带的慰问物资。但是，从第二天晚上开始，她便频繁与英国女子低抗武装的组织者接触，还和加拉赫举行了三次会谈。正是在她的奔走下，埃克塞特的女子抵抗运动领袖沃顿夫人和加拉赫正式结盟，双方约定章程，定义这次抵抗运动的终极目标是确保对英国现政府进行改选，以促成英国能够早日退出战争。 　　沃顿夫人代表英国妇女互助会和加拉赫代表的英国共产党结盟之后，双方随即开始发挥各自的号召力，在全英各地挑起抵抗运动，且开始组织人员接受道格拉斯夫人带过来的比较有军事经验的美国妇女的培训，组建属于自己的武装：英国女子自由战队。 　　英国女子自由战队的组建并不顺利。相比较而言，英国女人要比美国女人温顺，而且，因为不似美国女人从小就能接触到枪支，英国女人绝大多数在此之前都没有摸过枪，所以要想组织她们与英国军队对抗，不仅英国女人自己自信心严重不足，便是道格拉斯夫人也认为这是个严峻的挑战。 　　不过，她手上也不是没有秘密武器。不然的话，她也不敢带着不到两千人的队伍就硬闯不列颠岛。 　　丘吉尔发布增兵命令，让埃克塞特有可能遭遇过万英国正规军队的进攻，当相关消息从伦敦传过来，沃顿夫人还有加赫拉立马都坐不住了。 　　虽然两个人包括他们手下的主力干将都对“造反”有强烈的愿望，同时他们也清楚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在丘吉尔增派的援军还没抵达之前，两个人联袂招到道格拉斯夫人，向她请教应对方案。 　　“看来伦敦这回只能被动真格的了，可是我们现在连一千人的正规武装都组织不起来。道格拉斯夫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当初你们在美国的时候，又是如何度过类似难关的？”提出这个问题是加赫拉。加赫拉很忐忑。英国特殊的体制决定了GC主义在不列颠岛缺乏立足的土壤。所以他很清楚英国共产党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借助外力，且需要恰当的时机。西方世界越演越烈的“女权觉醒”运动让他等到了这个机会。但是，如果不能有效抵御政府军的第一轮扑杀，他知道，这次难得的机会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道格拉斯夫人面上显得很坦然，但内心肯定难免惶惑。毕竟在此之前她不过是美国当地一个小有名声的医生而已。没有急着回答加赫拉的问题，她首先将目光投向沃顿夫人，问：“夫人，请问你们做好牺牲的准备了吗？既然已经发展成了斗争，那么牺牲肯定难免的。如果你们连上去前线的勇气都没有，那么，我想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坚持下去。” 　　沃顿夫人呼吸急促，面色潮红。牺牲这个词语，说起来简单，但是真要做到却需要莫大的勇气，特别对于英国妇女而言。认真的想了想，她说：“我现在能组织大概两千人，她们都是坚定的反战者。她们每个人都有父亲或者丈夫、儿子死在了战场上，她们已经生无所恋。但是，您知道的，我们将要面对的职业军人，他们不会因为我们是女人就会对我们手下留情。而现在我们连最起码的自卫武器都严重缺乏。” 　　听她这么说，道格拉斯夫人面色不变，转头看加赫拉，问：“先生，你现在能组织多少敢死者？” 　　沃顿夫人也看向他，而在两个女人的注视下，加赫拉脸色涨得通红，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嗯嗯，他倒是有为了GCZY献身的勇气。问题是，他手下的死忠总共不过两三千人，而且还都分散在全英各地，现在在埃克塞特，他顶多能够组织一百余人。相比沃顿太太的两千人，这一百余人简直就不堪一提啊！如此说来，他倒成了一个十足十的投机者。 　　“大概，大概有一百三十人。”非常惭愧的吐出这个数字，加赫拉低下了头，做好了被羞辱的心理准备。 　　沃顿夫人的眉头立刻皱了起啦，不过等她看到道格拉斯夫人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她又疑惑起来。 　　“将近两千五百人，再加上我们美国妇女互助会的将近两千人，够了！夫人、先生，只要你们真有反战的决心，那么，我们就会竭尽所能的为你们提供帮助。现在，我需要军队的具体进攻时间。” 　　“夫人，您有办法？”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两位不要忘了，是谁给了你们这次揭竿而起的机会。” 　　“您说的是中国人？”加赫拉问，眉头皱了起来。 　　作为英国共产党的现任掌门人，加赫拉的政治经验显然要强过沃顿夫人，所以他很清楚，一旦他现在接受了中国人的帮助，那么等大选的时候，这就会称谓政治对手的攻击把柄。 　　道格拉斯夫人问：“我们现在还有其它办法吗？我们不仅没有精锐的军队，也没有足够的武器。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我们不能赢得胜利，那么我们就会失去支持。” 　　沃顿夫人的想法相对简单，她问：“中国人会有附加条件吗？我可不认为中国人会这么好心。” 　　道格拉斯夫人连连摇头，说：“中国人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破坏反华联盟，我想，我们和他们的关系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两位，你们认为呢？” 第3274章 英国人不靠谱 　　相比美国人，英国人要保守得多。不过对于沃顿夫人和加拉赫而言，他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实际上已经没有了退路。沃顿夫人是标准的政治眼盲，并不知道英国最大的利益不在本土，而是在海外的殖民地。她想了想首先开口说：“如果中国人对我们没有领土野心，我们愿意接受他们的帮助。”相比她，加拉赫倒是清楚英国的核心利益是什么，也知道丘吉尔内阁之所以如此热衷反华，就在于中国动了英国海外殖民这块肥硕的奶酪。“我们现在实在是太弱了，要想成事就必须得到外国势力的帮助，不列颠岛总共就这么大，中国人应该没有占领的兴趣，那么，接受中国的帮助似乎并不违背我们的初衷也谈不上叛国……”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加拉赫眉头皱了皱，说：“我同意沃顿夫人的意见。” 　　道格拉斯夫人笑了，说：“那就没有问题了，现在，我们首先需要搞清楚政府军的具体进攻时间。另外，我们得联合起来向中国人发出邀请……” 　　陈师昌并不知道在不列颠岛出现了自己的“盟军”，收到相关电报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钟，是时，他正在参加例行军事会议。应乔瓦尼的要求，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参加了对比利时的空袭，而因为在白天的战斗中意外的损失了一架中华鲟，让陈师昌感到非常窝火。所以，这次会议的时间就拖长了一些。 　　“总座，小长官的电报。”陈师昌现在的副官是一个老学兵。以“小长官”称呼欧阳云，正是老学兵们的专利。陈师昌本来正阴沉着脸听海航部队的司令官羊破虏做总结性发言，闻言，他对停下来的羊破虏说：“你继续。”然后抄起电报走了出去。 　　大概五分钟之后，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恰羊破虏发言结束，他将电报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大声说：“刚刚接到最高统帅的电令，他要求我们明天清晨六点赶到英国的埃克塞特，支援那里抵抗英国政府军的民兵武装。最高统帅在电报里面夸奖了我们，说我们的纸片轰炸做得好，抵得上几十万大军。” 　　因为今天的会议主要是针对海航部队的，所以在此之前，所有的海航部队的军官们一个个无不被骂得头皱，皆一副霜打了似的样子。 　　陈世昌大光其火是有原因的。相比欧洲其它国家，比利时空军非常羸弱。其空军总规模不过三个大队，装备的战机不过三百余架，且其中的战斗机不过一百架左右，还都是英国生产的老旧战斗机。所以，虽然白天的战斗只损失了一架中华鲟，但在他看来却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用他的话说：“大家应该清楚，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补给困难，特别是整机。你们想过没有，今天不小心损失一架，明天不小心损失一架，那么迟早，你们在座的就会变成光杆司令。那个时候我们拿什么作战？让诸位抱着步枪当步兵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的次数多了，陈师昌的嘴巴是越来越毒辣了，在他的毒舌下，别说那些平时见到他本就胆战心惊的基层指挥官了，便是羊破虏也会油然而生畏惧之心，怕面对他的目光。 　　本来已经被陈师昌给打击得体无完肤，这个时候最高统帅却发电嘉奖，包括羊破虏在内，所有的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海航人马上活过来了。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陈师昌倒没有刻意为之的意思。用力在桌子上拍了两下，他说：“被最高统帅夸奖两句一个个又尾巴翘上天了？都别高兴得太早。明天的任务要是完成得不好，包括我在内，一个个就等着挨训吧！我事先声明，最高统帅在电报中说了，这是硬性任务，必须出色完成。所以，要是因为哪位疏忽大意再造成大错，对不起，那我只能让他回去重庆自己向最高统帅解释了。老羊，下面的事情交给你了。埃克塞特要比伦敦近一些，这样能让我们有更多的滞空时间。不过，英国佬这一次动了真格的，连装甲部队都出动了，如果你们不能一轮就让它们歇菜，哼哼，那就只有Game Over这一个结果了！经道，我们走。” 　　次日，凌晨三点钟左右，道格拉斯夫人就将代表团以及护卫部队的所有人都叫醒了。这几天的相处，让她弄明白了一件事。即英国人办事非常不靠谱。就拿昨天晚上来说，如果不是她在城门口加了一队岗哨，那么埃克塞特已经被英国政府军给拿下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两个英国军情五处的特工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居然大摇大摆的摸到了埃克塞特东边的自由战队的阵地，且光明正大的开始拆除路障。是时，自由站队的岗哨居然躲在临时岗楼中呼呼大睡。而如果不是美国女子别动队的岗哨临时起意用探照灯将四周巡视了一番，那么自由站队花费大量心思和人力搭建起来的防御工事就会成为小型的“马奇诺防线”。 　　事实证明道格拉斯夫人的谨慎是有道理的。等她们这边集结好了开进一线防御阵地，自由站队和英国共产党的营地里居然还是黑漆漆一片。要知道在昨天晚上，道格拉斯夫人可是三令五申的和他们约定了，所有人在凌晨三点半之前必须进入阵地的。 　　“我们是不是做了件蠢事？”在命令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之后，高格拉斯对别动队的指挥官克里斯汀说。 　　克里斯汀是碧瑟琳的心腹，相比道格拉斯夫人，她更加清楚这次前来英国的意义。她说；“如果我们的牺牲能够换来全世界女权的苏醒，我以为这是值得的。夫人，让我带几个人去叫醒她们吧。另外，我觉得，也许我们应该给她们配备我们的人。这些人如果得不到有效的指挥，甚至会成为我们的累赘。” 　　“你说的是对的，就按你说的办吧。希望中国人会按时抵达！” 第3275章 勾结 　　埃克塞特城内的女人们还在乱糟糟的集合队伍的时候，城外的英军大营，一座被临时征作作战指挥部的庄园内，三个英国将军和几个校级军官正在发生着激烈的争吵。艾恩赛德任命的总指挥官是一个名叫斯里姆的中将。斯里姆作为印度第五师第十旅的准将旅长，其原来的防地在北非。不过在北非被隆美尔狠揍了一顿之后，被平调回国内负责预备役的训练工作。被调入预备役，通常意味着一个人的职业军事生涯就走到了尽头。然而，恰逢德国用V型火箭对不列颠岛展开狂轰滥炸，英国不得不举国撤往印度。结果，因为在撤退中充分展现了指挥才能，于是他不仅被提升为中将，而且还再次回到了现役部队。 　　争吵的起因在于是否要进行火力准备。或许是因为有过一次被明平调实降职的体验，斯里姆现在事事谨慎，所以他强烈要求进行必要的炮火准备。然而，他这个决定却遭到了绝大多数负责一线指挥的军官们的反对。 　　“阁下，埃克塞特里面有大量的平民，而且那些所谓的暴徒，她们真正的身份是寡妇，是我们战友的遗孀。如果动用火力准备，您能确保精确打击吗？就是您能保证精确打击，您能确保那些可怜的女人当中没有被裹挟的善良的平民吗？”说这话的是一个名叫艾登森的少将。他也是最早率部包围埃克塞特的英军师的师长。 　　“我同意艾登森将军的意见，也许，只要一个冲锋，那些女人就会放弃抵抗。据我所知，她们手上的武器不过是一些老式的燧发枪还有一些左轮手枪。而我们的士兵拿的却是自动和半自动武器——” 　　“博尔顿，你忘记里面还有美国女人，美国女人手上可都是和我们一样的自动武器。而且，她们在美国的时候已经经历过战争，拥有一定的经验。我认为，为了保证一举拿下，必要的火力准备是需要的。是，我承认这样肯定会带来不必要的伤亡。但是诸位先生想过没有，一旦我们不能迅速的平定埃克塞特的骚乱，那么就会给那些本来蠢蠢欲动的人一个错误的信号。那样的话，会有更多的人铤而走险。你们希望出现那样的情况吗？那样的话，大不列颠就完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最后，斯里姆拍板，强制性的要求必须最少进行一刻钟的炮火准备。“我也不想伤及无辜，但是正如乔治旅长所言，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采取比较温婉的手段解决这件事。先生们，你们放心，如果将来有战争罪的指控，我一力承担！毕竟，我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斯里姆定下的进攻时间是凌晨五点半钟，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点发动进攻，其实还是心存善念，并不想出现太多的死伤。五点半钟，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那么就能够让对面负隅顽抗的女人们看清楚形势。至于里面的平民，他更希望仅仅用炮火准备就能够让她们看清楚形势从而放弃支持叛军。 　　五点钟左右，英军各攻击部队开始进入预设阵地，同时，炮兵们将火炮上面的伪装网撤去了。同一时间，埃克塞特城内终于恢复了秩序。在美国女人接手了指挥工作之后，英国女子自由战队总算有了一点打仗的样子，英国女人们趴在工事后面，一个个虽然表情紧张，但是握着枪或者其它武器的手倒也坚定。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更不知道她们的抵抗将会给英国乃至欧洲大陆甚至于全世界带来怎样的改变。 　　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方面，两点半钟左右，所有参加这次作战任务的战机就全部升空完毕。为了保证足够的滞空时间，羊破虏大胆的决定让出战部队以巡航速度抵达战场。同时，考虑到英国皇家空军的战力不是很强，他还命令所有金雕都必须携带两个副油箱并挂载一枚对地攻击炸弹，以确保战队的对地攻击力度。 　　五点二十三的时候，出击战机集群成功的飞抵英吉利海峡中线，至埃克塞特已经只有六十千米左右的距离。负责领航和指挥的武悼天王号航母歼击机大队的大队长高宋人在找到道格拉斯夫人命人设置的无线电引导信号并核实方向之后，果断的下达了进攻命令。 　　隆隆的战机引擎声忽然从东南方向传来，守军阵地上，美国女人首先发出了欢呼声。在她们之后，英国女人反应过来，也跟着欢呼起来。 　　相比美国女人，英国女人前段时间还被笼罩在中国战机的阴影下呢，所以，在意识到美国人没有骗她们，真的有中国战机支援之后，她们的士气登时蹭蹭蹭的连续飙高，原先的胆怯登时不翼而飞。 　　相比她们，进攻一方的预设阵地上，英国大兵的脸色可就难看了。 　　“Shit！中国人的战机，肯定是中国人的战机！这帮卖国贼，她们居然勾结中国人来谋害自己的国家！”斯里姆侧耳听到战机引擎的轰鸣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架金雕几乎贴着英军预设阵地飞过，在它矫健的身姿后面，英国人火力全开，什么突击步枪、冲锋枪、机枪，甚至连手枪都加入了射击。英军队伍中是有老兵的，他们很清楚中国战机突然出现在他们头上意味着什么。所以哪怕明知道射击不可能起到效果，但是心中的恐惧以及那低至千分之几的几率，也让他们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对空大合唱。 　　“怎么样？”高宋人在无线电中问。 　　“我已经找到了英国人的炮兵阵地，方位是……” 　　“兄弟们，都听好了，方位某某某，优先攻击那里！现在，进攻！” 　　“进攻！” 　　一架接一架的金雕还有中华鲟呼啸着向炮兵阵地掠去，通过望远镜看到那些战机下面悬挂的炸弹，斯里姆脸色苍白，喃喃的说：“混蛋！你们怎么可以勾结中国人！你们这样会毁了不列颠的！” 第3276章 崩溃 　　没有航空部队、没有专门的防空部队，甚至连专业的防空武器都没有。会出现这种局面，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所属航空部队这几天没有再光顾不列颠岛是一个原因，让英国人产生了麻痹心理。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在之前的轰炸中，电力设施和工业设施特别是前者损毁严重，这导致了军工企业开工不足。于是，不仅一些预备役的武装成了问题。且一线部队也不得不精打细算，早早的制定计划，以应对可能到来的弹药荒。 　　丘吉尔之所以那么急切的派艾登率团出访，比美国人还热心美国新南北两派的谈判，其中固然有担心美国无以为继退出反华联盟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希望能从美国今可能快的获得支援。 　　现在看来，支援倒是如期到来，只是同时抵达英伦三岛的却是“太太革命”这个瘟疫。 　　没有心理准备，没有针制手段，没有防空武器装备，对于中国战机的轰炸，斯里姆的部队几无还手之力。刚开始，在中国战机重点关照炮兵阵地的时候，步兵们还有勇气用各种枪支进行抵抗。然后，当中国飞行员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到他们身上，立马，他们就被杀崩了。 　　英国陆军的真面目在马来半岛早就被日本人揭了个底朝天。在北非的战斗中，英国陆军虽然不乏出彩的表现，但绝大多数时候却依旧被德国人压着打。 　　一线精锐的种种不堪表现，早就将羸弱两字刻进了这支部队的骨子里。所以，自顾自图个热闹还成，一旦遭到针对性打击，英国人马上丑态毕现，崩溃只是迟早的问题。 　　因为埃克塞特的特殊性，关键是这属于英国太太革命的第一战，所以，这一场战斗是注定会被载入史册的。而在后来的绝大多数军事学家看来，这一场战斗虽然守方获得了中国战机的支援。但是她们自身的战力实在是不堪一击，所以，斯里姆和他的军队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 　　值得指出的是，此时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战机所使用的隐身涂料，其实属于非常低级的水平。换种说法，这种被欧阳云硬性要求学兵研发所整出来的所谓隐形材料，与其说具备一定的隐身效果，不如说是一种观念的转变。欧阳云希望籍此灌输给他手下的将军们和科研人员这个概念：原来，雷达并不是万能的；原来有一种技术能够让战机具备欺骗雷达的手段。 　　“英国当时的雷达工业水平并不低，事实上以英国人当时在这方面的技术积累，英国人只要能够沉下心来好好研究一个星期以上，他们应该就能找到破解中国人这种隐形技术的办法（事实上，中国战机这种肤浅的隐身技术，在大概半年之后，被美国人只花了三天就给破解了），可惜，英国人当时已经乱了方寸。于是，在他们已经失去绝大多数底层人民支持的时候，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中国人一次又一次的进行远程突袭而毫无办法……”透过这段来自后世英国某个军事学家的文字不难发现，英国人当时并不是毫无抵抗之力，只是，他们的自乱阵脚却等于放弃了抵抗。 　　中国战机总是能够突如其来的降临在战场，这对英国军队士气的打击是沉重的。因为不管他们之前是否在作战中取得优势，一旦中国人的战机降临战场，这就意味着他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什么？英国人自己的空军和防空部队呢？英国的海军不还是非常强大的吗？有这个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全英应该只有丘吉尔了。可是，丘吉尔又能有什么办法？ 　　先拿皇家空军来说。英国人甚至一架喷气式战机都没有，最好的战机就是购买自中国的白鳍豚和美国的野马。白鳍豚和野马对上中华鲟也许还有一定的克制优势，但一旦对上中国的金雕。不客气的说，那就好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对上一个成年人。也许存在打赢的几率，但是几率低得简直要让人发狂。 　　再说防空部队。众所周知，世界上最好的防空部队来自中国和德国，中国的防空之所以犀利，前期靠的是继光型防空战车，后期靠的是地空导弹。德国呢，他们的防空战术也许比较单调，但是却拥有世界上性能最好的88毫米高射炮。 　　防空部队指望不上，强大的皇家海军呢？确实，在美国海军力量被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两个剪羊毛似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削弱又后继无力的情况下，英国的海军总吨位再次上升为世界第一位。可是，考虑到英国海军一贯奉行的是巨舰大炮战术，其航母拢共才五艘，其中又有三艘正在远东舰队中。英国海军就能够抵定乾坤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英国人的海军诚然拥有不俗的防空战力，抱团的话，便是陈师昌也不敢轻言就能打破它们的乌龟壳。可是，因为海航部队装备的同样是比较落后的战斗机，并不具备技术优势。再加上舰队只能漂流在海上，根本无法兼顾到岸上的防空。所以对于丘吉尔等人而言，皇家海军就好像一块全身流淌着金黄色牛油的鸡肋一样，诚然很提食欲，然并卵，对当前的危局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 　　在斯里姆的严令下，英国两万余官兵的抵抗只持续了大概一刻钟左右。一刻钟之后，在他们的所有大炮都已经被中国战机摧毁，当中国的飞行员们开始关注到他们的时候，就好像一头奔跑中的马忽然一脚踩空一样，仅仅几颗炸弹落下去，这匹马就轰然摔倒下去。 　　士气的崩溃毫无征兆——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斯里姆怔怔的看着一架又一架中国战机从天边出现，然后在预设阵地上投下一枚又一枚炸弹，在满耳都是手下士兵的惨叫声时，他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将头上的军帽摘下来，喃喃的说：“完了！完了！” 第3277章 英国绅士的抉择 　　相比被炸懵了的斯里姆，对面的美国女人还有英国女人特别是英国女人们则陷入了狂喜之中。道格拉斯夫人也好、沃顿夫人也罢，包括加拉赫，他们其实都是战场小白，对于战争态势还有战争手段等等都缺乏最起码的了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越是如此，他们就越看重气势。毫无疑问，高宋人他们这一番狂轰滥炸，英军士兵狼奔豕突，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胜利的象征。 　　“中国人遵守了他们的承诺，接下来，我们是不是立刻发起进攻？我们缺少武器，我们应该趁这个机会将皇家走狗们手中的武器夺过来。”加赫拉说。 　　嗯，加赫拉想得有点远，他这个时候已经在计划如何抓住这次机会扩大手下的武装力量了。沃顿夫人组织起来的自由战队，她一再声明这将是她们英国妇女互助会自己的武装，可想而知，她肯定不会接纳政府军的男性俘虏。这些俘虏在加赫拉看来，可不就成了他手下的后备武装力量了嘛？什么？冥顽不灵的死忠分子。NONONO，这是欧洲不是亚洲更不是中国和苏俄，所以，冥顽不灵的死忠分子即使有，数量也不会太多。 　　天上，高宋人正在让手下的兄弟们再加一把劲，好把英军完全击溃。相比道格拉斯夫人、沃顿夫人还有加赫拉，陈师昌和他手下的中国将军们，反而更清楚所谓美国女子别动队和英国女子自由战队的战力。所以，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羊破虏特别强调“务必要彻底摧毁英军的抵抗意志，不能给他们一点机会”。 　　哎！由此不难看出输出革命并不是个轻身活计。 　　“彻底摧毁”是什么概念？嗯，看看现在中国金雕飞行员的行为就知道了。在投下随机携带的炸弹之后，他们就好像一群围绕着洄游鱼群的鱼鹰一样，一遍遍的俯冲，一遍遍的射击，在他们的机炮下，英军死伤惨重、横尸遍野，乃至于后来一些英军士兵只要看到有中国战机向他们所在位置俯冲下来，他们就会立刻摇晃自己的白色汗衫或者其它一些白色衣物，以期能逃过一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一场平叛战争不是吗？可是我们居然遭到了中国战机的进攻。哦！这群来自遥远东方的强盗，他们根本就不具备哪怕一丁点骑士的精神。面对我们这群连一挺高射机枪都没有的纯步兵，他们不仅投下炸弹，而且还用机炮一遍一遍的扫射我们的阵地……没有办法，为了活命，我们只能举起白旗冲向对面叛军的阵地，以寻求对面那帮背叛了大不列颠的女人们的庇护……”这段文字来自一个名叫杰瑞的英国少尉。英军士兵开始成群结队的举起白旗向埃克塞特城内的叛军投降，这是轰炸进行到第二十五分钟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上至斯里姆，下至一个普通的列兵，参与这次军事行动的英军，没有人认为一群女人会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他们的预设阵地除了一些用沙袋垒起来的机枪堡，连最起码的防炮洞都没有。换句话说，面对中国战机的进攻，英国人连起码的防御工事都没有，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首先想到向对面叛军投降的是一个列兵，他在连续躲过一架金雕的两次俯冲射击之后，终于发现通往埃克塞特城内的方向几乎没有一颗炮弹落下。于是，就好像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稻草一样，挥舞着一条白色汗衫，他就闷头向守军阵地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投降！” 　　这个列兵运气不错，而有他作榜样，那些疲于奔命的英军官兵立马有样学样，于是开始成群结队的喊着“不要开枪、我投降”的口号向埃克塞特城内冲去。 　　看到这个情况，马上有人向高宋人报告，请示：“头，英国鬼子都向女人们那里逃跑了，有没有问题？要不，我们把他们截下来？” 　　高宋人很冷静，回答：“不要着急，先看看再说。” 　　待他们看到那些逃过去的士兵被城里的女人们下了武器，又老老实实的排成队，在女人们的押解下向城内走去，他心中一动，说：“不要管那些投降的家伙，重点进攻那些负隅顽抗的。” 　　有高宋人他们这群空中恶狼在天上驱逐，越来越多的英军士兵开始向埃克塞特城内奔去，当然，一条白色的用以证明自己投降诚意的物件是不可少的。可怜一些死了的英军官兵，在死了之后还要遭受被剥衣袒-胸-露-乳的羞辱。夸张一些的，连白色的内内都被扒了下来。由此可见，在绝境求活这项技能上，英国的绅士们实在有着不俗的战力。 　　伦敦唐宁街10号地下室，上午六点钟左右，当丘吉尔接到报告，获悉斯里姆和他的部队在埃克塞特城下遭到了中国海航部队的突袭损失惨重，已经难以继续，他先是雷霆大怒，遂而将道丁喊过来，让他立刻派空军进行增援。 　　“爵士，没办法增援！”道丁老头倒好，一口直接回绝丘吉尔的要求。 　　“没有办法？”丘吉尔瞪大了眼睛。 　　道丁耸耸肩，一脸无奈的报出一堆战损数字，最后总结说：“我们的战机性能远逊于中国战机，如果您还希望守住伦敦，那么，我们只能拒绝增援。当然，如果您能在半个月的时间内为我们补充两百架以上的喷气式新型战机，我也可以将最后的部队派出去。” 　　“Shit！”丘吉尔哪有本事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变出两百架以上的喷气式战机，破口骂出这一句，他瘫在椅子上，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狂跳不止。 　　噩耗还在后面，几分钟过去，一个贼头贼脑的通讯参谋走近来，低头向丘吉尔报告，称沃顿夫人即抵抗组织的首领发表广播讲话，称她们赢得了埃克塞特防御战的胜利。 　　“什么？那帮女人宣称获得了胜利？斯里姆呢？他不是说他会战斗到一兵一卒的吗？”丘吉尔恶声恶气的问。 　　“斯里姆将军那里已经失联超过十分钟！” 　　“Shit！” 第3278章 野心 　　英国女子自由战队在埃克塞特取得大胜，俘虏了超过五千的政府军士兵，这个消息一传开，立刻产生了蝴蝶效应。那些已经明举刀枪打出反战口号，公然对抗政府的城镇就不说了。纷纷向埃克塞特派出代表，表示愿意服从沃顿夫人为首的女子互助会的领导。另外一些本还处于观望中的女子抵抗组织见状也纷纷行动起来，开始攻占政府办公地或者直接驱逐地方官员……如果说在此之前，英国各地已经兴起太太运动的话，现在，则越演越烈，真正燃成了革命大火。 　　埃克塞特之战发生的第二天，重庆，欧阳云再次召集高层会议。会上，他颇为兴奋的对众人说：“英国的太太革命终于形成规模了，在我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和美国女子别动队先遣团的帮助下，英国妇女互助会已经成功的在埃克塞特建立根基。可以预见，在一定的时间内，丘吉尔和他的阁僚们将会被国内恶劣的局势困住手脚，将再也无力顾及亚洲事务。我以为，在英美都被太太革命束缚住手脚的时候，是我们彻底解决日本这个大敌的时候了。我以前就说过，日本人当初在我国土地上所作的一切恶行，都会遭到十倍乃至百倍的报复。现在，是我兑现这个承诺的时候了。彻底埋葬日本军国主义，我认为我们有两件事要做，一，立刻在东南亚展开反攻，团结印尼、马来西亚还有菲律宾等国的流亡民主人士，以反殖民为口号，组建东南亚联合国军，对盘踞在那里的日军发动最后的总攻；二，成立清算小组，统计因为日军的侵略对我国造成的财产已经人口等方面的损失，并以此为依据制定惩戒日本的方案。东南亚的反攻，我的意见是以中央第二集团军和中央第三集团军为主，辅以泰国、越南、老挝、缅甸、柬埔寨还有日本、朝鲜等国军队，以联合国军的名义在新加坡和苏门答腊同时发起反攻。其中新加坡方向，总司令定为顾祝同；苏门答腊方向，总司令为郭奎。何副总长，我希望总参谋部能尽快拿出具体的作战方案以及所需装备和补给。清算小组，老邓辛苦一点，由你统筹指挥。学兵军组建伊始，就很注重相关资料的收集，你等会可以和潘秘书商量一下，让她帮助你从学兵军档案库中调取。当然，学兵军所记录的肯定是九牛一毛，所以，其它方向上，还请你都花点心思。” 　　对日发起反攻，甚至进攻日本本土，这在许多中国人心中，那乃是比天还大的事情。这也是当初欧阳云决定出兵东南亚出兵中东遭到那么多人反对的原因。 　　中国人讲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学兵军乃至后来联合政府的雄起，让国人又找到了一点天朝上国的自信，于是，“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这句话便重新有了广阔的市场。中日既然已经成了世仇，那么不彻底弄死它又怎么对得起两百余年来那些死在日本人刀枪下的先人？而且，一山难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谁都懂，所以，即使是冯玉祥、何应钦这类早就习惯了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动声色的老咖，听欧阳云这么说，心情也难免激动。 　　“终于要动手了吗？太好了，总算等到了这一天！”冯玉祥说，甚至有了再次亲上一线领兵的心思。 　　“总座，日本本土，不派部队吗？”何应钦同样难掩心头激动，问。嗯，不愧前中央军中最擅于投机取巧之辈，他马上意识到率兵踏上日本本土意味着什么，便有此一问。 　　“派出占领军监督日本履行赔款等问题，这是必须的。不过，不把小泉敏一郎和他手下的那帮死忠彻底灭了，现在就派部队登上日本本土也肯定难免鏖战。清算小组也需要时间清算日军罪行，这件事不急。”欧阳云说着，右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继续道：“小日本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久了。由顾老总和老郭同时出马，我是一点都不担心。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两个地方——”说着，他站起来，手在身后的地图上两个地方一划。 　　中亚和中东。 　　众人和欧阳云共事久了，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比较跳脱的思维和说话方式。 　　在欧阳云炯炯的目光注视下，众人低头一阵沉思。邓锡侯率先开口，说：“总座的意思，苏俄和英国迟早会是大麻烦？不过，英国现在就海军力量强一些，陆军应该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吧？” 　　欧阳云摇头，说；“老邓，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中东，可不仅仅只牵涉到英国人。偏偏，中东是我们绝对不能舍弃的。” 　　“石油？”何应钦问。 　　欧阳云整天的灌输能源观念，再加上随着国家工业化程度的提高，军队机械化的普及，石油问题已经成了联合政府很大的一个困扰。 　　“对，石油。我们需要中东的石油，所以，我们不仅要将英国因素从中东地区清洗干净，还必须在当地保持相当的影响力。将英国人从中东赶走，这个不难做到，但是，如何在中东保持影响力，这件事需要我们从长计议。我个人的意见是两手抓。其一，选择亲华的势力加以培养，最好能够让他们控制一两个国家；其二，在一些核心区域修建军事基地，保持实际上的军事存在。后一点，我以为可以在联合国的框架下进行。当然，这样会带来一个弊端，那就是我们将无法保持一家独大，必须兼顾到德国还有法国等核心盟友的利益。老邓，你别眯眼睛，吃独食绝对不现实。我们距离中东实在是太远了，而在东南亚地区，我们倒是可以保持一两个飞地甚至帮助当地华人建立一两个国家，可也就仅此而已。别忘了，中亚，如果我们不能将中亚的水搅浑，单单一个苏俄就会让我们顾此失彼！” 第3279章 新格局 　　穿越伊始，从一个小小的学兵军团长成长为国家的实际掌舵者，直至今日，欧阳云才敢将自己的野心全部曝光。 　　为什么要选择在中亚和苏俄纠缠。其一，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让苏俄顾此失彼，顾不得东西西伯利亚。其二，苏俄之所以恐怖，就因为它事实上就是一个独裁国家，且有主义这个动员杀手锏。那个时空，德国人之所以在苏俄败北，天气等原因固然是一个因素，但绝对不是最主要的。真正导致德国人最后铩羽而归的，其实还是苏俄恐怖的动员能力。 　　试想一下，德国人付出偌大的代价才将苏俄红军消灭一部分，可是仅仅几个月甚至一个月时间，更多的苏俄红军就出现在他们四周。在超远距离作战不补给困难，当地伪军又靠不住的情况下，德国人拿什么和苏俄人战斗到底？ 　　这次会议的信息量有点大啊。先是要在东南亚展开反攻，而且是两路同时出击。然后还要成立清算小组，统计对军前些年在中国犯下的累累罪行。现在，欧阳云又要在中东和中亚有所行动，这让不少人不禁担心起来，即，联合政府现在有这个实力吗？要知道，美国和英国虽然因为太太革命的关系政局正处于激烈动荡中，可“革命”这种事，谁知道它究竟具备怎样的生命力。万一这些太太们坚持不住，那么，美英一旦缓过劲来，肯定会整合力量重新在太平洋和亚洲展开反扑。届时，一旦中央第二和第三集团军陷入和东南亚日军的纠缠中，那难免会被美国人和英国人沾到便宜。 　　事关苏俄，在座众人里面冯玉祥算是最有发言权的。他说：“毋庸置疑，老毛子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可是现在就在中亚生事是不是太仓促了？难道是德国人的请求？总座，让老毛子和德国人互相厮杀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吗？如果将苏俄人的注意力重新引回亚洲，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好事。远东的民生不过才刚刚稳定下来而已。” 　　“冯老总是担心兵力不够？”欧阳云问。 　　冯玉祥点点头说：“不仅仅是兵力的问题，后勤补给国际形势，我认为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难道说您真觉得单凭一帮女人就能将美国和英国彻底搞乱？” 　　何应钦说：“确实，美英也是很大的隐患。” 　　“美英不需要担心。”欧阳云说：“我已经想好了，以娘子军为骨干组建一支女子志愿军。娘子军组建这么长时间了，拢共没打过几仗。这可是一支不亚于我们一线部队的武装力量，也应该将她们利用起来了。” 　　“女子志愿军？您的意思是，以志愿军的名义干涉美国和英国的内战？”何应钦问，一脸惊诧。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跟不上欧阳云的思维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从这个角度而言，美国的女子别动队和英国的女子自由战队，她们可是我们正儿八经的朋友。只要她们能够继续战斗，等于帮我们消除了来自美国和英国的威胁。我们直接触动国防军的话，一者力有不逮，二者难免会给人擅自干涉他国内政的口实。但是女子志愿军就不一样了。游小莲她们大可以打着天下女人为一家的旗号出征美国和英国，而且，只要挂在联合国旗下，那么东南亚的那些妇女甚至朝鲜和日本的妇女，我们都可以利用起来嘛。这些地方因为战争的原因，很多家庭都食不果腹，这种情况下，我们给那里的女人一个养家糊口的活计，我想，她们肯定会趋之如鹜。不仅如此，如果能够将这种革命形式推进到全世界，渐而建立一个由我们在幕后操控的国际性女子组织，诸位，你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欧阳云脑袋大开，越说越激动，棋盘也越铺越大，只听得何应钦等早就习惯了“老子乃一家之主”模式的老古董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半饷作声不得。 　　“这样下去，那女人会不会成为世界的主宰？”邓锡侯问道。 　　冯玉祥：“匪夷所思，匪夷所思！不过好像真有实现的可能。” 　　“女权运动可是双刃剑哪！小长官，你就不怕引火烧身？”李铁书一脸凝重的问。 　　李铁书的夫人梅岚书是典型的女强人，李铁书惧内在国防军和最高统帅部的圈子里那是出了名的。也许正因为饱受女权之苦，所以他才会产生这份感慨。 　　放在之前，众人是绝对不会担心这个问题的。中国社会自从母系社会中走出，就一直是男人统治世界。这种观念早就根植在中国人的心中，想要推翻谈何容易。但是现在，因为美国女人和英国女人已经切切实实的做到了，再加上这段时间中国的名女人也表现得非常活跃，不仅要在家里当老大，还想着担任更重要的职务好在国家大事上能够说得上话，所以众人还是难免担心真出现这种情况。大家纷纷看向欧阳云，皆好奇他会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欧阳云笑了，说：“引火烧身？你们当我提倡男女平等、男女各顶半边天是哄人的？我认为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因为就我们现在的制度而言，我们有歧视妇女有欺压女性的政策吗？没有吧？那么，她们凭什么造反？身子正就不怕影子斜，真发生这种事，我敢说，单单在舆论上，我就可以轻松的击败她们！好了，言归正传，这件事，子文你要多花点心思。女子志愿军将挂在联合国的名下，代总司令暂定为游小莲。如果能发展顺利，白流苏将会是最好的总指挥人选。就我们掌握的情报，美国那边，暂时女子别动队并没有覆灭的危险。但是英国那边，女子自由战队太脆弱了，如果不能尽快的提供增援，我担心她们会很快被丘吉尔给扑灭。所以出兵和征兵、训练要同时展开，最好能做到训练一批就投入一批，以期尽量的打造出一个新格局。” 第3280章 女子志愿军 　　这次会议因为涉及太多内容，所以持续了超过五个小时。待女子志愿军的事情敲定，欧阳云跟潘媚人打声招呼之后，带着几个护卫从后门离开，前往日本反战联盟总部。这段时间，随着溥仪已经正式成为日本天皇家的女婿，相关工作也开始进入紧锣密鼓的布置中。而为了弥补高桥良子，欧阳云许诺再给她一个孩子。当然了，不管他欧阳总理在战场上如何威猛，在生孩子这种事上却绝无可能做到“枪枪红心”。所以，虽然他难得的勤快了起来，只是高桥良子的肚子却好像休眠了一样，怎么也不见大。对了，他这段时间的放浪形骸已经引起了潘媚人和陈佳瑶的极度不满。两个女人已经写信给顾恋云，让她回来主持公道。所以在私下里和李铁书聊这件事的时候，欧阳云也不得不承认：女人太多绝非好事，争风吃醋那还是好事，对男人的身体，那还真是一种摧残。 　　对于一夫一妻制的受害者，而且还有惧内名声的李铁书而言，欧阳云这番话实在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而且，单看欧阳云的面容，怎么看都像是一副保养得法滋补有方的样子，他这话不是赤果果的卖弄是什么？其实不仅李铁书有这样的想法，凡是和欧阳云相处超过十年以上的，大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说起来，欧阳云现在也是过三奔四的人了，但是，就好像岁月把他给忘记了一样，在他脸上是找不到一点岁月流逝的痕迹的。而陈师昌、楚天歌等和他相差不大的，现在都已经可以看出明显的老态——不，应该是能看出明显比以前更成熟了。 　　似乎有点偏题。欧阳云这段时间的行程就此形成了一定的规律，而这，也让一些居心叵测者有了可趁之机。 　　时间前推一个月。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重庆的沙坪坝，一间茶馆内，酒井花月穿着一套汉服坐在二楼的一个雅间内，正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一份报纸。“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她放下报纸看向门口。门开了，两个穿学生装的少女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看见她，其中一个少女打开了手上的一份画报。这份画报是电影《马当之战》的宣传画，看清了这份画报的内容，酒井花月从袖兜里也抽出一张电影画报，电影的名字同样是《马当之战》。 　　“你是花月姐？”个子高一点的少女见状脸上露出笑容，惊喜的喊。 　　酒井花月笑笑说：“小菊？花语？来，坐吧。没想到你们长得这么漂亮。” 　　“姐姐才真的漂亮。”两个少女相对一笑，在她对面坐下了。 　　两个少女都是重庆沙坪坝女中的高三学生，一个叫做郭诚菊，一个叫肖花语。半年之前，郭诚菊在深夜广播节目《重庆的夜晚静悄悄》上刊登了一条交友信息。然后，她就收到了自称花月的酒井花月的来信，并和自己的同学皆闺蜜肖花语一起，和酒井花月结成了笔友。哦，值得说明一下，因为电子技术以及通讯技术的进步，现在通过广播交友非常流行。这也给了一些别有用心分子以及一些外国特工、间谍以可乘之机。 　　“这是带给你们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两双包装精美的丝袜，酒井花月笑着递给两位小女生。 　　丝袜的包装上印有英文字母，产地也注明为美国，两个小女生一见眼睛都笑眯了。肖花语说：“这礼物太贵重了，花月姐，谢谢您。” 　　丝袜早几年就已经问世了。不过却不是欧阳云的杰作，它的发明人是学兵研发所一个叫邓超的犹太裔研究员。邓超也因为这项发明而被侯德榜派往美国，在洛杉矶成立了一家公司专门从事丝袜的生产和销售。哦，那家公司最大的股东是联合政府，而现在，单单这家丝袜公司，每年就能从美国人手上赚取将近半亿的钞票。 　　“姐，美国好玩吗？”郭诚菊问。 　　两个月前，酒井花月在信里说她去美国了，现在又有美国出产的丝袜做证，这让她所谓的美国之行一下子变得真实可靠起来。 　　“美国现在在打仗吧？不是说美国爆发了‘太太革命’吗？”肖花语紧跟着说。 　　“你们很关心时政啊！是的，美国正在打仗。我就是见局势太乱这才回来的——” 　　听她这么说，两个小女生立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问题滚滚而来——“‘太太革命’据说是女权斗争？美国的女人要争取执政权？”“您说说看，‘太太革命’有可能成功吗？”“啊？她们居然真的在地方实现了自治？太不可思议了！”“什么？她们也囚禁了美国总统——杀了？她们把美国总统给杀了？”…… 　　美国太太革命的爆发被欧阳云视为机会，在小泉敏一郎眼中何尝不是如此。所以，在最初的焦虑之后，他立刻将中岛成子找过来，和她商量如何火中取栗，利用这次女权运动的契机给欧阳云制造麻烦甚至对他实施暗杀。 　　“支那的情况和美国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战争让支那失去了大量的男性人口，如果能对支那国内的女性进行疏导，我相信也可以激发她们的女权欲-望，让她们敢于反抗欧阳云的男权独裁。近些年，支那的教育普及程度很高，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你应该清楚，人知道的东西越多，就会滋生对应的野心。支那那么多人口，要从其中找到几个碧瑟琳那样的女性野心家是相当容易的。把她们找出来，给她们资助，让她们成为我们敌人的敌人——中岛君，本土的情况你知道的，冈村宁次这个混蛋已经完全成了支那人的走狗，所以我们要越加的努力，因为唯有如此，才能拯救这个国家。努力干吧，帝国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这样的人。而我相信，关东雏菊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狐瞳改组为中央情报局之后，因为享有的资源不一样，其工作效率和覆盖的区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因此，日军在中国本土的活动越发的艰难了。不过，因为在一些地区都留有种子，所以中岛成子真放手去做的话还是有相当的破坏力的。 　　正源于小泉敏一郎的这番“训导”，在中国大地上，不下一百的雏菊种子被激活了，而这对木剑蝶和常根而言，绝对是新一轮的巨大考验。 第3281章 都有机会 　　对于酒井花月而言，如果不是被激活的话，她几乎已经完全融入了中国式的生活。嗯，这也是死菊最可怕之处。她们一旦处于蛰伏状态，几乎是毫无破绽的。所以，尽管中情局成立之后，为了扫清那些反华势力的谍特人员（主要指美国、英国和苏俄的谍特人员，这是晚清开始就留下的情报安全隐患。在晚清和民国初期，因为当权者和地方势力有求于西方，西方情报部门也就有了发展下线的机会）曾多次进行全国范围的清扫行动，也确实挖出了不少潜伏很深的谍特人员，但是这些被挖出来的谍特人员中，却几乎没有一个蛰伏死菊的身影。 　　从某个角度而言，“太太革命”引发的全球女权苏醒以及运动确实给了酒井花月她们很好的工作平台。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女权运动这个幌子，她们要想展开工作，难度将不知要增加多少。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此时的欧阳云在中国人心目中，那几乎就是天神一样的存在，用如日中天来形容其个人威望也不为过。 　　看看下面的数据比吧，年经济增速百分之二百多，国民收入每年都能翻番；教育普及率，从联合政府执政第一年的百分之九到现在的百分之七十二；就业率，如果不算上农村人口，那已经接近百分之九十九这个夸张的数字……嗯，即使是那些一心想要摘果子的所谓民主人士也不得不承认，中国正在以飞一般的速度追赶西方强国，现在的中国，只要不是太懒，那么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或者解决个人温饱完全不成问题。 　　崇高的威望决定了，这个时候谁再想搞什么颠覆运动，或者反独裁什么的，不用政府和执政党华夏民族统一党做什么，那么人民的口水就能淹没他。 　　有女权运动做幌子就不一样了。国家富强起来的同时，必然也会产生很多社会问题。偏偏，中国的传统价值观中，男尊女卑思想相当的严重。所以，要想在女权问题上做文章，别说酒井花月别有用心的专门挑刺了，便是郭诚菊和肖花语两个懵懂少女，只要她们肯动动脑子，那就能够发现一大堆的男女不平等问题。 　　由郭诚菊和肖花语两个人牵头，酒井花月很快就鼓捣出了一个“大中华女子互助会重庆分会”。继而，以组织的名义，她很快就发现了几个合适的发展对象。转而开始对她们进行洗脑，渐而有了一个专门的行动小组“补天小组”。 　　“补天小组”取女娲补天之意，用在女权维权运动上简直是天衣无缝——没有女娲补天就没有这个世界，女娲什么性别？女。那么，作为女娲的嫡系后人，女人们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利不过分吧？ 　　酒井花月的这个论调，有心人想要反驳的话，至少能找到一百零八个理由。不过，对于喜欢赶时髦，习惯了将“天下兴亡我也有责”挂在嘴边的激进少女们来说，简直没有比这更酷的事情了。 　　比如说顾香云和白合苏。巧合吧？她们的名字和顾恋云、白流苏皆只有一字之差。 　　“以史为鉴，我们知道，任何社会变革要想取得成功，那么都必然要有流血牺牲。你们，做好准备了吗？”刚开始，酒井花月只是用这样的话语刺激她们。 　　两个少女哪里知道酒井花月包藏的祸心，皆深以为然，也都以聂隐娘和秋瑾自比，并一再申明，她们愿意为了全中国的女人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待将这个观念深植入她们心中，酒井花月开始进一步的诱导：“……那么你们想过没有，当前限制男女平等的究竟是谁？哦，其实对这个人，我是蛮佩服的。不过，对于他的私德，我可不敢恭维……一个喜欢玩弄我们女性的家伙，不管他为国家作出了多大的贡献，都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酒井花月的话越说越明了，顾香云和白合苏又不傻（至少她们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哪里还听不出来她指的是谁。而细细的推敲一下，好像欧阳云还真是这么一号人。 　　嗯，她们好像忘记了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即不管任何事情都是经不起推敲的。 　　点出欧阳云之后，洗脑开始进入最后的程序。 　　“有人说国家离开欧阳云不行。我不赞同这个观点，放在几年前，确实，国家离不开欧阳云。但是现在，国家的经济发展已经走入正轨，各项法律法规也已经相当健全。实际上，现在不管是谁上台，中国都能够按照既定路线走下去。换句话说，欧阳云的历史使命已经结束了。我倒觉得，如果他真正为这个国家作想的话，他就应该顺应时代潮流，站出来呼吁男女平等，而不是成为那些男权主义者的最大靠山……”酒井花月还真是巧舌如簧。偏偏，顾香云和白合苏已经被她带偏了方向。所以，她们认真的想了想，越想便越觉得酒井花月说得在理。 　　“……中国要想更进一步，就必须走在时代的前列。既然我们觉得欧阳云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那么，就必须有人勇敢的站出来做这件事。香云、合苏，你们觉得呢？” 　　如此强烈的心理暗示，顾香云和白合苏两个还在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哪里抵挡得住。可怜的是，在这次谈话之前，她们居然已经有了类似的想法。于是，都没用酒井花月再费什么口舌，她们就主动应承下来。 　　因为欧阳云曾经有过在日本反战联盟总部外用一番演讲消弭一次女权运动游行的经历，所以酒井花月笃定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那么他一定还会这么做。而在她看来，这就是她为大日本帝国消灭欧阳云的绝佳机会。 　　为了不引起中情局的注意，她很聪明的没有施加影响力，而是让郭诚菊和肖花语牵头，以女子互助会重庆分会的名义组织游行活动。她这么做果然麻痹了中情局那些老资格的特工，于是，当欧阳云照例前往日本反战联盟总部时接到相关的报告，他经询问获悉游行活动有向重庆公安局报备之后，他甚至没有过问游行示威的时间和具体路线，便把这件事抛诸脑后，浑然不觉这次游行活动针对的正是他。 第3282章 催眠 　　“游行示威还没有散去？”距离日本反战联盟总部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听见远处传来的口号声，欧阳云皱眉问郎刀。 　　郎刀是他的新晋侍卫长，接替的正是游小莲。娘子军将全员加入女子志愿军，游小莲立刻变成了第一等的大忙人，所以由最高统帅部出面，从狼牙要来了几个人负责欧阳云的贴身安保工作。郎刀，正是这一批狼牙十五人组的队长，自然的就成了游小莲的继任者。 　　“木处说她们申请的时限是四十八小时。”郎刀答完，拿起对讲机喊道：“老狼呼叫小崽。” 　　“小崽收到。” 　　“探一下路，如果有人堵路，重新规划路线。” 　　“收到！” 　　“小长官，我们等一下。”郎刀放下对讲机，对欧阳云说。 　　也算是传统，狼牙还有学兵研发所出来的人都喜欢用“小长官”称呼欧阳云。 　　欧阳云看看手表，掏出烟来，递一根给郎刀。自己扔一根到嘴上，打上火，闭起眼睛深深的吸一口。 　　几分钟之后，郎刀面前的对讲机中传出“小崽”的声音：“小崽呼叫老狼，小崽呼叫老狼。” 　　“我是老狼，讲！” 　　“我们被游行人群给围起来了，她们将我们当成了家长，我怀疑有人泄露了家长的行踪。” 　　同一时间，反战联盟西边的一条巷子里，酒井花月正对顾香云和白合苏做着最后的“思想工作”：“……你们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在顾香云和白合苏听来，酒井花月的声音似乎带有某种魔性。两个人先后点头，眼神坚定：“是的，为了将这个天补上，我们已经做好化作五彩石的准备。” 　　“抬头看看天上，是不是感觉到黑漆漆的好似没有一点星光！因为属于我们女人的星光已经被欧阳云这个大魔王给遮蔽起来了。如果我们想要这天再出现星光，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做好成为五彩石的准备。唯有如此，女娲娘娘才能够重新将这天给补上……不要着急，大魔王距离这里还有点远，等待，耐心的等待——” 　　酒井花月并不是一个人。作为重庆地区的死菊的“花蕊”，她已经成功的激活了其它三个死菊。在这次补天行动中，这三个死菊的作用就是为她找到欧阳云的具体位置。 　　老狼和小崽口中的家长，代指的正是欧阳云。听小崽说小长官的行踪可能已经泄露，郎刀二话不说，立刻下令车子调头。欧阳予皱起眉头问：“不能从其它地方绕过去？” 　　郎刀摇头，说：“小长官，我们不能也不敢冒险。现在，请您听我的。” 　　“好吧。”欧阳云苦笑。 　　两辆车子先后调头，而本来在后面的那辆大刀特型轿车刚刚完成调头，从旁边的一个街道里忽然冲出来几十个人，然后是几百，她们挥舞着手上的旗帜，向两辆车子冲过来，当头的有人喊道：“总理在这里！” 　　“小长官，是不是闯过去？”郎刀问，额头上已经泌出汗水。 　　身为狼牙的菁英，受训项目又侧重于要员的安保工作，他哪里还嗅不出其中深深的阴谋味道。偏偏，现在的情况是最难处理的。因为一旦处理不当，那么就会带来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甚至，会影响到小长官的政治形象乃至政治寿命都说不定。 　　“闯过去？你们是军人，以后不要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欧阳云说着，面色也变得越加阴沉。郎刀能嗅出其中的阴谋味道，他何尝嗅不出。他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想的却是谁会是幕后操纵者。那帮民主人士吗？何应钦已经被警告过，相信他不会愚蠢到再冒犯底线。唯恐天下不乱的民主人士不可能，那会是谁？难道是单纯的女权运动游行？一念及此，欧阳云心头忽然产生荒谬的感觉。如果真是这样，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似乎都好像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嫌疑。 　　“总理呢，我们要见总理！总理在车里吗？请您下车，我们有事情向您申述！”几百个妙龄少女将两辆大刀特型轿车团团围住，一个站在最前面作学生打扮的少女大声喊道，声音尖锐。 　　对于郭诚菊和肖花语而言，能够见到欧阳云，那绝对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少女爱追星，而在现在的中国，欧阳云毫无疑问是第一号“大明星”。这不仅因为他的地位，还因为他的历史作用，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看上去足够年轻、英俊。 　　“小长官，您不能下去。”郎刀说，脸上汗水已经汇聚成河。 　　他们现在所处的街道属于重庆的次要街道，道路的宽度只有十米左右，道路两边安装的路灯也是比较差的白炽灯，这让整个街面俯瞰起来显得比较昏暗。 　　“在中国，还没有哪个人敢对我不利！”欧阳云自信的说，然后让身边的一个狼牙打开车门。“头！”这个狼牙手抓门把，看向郎刀。 　　郎刀想了想说：“一级防护准备，开门吧。” 　　车门打开，开门的狼牙率先下车，然后是欧阳云。随即，那辆车上也下来三个狼牙，和郎刀一起，五个人将欧阳云护在身后。 　　“我是欧阳云，你们不是要找我申诉吗？现在可以说了。”欧阳云将手上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扫视四周一眼说。 　　“总理哎！”“真是总理！”“不要挤——”“我也要看看总理——”……如同郎刀所担心的那样，欧阳云才下车，现场的秩序便立刻变得混乱起来。而在他视力所不及的地方，顾香云和白合苏分从两个方向挤进人群，并缓缓的而坚定的向圈子中间的欧阳云挤去。 　　稍远一点的地方，酒井花月站在一棵行道树下面，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烟来塞进嘴里，然后双手颤抖着摸火机，眼看着怀里装有炸弹的顾香云和白合苏距离欧阳云正越来越近，仿佛看到了欧阳云被炸飞的情景，这让她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情绪，乃至于身心皆颤栗起来。 　　“一定要成功啊！”她嘴上默默念叨着，右手举起打火机，拇指连续按下几次都没能打着火。 第3283章 郎刀 　　如果有熟悉顾香云和白合苏的闺蜜此时看到她们，会发现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不正常。因为她们已经被酒井花月给成功催眠——也算是谍特工作的一大进步，即对目标人物施展催眠术，通过心理暗示让目标人物按照施术者的意愿去完成某件事情。酒井花月不知道的是，她今天的所作所为，事实上开创了人类间谍活动的一个先例。如果有人具备读心术这种异能的话，对顾香云和白合苏使用，便会发现她们此时实际上并没有自己的思想，在她们的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只存在着这样一个声音：“欧阳云是中国女权运动的最大障碍，女人要想补天，就必须摧毁他！” 　　能看到欧阳云，郭诚菊和肖花语都显得比较激动。两个人很快被众人推举出来获得和欧阳云直面的机会。酒井花月很聪明，在她们面前没有暴露一点点反欧阳云的意思，所以两个少女还单纯的以为自己是在为中国的女权运动作贡献呢。 　　赖于教育的普及，被知识武装起来的中国新女性，随着世界女权运动的普及，已经成了影响中国社会安定团结的一个因素。嗯，也只是影响而已。因为在引导舆论这项工作上，梅岚书她们做得还是很成功的。经年的政治生涯，早就让欧阳云练久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哪怕心中是厌恶的烦躁的，但是面对两个豆蔻少女，他还是露出了一脸看似真诚和蔼的笑容，问：“你们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大胆的讲出来，合情合理的话，我很愿意帮助你们。” 　　“总理，很，很高兴见到您。我，我们这次游行是获得了公安部门的允可了的。”郭诚菊说，一开始还有点结巴，后面就很流畅了。 　　能面见欧阳云，对于她们这些小女生而言，绝对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努力表现，则几乎成了她们现在的本能反应。成功的组织一次大型的社会活动，对她们还是很有帮助的。不仅让她们的心智变得更加的成熟，同时也让她们开阔了眼界乃至滋生了野心。 　　“我知道。”欧阳云虚假的微笑。 　　“总理，我们希望政府能够在男女平等上有更多的政策。您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而我们，也愿意为国家的富强作出力所能及的贡献。我们组织这次游行之前有做过调查。我们认为，因为传统的社会观念，以及国家政策等等原因，我们中国的妇女并没能获得足够的发挥自己特长的机会。国家，也是我们的国家。作为国家的一分子，我们认为这件事上，我们有理由要求政府出台更积极的政策，支持我们妇女发光发热……” 　　郭诚菊在侃侃而谈，欧阳云虚伪的端着笑容作聆听状，郎刀和他的伙伴们左顾右盼，一副小心谨慎如临大敌的样子。 　　似今天的这种情况，在他们狼牙相关的训练中，已经属于最危级别。“因为我们不能肯定人群里面是否藏有异己分子。而且，需要注意的是，因为无辜群众太多，所以我们在处置危险的时候要特别注意，因为一旦处置不当，就会引发恶劣的群体事件。那么，一旦发生险情，我们该怎么办呢？”相关训导犹在耳边，郎刀等人虽然很紧张，但是行为却显得有礼有节，并没有贸然采取可能引起紧张的行动。 　　“希望不要出意外。”郎刀心中正在念叨这句话，忽然，他不停巡弋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个可疑人物——顾香云。 　　冥冥之中，就好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一样，顾香云面无表情的向前挤，向前挤，她目光的焦距则锁定了人群中的欧阳云。 　　“情况不对，立刻将小长官拖进来。我离开之后，这里由你指挥。”对身后充任司机的狼牙交代了一句，郎刀挤出人群，迎着顾香云挤了过去。 　　而在他和他的伙伴们注意不到的人群中，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穿着一身职业装的女子正装作一副狂热的样子向欧阳元那边挤过去，她左手抓着一个笔记本，有受伤握着一支钢笔。酒井花月看到她的话，会立刻知道她的名字。没错，她就是另外三个死菊中的“虫二”，她才是这次暗杀行动真正的主力。她手上的那支钢笔其实是一支特型手枪，这种手枪一次只能装载一颗子弹，但是子弹却是经过特殊处理淬了毒药的。 　　“姑娘，我们到那边谈一谈。”郎刀身手敏捷，很快就堵住了顾香云。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直接抓住她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拉住她往人群外挤去。 　　被郎刀抓住手，顾香云立刻从“迷境”中苏醒过来。手腕被郎刀握得生疼，再看到郎刀的脸，她先是喊一声疼，然后大叫：“你放开我！” 　　前面说过，酒井花月手下一共有三个死菊参与了这次行动。她们早就在私底下见过顾香云和白合苏，顾香云一旦惊叫，马上引起了她们的注意。能成为死菊，她们自然非等闲之辈，其中一个马上大喊：“当兵的抓人啦！姐妹们，当兵的抓人啦！” 　　人特别是女人这种生物，是很容易被激发群体效应的。她这一喊，马上有其他不明真相的跟着喊起来，现场登时乱了。 　　郎刀见状，便知道事情发生了变化，断定危险系数再次升级，于是，他立刻大喊：“我怀疑她身上有炸弹，同学们，请大家立刻疏散！我重复一遍，她身上可能有炸弹，大家立刻疏散。” 　　“炸弹”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听见他这么喊，马上有胆小的女学生吓得往外逃去。但是，有认识顾香云的却不信这个邪，她们一边挤过来一边愤怒的揭谎：“他骗人，他抓住的是我的同学顾香云！” 　　按照之前演练时的程序，郎刀这边一旦发声宣布事态扩大，充作司机的狼牙立刻宣布接下来由自己指挥，并让兄弟们把欧阳云保护到车上来。 　　郎刀的行为在欧阳云的注视下。当他顺着郎刀的目光看到顾香云，接触到她的眼神，他便意识到这个少女肯定有问题。嗯，那个时空他接受的特种训练也不是白给的。况且这些年来他接触了太多的人，也算是人山人海中走过来的，自然知道顾香云那种眼神并不正常。 第3284章 虫二 　　眉头皱起，他正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处理，郎刀已经果断的采取措施。郎刀的处断正确与否且不去管他，以他现在的身份，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当然不能只顾着自己逃命而对现场的变故不管不问。“不要乱，大家慢慢散开！”挥挥手让几个狼牙保持镇静，他大声喊道。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才喊出这番话，距离他大约二十米远的地方，忽然一团火光闪烁开来，“轰”的剧烈爆炸声中，几个少女被气浪掀到半空中，惨叫声响成一片。 　　居然出现了炸弹，这是欧阳云始料未及的。不等他做出反应，几个狼牙再也不给他表现的机会，直接将他塞进了车里。一干人随即子弹上膛，严阵以待的守在车子附近。 　　人群一乱，白合苏立刻从催眠状态中苏醒过来。而她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一个往外奔逃的女学生不小心碰到她插在口袋中的右手，结果直接引爆了她胸口的炸弹。 　　白合苏立刻就被炸得粉身碎骨，而在她身边的几十个少女也遭了池鱼之殃，死伤足有十余人。 　　变故迭生，现场就更乱了。女人特有的高分贝尖叫此起彼伏的响起，其间更夹带着一些人的惨叫以及嘶鸣声。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为了理想不惜粉身碎骨的勇气。事实上，当今的中国社会还是比较安定和谐的。贫富不均当然存在，但是比之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轻微得多。更为关键的是，在政府的主导下，教育以及其它公众福利基本上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所以并不存在尖锐的阶级矛盾和社会矛盾。 　　能被酒井花月她们忽悠来参加这次游行的，绝大多数人家境都不错。正因为此，所以她们才会比其他人接触到更广泛的世界，也才能从家人、长辈或者社会上获悉美国“太太革命”的真相，然后才会有激情投身于女权运动。 　　同样的原因，她们的抗打击能力以及牺牲精神，比之那些贫家女可就要差太多了。这不，仅仅一颗炸弹的爆炸就让她们立刻原形毕露，不少人前一刻还是义愤填膺正气凛然的“女权运动家”，现在则成了温房里的花朵，一道霹雳之下立刻原形毕露——花颜失色、胆气全无。 　　听见爆炸声，郎刀再不犹豫，直接将顾香云扑倒在地上，先将她的双手别在身后，左手伸进她怀里掏了两下，摸出了一颗炸弹。“塑胶炸弹？”看清炸弹的真面目，郎刀吃了一惊，倒吸一口凉气说。然后，他毫不留情的赏了顾香云一节章刀，直接将她给击晕过去。 　　爆炸在距离欧阳云十几米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发生，远远看到，酒井花月慢慢退到一棵早就窥准的树后面，然后以远超常人的灵活飞快的爬上了这颗法国梧桐。 　　同一时间，“虫二”逆人流而上，越跑越快冲向欧阳云。隔着大约十几米的距离，她面前已经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掏出一张记者证朝几个狼牙挥舞着，喊：“我是《青年先锋报》的记者，我想采访一下总理。” 　　“这里没有什么总理，我们正在执行任务，小姐，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军务！站住，否则我就开枪了！”一个狼牙朝她吼，毫不犹豫的举枪相向。 　　“我看到总理了，总理，我是《青年先锋报》的记者张兰，请您接受一下我的采访——我远远的问您几个问题就好。” 　　欧阳云坐在车里没有出声。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怪怪的坐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否则的话，其实也是变相的干扰郎刀他们执行公务。 　　他不出声，在“虫二”看来反而给了她更进一步的借口。这个女人也真做得出来，她先是将自己的记者证扔到几个狼牙面前，然后则开始脱身上的衣服，还一边说：“你们看，我身上绝对没有危险品，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新闻素材而已。我们敬爱的总理遇刺，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记者，难道不应该加以关注吗？” 　　这种场面，几个狼牙还真没见过。眼见她脱掉了上身的外套，已经露出里面的小衣，一个狼牙忍不住喊：“别脱了。”然后转身问里面暂时充当指挥官的司机：“耿蔡，怎么办？这个记者疯了，总不能真让她把衣服扒光吧？” 　　耿蔡今年不过二十三岁，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为难的看着欧阳云，问：“小长官，您，您看怎么处理？” 　　可怜的，就因为这句话，耿蔡事后被押上了军事法庭。 　　“让她过来吧，采访，隔着四五米应该没有问题。”欧阳云这个时候也犯了个错误。从他个人的角度，他是不想让耿蔡他们太为难，也没将“虫二”这个伪记者当回事。但是，作为一个曾经的特种兵，他其实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最佳的处置办法是派人将“虫二”拉开，或者直接打电话去她的报社，动用特权让报社来处理这件事。 　　或许上前四五米，“虫二”面露喜色。一个狼牙认真的检查了她的记者证，随即对她说：“总理特许你对他尽心采访，不过你也看到了，现在情况特殊，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远处，警笛声已经响了起来。重庆的警察，出警效率还是很高的。在这个狼牙想来，只要等警察们过来，那有他们负责开路，小长官的安全就彻底没有问题了。这是他没想到的是，如果这个记者是假冒的，她本身就是一个刺客呢？ 　　“虫二”装模作样的将录音机打开，拿出笔和本子，然后问：“总理，请问，对于这次游行中出现炸弹并发生爆炸您有什么看法，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国家的女枪女权运动有失控的趋势？” 　　不得不承认，小日本整出来的死菊，个个都有特别之处。比如这个虫二，作为一名伪记者，她此刻提出的问题不仅应景，而且十分的刁钻。这毫无疑问能增加她的可信度。 　　欧阳云的眉头微微一挑，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虫二”忽然冲了过来，且扬起了手上的笔。同时，她嘴上还喊着：“太太革命万岁！女权运动万岁！” 第3285章 又是死菊 　　虫二的右手才扬起来，耿蔡的眼睛就瞪圆了。狼牙发展至今，已经成了中国最强力量的代名词。应对现实需求，在输出特种兵的基础上，狼牙还开始培训特型保镖等特殊兵种。而在特型保镖的“要人日常安保防范事项”的相关课程中，就有关于“危险动作”的定义，以及这个时候应该采取怎样的防范手段。 　　所以，酒井花月和虫二无法理解的是，虫二扬起手臂的动作其实很自然，但是欧阳云的那些“保镖”就好像早有防范一样，几乎在她手臂扬起的同时，就做出了最佳应对。两个狼牙立刻堵在了欧阳云面前，同时，一个人从正面冲向她，右脚踢出，目标正是她的右手手腕。 　　“卜！”很清脆的一声枪响，虫二手上的笔喷射出一簇火光。下一瞬，挡在欧阳云面前的狼牙左胸中弹，整个人被子弹的力量撞得砸向欧阳云。 　　“抓活的！”欧阳云喊，一把从背后抱住那个狼牙。出手的狼牙此时已经踢飞虫二的笔，然后，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她的左手往怀里一拉，左手伸出掐住了她的下巴。“咔嚓”一声，虫二的下巴立刻被他给卸掉了。然后是她的双手关节，等她被扑倒在地上，她的双脚也已经被这个狼牙给拉脱了臼。 　　“关节术”——这是丁一为应对越来越复杂的要员安保局势创造出来的专门用于贴身搏斗的招术。对虫二来说，不幸的是，她成了狼牙们的第一个实验对象。 　　那边，在一个警官的陪同下，郎刀压着顾香云走了过来。“家长有没有事？”他问。见众人摇头，他松了一口气问耿蔡：“总部联系上没有？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耿蔡：“总部已经派出了三架海东青，很快就能赶到。” 　　欧阳云对那个警官说：“这个片你负责吗？立刻叫救护车，就说我说的，全力对受伤学生进行抢救。” 　　“是！”警官朝欧阳云敬个礼，拿出对讲机开始招呼自己的手下。 　　“去反战联盟总部。”欧阳云说。 　　郎刀坚决的摇头，说：“小长官，敌人动用了塑胶炸弹，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难道你们觉得还有隐患？”欧阳云问。 　　旁边，对虫二进行了全身检查的狼牙站起来说：“我在她身上找到了死菊的标记！” 　　郎刀：“小长官，您也听到了，是死菊。反战联盟都是日本人，我们不得不警惕——” 　　欧阳云摆手说：“真要是这样的话，他们会等到我进去以后再动手。照办吧士兵，我不希望弄得满城风雨。” 　　半个小时之后，反战联盟高桥良子的卧室内，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高桥接了，喊欧阳云：“是木处长的，他让您接电话。” 　　“小长官？” 　　“讲！” 　　“逮到的死菊已经被我们撬开嘴巴，她承认这是她们组织的一次活动。她说她的上司是重庆地区的死菊负责人，重庆地区应该还存在着其他死菊。且，她们已经打入女权组织内部。”木剑蝶说。 　　时间前推二十分钟。出事之后，欧阳云并没有立刻撤退，让酒井花月心有不甘的同时又暗松了一口气。她精心设计的连环刺杀，她本人是最后一环。如果欧阳云他们当时立刻撤退的话，她会从树上跳下发起自杀式进攻。没有人不怕死，死菊亦然。欧阳云依旧选择去反战联盟总部，这固然让她最后的刺杀手段没办法展开，但同时也给她留了一条生路。酒井花月的反谍特经验相当老到，欧阳云一行前往反战联盟总部之后，她又等了好几分钟，直到中情局的特工勘探完现场离开之后，这才下树离开。 　　“我说过女权运动会是一把双刃剑，既然我们已经唤醒了它，那么就没必要逆历史潮流而行。加强监控，女权运动可以有，但是不能失控，更不能为居心叵测者所利用。” 　　“是！小长官，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刺杀爆发后，我们监视的几个老鼠受惊连夜出逃，是否要对他们采取行动？” 　　“不管他们。女子志愿军成立在即，一切以内部维稳为要！” 　　“我明白了。” 　　欧阳云坚持来反战联盟，所为正是女子志愿军。 　　相比日本男人的蛇鼠两端不易掌控，在女子志愿军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出鞘之后，欧阳云忽然认识到，要想真正的控制战后日本，彻底改变日本社会的性质，让日本女人当家作主也许会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联合国军大旗下，日本解放军其实是最听话的一条狗。然而，因为清楚日本人的秉性，知道日本人有以下克上的传统，所以对于日渐壮大的日本解放军，欧阳云反而越来越不放心了。事实上，随着大局已定，多达二十余万人的日本解放军已经成了一只烫手山芋。这个时候，太太革命以及女子志愿军的出现，让欧阳云看到了解决之道。 　　“后面应该没电话了。”欧阳云说着，站起来甚至了双臂。 　　欧阳云不是贪图享受之辈，不过到了高桥良子这里，不自觉的他会变得非常慵懒。不得不承认，就服侍男人这项技能上，如果日本女人甘居第二的话，那么绝对没有哪个国家的女人敢称第一。 　　高桥良子上前温柔的帮他褪去外衣，又给他套上睡袍，然后端来了一盘洗脚水。 　　“良子，女子志愿军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想，这是彻底改变你们国内陋习的一个机会。”全身放松享受着她的摩脚服务，欧阳云说。 　　“有点困难，我们日本女子早就习惯了对男人言听计从，忽然让她们自作主张，这不仅仅事涉勇气，还涉及到其它很多方面。” 　　“金钱呢？我们可以为她们提供足额的军饷让她们有能力将养家人。” 　　“这倒是一个突破口。不过，我还是没有多少信心。” 　　“我会和冈村宁次联系，让他促成这件事。嗯，如果事情可成，我会向联合国提请减免一些战争赔偿——” 　　“真的？” 　　“当然，我会骗你吗？哦——你戳哪里了？” 　　“我要报答你！”高桥良子说着，如丝媚眼瞥他一下，低头将他的右脚大拇指吸进了口中…… 第3286章 一百万 　　在白流苏时代，与学兵军其它部队相比，娘子军的训练强度就不遑多让。用白流苏的话说：身为女子，我们在力量和身体素质上先天性就比男人差，后天再不加强训练，那如何能和他们相抗。身为女子，却总想着和男人一较高下，放眼整个中国，也许只有白流苏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且真把它当作一件事业去做。 　　游小莲作为白流苏最忠心的手下，在很多方面都继承了白流苏的特点。所以在她掌权之后，娘子军的训练强度不仅不比白流苏时代弱，难度上反而要胜出。因为欧阳云的放纵，在娘子军的训练甚至火力配置上，国防部下属的总装备部和总参谋部是说不上话的。在游小莲的肆意妄为下，娘子军实际上已经成了中国乃至世界军史上的一支奇葩。举个例子来说，当前的班级单位的火力配置，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世界上最大多数国家都是一挺机枪再加一到三支特型步枪。而在娘子军，一个班最少配备两挺机枪，然后再加上一个火箭筒，另外，还会配备三具以上的榴弹发射器。而在学兵研发所生产出狙击榴弹炮之后，近水楼台的游小莲还特地找了一次欧阳云，为麾下的每个班争取到了一支狙击榴弹炮。另外，在狙击步枪的配置上，娘子军一个班最少会配备两支。如此一来，娘子军一个班的火力配置强度，实际上已经抵得上普通班的三倍。 　　第二天，在参加了上午的例行军事会议后，欧阳云在李铁书和邓锡侯的陪同下前往北碚的训练基地，视察女子志愿军的组建工作。 　　娘子军原本规模是两师带一旅，其中，两师为常备军，一旅则是特设部队，专门负责欧阳云和最高统帅部要员的安保工作。现在，因为志愿军的成立，最高统帅部又批下来两师一旅，也就是说，将来志愿军中国娘子军会是四师带两旅的建制，另外还会配备一个航空师和一个陆航师。 　　一般情况下，一支部队突然增加建制，要想快速形成战力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兵源。然而，对于女子志愿军来说，现在一下子多出来两师一旅的建制，兵员的招募倒不会成为难题。自联合政府上台后，欧阳云就加强了地方预备役的建设。因为战争的原因，使得地方上适龄男性太少，这就造成了很多地方的预备役都以女人为主。现在，这些已经接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具备一定军事素养的地方预备役适龄女性，就成了女子志愿军最合适的兵员。 　　还没抵达训练基地，一队大概千余人的娘子军全身武装的从车队的左前方跑过，李铁书拿起望远镜打望一番，颇为惊讶，对欧阳云说：“天哪！清一色的女子！这是女子志愿军的队伍？全副武装？这个负重可不轻。这是日常训练？”说着，他看向身边一个女军官。 　　女军官三十一二岁年纪，戴副眼镜，看上去非常斯文秀气。她名叫冯晓琴，乃是游小莲的政治部主任。知道欧阳云会来，昨天游小莲就让她到重庆打前站，现在正好能充当导游和解说员。 　　“是的，早晚二十千米全副武装越野。” 　　“二十千米，国防军一线部队的训练标准是十五千米，强度会不会太高？士兵们吃得消吗？”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因为训练强度太大而造成事故的现象发生。李老总，我们娘子军的士兵很强的，大家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要胜过那些——那些‘臭男人’。” 　　“臭男人？这是游小莲的说法吧？我倒要问问老郭，平时在家里，游小莲是不是这样称呼他的。”欧阳云说，说着脸上露出笑意。 　　娘子军作为最高统帅部曾经的卫戍部队，他对这支部队知根知底，不然也不会由着游小莲胡闹。而在他看来，这支已经被练野了的部队一旦被放到如今的战场上，那么一定能够一鸣惊人一炮打响。 　　他口中的老郭，当然是郭慕岳。曾经的学兵军现在的国防军最负盛名的独眼龙。 　　涉及顶头上司和老搭档的家事，冯晓琴不好接话。李铁书放下望远镜，心情似乎有点激动，对欧阳云说：“如此说来大有可为啊！美军和英军的战斗力如何我们很清楚，如果她们一直保持这种心劲。那些老爷兵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不过，性别因素始终是个弱项——” 　　欧阳云为什么不敢让娘子军上前线，担心的也正是性别问题，怕出现女兵大规模被俘的情况从而动摇到军心甚至民心士气。不过他既然敢祭出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自然有周全的想法。 　　“你和游小莲曾经商量过这个问题，解决之道其实很简单，就是数量优势。所以，中国女子志愿军在以后国联女子志愿军会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以她们为核心，打造一支规模部队。你知道的，现在包括我国在内，因为战争的原因都存在性别失衡的情况。所以，也许我们想要搞出一支规模常规部队比较困难，但是如果是女子志愿军的话，只要武器装备和饷银足够，弄个一百万出来都不成问题。” 　　“一百万，底线是一百万？”具体的数量问题，欧阳云还是第一次透露，李铁书不禁瞪大了眼睛。 　　“日本还有朝鲜，包括中亚地区，男女比例都严重失调，而且地方经济基本上处于瘫痪状态。事实上，如果建设得好，我认为这会是国联的一次机会。即通过女子志愿军的招募工作在一些地区扩大影响力，同时能够改变这些地区的政治常态……”女子志愿军是很大的一盘棋，这盘棋之所以能够形成局面，归功于美国太太革命的成功。中亚的问题，是欧阳云早就想解决的，他倒不指望把国家疆土恢复到盛唐的时候，但是因为苏俄以及远东的问题，让中亚变成缓冲地却绝对符合中国的国家利益。 　　早在半个月之前，他麾下的幕僚团就开始在计算这件事了，现在多了女子志愿军这手好棋，相信能走出一个全新的格局。 第3287章 鹊桥 　　距离训练营地越近，哨卡多了起来。零星的枪炮声中，空气中开始弥漫硝烟的味道。曾经的娘子军的训练营地一共有三座，其中两座在市内，最大的一座则坐落在北碚。北碚训练营地刚刚建设的时候，恰逢欧阳云的私德遭那些民主斗士诟病最为严重的时候。其中，正在建设中的北碚训练营地被有心人形容成了欧阳云的藏娇之所，他们煞有介事的称木间谍和常根这两个欧阳云的一号和二号狗腿从全国各地搜罗来了不下上千的美女珍藏其中，就为了满足欧阳云的私欲。这一传言后来当然被证明是子虚乌有之事，不过，为了避嫌，从这座训练营建立以来，欧阳云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第一次来，所见所闻便充满了新鲜感。于是，从进入所谓的外环戒备区域开始，他和李铁书还有潘媚人便都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双眼左盼右股，大有嫌两只眼睛太少不够用的意思。 　　“欧阳，还记得去年年初发生的北碚地方政府状告娘子军霸占民田的事件吗？”看着大约三十余娘子军士兵腰系绳索在倾斜度达到60°左右的山腰上往上攀爬，李铁书对欧阳云说。 　　从进入所谓的外环戒备区域开始，三三两两的正在训练中的娘子军士兵就陆续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看到有些项目是普通特种部队都没有的，欧阳云和李铁书的眼睛就瞪圆了，而潘媚人则如饮醇酒一般的脸放红光。嗯，潘媚人还兼着娘子军的参谋长一职呢。虽说她这个参谋长很少下去一线部队，顶多就是向轮值戍卫部队传达一些命令。但毕竟也算是娘子军人，娘子军能获得欧阳云和李铁书的赏识，她自然也与有荣焉。 　　“你是说？”欧阳云马上醒悟过来。 　　李铁书：“肯定是这么回事。游小莲胆子够肥啊，野训场地不足，她直接派人把这些山给占了。难怪北碚地方政府要找到最高统帅部了。” 　　欧阳云：“我现在倒是越来越好奇了，这支被我们放养了这么久的部队，究竟能给我们怎样的惊喜。” 　　又开了大概一刻钟左右，拐过一道弯，以一座地堡为中心的防御工事出现在车队面前。防御工事后面，则是大约一个排的全副武装的女兵。地堡前面，正站着一个少尉。少尉上前两步，英姿飒爽的一个敬礼，喊：“请出示证件！” 　　冯晓琴下车，回敬军礼之后交上手续。按照欧阳云和李铁书的认识，少尉接下来就应该放行了。然而，少尉却再次敬了节军礼，然后跑去打电话。 　　见状，李铁书问：“冯主任，她不认识你吗？这是打电话核实你的身份？” 　　冯晓琴认真的说：“李总，这不是认不认识的问题，而是必须的程序。我们毕竟是女兵，对外威慑力不强，以前总有人过来捣乱。为了防止意外，不得已只能加强进出营手续。” 　　少尉很快回返，举手敬礼之后，她问欧阳云：“小长官，代总司令让我向您提一个要求，她说为了让您能够贴身体会到我们娘子军这段时间以来的集训成果，希望您和李总能够走鹊桥。” 　　“鹊桥？”欧阳云眉头微微一挑。 　　他身边，潘媚人笑了，妩媚的大眼睛扫他一眼说：“大哥，你有福了！” 　　“什么？”李铁书也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冯晓琴张张嘴巴却又闭上了。少尉则说：“你们到那里就知道了。不过，我建议两位长官先换一下衣服。” 　　欧阳云和李铁书根本不知道一个巨大的坑正在等待着他们，所以虽然有些费解，还是按照少尉所说的先去换了一身迷彩服和山地靴，然后被带到了一条山路前。 　　“总共九道关卡，寓意天长地久，如果九道关卡全部通关，那么就能受到我们娘子军最热烈的欢迎。”少尉站在一道绳索前，煞有介事的说。 　　绳索下面是一条河，宽度在一百米左右，欧阳云见状摸摸鼻子问：“难道要我们从这里爬过去？” 　　少尉应该是个广东人，闻言两眼一眯，答：“冰果！” 　　“老李，你怎么说？”欧阳云看向李铁书。 　　李铁书苦笑，说：“我听你的。” 　　“我没问题的，但是我很担心你啊！你会游泳的吧？” 　　“小长官，你可太小瞧我了！” 　　欧阳云笑，然后戴上手套，抓住绳索就将身子挂了上去。那个时空，以及这个时空还大把男人狼牙总教头的时候，欧阳云没少从事这种悬索训练。虽说现在疏于练习，但是一百米对他来说倒不是过分的难题。 　　相比他，李铁书要难过得多。正如他的相貌还保持在二十一二岁的时候一样，欧阳云的体质比之刚穿越时虽有所下降，但是程度有限。李铁书呢？自从军衔越升越高，他用于体能训练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所以，他不仅没敢象欧阳云那样采取倒挂的姿势，且在用匍匐的姿势前进二十米左右之后，脸上就挂满了汗水，手脚也开始变得不那么灵动起来。 　　欧阳云在倒挂前进了五十米之后，也开始出现了后力不继的现象，不过因为身体已经完全活动开了，所以，仅仅休息了半分钟左右，他便以更快的速度向前爬去，最后，总共耗时不过六分钟左右就完成了百米悬渡。 　　“老李，加油啊！”上岸之后，他一身轻松，朝李铁书大喊。 　　李铁书根本不敢答话。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意志果然坚定，最后花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全身湿透之后终于顺利完成。 　　上岸之后，他直接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不行了，不行了，游小莲这个混蛋，有机会遇到老郭，我一定要告她一状，夫纲不振，明显的夫纲不振嘛！” 　　百米悬渡这才是第一关，接下来，则是负重三十公斤三千米越野，而且，时间被卡死在半个小时。当一堆装备被两个女兵抱到面前，欧阳云和李铁书对视一眼，后者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什么意思？要我重温大头兵生活？” 第3288章 温柔的陷阱 　　欧阳云也有点想不通，问冯晓琴：“这个关卡有什么意义？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冯晓琴笑了，挺直胸膛说：“也没什么，就是谁想娶我们娘子军的人，只要能通过这些关卡，那么就能立刻获得批准。否则的话，只能走正常手续，那样的话，没有一年的时间可批不下来。而且，只要能够通过这些关卡，假装翻倍！” 　　“嫁妆翻倍？你们娘子军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李铁书疑惑的问。 　　联合政府时代，随着各项法律法规的完善，军队捞偏门的渠道已经被完全封死。所以，军官当到一定的级别也许还有学兵军旗下企业的股份分红，但是部队想要获得经费，只能走正常渠道。 　　“我们肯定没有违反国家政策以及相关法律法规，我们这么做，也是希望姐妹们退伍之后能有一个谋生手段。” 　　冯晓琴不愿意多说，欧阳云也就不问。在他看来，由他亲自参与制定的军队建设制度已经基本上封死了捞偏门的可能，那么，既然她们能够钻到空子，那也是她们的本事。再加上他已经能确定她们并没有荒废主业，好像也没有追究到底的必要。“我和老李可都是有家室的人？你们让我们过这个关卡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们当中有人看上了李总？”欧阳云说着，看向李铁书，一脸暧昧的笑容。 　　李铁书立马反唇相讥，说：“欧阳，你别搞错了。这有家室的人，我算是。你可不算，虽说你女朋友比较多，可也仅仅是女朋友而已，一天没有领证，其他人就有机会嘛！我说得对不对？”最后一句话，李铁书是对冯晓琴说的。 　　如果当今中国非要进行一项钻石王老五的排名的话，欧阳云绝对是第一名。而就李铁书所知道的，因为欧阳云迟迟没有和顾恋云她们扯证，所以现在每天从全国各地寄往最高统帅部的信件中，不下十分之一都是写给欧阳云的求爱信。 　　冯晓琴脸蛋红红的点了点头。 　　李铁书哈哈大笑说：“看吧，冯主任脸都红了，看来她也是你的崇拜者呢。我看，接下来的关卡，你一个人过就行了。我一个拖家带口的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李铁书打起了退堂鼓，欧阳云哪里肯。两个人又是一阵嘴仗，最后，李铁书拗不过他，只能答应陪太子读书。 　　这求婚关卡真的有人来找虐吗？答案是肯定的。事实上这九道关卡设立至今，已经有不下五十人前来挑战过，而顺利通过的则占到了五分之四强。从这个数据上也不难看出，就单兵素质而言，当前的国防军整体水平还是很高的。 　　游小莲故意为难欧阳云和李铁书，当然没有比武招亲这类的想法。事实上，她之所以坚持这么做，是为了让欧阳云知道娘子军的训练有多么辛苦，继而想要多获得一些经费。有件事情游小莲想得很清楚，即一旦娘子军完成志愿军的转身，那么再想从最高统帅部获得经费和补给会更加的困难。偏偏，志愿军的性质决定了，她们将来的战场肯定以海外为主。如此一来，趁着联合国女子志愿军还没有正式成立，通过欧阳云多积累一定的经费和物资，这将直接关系到她们在海外的生存能力。 　　武装越野之后是打靶，打靶完毕是类似于少林时十八铜人阵的格斗通关。这一关李铁书直接败下阵来，而欧阳云在对面几个女军官的故意放水下，则艰难的通过。通过这一关，游小莲应该是觉得前戏做得差不多了，这才带着大群的麾下女军官迎将出来，大张旗鼓的将欧阳云他们接了进去。 　　“小莲，不带你这么为难人的！我和老李堂堂最高统帅部的正副老总，每天要处理的公务堆积如山，却要和你们天天保持高强度训练的女瓜娃子单对单格斗，你这不是存心让我们难看吗？”路上，欧阳云佯怒对游小莲说。 　　欧阳云就关卡一事当面发难，游小莲早就想好了应对办法，顾左右而言他，问：“小长官，我手下好几个姐妹让我问你，她们说几年前见你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你究竟是怎样保养的？” 　　“你们一群天天泥坑里打滚的大头女兵也关心这个？我以为花木兰上去战场根本无暇梳妆呢。”李铁书用夸张的语气插话。 　　欧阳云捧哏：“是啊！你们天天风吹日晒的，再好的保养法子都没用。” 　　游小莲问这样的话，当然不可能是无的放矢，她立马眉头一皱说：“小长官，李老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当了兵的女人就没用追求美的权利吗？你们这是歧视我们女性！” 　　美国“太太革命”发生后，国内女权主义也开始泛滥成灾，很多以前不显眼的事情，现在很容易就会被口上歧视女性的大帽子。在这方面，包括欧阳云在内都已经吃够了苦头。李铁书听她这么说，马上举手投降，连连表示“得，得，我可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欧阳云也一脸无辜，说：“哪里跟哪里，我们怎么就歧视女性了？” 　　“那就是说我们当兵的女人也有追求美的权利了？”游小莲有台阶就上，追问。 　　“当然！” 　　“那是不是应该给我们额外发放美容津贴？我们为国打仗，时时都有毁容的危险。而且，训练和战场环境非常恶劣，这极不利于我们对皮肤的保养。你们男人只要有力气能赚到钱就行，但是容颜对我们女人来说，却是生存的根本。小长官，这个问题上，你可不能偏心！” 　　“偏心？”欧阳云苦笑，看着李铁书说：“我就知道——” 　　李铁书摇头不语。游小莲的这番论调是否荒谬且不说，就他而言，因为梅岚书的原因，在涉及女权的问题上，他觉得自己还是明哲保身比较的好。否则，堂堂中国军界的实力大将，却屡屡爆出被老婆赶进书房的丑闻，哎，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第3289章 看戏 　　脸色一正，欧阳云认真的说：“游司令，如果容颜是女人生存的根本，那是不是说我根本就没有设立娘子军的必要？或者，你认为你的老上司现在在中东的作用就是当花瓶？” 　　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够降得游小莲一点脾气都没有的话，非白流苏莫属。欧阳云直接搬出白流苏，游小莲的脸登时垮了下来。“开个玩笑而已，小长官，你越来越没趣了！”她说，一副小女人受到委屈的恼羞神态。 　　游小莲在欧阳云身边待了三年还久，欧阳云对她的那一套还不是了如指掌，哼了一声，他说：“好了，拿出真家伙来吧，我在那帮老家伙面前可是帮你们打了包票的。我可不想因为你们成为笑话。” 　　“小长官要看真家伙，姐妹们，就别藏着掖着了，亮出你们的绝活来！”游小莲朝身后喊，然后，大约五十左右的全副武装的女兵以各种方式出现在欧阳云面前。之所以是各种方式，盖因为有从天而降的，也有直接破土而出的，而更夸张的，是一个穿吉列衣抱着把云式狙击枪的，直接从树上倒挂下来。 　　一张涂满油彩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欧阳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也不禁被吓得惊呼一声往后倒退两步。然后他笑骂道：“什么意思？下马威吗？” 　　嘻嘻一笑，那个女兵松开绳索半空中翻个跟头稳稳的落在欧阳云面前，举手敬礼说：“娘子军龙牙特战队队长孙大花见过小长官！” 　　“龙牙特战队？你之前神情成立的特战队就是这个？”欧阳云摸摸鼻子问游小莲。 　　单论名字，这龙牙比之狼牙可高大上了不少层次。 　　“老长官给起的名，她说了，如果有人不服，尽管去找她。”游小莲挺着胸脯说，眼睛斜乜着欧阳云身后不远处面无表情站着的郎刀。 　　“老长官？咳咳——”欧阳云摸摸鼻子，无奈苦笑。 　　游小莲的老长官自然只有白流苏了。让欧阳云去找白流苏，入主重庆之前，欧阳云倒有信心和白流苏在拳脚上一较高下，现在，他觉得自己如果还想保持夫纲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床上和白流苏较量比较好。 　　回敬一节军礼，他对孙大花说：“孙队长，那就让我看看你们龙牙有多厉害吧！” 　　孙大花点点头，说：“那我得向小长官借几个人。”说着，眼睛扫向欧阳云身后的郎刀。 　　欧阳云自觉让开身子，说：“可以。” 　　孙大花走向郎刀，在他面前站定，微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说：“郎刀，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长进多少吧，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他们认识？”李铁书问欧阳云。 　　“不知道，好像有点故事。”欧阳云说，看向潘媚人。 　　潘媚人眉头微皱，摇摇头说：“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不过看孙队长的眼神，相当的不善啊！” 　　游小莲上前两步，说：“孙大花曾经到狼牙集训过一段时间，当时她的教官就是郎刀。上个月，孙大花跟我说有一个人要来闯鹊桥，不过，她等了一天，那个人都没有出现。” 　　“这个人不会就是郎刀吧？”潘媚人八卦心起，问。 　　“不知道。我对手下姐妹的要求是，只要不影响工作，可以谈恋爱，但是恋爱之后绝对不许脑残！” 　　欧阳云摇摇头，忽然有哭笑不得的感觉，说：“恋爱之后绝对不许脑残，我怎么听起来这就是道脑残的命令呢？” 　　“小长官！”游小莲瞪着他。 　　“好吧好吧，当我没说。” 　　潘媚人：“郎刀好像有点不解风情啊！” 　　郎刀平视着孙大花，脸上依旧毫无表情，他以古井不波的语气说：“孙队长，我现在执行公务，对不起。” 　　“你就是个孬种！”孙大花语出惊人，她的眼眶也泛起了红色。 　　“椅子呢？”欧阳云对游小莲咋呼道：“这么好的剧情，你居然要让本长官站着看？椅子，茶水！有可乐也行！瓜子也可以来一点，你们的参谋长喜欢这个！” 　　游小莲哭笑不得，说：“小长官，有你这么当上司的吗？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我担心什么？担心郎刀找不到对象吗？这么棒的小伙子何患无妻，你告诉孙大花，让她把进度调快一点，我时间宝贵着呢！” 　　欧阳云没个正形，李铁书也哭笑不得，说：“我现在后悔来这里了，我为什么觉得自己现在也脑残了？” 　　欧阳云在游小莲让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端起一杯可乐，朝郎刀喊：“郎刀，我放你一个小时的假，现在开始。张高仁，从现在开始，你接替郎刀的位置。” 　　欧阳云这番话才出口，孙大花一拳轰向郎刀，郎刀吐出一口气，语气忽然变了，说：“大花，你何必——” 　　“少废话！”孙大花咬着嘴唇低喝，一拳被架开，左脚踹了出去。 　　郎刀只是一味招架，孙大花的攻势便更加猛烈。忽然“啪”的一声响起，欧阳云等人不禁都瞪大了眼睛。就在刚才，孙大花竟然扇了郎刀一节耳光。 　　“会不会出事？”李铁书担心起来。 　　欧阳云又妥妥的坐下了，说：“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老李，不是我说你，看戏就要有看戏的心态，你不觉得，情节就快进入高潮了吗？” 　　“这是我欠你的。”郎刀对孙大花说，然后又补充一句：“我要反击了！” 　　孙大花抽了他一节耳光后本来愣在那里，闻言眼睛立刻瞪圆了，吼：“你什么意思？你刚才是让我来着？混蛋，我要你让！” 　　“不解风情啊！”欧阳云说。 　　游小莲挠挠头发，对潘媚人说：“事情好像搞大了！” 　　郎刀不再一味防守，场面登时变得更加好看起来。狼牙里面能在欧阳云身边担任贴身护卫的，十之八九都学有一点传统武术。郎刀作为他的侍卫长，身后更有武林世家的背景，所以一旦是切磋性质的交手，便能打出很好看的效果。 　　孙大花同样有武林背景，不过，应该是更喜欢西方式的自由搏击，所以她的招式非常简单直接，同时又兼具很好的压迫效果。西方自由搏击和东方传统武术交锋，再加上在两人的关系中，孙大花似乎处于进攻的一方，这场面便变得越来越有戏剧性起来。 第3290章 无耻 　　场中打得热闹，两个无良长官非但没有当和事佬的意思，还打起了赌：“看来郎刀要悬，欧阳，打个赌吧！”李铁书说。 　　欧阳云斜乜他一眼，说：“赌什么？你不会是看中我那把黄金勃朗宁了吧？” 　　这把黄金勃朗宁是前段时间陈翰林送给欧阳云的。嗯，老丈人给女婿送礼，好像反过来了。不过对于这把据说来自欧洲某个贵族家庭收藏柜的黄金勃朗宁，欧阳云是真的非常喜爱，有事没事总会拿出来显摆一番。然后立刻被不少有枪支收藏癖好的家伙给瞅中了，比如李铁书。 　　“嘿嘿，知我者欧阳也。就赌那把黄金勃朗宁！” 　　“你出什么？” 　　“我那支实验班的云式1942狙击步怎么样？”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欧阳云登时火大，喊：“那原来就是我的！” 　　“嘿嘿，但现在在我家的地下室里！” 　　这支实验版的云式1942狙击步枪之所以具备收藏价值，因为它不仅是三支原型枪中的一支。而且，另外两支原型枪都已经被国有博物馆收藏。也就是说，现在还在外面流通的，就只剩下这唯一一支，其收藏价值自然不言而喻。这支枪本来被欧阳云放在自己的书房内，孰料一次家庭聚会中被李铁书看到。然后，李铁书手段百出，死皮赖脸的就磨了去。为这事，欧阳云唠叨了不下十次。现在倒好，李铁书直接拿它做了赌本。 　　学兵军入主重庆，原来学兵军旗下的将军和官员们各有进步。曾经，在华夏民族统一党的高层会议上，对于李铁书的安排，众人皆认为应该利用他常年奋战在一线的有利条件，让他继续在外面领军以作为欧阳云最强力的外援。李铁书本人还中意这样的安排，认为他更适合于军伍。然而，随着国内政治局势发展的需要，在欧阳云身边急切需要一个好搭档的时候，欧阳云一个电话过去，李铁书什么条件都没有提直接就回来了。也因为这个原因，私下里谈起来的时候，欧阳云对李铁书是有愧疚的。 　　李铁书自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很多时候便故意利用欧阳云的这种情愫，为自己捞取一些“利益”。 　　老战友、老朋友了，而且在敏感问题上李铁书一向比较自律，所以他和欧阳云之间的感情，还真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你这家伙，越老脸皮越厚！”对他也是无奈，欧阳云说：“好吧，成交！我赌郎刀赢！” 　　场上，郎刀一面招架孙大花的进攻，一边低声说：“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小长官前来视察乃是大事！你搞这一出成何体统？” 　　能成为欧阳云的侍卫长，郎刀的政治觉悟自然不会太低。只是他忘记了，不可理喻乃是女人的一个特征。他这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孙大花则根本听不进去，她一副浑不吝的姿态，喊：“少废话，有种就打赢我！” 　　“操！”狼牙出来的，当然不可能是泥塑性格。孙大花这种蛮不讲理的态度，一下子就将郎刀激怒了，嘴里爆出个脏字，他拼着挨了她一拳，右手抓住她的左手往怀里一拉，然后又拼着受她一脚，左手将她的右脚一把抓住，随即往上一抬！ 　　“你这个流氓！放开我！”孙大花喊。 　　郎刀咬牙不吱声，左手继续用力，登时将她的右脚抬起到与她头等高的位置。这还没完，他身子往前欺近，左肩抵住她的右小腿，左手猛然抓住她的右手又往怀里一拉，然后双手猛的松开将她拦腰抱住，登时，肩膀盯着她的小腿，将她高抬腿的姿势给固定死了。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诞生于一瞬间。前一刻郎刀还疲于招架，下一刻却取得了完全主动。 　　“搞什么名堂？”李铁书大惊失色。嗯，主要是舍不得那支云式1942原型枪。 　　郎刀和孙大花现在的姿势确实很有名堂，嗯，用香艳来形容也不为过。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孙大花的右脚高抬过顶架在郎刀的左肩上，她的左腿也和郎刀的右腿死死抵住。如果两人身上的衣服再少一点，军旅色彩再淡一点，很难不让人产生其它方面的联想。 　　李铁书和欧阳云都是过来人，老李这人在某些事情上是比较保守的，当下就有点不敢看了。欧阳云呢？他心中一动，不自禁的瞄了潘媚人一眼。 　　游小莲和潘媚人也都是过来人，前者思想比较单纯，一门心思的想当现代花木兰，所以根本想不到其它。潘媚人却有着一颗玲珑心，她本小嘴微张一脸惊讶，感觉到欧阳云的目光，转头和他对上一眼，脸马上红了起来。“这个混蛋！他一定起了坏心思。”心中这样想着，身体某个部位一热，莫名其妙的，她的两腿就有点软。 　　“当我真治不了你？”郎刀嘴唇贴着孙大花的耳朵，轻声说。 　　嗅着郎刀身上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孙大花面红耳臊，偏偏还强挺着不肯认输，咬牙切齿的说：“有本事你别松手！” 　　是啊，有本事你别松手——一男一女保持这个姿势，从传统观念的角度好像是女人吃亏。但是，如果这个女人对男人早就“心怀不轨”又一直认为男人有贼心没贼胆呢？ 　　郎刀脸上也红起来，热加羞。毕竟，小长官和李老总还有其他那么多人在一边看着呢。 　　他正想再做做孙大花的思想工作，欧阳云看不下去了，一边喊：“郎刀，你还是男人吗？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敢爱敢恨！这个时候你如果降伏不了她，那以后怎么办？难道你准备学李老总——” 　　听欧阳云提到自己，李铁书立刻无法保持淡定，凑过来低声说：“留点情面留点情面。” 　　欧阳云看他一眼，话锋忽然一变，喊：“吻她，吻到她没有力气！你是男人，这种事难道还要让女人来做吗？这是命令！” 　　李铁书惊讶的看着他，说：“你，你，你堂堂一国总理！太无耻了！这会教坏小孩子的！” 　　“我只是想帮他们一下而已！搞掂！” 第3291章 三姿射击 　　从欧阳云穿越者的角度，当众接吻不过是爱意的一种表达方式，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然而在这个时空这个时代的中国，如果有谁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上《学兵时报》都妥妥的。身为国家元首却极不负责的满嘴跑火车，好在，郎刀在来之前就接到了前辈们的耳提面命，知道自己“服侍”的小长官是什么货色。所以，根本没将欧阳云的话听进去，他盯着孙大花的眼睛，低声说：“大花，我答应过你，三十岁之前一定接你过门。我今年都二十四了，六年的时间，你就等不起吗？” 　　“谁等不起？姓郎的，你是不是认为我非你不嫁？少臭美！只要我孙大花今天放出话去，你信不信？明天最少一个排的会过来走鹊桥！” 　　“信，我怎么不信，我们家大花貌美如花还能歌善舞，又是一个少校——” 　　“谁是你家大花？” 　　“小花？花花？” 　　“滚啦！”“滚啦”出口，孙大花脸上的坚硬登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我现在松开啊，我们就算平手！” 　　“你敢！” 　　郎刀傻眼。难道，这种姿势，孙大花还上瘾了？ 　　“亲我！”孙大花说，脸上泛起酡红，眼睛微微闭上了。 　　“啊！”嘴里“啊”着，郎刀做贼心虚的四周扫视一番，然后猛的探过头去，在孙大花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嗬？！来真的？”李铁书瞪大了眼睛。然后他看向游小莲说：“军营里面这样影响不好吧？” 　　游小莲哼一声说：“怎么就影响不好了，再说了，娘子军可没有服役期间不能谈恋爱的说法。小长官，是吧？” 　　娘子军的军纪即使放在世界军界也属于奇葩。比如恋爱问题。事实上，关于服役期间能否谈恋爱，国防军中绝大多数部队都没有明确的规定。而在娘子军，从鹊桥的存在不难发现，相关政策反而是鼓励官兵们谈恋爱的。会出现这种情况，一者源于上梁不正下梁歪，比如娘子军的首任最高长官白流苏，众所周知的事情，她当时的诸多身份里就有一项是所谓“欧阳云的女朋友”；二者，虽说现在的中国妇女地位有所提高，但是女子当兵依旧很难以得到主流社会的接受。这也就造成了，一旦女子有过服役史，以后相亲嫁人就会遭受歧视。而因为联合政府有出台相关的保护军人和军婚的政策，这就促成了一大堆的女兵女军官争取在服役期间将自己嫁出去。 　　欧阳云点头。 　　“这算是谁赢了？”看郎刀和孙大花一前一后的走过来，李铁书问。 　　潘媚人：“当然是郎刀了，大花现在的样子，可不就像个初嫁做他人妇的新娘子吗？” 　　李铁书扫她一眼说：“你说了可不算！”然后他大声问：“郎刀、孙大花，你们谁赢了？” 　　郎刀嘴巴一张正要作答，欧阳云说：“孙队长，刚才应该算你输了吧？你的四肢还有身体可都被郎刀给控制住了！” 　　孙大花倒也爽快，说：“是的，我输了！” 　　欧阳云嘿嘿笑起来，一脸得意的看向李铁书。 　　李铁书手指着他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亏大了，这回亏大了！” 　　游小莲看着孙大花，正色说：“大花，你的私事解决了，现在该拿出点东西给小长官和李老总看看了吧？” 　　被自己的最高长官调侃，孙大花脸上一红，敬了节军礼之后说：“是，我这就命令操演开始！”说完，她拍拍手，喊：“姐妹们，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让小长官和李老总知道我们没有虚度光阴！” 　　“……设置龙牙之初，我们的目标是建设一个特战团。不过，因为条件比较严格，现在实则上只筛选出了六十二个人。”游小莲为欧阳云和李铁书讲解着。随着她的声音，几十个全身迷彩，脸上也涂得乱七八糟的女子抱着各色武器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然后在欧阳云和李铁书面前站成了三排。 　　“小长官，李老总，请移步！”游小莲邀请他们前往靶场。几分钟之后，随着孙大花一声令下，靶场对面的隐蔽壕里探出了十个靶子，且，这些靶子由慢到快，开始左右移动起来。 　　“移动靶？怎么做的？”李铁书问。 　　“下面安装有轨道，轨道上面装有遥控电动小车，由隐蔽壕里的队员遥控操作。” 　　“这个设想不错！值得推广。” 　　欧阳云：“算了吧，这套系统花费不少吧？” 　　“将近一百万。” 　　李铁书眼睛立刻瞪的大大的，喊：“一百万？！” 　　欧阳云之所以要来视察娘子军，一方面固然是表示自己对娘子军以及女子志愿军的重视，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确认一下娘子军的战力，好了解她们是否有自保的能力。女子当兵，性别的原因会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同样的原因，她们一旦成为俘虏，那么后果是不敢想象的，处境比之男兵绝对险恶百倍。 　　“三姿射击，开始！”随着游小莲一声令下，龙牙特战队所有队员包括队长孙大花在内，所有人都冲了出去。 　　“300米卧姿？”看孙大花她们在距离移动靶大约三百米的位置处趴下，然后开始开枪，欧阳云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惊讶的问。 　　游小莲表情淡然，说：“不过300米而已！小长官，我以前就跟您说过，我们不会乱花国家的一分钱。” 　　三百米卧姿、两百米蹲姿、一百五十米站姿，三轮射击过后，六十二个靶子连同六十二份射击成绩单被送了过来。每种射姿五发子弹，也就是说每个龙牙都要打十五发。结果，让欧阳云和李铁书目瞪口呆的是，刘十二个龙牙里面，打出满环成绩的居然有多达二十一人。而最差的成绩也有一百三十六环。 　　李铁书看着手上的成绩单，连连惊呼：“移动靶，移动靶啊！” 　　游小莲自得的笑，说：“李老总，这没什么啦，您接着看，下面还有更精彩的！巫小云、殷桃、曹芟——让小长官和李老总见识一下你们的枪法！” 　　老毒物：谁说女子不如男！小心孙大花削你！ 第3292章 基金 　　三只鸟笼被一个女上尉带到了现场，被游小莲点名的巫小云、殷桃和曹芟一字站开，三个人各自将自己的长短配枪检查了一遍，朝游小莲点了点头。游小莲一挥手，女上尉依次打开三只鸟笼。“扑啦啦”声中，里面的百多只麻雀登时冲天而起。隔着大概十几米的距离，欧阳云眼睛一眯，想道：“如果是我，能打中几只？”这个念头还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枪声响了起来。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三个人里面样子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曹芟居然是双枪，而且，用的居然是驳壳枪。这种毛瑟手枪，虽说因为巨大的弹容量保证了火力持续性，但是其分量比之国产的云式系列手枪要重出许多，而且其后座力很大，这让其精确度受到很大的影响。 　　“姿势是对的。”李铁书凑过来说。 　　驳壳枪要想保证其精度，国内的老手们早就摸索出了一套战术动作，即因为驳壳枪在射击时会有上下的跳动，所以在射击时可以翻转手腕将枪身放平以保证子弹不至于打高。当然，要想真正变成神枪手，这不仅需要大量的训练，还需要在射击上有天赋，能够达到人枪合一的境界。 　　看曹芟从容的拔出枪双手翻平然后左右开工，仅仅从她露出的这一手上，欧阳云和李铁书这两个行家就知道，这丫头应该很有一手。 　　岂止是很有一手，枪声中，冲天的麻雀坠地。而在它们蹿起大约三十米左右高度的时候，三个女兵相继换枪，将短枪插回枪套，端起了各自背上的长枪。曹芟的佩枪再一次颠覆了欧阳云和李铁书的常识，她使用的居然是一挺去病式通用机枪。 　　“机枪？！”李铁书瞪大了眼睛。 　　欧阳云眯起眼睛，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曹芟的姿势很从容，她先将机枪调到点射，然后抱着机枪就突突起来。用机枪打麻雀，很夸张有木有？问题是，曹芟偏偏能用它打出三八大盖的精度。是的，小鬼子的三八大盖虽然早就被历史淘汰，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单就精确度和射程而言，这种步枪在人类步枪发展史上会有一席之地。 　　不到三分钟的样子，随着最后一只麻雀被殷桃用她的云式1943狙击步枪打下来，所有的麻雀居然没有一只逃脱的。 　　“啪啪啪！”欧阳云站起来率先鼓掌，赞：“精彩！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游小莲难免得意，将三个人叫过来，说：“小长官夸奖你们打得好，这足够你们炫耀一辈子了。曹芟，你不是嚷嚷着一直要见小长官吗，小长官现在就在你面前，怎么又不好意思起来了。” 　　三个英姿飒爽的女兵一起向欧阳云和李铁书敬礼，问好，看着她们因为长期暴晒变成黑红色的脸庞，欧阳云心中很有几分感慨，说：“曾经的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曾经问我，中国能够迅速崛起究竟有什么秘密。知道我是怎么回答他的吗？我说，那是因为中国有着成千上万甘于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热血青年。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我们才能够击败日本侵略者，才能够扬名海外，为世界和平作出贡献。他们里面，就包括你们啊！” 　　“谢谢小长官的褒奖，我们会继续努力的！”三个女兵里面，上尉殷桃最为活泼，她说。 　　“小长官，她们表现这么优异，您光是口头上意思一下可不行，总得来点实际点的吧？”游小莲说。 　　欧阳云手指着她，骂：“你这家伙，我这是过来视察，你当什么？作为军人，用心训练正确出成绩难道不是你们的本职工作吗？” 　　“你堂堂最高统帅，不该这么小气吧？潘姐，您说是不是？” 　　潘媚人矜持的笑，看着曹芟的目光却充满了好奇。 　　从站到欧阳云面前开始，曹芟的小脸就涨得通红，而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她总是会偷瞄欧阳云，然后在欧阳云注意到她的时候又会受惊的小鹿一样的将目光移开。 　　潘媚人不帮腔，游小莲求助的看向李铁书。 　　李铁书刚刚打赌输了，难免不爽。对欧阳云说：“欧阳，你也忒小气了！小姑娘训练这么辛苦，成绩又这么好，你表示一下不应该吗？说起来，娘子军还是你的嫡系呢！” 　　正儿八经的视察却变成了类似于私下游玩的闹剧，由此可见娘子军地位的特殊。对了，外面还曾风传过这样的秘闻，即，国防部为了解决一些大龄或者丧偶军官的个人问题，曾经组织了一次类似于集体相亲类的活动。结果，足足几十个将军以及校官，在娘子军的外围关卡就被拦住了。而即使后来欧阳云亲自打电话，也被游小莲以“娘子军是战斗单位不是哪个高官的私人后花园”给顶了回去，弄得发起这次活动的何应钦相当的没面子，也在私下里不止一次的抱怨，称某人还真将娘子军当作自己的禁脔了。 　　其实，从同意走鹊桥开始，这次视察的味道就已经变了。好在，游小莲还知道掌握个度的问题，知道要拿出一些硬货出来才对得起欧阳云一贯的偏袒。 　　欧阳云连连摇头，说：“美容津贴也不是不能有，不过，关键在于你们能否拿出成绩。这样，我今天在这里给出承诺，只要你们在海外能够扬国威、打胜仗，那么我就为你们建立一个基金，保证你们后顾无忧，怎么样？” 　　用基金的方式保证退役士兵日后的生活，并为伤残士兵提供到位的帮助，这种做法，是犹太商会先整出来的。当时，犹太商会是希望籍此收买军心。孰料，这事传到欧阳云耳中之后，他立刻在全军推广，并且率先赠出了自己在一些企业和工厂的股份以充作某些基金的启动资本。原学兵军的军官们，包括犹太独立军的那些军长、师长、旅长们，可个个都是学兵军企业的大股东。上行下效，他们纷纷效仿之，很快，各种各样的基金出现了。用基金会的方式保证部队退役士兵和伤残士兵的生计问题，渐渐也成了中国军界很流行的一种做法。 　　老毒物：天气热起来了，兄弟们注意预防中暑！！多喝水，多出汗！ 第3293章 刁难郭慕岳 　　政府的抚恤金、部队的自筹基金再加上地方政府的专项扶助资金，单单这三大项便足以让每个退伍士兵和伤残士兵后半生无忧。如果再计算进一些地方企业每年逢年过节时的拥军活动，当兵实际上已经成了一门比较“来钱”的行当。这也促成了地方民俗的改变，即从“好男不当兵”变成“好男当当兵”。正是这种民间认识的转变，在联合政府时代，拉壮丁的事情是没有的。相反，一些村庄为了争夺几个入伍名额，往往会争得不可开交，甚至会闹得头破血流。 　　娘子军成为女子志愿军的主力出征海外，相应的福利政策肯定要完善，欧阳云这次视察在考校娘子军战力的目的之外，就有意要给她们一个交代、一个保证。 　　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游小莲和她的老上司白流苏一样，军事上勘称怪才，但是在其它方面则多少显得有些“傻白甜”。事实上，利用欧阳云这次考察的机会，让龙牙来这么一出是郭慕岳的主意。郭慕岳这个人也有意思，以他在军事上的素养特别是在运筹帷幄上的能力，欧阳云本来在总参谋部给他留了一个相当不错的职位。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原因，他堂堂一个中将（从美国回来以后晋升的），居然甘愿屈居自家夫人麾下，当了娘子军的一名作战参谋——记住，是参谋，不是参谋长。 　　郭慕岳建议游小莲趁这次机会向小长官讨要一些实惠，游小莲事先可没敢想欧阳云会送出如此大礼。所以在欧阳云表态之后，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良久才反应过来说：“小长官，你不会诓我吧？” 　　欧阳云直接无语。李铁书和潘媚人哭笑不得，后者说：“我的游大司令，你当总司令是什么人？他现在还能随便和人开玩笑吗？” 　　“可是，慕岳说能拉点友情赞助——”游小莲说，话说一半发现不对，赶紧打住。 　　欧阳云对游小莲相当了解，知道她虽然习惯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出格的幅度绝不会如此的大，所以他心中本来就有了猜想，现在游小莲不打自招，他登时什么就明白了。“我说呢，单凭你游小莲哪里有这么多花花肠子？他人呢？让他出来见我！”故意沉下脸，他大声说。 　　对于郭慕岳放弃总参的位置不要跑来娘子军，欧阳云是有意见的。一者是真的觉得大材小用，毕竟，那个时候娘子军只是一支警卫部队而已；二者，则是不满他的态度，认为他有自我放逐之意，是对自己的军队极大的不负责任。 　　当然，现在娘子军出国在即，放他在里面，欧阳云倒反而放心不少。 　　“小长官，您可不要怪他，这主意是我让他出的。”游小莲不知道欧阳云是佯怒，心里先怕了，赶紧为郭慕岳说好话。 　　欧阳云冷哼一声不理她，说：“少废话，让他立刻出来见我！” 　　以为他动了真怒，游小莲不敢再嬉皮笑脸，赶紧让人去通知郭慕岳。 　　郭慕岳很快就开着一辆拖拉机赶到，看到他开着拖拉机，李铁书和潘媚人先忍俊不禁笑了，前者说；“又搞什么鬼？” 　　欧阳云双手抱臂，冷冷的看着郭慕岳。 　　欧阳云森冷的目光注视下，郭慕岳表情相当的坦然，他那只独眼先是在游小莲脸上扫视一眼，意思是“就知道你会说漏嘴”，然后他停住拖拉机，下来立正行礼：“卑职郭慕岳见过总座！李老总！潘秘书！” 　　“郭慕岳，我问你，你开个拖拉机过来是什么意思？还有，走鹊桥、搞比武，你整这些幺蛾子是什么意思？是故意想出我的丑？”欧阳云冷冷的问。 　　游小莲的嘴唇已经嘟了起来，嗯，她觉得小长官有些大题小作了。 　　欧阳云表情不善，郭慕岳却浑似毫无感觉似的，表情相当的平静。“小长官，您误会我了。”他说。 　　“狡辩！继续狡辩！” 　　游小莲有些看不下去了，可是她还没张嘴，被欧阳云的目光扫到，只得怏怏的闭上嘴巴。 　　郭慕岳苦笑，说：“我之所以开拖拉机过来，因为之前我正在组织训练；至于走鹊桥和比武，小长官，您不觉得这是很好的忆苦思甜的方式呢？而且，能拉近您和我们娘子军官兵之间的心灵距离。” 　　“拖拉机训练？”李铁书插话问，看看郭慕岳身后的履带式拖拉机，若有所思。 　　欧阳云本来还想继续绷住的，不过终究难抵心中的好奇，问：“你的意思，是用拖拉机代替战车训练？” 　　游小莲终于插上话，说：“我们没有坦克和履带式装甲车么，只能用拖拉机——” 　　郭慕岳打断她的话，说：“相关训练是最近才展开的，因为我和游司令她们商量过后，认为现代战争肯定离不开装甲作战，装甲作战恰恰是娘子军最大的软肋，所以——” 　　“算你有心，这一次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你一次！”说完，欧阳云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让游小莲驱散其他人，他正色对郭慕岳说：“本来我还担心娘子军大脑不够，有你在倒是能放心了。我听说你最近正在试验一种滑翔翼，为什么不拿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 　　“就知道瞒不过您。”郭慕岳笑笑，对游小莲说：“游司令，小长官都知道了，你也别藏私了。” 　　游小莲：“我还准备留着卖大价钱呢！” 　　“哈！”欧阳云笑了，说：“滑翔翼研发所早就在搞了，狼牙甚至专门成立了一个实战小组。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的和研发所搞的有什么差别没有。” 　　便携式滑翔翼在欧阳云那个时代已经非常普遍，而因为技术和设备难度要求都不高，所以，在一次偶尔想起之后，欧阳云便对侯德榜随意提了一下。没想到的是侯德榜很当一回事来抓，而以学兵研发所现在的技术储备当然不是什么难题。偶然的机会，欧阳云听说娘子军也在搞，而且已经出了成果，现在算是顺便见一下。 第3294章 寒碜 　　作为飞机发展史上不可或缺的一环，即使在飞机技术相对成熟的二战时期，滑翔机在各国依旧拥有相当的市场。而滑翔翼正是由滑翔机衍生而来的单人或者双人飞行器械。它的好处是能够帮助使用者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完成一定距离内的快速转移，另外还能帮助使用者突破一些比较复杂难以逾越的地形。 　　无独有偶，学兵研发所的发展方向是三角翼，而娘子军拿出来的成品同样是三角翼。看着几个女兵操控着三角翼从一处悬崖上跳下，饶是已经事先告知这是一种快速突破的方法，潘媚人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懂得原理的人第一次见都难免有这样的疑问：“万一摔下来怎么办？”这绝不是杞人忧天的问题。滑翔翼为什么到欧阳云穿越前的那个时空才流行起来，就因为它涉及到材料以及力学原理等诸多问题，看起来简单，实际上真要制造出来其实非常的麻烦。另外，大批量的使用滑翔翼还存在一个紧急降落的问题，而这会涉及到降落伞的质量问题。 　　放眼这个时空，学兵军是第一个在战争中大量使用伞兵的，欧阳云当初敢于冒这个险，一个很重要的凭仗，就是学兵研发所研制出了性能足够优越的降落伞。 　　嗯，无耻的穿越者的金手指。有的时候，欧阳云自己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有够无耻的。不过再想想，他既然穿越过来了，又有这么好的条件，如果不放手好好剽窃一把的话，似乎也太对不起老陈他们那些人常年的付出了。 　　话题扯得有点远。看着几个女兵非常娴熟的操控着滑翔翼，然后轻轻巧巧的在一片草坡上降落，欧阳云注意到她们身上都没有救急伞包，脸色就不好看了。 　　“她们应该都是龙牙成员吧？”他问游小莲。 　　游小莲原本是有点小得意的。滑翔翼这玩意，处处透着高大上啊！虽说学兵研发所也在搞，她们迟早也能装备上，但是现在她们单凭自己的力量就设计出可以投入使用的成品，这在她看来不亚于打了一场大胜仗。“嗯。”她答，颇为自矜。 　　“有没有伤亡？” 　　“什么？” 　　“我说了试飞过程中有无伤亡！” 　　游小莲的脸色便变了，嚅嗫道：“摔伤了几个。” 　　“几个？”欧阳云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而看到他这样，李铁书还有潘媚人等熟悉他的，便知道他是真的怒了。潘媚人对他非常了解，知道肯定是因为训练出现伤亡情况，有心帮着说两句，但是看到他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抿住了嘴唇。 　　游小莲也意识到不对了，她忽然想起来，自家这个小长官是有“心慈手软”这个毛病的。音量再次放低，说：“十三个！” 　　“你们自己能想出滑翔翼这个创意，这很不错。但是，每一个士兵都是国家的财富，你作为最高长官，从她们加入娘子军那一刻起，就应该将她们视为你的孩子！什么保全措施都没有，就敢让她们上阵？军事法庭批你一个罔顾人命都不为过！知道狼牙是怎么训练的吗？每一个试飞员都经过千挑万选不说，试飞之前，他们都会先被要求练习最少一个月的紧急跳伞……” 　　其实是抗战初期遗留下来的毛病，即因为在武器装备甚至单兵素质上和小鬼子没法相比，所以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习惯拿人命去拼。这种做法在当时确实值得提倡甚至讴歌，却也让一些人养成了这样的观念，即漠视人命，认为死一两个人没有问题。如果要细究这件事，其实会牵扯到民主以及人权问题上。欧阳云倒没有在这方面向所谓西方民主看齐的意思，但是他也绝不愿意仅仅因为上官的不重视而出现不必要的折损。 　　白流苏也好、游小莲也罢，虽然她们是女人，但是在军队的管理和临战指挥上，却都养出了这样的习惯。现在有机会，欧阳云当然要好好给游小莲以及她手下的军官们上上一课。 　　“鉴于没有出现不必要的牺牲，回头写一份深刻的检查给我。另外，研发所已经拿出了成品，你们自己也没必要继续鼓捣了。想要，直接打报告申请。还有，以后的训练以及实战，都要严格按照总参给出的章程来……” 　　欧阳云笑嘻嘻的时候诚然和蔼可亲，但是一旦板起脸来，便是李铁书也不敢随意插话。于是，结结实实的，游小莲领受了一通教训。 　　给了一颗甜枣又给了狠狠一巴掌，欧阳云的脸色缓和不少，对郭慕岳说；“用拖拉机代替坦克进行装甲兵的初训，这个点子不错。不过从明天开始，你们就没有必要如此委屈了。我已经签发了命令，明天就会有最少一个旅的战车被交付给你们！装甲部队的组建，你来抓。对于你家司令，老实说，我真的很不放心！” 　　“小长官，有没有陆航？”郭慕岳小心的问。 　　欧阳云瞪他一眼，说：“胃口真不小啊，装甲部队还没有呢，都打上陆航的主意了。你别告诉我陆航训练你也想到了代替的办法。” 　　郭慕岳笑，说：“小长官，李老总，不怕你们笑话，我还真搞了一套飞行训练器械。” 　　“哦？”李铁书来了兴趣，看欧阳云一眼说：“那倒要开开眼界！” 　　还真是开了眼界。当欧阳云和李铁书、潘媚人看到一个女兵坐在一张被铁笼护住的椅子上，然后被四个滑轮组来回拉扯，欧阳云和李铁书还好，潘媚人眼眶已经红了。“这条件也太艰苦了！”她看着欧阳云说。 　　欧阳云心里也不好受，他嘶哑着嗓子瞪着游小莲，问：“为什么不打申请？一两架教练机，我还是有权特批下来的！” 　　“我打过申请的，不过您没批。”游小莲缩头缩脑的说，看得出来，欧阳云刚才一顿批打击得她不轻。 　　欧阳云看向潘媚人。潘媚人说：“小莲当时申请组建一个飞行中队，你没同意。” 　　“飞行中队？那我肯定不会同意！好了，别寒碜我了，让她们赶紧停下，明天，我让铁总给你们调几架飞机过来，再派几个王牌飞行员！” 第3295章 面目可憎 　　在北碚一共呆了三天，在一批犹太藉女兵入伍之后，欧阳云这才离开。既然女子志愿军顶着联合国的招牌，而且当前确实收拢了一批小弟，那么不趁这个机会将领头大哥的架势端足，欧阳云认为那就太对不起顾恋云还有木剑蝶、常根、白流苏、陈师昌、郭奎、顾祝同以及孙立人他们这些年的付出了。 　　“这几天西边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传回来？”坐在车上，双手按摩着太阳穴，欧阳云问潘媚人。 　　“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不过，美国互助会全国总会让陈耕于捎话过来，说希望近期能够对我国进行一次访问，她们希望获得最次国家次级别元首访问的待遇……” 　　“美国互助会的会长是碧瑟琳吧？就是那个达索家族的女儿？” 　　“是的。” 　　“次级别元首的待遇？碧瑟琳？”在脑中回忆了一下碧瑟琳的模样，发现有些模糊，再计算一下时间，欧阳云不禁扪心自问：“这就是蝴蝶效应吗？一个原本在那个时空的历史上籍籍无名的小丫头，现在居然都成了国家元首级别的人物？”再想一想，如果太太革命真能取得最后的成功，那么女权当家作主的美国会是怎样的一个国家呢？在那个时空，美国可是有“天选之国”这一说法的。也就是说，美国能够成为世界一霸，倒不是美国人真有多厉害，而是，美国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好了。换个角度，只要美国人不是太操蛋，那么它的崛起根本是不可阻遏的。“一个男性流氓国家变成一个女性流氓国家，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这是个烧脑细胞的问题，再次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欧阳云心说：“算了，现在想这些为时过早，总体而言，这都是我们的机会不是？” 　　“宋外长还等着回音呢——” 　　“告诉他，我没有意见。对了，回复的时候可有将女子志愿军的事情提一提，不是一定要她们加入女子志愿军，但是，希望她们能够团结到联合国的旗帜下……”脑子里一时间跳脱的想法太多，这影响了正儿八经想事情的效率。 　　“我知道了！”说完，潘媚人拿起车载通讯器的话麦，一通对口令、密码之类的操作之后，将他的意见传回了欧阳云的办公室。 　　欧阳云一行离开北碚的时候，在远东地区、在朝鲜、在日本、在中南半岛，一些招募站纷纷竖立起来，而让所有人皆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招募站贴出来的募兵告示清一色的都是招募女兵的。 　　东京，一处临时建筑内，一身上将常服的冈村宁次看着毕恭毕敬的站在办公桌对面的东条浩二，脸色非常严肃的说：“再强调一次，不是慰安妇，她们将会成为真正的士兵，而且，她们的表现如何，将直接影响到帝国战后的地位——” 　　因为前两年中国对日本本土的狂轰滥炸，再加上随之而来的全面封锁，日本国内的经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这个时候，中国军队停止对日本本土的攻略，看似给了日本喘息的机会，实际上却让日本人失去了继续拧成一股绳的心劲。这种状况的发生，不仅欧阳云没有预料到，冈村宁次也是始料未及。 　　从欧阳云的角度，日本已经是砧板上的鱼，不可能再翻起什么浪花。而在冈村宁次看来，中国政府的这个策略勘称釜底抽薪，一下子就将日本本土仅有的一丝元气给抽走了。 　　好在，因为琉球群岛和朝鲜半岛都被中国军队占领，中国战机会时不时的来日本本土沿海地区逛上一圈，这让冈村宁次能够迟迟压着不收回总动员令，也就能始终对国内保持高压。然而，随着国内越来越多的工厂因为原材料的问题不得不关门大吉，工农业生产越来越举步维艰，民生凋敝，冈村宁次知道，如果他再想不出办法的话，那么，日本肯定会发生一场动摇国本的动乱。这也是他愿意接纳中国方面的意见，让溥仪入赘天皇家的原因。形势逼人啊，如果中国海空军再围上日本一两年，冈村宁次几乎能看到饿殍遍野的景象。 　　东条浩二作为东条英机的侄子，按说随着东条英机被打倒，他肯定会受到拖累，虽不至于成为弃子，但从此湮灭于人海是一定的。然而，令岗村宁次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东条英机死忠中的死忠，居然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搭上反战联盟这条线，然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反战联盟的联络干事。 　　欧阳云要从日本征召女兵加入女子志愿军，其动机可绝不似他在高桥良子面前保证的那样高尚和纯洁。虽说日本特殊的社会体制以及风俗传统，让女人在社会以及家庭中地位很低，但是因为中日两国实际上的死敌关系，在他想来，即使有一人当兵全家不饿和减免赔款的诱惑，真要操作起来，这绝对会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至少，也会大大损害反战联盟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和形象。 　　然而，也不知道高桥良子具体是如何操作的，她居然愣是让一向以精明示人的冈村宁次甘做挡箭牌，主动接下来征召女子入伍的苦差事，且将反战联盟放在了对立面上。 　　东条浩二此时来找冈村宁次，就是在这个定位的基础上，来充当征召女子入伍这件事的搅屎棍以为反战联盟刷声望的。 　　“首相先生的话，我当然是愿意相信的。可是，您认为当前环境下，底层的民众会信任吗？” 　　“我不需要他们的信任，只要能保证国本和元气，我不惜成为历史罪人！” 　　“我佩服您这种为了国家和民族不惜牺牲名声的精神，但是，您准备采取强制措施吗？” 　　看着东条浩二笑起来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冈村宁次心中有说不出的恶心。是的，其它不论，仅仅冲着东条浩二果断的抛弃东条英机搭上反战联盟这一做法，冈村宁次就有一百二十个鄙视他的理由。他冷冷的说：“情非得已的话，我不排除这种做法。” 　　东条浩二继续皮笑肉不笑，说：“阁下，我倒有个建议！” 　　岗村冷冷的看着他。 　　“底层民众之所以不信任，不过是因为不相信军部的承诺而已。那么，为什么不学李斯变法呢？” 　　“千金买马骨？” 　　“是的！” 　　岗村看着他，忽然觉得，东条浩二似乎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第3296章 主义 　　欧阳云所在的那个时空曾流传着这样的话，即：工作在美国、吃在中国、住在英国、娶在日本、偷腥在法国……嗯嗯，即使欧阳云这样的民族主义者，有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能娶个日本老婆，那真是极好的。那么问题来了，日本老婆或者说日本女人究竟好在何处？美丽温顺顾家？这些其实都是假的，最关键一点在于日本女人的忍耐力。所以，纵观整个二战历史，虽说德国人也有过在女性问题上的不光彩的记录，但是像日本人这样直接将自家国家的女人弄进军营，并且堂而皇之的冠以慰安妇名义的，绝逼独此一家。颇值得探究的是，直到欧阳云穿越的时候，慰安妇的受害人群，中韩乃至一些东南亚国家的都有出来向日本政府讨个说法，但是日本的那些受害者，却自始至终没有发出过哪怕一丁点声音。这说明什么？也许有人要说这是因为日本政府高压得好，但是从另一个层面不也说明了日本女人社会地位的低下么？这也许正是冈村宁次那么爽快的答应提供一批女战士充实女子志愿军的原因之一。因为换别的国家也许还要担心放这么多女人出去，等她们从战场上上归来之后会不会给政局甚至国家体制带来影响，但是在日本，即便冈村宁次为首的“亲中内阁”早就有了“像狗一样卑微的活着”的觉悟，却也不会担心放出去的女人能够对他们的统治地位产生一丁点的影响。别问为什么，冈村宁次他们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日本人也许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但是，他们绝逼是最识时务的。所以那个时空，日本人才能在战败后不久就立刻傍上美国的大腿以换取经济上的腾飞。而现在，尽管中国还没有彻底击败其，但是在意识到两国之间的巨大差距后，冈村宁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才会以最快的速度来响应中国政府私底下的要求。 　　因为东条浩二的建议，冈村内阁征召女兵的效率一下子提高了十倍不止。相关情报很快就送到欧阳云案头，在翻阅过后，即使之前已经预感到从日本征召女兵不会有太多麻烦，欧阳云还是被吓到了。 　　情报是木剑蝶亲自送过来的，或许是因为一直从事地下工作，每天都和阴谋诡计打交道的缘故，木剑蝶对这份情报并不是很敏感。所以，欧阳云的表情变化落在他眼中，便让他赶到有点费解：“小长官，有哪里不对吗？” 　　“我没看错吧？一升米？仅仅一升米就让征召速度提高了十倍不止。” 　　是的，冈村宁次仅仅用了几万升的米，就换得了大量合格女兵。情报上还说，因为日本女性表现出了极高的参军热情，冈村内阁正在进行磋商以考虑向联合国提请增加部队额度的问题。 　　“小长官，早在两年前，日本国内就已经出现了饥荒，而现在，其国内的饥荒已经非常的严重，所以虽然只是一升米，以日本女人的能力，也许就能让家里多一个人活下去……”木剑蝶轻声的说。 　　欧阳云这段时间的注意力都在欧洲和北美，很少关注到日本，闻言心中一动，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一个女权主义的日本，符合我们的利益吗？”他问。 　　“那要看能否废除日本的国本——论对天皇的死忠，日本女人比之日本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木剑蝶说。 　　“这件事不急，慢慢来。我原来的计划，是让所有日本人最少为我们打上一百年的工。现在么，看在冈村宁次这么识相的份上，就改为五十年吧！联邦制，你觉得联邦制怎么样？日本军界从来都有萨摩藩和长州藩之分。我觉得这远远不够，以后的日本的经济还有外交，乃至其它各个方面，我以为都可以出现藩属之争嘛……” 　　木剑蝶听得眼前一亮，斟酌一番说：“您的意思，是让日本进入另一种形式的所谓战国时期？” 　　日本的战国时期，如果知晓中国春秋战国这段历史的，都会以为是一个笑话。日本的战国时期，一个占有几十万亩地，拥有军队不过几百人的就敢自比诸侯了。而一些所谓影响日本历史进程的合战，规模也不过几万人而已，且其中职业军队绝逼没有过万的，比之中国战国时期的一些会战，那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你这么理解也没有问题，现在的问题是究竟该如何操作！” 　　欧阳云让日本女人加入女子志愿军，并且愿意以减免日本战争赔偿为条件，动机肯定不纯。美国的太太革命是毒药啊，吃了一口就戒不掉了。只是相比西方，因为日本特殊的国情，欧阳云虽有心借女子志愿军来搞乱日本国内传承几千年的政治基础，不过究竟该如何运作，他还在细细摸索中。说到底，还是日本女人抗争觉悟太差了。 　　“引入主义，再加强文化教育。”木剑蝶再次斟酌一番，说。 　　太太革命是把双刃剑，主义同样如此。不仅仅是主义，宗教也具备这个效果。这就牵涉到一个度的把握问题，而一旦把握不好，那么，作为女子志愿军的首倡国，中国肯定要深受其害。 　　“这个得好好想想。”欧阳云说。说完皱眉思忖了一会，抬头看木剑蝶，说：“要不，我让顾恋云来负责思想工作？” 　　“如果是顾大姐出面，我看准成。” 　　“那就这么决定了。对了，你等会带着这份情报去找李老总，让他联络李子文和梅岚书。冈村内阁这个做法很值得宣传，我看在中亚地区可以大力推广。至于费用，就让白俄买单好了。” 　　“小长官，您说到中亚我忽然想起来了，女兵的征召工作在中亚开展得十分困难。苏俄内务部的特工在那里太活跃了，中亚的地区领袖被斯大林搞怕了，现在都特别的保守。” 　　苏俄能够在中亚保持强大的影响力，归根结底的原因在于中国离开那里太久了，所以即使中国现在拥有了相当强健的肌肉，但乍然还是难以说上话。欧阳云沉吟一会说：“实在不行那就先走主义路线，等解决了美国和欧洲，再集中力量一鼓作气的解决掉。” 第3297章 一头猛虎 　　潘媚人抱着文件夹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意：“苏门答腊全部拿下了。一个小时前，郭奎总司令亲自率军攻占了班达南榜——” 　　“这么快？才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我原来以为没有半年不可能有结果的，老郭的效率越来越高了！”欧阳云说，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顾祝同顾老总那里有没有消息？”从潘媚人手上接过捷报，一边翻阅着，他问。 　　潘媚人摇摇头。 　　木剑蝶接话说：“顾老总遇到了麻烦。小泉敏一郎完全疯了，小鬼子的特攻不再局限于空中和水上，现在又发明了‘伏守’。勿里洞岛之战打得非常的辛苦。” 　　“伏守”欧阳云知道。这确实是一种非常难缠的战术。具体来说，就是在中国军队必经之路上提前挖下一些坑，然后在战争开始后让一些特攻鬼子藏身其中，等中国军队通过的时候再引爆炸弹。 　　东南亚地区气候环境特殊，短短几天时间，植被就能够遮掩一切人类活动轨迹。所以，尽管顾祝同和孙立人也想出了不少办法来对付“伏守”，然后却依旧防不胜防。 　　“老郭拿下苏门答腊全境，对勿里洞岛战役有没有推进作用？”欧阳云问，问出之后又说：“算了，这件事留待明天会上再商量。剑蝶，今天就到这里吧，中亚那边你多用点心。” 　　木剑蝶向他敬个礼，又朝潘媚人点点头，拿起公文包闪人。待他离开后，潘媚人很自然的给欧阳云重新泡了一杯茶，提起一件事：“佳瑶昨天找我，和我说了有关小敏的一件事。” 　　“小敏？”欧阳云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说欧阳云有什么禁脔的话，那么欧阳敏无疑排第一个，甚至要超过他和高桥良子的儿子。 　　“重庆女中成立了一个女子促进会，她们有人专门找到小敏，竟然说动小敏担任红梅小学分会的会长。”潘媚人装作很随意的说。 　　“初中生就有这样的心机？”欧阳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时空这个特殊的时代，虽说女子比较早熟，但是中学生就有这样的心机，这还是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外，他便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其中有阴谋——“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你先不用动气，佳瑶就是怕你会动怒，所以才不敢直接和你说。” 　　“我能不生气吗？有什么阴谋诡计冲着我欧阳某人来好了，为什么要将无辜的孩子牵涉进来？难道他们不知道小敏特殊的身份？” 　　“未必就是什么阴谋诡计呢？也许只是正常的女权运动？” 　　欧阳云冷笑，看着她，问：“正常的女权运动？女权运动在中国会是正常的吗？媚人，不会是你们也参与其中了吧？” 　　潘媚人摇头，笑着说：“我怎么会这么无聊。而且，其他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有你这个天下第一号的大男子主义者在，中国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女权运动。” 　　“天下第一号的大男子主义者？我是这样的人吗？”欧阳云哭笑不得。 　　“难道不是吗？全中国数下来，有几个像你这样同时脚踩五六条船的？” 　　“这个和大男子主义没关系吧？”欧阳云登时吃瘪，无奈的说。 　　“怎么没关系？我们著名的社会活动家封秦雨小姐可是说了，纳妾就是最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行为，是万恶的男权社会最鲜明的特征——” 　　“社会活动家？谁封的？好了，别提这些没用的。你和佳瑶究竟想要做什么？” 　　潘媚人很自然的给他捏着脖子和肩膀，妩媚的笑了，说：“就知道瞒不过你。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佳瑶想出面担任女子促进会的名誉会长。佳瑶的想法是，与其害得小敏被牵涉进去，不如她出面。而且，有她这个自家人在里面，你也才能及时的掌握女子促进会和一些女权组织的最新动态。” 　　“这真是佳瑶的主意？”倒不是欧阳云不信任潘媚人，而是陈佳瑶这几年一直都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让他一时接受不了她的这种改变。 　　“你可以自己问她嘛——好啊，你这是不信任我？” 　　“不，我只是觉得奇怪，她为何要多此一举托你传话——难道说你也有类似的想法？” 　　“嘿嘿，就知道瞒不过你！” 　　“操！就知道太太革命是把双刃剑，现在倒好，直接杀到我家里来了——说说吧，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怎么就鬼主意了？我不过是想提前给咱们家把后路经营好而已。” 　　早在两年前欧阳云就放话，一旦彻底击败日本，国家各项事务都进入正轨，那么他就会宣布解散战时政府以实施民选。作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潘媚人和陈佳瑶都知道他并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有这个想法。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们已经开始在为欧阳家谋求后路了。而就这件事，欧阳云也有与她们进行充分的交流，并且得到了包括卢汉妮在内的欧阳家女人们的一致同意。 　　伸手在她手上拍拍，欧阳云问：“为什么忽然有这个想法？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头搁到他的肩膀上，潘媚人说：“可不是忽然才有的想法，而是我和顾大姐、佳瑶经过认真磋商的结果。” 　　欧阳云转头看着她，说：“有一套啊？你们居然瞒着我私下里进行小动作？我还一点都不知情！” 　　潘媚人娇笑，说：“是不是很得意？你的女人们非但没有勾心斗角，反而相处得非常的融洽？” 　　欧阳云笑，说：“我看中的女人，当然不会那么肤浅。不过，究竟是为了什么？” 　　“太太革命，顾大姐认为太太革命最终会引发一场灾难。” 　　“没这么夸张吧？你该清楚，中国的国情和其它国家不同！” 　　“但那是现在的国情！一百万啊！一百万全副武装的女人放到世界上，那将是怎样的力量？大哥，看来你也有估错形势的时候，哈哈！” 　　欧阳云沉默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真的放出了一头猛虎。 第3298章 退路和欧洲决战 　　关于退路，欧阳云早就有了计划。其实也算不上是退路，毕竟，以他的影响力，就是他退出决策层，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应该都没人能动得了他。什么？在有生之年一直把持国政？不不不，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喜欢美人、喜欢美食还喜欢旅游、偷懒的穿越者会有的想法。事实上，从学兵军入主重庆开始，欧阳云就不是一个称职的最高统帅。“他偷懒，他还喜欢擅作主张，当前线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在干什么？他正在给自己的女儿看作业……”这些话来自后来的某人的一本自传体传记，而从这本传记上，那些欧阳云的粉丝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偶像也不是十全十美，原来他身上也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 　　欧阳云的计划中，退路和日本有很大的关联。日本肯定是要分割的，不如此不足以保证亚洲的宁静。至于具体的切割法子，欧阳云倾向于将日本大岛之外的岛屿都划分出去，以保证对日本本土的绝对压制和封锁。而分割出去的岛屿中，一部分可以用来给犹太人建国，一部分则可以纳入中国的管制，并成为纯商业化土地。事实上，日本众多的周边小岛，已经被他卖掉了相当大一部分，而他自己，也将北方四岛中最大的择捉岛拿下，并视那里为自己退休之后的荣养之所。 　　有关退路的安排，他的几个女人都知情，不过因为日本尚没有宣布无条件投降，战争还在继续，这个时候就开始经营，是不是太早了？将这个想法和潘媚人说了。潘媚人摇摇头说：“我并没有现在就在北方四岛大动干戈的意思，我们的想法是，我们应该转移部分产业出去了。大哥，你不觉得你的钱太多了吗？这并不是好事！” 　　有钱还会嫌多吗？欧阳云还真有这方面的烦恼。要知道，整个学兵军体系下的工厂，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其中牵涉到的核心技术，其专利更百分之百来自于他。比如说医药、电子、汽车还有军工、造船、飞机制造、航天航空……而这些林林总总的工厂加起来，其产值已经是达到一个相当可怖的规模。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欧阳云其实已经分出相当部分的财富给他的手下甚至一些地方政府，但是，因为战争的原因，因为学兵制造事实上已经在很多领域形成了垄断，所以他的财富非但没有因此减少，反而依旧呈爆炸性的方式快速膨胀着。 　　“你们舍得？”欧阳云问。他这么问是有讲究的，因为在他的规划中，这些财富最终会成为他的女人们的资产。至于他自己，虽说随着时间的关系，他已经不担心被突然消失。可是，作为一个穿越者，亲身见证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可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够在这个时空一直活到老，然后成为一杯黄土。 　　“我来过我爱过我奋斗过，如果有一天我会突然离去，那么我希望我曾经爱过的人们的生活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他们能够继续幸福的过下去……”——摘自《遗书》，作者欧阳云。嗯，有点想当然和幼稚的一份遗言。结合欧阳云的身份，谁又能想到他那样的“独裁者”有这样的人文情怀，居然连一份遗书也能写出文青的风格。不过结合他以前的种种表现，好像，他作出再疯狂的事情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遗书》还锁在只有欧阳云自己能够打开的保险柜里，其他人是无从知晓的。而对于潘媚人她们来说，也许她们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即欧阳云某一天有可能会突然的离她们而去。相反，因为欧阳云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十几年的时间内容貌几乎没有一点变化，她们皆笃定的认为，她们会走在他的前列。这或许也是她们为什么现在开始热衷退路的原因之一。“只要你能够好好的，就是现在身无分文，我想我们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以及不快。”潘媚人说着，用脸颊轻轻的摩挲着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既然这是她们集体的决定，欧阳云除了被感动还能咋的？而且他坚信，这场战争已经快到了结束的时候。而它真正结束的那一刻，就是他远离政治的时候。“你们也要好好的，我们大家都要好好的。”感受着她脸颊上的温度，轻轻的说出这番话，意味着，他同意了她们这个看似疯狂的决定。 　　潘媚人离开了，陈佳瑶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因为欧阳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所以，她们的离开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个世界，到目前为止还是属于男人的。只要欧阳云好好的待在重庆，那么，即使前线战事出现波折，也不会形成灾难。中国，是真的强大起来啦！ 　　十一天后，上午十点钟左右，重庆，欧阳云正在召开例行军事会议，他的新任机要秘书顾名巛将一份急电放到他面前。 　　摆摆手示意众人等自己一下，他打开急电看了看，眉眼一竖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彼得哥煦战役终于开打了——” 　　苏德之间终有一场决战，这是最高统帅部早就预料到的。而因为交战双方的政治立场问题，虽然中国并没有实质性参与其中，他们却都知道，这其实就是一场关系到联合国未来的决定性战争。 　　“朱可夫手上现在有多少军队？”何应钦问。 　　“不少于五百万！波兰、捷克，这些国家都已经加入了苏俄红军一方。这背后应该是美国人和英国人在捣鬼！”李铁书说。李铁书回到中央后，主要负责的就是欧洲事务，所以他比较清楚这些事情。 　　“德国人呢？” 　　“不到三百万！德国的党卫军并没有完全听从国防军的指挥。” 　　“兵力悬殊啊，我们是不是做点什么？”邓锡侯问。 　　在欧阳云身边久了，邓锡侯已经养成了大局观。 　　欧阳云想了想说：“只要能够遏制英国，我不认为德国人会失败！当然，如果德国人有需要，我们可以让意大利人还有西班牙人去帮助德国人！” 第3299章 两手准备 　　那个时空，二战行将结束的时候，意大利人已经果断的搭上了美国人的便车。至于西班牙，嗯，佛朗哥走钢丝的水平不错，他左右摇摆左右摇摆居然一直没有坠落悬崖。然后还成功的混成了一个国王。这个时空，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的立场发生了根本性改变。归根结底还是英国人的错，其实就是丘吉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丘吉尔以为将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封堵在地中海就能够让中国太平洋舰队丧失最少三分之一的力量，就能够确保英美日赢得最终的太平洋决战的胜利。然而事实证明，这不仅是英国人的一厢情愿，而且是英国政府的一次噩梦。绝对的噩梦——本土遭到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频繁空袭也就算了，还让太太革命这个瘟疫流入进来。如果以上算是直接损失的话，那么，促成意大利乔瓦尼政府倒向中德法邪恶联盟，促成西班牙背叛白人利益（以上两个词语，皆为丘吉尔的发明创造），这简直勘称改变当今世界对阵双方局势的最后一根稻草。 　　欧阳云放出了太太革命这个“恶魔”，也许它会是把双刃剑，迟早会伤害到自身，但是，从尽快结束第三次世界大战以及解放妇女的角度，这其实是一个壮举。 　　“这样会不会得罪俄国人？”何应钦说。陈诚之后，何应钦并没有接受教训。或者说欧阳云需要这么一个代表传统势力的反对者的存在。陈诚时代，国民党势力的政治倾向是不能和美国割裂；何应钦时代，国民党势力的政治倾向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但是以何应钦为首的保守人士，他们依旧没有认识到，中国实际上已经成了世界大国，已经具备了在世界上“兴风作浪”的本事。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们不希望欧阳云和他的华夏民族统一党的威望继续得到提升，他们认为需要一支力量来遏制欧阳云以及欧阳云背后的政党。所以，他们选择了在对苏问题上与华夏民族统一党唱反调。 　　“女子志愿军的成立，我们已经得罪俄国人了。而且，您觉得在远东问题上，苏俄会满足现状吗？”邓锡侯说。如果说以前，川军算是学兵军的拉拢对象，还能以欧阳云和学兵军的同盟身份自居的话。现在，随着华夏民族统一党的建立以及壮大，随着国防军序列的完善，随着国防军在国内外大展神威，川军实际上已经成了一个政治符号。而邓锡侯等原来的川军将领，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欧阳云的拥趸。 　　何应钦看看四周，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支持自己。不过，没有人肯回应他的目光。 　　开玩笑，不知道在欧阳云于日本反战联盟总部附近遇刺后，中情局的特工们已经快疯了吗？这个时候站出来挑战欧阳云的权威性。嗯，就是欧阳云大人大量不计小人过，可是常根和木剑蝶这两条恶犬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也许不敢拿何应钦这个标杆人物怎么样，但是对付其他人——不少人想到这一点，脸上的表情便越发的淡了。 　　何应钦无奈，只得继续亲自上阵，说：“我始终不赞成扩大化。再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当然，我完全遵从最高统帅的决定。” 　　他都这么说了，欧阳云就没太当一回事。他接着自己上面的话说：“联络乔瓦尼和佛朗哥的事情可以交给陈师昌，他这段时间好像很闲。对了，我和子文商议之后，决定以次级别元首待遇迎接美国妇女互助会高层访华。这是我们插手北美的一次机会，铁书，有件事情交给你做。古巴的劳尔兄弟联系到了天歌，希望派一些人到我国接受军事训练。我想了一下，既然我们有意在世界范围内推动反殖民运动的进行，那么作为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以及现任主席国，有义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的想法是，在广州成立一座国际性的军事院校，专门负责为一些友好国家培养军事人才……” 　　为友好国家培养军事人才，从而插手该国的武装建设，这是英国人和法国人曾经非常擅长的项目。至于美国，嗯，美国人更加直接，他们嫌培养什么的太耗时间，所以会直接给予武器装备，给自己不喜欢的国家或者政府直接弄一个强大的反对派出来。至于两种方法孰优孰劣，那个时空，美国的遭遇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有那个时空成功和失败的经验做参考，欧阳云在作选择的时候就容易得多了。 　　“国际性的军事院校？像广陆学院和广海学院那种规格的？”李铁书问，有点摸不着头脑。 　　广州陆军学院和广州海军学院还有广州空军学院，因为是学兵军发迹时的军事院校，所以无论师资力量还是在军队中的人脉，都是当今中国同等院校中最强大的。如果按照广陆和广海的规格来培养军事人才，在他想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作为欧阳云的老部下，深谙他为人，欧阳云什么时候变成圣人了？ 　　“具体如何操作你和木剑蝶多讨论，经费问题，最高统帅部会优先帮你们解决。铁书，可别小看这件事，这件事办好了，我告诉你，这不亚于我们打赢一场世界级别的决战，会对我国今后的国际地位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听到要和木剑蝶商量讨论，李铁书的一些担心就没有。“我就说嘛，小长官怎么可能如此好心。”心中腹诽了欧阳云一句，他老神在在的闭上了嘴巴。 　　会议结束，按照惯例，何应钦、邓锡侯、李铁书、铁林飞等人留了下来。“我并不看好彼得哥煦战役。我认为我们还是要做好两种准备，即，在说动让意大利和西班牙参战的同时，我决定派遣一支高规格的顾问团前往德国，为德国人提供帮助。”和众人一起用了点心后，欧阳云说。 　　“高规格的顾问团？单单一些参谋人员恐怕不够吧？”铁林飞说。 　　欧阳云：“当然，所以，老邓，你立刻着手准备一批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第3300章 金融和货币 　　“不厚道的讲，倒希望德国人吃一点亏。这样的话，德国人才会购买我们的常规性武器装备。”邓锡侯负责军需后勤这一块，他摘掉帽子，挠挠脑袋说。 　　德国的工业化程度很高，金属加工特别是精加工这一块尤其出色，所以虽然之前古德里安有向陈师昌提出购买一些武器装备，却都是冲着欧阳云的剽窃产品去的。偏偏这些武器装备，是欧阳云最不想卖的。如此一来就有了矛盾。不过，随着苏德展开决战，可想而知的是，一旦战事陷入胶着或者德国人前期吃了大亏，那么德国人就不可能再挑三拣四了。 　　欧阳云想了想，说：“我们绝对不容许德国战败。德国一旦被击败，那么就是乔瓦尼和佛朗哥愿意站在我们这边，问题是意大利和西班牙不可能是苏俄的对手。至于我们出兵远征？在座的没有初出茅庐的新丁，应该清楚劳师远征的局限性。老实讲，如果德国败得太快的话，我不仅不会投入我们的正规军，而且还会解除女子志愿军计划。真到了这种局面，届时会出现什么情况？俄国人会统一欧洲，然后，他们会获得德国的军事技术，会在美国和英国的帮助下掉头向东全力进攻我们。这还是次要的，毕竟我们现在早就不是泥捏的。我最担心的是，那样可能会形成东西方对立，会让一些野心家讲目光投向肤色问题。真到了这一步，这将是人类文明史上的一次灾难！” 　　“明白了，为了确保德国人不被击败，什么武器都可以卖它？” 　　“不，核弹不在这个范围内。我已经放出了这个魔鬼，现在再不控制它的流窜范围，百年之后，我会成为历史的罪人的。” 　　欧阳云后悔搞出了核弹？怎么可能？其它不论，在德国的核弹研发和美国的曼哈顿计划被他破坏之后，事实上，中国已经成了世界上唯一拥有核弹的国家。单此一点，他当初不顾其他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投入大量人力财力用于核弹研究，作用就已经凸显出来了。事实上，如果现在他面临的敌人是足够理智的，中国其实已经处于不败之地。 　　当然了，因为他知道那个时空的斯大林究竟有多么的疯狂，所以，虽然希望出现这种局面，却是不敢真的寄希望于此。 　　说起来要怪欧阳云的好大喜功。核弹可不是飞机还有坦克，制造成本高昂不说，而且周期很长。他当初一时手痒，或者只是想彻底展现一下肌肉，就在日本这个弹丸之地多用了几颗核弹。这直接导致国内现在仅剩九颗成品核弹，威慑力一下子降低了许多。 　　九颗核弹，其实已经足以改变一场战役甚至国家级别的战争的走向，但要想凭此彻底鼎定中国的国际地位，这就有点自欺欺人了。要知道一战还有二战，战死者可都是千万计的。而现在正打得热火朝天的三战，伤亡也已经过了百万。 　　“导弹也要卖？”何应钦皱起眉头，问。 　　何应钦这帮老人，有着典型的小富即安的思想。所以在很多事情上，他们都会自然的站到欧阳云的对立面，本色出演保守派的角色。 　　“最新型号的导弹看情况。德国绝对不能输，这是前提。在这个前提下，老邓，度由你把握。我想，真到了火烧屁股的时候，德国人未必有这个精力和时间来研究我们的导弹技术吧？导弹这类先进玩意可不是枪炮，如果没有相当的技术积累，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山寨成功的。” 　　德国的问题暂放一边，欧阳云讲到了正在进行的金融改革。他首先问牛约翰进展怎么样了。 　　对现有金融制度进行改革，是为了适应国内新的工农业发展趋势，是为了推动国家经济更上一个台阶势在必行的行为。简单点说，因为国境内特别是内陆已经不可能发生战争，所以很多企业都存在一个转型的问题。即由战时工业、军事工业转为常规工业、民用工业。相对应的，为战争服务的金融体制便不适应这个潮流，必须进行改革以适应新的经济形势。 　　欧阳云为什么让陈师昌在欧洲大肆掠夺黄金，无它，就是为国内金融改革积蓄能量。 　　金融改革，首当其冲的是货币改革。偏偏，因为学兵军自身的原因，货币改革遇到了非常大的阻力。 　　在中央政府时期，为了保证独立性，为了不受中央政府盘剥，欧阳云冒天下之大不韪强硬的在学兵军特区推行学元。这个政策，一度保证了学兵军企业和学兵军的茁壮成长，却也让国内其它地方的货币流通出现了“各自为政”的情况。虽说，因为学元以银元为主要货币形式，所以倒不至于出现那个时空“金圆券”一问世就严重贬值的情况，但是后遗症依旧不小。比如说，联合政府才开始放出风声呢，许多民主人士便纷纷撰文抨击，称联合政府废除银元等硬通货币流通的行为，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红果果的白色恐怖统治。让牛约翰感到头大无比的是，曾经，因为学兵军发家的那些企业主、银行家，现在全部站到了对立面，成了货币改革最大的阻碍。 　　“金融改革势在必行，放出话去，谁要是敢阻拦历史前进的车轮，那么必然要遭到时代的碾轧——铁书，让你们家那口子在舆论上引导一下，把支持中央的金融改革提到爱国的高度——都看着我干嘛？觉得我大题小作？诸位，不要小看这件事，一个好的金融制度，才能保证我们守住在战场上用将士们的鲜血换取的胜利果实。经历了二战，你们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固步自封肯定是不行的。可是以我们如今的金融制度，你们觉得一旦和世界接轨，我们能逃脱那些金融寡头的盘剥吗？算了算了，太专业的东西说了你们也不懂。约翰，这件事你放手去做，真有人不识抬举，那么我不在意再独裁一次！还有，在座的诸位，大家家里面藏着的那些黄的白的是时候拿出来了。放心，国家不会白拿你们的。兑换比率和外面一样……我最后重申一遍，这件事上，我不会向任何人任何势力做哪怕一丁点的妥协！” 第3301章 新西兰美女 　　地中海，在英国爆发太太革命，在帮助英国的女子自由战队成功打开局面之后，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上的官兵，包括陈师昌和卞经道在内，所有人反而闲了下来。 　　正值一年里面国内最炎热的季节，不过在地中海，即使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最高温度也不过三十一二度左右。这样的天气，在海上其实是非常惬意的。卡瓦尼为首的意大利人，还有佛朗哥为首的西班牙人，这段时间都在忙着远交近攻，并没有再向之前那样频繁的造访。嗯嗯，值得一提的是，在热那亚最近新开了两家中餐馆，一家走高大上路线，一家走平民路线，生意都非常火爆。这两家餐馆的出现，成功的帮助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上的军队厨师们分担了相当多的工作。意大利人也终于不再想着到中国舰队上混吃混喝了。对于陈师昌而言，麻烦其实依旧存在。麻烦来自昂波斯。昂波斯的复国军回到法国，并没有享受到英雄般的待遇。二战在欧洲以一种相对和平的方式结束，这反而让贝当政府有了喘息之机。虽说老贝当还知道羞耻，早早的就宣布下野，奈何他手下的既得利益者不肯轻易的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力。于是，在中央政府顺利打开局面之后，昂波斯被地方上的一堆烂事给缠住了。在彼得哥煦战役开始打响的时候，欧阳云为什么不寄希望于昂波斯？就是以为他也被法国人的内斗给弄烦了。迅速帮助昂波斯稳定国内局势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其中却牵涉到中南半岛曾经的法属东印度支那殖民问题。法国的庄园主们还有他们的家族，他们倒也直接，开出条件要求昂波斯直接买下他们在殖民地的庄园。可是，昂波斯哪里来的钱？要知道在贝当政府时期，法国的财政收入都被德国人以“保护费”的名义给收走了。贝当留给昂波斯的，其实是一个已经烂到根子的法国。殖民既得利益群是个麻烦，还有军队。在欧洲，法国本来就是仅次于德国的陆军强国。可是一道马其诺防线，一下子就让法国陆军原形毕露，非但让法国沦为全世界的笑柄，还给昂波斯留下了一个财政大窟窿。用昂波斯的话来讲：贝当这个老杂种，他哪来的胆子开出这么多白条！白条，是的，昂波斯入主爱丽舍宫，迎接他的即不是鲜花也不是美酒，而是一大堆的被法国将军们捧在手上的白条。 　　这其实是法肯豪森干的好事。德国老头给希特勒出主意，认为直接解散庞大的法国陆军有可能增加德国控制法国的难度，便不允许老贝当裁军。什么？没有那么多军费？欠着呗。好吧，法肯豪森干脆利落的一句“欠着吧”，可把昂波斯给坑惨了。 　　“您的老朋友被严重的财务危机弄得焦头烂额，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估计他都没有精力做其它事情——”这是中情局在最新欧洲局势通报中有关昂波斯的一句评价。正因为这句话，欧阳云在考虑向德国提供军援的时候，根本不敢将法国和昂波斯考虑进来。国内正在进行金融改革，这需要大量的金钱，可没有闲钱来帮助昂波斯搞军制改革。 　　每天早上起来头一件事是看看有无来自国内的电令，然后是查岗，再然后是在航母宽敞的飞行甲板上跑步，再然后是早餐、休息、午餐、休息、晚餐、例行会议、在甲板上看露天电影……连续一个星期都是这样的生活，陈师昌觉得快要生锈了。 　　这天下午六点多钟的时候，他正躺在躺椅上看着太阳落山，卞经道走了过来，老远的扬起手上的请柬，喊：“嗨老伙计，狄丽娜邀请我参加舞会，走吧，一起去吧。” 　　美国发生太太革命、英国发生太太革命，虽说意大利实施的是独裁统治，乔瓦尼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能够让意大利的女人们遍体生寒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因为一战和二战中死了大量的男丁，所以他也不能阻止国内适龄的未婚女青年们向近在咫尺又健壮又绅士的中国官兵们表达好感。一个名为“中意青年联合会”的组织就此诞生，而作为该项组织的发起人之一，卞经道尽管一而再再而三的宣称他绝对不会找一个金发碧眼好像妖怪一样的老婆，却也不妨碍他和一些意大利美女打得火热，比如说这个名叫狄丽娜的电影演员。 　　“没兴趣！”陈师昌直接一口回绝。倒不是真的没兴趣，可是他得注意自己的形象。 　　“没兴趣？李亦名可是很有兴趣哦！” 　　“李亦名？”陈师昌转头看他一眼，眼神中有了温度。李亦名是中情局的一个少校组长，是上个月抵达舰队的，而他的任务就是反谍特。李亦名有兴趣，难道说他发现了什么可疑目标不成？“他发现什么了？” 　　“嗯，一个新西兰美女，听说在二战的时候为英国人服务。” 　　“危险等级多少？”危险等级是中情局危机处理办公室对于敌对或者身份不明特工的一种分类办法，也是中情局其它职能部门采取针制性手段的依据。 　　“F级！” 　　“F？”陈师昌坐了起来。“F级”的话，说明这个英国特工的危险很大，是需要重点防范的。 　　“有她的具体资料吗？” 　　“不太清楚。” 　　“这次舞会在哪个酒店？” 　　“蓝色多瑙河！” 　　“好吧，跟你们去玩玩。” 　　陈师昌和卞经道正在讨论新西兰美女的时候，被讨论对象此时正在蓝色多瑙河的一间客房内组装着一只袖珍发报机。 　　不知道是丘吉尔没有充分认识到太太革命的危害，或者他有什么底牌，坚持认为女子自由战队翻不起什么大浪。所以，尽管现在英国国内外局势一团糟，丘吉尔却没有放弃在外事上的努力。相对应的，丘吉尔内阁的很多职能部门都继续有条不紊的运行着，比如说军情五处和军情六处。所以在世界的多个角落，受命于军情五处和军情六处的英国特工们，依旧活跃在各条战线上，包括这个新西兰美女特工。 第3302章 南希 　　那个时空，欧阳云的同胞们在世界上就赢得过“人傻钱多”的“美誉”。和常人用审视的目光看待这个词语不同，欧阳云认为，如果自己麾下的人民能被冠以这样的头衔，实在是对他最大的赞誉。从本质上而言，“人傻钱多”还真不是任何国家什么人都可以享有的。“钱多”所对应的，不就是富裕么？ 　　作为穿越者，难免都带有完美情节，即什么事情都希望做到最好。欧阳云也不例外，如果可以，他是巴不得国内的任何一个家庭都能够享受小康以上的生活，任何一个人都能够以暴发户的姿态去往国外——旅游也好散心也好，总之一句话，中国人出现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受到当地的热烈欢迎——什么？国民素质？涵养！拜托，只要你带有足够的钞票，哈哈，这些真不是问题。 　　欧阳云这个带有恶趣味的梦想，如今已经被陈师昌和他的手下在地中海一带给实现了。远一点的法国、西班牙和德国就不说了，近在咫尺的意大利还有埃及，现在谁不知道中国人有钱。乃至于当地的一些商户只要看到中国大兵就会眼冒绿光，就好像看见了移动银行一样。 　　也许会有人觉得作者装逼了。事实是，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官兵因为是海外作战享有各种各样的补贴，再加上欧洲还有非洲因为常年战争的原因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处于动荡期，经济萧条人民生活水平低下，于是，中国官兵的富有一下子就突出起来。 　　埃及人因为自由军官组织的原因，对中国军人不是很友好，所以尚没有意识到大量中国军队的出现对当地经济意味着什么。再加上白流苏对搞好和埃及当地居民的关系不是很感兴趣，对埃及法鲁克政府也缺乏起码的信任，一切补给都要求从国内采购。所以，无论是在开罗还是在埃及沿地中海一带，中国军人的到来尚没能体现经济上的价值。而在意大利特别是近水楼台的热那亚，情况就不一样了。或许，这和意大利人的性格有一定的关系。意大利人开朗奔放，愿意接受新鲜事物。再加上有中国美食这个很好的媒介，于是，连陈师昌和乔瓦尼都始料未及的是，作为官方代表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可是，在热那亚就很自然的形成了一个以中国军人为主要消费群体的“经济带”。 　　这片经济带里，最多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来自意大利各个地方甚至欧洲各个地方的掮客，还有一种则是来自欧洲各个国家的美女。掮客的出现是冲着中国军人们随身携带的各种小玩意来的。比如说电子表，比如说半导体收音机还有录音机，又比如说那种一次只能储藏一罐可乐的小冰箱。至于美女们，嗯，她们当然是冲着中国军人的钱包来的。不过，因为中国军队古怪的纪律以及中国人奇怪的个性（热那亚人的评价），这里面绝大多数的美女都是兴冲冲而来扫兴而归。然后则滋生了另外一个行当，即由一些热那亚当地人建立的联谊会。 　　陈师昌在卞经道的唆使下曾经参加过当地最大的一个联谊会组织的一次舞会，并且在这次舞会上经主办方介绍认识了一个法国美女。 　　早早的吃了点东西，然后收拾一下，主要是易一下容，陈师昌和卞经道在几个狼牙的护卫下上去岸上，然后混入轮休的军人队伍，并顺人流向经济带扩散。 　　联谊会可不似它名字上听起来那么高大上，事实上，这是介于婚姻介绍所加妓院之间的一种机构，是意大利人针对中国人的性格整出来的畸形产物。它即负责帮助未婚的中国军人寻找合适的谈情说爱的对象，也负责帮助中国军人找到消费性的情人。与妓院有所不同的是，妓院里面都是一上来就真刀真枪的，而这里，老鸨会安排中国军人和他们相中的对象以邂逅的方式会面，还会尽量给他们创造约会的机会和氛围——这也正是意大利人觉得中国人个性奇怪的原因。 　　陈师昌一行到了多瑙河酒店的时候，酒店的大厅里面已经出现了共舞的男女。陈师昌和卞经道两个人找地方坐下，各自点了一杯葡萄酒，很快，两个人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李亦名。 　　李亦名此时正搂着一名二十四五岁的金发女子在舞池中随着音乐徜徉，卞经道仔细的看了一会，对陈师昌说：“可能就是那个女的！” 　　金发女子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最关键的是，她身上有一股交际花的气质。而这，正是女特工们身上最大的共性。 　　“李亦名准备怎么处理？” 　　“我和他聊过，他想要策反。” 　　“策反？让她做双面间谍？就现在的局势，好像是我们吃亏。” 　　“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嗨，你那个南希又来了！”卞经道忽然捅了捅陈师昌。陈世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一个身高在一米七二左右，穿着身连衣裙，挎着个小包的金发女子正向自己款款走来。 　　“陈，我们又见面了！”金发女子走到两人面前，先朝卞经道点点头，然后用英语对陈师昌说。 　　卞经道很识趣，他对陈师昌说声：“我去找人跳舞！”然后朝金发女子点点头，便离开了。 　　陈师昌站起来，对金发女子一伸手，同样用英语说：“请坐吧，要喝点什么？” 　　“请给我来一杯苏打水，谢谢。” 　　陈师昌朝一边伺立着的一个侍者打个响指，待他走过来，说：“请给这位小姐来杯苏打水。”坐下，他看着金发女子说：“南希小姐，今晚您很漂亮！” 　　“谢谢！”南希笑，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这是缘分吗？” 　　“也许吧！”陈师昌笑笑，问：“您是一个人？” 　　“我还有一个朋友。”南希朝不远处的一个女子的背影指了指。 　　不得不说，环境能够改变人。比如说陈师昌，在国内的时候，若非必要，他是不会主动与女人搭讪的。不过来到这里之后，被说搭讪了，甚至更大胆的举动，他都敢做。要知道，他可是已经有了未婚妻的人。 第3303章 机锋 　　不过今天，陈师昌的兴趣并不在搭讪美女上。看他目光始终不离李亦名左右就能知道，他现在关心的是那个危险程度被定级为“F”级的新西兰女特工。所以，虽然南希长得很漂亮，虽然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而且陈师昌对她还有一定的好感，而她对他也分外的热情。不过他的表现始终有点淡然，用南希的话说，就好像“稻草人（南希语）”一样的不解风情。 　　陈师昌所不知道的是，坐在他对面，对他很有兴趣的南希，正是那个“F”级危险程度的女特工。而南希认识他，也根本是刻意为之。虽说给陈师昌易容的狼牙手法很娴熟，可是在南希这类吃特工饭的人眼中，他的欲盖弥彰反而暴露了更多的信息。 　　作为二战时候为英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女特工，南希见多了陈师昌这样表面冠冕堂皇实际上内心黑暗肮脏的德国军官，在她眼中，陈师昌的冷淡，只是他习惯性的自我保护的一层伪装而已，她只要能掀开他这层伪装，那么就能获得意外的收获——她可不认为这个世上还有不偷腥的猫！ 　　完全不为陈师昌的冷淡所动，她主动出击，问：“陈，上次见面太仓促，都没能来得及和您做进一步的交流。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您来自中国舰队？” 　　陈师昌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您真有眼光。” 　　南希掩嘴轻笑，说：“陈，您真是太会说话了。我哪里有眼光了，现在在热那亚的东方人，谁不知道都来自那个庞大的舰队？”说着，她将座椅往他身边挪了挪，饶有兴趣的问：“您的舰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庞大的，我身边的姐妹都对你们的舰队充满了好奇，能跟我说说舰队的事情吗？从遥远的东方来到地中海，我想期间一定有非常难忘的经历吧？” 　　陈师昌眼睛的余光还注意着李亦名，所以回答有点敷衍：“也许吧，难忘的经历当然有一些，不过，军队的生活比较枯燥，特别是在海上，您确定想听吗？”就在刚才，李亦名又换了一个舞伴，这让陈师昌不禁感到疑惑，难道说李亦名并没有锁定怀疑的目标？那么，中情局的那份危险认定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凭空猜测？ 　　“当然当然！我听说从东方到地中海，即使是你们这种军舰，也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是这样吗？对了，我还听说你们船上的饭菜特别的可口，就是最普通士兵的战斗口粮都勘称美味，是这样吗？” 　　因为乔瓦尼的关系，中国舰队和中国美食在热那亚乃至整个意大利早就被广而告之，所以，基本上陈师昌遇到的意大利人，十个里面倒有九个，都会对中国舰队的伙食产生浓厚的兴趣。他们当中，甚至不乏抱有幻想，希望能认识一两个大官然后可以登上中国舰队并顺便饱餐一顿中国美食的。 　　与西餐相比，中国饭菜在口味上确实要胜出良多。随着国产“味之素（就是味精，这玩意是日本人先弄出来的）”的普及，中国饭菜的口味被完全发掘出来，于是，即使是船上最差的速食面（就是方便面），在意大利人看来也是非常不得了的美味。 　　从这一点来看，南希谈话的切入点倒是抓得很准。当然，作为特工，这几乎是她们生活和工作中的一部分。 　　“我们的饭菜确实要比西方的美味一些，不过我不是厨师，没有办法向您具体形容——南希小姐，您不跳舞吗？”陈师昌说“您不跳舞吗”而不是“我请您跳支舞吧”，其实已经很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即他对南希真的不感兴趣。 　　只是，南希既然已经认定了他值得交往，自然会装作听不懂。不仅如此，她还睁大眼睛一脸兴奋的说：“跳舞？当然，亲爱的陈，我能请您跳支舞吗？” 　　这就是女特工的优势了，看看，“亲爱的陈”都出来了。而面对这么热情的邀请，陈师昌又不是铁石心肠，怎可能忍心拒绝。 　　嗯嗯，陈师昌还真是铁石心肠，他原本是准备拒绝的。不过，因为搂着舞伴走过来的李亦名忽然朝他眨了眨眼睛，还朝南希努了努嘴。他稍微一愣，已经被南希拖了起来。 　　和南希跳了一支舞，期间差点成了全场瞩目的中心，下来之后，陈师昌出了一身汗的同时，对南希有了全新的认识。这个女人，人缘似乎很好啊！一念及此，联想到李亦名微妙的眼神，陈师昌意识到什么，心中对南希暗自警惕起来。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资深特工，南希的谈话技巧非常高超，在她的主导下，她和陈师昌的话题很快就自然的转移到英国正在爆发的“太太革命”上——“陈，作为中国舰队的一员，您对发生在英国的太太革命怎么看？对了，我听说你们有支援英国的女子自由战队反抗英国政府军的围剿，这是真的吗？” 　　心中暗呼“来了来了”，面上神色不动，陈师昌反问：“您的看法呢？作为女性，在这件事上，您似乎比我更有发言权。” 　　南希看着他，忽然妩媚的笑了，说：“作为女人，我当然拍手叫好了。不过，就我所知道的，我可不认为她们会取得成功！” 　　“您不看好她们，是因为您是法国人？” 　　“陈，忘记告诉您了，我其实是新西兰人。” 　　“新西兰？” 　　“是的。咦，您的脸色——” 　　陈师昌的脸色在她报出“新西兰”之后确实起了变化，又因为见到李亦名做到了自己的对面，陈师昌想了想，说：“南希小姐，您认识我？” 　　乍听起来，陈师昌这话似乎有点突兀且矛盾。不过南希听了却笑起来说：“陈司令，您似乎也认识我。” 　　南希直接自澄身份，在陈师昌的预料之外，不过，不愧为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总司令，他并没有因此惊慌失措，而是好整以暇的说：“您真让我佩服，您就不害怕吗？” 　　陈师昌话说得这么直接，南希却一点都不介意，她继续笑着说：“我又不想伤害您，也不想做损害您的舰队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陈师昌看着她，若有所思。 第3304章 双赢 　　南希韦克，二战时期最著名的女间谍之一，作为一名新西兰人，她活跃在德国占领军高层之中，为英国获取了很多有重大价值的情报。因为这重身份，她来到热那亚，自然会成为李亦名重点关注的对象。不过，从她自曝身份以及和陈师昌的对话内容来看，似乎她对中国舰队并没有敌意。 　　“我觉得，您应该见一下我们的情报官——”陈师昌说着，朝李亦名招了招手。 　　李亦名并不知道“F级”是南希韦克。中情局在欧洲的活动能力不是很强，中情局知道有一名资深英国女特工出现在热那亚，那还是出于德国情报部门的友情提示。李亦名和他的手下这段时间频繁上岸，周旋于热那亚的经济带，为的就是将这个潜在的敌人找出来。倒不是李亦名对陈师昌和他手下的军官们缺乏信心，而是作为一名资深特工，他深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想要采取最稳妥的办法以确保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在地中海的情报安全。 　　尚没意识到陈师昌已经发现了“F小姐”（李亦名和他的手下给南希韦克起的绰号），李亦名在他身边坐下，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南希韦克，问：“这位是？” 　　“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陈师昌说，说完有一点小小的自矜。嗯，作为一名将军，却在情报战线立下功勋，想想都让人兴奋。 　　李亦名眼睛一眯，上下打量南希韦克几眼，目光中满是疑惑，心中一个声音却在喃喃自语：这个女人是傻子吗？她如果真的是F小姐，为什么要主动曝露自己？她居心何在？ 　　“你好，我叫南希韦克，军情六处的情报员。”南希韦克用英语低声的说。 　　“南希韦克？”李亦名的眼睛瞪圆了。南希韦克这个名字，他当然有听说过，事实上不仅仅是南希韦克，在欧洲战场比较活跃的原属于英国还有美国甚至苏俄的特工，在他的脑海中都有印象。对于情报事务，欧阳云基本上是不管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侯德榜将他那个掌上电脑里相关的内容透露给木剑蝶。有这些那个时空的人物资料做参照，虽然因为中情局在欧洲的活动能力有限，并不足以让木剑蝶做出一些大动作，但是在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进入地中海，特别是被困在热那亚附近后，这份资料可帮了李亦名他们的大忙。有这些资料帮忙，李亦名他们只要花一定的时间，肯定能够将南希韦克等人给挖出来。当然了，因为情报战线的特殊性，主要是陈师昌他们不可能出动地面部队前往大不列颠岛，所以，挖出南希韦克的意义也就仅限于能够防备英国人对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使坏而已。南希韦克现在主动暴露身份，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先生，您贵姓？” 　　“免贵姓李。女士，我很好奇，作为为英国服务的特工，您——” 　　“您是想问我为什么要主动暴露自己吗？” 　　“是的。” 　　南希韦克溜了陈师昌一眼，妩媚的一笑，说：“如果我说仅仅因为我是一个女人呢？” 　　李亦名和陈师昌对视一眼，忽然隐隐兴奋起来。南希韦克主动点明自己女性的身份，难道说她对英国正在发生的“太太革命”有兴趣？中情局在欧洲活动不开，最主要的就是很难从本地人里面发掘出有用的情报员。如果南希韦克愿意合作的话，那对中情局而言，其意义不亚于在大不列颠岛投下一个情报分局。 　　“这么说，您同情道格拉斯夫人她们？”李亦名问，眼睛眯了起来，兴奋的。 　　“是的。您知道的，在欧洲，我们女性的社会地位非常低下。我觉得，道格拉斯夫人她们正在开创一项伟业！我觉得，受限于传统观念，她们的行为诚然可敬可佩，但是想要达成目标，却要面临很多阻碍。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您的意思，您是因为‘太太革命’才来热那亚的？”李亦名说着，两眼紧盯着南希韦克。作为一名专业的情报专家，李亦名知道如何通过观察人的面部表情特征来判断她有没有说谎。虽说，南希韦克是一名经验非常丰富的特工，肯定掌握有相关的反技能，但是李亦名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也许可以伪装一分钟甚至五分钟，但是却绝对不可能一直伪装下去。 　　“刚开始不是，不过现在，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南希韦克答，眼神纯粹，五官没有任何的异动。 　　“我们怎么相信您？您知道，对于‘太太革命’，我们国内自上至下都是持同情态度的，不然，我们也不会派出航空部队向道格拉斯夫人她们提供支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有这个义务。海外作战，补给非常的困难，所以我们并不具备全天候作战的能力。而且，德国人需要我们的帮助。”陈师昌插话说。 　　“为什么你们要怀疑我，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不是吗？当然，我这么说绝对没有怀疑您和贵国政府在‘太太革命’上的立场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从双赢的角度出发，以你们的实力，你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每一个成功的特工，必然都具备巧舌如簧这个技能。南希韦克如此的能说会道，并不出乎陈师昌和李亦名的预料。事实上，她表现得越是专业，他们反而更加相信她就是南希韦克。不过，因为他们知道国内正在组织女子志愿军，所以，在支援英国女子自由战队一事上，他们绝对不会表现得太过热切。 　　李亦名看向陈师昌，有关舰队的事务，他这个情报官是没有太多发言权的。陈师昌回看他一眼，想了想说：“南希韦克女士，我接受您的说法。不过，在给出具体的答复之前，我需要知道，您代表的究竟是谁。您也说了，这是双赢的事情。可是您也应该知道，对于大不列颠岛乃至整个欧洲，我们是没有野心的。我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过是不希望被别的国家堵在家门口而已。” 第3305章 光复军 　　李亦名和陈师昌还有卞经道之所以关注“F小姐”，是以为她会威胁到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情报安全。虽说他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南希韦克是否就是“F小姐”，不过单就南希韦克这个名字，已经足以让他们提高十二分的警惕了。不过，警惕归警惕，除此之外，至少陈师昌不会有其它想法。什么其它想法？比如说策反南希韦克让她成为双面间谍，又比如利用她的人脉，在大不列颠弄一条情报线。李亦名的想法？作为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情报官，李亦名只负责反谍特，暂时还没有权限做更进一步的事情。这也是陈师昌会问出“您代表的究竟是谁”的原因。他可以没有想法，但是，如果南希韦克能够提供有价值的东西的话，陈师昌还是乐意进行合作的。 　　南希韦克究竟为何来到热那亚，后世曾经有传记作家研究过，不过，因为当事人都不肯泄露当时的有关讯息，结果却是不了了之。不为人所知的是（欧阳云的掌上电脑也没有相关的记载），南希韦克此时手上其实掌握着一支武装力量，而且其规模还不小。应该是蝴蝶效应的关系，那个时空，南希韦克不过是一名间谍，所从事的工作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美色周旋于德国纳粹军官中而已。而在这个时空，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英国人为主活跃在法国的一支反抗纳粹的游击队，她的人生际遇却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阴差阳错之下，在德国行将因为希特勒之死而陷入内战不得不停止涉外的军事行动前，她居然成了这支游击队的最高指挥官。后面发生的事情比较有意思，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二战结束之后，当南希韦克联系她在军情处的上司，提出要将游击队的指挥权上交的时候，居然遭到了拒绝。没错，就是拒绝。要知道，当时，这支名为“大不列颠光复军”的游击队，单单士兵人数就超过了两千人，而如果算上他们影响到的支持者，其人数将近八千人，已经算是一支力量不弱的军事武装了。 　　英国人拒不承认“大不列颠光复军”的合法地位，这让在欧洲大陆为光复本土流血牺牲的英国游击队员们大为不满，也使得南希韦克对英国军情处乃至丘吉尔政府都产生了逆反心理。南希韦克原来的计划，是准备向法国政府输诚，然后成为法国雇佣军的。不过随着中国舰队的到来，随着本土发生“太太革命”，恰逢她的军情处上司又想到了她的好处，命令她前来热那亚刺探中国舰队军情，她就有了其它想法。作为一名资深特工，南希韦克的政治嗅觉要高于常人，所以，在欧洲大陆绝大多数国家的成年女性还都仅仅关注着近在咫尺的苏德大战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被美国的“太太革命”所吸引了。而且，在经过一番活动之后，她还知道中国人在美国的“太太革命”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大不列颠光复军”在二战结束之后，因为已经没有了合法存在的法理依据，所以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到当地法国政府的劝诫，希望他们能够主动放下武器，以接受遣返。 　　南希韦克倒是不在乎被解散，奈何光复军的其他几个军事主官都不同意。他们认为自己为击败纳粹德国作出了贡献，所以即使不被自己的祖国所认可，至少也应该享有一般军人的正常待遇。 　　不得已，南希韦克只能考虑将光复军变为法国的外籍军团。 　　不过现在，在英国本土发生“太太革命”，而且还有中国舰队撑腰的情况下，她的想法变了。“太太革命”虽然打着女权的旗帜，南希韦克却知道，这背后其实是中美英的政治博弈，而中国，就是推动“太太革命”的罪魁祸首。所以，她不认为他们以男人为主的光复军就不能成为女子自由战队的一分子。更进一步，她甚至认为，如果中国人扶植英国女权运动的目的是颠覆英国现政府，那么中国人会很乐意光复军加入女子自由战队。 　　不愧是在那个时空能够享誉后世的知名女间谍，南希韦克的脑子真的很灵光，而且，政治洞察力相当的高。不过，事与愿违的是，她来到热那亚将近两个星期了，因为找不到门路和中国舰队的高层搭上话。结果就是，就在昨天，她接到了自己的副手的电报，副手在电报中称，如果她还不能为光复军解决军饷的问题，那么光复军也许会变成一支匪军。 　　光复军单单士兵就有两千多人，再加上家眷，这些人都要吃饭啊。现在当地的法国人又开始排斥他们，为了解决吃饭问题，还真难断定这些英国人会干出什么。 　　南希韦克本来决定，如果今天她还不能和中国舰队的高层搭上话，那么明日就直接找码头上的中国水兵自报家门求见陈师昌（中国舰队的总司令是陈师昌，在乔瓦尼登舰之后已经不是秘密）。可巧，就在今天晚上，她有幸见到了陈师昌。更巧的是，他们居然还是老朋友。不愧是交际花，观颜察色能力极强，几句话就试探出了“陈”的真实身份，当下，她以一种最容易博取好感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陈师昌问她能代表谁，她不答反问：“您听说过‘大不列颠光复军’吗？” 　　陈师昌点点头。欧洲大陆，被德国占领的国家几乎都存在游击队组织，而其中，活跃在法国境内的“大不列颠光复军”算是规模比较大的，即使陈师昌孤陋寡闻，曾经的欧洲狐瞳分部也不可能忽略收集相关情报。 　　“我说我代表的就是他们，您相信吗？”南希韦克接着说，说完还眨了眨眼睛。 　　陈师昌和李亦名对视一眼，神情都有小小的惊讶。然后，察觉到什么，陈师昌问：“恕我冒昧，请问，这和您同情‘女子自由战队’有关系吗？”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南希韦克笑了，说：“当然有关系，虽然光复军以男人为主，但是我，作为光复军的现任司令官，可是地地道道的女人。陈司令，对这个答案，您满意吗？” 　　陈师昌笑了。他怎会不满意呢？女子自由战队存在的最大问题就是缺少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如果光复军能够加入其中，那这个问题必然能得到极大的缓解。那样一来，有他适时的提供空中支援，那么丘吉尔政府想要短时间扑灭“太太革命”几乎没有可能。 第3306章 苏俄的崛起 　　南希韦克，那个时空著名的美女间谍并没有引起欧阳云太多的关注。嗯，即使有盛传陈师昌被这个新西兰美女给诱惑了，欧阳云依旧没有给予多少关注。倒不失他不感兴趣，而是他这段时间的关注重心完全被越战越烈的苏德大战给左右了。 　　事先，欧阳云绝不会认为这次苏德决战会打成烂仗。 　　必须加以说明的是，即使这个时空因为欧阳云和学兵军的关系，中国军力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欧阳云也不会自大到认为就有了“独霸天下”的实力。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煞费苦心的将联合国总部弄到广州，然后又巴巴的拉德法加入成为常任理事国了。 　　自家知道自家事，即使现在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实力比之美国都不是很弱，可单单一个恶邻苏俄，便让欧阳云不敢有太过分的想法。令他感到惊喜的是，他一度认为的大敌、死敌居然会被孔令仪一个有点空穴来风的想法给弄得疲软，甚至沦为国际笑话。 　　美国的“太太革命”即使放在若干年之后来看，它的酝酿乃至爆发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而在美国被踢出局之后，这个时空段，全世界还能被称为军事强国的，除了中国也就剩苏俄和德国了。 　　英国？法国？NO！NO！法国在马其诺防线这个“铁布衫”硬气功被破之后，不仅军心已废，连民心也溃散了。而昂波斯复国军的回归，也许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民心士气，但是短时间内，他也许会是一个可靠的盟友，却绝对无法承担德国那样的责任，可以代言欧洲。国，时间前推百年，如果英国人愿意像经营大不列颠岛一样去经营澳大利亚或者印度的话，也许还有机会。但是现在，哪怕英国人还拥有着一支规模舰队，但是陆军不行注定了他们不可能走得多远。 　　苏俄人和德国人打得热闹，欧阳云和他手下的将军、参谋军官们也没有闲着。二战，德国人发明了装甲化和机步化的概念，然后就有了闪烁古今的闪击战。不过，随着欧阳云的金手指点开“导弹”、“核弹”还有喷气式战机这些后现代概念武器，并衍生出相对应的战术。三战，事实上已经进入了另外一种和二战截然不同的模式。 　　对于德国人来说，遗憾的是，虽然他们一直紧跟学兵军潮流，在武器装备的先进性上是最接近中国的。可是，他们的指挥官的军事观念却没能跟进。这就造成了似古德里安还有隆美尔等一干人依旧热衷于飞机、装甲、大炮，即使渴望来自中国的导弹，却不懂真正的运用它。 　　于是，即使德国人一度拥有装备上的优势并能够在一些小规模的战役中打出漂亮的反击，但是在苏俄人祭出人海战术这把杀手锏之后，战事一旦演变成大会战，他们马上就因为战术上的落后被打回了原形。然后就被拖入持久战。 　　大会战靠的是什么？装备和战术以及兵力。持久战呢？兵力这个客观因素除外，实力和意志的较量就成了关键。论实力，按说差点被德国人摧毁所有重工业基地以及军事工业基地的苏俄要远逊于德国。然而，便是欧阳云也始料未及的是，因为政治体制的原因，苏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就纠合起全国的力量，然后来个井喷式的爆发。 　　中情局在涉及西方的情报工作中一直存在力有不逮的问题，苏俄也不例外。比如当欧阳云忽然得知，苏俄人在欧洲又投入了超过一千辆的新型坦克时，他甚至想不通这些坦克苏俄人是如何变出来的。然后，等他煞费苦心的通过白俄获得相关的情报，在刚看到相关数据的时候，他也被吓呆了。 　　他花了五年时间，才在广东整出来一个军事工业的庞然大物。苏俄人却只用了两年时间，不仅将重工业和军事工业的规模恢复到二战开始前的样子，居然还有所增幅。虽说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苏俄人也付出了不少代价，比如说现在中亚多个苏俄加盟国都发生了饥荒。但在欧阳云看来，这依旧是足够疯狂的发展速度，足以让他汗颜。 　　苏俄人的改变远不止这些，随着战事的进展，苏俄人正给全世界关注苏德战争的人们越来越多的“惊喜”——“可以确认，苏俄人出动了预警机！” 　　“喷气机！苏俄人有了喷气机，性能还不差——总座，我以为我们应该向德国人提供一批金雕！不然，凭德国人现在的ME262改，根本不是苏俄人的对手！” 　　“太疯狂了！苏俄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火箭炮！隆美尔太倒霉了，他的一切布置都在朱可夫的预料中……” 　　欧阳云这只蝴蝶的出现，确实令苏俄改变了许多。但是是金子总会发光，这不，在这场新的欧战中，朱可夫还是脱颖而出，一下子就将隆美尔这只“沙漠之狐”给比了下去。而在德国国防军内部，有关“沙漠之狐”只适合北非战场的声音已经出来了。 　　欧阳云原本以为彼得哥煦决战，在三个月时间内至少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残酷厮杀。但是，这才过去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好像德国人就已经支撑不住了。而为了帮助德国人挽救颓势，陈师昌手下的海航部队已经出击了五次，战损也超过了三十架。 　　英国的“太太革命”还没形成美国的规模，还没能完全束缚住丘吉尔的手脚，这个时候，欧阳云是不愿意和苏俄直接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可是在他的联合国构想中，德国确实是不可缺少的一环，这让他不禁大为恼火。 　　“是不是支援他们一颗超级炸弹。”看出了他的纠结，邓锡侯建议。 　　欧阳云还没答话，铁林飞断然否定：“不行！绝对不行！” 　　铁林飞在最高统帅部一直比较低调，这也使他的话更有分量。见邓锡侯和欧阳云等人都看向自己，他说：“欧洲人口太密集了。而且我们要考虑到误伤的问题。最主要的，我认为这会引发新一轮的‘黄祸论’。” 第3307章 象式坦克 　　“黄祸论”，在美日英想要策划新一轮太平洋战争的时候就被提出来了。特别是在白流苏率领中央第一集团军大规模进入埃及，并参与到埃及内争中之后，“上帝之鞭”的说法便喧嚣尘上，在欧洲上等白人之间颇有市场。幸运的是，这个时候恰逢美国“太太革命”爆发期，吸引去了不少的关注。否则的话，陈师昌和他的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在地中海应该不会那么顺利。乔瓦尼和佛朗哥也不会那么快的就表明立场，站到“联合国军”这一方。 　　超级炸弹的始作俑者是欧阳云，而且，它已经被用于实战，被用来狠狠的教训了小日本一番。座位始作俑者，欧阳云自然明白超级炸弹的真正意义在于威慑。所以，他才会克制自己的强烈的报复心，没有在继续轰炸日本本土。 　　右手手指敲击着桌面，他沉吟一番说：“林飞说得对，欧洲人口太密集了，贸然使用超级炸弹很容易误伤平民。那样的话，将会对我们的国际形象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老李已经到柏林了，等他的消息吧。另外，我建议向德国开放更多的出口许可证。金雕，如果他们需要而且愿意答应我们的贸易条件，可以无限量供应。” 　　屁股决定脑袋，坐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就要负什么样的责任。所以，即使欧阳云对德国人有好感，事关国家利益，他还是会保持足够的冷静，以保证国家利益至上。对于如今的中国来说，德国货或者说德国技术还有吸引力吗？答案是肯定的。金属材料工艺、液压精度工艺……欧阳云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到学兵研发所的工作中，却也知道为了基础工业，侯德榜为首的技术人员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而学兵军制式武器即使性能优异，为什么迟迟不能像那个时空得美制武器装备那样受到几乎全世界国家的追捧，原因就在于其使用寿命普遍比较低。所以在性价比上就显得格外昂贵。 　　欧阳云等人在重庆为彼得哥煦战役殚心竭虑的时候，李铁书正坐在柏林的一座军营内，在法肯豪森的陪同下参观着一场对抗训练。 　　对于李铁书一行中国军人的到来，如果说德国人上至勃劳希契下至普通列兵，开始并没有多大感觉的话。现在，随着前线连续传来不好的消息，德国人在李铁书等人面前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傲慢与自信。勃劳希契亲自签发命令将法肯豪森这个欧阳云亲自承认的“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从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召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中国的山魈开了个坏头，使得这个时空的主要几个国家在坦克研制都开始拼命往重型上靠。再加上德国人并没有像那个时空在二战中战败，还拥有着相当丰富的战略资源。所以，原本在那个时空中根本没机会走上前线的“象”式坦克在德国人手上得到了完善，且已经开始取代德国现役“虎”式坦克，有成为德国新型主力坦克的趋势。 　　现在在场上进行对抗的两个装甲连，他们使用的就是经过改进的“象”式坦克。那个时空，“象”式是一款完全追求防御和火力的坦克歼击车，其最大的特色就是足够的重——嗯，六十八吨的重量也确实能保证它在自重上胜过当今所有重型战车。在这个时空，在经过改进之后，“象”式的自重有所减弱，变成了六十一吨，而即使如此，也是当今坦克界最重的大家伙。 　　两个“象”式坦克连在训练场上杀得难解难分，法肯豪森本来还一脸自矜，不过，在关注到李铁书的眉头蹙起来之后，他微微一愣，然后问：“李将军，您似乎并不看好‘象’式坦克。” 　　李铁书确实不看好象式。在他看来，虽然象式的防御足够坚固，但是其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最高27千米每小时，这甚至比不上国产的自行榴弹炮。那么，在战场上，它如何克制苏制坦克灵活多变的战术。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末了他还补充一句：“法肯豪森将军，我们知道，战场上单单依靠战车部队是无法奠定胜局的，我想知道的是，一旦苏俄人采用蛙跳战术，放弃和贵军的象式基群打正面战，贵军将如何应对？” 　　有点尴尬，毕竟，法肯豪森知道在虎式被苏俄人的T34克制之后，象式在国防军大佬心中，实际上已经成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它们会被用于防御！所以苏俄人是没有机会实施蛙跳战术的。”想了想，他说。 　　“但是，坦克存在的意义主要是为了进攻——闪击战，这不正是贵国坦克部队的特色吗？而且，就是用于防守，它也太笨重了。如果我是朱可夫，对付象式，我甚至都不需要出动坦克硬撼。” 　　“不出动坦克？”法肯豪森瞪大了眼睛。 　　“是的。反坦克火箭！有反坦克火箭就能够轻易的让它失去机动能力。失去了机动能力的坦克又有什么用呢？” 　　反坦克火箭，这当然又是学兵研发所一干人的发明。而让欧阳云始料未及的是，因为其技术难度很低，结果就是，中国军队还没有用反坦克火箭好好的威风一把呢，就被苏俄人给山寨去了。有了反坦克火箭，让步兵对抗坦克不再是那么困难。再加上这种武器造价低廉，而苏俄人又不缺人。事实上在彼得哥煦战役初期，德国人已经在这上面吃了大亏。 　　德国人安排李铁书和他的手下来参观两个象式坦克连的对抗训练是有目的的，一个原因是希望李铁书帮着参考一下，评价一下这种新式坦克的性能；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德国国内产能不足，希望中国能够帮忙制造。应该是受闪击战的拖累，德国人对坦克特别的痴迷。所以在彼得哥煦战役连传败绩之后，他们将原因归结为装甲战车不如苏俄人。而更坚固、炮经更大的坦克，就自然成了德国人的追求。 第3308章 突变 　　法肯豪森皱起眉头，沉默了将近一分钟，看着李铁书用苦涩的语气问：“您的意思，象式并不能改变战局？” 　　德国人将改变彼得哥煦战役格局的希望寄托于象式坦克，勘称病急乱投医。对此，法肯豪森是有一点想法的。不过象李铁书这样全盘否定，他肯定做不到。有闪击战成功的先例在前，不夸张的说，德国人是有坦克情节的。 　　李铁书点头，说：“我个人的看法，与其重新发展一款重型坦克，不如将这笔钱拿出来，用于发展速度更快的自行火炮！当然，光有自行火炮还不够。制空权，如果你们不能夺取制空权，说心里话，我不知道贵军在彼得哥煦还能坚持多久！” 　　李铁书其实已经口下留情了。事实上他从国内总参谋部得到的推演报告是，如果德军不能改变现在的状况，那么彼得哥煦战役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歼灭战。当然，被歼灭的会是德国人。 　　不过即使他口下留情了，但在法肯豪森听来，其中危言耸听的成分依旧很高。当然了，李铁书毕竟是客人，所说所做都是出自善意，哪怕法肯豪森心中不爽，他也不会明显的表露出来。“我会向元帅反应的，李将军，谢谢！” 　　按照欧阳云的意思，李铁书一行是可以在战场上为德国人出谋划策的。不过，德国人在军事上太自信了，再加上在苏俄有那么一出，所以，德国人非但以安全因素为借口将李铁书等人留在了柏林，甚至在军情报告上对他们还有所隐瞒。 　　德国人不相信自己，从个人立场，李铁书表示无所谓。但是涉及到联合国的稳定和微信以及背后的国家利益，他却必须热脸贴冷屁股，以防止欧战局势真的出现崩盘。 　　当天晚上，李铁书一行吃过晚饭之后正根据德方提供的前线战报做沙盘推演，忽然，负责联络工作的中国驻德国大使馆武官温先力急火火的走了进来。看见李铁书，他站定敬了一记军礼之后说：“李老总，勃劳希契元帅请您立刻前往德国国防部，有要事相商！” 　　李铁书抬起左手手腕看看时间，见已经是柏林时间晚上九点半，讶异的问：“现在？” 　　“是的！请您跟我来！” 　　“你们继续，我回来的时候希望能看到一份完整的战情分析！”给一众手下撂下这句话，在贴身警卫兼翻译云大海的陪同下，李铁书坐上一辆长城越野车，在温先力的带领下向德国国防部所在地疾驰而去。 　　十点一十的样子，李铁书和温先力还有云大海在法肯豪森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会议室。会议室里面，围坐着一张长条桌，坐着十几个德国将军。其中，包括隆德施泰德、曼施坦因这样的大佬。李铁书等人走进去的时候，勃劳希契等人正在听古德里安就着一张地图做着战术讲解。古德里安看见李铁书，对勃劳希契说：“元帅，我先向李将军介绍一下最新战况。” 　　勃劳希契点点头，站起来对李铁书说：“李将军，这个时候麻烦您，真是抱歉。” 　　李铁书进来之后发现会议室内的气氛比较凝重，便意识到前线可能出现了比较大的变化。他先朝勃劳希契敬节军礼，然后又朝其他人点点头，说：“没关系，我过来就是为贵军提供帮助的。只要您和贵国人民需要，可以随时通知我。” 　　“情况是这样的……”赖蒙古之行，古德里安已经能说一口不是很标准的中国话。他向李铁书先介绍了前线的最新战况，然后则由勃劳希契向李铁书说明这么晚找他过来的原因：“将军，我们需要贵国海航部队的支持。隆美尔的司令部和他的直属部队绝对不能被苏俄人吃掉，否则的话，彼得哥煦战役就没法打了！” 　　在古德里安介绍战况的时候，李铁书面上神色不显，肚子里已经开始在骂娘了。习惯沙漠作战的隆美尔，非常热衷于打大规模运动战。李铁书早就通过古德里安提出过建议，即认为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不宜将部队分得太散。奈何，包括勃劳希契在内，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而就在今天下午五点钟左右，隆美尔再次故伎重施，将本来驻守在自己左翼的将近三个师的部队放了出去，想让他们趁夜色兜击苏俄军队的右翼，即拉脱维亚和立陶宛的一支混编部队。只是他始料未及的是，因为苏俄人通过侦察机正好侦察到了这次调动，并且精准的判断出了其用意。结果就是，朱可夫将计就计，在德军进攻科罗诺沃的时候进行穿插，用一个装甲师发动闪击战，突破了德军在彼得哥煦左翼的一个高地，并利用这个高地做支点，完成了对隆美尔主力部队和左翼部队的切割。接下来，朱可夫调集了超过两百架的战机，对隆美尔的右翼部队进行反复的轰炸，愣是将隆美尔的右翼部队给炸烂，并通过一次空降完成了对隆美尔主力部队的合围。 　　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李铁书微蹙眉头右手在会议桌上敲击了两下，说：“听了古德里安将军的介绍，朱可夫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伞降部队。隆美尔将军事先就没有一点察觉吗？” 　　他此话出口，在座的德国将军们的脸色登时都变得非常难看。伞降不同于其它作战方式，是需要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的。而朱可夫有信心在晚上进行伞降，其它不说，至少在地形的了解上，肯定有做大量的侦察工作。如此看来，隆美尔还真存在失察的过失。 　　“该死的制空权，我们的劣势在制空权上！所以，元帅才会想到再次向贵国的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求援。”古德里安说。 　　李铁书：“没有问题，陈司令不是不识大局的人。那么，援军在哪里？”说着，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在发现勃劳希契和古德里安还有曼施坦因等人居然都露出了尴尬的神情，他心中一省，问：“不会没有援军吧？元帅，您知道的，我们的海航轰炸机飞得最远的有效航程只有两千八百多千米。如果单纯出动金雕歼击机的话，我不认为可以改变战局。” 第3309章 李铁书的建议 　　有援军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倒也不是没有军队，但是却握在党卫军那帮人手中。而党卫军，即使是临时总统勃劳希契也是劳驾不动的。会发生这种事，说起来还是国防军的人咎由自取。即，因为在指挥权的分配上乃至国家资源的分配上，国防军的人完全不当党卫军的人当回事，结果就是，在需要党卫军的时候，党卫军的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观望，从而使得国防军陷入了孤军奋战中。 　　德国国防军和党卫军之间的矛盾，李铁书多少知道一些。不过，因为有在抗日期间全中国的所有武装力量一致对外的亲身经历，所以他想不到的是，在国家面临覆灭危机的时候，德国国防军和党卫军居然还会闹矛盾，不能做到不能摒弃异见一致对外。目光在勃劳希契等人的脸上扫过，见到他们的神情都有点尴尬，他轻轻摇头，问：“不能说服吗？” 　　勃劳希契想了一会，抬头看着他，诚恳的说：“我们尝试过，但是没有作用。李将军，您能帮我们做中人吗？” 　　“做中人我没意见，可是时间上来不及啊？元帅，实话说，如果没有地面援军，那么我不建议让我们的海航部队投入进攻。您知道的，我们的补给非常困难，陈司令他们前几次的出动已经耗掉了几乎全部的储备。如果这一次出动并不能改变现状，将来，万一你们还需要空中支援怎么办？” 　　没有人说话。这确实是一个死结。 　　会议室内的气氛一度几乎冰冻。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勃劳希契艰难的开口，对李铁书说：“李将军，我们还是希望陈司令的海航部队能够为我们提供空中支援，我相信，以国防军官兵的勇敢，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再不济，隆美尔将军突出重围应该没有问题。” 　　“您真是这么认为的？与其如此，我建议不如放开东线！” 　　“放弃东线？”所有人都看向李铁书。 　　如果有其它选择的话，李铁书都不愿意提出这个建议。但是现在，因为觉得这是唯一解决隆美尔灭顶危机的办法，所以，李铁书还是说了出来。他站起来，径直走到地图前，右手在东线捷克兹林地区一指，说：“我知道，放弃东线，有可能会造成捷克被苏俄占领，然后造成捷克被苏俄人策反。可是，这至少能够拖住苏俄人一个星期。那么，东线的三十万军队就能够成为一支决定性的力量，从而完成对彼得哥煦右翼苏俄军队的反包围。我听说，东线的国防军有三分之一是装甲部队，如果让他们全速机动，那么十个小时能赶到彼得哥煦吗？彼得哥煦和兹林之间，只有一些立陶宛和拉脱维亚的扈从军，还有一些波兰的民兵武装……” 　　“万一失败呢？万一捷克向苏俄输诚，那么我们的东线可就全线洞开了。我不认为，党卫军能守住他们的防线，如果他们发生溃败，那么这仗可就没办法打了！”古德里安说。 　　德国党卫军的防线建立在德林斯敦和纽伦堡一带，这里也是党卫军现在的根据地。从这个角度而言，党卫军应该会和苏俄人死战。问题是，党卫军在德国军队系统中一直以战斗力低下著称，在古德里安看来，其中的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了。 　　“有一周的时间，我能够说服吉勒。不，三天，三天就够了。不过，国防军必须为将近五个师的装备买单。”李铁书说。 　　他从陈师昌那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再过几天能够接收到足以装备五个师的全套中国国防军制式装备，其中还包括一个包括十二架直升机的陆航中队。这批装备，陈师昌原来是准备卖给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的，现在，倒是能够拿来用以做缓和德国国防军和党卫军之间的调和剂。 　　“五个师的装备？都是什么款式？”曼施坦因问。 　　“我们主力国防军的现役装备，不过弹药并不能和贵国的武器通用。” 　　所有人看向勃劳希契。如果有其它选择，他们是不愿意看到党卫军被继续壮大的，况且还要他们买单。 　　“必须这么做吗？”勃劳希契问李铁书。 　　李铁书摊开双手苦笑，说：“我很希望我们能有其它选择。可是，我们现在有其它选择吗？而且，我觉得我们时间已经不多了。” 　　被他这句话给刺激到，勃劳希契闭起眼睛想了想，睁开眼睛，双手撑住桌面说：“那就按照李将军说的做吧！不过，我们希望能难道一份详细的装备名单。” 　　李铁书：“没有问题。” 　　接到李铁书的电报的时候，陈师昌和卞经道正陪着南希韦克看着自己手下一个少将舰长给南希韦克的军官们上课。 　　穿上一身国防军海军制服的南希韦克显得非常的俏丽，事实上，在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这几天，她每天都能收获大量的目光。而因为她的原因，陈师昌在手下们心中的形象也有所改变。如卞经道所说：我们的司令终于开窍了。 　　向南希韦克的复国军的军官提供军事训练，这是李亦名提出来的。而他的目的，是希望能有时间在复国军中安插进或者发展一两个钉子。也许是一直在情报战线工作的原因，熟悉其中的鬼蜮伎俩，所以南希韦克表现得相当的配合。当然了，从她整天粘着陈师昌来看，她未必没有其它的想法。比如现在，她明明是坐在陈师昌和卞经道中间，但是有心人注意看的话，会发现她的身子明显偏往陈师昌一边，脑袋甚至已经靠到了陈师昌的肩膀上。 　　值星官一溜小跑走近来，在陈师昌耳边一阵低语。陈师昌听了两句，眉头就皱了起来。朝南希韦克点点头，他起身跟随值星官离开。 　　“陈司令怎么走了？”南希韦克低声问卞经道。 　　“应该是国内来了电报，您知道的，他是总指挥，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处理。” 第3310章 以防万一 　　从值星官手上接过李铁书刚刚发来的电报，陈师昌扫视一眼，眉头锁了起来。别看陈师昌在南希韦克还有她手下的军官面前永远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他这段时间心情非常的不好。长期被堵在地中海，对部队士气的负面影响还是慢慢的滋生开了。连续一个星期，每天都没有几十起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甚至发生了两起那啥当地女性的丑闻之后，陈师昌意识到，如果不能尽快的改变这种状况，也许要不了多久，这支部队就会成为一支废军。 　　加强训练的计划已经开始在拟定了，除此之外，在羊破虏的建议下，一个关于组织三大球联赛的方案也在制定中。 　　“希望能让这些家伙没有精力再去胡思乱想。”心中期待着新的训练方案和三大球联赛方案能够让部队士气回到正轨，就在这个时候，李铁书要求海航部队再次参战的电报到了。 　　海航部队，算是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中最幸福的一群人。这个时空段的中国军人，也许是刚刚经历了太多的苦难的原因，所以在主动参战的觉悟性上非常的高。所以在他们看来，有仗打反而是最幸福的事情，而整天闲得蛋疼，这和慢性自杀几乎没什么区别。标准的饱汉不知饿汉饥心理——因为在绝大多数海航官兵心中，他们可不认为自己之前参加的战斗有多么的伟大。是的，理解为民族狭隘性也好，在绝大多数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官兵的心中，除了对大不列颠岛的轰炸以及对女子自由战队的空中支援让他们觉得有点意思外，对德国的增援，他们并不认为这有什么意义。 　　而频繁的出战，也让海外作战的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变得突兀起来，即弹药和后勤补给的困难。 　　“帮我把羊司令请过来。”对值星官交代了这句话，陈师昌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没过多久，羊破虏站到了陈师昌的面前，他将大盖帽摘下来放到桌上，问：“总座，德国人又乞讨来了？” 　　知道是值星官向他透露了口风，陈师昌眉头微微一蹙说：“别说这种话，我们现在和德国是盟友关系。朋友有难，我们能帮的话自然要帮上一把。” 　　羊破虏不喜欢德国人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至于原因，嗯，也许仅仅因为两次空中支援让他损失了将近二十个手下和相同数量的战机而已。当然，对于一个优秀的指挥员而言，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可是我们的弹药储备就剩一个半基数了，只够一次作战用的。我担心的是，万一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到时候怎么办？” 　　不同于轰炸不列颠岛，金雕几乎没有对手，和苏俄人作战，因为苏俄新推出了一款喷气式战机，这种战机的性能虽然不如金雕，但是差距也不是很大。所以在前两次支援行动中，在遭到苏俄人群殴的情况下，海航部队出现了一定的损伤。 　　“隆美尔和他的司令部被苏俄人给包围了，如果没有援军，那么隆美尔军团就可能被苏俄人全歼。那样的话，德国人可就全面陷入被动了，我想，小长官肯定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出现。”陈师昌说，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敲桌面。 　　“那是不是让德国人解决我们的弹药问题？我们总要留点弹药以防万一！” 　　羊破虏的担心也是对的。虽说中国和意大利还有西班牙、法国现在的关系都还不错，但是政治这东西就好像夏天的天气一样根本就没有定数，谁也不能保证这种亲密关系就能一直维系下去。而一旦意大利和西班牙人露出恶意，届时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将何去何从，可别临了连自保能力都没有，那因此产生的恶劣后果可不是陈师昌和羊破虏他们愿意并能够承受的。 　　觉得羊破虏说得在理，陈师昌当下毫不犹豫的回电李铁书，提出由德国提供弹药补给的问题。 　　德国空军乃至德国军事会出现问题，这其实涉及到所谓“大国三要素”中的人口问题。即因为人口基数的原因，飞行员等特殊兵种的储备不是很足，然后，在爆发大规模战争之后，因为后备役的培养跟不上消耗速度，长此以往下去，就形成了空窗期。 　　二战，德国以一敌众，看上去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但是背后，却是随着战争时间和战线的延长，一些关键兵种兵员的持续损失，渐渐累积成一个可怕的数字，直至成为决定性因素对战事产生几乎不可逆的恶劣影响。 　　简单点讲，就是德国人现在飞机数量还充足，却因为没有足够数量的飞行员，而导致在制空权的争夺中一败再败，然后直至现在直接失去战场的制空权。 　　反观中国，即使空军起步较晚，但是因为人口基数庞大，所以一旦相关培训机制进入正轨，马上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并迅速成长为一支可怖的力量。 　　德国人还等着陈师昌的准信呢，所以并没有放李铁书离开。接到陈师昌的回电，李铁书没做任何改动直接呈给勃劳希契，而勃劳希契仅仅和新任的空军司令凯塞林小声交谈两句，便走出回应，对李铁书说愿意接受陈师昌提出的条件。 　　德国人着急，李铁书何尝不急，他率团来到德国，就是为了帮助德国取得彼得哥煦战役的胜利。如果不能达到，那么这次出访势必会成为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他一边着手和勃劳希契签订相关协议，一边给陈师昌去电。 　　“德国人同意了？这么快？”羊破虏眼看着陈师昌打开李铁书的回电后脸上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问。 　　陈师昌将电报交给他，说：“同意了。李老总正在和德国人签订协议。” 　　羊破虏扫了电文一眼，说：“那我没有问题，我这就去准备。”其身后，顿了顿，他又说：“总座，您还是催一下国内，让他们尽快给我们运一批空空导弹过来。如果是闪电的话，那再好不过。” 　　闪电是国内新研发出来的一款空空导弹，性能比之现役的雷霆还要更进一步。羊破虏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战机性能无法占据绝对优势，那就争取在武器上取得压倒性优势。 第3311章 盲战 　　在陈师昌和羊破虏正着手安排明天的出战细节的时候，彼得哥煦苏俄红军的总指挥部，一座地下工事内，在“嘀嘀嗒嗒”不绝于耳的电码声中，朱可夫手撑在桌子上，正看着面前的沙盘出神。作为苏俄红军西南方面军的最高指挥官，在利用两次腾挪成功的将“沙漠之狐”隆美尔和他的司令部及直属部队给圈起来之后，在西南方面军内部，朱可夫的声望如日中天，已经到达了一个前人所不能及的高度。不，不仅是在西南方面军，便是在整个苏俄红军中，这也是一个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这一点，从站在他身后那几个将军的表情上便可以看出来，他们看向朱可夫背影的眼神，哪一个不是充满了敬畏。 　　“勃涅夫——”朱可夫站直身子，双手离开桌面抱臂，喊。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将赶紧上前两步，站到他身边。 　　“如果我把预备队交给你，一天之内，你能保证击破德军本部的正面防线吗？” 　　“啊？” 　　“怎么了？” 　　勃涅夫摸了摸鼻子说：“元帅，那样伤亡会非常的大。”顿了顿，他又说：“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据侦察机的报告，德国佬暂时不会有援军，我们有的是时间从容进行调度。” 　　朱可夫：“你们不要忘记了中国舰队！” 　　“哦！可是，中国舰队也只能对我们的制空权造成一点点威胁——” 　　“是这样吗？那可是有六艘航母的庞大舰队，如果中国人将所有战机都投入进来呢？” 　　“中国人不会这么疯狂吧？这对他们可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那势必会引发一场大空战，我们的空军可不是泥捏的！” 　　“中国人不会容许我们轻易击败德国的。你们忘记了，不久前，中德两国刚刚发表了联合声明，德国会加入联合国并成为常任理事国之一。而且，你忽略了一件事。中国现在的最高统帅，欧阳云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即如果能够让战争发生在国境外，那么伤亡就是大一些也是能够接受的。中国舰队为什么来到欧洲？为了占领英国吗？不，中国人根本的目的就是不希望德国被我们击败。” 　　朱可夫在那个时空能够成为享誉全世界的著名军事家不是没有原因的，比如他这段精辟的分析，几乎完全洞悉了欧阳云派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来到欧洲的动机。 　　勃涅夫可没有质疑朱可夫的意思，实际上，从朱可夫率部连续攻克北欧三国开始，他的很多命令在西南方面军中就没人敢予质疑了。 　　“勃涅夫将军，德国陆军自诩最擅装甲作战，明天早上，你就率领英勇的红军官兵将这个名号给夺过来吧？从明天开始，我要让德国人看到我们的钢铁洪流就浑身颤抖！诺维科夫将军！” 　　一个上将接替勃涅夫的位置，站到朱可夫身边。 　　“我估计德国人肯定会向中国人求援，所以明天我们可能会遭到中国战机的空中压制，我的要求是，别给中国人攻击我们地面部队的机会，能办到吗？” 　　那个时空中，诺维科夫此时已经是苏俄的空军总司令。而在这个时空，因为苏俄在二战中败北，再加上重工业基地和军事工业基地几乎被德军摧毁殆尽，这严重影响到了苏俄的飞机工业。在飞机产能一再萎缩的情况下，诺维科夫也就一直被压制在方面军空军司令的位置上，直到去年下半年开始，随着苏俄飞机工业的复苏，他才随着苏俄空军的崛起而开始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 　　诺维科夫没有直接回答朱可夫的问题，而是先列举了一堆数字：“我们现在拥有六百三十四架战斗机，其中，可用于和中国金雕作战的有三百二十二架。”然后说：“如果，如果中国舰队不倾巢出动的话，我认为没有问题。” 　　朱可夫转头看着他，郑重的说：“不，将军，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确保我们的地面部队的空中安全！将军，这是命令！” 　　朱可夫话说到这个份上，诺维科夫也不可能和他顶着干，他只能敬一节军礼，正色说：“元帅，我和手下的小伙子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次日，凌晨四点钟，武悼天王号航母，随着一声尖厉的哨声响起，下一刻，舰桥和飞行甲板四周的灯光全开。很快，各色人等便出现在了飞行甲板上的各个位置……这样的场景，同时发生在舰队其它的航母还有重巡上。没错，重巡，为了保证这一次空中支援能够将隆美尔和他的直属部队搭救出来，陈师昌和羊破虏决定动用一切能动用的部队，包括重巡上不多的那些白鳍豚Z改。 　　站在舰桥上，陈师昌手捏着秒表问身边的羊破虏：“我们是不是等李老总的电报？贸贸然出动，如果苏俄人早上不发动进攻怎么办？” 　　受航程的限制，中华鲟为主的轰炸机抵达战场之后，只有一刻钟左右的滞空时间。而且，这是在确保将所有炸弹都投光的情况下。也就是说，一刻钟时间内，如果不能发现敌军，所有的中华鲟也必须将炸弹系数投下去。 　　“这本来就是一次赌博，总座，我们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而且我觉得，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只要我们曾出现在战场上，那么就已经是一次成功的救援了！” 　　皱起眉头想了想，陈师昌没有说话。空战他也多少懂一些，但是却绝比不上羊破虏专业，既然羊破虏坚持，那么作为总司令，他除了表示支持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至于，等李铁书过来电报再出发，因为德国人并不确定隆美尔能否顶住苏俄人的第一轮攻势，而中国战机从地中海赶过去，即使最快的金雕都要将近两个小时，所以连德国人也觉得这并不是一个英明的决策。 　　主动权握在羊破虏手中，对于隆美尔和他的直属部队而言，这倒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现在，包括勃劳希契在内，德国国防军的高层和李铁书还有陈师昌只能保佑苏俄人会在早上就发动攻势。 第3312章 开战 　　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六艘航母梯次开始放飞战机的时候，李铁书乘坐一辆武装装甲车，在几辆车的护卫下，正在前往慕尼黑的路上。慕尼黑，原纳粹现德国社会党的总部。同时，走位德国社会党的武装党卫军总司令部也设在这座城市里。 　　对于说服党卫军加大和国防军的合作力度，李铁书并不担心。希特勒被刺杀之后，随着纳粹的分崩离析，党卫军也度过了一段分裂再融合的时光。而因为在欧洲很多国家中都保持着相当的影响力，党卫军也得以有能力和国防军对抗到死，直至发生苏俄入侵这件事。 　　相比国防军，党卫军因为原纳粹的原因，在世界上的名声要臭得多。也因为这个原因，尽管德国社会党的党魁兼党卫军现任总司令赫斯在上任以后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言论和实际行动来证明社会党和党卫军与纳粹没有关系，奈何，绝大多数欧洲国家的现任政府都不买账，所以在欧洲，党卫军实际上已经成了一支被孤立的武装。而如果不是苏俄发动新一轮的欧洲战争，他们现在也许已经被国防军给摆平了。欧洲国家不肯认可党卫军，为了摆脱政治困境，其实是想中国人能够说和和国防军的关系，赫斯曾经派出一个代表团秘密访华。也是经过那次访问，联合政府和德国社会党建立起了关系。 　　勃劳希契等人所不知道的是，在法肯豪森常驻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那段时间，赫斯有派特使与陈师昌进行秘密接触，而且，居中牵针引线的就是乔瓦尼。有这一层渊源在，李铁书也才敢打包票，有信心用五个师的装备来换取党卫军对国防军的全力支持。 　　同一时间，隆美尔主力部队洒在司令部附近的侦察兵侦察到了苏俄军队的动向。朱可夫打仗喜欢谋定而后动，所以预留了足够的后备部队。足足三个师的主力部队，如果单单用于击破隆美尔主力部队的正面防线，舍得伤亡的情况下，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当然，前提是没有其它阻力。 　　凌晨五点钟左右，苏俄军队的大炮打响了。为了这一次攻势，朱可夫也是下了血本，第一轮准备炮击，就投入了足足一个师的火炮，其中包括十二门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重炮。炮声震天价的响起来，饶是德国人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在苏俄人不计成本的轰击下还是负出了巨大的伤亡。炮击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的炮击，德军的一线防御工事基本被完全摧毁，其中，超过五百名德军士兵在防炮洞中被震死。 　　前线消息传到隆美尔耳中，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有合眼的隆美尔在愣怔了一会让手下给最高统帅部发电，称：“苏俄红军的攻势空前强大，我部上下一心，已经做好与敌死战的准备。望统帅部能够速度调集援军，解救东线被围部队。” 　　也许有人要问，隆美尔被苏俄军队的伞兵切断后路之后为什么不突围。隆美尔何尝不想突围，只是，他连续发动了三次突围战，却悉数没能击破苏俄伞兵草草构建的防线。再加上，在他发动突围战的时候，苏俄正面部队立刻发动狂攻，差点就击破了其煞费苦心构建起来的一线防御阵地，故，在三次突围借遭受重大伤亡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坚守阵地。 　　柏林，德国国防军最高统帅部，勃劳希契以下，昨晚有份出席会议的所有德军将领都没有离开。这一战实在是太关键了，彼得哥煦防线一旦被攻破，那么就意味着苏俄军队能够直接威胁到德国本土。如此一来，将会产生相当大的负面政治影响，所以，非到事实降临的那一刻，勃劳希契等人是绝不愿意接受的。 　　“中国人说他们会第十一时间出动海航部队，核实一下，中国人出动没有！”勃劳希契还能稳得住，接到隆美尔带诀别性质的电报之后并没有着急上火，而是非常沉着的面对。 　　“中国人已经出动了，李将军已经发来电报确认过。”法肯豪森答。 　　曼施坦因皱着眉头，目光在地图上毫无目的的巡视着，怏怏地说：“糟糕透了，真是糟糕透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真的，我一点都不喜欢！”是的，二战以来，德国军队何曾如此被动过。被人家围殴也就算了，连被围部队的生死都要求助于其它国家，对于习惯了一路向前，在别个国家的土地上驰骋的德国将军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天色渐明，高宋人一边操控战机一边注意着方向，六点一十左右，当下方地面上出现爆炸的火光和蘑菇云的时候，他眼睛一亮，发话：“栋开明，再联系一下地面的联络站，确认一下方位！” 　　超远距离作战，确定目标区域是最困难的，好在，德国人在这方面经验倒是非常丰富，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地面联络站，并设定好了电台频率。 　　栋开明，正是这次作战行动的联络官。他很快回应：“确认目标，前面就是舒宾，现在，苏俄人正在发动进攻。德国人希望我们能优先攻击苏俄人的装甲单位！” 　　“收到！各单位注意了，前方就是战场，优先攻击苏俄人的装甲单位——操！苏俄人的战机上来了！兄弟们，先别管地面了，一起先把苏俄人的空军打回去！注意，敌机数量较多，放慢速度，等后面的兄弟上来！” 　　六艘航母，总载机量在五百七十架左右，这其中，有将近三百架是金雕，这就是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最大的倚仗。 　　苏俄空军能及时赶过来，得益于他们的地面雷达站。战争，楞要说它对人类社会有一点好处的话，就数对技术的促进了。放在二战中期乃至后期，象高宋人他们这样保持超低高度飞行，苏俄人的雷达是发现不了他们的。但是现在，苏俄人的雷达技术显然突破了这一技术瓶颈。 第3313章 冲过去就赢了 　　中国海航部队的到来，对隆美尔和他的手下而言是莫大的安慰。对任何一支部队而言，孤军奋战对士气都是莫大的考验。而这个时候如果有援军的话，则能十倍甚至百倍的提升士气。更勿论，在前两次支援中，中国海航官兵已经用他们出色的表现证明了在蓝天碧空之上，他们并不比任何一个国家最优秀的空军团队逊色。 　　空战几乎毫无征兆的打响，一方是早就在世界上闯下赫赫名声的金雕喷气式战机，还有一方则是问世不久的米格21。 　　米格21，在那个时空，直到五十年代初期才问世，而在这个时空，因为有金雕技术做参考，再加上实际需要，它提前问世了。在前两次交锋中，米格21已经展现出了强大的威力。它虽然不足以对金雕形成压制，但是因为造价相对金雕来说更加低廉，所以一旦形成数量优势，还是能够对金雕起到一定的遏制作用的。 　　用针尖对麦芒来形容金雕和米格21之间的战斗也不例外。引人注目的是，主要是引起了隆美尔的注意，相比前两次空战，苏俄人只是出动了部分米格21，这一次，苏俄人的米格21几乎倾巢而出，苏俄西南方面军空军部队，从一开始就露出了它全部的獠牙。 　　当机载雷达上出现红点，高宋人立刻控机拉高，并且改变飞行方向以避免接触。战机技术在进步，相应的作战技术也在发展。其中勘称革命性的是，预警机以及相应的战术出现并得到了完善。而高宋人现在扮演的，就是预警机加指挥机的角色。 　　“三点钟方向，二十余架！十二点方向——不少于三十架；十点钟方向……”首先向战友通报敌机的数量和位置，然后通过观察，高宋人提醒战友：“米格21，小心苏俄人的米格21。” 　　“收到！”“明白！”……得到连续的回应，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高宋人开始布置战术：“吕宋，三点钟方向，注意拉开距离！张小安、王山川，十二点方向；高大鹏，一点钟方向；吕剑，带你的人负责给萧克升他们开路。萧克升，你们不要管苏俄人的战斗机，你们的任务，是以最快的速度投下炸弹。注意，保证安全为第一要素，杀敌多少次论——听到请回话！注意，注意，导弹不要乱用，争取把导弹留给苏俄人的米格21。” 　　吕宋是高宋人的副手，因为高宋人将担任总指挥的职务，实际上，他就成了第一歼击机大队的战场指挥官。 　　诺维科夫狡猾狡猾的，相比中国方面只能将战斗机而且是金雕战机排在最前面，他下令让伊6、米格9这些老旧战机飞在前面。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用伊6还有米格9来吸引金雕的火力，给后面的米格21制造机会。 　　另外，在战场的西北方向，他还暗藏杀手。 　　“改双击编队，注意互相掩护！”吕宋驾机一马当先的冲出，在机载雷达发出滴滴声，提醒有敌对目标进入防空导弹射程的时候，他下令道。 　　有他做榜样，两架一组的金雕开始天女散花一般的向四周扩散，然后呈松散阵型向苏俄战机迎头撞了上去。 　　“真他妈疯狂，中国人是不是派出了全部的舰载机？”站在一个高地上，诺维科夫手举望远镜朝天空打望着，说。稍后，他对身边的几个校级军官说：“再次发送命令，强调我开始制订的作战计划，伊6还有米格9，不要管中国人的金雕，让他们坚决的突入中国人的轰炸机集群！” 　　天上，看着苏俄战机集群开始分散，有些战机还刻意拉低高度，想要用超低空飞行进行突破，高宋人立马察觉到了其意图。“该死，苏俄人看来是准备死磕我们的轰炸机集群了！”他说。他嘴上要求轰炸机飞行员以保证自身安全为首要目的，实际上他很清楚，如果轰炸机集群真的一点贡献都没有的话，那么他们这次支援，将会沦为一次国际笑话。同时，他也坚信，哪怕是为了捍卫国家荣誉，轰炸机集群的飞行员们也不可能真的忠实的执行他的命令。 　　“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突破！”他使劲喊着，大脑飞快运转，想要找到一个针制性的办法。 　　随着双方战机距离越来越近，吕宋首先洞察了苏俄人的完整作战意图。每一架伊6战机和米格9后面都跟着一架米格29，苏俄人的这种战术，摆明了就是告诉中国的飞行员们，如果你胆敢攻击飞在前面的伊6和米格9，那么就准备承受米格29的攻击。 　　“妈的！苏俄人越来越狡猾了！不管了，我们现在还有一点数量优势，那么就利用速度优势先搞起来！”心中暗忖着，吕宋喊一声：“兄弟们，开整！”再次加速，控机直向一架伊6杀去。吕宋无视跟在这架伊6后面的米格21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僚机能够为自己截住它。 　　金雕对伊6，结果当然是毫无疑义以金雕胜出告终。而且，也不知道那架伊6的飞行员发什么神经，在吕宋已经将机头对准他的时候，他想的依旧是突破然后去打中国的轰炸机。 　　正如吕宋所设想的那样，他这边刚刚开火，那架伊6后面的米格29就冒了出来。而他的僚机，今国军驾驶的一架金雕也立刻迎了上去。 　　一架架的伊6还有米格9被击落，还有几架米格21。高地上，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诺维科夫直立如松，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而他身边的几个校级军官则显得有些不堪，他们面色陡变或张嘴结舌或嘴巴不停翕合，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时间过去十分钟左右，随着一架伊6突破封锁并成功的咬住了一架中国轰炸机猛烈开火，诺维科夫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神色。“就是这样！冲上去，冲过去就赢了！”他说。几个校级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天上，作声不得。 　　十分钟的时间，他们被击落了不下二十架战机，他们真理解不了，为什么司令员还能说“冲过去就赢了”。 第3314章 后手 　　问题的关键正出在中华鲟等轰炸机的航程上。所以，伊6和米格9看似自杀式的突破，实际上正好卡住了中国战机集群的命脉。所以，诺维科夫才能够淡定的看着一架架伊6还有米格9被击落，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一架伊6冲入了中国轰炸机集群，就好像一头狼闯入了羊群。而金雕，就是护卫羊群的牧羊犬。结果就是，随着这架伊6将整个羊群惊扰得秩序全无，一架然后是两架，接着是第三架金雕一头冲过去，便是整个轰炸机编队阵型的崩溃。一架伊6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伊6还有米格9，当超过十架的伊6和米格9突破封锁冲入轰炸机集群的时候，高宋人无法保持淡定了。 　　“拦住它们！”他在指挥频道里喊，还来不及调整战术，十几架金雕就脱离各自的队伍向那些伊6和米格9扑了上去。那些伊6和米格9开始拼命的逃窜，结果就是中华鲟为主的中方轰炸机集群阵型被完全捣乱，而在更加的金雕自觉的加入对这些伊6和米格9的歼击之后，那些拖在后面的米格21终于露出了它们的獠牙。它们在先是借助中方战机的混乱开始反击那些金雕，在将当面的几个金雕编队阵型冲乱之后，则毫不犹豫的控机脱离与金雕的纠缠，也向已经乱成一锅粥的中方轰炸机编队冲去。 　　到这个时候，苏俄空军的战术意图已经暴露无遗。而因为根本没料到苏俄人有这样的胆魄，敢于在金雕的环伺下肆意妄为的攻击已方的轰炸机，有那么几分钟，上至高宋人，下至双击编队的一些长机，他们皆处于手忙脚乱的状态，就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最先醒悟过来的反而是轰炸机编队的总指挥，武悼天王号航母海航部队轰炸机大队的大队长毕歌。“格老子的，我知道了，老毛子就是想通过攻击我们来破坏我们的作战计划！老高，收到请回话！老高！”他在指挥频道里大喊着。 　　“老毕，我在！”高宋人终于清醒过来，急急回答。 　　“不要管我们，让你的人不要管我们，你们只管进攻就行了！” 　　歼击机和轰炸机同时出现在战场上，打个形象的比喻，歼击机就是轰炸机的哥哥，天生承担有照顾弟弟的责任。所以一些金雕的飞行员在看到毛子战机不管不顾的向已方的轰炸机编队冲过去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拦截或者追赶。他们诚然是好心，可是如此一来却给了毛子战机将水彻底搅浑的机会。不客气的说，他们加入战团，反而让情况更加复杂了。 　　高宗人毕竟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他只是略略想了想，便马上想到了其中关键。“兄弟！谢了！”向毕歌道了声谢，他沉着下令：“兄弟们，不要往里面冲了，守在外面！我们有数量优势，我们也有充足的滞空时间，我们的任务就是打下最多的毛子战机！”发出这条新的指令，他看向面前的雷达监控屏，马上发现了一个蹊跷之处，即在纷乱的战场之外，有大约八个红点始终环伺在外，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这又是诺维科夫的后手，即他将麾下的八个王牌飞行员集中起来，并不让他们加入主战场，而是让他们在外围等待机会。什么机会？等中国战机完全陷入混乱的时候，再择机出手。 　　“吕宋！” 　　“收到！” 　　“注意外围，毛子有八架战机一直没有加入战场。如果我所料不错，这肯定是毛子的后手，他们在等待机会！” 　　“明白！兄弟们，不要乱冲乱撞，我们的目标是外围的毛子战机！注意，他们可能是毛子的王牌！打起精神来，不要让毛子和德国佬看了笑话！”吕宋喊出这句话，控机脱离战圈，向左前方一架孤零零的米格21杀去。 　　不得不承认，单就战术成就而言，诺维科夫勘称战术大师。但是他却算漏了很关键的一点，即，中国战机集群是存在预警机的。高宋人的金雕相比吕宋等人的金雕而言，最大的不同就是机载雷达的功率大了三倍余，这也使得它的预警半径超过了八十千米。别小看这八十千米，这已经足以让他提前发现敌人，且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能轻易的窥破敌人的战术意图。 　　被吕宋瞄中的米格21的毛子飞行员名叫约拉科夫，战机上标有十九颗星星的王牌飞行员。看见吕宋带着他的僚机向自己冲过来，他平静的在指挥频道中说：“中国人好像发现了我们，哈，就让我们打响反击的第一枪吧！” 　　单对二，约拉科夫却是夷然不惧。而不仅仅他对自己充满信心，在听见他的话之后，他的七个王牌飞行员战友，对他也是充满了信心。约拉科夫战机上的十九颗星星，可都是在彼得歌煦战役中取得的，而彼得歌煦战役才打了多久？ 　　三架战机对开，仅仅两分钟过去，飞在前面的吕宋就隐约看到了约拉科夫的身影。而不等他分辨出机舱中的毛子具体长什么样子，约拉科夫猛的一拉拉杆，将油门踩到底，他的米格21先是猛的往上爬升，然后侧翻过来，拖着一道橘黄色的火焰痕迹，从吕宋的视野中消失。 　　“高手啊？”视野中失去敌人的踪迹，吕宋并不惊慌，他看了面前的雷达屏一眼，看到红点出现在自己的左上方，他嘿嘿一笑，说：“小军，你绕过去！”然后同样控机爬升，且在爬升过程中做出左转机动，很快便将机头再次对准约拉科夫的米格21。 　　“有点意思！”约拉科夫本来是想等吕宋开过头，然后在后面咬他一下的，见状，双眼发亮，嘴里说着，猛的踩下油门，调整方向，向主战场方向飞去。 　　约拉科夫的米格21才将机头打向东方，吕宋便笑了，他说：“狗日的，欲擒故纵？哈，老子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着，果断的改向，将油门一踩到底，控机往东南方向急进。 第3315章 决战蓝天 　　约拉科夫将机头朝向东边之后就失去了对吕宋的视野，不过，他并不在乎，因为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他真正的目标或者说第一个目标并不是吕宋，而是一架可能出现漏洞的金雕活着白鳍豚。白鳍豚，这种一度称霸世界的战机，随着喷气式战机的问世已经开始走向末路。不过，战机不是自行车活着拖拉机等小件，更新换代的速度非常的慢，所以即使在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中，有一半的歼击机依旧是白鳍豚。换句话说，白鳍豚依旧是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海航部队的主力型号战机。 　　白鳍豚的航程要比中华鲟高上一点，在加挂一个副油箱甚至两个副油箱的情况下，应付普通的空战不是问题。充分考虑到这个因素，主要是希望白鳍豚也能发挥作用，所以羊破虏让所有的白鳍豚都挂载了一枚二百五十公斤的炸弹，这是准备将白鳍豚当轰炸机用了。当然，因为白鳍豚拥有相当的自卫能力，所以即使变身成了轰炸机，也不是一般的伊6和米格9可以欺负的。 　　前面的米格21目中无人的往胶着的战场杀去，在它的前方，正有两架白鳍豚和一架米格9纠缠在一起。吕宋痛过机载雷达观察到这一点，马上洞悉了这架米格21的用意。他立刻在指挥频道中喊话，让那两架白鳍豚的飞行员注意，同时将速度加到最大，直扑那架米格21。 　　吕宋的提醒很及时，但是，他左手边的那架白鳍豚因为正和那架米格9纠缠在一起，呈难分难解的状态，再加上约拉科夫的经验确实老到，老早的就算到了这一点。结果就是，这架白鳍豚没能躲过他的偷袭，被他从侧面连续击中，在机身直接断为两截的情况下坠落。 　　战场上，亲眼见证战友被击落无疑是最痛苦的事情，那种无力感以及愧疚感，将会陪伴吕宋一辈子。“狗日的！”吕宋的眼睛立刻红了，嘴里骂着，在松开油门将飞行状态改出之后，将将将机头调整过来，然后就按下了一枚“雷霆”的发射按钮。 　　一通扫射将瞄准的白鳍豚凌空打爆，好像这才意识到身后有敌机追击自己似的，约拉科夫不急不忙的改出飞行状态，将战机再次拉高。在之前和德国战机的交锋中，约拉科夫不止一次用这种战术来摆脱德国飞行员的追踪，这一次，他同样有信心摆脱中国飞行员的追击。将战机拉高到一定高度，然后做侧滚翻，再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回转机动，这一串动作只要连贯起来，那么基本上就能摆脱敌机的追踪。不过这一次，约拉科夫注定要失望了。因为就在他连连做出极限机动之前，在状态并不是很稳定存在浪费的情况下，吕宋向他发射了一枚雷霆。 　　新一代的雷霆，特点在于速度更快，射程更远，而且热寻的系统更加的成熟。所以，虽然说红外制导头在搜寻到目标之后并没有获得时间冷却，但是，吕宋凭借它的速度却打了约拉科夫一个措手不及。 　　中国发明出了预警机在国际上并不是秘密，诺维科夫为了针制中国空军人的这一手，针对性的在地面上设置了地面指挥战。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用人眼代替雷达来对已方战机进行调度。而就是这种土办法，现在却救了约拉科夫一命。 　　“0014，小心你的后面，中国人发射了导弹！” 　　0014正是约拉科夫驾驶的米格21的战斗编号。是时，约拉科夫正准备做侧滚翻，听见这番警告，他一个激灵，将拉杆再次推到底的同时轰下了油门。 　　侧滚翻机动肯定是改变被动状态，躲避敌机从后面射击的最好方式，但是如果敌机的攻击手段是热寻的制导导弹的话，那么这种单位时间移动位置极小的机动，则反而会让他更容易被击中。 　　约拉科夫的处置在吕宋的预料之中，事实上，对于那枚被他仓促发射出去的雷霆，他根本就没抱多少希望。他发射雷霆的目的，不过是干扰而已。仗着金雕比米格21胜出稍许的速度，只要约拉科夫被干扰到，吕宋坚信，他就不可能逃过自己的猎杀。 　　“想跑！没门！”低吼一声，他将油门一踩到底，隔着大约三千多米的距离就按下了射击按钮。地面上，发现有雷霆打向0014的观察员看到那枚雷霆从0014下方掠过，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到了吕宋那架金雕的身影。望远镜镜头中，吕宋的金雕机头部位的机炮喷射出的火焰是那么的耀眼，乃至于这个观察员有那么一刹被晃花了眼睛，而等他反应过来再次呼喊：“0014小心——”一切都已经晚了。 　　米格21的理论升限在一万八千米左右，按说，只要约拉科夫有需要，那么他就可以无限制往上爬升。但是，因为受密封增压技术的限制，实际上，米格21的最高升限只有一万两千米左右，比之新版金雕要少大约三千米左右。这就造成了，在观察员发出警告的时候，约拉科夫因为感觉到驾驶舱颤抖得厉害已经开始降低飞行高度。结果就是，观察员刚喊出“0014小心”，就不得不接受接下来难以接受的一幕，眼睁睁的看着0014被炮弹击中发生爆炸，直至变成一堆燃烧的火球。 　　吕宋是打出了真火，这一通扫射，从三千米的距离一直打到五百米左右，在极限距离上这才停止开火并将战机拉起来。 　　吕宋这边干掉一个苏俄王牌飞行员，目睹这一切的他手下的兄弟无不欢欣鼓舞、士气大振。而就在吕宋和他手下的兄弟开始展开全线反击的时候，在距离他们大约十五千米的地方，几架金雕却遭遇了诺维科夫设下的一个陷阱。 　　又是诺维科夫的一着后手。先是一架，然后是两架，当五架金雕被两架伊6和一架米格9还有一架米格21拖入一个战团的时候，在追击的过程中，他们不知不觉的降低了飞行高度，然后就遭到了早就埋伏在那里的一个苏俄防空团的密集防空火力的打击。 第3316章 无理 　　几十门防空火炮加上上百挺高射机枪同时开火，三架苏俄战机还有两架金雕当场被打爆，另外两架金雕则在负伤之后不得不就近迫降，最终，参与追击的五架金雕仅有一架实现返航。“老毛子疯了！”看到这一幕，高宋人惊出一身冷汗，喃喃说。用已方的战机做诱饵，将敌机引诱进埋伏圈进行围杀，在人类空战史上并不是第一例。比如学兵军在任丘的时候，欧阳云就曾经策划过这样的战术。不过，当时欧阳云可是为已方飞行员留足了逃生时间的，不像毛子这次，在敌我双方战机进入埋伏圈之后，不管不顾的直接展开了无差别炮击。 　　诺维科夫花样百出，确实给高宋人和毕歌领衔的年轻的中国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海航人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当苏俄的地面防空部队暴露形迹，按说，毕歌应该立刻调集战机对之进行轰炸，然而，因为中华鲟航程有限，实际上，他已经没有时间在组织针对性战术了。“都听好了，不管有没有找到目标，立刻将炸弹丢下去！然后返航，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在指挥频道里吼出这句话，毕歌将战机往战场方向稍稍拉近，然后开始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就近为一些轰炸机提供轰炸指引。嗯，从他的视角，现在的轰炸机编队的战术有点混乱，很有各自为战的意思。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已经是他的严重失职。 　　昨夜的动员会上，陈师昌和羊破虏都一再强调，轰炸机编队的作战目的，固然是向德国人提供空中支援打击苏俄人的地面部队，但保存自己才是第一要务。一个舰队的最高指挥部，一个直属最高指挥官做出这样的指示，如果传到德国人耳中，这绝对有损他们以及中国的光辉形象。不过陈师昌也好羊破虏也罢，他们都是地道的老学兵人，性格特征中早就被欧阳云渲染上了“学兵军特色”。所以这种与脸面有关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有了陈师昌和羊破虏的指示，按说，毕歌和他手下的兄弟，应该会采取比较猥琐的打法以保证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才对。一开始，中国轰炸机飞行员采取的策略确是如此，但是，当毛子飞行员变得越来越大胆，开始频繁突破金雕还有白鳍豚的封锁进入他们的战阵的时候，他们集体愤怒了。 　　中国军人的荣誉感是非常强的，部队越特殊兵种越特别越是如此。因为在国内的时候，他们无论是待遇还是社会地位，在整个部队大家庭中都是最尊崇的。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被封锁在地中海中的缘故，国内已经开始流传出一些不利于他们的声音。即那些奋战在太平洋和印度洋，经常有仗打的兄弟部队，开始说一些怪话。他们被围堵在地中海本来就相当不爽了，这个时候又听到这样的声音，哪里还忍耐得住。如果毛子老老实实的采取常规战术的话，那么他们应该不会有其它想法，肯定也会老老实实按照战前布置的战术走，炸完就走人。偏偏，老毛子采取了一种“特别欺负人（某个轰炸机飞行员语）”的战术，结果就是，他们立刻因为老毛子也许刻意或者无意展现出来的对他们的蔑视给激怒了。他们被激怒的结果，便是很轻易的就忘记了陈总座和羊司令的谆谆教诲——“眼里只剩下敌人！” 　　随着超过十架中华鲟被毛子击落，所有中国轰炸机的飞行员就好像吃了药一样，一个个开始变得悍不畏死。于是，他们不再抱作一团，而是各自寻找目标就冲了出去。他们的发飙，直接给苏俄地面部队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中华鲟即使在轻载的情况下，依旧刻意携带五百公斤左右的炸弹。而如果换做集束炸弹的话，那就是将近五十枚。五十枚集束炸弹，如果投掷得当，那足以让四个足球场大小的地方变成死地。至于那些专门携带大炸弹轰炸重要目标的，嗯嗯，老毛子只能保佑不被他们瞄准，否则的话，即使他们躲在深达十米的地下，被命中的结果即使不会被炸死，也会被震死。 　　在毕歌发出“速战速决”的指令之前，绝大多数的中华鲟还都在优哉游哉的搜寻着价值目标。是的，即使有航程上的担心，即使有毛子战机的追击，他们依旧不愿意轻易浪费轰炸机会。总想着达成有效攻击。而毕歌的这条指令，让他们意识到已经没有多少燃油任凭挥霍了。结果就是，所有人都变得更加的疯狂了。是的，疯狂！原先，他们因为担心毛子地面防空火力以及毛子战机，还不敢轻易的降低飞行高度。现在，为了保证自己不是空手而归，他们纷纷降低飞行高度，其中比较嚣张的几个，更是直接将战机拉低到距离地面不足五百米的高度，直接从一众毛子的头顶上飞过去，并抛下一枚枚炸弹。 　　战场上，原先的爆炸声还断断续续的，忽然之间却变成了爆豆一般。这种情况，即使是实战经验以及战场阅历相当丰富的诺维科夫也是第一次见，他有点搞不清楚中国人的意图，拿着望远镜打望了几秒钟，入眼都是爆炸升起的火球以及蘑菇云。放下望远镜，他环顾四周心有余悸的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中国人的轰炸反而变得更加猛烈了？！”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都看不懂的事情，他手下的军官又如何看得透。而且，因为这一番突然爆发的轰炸令苏俄地面部队损失惨重，惶惶然中，他手下的军官想得更多的是他们将如何面对朱可夫元帅的怒火。 　　是的，中国轰炸机飞行员们的集体爆发非常的无理，而且，很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因为他们之中，很多人的座机的燃油已处于警戒线位置，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再不返航的话，那么就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他们的航母了。 第3317章 谁胜谁败 　　中华鲟的最大航程还有地中海到彼得歌煦的距离就在诺维科夫的脑袋里储存着，所以他才会费尽心力在战术上花招百出，赌的就是中国人不会为德国人赔上性命。然而现在，中国轰炸机飞行员们却用他们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这番推断是毫无理论依据的，乃是红果果的“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疯了，中国人疯了！他们难道想要学日本人来一出自杀式进攻吗？可是这是欧洲并不是中国……”诺维科夫喃喃说着，目光凝重。 　　诺维科夫看不懂中国轰炸机飞行员的行动，高宋人和毕歌同样如此。高宋人毕竟是歼击机部队的指挥官，所以并没有过多关注轰炸机那边的情况。不过，从接战开始，他心中就有了一把标尺在计量着时间。当他猛然发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而轰炸机部队应该返航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已方的轰炸机在继续轰炸着，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老毕，老毕！让兄弟们赶快返航！操！你们想干什么？”迅速切换频道，他朝毕歌大喊，还以为毕歌忘记计算时间了。高宋人一个歼击机部队的人都知道留给中华鲟的时间不多了，毕歌作为本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何尝不知。可是，他的嗓子都喊哑了，甚至，威逼利诱的招都出了，然而前方的那些轰炸机飞行员却一个个输红了眼的样子，只是埋着头轰炸——又过去五分钟，当他发现最佳返航时间已经过去，留在战场上的中华鲟能有几架安全返回将完全看天意，这个军龄有七年，即使在下雨天进行体能训练被摔得头破血流也不吭声的汉子，心头一股热流涌起，然后居然很丢份的哭了。“妈的！都想死是吗？好，大不了老子陪你们！”他吼出这句话，然后直接摘掉了耳麦，驾机冲向了战场。 　　毕歌是真的急了，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连续的言语轰炸下，已经有不少中华鲟踏上了归途，而剩下的中华鲟还有白鳍豚也都加快了攻击节奏。 　　中国轰炸机飞行员们的表现在诺维科夫的意料之外，自然也就超出了毛子飞行员们的理解，他们倒还能坚持执行诺维科夫的战术，即以消灭中国轰炸机为主。只是，单就速度而言，中华鲟也就比伊6还有米格9慢上一线而已，战术上，中华鲟的中国飞行员们还要胜出一筹。在他们拼了命的情况下，即使是米格21想要击落中华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场本来秩序井然的空战，但是因为毛子的不按规则出牌，再加上中国轰炸机飞行员被激怒之后开始“乱招频出”，结果便是本来应该与这场空战没太多关系的毛子正面地面部队反而成了最倒霉的一群人，频繁的被中国飞行员们飞到头上进行针对性的精确轰炸。 　　担任正面攻势的勃涅夫率领的苏俄西南方面军的预备队首当其冲，成了中国轰炸机飞行员的主要发泄对象。他们的坦克还有自行火炮等目标比较大的单位，在中华鲟的狂轰滥炸下损失相当之惨重，等战场上已经没有几架中华鲟的时候，这些装甲单位基本上都变成了废铁，自然，勃涅夫所部的攻势也就无以为继，再也无法对隆美尔的正面形成威胁。 　　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高宋人开始还能坐得住，而当时间过去半个小时，战场上已经不剩多少毛子战机的时候，他看到还有中华鲟在向地面上的毛子投掷集束炸弹，他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好好的一场样子支援打成这样的烂仗，回去估计得被关小黑屋。” 　　交战时间超过半小时，意味着那些还在战场上的中华鲟将失去最少一刻钟的安全返航时间。也就是说，保守估计，它们的燃油将只能保证它们飞到距离航母舰队还有十五分钟的地方。 　　高宋人都开始担心遭受池鱼之殃，主要当事人毕歌更不要说了。他的中华鲟虽然是经过改装的指挥机类型，可是燃油也就比普通中华鲟多上那么一点，能够让他多滞空十分钟左右。然而，因为他已经决定誓要做最后离开战场的中华鲟，这也就意味着，他最终将铁定无法安全飞回航母舰队。 　　诺维科夫的心中有一本有关中华鲟还有金雕的飞行技术参数，隆美尔心中同样存在这样一份数字。中国空军的凶猛，让苏俄地面部队遭到了惨重的打击，也使得本来岌岌可危的德军防线暂时被稳定住了。毛子遭到中国战机的迎头痛击，自然是德国人乐意看到的。在外面的部下不时发出的欢呼声的吸引下，隆美尔走出指挥部，看到依旧在天空中翱翔的中华鲟，再看看时间，他立刻被震惊了。 　　作为一名有相当政治斗争经验的将军，隆美尔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们最终能否脱围，关键还在自家的援军身上，而中国人的空中支援，顶多能起到辅助作用而已。期待不大，结果，中国人却奉上了如此厚重的一份大礼，惊喜之余，他心中也开始泛起异样的滋味——“看来中国人是真正将我们当作朋友哪！不然的话，他们安会如此拼命？” 　　对面，在隆美尔发出这般感慨的时候，诺维科夫反而冷静下来，也想通了。“我不知道中国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们的表演也仅限于今天了！”他对已方地方部队的损失视而不见，语气平静的对左右说。 　　他的手下并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所以只是默默的看着他。诺维科夫也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而是立刻下令将部队撤回，并说：“小伙子们的表现已经很棒了，我为他们感到骄傲！” 　　朱可夫一直密集关注着空战的局势，在诺维科夫下达撤退命令的时候，他知道今天解决隆美尔的想法已经不可能实现了。而在具体的询问了空战的发展过程中，他默默的站起来，在地图上找到意大利，最后哈哈笑了起来，说：“诺维科夫做得不错！我想，陈师昌还有羊破虏，他们此刻肯定是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 第3318章 成全 　　“给我接诺维科夫，告诉他，让他立刻将所有的歼击机还有轰炸机都派出去，目标，德国的主要机场！这一次，我要让中国的航母变成一堆废铁！”朱可夫忽然大声下令道，脸上是一种狂热的神态。 　　意大利作为典型的地中海国家，距离彼得歌煦的距离还是太远了。所以，中国轰炸机所剩燃油几乎不能让它们坚持飞到意大利西南部的机场。那样的话，中国战机要转场的话就只能选择德国。战机从降落补给燃油再到起飞，这个时间绝不会太短，这就是苏俄空军人报仇的机会。 　　地中海热那亚近海，从最后一架战机消失在视野中开始，陈师昌和卞经道还有丁浩华、羊破虏等人集中在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一间小会议内，脸上皆一副凝重的神色。对于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而言，这无疑是一场豪赌。之所以这么说，盖因为这不仅是舰队被困地中海之后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而且还事涉国家的联合国现行政策以及欧洲政策是否能继续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会议室内就变得烟雾缭绕起来。几个人里面，卞经道是最缺少耐心的，当时间过去两个小时之后，他喊来值班通讯参谋，要求他每五分钟汇报一次和前线的联络情况。时间继续往前走，四个小时之后，卞经道再也坐不住了。他看向陈师昌问：“是不是催促前线一下，让他们保证按时撤离战场？” 　　陈师昌看着他，不吱声。陈师昌最大的长处就是对于不在自己专业内的东西很少做建议性和决定性发言。用他经常挂在嘴上的话说：“我可以下达命令，但是，我不会去亲自指挥。”陈师昌不发话，卞经道只得将目光投向羊破虏，问：“老羊，你说句话。” 　　羊破虏说出来的话很简短，也很绝：“我相信我手下的兄弟！他们知道轻重。” 　　等于没说，卞经道便将目光投向其他人，不过，鉴于对他们的了解，他没有再行询问。 　　中华鲟还有白鳍豚以及金雕的飞行时间，早早的就有作战参谋做好了表格发放到了每个长官的手中。当时间一点点的靠近返航临界点的时候，当通讯参谋报告战斗正处于胶着状态的时候，羊破虏还是没能沉得住气，下达命令：“告诉兄弟们，可以返航了！” 　　羊破虏的命令传达得还是很及时的，只是他忘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所以，当返航临界点过去一刻钟乃至二十分钟，通讯参谋报告还有将近一半的中华鲟还没有返航的时候，陈师昌也按捺不住了。“就知道会是这样，这帮混账！”嘴上这样骂着，他的表情却还能沉得住气。“联系德国方面吧，让他们提供机场！希望德国人有能力保卫他们自己国土内的领空！”他对羊破虏说。 　　德国人有能力捍卫本国领空吗？嗯，德国飞行员倒不缺乏敢战之士，只是现在的德国空军，无论是战机技术还是规模，早就不复二战时的辉煌时期，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中国舰队求援了。 　　好在，毕歌知道凡事留一手，好在，苏俄人没有足够的米格21可以拖住高宋人的歼击机集群。毕歌接到转场命令之后，立刻命令手下的轰炸机选择最近的德国机场降落。如此一来，就保证了所有的轰炸机在飞抵目标德国机场的时候，油箱中还能保存一定的燃油。可别小看这只能保证持续飞行半个小时甚至一刻钟的燃油，正是这些燃油的存在，让它们在飞抵目标德国机场之后还能拥有一定的滞空时间，也就有了和苏俄战机周旋一下的能力，直到坚持到已方金雕的来援。 　　德国柏林机场，几十架中国战机呼啸而来，这些战机在德国航空站的指挥下，正开始有序降落，忽然从西北方向天空中杀出了一批苏俄战机。嗯，不得不说是德国空军人的悲哀，曾经一度让整个大不列颠岛在他们身下颤抖的德国空军，现在即使是应付苏俄人的轰炸也显得非常吃力。乃至于德国人的防空雷达站基本上被肃清一空。这样的结果就是导致德国人在防空中彻底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比如说现在，直到苏俄人的战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他们才知道自家的领空有遭到入侵了。 　　凄厉的防空警报声立刻响了起来，机场航空站内，德国的地面协调员则声嘶力竭的用生硬的英语喊起来：“敌机，西北方向出现敌机，不能降落，你们现在不能降落！” 　　相比德国人的惊慌失措，中国轰炸机集群的小伙子们表现就好过太多了。“毛子追过来了！”“他妈的！毛子也太目中无人了！”“我看到了什么？毛子的轰炸机！兄弟们，是轰炸机不时歼击机，怕什么！我们冲上去和他们拼了！” 　　轰炸机，特别是中国的中华鲟系列轰炸机，那可是有相当的空战能力的。它们也许不足以与苏俄人的歼击机相抗衡，但是对付苏俄人的轰炸机。嗯，学兵军空军序列中，并不是没有凭借轰炸机挣下王牌飞行员称号的全能飞行员。 　　一架两架，当所有的中国轰炸机都掉头向苏俄战机迎上去，地面上，德国地勤人员无不看傻了眼。“天哪！我看到了什么？中国人这是想干什么？”“中国人疯了！他们要用轰炸机和苏俄人进行决战？！” 　　……学兵军，不，中国军人中还真不缺乏疯子。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的最高长官欧阳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大疯子带出一群小疯子，这群小疯子则把他们的疯劲带到了柏林的上空。 　　中国的轰炸机，所有都是轻载状况，这保证它们能拥有更好的机动性。苏俄轰炸机呢？嗯，它们还满载着炸弹和燃油呢。结果就是，朱可夫兴冲冲的命令已方轰炸机过来捡漏，然后直接成全了中国轰炸机飞行员们的赫赫威名。 第3319章 两败俱伤 　　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轰炸机飞行员们在过歼击机飞行员的瘾的时候，李铁书正在慕尼黑和党卫军的一干将军们进行会谈。德国党卫军的日子并不好过，希特琳诚然是德国重新崛起的功臣，但是，他的肆意妄为以及纳粹思想，却也给现在的党卫军招惹了太多的麻烦，留下了太多的祸患。国防军和党卫军为争夺战后国家的控制权而陷入内战的时候，因为二战余威，也因为在很多欧洲国家，纳粹都成功的培植起了傀儡政府，所以党卫军尚能凭此与国防军叫板。不过，随着苏俄的西进，随着苏俄成为一股决定性的势力出现在欧洲大陆上，一切都变了。首先是欧洲国家随着傀儡政府的倒台开始集体叛出党卫军阵营，然后，则是因为德国民众的自我反省让党卫军失去发展壮大的土壤。乃至于到了现在，赫斯为首的新一任比较开明的党卫军将领上台之后，即使他们开始在反思原纳粹政策的基础上开始改革政治，然而，却已经得不到德国民众的信任了。 　　偏偏，在苏俄红军打到德国本土的时候，赫斯还做下了让他后悔莫及的蠢事，即同意成立最高统帅部并让出最高指挥权。嗯，刚开始，对于党卫军而言这确实是一招好棋，能够改变其在德国民众中固有形象的好棋。但是，他却忘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即事关国运的战争状态下，民众更关心的是战事的进展，而不是其它。所以，仅仅在媒体上收获了几篇赞誉，不可承受之痛来了。相比国防军，党卫军的战力要弱一些，而让出了最高指挥权，则让国防军有了将党卫军变为炮灰的正当理由。嗯，这一点上，勃劳希契为首的国防军高层做得并不是很明显，问题是，党卫军的基数只及国防军的五分之一左右，国防军能消耗得起，但是党卫军消耗不起啊。在领悟到这一点之后，赫斯立刻更改命令，对国防军采取不合作软抵抗态度。而他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不仅让党卫军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成了“不作为”，更致命的是，还要为战事的失利背书。 　　也正是意识到了自身势力的单薄，一向狂妄自大，始终将“雅利安人优越感”挂在嘴上的党卫军不得不寻求外部支援。 　　这正是李铁书敢于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慕尼黑的凭仗。 　　会谈一开始的气氛绝对算不上友好，李铁书一行从柏林来，傻子都知道他身上肯定自带“说客”光环。可是，中国的强大，中国在国际战场上的一枝独秀，却让赫斯他们不得不捏着鼻子予以“隆重接待”。 　　一番会谈，足足进行了两个半小时。嗯，五个师的武器装备，诚然是个很大的诱惑。可是，如果彼得歌煦战役必败的话，那么，赫斯才不会傻到再次白白送上几万炮灰。好在，在会议进行到两个小时的时候，彼得歌煦及时传来消息，中国海航部队的出现帮助隆美尔暂时守住问稳固了防线。 　　李铁书也知道单凭五个师的武器装备并不足以说动赫斯转变心意。所以，中国舰队乃至中国联合政府的大力支援，是必须作为条件之一的。而从战场传回的消息，证实了他这番话的真实性。 　　“我早就说过，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值得德国人民倾心相交的话，那只能是中国——虽然，德中两国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在收到战场传回的最新战报后，赫斯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就说出了这套官话。 　　与此同时，李铁书也收到了相关战报，而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不好了。六十余架的战损，再加上还不知道有多少架中华鲟能够返回母舰，他的心情怎能好得起来。至于终于说动赫斯愿意调整部队支援彼得歌煦。他嘴上不说心中想的却是：隆美尔和他的军队是死是活关老子屁事。 　　不止是李铁书啦，事实上，此时产生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比如陈师昌还有卞经道他们。 　　“混蛋，毕歌和高宋人这两个混蛋，谁给他们的权力，啊！让他们以保护战机为第一要务，他们当耳旁风吗……”骂人的是羊破虏。羊破虏作为一线战场上成长起来的指挥官，深谙空战的门门道道。以他的经验，一次性损失六十多架战机，其中超过五十架是轰炸机，他都不要看战况报告就知道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以他的估计，如果实际战损是五十架轰炸机的话，那么，最终的损失数据绝对要超过一百架。一百架中华鲟，一百个有着相当飞行经验的飞行员，光是冲着这两个一百，他撕了毕歌和高宋人的心思都有。 　　羊破虏很没风度的将手下两个大队长骂得狗血淋头，陈师昌和卞经道眼中，同样闪烁着乖戾的神色。陈师昌有估计因为航程的原因可能会额外造成一些损失，但是一百这个数字绝对不在其中。在他的心中，原本估计的数字是三十架，甚至二十架。 　　中国的将军们在为巨大的损失而痛心疾首，苏俄方面，朱可夫还有诺维科夫同样如此。特别是下达命令的朱可夫，当相关战报数字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脸色苍白，有那么一会，整个人就好像魔怔了一样。 　　“中国的轰炸机挫败了我们轰炸机场的行动？”他喃喃自语着，然后猛的给了自己一节耳光。 　　朱可夫也好，诺维科夫也罢，他们都算漏了一件事，即中华鲟在轰炸机序列中有点变态的装甲能力以及空战能力。再有就是，他们明明可以提前轰炸德国人的机场，但是他们偏偏错过了这个机会。有一点，更是让他们痛心疾首。 　　一场势在必得的歼灭战打成了烂仗，地面部队损失惨重也就罢了，还白白的多损失了超过一百五十架的轰炸机。朱可夫和诺维科夫尤其不敢想象的是，一旦相关战报被内务部的人送到斯大林面前，那么他们将要承受最高统帅怎样的怒火。 　　好像是两败俱伤！ 第3320章 艰难的夺岛战 　　欧洲大陆战事正紧的时候，东南亚，中日之战勘称终极之战的连环夺岛战役也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从空中俯瞰的话，这座方圆不过七八平方千米的岛屿已经不带一丝人间的模样。滚滚的硝烟，一些还在燃烧的火苗，残破的肢体，破碎的枪械，组成了一副铁和血加火与硝烟编织起来的写实名画。岛屿的西北边，在与另外一座岛屿相邻的海面上，停着五艘四千吨级的轻型巡洋舰以及两艘大型登陆舰。在两艘大型登陆舰的前方，几十艘皮划艇在一些穿着迷彩服的士兵的“一二一二”的呐喊声中，正闪电般向滩涂上冲去。 　　“这是第几次了？”穿着一身已经分辨不出原来色彩的中将服，戴着顶钢盔的张灵甫双手叉腰站在一搜轻型巡洋舰的前甲板上，在几个校官的簇拥下，黑着脸问。 　　“第十一次！”一个上校答道，脸色相当的难看。 　　“十一次了？！”张灵甫说着，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十一次冲锋，丢下了超过一千个战士，却依旧没能建立牢靠的滩头阵地，这样的苦战，别说整个中央第三集团军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便是放眼整个国防军序列，也是非常少见的。 　　小岛上，随着皮划艇靠近滩涂，枪炮声再次响了起来，第一声炮声才响起，张灵甫便拿起了望远镜。通过望远镜，他看到滩涂对面已经被炸下去足有一米深的山坡上，再次露出了几门炮的身影。不仅如此，在这几门炮之间，多个射击口打开了，里面探出了机枪的枪口。 　　中央第三集团军和中央第六集团军、中央第七集团军兵分三路，其中中央第三集团军将负责直接打通廖内群岛到海南的航线。中央第六集团军则负责向西挺进，直接攻打澳大利亚。中央第七集团军的战斗任务要小一点，负责攻略苏门答腊岛。本来在孙立人看来，这应该是一场摧枯拉朽的战斗，然而，战事真正展开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啃上了一块硬骨头。确实是硬骨头，因为日本人直接将廖内群岛以及马来岛的沿海地区变成了由一座座地下水泥工事构成的防御群。 　　孙立人其也曾想过采取蛙跳战术放弃廖内群岛直接攻打马来大岛。不过，因为日本人在廖内群岛修建了好几个山体船坞，在里面隐藏了很多的特攻潜艇以及特攻鱼雷，在运输船只接二连三遭到日军特攻部队的攻击之后，不得已，他只能调转矛头，以求先拿下廖内群岛。然后，他直接踢上了铁板，截止现在，已经打残了两个师，不得不将张灵甫的王牌师调上前线。 　　用战机进行饱和轰炸，用舰炮进行饱和炮击，种种能想到的办法，张灵甫和他前面的两个师长几乎什么办法都用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效果并不是很好。 　　炮声响起，不时有皮划艇被击中，然后就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景象。每每看到这一幕，张灵甫的眉头便是一阵跳动，而他眼中的邪火越来越旺。在日军山炮和机枪的阻击下，还是有超过三分之二的皮划艇完成了冲滩，然后便是新一轮的攻防战。 　　张灵甫静静的观望了大概一刻钟，放下望远镜用沙哑的声音说：“让他们撤回来吧！” 　　“军座，还有——”一个上校说，没说完被张灵甫转头一声吼：“我让他们撤回来，耳朵聋了吗？” 　　上校打一个寒战，赶紧拿起步话机喊：“军座命令，先撤回来！” 　　“为什么！我们还能打！军座，再给我一刻钟！一刻钟，我就能重新把滩头阵地建起来！！” 　　“这是军座的命令！” 　　“是！” 　　滩上的部队开始撤退，看见敌人的火力变得更凶猛了，张灵甫紧咬着牙齿，双手将望远镜几乎捏出水来，过了一会说：“传我的命令，只要谁能想到办法，我让他立刻升任主力团的团长！” 　　张灵甫真的技穷了？也许。但是这绝不意味着他就会放弃。如果他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也不叫张灵甫，也不会那么快就能从旅长跳到师长再成为军长了。 　　这一波参与攻击的部队终于撤了回来，而出去的时候是一个连，现在则只剩下一个排多一点。 　　有军官开始下去传达命令，其他人则看着张灵甫。 　　廖内群岛的一座前哨岛都拿不下来，那么根本别想进攻它的本岛。而如果本岛拿不下来，那么就根本不可能展开对马来大岛的攻势。 　　一刻钟之后，张灵甫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他对身边的一个少校说：“李赣，给我接司令。” 　　细心的校官发现，在军座睁开眼睛的那一刹，他眼神中分明有什么亮光闪过。“军座想到办法了？”他心中想着，不禁充满了期待。 　　电话很快接通，张灵甫从少校手中接过话麦，说：“司令，我需要凝固汽油，足量的凝固汽油！” 　　电话对面自然是孙立人。受廖内群岛之战的影响，孙立人这段时间的心情非常不好，“凝固汽油？！”他在电话中问。 　　“是的！小鬼子不是喜欢当老鼠吗？那我就烧死他们！” 　　孙立人眼前一亮，然后毫不犹豫的说：“好！我会安排！需要飞机配合吗？” 　　用凝固汽油配合作战，马当战役的时候，欧阳云就曾经用过。 　　“是的，最好是信天翁运输直升机！” 　　打地洞做地鼠，这绝非小泉敏一郎的本意。不过，在海陆空皆被死死压制，在美国和英国因为太太革命自顾不暇的时候，他也只能用出曾经的二战中日军仗以和美军抗衡的终极手段，以奢求能够撑到美国和英国这两个盟友政治环境的稳固。 　　是的，因为根本不认为女人能够翻起大浪，所以对美国还有英国，小泉敏一郎依旧抱有相当大的期待，乃至于即使被艾森豪威尔的美军给坑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当然，太平洋美军之所以变成“祸害”，其中固然有太太革命的原因，最大的根源则因为欧阳云当初布下的偷天换日的“棋子”终于开始发挥大作用了。 第3321章 偷天 　　马来坤甸，一座防卫森严的水泥钢筋建筑中，小泉敏一郎听着一个大佐的报告，本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就好像忽然出现了霜冻一样，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直至几欲滴出水来。随着战局的恶化，随着资源的贫乏，随着美国和英国这两大盟友变得越来越不靠谱，海外殖民地作战的弊病正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的暴露出来。而这其中，令小泉敏一郎最头大的就是日系军队和太平洋美军的关系问题。 　　为了对抗越来越庞大的中国，迫不得已，小泉敏一郎只能在殖民地采取全民皆兵的政策。如此一来，固然，他成功归化了越来越多的土著，让他们变成了披着黑黄色外衣的日本人。却又成功的激起了当地不少土著领袖民族独立觉悟的苏醒。顾恋云和她一手搞出来的东南亚反殖民联盟可不是吃素的。再加上有汪明城和江一戈暗地里大开方便之门，结果就是，东南亚土著的民族独立武装运动变得越来越频繁，规模也越来越大。渐渐的，各种游击队就出现了。令小泉敏一郎特别头大的是，因为太平洋美军的存在，这些土著游击队在纯粹的抵抗之外，还有了进行政治抵抗和外交抵抗的手段，比如说和美军暗通款曲，又比如用粮食从美国人手中换取武器装备。 　　“让佐佐木将军来一趟，我需要他当面向我解释！”用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声音说出这番话，小泉敏一郎坐了下去。 　　棉兰老岛，桑托斯将军城。一个月前，这里成了古贤一所部也就是日本东南亚部队东方方面军的大本营。为了应对新的局势，即随着越来越多的归化土著部队的加入，小泉再次对东南亚日军序列进行了改组，将超过三百万的部队改编成东方方面军和南方方面军、大本营本部。而古贤一因为没有经历甘邦之战以及新加坡战役，顺理成章的便再荣升一级，成了东南亚日军仅次于小泉的高级将领，负责东方方面军。 　　按照美日之前达成的协议，菲律宾本来已经被小泉交给了美国人，以供美国人作为发动台湾战役的前进基地。只是，随着美太平洋舰队因为补给问题成了一支近海部队，而太平洋美军也失去了从本土获得补给，事实上，美军已经没有了发动台湾攻略的本钱，而且开始越来越倚重就地补给。 　　美国人开始将菲律宾当作真正的补给地看待，偏偏，随着小泉全民皆兵政策的推行，东方方面军原有就食地已经不足以满足其后勤所需。在古贤一的强烈要求下，小泉不得不向艾森豪威尔提出要求，将棉兰老岛交给古贤一以扩充其就食地。 　　在此期间，艾森豪威尔犯下了一个致命错误。即，因为错估了太太革命的形势，认为政府有能力迅速平定这起叛乱，所以他无所谓将棉兰老岛让给日本人。结果就是，等他意识到没有棉兰老岛他根本不足以喂饱多达三十余万的美军海陆官兵的时候，古贤一已经成功的进驻三桑托斯蒋军城，并将棉兰老岛变成了东方方面军的最大就食地。 　　因为战争的关系（早先美日中三国之间的菲律宾战役），菲律宾人纷纷向西南迁移，使得棉兰老岛成了菲律宾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在高度依赖人力的旧农业社会，特别是在地广人稀的东南亚地区，人口的密度直接决定当地的粮食作物产出量。于是，棉兰老岛的战略地位就一下子变得重要起来，成了美日军队眼中的香饽饽。 　　太平洋美军在棉兰老岛也有驻军，早先的规模为一个装甲师。艾森豪威尔留一个装甲师在棉兰老岛，本来的目的是保证退路。而现在，在美日双方开始争夺棉兰老岛的就食权的时候，这个装甲师就成了艾森豪威尔的先锋部队。 　　在美军刚刚抵达菲律宾群岛的时候，古贤一还有佐佐木正太就曾给美军制造过不少的麻烦，使得美日军队中低层摩擦不断，严重限制了两军的交流。而即使在撤出菲律宾之后，古贤一也没有放弃对美军的监视。他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棉兰老岛并拿下桑托斯将军城，凭的就是对美军动态的掌握。所以，艾森豪威尔“拿下棉兰老岛”的命令才刚刚下达，他先一步采取行动，将驻地设在布湍的美第十三骑兵师（装甲部队）给包围了。不仅如此，他还以接到当地居民举报捉拿罪犯为名直接闯进美军营地，在成功激化矛盾之后强行将第十三骑兵师全员给缴了械。 　　古贤一此举自然引起了艾森豪威尔极度的愤慨。美国老头很聪明，还知道在东南亚需要仰仗日本人，所以，他并没有立刻采取军事行动，而是直接一个电报捅到了小泉敏一郎这里，并在电报中威胁，称如果小泉阁下不能还太平洋美军一个公道，那么他们不排除单凭自己的力量讨回公道甚至撤到澳大利亚去。 　　小泉敏一郎当然不敢让美国人撤到澳大利亚去，因为他还指望美英联军在菲律宾帮他吸引中国太平洋舰队的目光，帮他挡住可能从东线发动进攻的中国军队呢。 　　古贤一接到小泉敏一郎电报的时候，他正在桑托斯将军城城中心的一座欧式古堡建筑内接见佐佐木正太派过来的一位密使。 　　随着偷天换日计划的全面启动，因为战后对日政策的需要，已经成功在军方登上高位的古贤一还有佐佐木正太自然有了更大的“价值”。而要想他们在战后成功走上日本政坛的高位，避免他们成为战争罪犯，帮他们洗白就成了题中之意。正是出于这个目的，欧阳云授意，让古贤一和佐佐木正太知道了彼此战友的身份，并通过高桥良子，让他们与日本反战联盟布在东南亚日军中的地下组织取得了联系。此刻，担任佐佐木正太特使的日军少佐，就是反战联盟地下组织的一个课长。 第3322章 布置 　　汪明城也好，江一戈也罢，他们之所以能够以佐佐木正太和古贤一的身份在东南亚日军中混得风生水起，青云直上，靠的就是在澳洲美日战争中立下的赫赫军功。所以，他们显得格外的仇美，单纯从逻辑关系倒也说得过去。在敌营中以扮演地方高官的方式存在，汪明城和江一戈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而为了避免和日本人过多的接触而露出马脚，所以，他们平时都尽量减少和属下的接触，这就让他们在自己的手下乃至东南亚日军中树立起了这样的形象，即佐佐木正太和古贤一两位将军是所有将军里面最冷酷也是最不好相处的。同样的原因，在他们找上反战联盟设在东南亚日军中的地下组织负责人的时候，差点没将对方心脏病骇出来。当时，那个名叫山本直树的大佐，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古贤一将军这是直接上门抓人呢。 　　佐佐木正太的特使名叫目下三郎，他看着古贤一看完通讯参谋送过来的电报，然后脸色阴沉下去，心中不禁一阵打鼓，脑袋下意识的垂得更低了。不得不承认，在成为东方方面军的司令官之后，古贤一身上的气场更强了。 　　“小泉阁下给我来了电报，让我立刻到坤甸去。你应该猜到是因为什么事吧？”古贤一说。 　　“哈伊！”目下老老实实的点头，说：“应该是因为美国佬的事情吧？” 　　“你很聪明，回去告诉佐佐木将军，如实告诉他我的去向。告诉他，如果可能的话，带他的人到澳洲去。嗯，就以就食还有保卫澳洲兵工厂的名义。” 　　佐佐木正太被分到了南方方面军中，现在是一个集团军的司令官。而他目前的驻地在巴利莫，那里距离澳洲并不是很远。 　　目下再次点头“哈伊”。 　　古贤一想了想，说：“这场战争，短时间是不可能结束的。反战联盟的力量也远远不够，最关键的是，东南亚土著还没有意识到他们正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所以，我们还需要忍耐。这句话，还请你带到山本君那里，让他继续忍耐。” 　　打发走了目下三郎，古贤一将自己的副官叫进来，让他通知手下几个集团军的司令官，让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在三个小时之后到仙那港等自己。 　　然后，他就带了几个警卫，出门前往机场，乘坐一架96陆轰改装的客机飞往仙那港。 　　过了两个半小时，他就出现在了仙那港的军用机场，并在机场附近的一幢地下掩体内见到了自己麾下的五个集团军司令官。 　　没错，仙那港才是东方方面军司令部的常驻地，按常理来说，古贤一应该常驻仙那港才对。 　　时间紧迫，古贤一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因为东方方面军强行进入棉兰老岛的原因，他遭到了小泉总督的训斥：“……小泉阁下必须考虑到大局，所以他不得不给美国佬一个交代。但是，诸君应该清楚的是，如果没有棉兰老岛，我们根本无法有效的掌控部队。而在这非常时刻，如果失去对部队的控制，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小泉阁下的命令，我们当然要执行，但是，前提是我们能够有效的控制手下的部队。所以我希望，如果没有接到我的命令，你们能够坚守自己的营地，牢牢的控制住手中的部队和底盘。诸君，明白我的意思吗？” 　　五个司令官齐声“哈伊”。古贤一在阴恻恻的扫视众人一眼后，转身离开。 　　受身份的限制，主要是不希望因为一时的疏忽而导致任务失败，所以平时古贤一还有佐佐木正太都不敢过分的发展自己的所谓的“嫡系部队”。这也是他们能够一直往上走，而不被小泉敏一郎猜忌的原因。而现在，因为和反战联盟搭上线，同时也知道在东南亚日军中自己存在着一个强大的战友，古贤一反而后悔自己太小心谨慎了。在桑托斯将军城登上飞机的时候，他就想好了，一旦他从坤甸回来，他就会大肆发展仅仅忠于自己的力量，而不再保持低调。而在他看来，他能否成功的达成这一点，关键在于孙立人所部能否给力，能否对小泉本部保持强大的压制，从而让小泉没有精力来对他采取措施。这个时间段越长，那么，他就越有把握成功的打造出一支只听命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又过去两个多小时，坤甸，当一个参谋出现在小泉敏一郎面前，向他报告“古贤一将军已经在外面的时候”，他问：“他们来了几个人？” 　　“四个，出了古贤一将军，还有一个大佐和两个少佐——” 　　“知道了，请他到二号会议室去。” 　　瘸着腿走向二号会议室，路上，小泉敏一郎自言自语道：“古贤还算识相，看来，他应该不会反对将东方方面军调到前线。” 　　小泉才在二号会议室里坐下，古贤一就被带了进来。看见小泉，古贤一立刻双脚并拢，敬礼问好。 　　“你们出去，坐吧！”小泉说，然后双手放在桌上看着古贤一。 　　局势的糜烂，让小泉的自信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也让他变得越来越多疑。这不，来二号会议室的路上，他明明已经认可古贤一没有异心，现在却还想当面考校他一番。 　　殊不知，古贤一的演技乃是影帝级别的，早就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以及做什么样的事，所以脸上根本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 　　盯着古贤一看了大概有一分钟，小泉敏一郎脸上露出笑容，问：“古贤君，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过来吗？” 　　古贤一规规矩矩的答：“是的阁下，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为了美国佬。” 　　“古贤君，布湍的事，你做得过分了！” 　　“哈伊！” 　　“美国毕竟是我们的盟友，你如此莽撞的行为，一旦引起美国人的武力反抗怎么办？好在，美国人没有暴力反抗，否则一旦发生流血冲突。古贤君，我将只能牺牲你以给美国人一个交代。” 　　“哈伊！” 第3323章 凝固汽油 　　古贤一的姿态放得极低，小泉敏一郎便认为敲打有了效果，他话音一转，说：“我知道，这样做会让你觉得委屈。毕竟，美国人曾经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对手下败将却要摆出一副谦恭的姿态，这对优胜者来说是种屈辱。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们之所以要忍辱负重，那是因为我们现在并不具备单独抗衡支那的条件——”说到这里，小泉的声音便带上了一丝萧瑟，一副感慨良多的样子：“我们都小看了支那啊！哎，如果我早一点能有今天的地位，如果我们早早的就放弃巨炮大舰战术而改走航母战术，我想，现在处于劣势的就未必是我们。知道吗，古贤君，几天前我接到了一份本土的电报。冈村宁次这个混蛋，他居然敢动摇我们的国本，居然提议让溥仪享受亲王待遇。我可以肯定的是，冈村内阁现在已经完全被支那人吓破胆了，他们应该做好了全面投降的准备。支那人一旦击败我们，可想而知，冈村为首的卖国贼就会举起白旗彻底倒向支那！不，绝不允许！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古贤一端端正正的坐着，一言不发。对于小泉敏一郎，他多少有一些了解，所以知道在他面前什么样的姿态才是最正确的。 　　小泉正说到动情处，门被敲响，他停下皱起眉头大喝：“不知道我正在和古贤司令官谈话吗？” 　　“阁下，前线急电！”外面响起这么一句话。 　　“进来！” 　　一个大佐捧着一份电文恭谨的走近来，将电文双手呈给小泉说：“阁下，支那军向廖内群岛抛洒了大量的凝固汽油——” 　　“八格！”小泉骂着，打开电文扫了一眼，脸上神色登时晴转阴，阴郁一片。 　　大佐：“阁下，后藤少将请求战术指导——”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大佐退出去，并关上了门。小泉再次将电文翻阅一遍，然后看着古贤一说：“廖内群岛的战况你也听说了，古贤君有对策吗？” 　　古贤一心中此时是充满了笑意的，不过，身份使然，他面上却是一副紧绷绷的神情。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他说：“阁下，也许只能撤退了！或者——” 　　听他建议撤退，小泉脸上的神情便更加阴沉了，而在他打住话头后不耐的问：“或者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阁下，这有点冒险，对后藤将军的组织能力是极大的考验。支那军如果是想要将整个廖内群岛洒上凝固汽油，这是需要大量的时间的。利用这个时间，后藤将军完全可以将人手组织起来，躲到海军的藏船洞里去。支那军的凝固汽油肯定是有数量限制的，他们不可能将整个地下都灌满。” 　　小泉想了想，皱眉说：“好像只有这个办法。可是，支那军的海军力量要远胜过我们，万一要是他们有足量的汽油，那么，后藤他们躲到海里去，岂不是同样难逃被火烧的命运？” 　　古贤一不吱声了。他提的这个办法当然不可能完全解决问题，否则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开口。 　　“没有其它办法了吗？”小泉说，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终于，几分钟之后，他抓起桌子上的电话，向外面的副官发号施令，让副官将古贤一的办法发给后藤。 　　廖内群岛的主岛上，在后藤弓兵郎的组织下，日军开始一度还尝试展开防空，不过，随着第一批大约三架金雕用俯冲的方式将大约三吨左右的凝固汽油空投下来，因为担心防空火力会引爆凝固汽油，后藤不得不下令将地表部队撤回，进而完全放弃了地表。 　　战争进行到这一步，中日交战双方之间早就将所谓的日内外条约还有什么红十字会精神抛诸脑后，小泉敏一郎、孙立人也好；张灵甫、后藤弓兵郎也罢，他们都知道，这场战争如果有结束的一天，那么必然以已方彻底失败而告终。而失败的一方能够得到的必然是胜利方红果果的报复。 　　利用金雕用塑料袋装的凝固汽油寻找日军地下建筑的通风口或者入口，然后再出动中华鲟进行“饱和轰炸”，在战机的引擎声中，越来越多的凝固汽油就好像浓稠的石油一样顺着日军地下建筑的通风口还有出口流淌进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将廖内群岛变成了一个随时可能发生爆发的“活火山”。 　　古贤一提出的办法是否有效且不说，对于后藤弓兵郎和他手下将近一万的鬼子和二鬼子而言，这确实是唯一一个可能让他们躲过灭顶之灾的办法。接到小泉敏一郎的指示之后，后藤弓兵郎死马当活马医，立刻下令所有人向海军的藏船洞进发，并要求他们在离开之前，尽可能的利用储存水将弹药库给淋湿。 　　因为廖内群岛突然发生的变故，小泉敏一郎没有心思继续说教古贤一，古贤一坤甸之行便显得有些虎头蛇尾。而在再次登上飞机之前，古贤一朝廖内群岛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有不易察觉的冷酷神色一闪而过。 　　在日军中待的时间越长，对日本这个民族越了解，古贤一对日本人就越发没有好感。在他看来，日本这个不安分的民族，就只有用铁和血才可能征服。那么，在战争结束之前，尽可能的多放一些日本人的血，这对中国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必要的。 　　一架架的中华鲟呼啸着冲向廖内群岛，然后，一袋袋凝固汽油被投掷下去，透过望远镜，看见塑料袋在山地上破碎之后，黑色的油料流淌出来，然后缓缓的渗入大地，张灵甫脸上的神情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 　　尽管马当战役的时候，凝固汽油弹战术的实用性已经得到了证明，但是，在亲眼见证之前，张灵甫不敢有一丝的侥幸心理。实在是因为这几天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如果找不到对付日本人地下工事群的有效战术，他非常担心的是，等他们彻底歼灭东南亚日军，那么他们中央第三集团军也将所剩无几了。 　　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第3324章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太阳升起又落下，一架架战机往返于战场，当夜色笼罩苍穹的时候，张灵甫大手一挥，喊：“今天到此为止！” 　　太阳再次从东方升起，当张灵甫已经能够习惯太阳暴晒下的视野的时候，准备工作终于结束了。昨天晚上，日军的特攻舰群有发动夜袭，不过却被早就做好准备的中方岸边舰群给挫败了。战争果然是最磨练人的方式，有太平洋舰队这杆大旗竖在前面，各大海军院校毕业的军校生，总是会在第一志愿上填写太平洋舰队的大号。这就造成了，轮到地方舰队还有一些集团军的近海舰队的时候，实际上最优秀的海军人才已经挑选光了。军人，集团荣誉感总是特别的强，不过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凭心而论，张灵甫当然不希望中央第三集团军下辖的近海舰队低人一等。不过，作为一名优秀的负责任的一线指挥官，他同时也非常清楚，单就战术素养而言，第三集团军下辖的近海舰队在整个海军大家庭里面，确实排不到前面。 　　战事的连续失利，影响到了张灵甫的判断力。所以在此之前，他是不敢奢望本部的近海舰队能够与日本海军精锐相抗衡的。张灵甫犯了个错误。他低估了国内军事院校的教学实力，或者说他低估了国内热血青年的报国热情。诚然，因为太平洋舰队的存在，国内军事院校的毕业生会争先恐后的争夺加入太平洋舰队的名额，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那些没能在本专业或者本年级甚至本班级争得前十名的军校生就比他们的同学差了多少。 　　一支海军的成长乃至抵定，按说应该以数十年为一个周期进行计算。而在中国人身上或者说学兵军身上，这一常规被打破了。比如说第三集团军下辖的近海舰队，诚然，他们接受的军校生都不是本年度最优秀的。但是，这绝不意味着他们的专业知识还有报国热情就比他们的同学差了。 　　昨天晚上，张灵甫是在远离廖内群岛近海海域的一艘轻巡上度过的。令他惊喜的是，等到天亮，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份不错的战报。昨天晚上，廖内群岛的鬼子海军一次又一次的向近海舰队发动了自杀式进攻，不过结果却是日本人装了一脸血。换句话也就是说，年轻的第三集团近海舰队的官兵们成功的抵御住了日军发动的一拨接一拨的特攻，成功的粉碎了日军突围的企图。 　　准确的时间是当地时间十点半钟，在接到大本营的电报，获悉所有的凝固汽油都已经投掷完毕之后，张灵甫手捏话麦，沉着的下令：“开始吧！让小鬼子尝尝烤乳猪的滋味！” 　　一共十四艘炮舰，其中包括一艘刚刚改装完成，专门用于辅助掠岛攻势的近海炮舰，随着张灵甫一声令下，所有的炮舰上面的主炮还有副炮皆喷发出愤怒的火舌，下一刻，廖内群岛所有岛屿上便爆炸声响成一片，然后瞬间变成了火海。 　　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一股热浪侵袭而来，本田蹈海毫不犹豫的跳进近在咫尺的海水中，头上顶着一口锅大喊道：“来了，终于来了！天照大神啊！可怜你的子民吧！” 　　幸运抑或不幸，本田蹈海曾经远距离的观摩过马当战役，所以，对于火海焚岛的景象他并不陌生。也是从那次以后，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上司的提拔，直至来到东南亚然后成了一名厨师长。在他想来，作为厨师长虽然身份低下，可是能够远离一线，那么，能够远离支那兵远一些，这就足够了。什么？支那兵不堪一击？伙计，醒醒吧，现在不是37年，支那兵也许不发羸弱者，但是，却也绝对不是仅仅受过几个月紧急特训的你能够面对的。 　　悲观主义者，是的，在东南亚日军中，本田蹈海就属于典型的悲观主义者。而如果小泉敏一郎肯花时间好好调查一下的话，他会发现，象本田这样的家伙，在东南亚日军中几乎比比皆是。是的，尽管东南亚日军还拥有庞大的基数，但是其中正儿八经的鬼子，特别是那些有过在中国战场作战经验的老兵，他们的魂魄其实早已经寒了。 　　有浓烟从廖内群岛各个岛屿的多个地方升腾起来，尽管隔着几千米甚至上十千米的距离，张灵甫却还是隐约听见了哀嚎声。“李应，你相信报应吗？”将望远镜放下，张灵甫问身边的一个海军上校。 　　李应三十岁出头，一副精干的样子。闻言，他笑了笑，说：“这得看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站在小鬼子的立场！” 　　“我信！” 　　哈哈一笑，张灵甫说：“马当战役的时候，我还不是学兵军人，那个时候，我还曾想——小长官实在是太残忍了。现在，我心中只有一个一个想法——” 　　“什么？”李应知趣的捧哏。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现在，东南亚小鬼子的时辰到了！” 　　“有点可惜，我敢确定，岛上的敌人，超过三分之二都是土著！” 　　摇摇头，张灵甫说：“可惜？！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们已经给了他们机会，但是，他们既然选择跟鬼子一条路走到底，那么就怨不得我们心狠手辣！” 　　李应看着翻腾上扬的烟柱，闭紧嘴巴没有再说什么。 　　该如何处置东南亚土著，最高统帅部是存在争议的。以前的陈诚，后来的何应钦，他们皆认为东南亚土著是被胁迫的一方，同为受害者，所以即使有罪也罪不至死。 　　欧阳云呢？他的看法则显得非常的不和谐。当然，他的看法因为基于那个时空的历史，所以是不足以为外人道的。这也是孙立人和张灵甫在发功进攻的时候，绝不接受土著部队头像的原因。印尼土著、菲律宾土著，是欧阳云早就暗示过的重点敲打对象。 　　一报还一报，也许正因为在对上印尼土著和菲律宾土著部队的时候，中国军队表现得太多血腕了。结果就是，印尼土著和菲律宾土著部队也变得格外的勇猛，抵抗格外的激烈，也就给了张灵甫之流加强打击力度的理由。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只是，这个时空的恶报却源自于那个时空的恶行，说起来，印尼土著和菲律宾土著还真够可悲的。 第3325章 杀戮 　　凝固汽油战术，不，这个称呼并不准确，因为张灵甫所部使用的凝固汽油不仅经过了稀释，而且还参杂进了其它的物质。实在是凝固汽油并不好弄，而从国内运过来又不现实，所以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效果倒似乎很不错。 　　廖内群岛上是有植被的，而且作为热带雨林，植被还比较的茂盛。结果就是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三天，而大火卷起的烟幕遮天蔽日，顺着风向甚至能够笼罩新加坡或者坤甸。 　　第一天的时候，大火的爆燃声中，间或还会有闷雷似的爆炸声响起——这是岛上守军的弹药库被引爆了。而每一座弹药库被引爆，随之而来的必然是大面积的塌方。于是，在守了大约五个小时之后，李应和他的战友们便等到了从各个隐蔽洞口被火焰和高温赶出来的日本鬼子和南洋鬼子。其时正值下午四点钟左右，随着一艘艘特攻潜艇和特攻鱼雷从一个个往外冒出烟雾的隐蔽出海洞口冒出来，张灵甫对着步话机喊出了“杀无赦”的口令。近海舰队的所有舰艇，早就在日军已经暴露出来的藏船洞的方位等着了，张灵甫的这一声“杀无赦”就好像吹响了号角一样，“空空”声在各艘舰艇上响起，李应等所有舰长卯足了劲嘶声喊道：“开火！”“开炮！” 　　霎时间，廖内群岛多个岛海相接的地方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在中国近海舰队官兵们守株待兔般的打击下，没能深潜的特攻鱼雷和潜艇一艘艘被炸沉，有几艘还发生了殉爆，立刻引发了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 　　十分钟过后，李应从张灵甫手上接过指挥权，开始指挥舰队同时进行反潜作业。在声纳的扫描下，深潜的鬼子特攻潜艇和鱼雷一艘艘被搜索出来，然后，迎接它们的便是一枚枚的深水炸弹。在中央第三集团军的步兵们一次又一次向廖内群岛上的日军滩头阵地发起冲锋的时候，李应他们同时在与鬼子进行着反潜大战。诚然，鬼子的特攻战术一度给他们制造了相当大的麻烦，不过，却也让李应他们手下的声纳兵和反潜官兵迅速的成长起来，直至现在开始能够掌握主动，可以轻易的用深水炸弹构筑起一道阻击线，让鬼子的特攻潜艇和鱼雷再也没有发挥的余地。第一天的战斗进行到晚上七点钟左右，随着廖内群岛上的火势越来越大，密密麻麻的人头出现在张灵甫的望远镜镜头中。这是日本鬼子和南洋鬼子抵御不住高温，只能选择浮海逃生了。如果按照日内瓦条约，李应他们此时应该停止炮击，主动迎上去施救。不过在这里，在中央第三集团军打残了两个师，牺牲了好几千名战士之后，张灵甫还有李应他们，都自动的选择了遗忘。 　　“咄咄咄！”高射机枪的声音响了起来，密集的子弹射向远处的水面，在一些特攻潜艇和鱼雷漂浮的残骸间，无数的人头被打爆，无数的身体被打残，很多人在中弹之后本能的想要发出惨叫，结果却是直接被海水呛到，然后一头闷进水里再也没能起来。 　　“天啊！为什么会这样！支那人这是要赶尽杀绝啊！”本田蹈海扒着一块凸出水面的岩石，感觉着身后滚滚热浪，悲哀的哀嚎道。 　　即使在洞里，他依旧能够听见外面密集的枪声以及子弹射穿水面的声音，而更多的，则是一些挣扎的哀嚎声。 　　廖内群岛方向，滚滚黑烟扶摇直上，小泉敏一郎看到，只觉得两腿一软，差点就栽倒在地上。立刻有手下上前扶住他，不过却没有人敢说什么。死守廖内群岛，这是小泉敏一郎亲自下达的命令。因为这道命令，他甚至和本间雅晴大吵了一架。不过，因为新加坡的失利，本间雅晴威望大跌，所以即使他的坚持是正确的，但是在小泉面前，他依旧天然低了一头。 　　“本间君，打电话让本间君过来。”小泉倔强的推开所有人，站稳，用沙哑的声音说。 　　作为大本营本部的副司令官，本间雅晴实际上已经被搁置起来，而现在，在廖内群岛大败的情况下，小泉敏一郎只能再次启用他。 　　本间雅晴很快就到了，从车上跳下来之后，他跑向小泉，在他面前站定之后，先敬礼，然后用通红的眼睛看着小泉，说：“阁下，雅晴静聆您的吩咐。” 　　“本间君，执行本岛防卫计划吧，小心支那人的凝固汽油战术。八格，支那人疯了，他们似乎根本不在乎这场仗打完东南亚还剩多少人。” 　　“阁下，是不是同时加强各地的治安维护，廖内群岛失守，我们得防备那些墙头草趁机捣乱。” 　　“听你的，都听你的。我会让山部也听从你的调动，马来本岛，绝对不能丢！” 　　“哈伊！阁下，我向您保证，只要我还活着，支那人就别想踏上马来本岛，我会让支那军的第三集团军在马来本岛的沙滩上流干最后一滴血！” 　　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小泉说：“好好干，马来本岛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说完，小泉拄着拐杖，一瘸一瘸的向地洞口走去。 　　目送他离开，本间雅晴忽然挺直了胸膛，他转身看向那个直上天际的烟柱，眼睛眯起坚定的低声说：“孙立人是吗？我会让你知道，大日本帝国的军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烈火焚岛，很好，有这个理由，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对我阴奉阳违！” 　　直通天际的烟柱就好像一口巨大的警钟一样，让东南亚日军中的南洋鬼子们无不肝胆沮丧，开始担忧自己的后路。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在生与死的选项面前，小泉敏一郎和井上成美煞费苦心弄出来的归化政策，就好像镜中花水中月一样，一块小石块就打碎了。 　　廖内群岛还在剧烈的燃烧着，岛上守军残破的躯体已经开始在马来本岛的一些沙滩上出现。毫无疑问，不管是对正儿八经的“皇军”还是那些狐假虎威的“二鬼子”，这都是巨大的心灵冲击。 　　如果说之前，中国军队还只是隔海相望一个遥远的存在的话，现在，通过这些残破的肢体，他们却清晰的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中国人打过来了！” 第3326章 桃色 　　廖内群岛上的大火继续在燃烧，在给本间雅晴充分放权之后，小泉敏一郎叫来了中岛成子。对于中岛成子的工作，小泉敏一郎并不满意。“太太革命”诚然给了美国还有英国以沉痛打击，但同时，对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个机会——打击欧阳云“独裁统治”的机会。事实上，只要任何能够可能打击到欧阳云的，小泉敏一郎都愿意尝试也都愿意给予支持。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欧阳云的影响力，或者说低估了联合政府的执政能力和华夏民族统一党的统治能力。 　　询问了一下死菊们在中国的活动进度，没得到想要的消息，小泉敏一郎转换话题，问到了“反战联盟”。反战联盟开始变得“猖獗”，源自于日军的收缩以及中国军队的“得寸进尺”。东南亚日军高层，包括小泉敏一郎在内，所有人皆认为，随着中国插手越来越多的国际事务，以及军事的摊子越铺越大，这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发展的一个机遇。小泉敏一郎认为，因为中国人要插手北美事务和欧洲事务，那么他们在东南亚的投入必定会受到影响，而只要扛过这一轮进攻，用步步抵抗让中国军队大量流血。那么，在达到一定的临界点之后，中国人将会畏惧于巨大的牺牲而不得不停战甚至收缩防线。基于这样的认识，小泉敏一郎反而更加担心反战联盟的渗透，担心在坚持到这个临界点之前，他们会因为自己人的背叛而从内部被击溃。 　　“阁下，我们已经成功的往反战联盟东南亚分部中锲入了一个钉子，不过，现在他的地位还很低，并不能接触到高层机密。所以我的打算是，为他制造机会帮助他获得更高的地位。”中岛成子说。东南亚地区长时间高强度的日照，让这个一度享有艳名的原梅机关的机关长皮肤黑了许多，颜值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我并不担心支那人的夺岛攻势，马来本岛，印尼大岛还有菲律宾、澳洲，我们有足够的战略纵深和支那人进行血拼。而且，东南亚特殊的气候也会成为我们的帮手，会帮助我们一点点的消耗支那人的有生力量。但是，堡垒往往总是从内部被攻破的。”说到这里，小泉声音为之一高，神情也变得格外的严肃，说：“所以，我绝对不容许反战联盟在我们内部作妖。记住，宁可错杀一千，绝对不可纵容一个！否则的话，我们会成为大和民族的罪人——” 　　“哈伊！”中岛重重的点头。 　　喘了两口气，小泉问：“本土呢？关于冈村宁次和溥仪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中岛成子摇摇头说：“阁下，冈村从支那人那里得到了先进的无线电侦测系统，高桥他们很难将有用信息传递出来。我正在想方设法在台湾搭建一座基站，那样的话，高桥他们用普通的发报机就能够和总部保持联络，这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小泉听她这么说，眉头深深皱起，说：“还真是万事不顺呢，看来，也许我们需要一辆艘间谍船，不，间谍潜艇。这件事，我会让井上君去办的。你这段时间的工作重心，在于内部，在于反战联盟身上。我希望很快能听到好的消息！” 　　“哈伊！阁下，请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阁下，那么我先告辞了——”中岛成子说完鞠了一躬正要出去，却被小泉敏一郎喊住了：“对了，还有一件事。”他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继续：“古贤司令官那里，你重点监控一下。他和美国人之间的愁怨很深，我必须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扩大。古贤司令官有什么异动，你要立刻向我汇报，能做到吗？” 　　“哈伊！”中岛成子应一声正要出去，却听见小泉敏一郎在身后说：“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了。中岛君，你应该清楚，我视你为我的左膀右臂，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正确处理私人感情和工作的关系！”中岛成子身子一僵，迟钝了几秒钟这才转身一躬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目送她离开，小泉敏一郎目光闪烁，喃喃自语说：“我是认真的，那么，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中岛成子迷恋东方方面军的司令官古贤一，这在东南亚日军高层中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件事之所以会暴露，和东南亚日军的生存环境有莫大的关系。简单点来说，就是因为东南亚日军中日本女性实在是太少了，偏偏，其中的男性又都是正值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年纪，结果，颇有几分姿色的中岛成子就成了不少人的梦中情人，尤其受到那些佐级军官和少将们的青睐。 　　单论身材和颜值，放在茫茫多的东南亚日军军官阶层里面，古贤一并不出挑。但是相比其他人，他身上却有着谜一样的气质——嗯，这是南方方面军的一个少佐女参谋的评价。而这个少佐女参谋和古贤一不过仅仅只有一面之缘而已。由此可见，也许古贤一身上真有令女性着迷的独特气质。 　　中岛成子在东南亚日军里面也算是高层，自然有很多的机会接触到古贤一。而因为在所有场合，古贤一都一副少言苟笑的样子，也许是因为那个女少佐参谋的话，中岛成子不禁多看了他两眼，然后，所谓的王八瞪绿豆，她居然就看上眼了。 　　作为一个常年生活在阴暗角落里，每天和阴谋诡计打交道的女人，无论是工作还是为人处事，中岛成子的手段可就实在是太多了。因为小泉敏一郎对手下的私生活并没有特别的要求，而毫无疑问，中岛成子也正当虎狼之龄。于是，她为了所谓战争生涯中的“野趣”，就果断的向古贤一主动发起了进攻。结果算不上太好，因为古贤一哪敢和她这种毒蛇一样的女人谈情说爱啊！当然，因为觉得可以利用她的好感为自己的身份打掩护，他也没有明着拒绝。他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这下便引起了中岛成子的误会，还以为他也默默的喜欢着自己。误会越闹越大，随着两个人三番两次的出现在军人俱乐部，流言蜚语自然难以避免。 第3327章 挑事的艺术 　　对于和古贤一之间的互动，中岛成子本来还沾沾自喜，但是今天，为小泉敏一郎这番话敲打到，出门之后，她却出了一身冷汗。 　　小泉敏一郎其实也就是点到即止，奈何他们的身份摆在这里，所以容不得中岛成子不浮想联翩。当然，因为到目前为止，小泉敏一郎身上还没有发生过一起桃色事件，中岛成子倒也不会自作多情认为总督大人爱上了自己。但问题是，古贤一现在的身份也算是一方诸侯了，那么，小泉敏一郎这番不是警告的警告，是不是暗示着什么呢？ 　　古贤一并不知道自己惹上了桃色官司。从飞机上下来，接到副官的报告，获悉美国人已经成功登陆，并且派出了战机向被围困的美军士兵抛洒粮食和传单，他立刻大怒。上前一脚，直接踢在副官的肚子上，将后者踹趴在地上，他冷冷的说；“真村新仁呢？他在哪里？叫他来见我！” 　　“真村师团长，真村师团长在，在普莱瑟。”副官脸色白削，强忍着疼痛回答。 　　“参谋长呢？让他来见我！” 　　东方方面军的参谋长是个印尼人，名叫苏哈托，没错，就是那个时空成为印尼独立大英雄的苏哈托。用印尼人还有马来人、菲律宾人出任方面军甚至地方政府的首脑，小泉敏一郎也是不得法。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这一决策应该是成功的。因为现在的苏哈托还有一个日本名字，叫做大印哈托。 　　“阁下。”大印哈托很快出现在古贤一的面前，恭敬的向他行李之后，静静的站在一边。 　　古贤一看着他，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对了，在东南亚土著乃至小泉敏一郎心中，古贤一还有佐佐木正太都是日本右翼势力的骨干力量，有着非常强烈的民族自尊心。 　　“是不是你给真村的命令，让他放美国人上岸的？”分把钟之后，在大苏哈托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的时候，古贤一沉声问。 　　有必要进行说明的是，真村新仁也是印尼人，不过因为归化得早，所以在相当一部分人眼里，他和真正的日本人并无二致。当然，这些人里面绝对不包括古贤一。 　　因为担心说多做多反而容易露出马脚，所以古贤一平时非常的低调，会刻意的减少在公众场合露面的机会。不过，因为在澳洲的时候，太多的美国人因为他的原因而战死或者致残，所以，至少在他的管辖下，包括那些最为桀骜不驯的年轻的日本军官，也不敢捋他的虎须。 　　对于自己的身份，大苏哈托显然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从来都小心翼翼的避免和古贤一对抗。不过，狐狸掩藏得再好终究是狐狸，只要一有机会他还是会露出尾巴。所以，他以为搞清了小泉敏一郎召唤古贤一前往坤甸的原因，认为在小泉敏一郎的授意下，古贤一肯定会改变对美策略，故自作聪明的抓住古贤一在桑托斯将军城和坤甸之间飞来飞去的机会，想利用其间的时间差向美国人卖个好。哪想到古贤一会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迫于古贤一的虎威，大苏哈托两腿一软差点站不稳，他根本不敢否认，低头答：“阁下，我以为，我以为小泉总督会——” 　　话没说完，被古贤一打断了。古贤一阴恻恻的问：“大印君，你是小泉阁下的参谋长还是南方方面军的参谋长？请你回答。” 　　“我，我当然是您的参谋长！” 　　“哈哈——”古贤一大笑，笑声落在周围人耳朵里，却阴恻恻的瘆人得慌。“你还知道是我的参谋长，那么，我有给你权利，让你擅传虚假命令给真村师团吗？” 　　“阁下，阁下！”大苏哈托大惊失色，再也坚持不住，直接跪倒在地，说：“我错了，阁下，我错了！请您饶了我这次。”说完，脑袋已经垂了下去，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古贤一极度仇美，这是整个东南亚日军都人尽皆知的事情。且，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轻易不发火，但是一旦发火，那么天皇老子求情都没有用。也正因为了解他这个脾性，所以大苏哈托根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也顾不得脸面问题，直接就趴下了。 　　盯着大苏哈托，直盯得他头皮发麻，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事实上，古贤一脑袋里正飞快转动，思考着对策。 　　大苏哈托了解他，他何尝不了解大苏哈托。所以他清楚，如果没有小泉授意或者暗示，借大苏哈托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忤逆自己，背着自己给真村师团下达那样的命令。他需要考虑的是，他究竟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才能继续扮演好美日交恶搅屎棍这个角色，而且还能让小泉抓不住把柄或者不好就这件事做文章。 　　“既然你认识到了错误，那么，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古贤一冷冷的说。 　　大苏哈托松了一口气，抬头期翼的看着他。 　　“绝对不允许美国人靠近布湍。也就是说，你要带人死守普莱瑟，能做到吗？” 　　“阁下！”本以为是个改过的机会，现在听起来却象是个陷阱，大苏哈托又不傻，马上再次将头摁倒地，哀号着。 　　“我可以再给你两个师团，三个师团，六万余人，就是用人墙堵，也能堵死美国佬的前进道路。如果这样也做不到，大苏君，我想说的是，你还有何用？” 　　“阁下！”还是“阁下”，不过声音却低了不少，其中绝望的语气也淡薄了不少。六万人，兵力绝对够了。而且，艾森豪威尔似乎也不想闹得太僵，那么—— 　　“我会让和田去帮你，和田师团，可是我们东方方面军最能战的师团！”古贤一又说。 　　良久，一声“哈伊”之后，大苏哈托颓丧的退了下去。 　　等他离开之后，古贤一双手抱臂，对脸色恢复正常的副官说：“给我接河田师团长，我有话要交待他。另外，真村师团长那里，如果他有电报过来，告诉他，我很生气！” 　　“哈伊！” 第3328章 假道伐虢 　　大苏哈托退了下去，古贤一左手托住下巴，右手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要想事态升级，这还不够。”他喃喃自语着，目光落在左手边墙上东方方面军的序列号上，目光从序列号后面的军事主官名单上掠过，当看到九奎山二这个名字的时候，眼前一亮，右手重重的敲在桌面上，停住了。 　　莱特岛，阿尔莫克，艾森豪威尔摸着嘴唇上的一溜短髭，目光深沉。在他视线的方向，几千个美军士兵正吭哧吭哧的在打包各种物资。艾森豪威尔身边，站着的是尼米兹，那个时空不世出的海军名将。和艾森豪威尔情绪内敛不同，尼米兹一副颓丧的神情，眼袋深重。而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白色海军上将服的左肩处，有一个很小的洞。洞口有明显的烧灼痕迹，很显然，这应该是烟灰烫穿所致。 　　“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苦笑着对艾森豪威尔说，说完，尼米兹伸手揉了揉脑门。尼米兹心绪不宁是有原因的，他的舰队已经超过三个月没能收到来自本土的补给了。而且，最后一支补给型舰队离开已经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而从半个月前开始，所有的补给舰队都失去了联系，这让他不得不担心，这些补给型舰队有可能遭遇了德国人或者中国人的毒手，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也许妇女互助会已经控制了大局，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们，强行将这些舰队给收编了。 　　从兜里掏出烟斗来，小心翼翼的堆上烟丝，然后用来自中国的一次性防风军用打火机点燃，美美的“吧嗒”一口，艾森豪威尔说：“我愿意这样吗？当然不，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能怎么样？尼米兹，我想好了，如果国内政局真的失控，那么我就打到澳大利亚去，在那里建立一个新的美利坚！” 　　艾森豪威尔已经不是第一次表露这样的想法，不过，尼米兹却不以为然。因为他非常清楚，一旦妇女互助会真的夺取政治大权入主白宫，那只需要一条总统令，就可以轻易的让艾森豪威尔的部队陷入纷乱甚至发生战争。人都是娘生爹养的，军人也不能幸免，想一想吧，只要远方的亲人发出召唤，那么艾森豪威尔所谓的太平洋美军总司令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艾森豪威尔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刚才那句话也就是随便一说，他转头看到尼米兹的眉头竖了起来，摇头说：“好了好了，笑话，就是一则笑话。不过，尼米兹，如果我们还想活着回去美国，我们必须前往澳大利亚，而且，必须防止和日本人牵扯太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代军队，甭管士兵多勇敢，将官多么足智多谋，没有武器弹药，没有后勤补给，那注定难逃覆灭的命运。 　　作为新晋太平洋地区陆海两路美军的最高指挥官，艾森豪威尔和尼米兹在上任之初，倒是雄心壮志，都想做一份大大的事业好名扬千古。然而，随着中国军队的真正实力一点点的展露在他们面前，随着国内局势随着太太革命的爆发变得糜烂不堪，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两个人造就放弃了无谓的幻想，开始为每天的油盐酱醋而焦头烂额。 　　当今世界，单论对后勤补给的依赖，美军自称第二的话，便没有哪个国家敢称第一。嗯嗯，中国军队是个例外，谁叫欧阳云早早的布局种下了中南粮仓这颗种子呢？而随着中国军队在马来半岛牢牢的扎下根，又在孟加拉和缅甸一带让英国人寸步不得东进，中南半岛再无战火纷争，其世界天然粮仓的地位登时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小泉敏一郎会上当吗？”尼米兹问。 　　艾森豪威尔皱起眉头，说：“难说。小泉敏一郎还指望我们帮他们打中国人，应该会卖我们这个人情，但是现在在棉兰老岛主事的可是古贤一。尼米兹，你知道吗，如果非要找一个我最痛恨的人的话，这个人就是古贤一！他是我见过的最仇美的家伙！” 　　“这家伙杀了我们太多人，迟早要向他讨还回来！” 　　“这次亏了有大苏哈托这步棋，否则的话，我都不敢肯定能这么顺利的登陆棉兰老岛。” 　　“我觉得我们应该直接在布湍登陆。” 　　“不，不能在布湍，那里是古贤一的嫡系部队。尼米兹，我必须提醒你，东方人的思维方式和我们不一样。东方人性格里有天然的奴性，所以他们往往会乜视国家而盲目屈从于个人。如果我们选择在布湍登陆，我敢肯定，现在应该还在激烈的战斗中——古贤一担心我们和他们在棉兰老岛抢食，我就找他借一条通道去北马鲁古，我相信，两害取其轻，古贤一应该会慷慨应诺。呵呵，我忽然非常期待，一旦他发现我们的真正目的地是澳大利亚，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艾森豪威尔，你很自信。” 　　“当然，知道吗，在中国人那里，这叫做假道伐虢。” 　　尼米兹不知道假道伐虢的意思，他也没心情来探讨有关中国的古老计策，他的目光投向东方，那里有他的舰队。他再转头，目光投向了更远的东北方向，那里，就他所知，有将近三万美国海军被俘官兵正接受着中国政府的“改造”。他这次东方之行最大的愿望，本来是希望能够将他们从中国人的皮鞭下解救出来。 　　艾森豪威尔还沉浸在假道伐虢的意境中难以自拔，一个中校参谋急匆匆的走过来，立正敬礼之后对他说：“司令官阁下，第六师急电！” 　　“念！” 　　中校参谋打开文件夹，大声念道：“……当我部急行到普莱瑟的时候，遭遇了日军的强力阻挠。日军现正在紧急构建防御工事，我部担心，日军此举可能是为了阻击我军进入棉兰老岛纵深……特请求下一步行动方略！” 　　“古贤一从坤甸回来了？”艾森豪威尔说，眉头立刻锁紧了。顿了顿，他对中校参谋说：“立刻去电，让鲍格森无论如何弄清楚对面日军的军事主官！速度！” 　　“是！”中校参谋应一声，狂奔而去。 第3329章 撒泼打滚 　　鲍格森正是第六步兵师的师长，面对日军的阻截，他原本是准备硬闯的，然而随着更多的日军出现在正面战场，并且开始堂而皇之的修筑起防御工事来，他再看看自己麾下部队的状态，登时就怂了。 　　原自南北战争，由新兴工厂主组成的北方联邦军势力因为有工业之利，所以格外追求后勤补给，这就造成了，在北方联邦取得最终的胜利之后，美军开始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然后就有了那个时空欧阳云所知道的二战中美军穷奢极欲的打法。 　　那个时空的二战，如果要欧阳云来评价太平洋战争的话，对于日美两个主要参战国，他的评价分别是，小日本足够可怜而美国佬真正土豪。说小日本可怜，那是因为无论小日本使用鼹鼠战术还是人海战术，固然能在刚开始给美国佬造成困扰，但是却根本架不住美国佬的美元攻势。没错，美国佬赢得太平洋战争的手段，说到底最大的依仗就是美元。小日本到处打洞？美国佬说：“没事，老子有足够多的大炮和足够多的喷火坦克。”小日本全民皆兵？美国佬直接笑了：“拜拜那您，老子有空中堡垒和燃烧弹，这还不够？没关系，老子还有‘小男孩’和‘胖子’。” 　　看看吧，不过三个月没能从本土获得补给，鲍格森的部下都成什么样了。军服上面出现洞洞不说，最让人寒酸的是，原本一个个高富帅典型的美国大兵形象，现在则绝大多数都成了衣服架子，风一吹，身上的衣服就会猎猎飘动。美国大兵不是小鬼子，小鬼子的主食本来就是米饭，而且足够坚忍。于他们而言，每天一个饭团再加上几颗盐巴就足够对付一天的消耗。美国大兵不行，没有面包，他们也许不会立刻死去，但是骨瘦如柴是迟早的。这还不是美国大兵变成衣服架子的主要原因，该死的热带气候，再加上天生的娇生惯养。嗯，这点倒是有据可考，就在鲍格森的麾下有一个名叫布莱德的军医，他有记日记的习惯。而他每一天的日记里面，几乎都有这样的吐槽，即某某又犯疟疾了，或者某某又拉肚子了。 　　别说在澳洲的时候，美国大兵的面皮造就被日本人给撕下来揉碎扔进海水了，便是没有澳洲之战的惨痛教训，美国人也不敢在没士气没补给没火力支援的情况下和小鬼子呲毛。 　　既然硬闯就是笑话，美国大兵反而充分认识到了“盟友”这个词组的价值。什么？日本人在澳洲杀了他们太多的人。笑话，伟大的美利坚人民豁达大度，不喜欢记仇的好不好？ 　　于是，在鲍格森接到艾森豪威尔的最新指示，挠着脑袋为弄清楚对面的军事主官而犯愁的时候，他手下的一个参谋不声不响的跑出去，然后仅仅花了几根大刀牌香烟和一罐中国产的可乐就拿到了想要的情报。 　　令后世的不少军史学家津津乐道的是，他们后来在考察太平洋战区的时候，在多个美军和日军曾经的驻地都发现了许多标注有“中国制造”的产品。这其中，不仅包括一次性打火机还有灌装可乐，还包括长城、大刀等品牌的香烟。至于电子手表还有收音机什么的，嗯，同样有大量发现。也就是说，即使在中国和美日两国处于交战状态的时候，美国大兵和日本士兵依旧为拥有一支来自中国的一次性打火机或者一包香烟为荣。所以，在很多军史学家的笔下，在描述这场新的太平洋战争的时候，往往都会用到这样的总结性陈词：“由小及大，可见美国和日本输得一点不冤。” 　　艾森豪威尔接到鲍格森的回电，刚看到大苏哈托的名字还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再看到他后面三个陌生的名字，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盟友么，所以艾森豪威尔手上有日军所有将级军官以上的资料。恰恰，在这三个人名后面都有一个括弧，里面写着“严重仇美”或者“仇美”的字眼。 　　“现在怎么办？”尼米兹比艾森豪威尔还着急。海军不同于陆军，陆军缺少补给，严重点的无外乎粮食还有弹药甚至枪械。海军却是需要海量的油料的，而一旦油料补给不上，那么威风八面的军舰就不能称之为战争利器了，反而成了活棺材。尼米兹如此热切的希望艾森豪威尔能够在棉兰老岛打开局面，就因为知道棉兰老岛上有一座东南亚地区最大的炼油厂。他还指望着从这个炼油厂获取足够的油料呢，现在倒好，路直接被堵死了，他怎能不急？ 　　艾森豪威尔又有什么办法，用强是不敢的，那就只能走迂回路线了。美国老头也是真的急了，召集手下商量半天，最后得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即赌日本人不敢真的开枪，所以干脆采取撒泼打滚的办法，死皮赖脸的强行通过。 　　堂堂一代名将，为了部队的存亡不得不采纳这个无赖办法，也算是难为他了。而如果他真能凭此将二三十万的美军带出菲律宾，那此举非但不会给他招致历史骂名，还会为他赢得荣誉。不过可惜的是，他的对手，古贤一显然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并且早早的就有了布置。 　　古贤一给艾森豪威尔准备的大礼就是九奎山二。 　　九奎山二，即使在日本后世的军史书里，也是一个充满争议性的人物。他引起世人争议的地方，正在于他极度仇美的态度。当然，如果他没有能一手炮制成功普莱瑟事件，以他一个大佐的身份，是断然不可能登堂入室，成为日本后世军史上的重要人物的。 　　大苏哈托自从在古贤一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在他的指挥下，三个师团的日军士兵很努力，短短几个小时时间内就构建出了一道有模有样的防御工事。不过，他这边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找个阴凉的地方喝上一杯凉茶，马上有人过来报告，说：“参谋长阁下，大事不好！美国人冲关了！” 第3330章 横冲直撞 　　大苏哈托开始还不以为然，漫不经心的说：“美国人冲关？他们怎么冲关？”他没听见枪声，所以根本就不担心。 　　来报信的是个师团级参谋长，他满头大汗的也说不清楚，只好拉起他就走：“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苏哈托到那里一看，登时目瞪口呆。居高临下，只见黄色皮肤的日本士兵和黝黑皮肤的归化士兵人挤人推在一起，而在这股黄黑色组成的人潮中，白色皮肤，个头明显高出一头的美军士兵在一个冲开的木栅栏路口处堆成一道白色的箭头样的人流。两道泾渭分明的人潮，更多的三色肌肤的士兵正各自叠加上去，并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喃喃道，惶然失措。古贤一的命令，是让他绝对不能放一个美军士兵突破封锁线。但是，别说古贤一没有给他特殊情况下可以开枪的命令，便是古贤一有这个授权，他也是万万不敢下令向美国士兵开枪的。诚然，那个时空，他是印尼独立的英雄。但是，那个时候他的对手是在世界上造就羸弱不堪的荷兰，而对于美英这样的大国，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真正选择武力对抗的手段。 　　负责这个地段防御的日军最高指挥官，儿玉三一师团长，显然非常清楚这种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出力不讨好，所以非常聪明的躲起来避而不见。在他的指示下，他的参谋长非常狗腿的找到大苏哈托，直接将大苏哈托赶上前台。 　　毕竟是那个时空的一世枭雄，经历过最初的惶然无措之后，大苏哈托马上想到其中的关键处，问：“儿玉师团长呢？” 　　参谋长摇头：“他早上就离开了，现在根本找不到他的人。” 　　“找不到人？！”大苏哈托看着他，眼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又不傻，稍稍一想马上知道自己是被人推出来顶缸了。不过，他毕竟是这里名义上的最高军事主官，而且，古贤一又特别交代过他，他知道，儿玉三一真的躲起来的情况下，他除了硬顶上去，还真没有什么办法。一串当地的骂人土话脱口而出，他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得说；“打电话给其它两个师团，让他们派人支援！还有，告诉所有人，绝对不允许首先开枪！” 　　“那要是美国人首先动手打人或者开枪呢？”参谋长问，眼神闪烁。 　　美国大兵尽管这段时间普遍遭遇了状况，一个个瘦得猴子似的，可是白人粗大的骨架摆在那里，更勿论其中还有一些全身漆黑，力大无比的黑人士兵。别说打架了，便是这种“挤油（冬天农村小学生取暖时的运动）”，也不是瘦削的日本人和南洋土著能够抵御的。所以，虽然儿玉师团有着绝对的数量优势，但是在大约几千美军士兵的冲击下，却硬是被挤开一条通道。 　　普莱瑟的东郊日本军营正发生着挤油大赛的时候，一队一万三千余的日军士兵排成三纵列，在一众将佐的带领下，正奋力往普莱瑟飞奔。 　　队伍最前头，是一匹撒着欢的白色高头大马，高头大马上面，一个三十六七岁左右，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的精瘦男子歪戴着一顶日军软式军帽，右手挥舞着一支马鞭，不时在空中抽出一道响鞭。此人正是九奎山二，东南亚日军步兵第九十二混成旅团的旅团长。在他身后，紧跟着九辆三轮摩托和三辆装甲车。 　　就中情局获得的情报，步兵第九十二混成旅团这个番号，就来自九奎山二的名字。对于任何国家的任何将领而言，这无疑都是一种殊荣。所以，在中情局的资料中，九奎山二的名字后面特地加注了这么一段文字——（典型的军国主义者，特别危险）。 　　儿玉师团的官兵并没有因为有大苏哈托的亲自压阵就变得勇不可挡，双方推搡了一个多小时，随着不下一百个双方士兵因为踩踏而受伤甚至死亡，归化日军士兵率先承受不住，发生崩溃，随即被美军冲开缺口。从这之后，饶是大苏哈托亲自上阵，都已经无法改变事实。美国人用他们的蛮横，硬生生的在日军的防御工事上撞开一个缺口，且，成功的用人墙堆积出了一条通道。 　　至下午五点钟，茫茫多的美军士兵通过这条通道开进普莱瑟，并且开始在普莱瑟强占民宅或者搭建帐篷。对此，大苏哈托素手无策，只能向古贤一求援。 　　“混蛋！白痴！”古贤一接到电报，先是一通臭骂，然后气咻咻的命令他不管采取什么办法，都必须把美国人压制到普莱瑟东线，否则的话，“小泉阁下也救不了你”。红果果的威胁，偏偏，大苏哈托深信不疑。 　　日军的凶残，在最近这一年多来，随着小泉敏一郎加深共荣政策的监控力度已经有所收敛。不过这绝不意味着当地的土著在拥有日本公民身份之后就能够和真正的日本人平起平坐。对此，特别是在古贤一这个屠户手下，大苏哈托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 　　他是真正急了，不过，除了让儿玉师团的人在外围重新搭建防御工事，并在主干道上设置路障之外，在交涉无果的情况下，他根本不敢有其它过激的行为。 　　大苏哈托奔忙在外，亲自指挥士兵们搭建防御工事和设置路障，只忙得全身汗湿满头大汗。在他看不到的一处高地，儿玉师团的师团长儿玉三一手拿望远镜，看着美军士兵肆无忌惮的将一些当地人从屋子里赶出来，又到处抓鸡搜粮，放下望远镜，他对身边的副官说：“走，我们去找古川将军，事情闹大了。” 　　儿玉三一之所以要躲起来，就是怕承担责任。只是，大苏哈托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并没能成功的堵住美国人。因此，他开始担心因为自己的不作为有可能遭到古贤一的诘难。所以才会急着去找老朋友，古川师团的师团长古川将业想办法。 第3331章 反战联盟疑云 　　儿玉三一抵达古川师团所在的防地的时候，看到的是几千个士兵挑灯夜战，加强防御工事的场景。相比儿玉三一直接躲起来不视事，因为美军并没有选择从本部防地突破，所以古川将业接到消息之后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刻颁布命令，要求麾下各部队连夜奋战，争取将防御工事建设到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的程度。儿玉师团防区将普莱瑟包含了进去，所以大苏哈托不得不亲自坐镇那里。古川师团的防区则在普莱瑟北边，大苏哈托是不可能过来当替罪羊的，故，古川只得从最坏的角度去考虑，然后拼命的加强防御。当然，如果美国人还用挤油那一招的话，除非他能够垒出一道三米高的围墙来，否则的话只是白费力气。不过，也许他只是想让古贤一看到他的态度，那么，他煞费苦心的修筑防御工事，也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儿玉君，你怎么来了？”看到儿玉三一，古川将业有小小的惊讶。他刚才已经接到情报，知道美国佬冲破了儿玉师团的防线，且开始在普莱瑟地区耀武扬威强占民宅。他想不通的是，这都火烧眉毛了，儿玉怎么还有心情来他这里。 　　“古川君，请借一步说话。”儿玉看到古川身边围了不少军官，上前两步对他说，然后跟着他走到一处僻静处。 　　“这家伙不会是来借兵的吧？”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古川心头打鼓，很后悔没有将所有人拉出来投入土木作业。 　　儿玉再次扫视热火朝天的工地一眼，说：“真羡慕古川君哪，您这里没有主干道，美国佬是不可能从这里突破的。” 　　“谁知道呢？听说，美国人冲破了你的防线？” 　　“是的，这不，我实在想不到办法，只能来向你求助了。美国佬非常可恶，他们突破我们的防线之后，开始袭扰普莱瑟当地居民。现在，普莱瑟一带已经被他们搅得乌烟瘴气了。” 　　“参谋长阁下呢？古贤司令官不是让他坚决不允许放一个美国佬进入普莱瑟的吗？”古川其实是知道大苏哈托的行踪的，不过，此时却只能当作不知道。 　　“大苏哈托？古川君，你又不是不了解这个人，他做做演讲搞搞后勤还可以，但是对付美国佬，呵呵——”说着，儿玉脸色一正，就着远处的火光看着古川，认真的说：“古川君，司令官阁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虽说有大苏哈托顶缸，可是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难保不会被迁怒。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吗？” 　　古川连连摇头，说：“儿玉君，古川师团的防地在这里，我可不敢擅离职守。我这边，可没有大苏哈托啊！” 　　“但是您这里有反战联盟！”儿玉盯着他，眼睛灼灼闪光。 　　古川面色不变，眼睛却眯了起来，不客气的说：“儿玉君，你胡说什么。什么反战联盟——” 　　儿玉轻轻一笑说：“古川君，我当你是好朋友才会说这样的话，怎么？我们十几年的老朋友，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古川皱起眉头，不说话了。 　　古贤一和反战联盟有接触，这对于绝大多数日军官兵而言也许是秘密，但是，机缘巧合，古川和儿玉恰恰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过，一方面他们畏惧于古贤一的凶焰，另一方面他们也倾向于寻找一条出路，所以平时都将这件事藏在心底，无论对谁提都不敢提。 　　沉默了一会，古川问：“既然如此，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儿玉嘴巴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一阵低语。 　　古川听着，脸上神色不停变化着，在他说完之后惊讶的盯着他问：“儿玉君，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你确定？” 　　儿玉苦笑：“古川君，我们有其它的选择吗？或者，你觉得我们能够最终战胜支那人？” 　　“但是，万一古贤司令官坚决的站在那一边呢？” 　　“我刚才说了，这本来就是一次赌博。不赌的话，我们肯定是死，但是赌了，我们不仅会有一线生机，而且很有可能更上层楼。”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天色将暗的时候，九奎山二勒住战马，朝身后喊：“佐藤，联系一下高山他们，问一下距离普莱瑟还有多远！” 　　“哈伊！”一个瘦高个日军少佐应一声，拿起话麦开始连线前面的侦察部队。 　　电话很快接通，少佐叽哩咕噜讲了一通，向九奎山二报告：“阁下，高山少佐他们已经看到了普莱瑟的灯火，他觉得情况有些异常，正在靠近侦察。” 　　九奎山二想了想，说：“那么，就地用餐，然后休息一刻钟。” 　　“哈伊！”命令很快传达下去，跑得两腿发软的鬼子们立刻席地而坐，不少人随即从身上掏出饭团，就着竹筒制成的水壶开始了行军晚餐。 　　设在马来半岛和新加坡的工业基地被毁，虽说小泉敏一郎立刻在澳洲开始了新的工业基地的建设，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东南日日军受到的负面影响正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明显。比如，日军原先的水壶都是铁壳或者铝制的，而现在，因为金属工业缺失，围了满足枪械和子弹制造，小泉不得不签发命令，将所有水壶收缴，同时改以竹筒替之，并美其名曰这样能防止士兵因为长期使用金属水壶而出现重金属中毒影响到健康。 　　九奎山二的晚餐和普通士兵没有二致，官兵同吃同住甚至一起训练，这已经成了困难形势下日军借以收拢军心的不二法宝。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学自学兵军的体制，至少在这个时候倒起了一定的作用。 　　同样就着竹筒狼吞虎咽的吞下一个饭团，然后站起来抹抹嘴，九奎山二开始给自己的宝贝战马喂食。他这边刚刚给战马喂食毕，随着一声哨响，一刻钟过去了。二话不说，他立刻跳上马背，然后右手马鞭甩出一节响鞭，喊：“出发！”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 第3332章 他们真敢开枪 　　鲍格森顺利打开局面，艾森豪威尔接报大喜过望，立刻下令全线开拔。源源不断的美军乘坐着各种船筏涌上棉兰老岛，成千上万的火把连成一条条火龙，直将苏里高海峡的上空都照亮了。在火龙两边，当地的土著民众惊恐的看着那些白人和黑人大兵，许多人第一次念叨起“皇军”的好来。 　　随着小泉敏一郎深化共荣政策，随着越来越多的土著士兵归化为“皇军”，南洋土著对日军也有了那么一丝认同感。再加上美军之前的暴行，两害择其轻，很自然的，南洋土著更愿意接受日军的统治。 　　普莱瑟市区北边的一座小学，鲍格森的指挥部就设在这里。一挂汽油发电机的轰鸣声中，一道简单的电网以及通讯网络被铺设开来，有了这道通讯网络，鲍格森坐在指挥部内便能很方面的指挥部队。随着他一道道的命令传达下去，很快，美国人就用从儿玉师团那里抢来的木桩还有沙袋垒出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地。 　　艾森豪威尔的计划中，这一次将会转移最少十五万的军队到澳洲去。而在转移澳洲之前，他会在棉兰老岛待上一定时间，一方面收集粮食，一方面为尼米兹的舰队征集到足够的汽油。因为并不想真的和古贤一的东方方面军彻底闹翻，所以艾森豪威尔暂将美军的活动范围圈定在棉兰老岛东北部。而他相信，等他将十五万人全部开过来，那么即使古贤一心有不甘，应该也会从大局考虑，只能捏着鼻子接受这个事实。 　　美国人正在开夜工修筑防御阵地，九奎山二和他的主力部队已经抵达距离鲍格森所部最西边的宿营地不足五千米的地方。鲍格森倒有向各个方向派出巡逻部队以及暗哨，不过，在高山这个九奎山二搞侦察最出色的部下面前，鲍格森的这一布置简直形同摆设。 　　成功的捕获了一个舌头，从舌头口中获悉了想要知道的一切，高山立刻向九奎山二报告，并请求下一步行动方略。 　　“通知儿玉师团长，让他们做好战斗的准备——不，提醒他们守好自己的阵地！什么？儿玉师团长不在？现在负责的是大苏哈托参谋长？不，不要通知他。既然儿玉师团长不在，那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怪不得我们了。”和高山通话毕，九奎山二下马，将马交给自己的副官让他牵到路边去，然后亲自带领部队完成了对鲍格森所部主营地的包围。而在此之前，高山所率领的侦察部队最少干掉了美国人是个暗哨和两队各八个人的巡逻队，而美国人居然毫无反应。 　　躲在一棵树后面，看着美国人在热火朝天的加固着阵地，九奎山二露牙森森一笑说：“传令下去，所有人注意听我号令。” 　　“哈伊！” 　　鲍格森所部的美国大兵们并不知道已经大祸临头，因为对日军的畏惧，所以对于开夜工修筑防御阵地，很少有人反对。当然了，美国人向来自由散漫惯了，所以你要想指望所有人都一板一眼的认真干活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最通常的做法就是干上几分钟然后休息几分钟。 　　杜可觉得自己很倒霉。作为随军记者，按说，他是不应该被打发来做苦力的。不过，因为太太革命的原因，直接导致他所服务的报刊现在根本不能正常运转，结果就是，随着他被总部抛弃，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加入军队变成了一名真正的军人。杜可真不是干活的料，这不，他才勉强的铲了几铁锹土，就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对面，一个高个白人正在奋力的挖着一个防炮洞。杜可看了一会，嗓子发痒，对他说：“嗨，约翰，日本人今天愣是没敢开枪哪！” 　　作为记者，杜可对美日之间的渊源知道得多一些，所以在他看来，鲍格森之前的命令实在是太疯狂了。所以在挤油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的往人群里面挤，生怕日本人一个控制不住会开枪射击。而现在，在挤油成功之后，他的心态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然后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他们需要我们。”约翰将铁锹朝刚刚堆出的土堆上使劲一插，同样一屁股坐下，说。 　　“日本人非常凶残，我倒现在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谁说不是呢——”约翰说着习惯性的四下扫视，然后看到前方一片幢幢人影，他先是一愣，随即惊呼起来，大喊：“那是什么？” 　　杜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刻眼睛瞪圆同样惊呼起来：“上帝！日本人，是日本人！” 　　九奎山二胆子很大，他借着夜色的掩护直接带人用碾压的方式向鲍格森所部主力营地前进，直到距离缩短到将近四十米的时候，听到对面响起惊叫声这才下令部队停下。然后，他对一边的参谋长说：“渡边君，你去告诉美国佬，让他们立刻退出普莱瑟，不然的话，这里就是他们的死地！五分钟，告诉美国佬，我给他五分钟！” 　　“哈伊！”渡边幸术大声应是，然后从一个手下手里接过了一个扩音喇叭，凑到嘴边大声喊：“对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我们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立刻退出普莱瑟，否则，休怪我们枪下无情！” 　　渡边幸术忽然炸开的声音将西北方向的美国人都吓了一跳，不少人立刻去抓武器，不过更多的人则是愣怔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鲍格森早就铺设好了通讯网络。所以，渡边才喊了不过两遍，马上有能够听懂日语的向他做了报告。 　　“什么？我们被包围了？儿玉师团的人吗？什么？你不知道是谁？五分钟——他们只给我们五分钟。问他们的番号，叫他们的长官出来，我要和他对话！”鲍格森说着，立刻带着一大帮手下往西北方向快步走去。这个时候，他不认为日本人会真的开枪。 　　指挥部距离西北方向的前线并不是很远，但是五分钟的时间，是不足以他走过去的。所以，他不过才走出去四百米左右，枪声就响了起来。 　　突兀的枪声密集的响起，然后便是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看着前方忽然亮起的枪火，鲍格森一个踉跄差点栽倒，然后，他歇斯底里的喊道：“混蛋！他们真敢开枪？！” 第3333章 半封电报 　　九奎山二太狠了，在外围的巡逻队还有暗哨被敲掉之后，美国人等于成了聋子、瞎子，毫无戒备的就被九奎山二的部队包了个半圆。而五分钟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美国人作出反应。故，九奎山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美国人选择的机会。 　　枪声爆豆般响着，美国人反应快的，还知道立刻趴下找自己的枪，反应慢的，许多人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了下去，到死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块防御阵地，是鲍格森精心挑选的，为的就是在主力部队抵达之后，能够迅速的向四周扩散。而现在，在九奎山二毫无道理的野蛮突袭下，他所做的一切，更像是在为自己和手下自掘坟墓。 　　“杀给给”的叫声中，鬼子们开始向前推进。而直到他们推进到防御阵地纵深，美国人才组织起了抵抗，而随即就被击溃。而在鲍格森被一颗流弹击毙后，剩下的美军士兵就好像没头的苍蝇一下，不少人赶紧向东边溃逃，更有人直接跪倒在地，双手高举做投降状。 　　一枪将一个举手投降的美军士兵击毙，九奎山二冷冷的发布命令：“执行战场记录。” 　　“战场记录”一词，最先从欧阳云口中溢出，而现在，则在以九奎山二为首的日军军官身上得到了发扬光大。耗时不过半个多小时，一万多美军连半个小时都没坚持住，就在九奎山二所部摧枯拉朽的攻势下被完全击溃，等到天亮，等大苏哈托赶到战场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片尸横遍野的战场。最后的统计数字是，单单在鲍格森亲自选定的防御阵地，美军就丢下了三千余尸体。而从这里一直延伸到普莱瑟东边大约二十千米的一个叫普邰霖的地方，负责打扫战场的日军士兵又最少收拢了超过两千的尸体。也就是说，仅仅一波突袭，九奎山二所部就击毙了超过五千的美军…… 　　杜可很幸运，因为虽然当时他处于第一线，但是也许是当记者的时候练出的奔跑功底，再加上反应够快，所以他居然成功的逃了出来。而等他在距离普莱瑟大约二十千米的苏里高碰到一个名叫凯尔的美军准将率领的支援部队的时候，此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四点多钟。 　　艾森豪威尔对日本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急着想要将登陆棉兰老岛一事坐实。故，明知道夜晚强渡危险系数很高，而且对部队的士气是巨大的考验，他还是严令执行。且在二次登陆部队达到一万人以后，亲自点名凯尔，让他立刻整编一个旅前往普莱瑟，以接应鲍格森的第六师。 　　因为麾下部队是拼凑而来，而且不久前都刚刚经历过艰苦的强渡，所以凯尔和他手下们行进得非常的缓慢，且不少人都怨天尤地，一副惫赖的样子。 　　杜可一路埋头狂奔，根本没注意到身边人正在渐渐减少。亲眼见证了日本人的残暴，只想着尽快逃离是非之地，故，他小宇宙爆发，居然从逃跑的最末端渐渐的跑到了最前面。 　　东方渐渐透出亮光，当凯尔等一大群人映入他的眼帘，看到他们身上那熟悉的服饰，他总算缓过一口气，然后回头看看，没看到一个人，还以为所有人除了他之外都被日本人打死了，登时，热泪就涌出眼眶。 　　凯尔的指挥素养不错，哪怕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哪怕队伍的推进速度很慢，但是在他的指挥下却显得极有秩序。不仅如此，应该是清楚这个时候应该身先士卒，唯有这样才能保持部队的士气，所以他亲自带人在前面开路。 　　道路的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刚开始他还吓了一跳，待看清他身上的军服，他的心才定下来，随即一挥手，立刻有几个手下呼啦一声冲了上去，将杜可团团围住。 　　巧合的是，这几个人里面，有一个是认识杜可的。他看到杜可的怂样，又被他大哭的样子吓到，马上扶住他问：“杜可，怎么了？” 　　“死了，都死了！”杜可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见到熟人，登时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他，哀嚎着说。 　　熟人是一个上尉，他推开杜可，双手扳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问：“什么死了？究竟怎么回事？” 　　凯尔心思比较重，远远的看到他意识到有事故发生，挥手让部队停下，带着几个手下走过来。听见上尉的问话，他上前问：“你是第六师的？” 　　杜可泪眼婆娑的看到凯尔肩膀上的准将衔章，就好像看到了亲人，登时哭得更大声了：“长官，死了，我们第六师的兄弟都死了！” 　　吓了一跳，凯尔再上前两部，右手自然伸出抓住他的衣领，低沉着声音喝问：“你说的是真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杜可啜泣着将昨晚的遭遇讲出来，凯尔听着，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然后，他低声说：“都听好了，谁都不准说出去。”然后，他拉着杜可，将他拖到一边，说：“你不要急，慢慢讲。” 　　凯尔经验丰富，让杜可慢慢讲是假，其实是自己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惊天噩耗以及考虑一下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而就在他眉头紧锁考虑下一步行动方略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过八千米的地方，九奎山二掀开身上的军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传令：“让所有人立刻起来。接下来，还有更残酷的战斗在等待着我们。” 　　古贤一临时将九奎山二调到普莱瑟，可不仅仅因为他极度仇美。古贤一更看重的是他的狡猾以及残忍。九奎山二没有辜负他的信任，不仅用奇袭将美军第六师一下子击溃，将美国人彻底赶出了普莱瑟，而且还连夜追击，并想在这里再给美国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杜可和凯尔绝对想不到，九奎山二在击溃第六师之后，居然还用第六师的电报机给艾森豪威尔发了半封电报，谎报军情称“已经成功的——” 　　是的，艾森豪威尔从通讯参谋手上得到的第六师的最后一封电报上面就只有“已经成功的”这半句话。而这直接误导艾森豪威尔以为鲍格森已经成功的赖在了普莱瑟。 第3334章 屠杀 　　“鲍格森的意思，是不是他们已经挫败了日本人的骚扰？东方方面军仇美的日本军官不少，他们肯定会制造麻烦。但是，应该不会是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这就是半封电报的作用，否则的话，一接到凯尔的电报，艾森豪威尔肯定会有其它想法。 　　有过之前的成功，对于美国人的战力有了一定的理解，再加上九奎山二所部的战力并不体现在所谓的战术部署上，而在士兵的悍勇好斗上，故，九奎山二都没有认真的布设什么伏击阵地，而是将部队直接眼公路两边散开，然后再派出去几支侦察部队，就静等着美国人进入伏击圈了。 　　杜可没等多久就接到了艾森豪威尔的回复，看到上面要求继续前进的命令，杜可并不知道艾森豪威尔是受了敌人的迷惑，还以为他另有布置，在增派了两支搜索侦察部队之后，命令大部队继续开进。 　　天色越来越亮，六点半钟左右，九奎山二正靠着自己那匹名叫“飞雪”的战马闭目养神，前面忽然传来了有序的三声鸟啼。他双眼睁开，利索的站起来，然后喊自己的副官，让他立刻传令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活该杜可倒霉，因为他麾下的部队都是临时拼凑的，所以，纵然他有着不错的指挥素养，奈何威信不足。所以，他派出去的搜索侦察部队，一开始还能一丝不苟的执行搜索侦察任务，比如说往两边的山林中探探敌情。仅仅过去半个小时左右，在离开主力部队有一定的距离之后，他们就懈怠了，开始了单纯的轧马路。 　　美国人的士气不高是有原因的，用艾森豪威尔的话说：“该死的太太革命，它将美国男人的脊梁骨抽走了！”尽管艾森豪威尔还有尼米兹后来封锁了本土的消息，奈何，太太革命这件事闹得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迟迟不能从本土获得补给。于是，他对舆论的压制反而让美国大兵们越发疑神疑鬼，士气也就一降再降，直至变得象现在这样每天除了想着怎样才能填饱肚子外，就是思念家人抑或怀念在本土的生活。 　　两支无精打采的美国搜索部队出现在视野中，九奎山二仅仅从他们步伐上便判断这些人构不成威胁，他摆摆手，作出一个继续隐蔽的手势。相同的手势迅速传达下去，所有鬼子，包括一些二鬼子便继续趴在草丛里，看着这两队总共三十几个美国佬大摇大摆的从面前晃过去。 　　二十分钟后，当显得凌乱的脚步声传入九奎山二的耳朵，他嘴角一咧，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九奎山二能够成为古贤一手下一等一的打手，因为他在训练部队上非常有一套。哦，也不对。倒不是他真的有什么非凡的训练手段。而是他的训练手段非常的蛮横霸道，动辄拳脚相加甚至皮鞭相向。久而久之，一支铁军应该具备的基础素质，过硬的军纪就养成了。 　　其实，如果杜可自己再谨慎一点，比如不时的派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往公路两边进行小范围的搜索，那么，九奎山二的部队是无法完成完美伏击的。奈何，他对自己挑选的两支搜索侦察部队相当信任，根本想不到他们居然会虎头蛇尾应付差事。所以也就注定了他的失败。 　　几千人的部队，很快就全部走进了九奎山二所部的伏击圈内，当九奎山二一眼望过去能够看到美军拖在后面的一群士兵时，他脸上再次露出残忍的微笑，然后抱着一挺九二式机枪就站了起来：“杀给给！”随着他一声爆喝，然后是爆豆般的枪声响起。下一瞬，在一片喊杀声中，这片地域枪声、爆炸声四起，瞬间惊得林子里面的鸟雀成群成群的冲天而起。 　　隔着二三十米甚至十几米的距离，九奎山二旅团的人个个又都凶残成性，他们群起攻之的效率可想而知。 　　杜可的位置在部队前方，所以他并没有听见九奎山二的“杀给给”。越是如此，当两边树林里站起无数人影，他们胸口的位置崩射出无数火舌的时候，那一瞬，杜可就好像从炎热的夏天突然来到冰冷的北极之地一样，一颗心直接被冰冻了。 　　“敌袭！”也不知道是哪个美国佬最先喊出了这一句，而他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声立刻被无数的惨叫声所代替。 　　战斗毫无悬念。仅仅三分钟的射击，杜可所部就被打死了超过一半人，而剩下的人绝大多数连枪上的保险都没来得及打开，立刻就崩溃了。 　　在命令部队沿公路布开前，九奎山二有过交代，射击三分钟之后立刻发起冲锋。且不说他的手下早就养成了对他惟命是从的习惯，便是没有这一层，因为美军事实上已经完全崩溃，接下来，只要有点战斗经验的也会立刻抱着枪冲上去。 　　杜可的下场和鲍格森一样的悲惨。非运气原因，二三十米的距离，对手又是清一色的自动或者半自动武器，杜可在第一分半钟的时候才被子弹扫中，这已经算是运气逆天了。要知道，他当时就位于部队的右手边，也就是说，在他右边，没有一个手下能够成为他的挡箭牌。 　　不仅是杜可，事实上，这个临时混编出来的旅级战斗单位的所有军官，因为他们都位于部队外圈的原因，故在三分钟的扫射中几乎一下子死绝了。将是兵的胆，小班长、小排长之类的低层军官更是一支部队的基础。军官一下子几乎全部死翘翘，这意味着这支部队的指挥系统一下子就瘫痪了。 　　毫无疑问，一场伏击变成了屠杀。而在九奎山二的影响下，这支部队无论是鬼子还是二鬼子，早就习惯了视人命如草芥，于是，不管是受伤躺在地上哀嚎的，还是那些立刻举起双手投向的，毫无例外的成了九奎山二和他手下的“纵欲”对象，不是被子弹射死就是被刺刀挑死。更惨的，则是被一些有虐待倾向的鬼子和二鬼子虐待致死。 第3335章 黑锅 　　杜可也失去了联系，艾森豪威尔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成功的将超过六万的军队送到棉兰老岛上。在和尼米兹探讨了几句之后，他先命令对岸的部队立刻就地修筑防御工事，然后调动一架侦察机，让他务必要找到杜可他们“是死是活都必须给我找到”。放在那个时空，即使是这个时候，艾森豪威尔手上也会有大把的战略资源以供挥霍，不过现在，其它不论，就拿他掌控的陆航来说，还能够起飞的战机已经不足一个大队。零部件的缺乏还有燃油紧缺，直接让他的陆航部队战力大打折扣，实际上已经无法为地面部队提供有力的支援。 　　在派出侦察机之后，他立刻给小泉敏一郎发了封电报，因为不知道鲍格森还有杜可所部遭遇的变故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主要是担心小泉敏一郎会出尔反尔将他们给卖了。所以在这封电报中，他的语气并不强势，先告知小泉鲍格森的第六师还有一个混编旅失去了联系，再以问询的语气指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艾森豪威尔没有本土撑腰，这是准备认怂了，而他的语气却引发了小泉敏一郎的误会。嗯，小泉敏一郎根本不认为古贤一敢阳奉阴违，所以还以为艾森豪威尔所谓的失去联系是指美军和东方方面军的一些部队发生了摩擦。他立刻给古贤一去电，让他约束部队，并称不希望再听到美国人的控诉。 　　小泉亲自发电质询，古贤一演戏要全套，当下立刻致电大苏哈托，质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小泉阁下会发电问询。 　　晚上的时候，大苏哈托虽然知道九奎山二这个疯子将美国人从普莱瑟给赶出去了，但是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等到天亮，看到了第六师防御阵地的惨状，他才知道九奎山二究竟造了多大的孽。说起来，在那个时空大苏哈托也是一号狠人，不过，如此坑害美国人，他是断然没有这个胆子的。他手下的副官屁颠屁颠的捧着古贤一的电报来找他的时候，他正掩着鼻子在美国人的尸体和残肢中漫步，而他的表情，则是激动中带着一丝麻木——那是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然后又被带回现实的复杂心理变化。 　　从副官手上接过电报，只扫了一眼，大苏哈托气得差点没跳起来。九奎山二是谁？古贤一手下最凶残的一条狗。这条狗，在东方方面军只认古贤一一人，他何德何能能够使唤得动。好嘛，坏事你做了，却要我来背黑锅，真是岂有此理！心中愤恨一平，偏偏，嘴上发点小牢骚都不敢。小泉敏一郎搞所谓的深化共荣，所以给自己一个方面军参谋长的职位。然而谁不知道，真要是发生什么冲突，必须分出对错的时候，小泉敏一郎总是毫不犹豫的站在日本人一方。也就是说，不管这件事最终定性为什么，这口黑锅，他已经背定了。 　　“九奎将军他们向东边去了？”黑着脸，大苏哈托问。 　　“是的，他们连夜追击美国人去了。” 　　想了想，大苏哈托长叹一口气说：“派几个人，立刻去把九奎将军追回来，告诉他，就说是古贤司令官的命令，让他立刻回师。另外，给总督阁下还有古贤司令官同时去一封电报，告诉这里发生的事情。” 　　几分钟之后，古贤一首先收到电报，他挥手让副官退下去，然后背手走到窗户前，自言自语的说：“做到这一步，也不虚此生了。不过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然后他退回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 　　晚了两分钟左右，小泉敏一郎接到了内容差不多的电报，没等副官念完，他立刻站了起来。因为站得急，这让他的瘸腿一下子受力过重，身体失去重心，又摔坐在座位上。“怎么会这样！八格！中岛成子呢？叫她立刻来见我！” 　　同为穿越者，对于艾森豪威尔等美国“名将”乃至美国人的品行，小泉敏一郎有着清晰的认识，所以他知道，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那么，所谓的美日英反华联盟就会成为一个笑话。而一旦和美英反目成仇，其它不论，澳洲的军事工业基地可就危险了。因为为了应对越来越危急的东南亚战局，他将所有主力部队都调到了马来大岛还有菲律宾，在澳洲只留了不到三万人的二线部队。 　　足足过去半个小时，中岛成子才赶到，而在路上，她接到了手下的报告，知道了“普莱瑟事变”。不得不说，中岛这个女人够狠，做事够绝，她明知道小泉敏一郎可能会迁怒自己，还是第一时间命令手下给设在东方方面军的分部去电，告诉她因为普莱瑟的事已经被小泉阁下召唤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她锁管辖的特高课驻东方方面军的分部就设在东方方面军的司令部内，也就是说，只要古贤一有心，就能第一时间知道这则消息。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狠狠的将电报摔在中岛成子面前，小泉敏一郎恶狠狠的问。 　　中岛成子不敢接话，只是连连鞠躬“哈伊”。常年累月搞情报工作，她自有一套揣摩人心的方法，所以非常清楚，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只会引得小泉敏一郎更加的反感以及更进一步的怒叱。 　　“九奎山二必须死，还有他手下的那些军官。这件事，必须有人负责，否则的话，我们和美国人的结盟可能就此崩散。而我们，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代价，明白我的意思吗？”咆哮了好一阵，小泉敏一郎说。 　　见他终于平静下来，中岛成子心中暗松一口气，毕恭毕敬的问：“要知会古贤司令官，这件事，他应该也有责任。” 　　小泉敏一郎冷冷的看着她，十几秒钟之后，见她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冷冷的说：“他当然有责任，不过，他毕竟是我亲自提拔起来的，我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所以，裁决九奎山二，我也可以交给他去做。你，立刻去办！” 　　“哈伊！”嘴里哈伊着，中岛成子心中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第3336章 后手 　　让中岛成子通知古贤一，让古贤一亲自处决九奎山二，这绝对是一着妙棋。九奎山二如果死在古贤一手中，那对古贤一的威信绝对是巨大的打击，也助于让东方方面军的军官们认清谁才是他们真正的老大。至于让中岛成子做中间人，小泉敏一郎自认为以自己对古贤一的了解，那么一定可以狠狠的恶心古贤一一次，从而让古贤一对中岛成子心生芥蒂。作为穿越者，深知情报战线的重要性，所以他非常清楚，一旦古贤一和中岛成子真正的勾搭在一起，那对他的统治绝对是莫大的威胁。偏偏，古贤一也好，中岛成子也罢，两个人都是他手下无可替代的方面人才。如此一来，适当的敲打也就成了唯一的有效办法。 　　如中岛成子所预料的那样，她在小泉敏一郎那里受训的时候，古贤一就从她手下那里获得了相关讯息。对于中岛成子，古贤一绝然没有好感。实际上，对于她为什么频频向自己示好，他是充满警惕的，总是认为对方别有用心。作为一名资深间谍，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也是生存之道。因为心中早有丘壑，所以，他仅仅想了一下中岛成子为什么要向自己透露这个消息，然后就摒弃到一边不管不顾了。既然他敢于将九奎山二这条恶狼放出来，他自然有后继手段，而且还不止一手。 　　他首先发布命令，让自己的绝对亲信宪兵大队的大队长相井昊申大佐立刻对桑托斯蒋军城进行戒严，然后让副官将城内佐级以上的军官叫过来开会。 　　作为东方方面军的总司令，古贤一平时深居简出，很少召集这种级别的会议。也因为如此，在他手下军官们心中，他保有相当的神秘感。神秘感再加上他在对美战争中的表现，所以在他手下军官们心中，他的个人魅力值还是很高的。 　　“司令官阁下到！”副官推开大门，喊出这句话之后，恭请古贤一进去。 　　古贤一身子挺得笔直，脚下马靴踩得地面铿铿作响，在另一个副官拉开椅子后站过去，扫视众人一眼，不带任何表情的说：“诸君一定会感到非常奇怪，最不喜欢开会的司令官为什么会召集我们。我先为大家释疑——九奎山二少将，他在普莱瑟闯祸了！” 　　“阁下，您请坐！”副官低声说。 　　古贤一缓缓坐下，看着众人露出或震惊或迷茫或紧张或不解的表情，缓缓说：“我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九奎山二少将既然是我的手下，那么，我就有责任为他分担罪责。而且，我并不认为美国人就高过我们一等。诸君应该不会忘记之前的悲惨日子吧？想想那个时候吧，我们绝大多数士兵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现在呢？”说着，他右手猛然重重拍在桌子上，声音一下子变得激昂起来：“我们才过了几天好日子，该死的美国佬就想要夺走我们的就食地。是可忍孰不可忍，美国佬当我们是什么？美国的黑奴吗？” 　　中国太平洋舰队以及顾祝同所统领的中央第二、第三、第六还有第七集团军对东南亚的包围，一方面切断了日本本土与东南亚的联系，让日本本土再也无法从东南亚获得战略资源，同时，也使得小泉敏一郎失去了与世界的交通。东南亚诸岛国国家再加上澳洲，本就属于工业薄弱地区。这下失去从欧洲还有美国进口机器的通道，再加上设在新加坡的军事工业基地被捣毁，不仅军事物资出现巨大的空洞，而且生活物资也变得越来越拮据，然后，直接导致多达几百万的日军变得越来越像乞丐军。 　　物资的短缺，逼得小泉敏一郎不得不深化共荣，也使得各部队的军事主官开始为部队的衣食住行操心。在这种大气候下，因为古贤一果断的挥师东进，硬是从美国人手中夺取了棉兰老岛这座人口密度最大的就食地，从而使得东方方面军在物资补给水平上一下子成为全军之冠，自然也就赢得了手下更多的尊敬。 　　好日子才刚刚过上，美国人就过来抢食，这其实已经引起了东方方面军中低层军官的极度不满。这也是古贤一在收拾布湍的美国军队时，手下竞相出力的主要原因。这种舆论环境下，古贤一忽然抛出这番话，可想而知将引起怎样的反应。 　　“阁下，和美国佬干了！” 　　“阁下，下命令吧，我们以前能够痛揍美国佬，这一次一样可以。” 　　……下面的军官们群情激昂，古贤一面上表情不显，心中已经松了一口气。也许仅仅是因为身为间谍的原因，始终无法完全的代入，所以在很多事情上，他都显得自信心不足。而直到现在，在亲身感受了手下人对美国佬的痛恨情绪之后，对于接下来将要做的事，古贤一这才有了一定的把握。 　　古贤一这厢正在煞费苦心的演着苦情戏，古川将业师团那边，儿玉三一还有古川将业，再加上另外一个师团的师团长中保存秆，他们三个人同样在进行着一场密会。 　　儿玉三一和古川将业经过沟通，已经决定倒向反战联盟一边。他们原来的打算，是准备说服古贤一一起举事，在棉兰老岛实现事实上的“独立”。而在普莱瑟事变的消息传来之后，因为清楚九奎山二在古贤一心中的地位，两个人对于说服古贤一，一下子变得信心十足起来。 　　对于古贤一，儿玉也好古川也罢都有着天然的畏惧，所以在听到这则消息之后，两个人都不禁兴奋得面色潮红，说起话来也带上了一丝颤音。 　　官越大的人越怕死，这算是一条世界通则。“好家伙，这个九奎山二还真敢做哪！”将手上的电报放下，儿玉说：“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古贤司令官的授意，九奎山二肯定不敢这么做。这说明古贤司令官根本就不想向美国人妥协。我觉得，我们应该将中保存秆也拉进来。他的部队现在负责布湍的防御，实际上已经和美国人结下了仇怨，他应该会同意我们的决定。” 　　古川更直接，说：“那还等什么，我们直接过去布湍。如果中保不识抬举，那我们也不用和他客气！” 　　当下，两个人带着各自的警卫部队，便直奔布湍而去。 第3337章 三个臭皮匠 　　相比儿玉三一和古川将业，中保存秆的身份要稍微特殊一些，因为他是小泉敏一郎亲手提拔上来的，是和佐佐木正太一样的小泉嫡系。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古贤一直接让他的部队负责缴械布湍城内的美军。现在看来，古贤一这道命令确实给他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 　　身为嫡系，在某些事情上是享有便利的，比如说能够第一时间获悉本部的动向。在获悉小泉敏一郎有意向美国人作出让步之后，中保存秆因为担心可能成为替罪羊，就已经坐不住了。再加上这几天美军战机频繁出现在布湍上空，他不知道美国人究竟会如何处置布湍争端，不禁越发的焦灼。他这种心理状态，对儿玉和古川而言无疑是一个机会。 　　对于儿玉和古川的到来，中保当然会感到惊讶，所以见面之后，他第一句话便是问儿玉：“儿玉君，您怎么来了，普莱瑟不是正遭到美国佬的入侵吗？” 　　儿玉苦笑着摇头说：“中保君，您应该知道我的处境，您觉得我留在普莱瑟合适吗？” 　　中保想了想，试探着问：“您是故意躲开？” 　　古川将业插上一句：“中保君，我想您应该了解儿玉君的为人，他绝对不是畏难退缩之人。可是换做你我，面对这种事情又能奈何？” 　　中保点点头，深有同感的说：“是啊！谁能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和美国人站在同一个战壕呢？”说着，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对他们的来意有了一定的认识，再次以试探的语气问：“两位到此，应该不单纯是为了躲避吧？” 　　儿玉和古川对视一眼，眼眸深处皆露出一丝喜色。中保这样的态度，是他们希望看到的。中保毕竟和他们同级，而且手下的部队战力不弱，非不得已，他们绝对不愿意走到武力对抗的地步。咳嗽两声，中川说：“中保君，我们此来是来向您请教对时局的看法的，还望不吝赐教。” 　　古川这话就比较直白了，中保面上露出一丝惊诧，说：“太客气了，古川君，我何德何能，当得起两位如此高看。”顿了顿，他接着说：“不过对于时局，我还真有一点看法。我们司令官的脾性，两位是知道的。偏偏，小泉阁下又有意团结美国人的力量共同对抗支那。当然，小泉阁下也好，司令官阁下也罢，他们都是为了帝国的前途着想。只是苦了我们夹在中间两面受气。两位，我当你们是志同道合的兄弟，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们觉得，即使我们现在联合上美国人的力量，可是，我们真的有希望战胜支那吗？” 　　中保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不停的在儿玉和古川的脸上转换，在发现两人的目光越来越亮之后，他越说越流畅，脸上的表情也完全舒展开来。 　　儿玉和古川都有点小意外，因为他们没想到中保会如此大胆而且如此的直爽。当然了，这正是他们希望听到的，于是，在他说完之后，古川立刻接话说：“中保君，您的话虽然让人很丧气，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是真正的大实话。”说着，他压低音量问：“看来，联盟的人也找过你了？” 　　听见这话，中保的眼睛也一阵发亮，然后笑了起来：“‘也’？两位，看来你们已经见过联盟的人了。那么，不见外的话，我是否能知道你们的选择？” 　　儿玉和古川再次对视一眼，前者说：“艰难的选择，不过为了帝国，哪怕知道前面是深渊，也只能如此了。中保君，请看看这个。”说完，他从身上掏出一份皱巴巴的电报，递给中保。 　　中保接过来看了看，眼中有异样神彩流动，说：“五月份的电报，美国的情势真这么糟糕吗？” 　　这份电报上的文字为全英文，恰巧，中保存秆的英文还不错，能够看得懂。这份电报，是一个名叫莱尼娜的美国姑娘写给她的恋人的，内容则是告知美国国内的现状，并说她已经加入了妇女互助会，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别动队战士。她希望自己的恋人能够明哲保身，不要枉死在对华战争中。 　　儿玉点点头说：“这样的电报，我们还截获了很多，可以断定的是，美国现在的国内局势确实非常糟糕。呵呵，一群女人居然将美国的天给翻了，这样的美国，还有和我们帝国平起平坐的资格吗？小泉阁下老了啊！” 　　古川瞪了他一眼，喝道：“儿玉君，慎言。” 　　中保是小泉的嫡系，所以古川很担心儿玉的话会引起他的反感从而适得其反。 　　应该是听出了古川的用心，中保摇摇头说：“古川君不必如此，身为帝国军人，心忧帝国未来乃是正当之举。两位，你们现在也已经清楚了我的立场，那么，我们就开诚布公的交换下看法吧。我先来，我以为，为帝国未来计，我们只能走联盟的道路，暂时向支那妥协了。如果真要走这一步，那么我们就必须离开棉兰老岛前往马尼拉。只要我们抵达那里，那么有联盟从中斡旋，我们就能居于不败之地。不仅如此，也许我们还能向支那献上一份厚礼。” 　　再次对视，儿玉和古川脸上泛出了笑意。 　　以反战联盟之名叛出东南亚日军，之后将何去何从，前往菲律宾东部其实是唯一选择。因为他们很清楚，即使他们最终能够说服古贤一举起反战大旗，东方方面军也决然不是整个东南亚日军的对手。他们之所以要加入反战联盟一方，为的还是能够活下去以及为日本保存一支军事力量。那么，向中国求援就成了必然。 　　“中保君高见，不过，单凭我们三个师团要想成就大事不太现实——”古川说。 　　他没说完就被中保打断了，后者说：“我知道，我们真想成事就必须说服古贤司令官。”说着，他笑了起来，继续道：“古贤司令官可是极端仇美分子，我认为，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三个人一拍即合，当下，便决定立刻致电古贤一，邀请他来前线主持大局。 第3338章 腹黑诸葛亮 　　一叠照片被交到艾森豪威尔手上，仅仅草草扫了一眼，艾森豪威尔的手就剧烈的抖动起来，紧跟着，脸上白削一片，嘴唇也哆嗦起来。 　　“怎么回事？”尼米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探头过来看了一眼，随即抢过去一沓照片，飞快的翻了几张，鼻孔一下子张得老大，呼呼的直往外冒着粗气。“这帮婊子养的，他们还真做得出来！”他厉声吼道，将不远处的一众军官吓了一跳。 　　艾森豪威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过，在目光锁定一张照片，为上面累累的尸体所刺激到，他猛然吼道：“屠杀！这是红果果的屠杀！肖安！” 　　“司令官！”一个中年上校赶紧走过来。 　　“立刻回去临时指挥部，我要召开会议！” 　　“是长官！”肖安应一声，立刻执行去了。 　　尼米兹朝远处的海面上看了一眼，沉声问：“是不是让所有人立刻撤回来！” 　　艾森豪威尔转头瞪着他，恶狠狠的说：“尼米兹，难道我们还有退路吗？既然日本人要战争，那我们就给他们战争！” 　　尼米兹其实和艾森豪威尔一样气愤，甚至犹有过之，不过他性情坚毅，所以在度过最初的愤慨之后，此时已经能够冷静下来。他见艾森豪威尔转身向临时指挥部快步走去，转身跟上，低声说：“日本人正在马来大岛对抗中国人的登陆，你觉得在这个时候，小泉敏一郎会选择和我们翻脸吗？我看，这应该是古贤一的意思。你也说过，他是彻头彻尾的仇美分子。冷静，你必须保持冷静！如果我们真的和日本人打起来，只会便宜中国人！” 　　“超过两万人，你让我如何冷静！混蛋！狗屎！这群人渣！尼米兹，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太太革命未尝就是坏事，因为杜鲁门选择和日本人结盟，这个决定实在是太糟糕了！这个决策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让这样的人当总统，美利坚注定是没有前途的……” 　　艾森豪威尔明显受到了刺激。嗯，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难免被刺激到。整整两万人哪！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于盟友的背叛。换句话说，他们的死几乎毫无意义。对于军人而言，这简直就是一种羞辱。而对于信奉契约精神的西方人而言，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艾森豪威尔暴怒之下，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以及注意影响，先是被他的声音惊到，然后再看到他暴怒的神情，远处的几个军官无不被吓到了。 　　“发生什么了？” 　　“司令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军人们小声的议论着，大家的脸色一时都变得比较难看。 　　太平洋美军的士气现在真的非常糟糕。美国人本来就不喜欢打仗，而且，从南北战争开始，美国军人就习惯了在优厚待遇支撑下打仗，所以一旦后勤补给出现问题，士气便会受到严重影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句中国古兵法似乎更加适用于美军。 　　苦笑着，尼米兹说：“慎言！慎言！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现在还不够乱吗？” 　　美国人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没过多久，还停留在这边的美军校级以上军官就挤满了临时指挥部的会议室。所有人进来之后看到艾森豪威尔黑得好像锅底的脸，立刻都被吓到了。而在所有人到齐之后，艾森豪威尔不顾尼米兹的阻拦，直接将侦察机拍到的照片散发了下去。 　　“看看，都好好看看，看看我们的盟友是如何对付我们的！哈哈！”艾森豪威尔说完，嘴里发出瘆人的笑声。不愧是那个时空的一代名将，在被激怒的情况下，立刻霸气侧漏。 　　照片散发下去，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愤慨。 　　“天哪！” 　　“上帝！这是什么？这是小日本干的吗？他们怎么敢？！” 　　“司令官阁下，这是耻辱，这是美利坚合众国的耻辱！我们还等什么！请您下命令吧！战斗，我们需要战斗！我们要把狗日的小日本给撕碎了！” 　　…… 　　美国人在集体讨伐“小日本”的时候，制造普莱瑟事变的罪魁祸首古贤一乘坐一架九六陆轰飞临了布湍。在接到儿玉三一、古川将业还有中保存秆的联名电报之后，古贤一仅仅思考了一刻钟，便下令直飞布湍。对于儿玉等人而言，贸然请古贤一前来指导诚然是冒险之举，而对于古贤一而言，这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喜欢蛰伏在司令部的古贤一，对于儿玉等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所以，在获悉儿玉离开了普莱瑟，古川将业也离开了他的部队之后，他便意识到，这三个人应该达成了某种共识。而且他们的立场应该是偏向于反战联盟这一方的。 　　作为反战联盟迄今为止在东南亚日军中策反的最高级别的军官，古贤一对反战联盟的活动能力以及活动对象有相当的知情权。正因为此，他知道此前反战联盟有在儿玉等人身上下功夫。这个时候，儿玉等人擅离职守聚集在一起，这已经是一种表明自身立场的方式。所以，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他便决定仅仅带着几个副官前往。 　　抵达布湍，应该是为了表示诚意，或者是畏惧古贤一的威势，儿玉等三人仅仅各自带了一个副官守候在跑道边。他们这番作态，果然赢得了古贤一的好感。乃至于一向冷面示人的古贤一在下机之后看到他们，很给面子的挤出了一丝微笑。 　　古贤一不会知道，此时的儿玉等三人心中其实在打鼓。儿玉等三人也不会知道，古贤一来之前有给自己最信任的副官一个信封，信封中存有类似于遗言的一道命令。即如果半个小时后接不到他的电报的话，那么副官就有权力立刻集合部队杀往普莱瑟，然后将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九奎山二。不仅如此，古贤一还在随身拎着的包里放了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作为偷天换日计划迄今为止最成功的间谍，古贤一腹黑几乎已经成了本能。而就他这重身份而言，他确实有这么做的理由——“即使我死了，我也要让身后洪水滔天！” 　　很朴实的想法不是吗？于一个死间而言。 第3339章 打瞌睡送枕头 　　“说吧，具体是什么事需要我的指导。”一行人来到中保师团位于布湍西郊的司令部，在中保存秆的办公室内，古贤一大马金刀的坐下，问。 　　三个在各自部队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师团长，此时却好像小学生一样，一个个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身子站得笔直，神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古贤一能坐上东方方面军司令官的宝座，靠的不是裙带关系，而是非常硬挣的军功。军功上位的高级指挥官，也许是他们手上侵染了太多鲜血的缘故，身上自然而然的便会拥有一种气势。原本，儿玉等三人还有决心一旦古贤一不肯答应他们的请求的话，他们就会采取兵谏手段。然而真正到了这一步，当古贤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想多了。积威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语言根本无法清晰的表达，非亲身经历，是不可能有这种感觉的。现在，儿玉等三人就被古贤一的积威给震慑住了。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中保存秆硬起头皮说：“阁下，请恕我孟浪，我，我们觉得，总督阁下现在领导我们所走的路线也许是错误的。”一边说，他一边打量着古贤一，见后者脸色没有变化，胆子渐渐壮了起来，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慢慢的扫视三人一眼，眼神看似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楞让他们额头上的汗水又密了一层。斟字酌句的，古贤一慢悠悠的说：“这是你们集体商量后的意思？” 　　“哈伊！”儿玉三人同时应，然后垂下了脑袋。 　　儿玉等人绝不会想到，古贤一此时已经心中了开了花——“这就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这个念头闪过，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好让自己能保持原先的语调，说：“那么，你们考虑好这么做的后果了吗？你们应该清楚，在三个方面军中，我们的兵力还有武器装备是最弱的。而且，我们并没有自己的兵工厂！” 　　“阁下，您，您答应了？”儿玉等人不是傻子，听他这么说，哪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惊喜啊！他们原先以为最少要费些口舌的，却没料到古贤一居然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 　　“回答我的问题！我首先是东方方面军的司令官，所以我必须为手下兄弟的未来考量。当然，如果注定失败，那么，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听你们罗哩罗嗦乱发感慨！” 　　“是是！阁下，我们，我们已经考虑好了。不瞒您说，我们之所以敢如此胆大妄为，那是因为受到了反战联盟的鼓励。反战联盟的人答应我们，只要我们带部队过去，他们就能够说服支那人给我们提供支援——”儿玉说，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古贤一不说话了，他的右手放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半晌之后，在儿玉等人额头上再次渗出汗水的时候继续以斟字酌句的语气说：“看来你们并不是一时冲动，那么，具体的步骤你们考虑好了吗？本部那里，支那军正在展开夺岛攻势，这会帮助我们牵制小泉阁下一段时间。但是美国人呢？你们不要忘了，他们是和小泉阁下站在一起的。” 　　“阁下，我人为美国人并不足为虑。想必您也收到战报了，九奎山二君刚刚带他的人击溃了将近两万的美军，我想，美国佬现在已经被九奎君的进攻给打懵了。如果我们趁这个时候向马尼拉开进，他们根本不敢阻止我们。而且，我听说美国人现在非常需要燃油，燃油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多少用处，以燃油为条件进行交换，美国人应该会非常乐意！”古川将业说。看得出来，他们真的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九奎的事我当然知道，艾森豪威尔的抗议电报已经发到我这里了。古川君的分析是对的，以美国佬的尿性，如果我们肯将棉兰老岛的炼油厂还有存油交给他们，他们应该会识趣的让开道路。最后一个问题，反战联盟现在还是在野组织，接受他们的策反真的符合我们的利益吗？我觉得，我们直接联系冈村阁下的话岂不是更好？”对于儿玉等人向反战联盟投诚，古贤一其实愿意举双手赞成。不过，如果他还想继续隐藏身份的话，过早的暴露自己和反战联盟的关系并不是好事。对小泉敏一郎的为人有相当了解的他，不得不忌讳小泉在知道东方方面军和反战联盟有勾结之后可能采取暴烈手段。这，恰恰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既然东方方面军有可能成为反战联盟所掌握的武装力量，那么保存实力无疑将能帮助反战联盟争取更有利的政治地位，而他这个偷天换日者也才有可能船借水势越涨越高，发挥更大的作用。 　　儿玉等人哪里知道他的小九九，他们之所以选择向反战联盟输诚，不过是知道冈村宁次组建的内阁迟早要垮台，所以要找到真正的后台而已。三个人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好像听进去了古贤一的意见，然后儿玉说：“阁下，我们请您过来就是希望能得到您的指导，既然您认为接受冈村内阁的领导比较好，那么，我们就以这个为目的好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棉兰老岛比较好。” 　　“儿玉君所言不差，那么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好了。从现在开始，两手工作同时进行吧。儿玉君，与美国人交涉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待会我会给九奎君去电，让他接受你的辖制。古川君、中保君，你们开始联络其他人吧。东方方面军是一个整体，我不想落下任何一个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哈伊！”三人齐声应是，然后中保问：“阁下，那么您的本部呢？” 　　瞄了他一眼，古贤一淡淡的说：“我出发之前已经让他们开拔了，中间不出岔子的话，最迟后天，他们应该就能赶到这里。” 　　古贤一一副浑不在意的口气，儿玉等人信以为真，皆听得心头一跳，同时产生了“好险”的念头。他们还以为这是古贤一早就设置好的后继手段呢。 第3340章 毒蛇 　　中岛成子作为东南亚日军特务部门唯一的大咖，资源上享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从小泉敏一郎那里回到自己的总部，她一分钟都没有停留，立刻乘坐一架陆轰九六改装成的客机直飞桑托斯将军城。自认为对古贤一有一定的了解，加上也知道九奎山二是古贤一最信赖的部下，所以中岛成子非常担心古贤一热血冲脑的情况下可能做出大逆不道的行为。古贤一没有让她失望，等她赶到桑托斯将军城，果然没能堵到古贤一。在她还在飞机上的时候，古贤一已经先后给桑托斯将军城自己的本部还有驻留在仙那港的部队发去新的命令，让他们更改行程，转往普莱瑟集合。中岛成子从一个留守桑托斯将军城的大佐口中获悉这些消息，因为并不清楚古贤一如此大动干戈究竟为了什么，所以她立刻给古贤一去电，询问他行踪的同时让他等自己过去。 　　接到中岛成子的电报的时候，古贤一正和古川将业还有中保存秆正乘坐着同一辆缴获自中国军队的长城越野车在前往普莱瑟的途中。 　　在拆阅电报的时候，感觉到古川和中保两人好奇和探究的目光，古贤一直接将电报递给他们，说：“中岛成子的电报，她让我告知行程并等她。” 　　“是这个女人，阁下，她有没有说有什么事？”古川问。 　　古贤一想了想，没有隐瞒他所知道的小泉敏一郎召唤中岛成子的消息。 　　“阁下，中岛就是一条毒蛇，您得当心哪！”中保说。 　　中岛成子对古贤一有好感甚至主动追求，这在东方方面军高层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古贤一脾气古怪，古川将业和中保存秆不想遭无妄之灾，所以都有收买司令部的一些低级参谋充当自己的耳目。这些人也许并不能为他们提供保命的消息，但是收集一些绯闻还有小道消息的渠道还是有的。 　　作为传统军人，天然对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特务没有好感。再加上军国主义体制下，日本政府因为巩固白色统治的需要离不开特务的辅助，渐渐的，特务部门的权限便有失控的趋势，乃至于发展到如今，中岛成子的手下往往能够狐假虎威的越过他们在下面的部队里胡作非为，这事实上已经对他们的权威性构成了挑战。故，除非那些真正的军国主义者或者已经被特务部门给收编了的，否则的话，都会自然的视特务为天敌。而作为东南亚日军所有特务的头子，中岛成子不受他们完全在情理之中。 　　“我不想真正走到兵戈相见的那一步，所以我觉得，中岛也许会是一个很好的传声筒。”古贤一说。 　　古川和中保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不确定古贤一和中岛成子现在的关系，而古贤一事实上已经成了他们的掌舵者，这个时候，他们本能的觉得还是保持缄默比较好。 　　九奎山二接到古贤一和儿玉的电报的时候，正在督促部下修筑一处防御工事。即使连胜两场，麾下士气正盛，九奎山二却依旧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以他的立场，他认为艾森豪威尔但有一丝血性，那么接下来都会展开报复行动。而他只要能够扛过第一阵，等古贤司令官名正言顺的将主力部队支援上来，那美国人就彻底完蛋了。因为脑海中先入为主的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当古贤一命令他接受儿玉三一的调度，而儿玉命令他暂停针对美军的军事行动的时候，他几乎本能的破口大骂道：“八格！儿玉这个混蛋！他竟敢蛊惑古贤司令官！”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儿玉三一的不作为，美国人根本不可能突破进入普莱瑟。同样的原因，之前的普莱瑟一战，他们完全可以打一个漂亮的围歼战。嗯，在他心中从来就没有将大苏哈托这个总参谋长当回事，以己度人，他认为儿玉肯定也不会鸟大苏哈托，所以根本不会去想儿玉会为了避祸而选择将指挥权拱手交给大苏哈托。而现在儿玉有古贤一的支持拥有了调度他的权力，似乎更加坐实了这一点。 　　“阁下，有什么事吗？”他的几个心腹见他收到电报之后表情不善，而且还破口大骂比他高了一级的儿玉中将，纷纷上前问讯。 　　“不管你们的事，好好干活！八格！我做事还要你们来教吗？”九奎一番恶语相向将众手下斥退，然后他托着下巴，开始思考这两封电报中隐藏的真正有用的信息。 　　“小泉敏一郎回电了，他怎么说？”同一时间，艾森豪威尔接到了小泉敏一郎的回电，尼米兹见他看完电报之后面色并无缓和，低声问。 　　“小泉承认将罪魁祸首九奎山二正法以给我们一个交代，可是，上面没有关于古贤一的一点消息。他当我们是傻子吗？如果没有古贤一的授意，九奎山二敢这么做吗？”艾森豪威尔说，说着眉头锁起。 　　拿过电报扫视一遍，尼米兹的眉头同样锁了起来。正如艾森豪威尔所言，电报上，小泉敏一郎连东方方面军的总参谋长大苏哈托都提到了，可就是没有提到古贤一。也就是说，对面将依旧是古贤一主事，这意味着什么可就真不好说了。苦笑，他说：“怎么办？要调整吗？” 　　调整即定方案吗？艾森豪威尔眉头越锁越紧，几秒钟之后苦声叹道：“谁能想到，曾经的世界第一经济大国会因为一群女人而堕落成这种样子，如果本土够持续提供支援，我想，日本人根本不敢如此对待我们！”小泉敏一郎对古贤一的“偏袒”令艾森豪威尔不得不对他产生误会，渐而以为他这是默许古贤一仗势欺人，掐住美军的命脉往死里折辱他们。 　　三个小时后，在普莱瑟，中岛成子见到了古贤一。不知道是不是坐了太久飞机的原因，她的脸色非常的难看。“古贤司令官，能让他们都退出去吗？”刚刚进去古贤一的临时办公室，看到里面都是人，她面色不善的说。 　　古贤一看了她一眼，愣了愣，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中岛成子脸上露出疲态，很不注意形象的在古贤一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掏出一个档案袋扔到他面前说：“古贤君，你怎么可以犯这样的错误？” 第3341章 第一位考虑 　　错误。在中岛成子看来，古贤一看美国人不顺眼，让九奎山二给美国人一个教训，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小的错误而已。因为她觉得以她对古贤一的理解，后者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而忤逆小泉敏一郎的。至于牺牲九奎山二，作为古贤一的第一号狗腿，九奎山二的价值不就在于关键的时候能够出来帮古贤一顶缸吗？而铁石心肠的古贤一，他如果能皱一下眉头的话，那就是对九奎山二最大的肯定了。 　　从中岛成子的手下那里获得情报，虽然不知道小泉敏一郎具体将要如何对付自己，但古贤一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因为儿玉等人给了他一个惊喜，无疑，这壮大了他的野心，也让他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更大的期待。面上不动声色的将档案袋拿起来，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翻阅。几分钟之后，他将文件塞进档案袋中，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着中岛成子说：“成子，如果我拒绝呢？” 　　中岛成子一愣，然后翻身坐起，眼睛瞪圆看着他，就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惊诧的说：“古贤君，你说什么？你开玩笑的吧？”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古贤一平静的说。 　　中岛成子眨巴两下眼睛，身子坐正了，继续看着他，说：“不是，古贤君，你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说着，她没眼猛然一冷，喝道：“难道千叶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被反战联盟给收买了？古贤君，请认真的回答我！” 　　“收买？为什么用这个词语，难道不是互相利用吗？” 　　“八格！古贤君，请认真一点，这件事一点都不好笑！”中岛成子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到他对面，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近距离的和古贤一对视着。 　　眉头轻轻跳了一下，为中岛成子在自己面前的桀骜，古贤一慢慢的而坚定的说：“好笑？成子，你觉得我在讲笑话吗？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是认真的阐述一件事实！” 　　眼睛再次瞪圆，一股烦恼猛然浮上心头，中岛成子歇斯底里的吼道：“不是笑话？我看你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或者，你认为在东南亚能和小泉阁下斗？天哪！你不会真是这样想的吧？疯了，你疯了！” 　　“我当然没有疯，倒是你，成子，说说你的决定吧！”古贤一说，面上依旧古井不波。 　　中岛成子猛然朝四周看了看，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稍后，她退回沙发上坐下来，看着古贤一说：“古贤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无脑的决定，我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是，这一场旷世大战，帝国已经输了。可是，你认为你我有可能活着回去本土吗？就是我们能够活着离开东南亚，可是支那人，支那人会原谅我们吗？我可是听说，本土现在看似是冈村内阁主事，实际上已经被支那给完全挟制住了……古贤君，你认真的听我说，如果，如果九奎山二没有交恶美国人的话，那么，单单是本部还有南方方面军，你的东方方面军也许还有抵御一阵的能力，说不定就能坚持到支那打过来。可是，你不看地图的吗？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东方方面军在哪里，你的东西两面，都是小泉阁下和美国人的人哪！” 　　“成子，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对于我来说，你的立场才是我最忌讳的。我说过，我不愿意和你成为敌人。以前不愿意，现在也不愿意，将来更不愿意。我古贤一长这么大，不是没有过女人，但是，真正和我交心的，能够理解我的，你是第一个。就是这个原因，所以，我不愿意和你成为敌人。”古贤一说，语气依然平静，但是眼眸里却灼灼的发出光亮。 　　间谍都是天生的影帝，古贤一这样的资深间谍更是如此，如果不是他的心中有一处温暖而坚硬的存在，他现在自己都要以为自己真的对中岛成子产生感情了。 　　中岛成子不说话了，她依旧看着他，几分钟之后，在对视下，她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忽然一脸烦恼的说：“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不是以前？古贤君，如果你以前对我说这样的话，我想，我想——”“我想”着，她站起来，一脸的烦恼。 　　接纳中岛成子，是古贤一临时起意。中岛成子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真是假，他是万万不敢轻信的。不过即使这是个陷阱，古贤一觉得，在自己决定叛出东南亚日军的时候，这已经不重要了。中岛成子身份特殊，几乎掌握着东南亚日军全部特务部门，不夸张的说，如果她愿意的话，那么她手上的力量就是一把锋利的暗刃，能够在关键的时候给她的敌人致命一击。至于，这会不会适得其反，让中岛成子更好的将暗刃潜藏在他身边，早就置生死于度外的古贤一根本就不担心。还是那句话，“即使我死了，我也要让身后洪水滔天！”有东方方面军几十万人陪葬，他的死，绝对超值。 　　中岛成子内心很挣扎。她对古贤一的感情当然是真的，不过对于她这类人来说，感情从来不是重点，如果必须的话，她甚至可以分分秒就舍弃。她之所以会挣扎，那是因为作为东南亚日军黑暗里最明亮的眼睛，她清楚东南亚日军根本没有未来。什么？为大日本帝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呵呵，还在三年前，她肯定义无反顾，但是现在。抱歉，她会说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帝国的失败已经难免了，但是，支那能够东山再起，我们未尝不能。知道反战联盟找上门的时候我最初的想法吗？活着，活下去，活得比欧阳云都久。而且，我会尽我全力培养我的后代，让他比任何人都优秀！成子，帝国攻略支那，这并没有错。作为大和民族的一分子，事实上这是我们每个人的终极使命。但是，这一次已经失败了，所以，我们真为国家真为大和民族着想的话，就应该静待下一次机会。而在这个机会出现之前，让大和民族强健的繁衍下去，我想这才是我们应该第一位考虑的问题！” 第3342章 科技大势 　　一男一女继续对视着，一个眼睛里有火也有水，还有一个眼睛里则平淡几乎不带一丝色彩。偏偏是这样没有内容的眸子，却让另外一双眼睛的火与水有了绝佳的去处。中岛成子忽然妩媚的一笑，说：“民族大义的什么对于我，早已经成为过去。如果非要进行选择的话，我现在更愿意只要女性的身份。”说着，她的目光在古贤一的脸上转了几圈，又说：“一直幻想能够有一个浪漫的恋爱开始，不过，现实真是太残酷了，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却是木头属性。古贤君，大道理什么的就别对我说了，我现在完全没兴趣。说点实际的吧，你喜欢我吗？” 　　“嗯？”古贤一看着她，一副懵懂的样子。中岛成子的话转折太快，他的思绪似乎没能接得上去。 　　“娶我，成为我的先生。给我一个唯你马首是瞻的理由。” 　　“纳尼？现在？” 　　“就是现在，我并不需要什么仪式，只需要一纸婚书。” 　　重庆，欧阳云并不知道他放出去的一颗暗子居然收服了当今日本第一号女魔头。最高统帅部的三号会议室内，一个少校参谋正在一张屏幕上放着幻灯片。用幻灯片替代挂图，也算是最高统帅部与时俱进的一项技术改进。事实上，随着国内科技的进步和普及，许多传统的军事技术都已经被新生电子技术多替代，比如说地图、沙盘，现在更多的以具体的影像呈现。其中，很多影像就来自间谍卫星的航拍，虽然航拍的像素和分辨率不是很高，但胜在真实。而在后期加工之后，地图上的军事要点和海拔高度还有距离一目了然，能够让后方的指挥官对前线的地形有更好的把握。 　　卫星技术的发展，在那个时空，是美苏齐头并进，而在这个时空，美国因为海外军事频频失利再加上国内发生诡异的“太太革命”，其国内连正常的科学研究和技术生产都难以维系，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像那个时空一样，成为世界科技进步的领头羊。不仅如此，因为难以像那个时空那样以国家的力量动辄组织起几千甚至几万的科学家从事某一项研究，在很多核心技术上，美国已经远远滞后于中国。纵观这个时空美国从二战初期到现在的发展历程，欧阳云可以毫不谦虚的说，美国已经被他欧阳云给祸害了。 　　苏俄呢？即使是欧阳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盛产奇迹的国家。不过对他而言幸运的是，德国在这个时空干得不错，扮演大BOSS的角色非常的尽职尽力，这才能够成功的吸引斯大林的仇恨，并且蒙蔽住了斯大林的眼睛。科技这东西，是不可以一蹴而就的。所以，别看现在中国在电子技术、核技术还有一些工业技术上比之苏俄只是领先那么一点点，但随着中国基础工业的进一步完善，随着中国在这些技术上完成积累，届时，即使苏俄人能够及时清醒过来，他们也会发现，中国已经绝尘而去，他们已经失去了追赶的机会。 　　最后一张幻灯片是燃烧中的廖内群岛，看着那恍若地狱的写真画面，欧阳云左右顾盼，问：“用凝固汽油焚烧廖内群岛，这是张灵甫将军想出来的？” 　　少校点头应是，说：“三天后，中央第三集团军就会展开马来大岛攻势。可以想见，这将是一场苦战，孙立人将军希望大本营能够提供支援，最好能够动用太平洋舰队为他们定点清除一些顽固目标。” 　　仅仅一个廖内群岛，第三集团军就打残了三个师，如果接下来还是这样的战损比，那么不等马来大岛打下来，第三集团军就会全部打光。这样的发展趋势，对最高统帅部诸人而言是不可想象的。要知道在此之前，包括欧阳云在内，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东南亚日军已经被打残了。在他们看来，一支日本人只占五分之一多一点的部队，是不可能抵御得住中国最精锐的中央第三集团军的进攻的。中央第三集团军对上东南亚日军，那就是一群狮子对上一大群绵羊，绵羊诚然有数量优势，但是失败的必然是他们。 　　“陈老总，您怎么看？”欧阳云问身边的陈策。 　　陈策毕竟年纪大了，关键的是，海军在中央缺乏真正的大佬，所以，他回调最高统帅部其实是早晚的事情。而因为太平洋上乃至全世界都已经不存在能够对太平洋舰队构成致命威胁的敌人，陈策也就没有再坚持留在一线。 　　“我这里没有问题。建生练手也有一段时间了，美太平洋舰队现在已经成了摆设，只要防着小鬼子弄自杀攻击，我想，可以同意孙司令的请求。”陈策说。 　　“那就同意他的要求。”欧阳云随即对少校说，说完想了想，补充道：“对了，告诉他，最高统帅部不会给他们硬性指标，让他不要急功近利。这场仗，我们现在完全拖得起。” 　　屁股决定脑袋。欧阳云说拖得起，那是因为他认为在东南亚保持军事存在利于在那里渲染中国因素。而且，欧阳云还隐隐有一个想法，即借机插手澳洲事务，最次也要拿到一定的金属矿石开采权。甚至于，在那里扶植一个亲中国的澳洲政府也不错。当然了，鉴于三大集团军距离澳洲都还有一定的距离，而且世界格局内还存在苏俄这个不确定因素，所以他还没有具体的考量过这件事。 　　军事会议占时并不是很长，毕竟，在世界主要战场上，中国为主导的就东南亚战场一处。主持军事会议的少校抱着一堆文件袋撤了下去，众人开始讨论美国妇女互助会访华问题。美国的太太革命，严格意义上说就是联合政府煽动起来的。可笑的是，因为中国自身就是一个男权主义国家，所以，当美国的妇人们真正成就大事并将要访问中国的消息传出后，最高统帅部的一帮大老爷们反而无法保持超然心态了。 　　太太革命这把双刃剑，刃口似乎已经朝向了始作俑者。 第3343章 破釜 　　收到古贤一要求立刻前往布湍的电报时，儿玉三一和九奎山二正在商量下一步行动方略。九奎山二不仅带兵打仗很有一套，而且还是古贤一的嫡系心腹。所以即使有古贤一的授意，儿玉三一却也不敢真的就把他当作单纯的部下来对待。东方方面军的未来在本土，而要想回去本土，离开棉兰老岛脱离小泉敏一郎的控制是非常重要的第一步。在前往普莱瑟的途中，儿玉三一就思考清楚了，东方方面军能否拥有未来，关键在于走好第一步。所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和美国人交通好，这才能够在小泉敏一郎反应过来之前离开棉兰老岛。 　　如何和美国人交通呢？要知道，九奎山二可是刚刚狠狠的坑了美国人一把。思来想去，在见到九奎山二之后，他建议九奎山二继续扮演恶人角色，然后给他唱白脸的机会。“美国人想要棉兰老岛，我们可以给他，但是，为了防止他们联接小泉阁下来对付我们，我们必须如此这般……”九奎山二固然极度仇美，但所作所为都基于秉承古贤一的意志。古贤一既然愿意加入反战联盟，那他自然只能选择跟随。现在，古贤一为了东方方面军的出路决定和美国人媾和，虽说这违背了他一贯以来的仇美态度，不过，除了心里面赶到不畅快，他却绝对想不到去违抗。单就这一点，九奎山二其实是个非常不错的手下。 　　“没有问题，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做吧，不过我声明在先，如果美国人主动挑衅我，我是会坚决发起反击的。阁下，既然古贤司令官召唤您过去，您就放心的去吧。您放心，只要美国人不招惹我，我是不会主动出击的！” 　　带着一肚子心思以及一脑门疑问赶到布湍，在古贤一的临时司令部外见到了密密麻麻的将军，儿玉三一和九奎山二还以为古贤一是想召开扩大会议以详细阐述东方方面军脱离东南亚日军，所以并没有多想。不得不承认，古贤一对于东方方面军各部队是有相当的影响力的，所以他一封电报就将东方方面军中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将军给召唤了过来。这些人里面，固然有小泉的死忠，但是肯定不占多数。那么，除非他们脑子里装了屎，否则的话，绝对不敢在会上对古贤一的决定提出质疑。作为方面大员，古贤一那也是凶名赫赫哪！ 　　参加会议的人太多，所以会场设在布湍的一个村子的打稻场上。如儿玉三一所料，当古贤一开会伊始开门见山的道明自己已经加入反战联盟，并应反战联盟总部的要求决定和东南亚日军决裂后，与会的将军里面，除了几十个人面色为之一变眼神变得闪烁起来，其他人都面色如常，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对手下诸人的表现，古贤一并无特别的表示，就好像他早就预料到了一样。扫视众人一眼，顿了顿，他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我希望在座的诸君给我做个见证。我，前东方方面军的司令官，现反战联盟东南亚总代表古贤一，将会和中岛成子小姐结为夫妇——” 　　毫无疑问，与接受反战联盟招安反出东南亚日军相比，这个消息更加的惊人。所以他话声刚落便引起一片哗然，其中，包括九奎山二，他们看向台上的古贤一和中岛成子，目光中都透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不怪他们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古贤一铁面硬汉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实在是太根深蒂固了。所以即使他们之前有听到过相关的小道消息，他们却不会认为，自己的司令官会看上中岛成子这样的“贱人”。嗯，实在是中岛成子身上的小泉敏一郎印记太重了。 　　手下人对此事的反应同样在古贤一的预料中，所以他的表情依旧宁静。他摆摆手，众人立刻纷纷噤声，并将目光投向他。 　　“我知道这个消息非常令人震惊，我想说的是，这是我和成子的共同决定。我们认为帝国的未来在本土而不是东南亚，所以，我们愿意为了帮助帝国恢复元气，而携手回去本土。诸君，不管我们承不承认，有一件事已经被确定了。即这场旷世大战，我们已经失败了。所以我认为，帝国想要再次崛起，希望已经不在我们身上，而在我们的后代身上。作为最优秀的一批大和人，我们，也该为帝国的繁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大苏哈托——” 　　大苏哈托是和儿玉三一前后脚抵达布湍的。东方方面军中，土著将军并不少，这些人里面，有已经将自己完全视为日本人的死忠分子，也有心怀异样心思静待时机的。而大苏哈托，就是后一派人里面的中坚力量。 　　听古贤一宣布脱离东南亚日军，大苏哈托开始还挺高兴，认为这是他们的机会。不过，在得知古贤一和中岛成子结合之后，他的心就凉了一半。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们这类人更加畏惧中岛成子领导的特务机关，所以对中岛成子的力量也有着更加清晰的认识。因为不敢断定古贤一和中岛成子的结合是不是双方代表的力量的集体决定，他非常担心自己在私下的一些行为被曝光，甚至古贤一拿出来当作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他心中已经开始打鼓了，再被古贤一点名，差点就崩溃了。驱动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身子摇晃着，他面色苍白的应了一声。就在站起来的这一刻，他已经决定了，如果古贤一要处置自己的话，那么他就立刻撇清和独立组织的关系…… 　　将大苏哈托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冷笑着，古贤一并没有形之于色。他之所以点名大苏哈托，那是因为需要以大苏哈托为首的土著力量将水彻底搅浑。哪怕单单是为了这个目的，他是根本不会处置大苏哈托的。 　　“我的决定你已经知道了，我现在需要你们的态度。当然，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你们有其它选择，我保证可以放你们自行离开！” 第3344章 影响 　　大苏哈托都已经做好当民族罪人的心理准备了，却不想古贤一抛出来的却仅仅是一个立场选项。大苏哈托可不傻，自以为非常了解古贤一的他，立刻以惊喜神态做出选择，激动的表态：“阁下，您言重了！我，您的参谋长，当然会支持您的决定！百分之百，没有了您，我们怎么办啊！阁下，请您一定不要抛弃我们！作为新日本人，我们会忠实的拥护您的每一个决定！” 　　小泉敏一郎迫于形势，不得不在土著中间寻找新鲜血液。不过他的苦心并不能被广泛接受，所以对于大苏哈托这类明明披着土著外衣，却自称是日本人的家伙，很多真正的日本军官都敬谢不敏，私下甚至会做一些故意刁难的事情。相比这些血统纯正的日本军官，古贤一当然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大和民族情结。不过，作为一名凭残酷对待美军扬名的高级指挥官，哪怕是为了维系他一贯的强硬民族主义形象，他也必须在对待土著一事上持坚硬立场。所以，尽管他在同化土著一事上少有发言，但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所以上至大苏哈托，下至东方方面军的那些军曹甚至士兵，都认为他是反对的。这也是大苏哈托现在表现得如此狗血的原因。或许在他心中，古贤一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接受中岛成子的感情，于古贤一而言有灵机一动的成分。而从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一步棋他真的走对了。 　　古贤一在布湍召开有宣誓性质的大会，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小泉敏一郎耳中。东方方面军中不乏他的嫡系，这些嫡系迫于大势只能默认被裹挟的命运，但是这并妨碍他们向小泉敏一郎通风报信。相关情报是一个大佐参谋送到小泉敏一郎手上的，而在了解了情报内容后，小泉敏一郎跌坐在椅子上，有那么几分钟，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活力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古贤一的背叛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连佐佐木正太在接到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惊诧莫名，还以为情报部门搞错了。不仅是他，他派出去的特使目下三郎在获悉相关消息的时候，直接一跤跌坐在地上，花了足足三分钟才调整过来心情，然后便是一连迭的询问：“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说起来，从穿越过来开始，小泉敏一郎就开始承受各种各样的打击，按说抗打击能力早就应该锻炼出来了。可是这一刻，当得知古贤一背叛和中岛成子双双背叛的消息，他还是没能抵御得住，乃至有那么一刻心灰若死，直觉得连生存都没有了意义。 　　“阁下，您，您没事吧？”小泉反常的表现吓到了那个大佐参谋，后者脸色都骇白了，想要上前安慰，却又不敢造次。对于欧阳云来说，小泉不过是个手下败将，是个失败者，但是对于小泉的手下而言，小泉却是神一样的存在。他的地位和作用，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良久，小泉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满是血丝。“绝不原谅！”他忽然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稍后，对大佐参谋说：“给井上阁下去电，让他立刻回来。立刻去办！” 　　不提小泉这里苦思对策，布湍，当古贤一当着众多手下的面承认和自己的感情后，中岛成子立刻奉上了一份大礼，即小泉敏一郎在东方方面军中的死忠分子名单。写满名字的三张信纸，看到上面很多熟悉的名字，饶是古贤一早就养成了泰山崩于面前不形于色的气度，那一刻也不禁被骇得眯起了眼睛。这些人里面，居然包括他身边的副官还有一些主力部队的军事主官，不难想象，如果这些人突然发难的话，那么会对东方方面军甚至是古贤一个人带来怎样恶劣的后果。 　　从背后搂住他，在他后颈上亲了一口，中岛成子说：“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满意吗？” 　　古贤一轻轻叹了一口气，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老实说，我现在想一把火直接将这些名单给烧了。” 　　“不会吧？这还是我认识的古贤君吗？不过，好像这样的你更符合我心中的期待呢。名单我已经交给你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情，我不会干涉。当然，如果你需要，我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古贤一知道东方方面军不乏小泉敏一郎的死忠，但是，却绝对没想到人数有这么多，而且还占据着这么多的重要部门。苦笑着，他说：“最省事的办法，当然是一劳永逸的彻底清除。可是那样，我们还拿什么坚守菲律宾。都是大和人，这样吧，我给他们一次机会。”说完，他将自己的副官叫进来，让他将名单抄录N份，然后给名单上的每个人都送去一份。 　　“如果有人不识相的话，你应该有办法解决的吧？”等副官出去，他轻抚着中岛成子的手，问。 　　中岛成子轻轻一笑，给出肯定的答案：“当然。这是我最擅长的。” 　　“希望他们能够认清大势！” 　　经过最初的惊慌失措已经愤怒，小泉敏一郎冷静下来之后，立刻有了对策。和古贤一想象的不一样，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东方方面军中自己的死忠去电，而是让人联络艾森豪威尔，并主动告知他东方方面军叛乱的消息。 　　小泉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希望艾森豪威尔能够坚决的站在他这一方，和他联手剿杀古贤一为首的叛乱分子。不过，因为之前已经在九奎山二手下吃尽了苦头，实际上已经被打丧了胆，所以，艾森豪威尔收到相关消息后，第一反应居然是让部队再次收缩防线，以防止穷凶极恶的古贤一叛军再次向他们施以毒手。 　　“难怪古贤一的人会突袭我们，看来他们已经被支那人给收买了。反战联盟总部现在不就设在重庆吗？”在和尼米兹讨论这件事的时候，艾森豪威尔如此说。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尼米兹也是始料未及。很自然的，他将东方方面军的叛乱和中国太平洋舰队联系起来，问：“现在怎么办？要是古贤一的叛军和中国人联手对付我们，那我们——” 　　接手太平洋舰队之初，尼米兹是心怀野心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料一场女人们闹起来的闹剧，居然让几十万的太平洋美军陷入了尴尬境地。因为补给跟不上，太平洋舰队已经有一个多月时间没有进行系统训练了。猛然想到中国太平洋舰队可能借这个机会重返东南亚太平洋海域，也就难怪尼米兹会突然乱了方寸了。 　　老毒物：今天十点钟的时候，正在城里办事，突然听见了警报声，这才想起今天是九一八。忽然就想到，这个特殊的日子，还有多少人记得呢？兄弟们！小日本刚刚通过新的安保法案，作为中国人，大家都得多一点心眼哪！ 第3345章 如何处置 　　小泉敏一郎不愿意直接付诸武力，而是寄希望于借太平洋美军之力直接将古贤一制服，根本原因在于他清楚东南亚日军当前根本经不起内耗，故，虽然明知道此举有损他的威信也不符合他一贯的处事原则，不过从大局计，他还是决定捏着鼻子忍耐一次。另一方面，他并没有意识到古贤一才是这次叛乱的关键，还以为是反战联盟抓住了古贤一极度仇美这个特点，才得以成功的蛊惑古贤一竖起反旗，促成后者踏出这铤而走险的一步。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小泉敏一郎没有第一时间调集兵力向东方方面军直接发起攻势，也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自己的死忠让他们进行武力反抗，等他反应过来察觉到大事不妙的时候，再做补救措施却已经晚了。 　　艾森豪威尔前脚才收到小泉敏一郎发过来的情况通报，后脚就被告知，儿玉三一的特使抵达圣弗朗西斯科，并带来了儿玉三一的信函。他非常机智，先是传下命令：“让他们用电报将信函内容发过来。”然后对尼米兹说：“我敢断言，儿玉三一的信函，肯定是向我们要和平来了。不仅如此，说不定他们已经在普莱瑟集结了大军，一旦我们拒绝的话，就会立刻向我们开战。” 　　论战术素养，尼米兹不比艾森豪威尔差，他点点头同意了艾森豪威尔的分析，问：“那我们怎么办？” 　　“你呢？”艾森豪威尔反问，然后两个人相视苦笑，说：“要不，我们分别写下来，如果一致的话，那就这么办了。” 　　两个人随即各自在信笺上书写起来，稍后互相交换，看完之后则再次相对苦笑，艾森豪威尔说：“看来只有这样了！狗屎！本来还想着痛击中国人给麦克阿瑟报仇雪恨的，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个凑五！” 　　“我何尝不是这个想法，总以为中国人的远洋舰队组建时间不长，以美利坚海军的底蕴，可以找回场子，谁料到——不甘心啊！这种非战之罪的失败！”尼米兹说着，将艾森豪威尔书写的信笺狠狠揉成一团，再撕成碎片。 　　埃尔豪威尔照样施为，然后说：“本来我心中还存在侥幸，东方方面军和中国人之间并没有交集，不过现在看来只是奢望罢了。罢了罢了，国内都乱成那样了，我们就是能够打赢中国人一两次又如何。” 　　“古贤一的要求还不算过分，关键是炼油厂和存油，有了燃油，我们太平洋舰队才有机会前往澳洲，才能掩护着你们一路推进过去。不说这个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一旦小泉敏一郎知道我们和古贤一达成妥协，他会不会转而对付我们？” 　　艾森豪威尔笑出声，说：“尼米兹，你高看小泉敏一郎了，真发生这种情况，他只会更加巴结我们。东方方面军诚然只占东南亚日军兵力的四分之一强，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东方方面军真的割据菲律宾，你以为南方方面军的人就不会有想法？我可是听说，南方方面军中的归化日军的占比高达八成，哼！到时候他如果真有心情谋算我们，我倒要佩服他的掌控能力了！” 　　古贤一成为东方方面军的司令官，对于欧阳云来说本就是意外之喜。所以对于如何利用这枚暗子，欧阳云还没有完整的设想。作为穿越者，当然不会低估东南亚的地位，所以，在欧阳云初步的打算里，他非常希望古贤一能够更进一步，甚至成为小泉敏一郎的继任者。而一旦事情真发展到这一步，那么利用古贤一铲除东南亚的反华力量，中国再配置亲华力量就会容易得多。嗯，欧阳云真没想过在菲律宾或者印尼搞一块飞地，但是对于澳洲，他还是有一定的想法的。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澳洲丰富的有色金属矿藏了。 　　重庆收到东方方面军叛出东南亚日军的消息有点晚，准确的说，那个时候东方方面军已经和美军达成妥协，第一步先锋部队已经完成了渡海。会出现这种情况，倒不是中情局失职，而是因为中岛成子的特务机关恰好在那段时间开始在东方方面军中展开肃清行动。所以为了避免被殃及池鱼，中情局的特工只能加强保密工作，深深的潜入水底。 　　情报回来得晚了一些，不过依旧不失为惊天的好消息。 　　欧阳云还指着古贤一继续发挥作用呢，自然不会主动暴露他的身份，所以这件事在最高统帅部的定义也就是日本反战联盟再建功勋，再次策反了日本一员方面大将而已。 　　欧阳云知道古贤一的身份，所以固然是今天利好消息，他表现得还是比较镇静。相比他，似冯玉祥、何应钦还有陈策这类大佬，可就完全沉不住气了。 　　“我们才决定加强在东南亚的军事投入，小鬼子就窝里反了，这说明什么？天助我也？”当天的例行军事会议上，冯玉祥进入会议室后就哈哈大笑着说道。 　　众人兴奋过后，何应钦首先回过神来，说；“东方方面军叛出东南亚日军诚然是好事，可是，我们真的要接纳这支军队吗？这支军队中可不乏在我们国土上为非作歹的，那个什么大阪师团，我听说还是侵华日军中的元老部队呢。” 　　他这话刚说完，欧阳云和李铁书以及正好赶回来述职的张学良还有张自忠就笑了，李铁书和欧阳云对视一眼，笑着说：“如果是大阪师团，我觉得倒是可以放过一马。” 　　“嗯？！”何应钦的眉头立刻竖了起来。 　　众人里面，反而是张自忠和何应钦算是老交情，见他如此，张自忠便笑着将有关大阪师团的一些典故讲出来。 　　何应钦一听也乐了，说：“我想起来了，有关大阪师团好像是有这么一出，我原本以为都是外面瞎编的，倒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可是这么大的编制，要是接受的话，军饷什么的怎么办？” 　　欧阳云笑了，反问：“虽说是反战联盟成功策反的，可是我们就一定必须接受吗？” 　　何应钦一怔，问：“难道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我倒觉得可以先放一放，或者以联合国军的名义先抚慰一下也不错。”李铁书给出建议。 第3346章 欧阳云的决定 　　并没有在东方方面军的事情上纠缠多久，欧阳云是因为有古贤一这样的定海神针，其他人则是根本不当一回事，也许在他们心中，将东方方面军一起灭了才最省事。会议进入下一个议题，即有关美国妇女互助会的接待以及外交关系说起来，相关会议开了已经不止一次了，不过却直到现在都没能拿出个具体的章程来。眼看着欧阳云明天就要启程前往广州联合国总部参加所谓的“全世界妇女团结大会”了，这不，所有人才都着急起来，决定要在今天的会议上讨论出一个具体的章程。 　　当今的中国，华夏民族统一党一家独大，不仅在初具规模的国会中占据压倒性席位，而且还掌控着联合政府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部长职位。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欧阳云和华夏民族统一党就能够为所欲为了，因为在华夏民族统一党内部就存在着好多派系，其中，以欧阳云为首的革新派和以冯玉祥为首的保守派规模最大庞大，而在它们下面，则还存在着所谓的GH派和青壮派。说得不好听一点，欧阳云虽然凭借他的个人魅力以及学兵军的强大硬生生的整合出了当今中国的第一大党，却并没能真的让他的思想成为华夏民族统一党的纲领。于是，当国内局势相对应进入和平发展时期的时候，因为治国理念不同或者利益分配不均，分歧出现了。 　　在美国妇女互助会访华的问题上拖延这么久，就因为欧阳云为首的革新派和冯玉祥为首的保守派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欧阳云熟悉历史走向，所以对于女权主义在美国范围内甚至全世界范围内的崛起，根本不以为意。而在冯玉祥等老封建眼中，美国女人们的造反行为简直是大逆不道，令他们已经“是可忍孰不可忍”。 　　学兵军还蜗居于广东一地，欧阳云还只是小小的学兵军特区主任的时候，冯玉祥就跟在后面划水了。也正是因为有欧阳云和学兵军在他后面撑腰，所以他虽然一点实权没有，却能够在原中央政府时代叉着腰在重庆街头横冲直撞，即使撞到老蒋也能横眉冷对骂上两句。及至联合政府时期，有了相当实权甚至重新有了嫡系部队的老冯，就更加威风了。于是，不管是小委员长陈诚这样的青壮派还是总院长何应钦这样的老当益壮派，他都可以自然的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想骂就骂想拍桌子就拍桌子，端的神气。不过，不管是原中央政府时代还是现在的联合政府时期，在某件事上，冯玉祥的态度却一直端得很正，即绝不忤逆欧阳云的意思。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他率先出头反对欧阳云的对美妇女互助会主张的时候，最高统帅部内的气氛一度为之变得非常紧张。 　　细细分析，冯玉祥在对美妇女互助会一事上持强硬态度似乎并不是无理取闹。众所周知，早在美国发生太太革命之初，中国国内，多座城市就爆发了规模女子游行示威。而随着美国妇女互助会代表团踏上中国的土地，本来一度沉寂下来的女权运动再次变得活跃起来，短短一个星期时间内，先是广州、福州，然后是上海、南京，最后是重庆，都先后爆发了大规模的女子游行示威。其中在广州，游行队伍更打出这样的标语，即：现在和母亲和未来的母亲，我们要求更多的机会！ 　　令冯玉祥等老封建无法忍受的是，在广州的游行示威活动中，美国妇女互助会代表团居然还派人向游行队伍送出“应援书”，并堂而皇之的在广州的一些报纸上刊文宣称全美国已经被解放的女人会全力支持中国的女性同胞们要求原本属于她们的合法地位和权益……相关报道出现在《学兵军时报》的首页，据老冯办公室的一个女秘书讲，老冯气得当场拍桌子大骂，而且还打电话给《学兵军时报》的总编辑，训斥他居心不良，分不清敌我。 　　有了这一出，之前讨论东方方面军的时候，老冯还能有说有笑，现在猛然转入有关美国妇女互助会的议题，他的脸瞬间就变黑了，而且眼眸里寒光灼灼，一副猛虎出闸的神态。 　　老冯给《学兵军时报》的总编辑打电话这事，郎战是从李铁书口中获悉的，对此，他除了抱着脑袋哼两声疼，并无好的办法。 　　中国女性女权的觉醒，在他看来绝非坏事。相反，这利于社会的健康发展。毕竟，一个国家的强盛和现代化，和文化教育的普及程度是息息相关的。不仅如此，随着国内进入全面工业化，如何解决技术工人供不应求已经成了政府迫在眉睫的重大问题。中国的工厂，总不能一直依赖来自外国的技术工人吧？那样一旦这场旷世大战结束，那些外国工人要求回国，届时怎么办？ 　　早在联合政府成立之初，欧阳云就设想过全面免费教育，遗憾的是，虽然国家还有地方在教育上非常舍得投入，可是，因为当时国家的重建需要大量的劳工，而中国的青壮年男子又大多被征入伍或者战死在疆场，这就导致了很多目光短浅的父母宁愿将女孩送去当童工赚一些小钱也不愿意将她们送去学校。 　　欧阳云放任女权运动在国内活动，其中是掺杂了私心的，即想要趁这个机会在废除童工的同时还要推出强制义务教育。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甚至做好了迎接一场政治风暴的准备。 　　无视老冯的黑脸，他咳嗽两声说：“昨天晚上我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在对待妇女互助会代表团这件事上，我们还是要拿出一个大国该有的宽容以及包涵。毕竟，美国的太太革命，我们同样是受益国。没有太太革命，我们的太平洋舰队肯定还在和美国人鏖战，同样的原因，我们也不会有机会在南美洲还有中东做大。所以，哪怕是要面临一些风险，我们也需要妇女互助会继续在美国帮我们牵制美军的力量。另外，诸位，你们是不是杞人忧天了？你们就如此不相信自己的女性同胞？想想抗战时期她们的表现吧？没有她们，我们也不能打赢小鬼子是不是？” 第3347章 争辩 　　“可是她们是要造反，造反！”老冯吼起来，本来黑漆漆的面孔忽然涨得通红。中国的主流媒体有跟踪报道美国的太太革命，在太太革命爆发后，中国的媒体人就获得了进入美国的通道，从而能够在第一时间从最前沿发回最新的消息。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是梅岚书，因为她觉得美国妇女们发起的革命是正义的，所以应该得到善良和正义的中国人民的支持。她这个企划送到宋子文那里的时候，宋子文立刻打电话向欧阳云做了请示，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很爽快的签字批准。 　　正赖于《学兵军时报》等主流媒体的跟进报道，老冯对美国太太革命的进程一清二楚，而在发现美国的妇人们真的有可能推翻现政府夺取政权后，老头的立场就变了。传统的儒家思想作祟，再加上他知道美国的衰败就源于这场革命，非常担心中国会重蹈覆辙，所以他坚定的认为政府应该未雨绸缪，在国内的女权运动尚处于萌芽状态的时候坚决的予以扼杀。 　　“造反？也许吧？可是她们为什么要造反？首先，她们是被逼的，她们觉得美国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加入太平洋战争；其次，她们有获得正常家庭生活的权利。两项相加，她们才会毅然的发动革命，寄希望通过流血牺牲来让国家摆脱这场不道德的战争以及让后来人享有健康的家庭生活……”老冯开口就怒气冲冲，相比他，欧阳云的语气显得十分的平淡。不过很显然，他这种说法更易于被其他人接受。 　　“我反正是坚决反对，和一帮娘们谈论国际大事！这简直，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女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挣钱养家，忧心国家大事，这是男人的权利——” 　　欧阳云是真的不想和老冯发生争吵，而且是在这种事情上。轻轻的敲了下桌面，他环顾众人问：“大家认为呢？大家觉得我和冯老总的主张，谁的正确？” 　　邓锡侯包括李铁书、何应钦等人，他们在这件事上当然有自己的主张，不过，任何事一旦上升到这种高度，不管他们的个人立场是什么，首先的却是必须站队。单就这一点而言，欧阳云这么问其实非常的居心不良，至少很有欺负老冯的意思。嗯嗯，虽然欧阳云一直以来都强调所谓的民主，他事实上好像也是怎么做的，可是只要一天战争不结束，国家一天不退出战争状态，那么就没人会在一些非原则性问题上和他公然唱反调。 　　非原则性问题——在何应钦还有李铁书等人心中，有关美国妇女互助会的问题，只是一件小事啦。在他们心中，他们才不认为一帮女人能够干成什么大事，哪怕他们中的一些人是出了名的“妻管严”。 　　“冯老总，我觉得您有点小题大做了，我国和美国的国情不同，美国人无论男女都有持枪自卫权，所以，女人们一旦发起狠来……”何应钦说。对于能够打击到老冯，他显然相当的热衷。所以，哪怕知道这样会让欧阳云很得意，他还是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并不忘狠狠的讥讽老冯一通。 　　不过，老冯的桀骜和不通情理却是他始料未及的，当然也不排除老冯恼羞成怒正需要找个人发泄一下，而不幸的是，何应钦自己撞上了枪口——“你放屁！”老冯开口吼道，不雅的话都出来了：“什么国情不同？美国的女人是女人，中国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你不要搞忘了，我国也是有女子武装力量的。你能保证，所谓的女子自愿军一旦踏上美国的国土，她们不会受到美国人的蛊惑，然后也想着争权夺势？娘子军，欧阳，不是我说，这根本就是个错误。为了防患于未然，现在就应该将它给解散了！” 　　游小莲的女子志愿军，已经开始转场广东进行最后的磨合训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们会随美国妇女互助会访华代表团一起前往美国，然后帮助美国妇女赢取最后的胜利。老冯忽然抛出这个话题，而且直接质疑欧阳云当初组建女子志愿军的决定，会议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应该是察觉到说错了话，老冯也沉默下去，不过脸上的阴霾却依旧沉重。 　　就在所有人都看向欧阳云的时候，欧阳云眉头轻轻一挑，右手猛的在桌子上一拍，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并没有刻意的望向老冯，但是从他脸色变得阴沉开始，会议室内的所有人，谁还不知道老冯这一次是真的惹到欧阳云了。“女子志愿军的事情早就形成了决议，冯老总，你现在提出质疑，还要求解散，是质疑我们所有人的智慧吗？这件事，当初你可也是拍了板的！”欧阳云沉声说着，会议室内的气氛登时直接降至冰点。 　　老冯不吱声。嗯，他并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蠢人。 　　“没有人喜欢战争，和平发展才是二十世纪人类世界以后的主旋律。在追求和平这件事上，我们男人有渴求，女人何尝不是如此？所以，她们愿意承担一些责任，愿意为了和平付出一些牺牲。我认为，我们不仅不应该反对，而且应该全力支持。这件事无需再议了，子文兄，你通知一下美国方面，就说我会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和她们进行会面。我最后重申一句，是，在当今世界中，我们男人承担着更多的责任，也拥有着更大的权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真的能够单凭我们的力量将我们的国家乃至全世界建设好，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男人和女人构成的世界，缺一不可。所以我认为，男女平等乃是人类和平发展的必然趋势，而身为国家甚至世界的领导者，我们不应该成为阻挡历史车轮前进的螳螂，而是应该顺应潮流，做引导者。因为唯有如此，才更符合国家和民族利益。言尽于此，诸位，回去都设身处地的好好想一下吧！” 第3348章 见闻 　　中途转场两次，在中东的时候还遭到英国方面一支陆航部队的截击，对于碧瑟琳还有她手下三十余中高层干部而言，这注定会成为她们人生旅程中非常难以忘怀的一段经历。在卡拉奇转机之后，碧瑟琳的情绪一度变得非常亢奋，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对于接下来和那个混蛋的会面，她居然是期盼着的。 　　在一座军用机场降落，然后由专门的车队接往广州的联合国总部，几十公里的路程，一路走来居然都是世界上最为先进的柏油路，而且沿途所见，到处都是工厂还有高楼大厦，路上的各种车辆更是络绎不绝，再想到自己第一次来中国的时候所见到的景象，哪怕是碧瑟琳从孔令仪的口中知道中国这几年发展很快，却还是被惊到了。 　　“这些房子应该都是这几年建的，不得不承认，在民生建设上，那个混蛋确实很有一套。”孔令仪就坐在她的旁边。相比她，孔令仪脸上难免有小小的激动，以及那么一点难以遏制的骄傲。无论如何，这毕竟是她的祖国啊，是生她养她的土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欧阳云在她们口中就成了“那个混蛋”。用这个贬义词代称欧阳云，孔令仪当然是存心的。毕竟，堂堂的民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孔家就毁在他的手上。作为孔祥熙的女儿，她没有利用军统的残余力量来对付他就已经勘称高尚了。更勿论她现在还为国家服务，而且作出了这么大的贡献。那么，逞嘴舌之快，想必欧阳云这样的大人物应该不会和她计较吧。至于碧瑟琳，嗯，从她老豆提出那个建议之后，好像她就有了用各种称呼用代指欧阳云的理由。 　　震慑！还是震慑！进入广州，当全新的广州呈现在美国妇女们的代表们面前，即使碧瑟琳，也难免瞪大眼睛，以不可思议的神态不停的左右观望。 　　一个国家富强与否，健康与否，单单从人的脸上以及人流的密集程度上还有商铺的多寡上便能够一窥究竟。人流就不说了，中国最大的特色就是人多。可是什么时候，中国人脸上如此富有光泽了？时装感很强的服装，生动活泼的表情，还有那奔流不息的车辆以及商店里泛着时代气息感的商品。 　　彩色电视机、洗衣机、冰箱、空调、小巧精致的照相机……居然还有录像机、游戏机；这是什么服装？袖子这么宽大，色彩如此艳丽，街上穿的人还不少——汉服？这是自行车？你没骗我，自行车什么时候如此精致了，居然还可以变速？这是丝袜？多少钱？这么便宜？天哪，这在美国可是奢侈品；电视上正在播放英语节目？天哪，中国的英语电视台…… 　　刘姥姥逛大观园，很地道的中国俚语，现在却能被准确的应用到碧瑟琳等美国女人身上。碧瑟琳记得很清楚，她第一次来到广州的时候，曾饶有兴趣的让手下人带着逛街参观，结果街美逛成，自己却成了被参观的对象。现在呢？不时就能看到一个白人混迹在一群黄色面孔里面，即使知道他们应该是犹太人，她还是震惊不小。 　　什么时候，白种人在遥远的东方成了普遍的存在了？ 　　令她更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在随后的一次参观中，在一家大型的电子厂里，她看到了不下三十张白人面孔，里面，居然还有她的熟人。 　　“奎恩少校？”试探着，她低声喊。 　　这是一间精焊接车间，她的熟人，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白人男子穿着整洁的工作服，戴着一副纱手套，腋下夹着一个文件夹正在和一个中国人交谈着。 　　听见她的喊声，白人男子转过头，看到她愣怔了一下，脸上随即绽放笑容。“碧瑟琳？！”他喊，然后和交谈对象交代一句，大步走了过来。 　　“真是你？”异国他乡得遇故人，喜悦当然是难免的，同时却也存在着不小的惊疑。 　　“当然是我。碧瑟琳，你怎么——”奎恩话没说完，看到她身后的一大群人，猜到什么，拍了一下额头说：“这么说你们是妇女互助会的人？”然后，他再看碧瑟琳，眼神就有点复杂。 　　作为被李梅给坑害了的美太平洋舰队的官兵，奎恩其实是比较幸运的。因为入伍前是一名电子厂的技术人员，所以被俘之后他便有幸加入了这场电子厂，并且很快得到厂里技术部门的赏识，然后成了一名技术主管。 　　和其他所有被俘者一样，如果说刚刚踏上中国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们心中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的话，现在，在亲眼见识到了中国的发展和强大之后，他们已经生不起其它的心思了。甚至，他们其中的一些人已经做好决定，即要留在这个东方国度，并争取成为她的一份子。 　　美国毕竟是自己的祖国，奎恩当然有关注正在发生的太太革命。而且，因为工作期间表现良好，得以被取消了监保居住，所以他还能够轻易的从电视报纸等媒体上第一时间知道国内政治局势的最新进展，也才能知道妇女互助会代表团访华这件事。 　　“是啊，奎恩，真没想到你在这里工作。”碧瑟琳说着看看身边的孔令仪，问；“奎恩，你在这里没有受到虐待吗？” 　　她这句话一出口，不远处的几个中方的陪同工作人员登时紧张起来。不等他们有所表示，孔令仪朝他们摆摆手，制止他们上前。 　　“虐待？没有没有。”奎恩说，心情越发复杂。虽然他已经决定定居中国，可是在国内的政治立场上，他是倾向于现政府的。虽然对那一场海上较量，以及对现在的中美关系，他持认可态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认同女人同样能够治理好国家这个观点。 　　“如果这一次和中方的交涉顺利的话，我会将你们都带回去，奎恩，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碧瑟琳忽然认真的说。 　　奎恩笑了笑，没有接话。刚被俘虏的时候，他确实非常希望国内早点来人将他们赎回去。不过现在，他转头朝身后望了一眼，目光撞上一道明亮的目光，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本来有点跳脱的心情就沉静下来。 第3349章 不错的开始 　　欧阳云从来就不是一个滥好人，至少在对待敌人上。不过，因为所有的美军战俘入伍之前都拥有学生或者工人甚至工程师这样的身份，所以相比绝大多数的日本战俘，他们的待遇要好上很多，绝大多数人都会被选进工厂。真正沦为矿工和农夫的，十不足一。不仅如此，因为中美毕竟曾为盟友，而且美国人也没能杀进中国内陆，对中国人民犯下滔天罪行，所以，美国战俘也不用担心像一些日本战俘一样，在某个晚上就会被一群人用麻袋套走然后被打个半死。这应该也是欧阳云敢放心大胆的让碧瑟琳和她的手下满广州晃荡的原因。 　　欧阳云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见碧瑟琳是什么时候了，自从入主重庆之后，他每天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所以，以前的很多人和事，他也许对人还有印象，但是对事，很多都选择性的遗忘了。他的座机是上午十点钟左右飞抵白云机场的，与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女儿欧阳敏。暑假么，几个女人又都不在家，他便又当爹又当娘，乃至于明明是公务出差，也只能将欧阳敏带在身边。 　　真没想到碧瑟琳回来接机。对于这个美国小妞，哦，现在是美国大妞了，他是有一定印象的，漂亮！孤傲！还有性感。最高统帅降临，又是在广东女权运动比较激烈的时候，安保等级自然不可能太低。站到舱门口，牵着欧阳敏的小手，习惯性的低头望过去，看到了几个衣着鲜艳的女人，他眉头挑了挑，问身后的秘书长雷熏鹏：“有人接机？” 　　雷熏鹏接替的是潘媚人的工作，他低声说：“应该是孔小姐和美国妇女互助会——” 　　欧阳云往下走，目光不时扫过那几个穿着鲜艳连衣裙的女子，很快认出了碧瑟琳还有孔令仪。他在观察碧瑟琳等人的时候，碧瑟琳也在观察着他。主动来白云山机场接机，是孔令仪的提议。孔令仪说服她的理由是中国男人都特别的好面子，所以，如果碧瑟琳想要完成出访任务，就必须放下矜持表现得主动一些。对了，在这个正当的理由后面，她还有一番不雅的评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反正你已经有了决定，那么，和他上床不过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公私兼顾呢？ 　　“那个小女孩？”看到欧阳敏，碧瑟琳皱了皱鼻子，问。是，她已经做好了捏住鼻子加入欧阳云后宫团的准备，但是，忽然多了这么大一个孩子，对于在某些事情上有洁癖的碧瑟琳来说，显然是个巨大的阻碍。 　　孔令仪是见过欧阳敏的，也知道小女孩身上的故事，微微一笑，她说：“她叫欧阳敏，是欧阳云收养的故去部下的孩子。这个混蛋，也不是一无是处。” 　　这个答案还算不错，碧瑟琳再看向欧阳敏，眼神就柔软了许多。不过，在转到欧阳云脸上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她的眼眸也是竖了起来。“这个混蛋怎么还是以前那副样子，他这样哪有三十岁人的样子？”她低声咕哝道，忽然觉得很不舒服。相对黄种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白种人更易显老。现在的欧阳云，诚然身上的气质稳重成熟了不少，可是他那张自穿越过来就没有改变的面孔，配着这样的气质，却好像越发能给人娃娃脸的印象。 　　对此，孔令仪显然也是吃味者，她低声说：“谁知道呢？也许他有什么保养的秘方也说不定。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当今中国第一人啊！好了，反正都来了，我们上前两步迎一下吧——” 　　“便宜这个混蛋了！”嘴上这样说着，碧瑟琳脸上却浮起了公式化的淡淡微笑，当先向欧阳云迎了过去。 　　“碧瑟琳！”隔着五六米远，欧阳云微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欧阳总理，您好！”碧瑟琳微笑着答，还微微签了下身，端的是仪态万千。 　　“小敏，叫阿姨！”欧阳云对身边的女孩说。 　　女孩很乖巧，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甜甜的叫了声“阿姨”。 　　“欧阳敏是吧？我知道，好漂亮的孩子。”碧瑟琳说，说完，将刚刚从手上摘下来的一个玉镯递了过去，说：“初次见面，做阿姨的也没准备礼物，这个给你！” 　　欧阳敏没有接，看向欧阳云。说起来，欧阳云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不是很靠谱，不过在子女的教育上倒是很有一套。当然也不排除，因为家里家庭条件太好，所以欧阳敏的眼光很刁，根本就看不上区区一支缅甸翡翠镯子。 　　欧阳云看着碧瑟琳，见她目光并没有躲闪之意，脸上的笑容也算真诚，笑笑对欧阳敏说：“碧瑟琳阿姨是我的老朋友了，她送的礼物你可以收下。” 　　欧阳敏便接过来，然后甜甜的回以一声谢谢。 　　“敏的英文不错啊。”碧瑟琳赞。 　　这当然是为人父的骄傲，欧阳云砸吧两下嘴巴，很得意的答：“当然，有我这样的老爸，别说英文了，便是法语，小敏也说得很顺溜。” 　　有欧阳敏做媒介，见面的气氛一开始便透着一股温馨，这让碧瑟琳的几个心腹手下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不少。 　　对于这次中国之行，互助会高层的意见并不统一。说是西方人顽固也好，尽管，中国在世界各大战场上都有超常发挥，实际上已经成了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可是在互助会高层的眼中，中国依旧和贫穷以及落后联系在一起。所以，尽管美国国内的局势并不明朗，她们并不认为向中国求援是正确的决定。正因为有这样先入为主的认识，在广州的这些天，她们受到的震撼便越大，乃至于心中开始患得患失，反而把握不住这次出访的定位了。 　　在碧瑟琳的介绍下和互助会的几个高层一一认识并问好，欧阳云这才看向孔令仪。 　　面对他的目光，孔令仪很坦然。也是，能够在美国掀起太太革命，单单这份功劳，便足以让她进入最高统帅部并在其中获得一张位置考前的座椅了。 　　欧阳云是真的没想到她能做成这样的事情，再加上知道她在那个时空的角色定位，也清楚她和木剑蝶的关系，所以才会产生那么一丝好奇。 　　“蝴蝶效应啊！”低声咕哝了一句，他说：“欢迎回家！” 第3350章 展示 　　离开机场之后，欧阳云并没有立刻和碧瑟琳为首的美国妇女互助会访华代表团进行会晤，而是带着她们去了女子志愿军现在在广东的集训基地。欧阳云的警卫部队以及幕僚团队，再加上碧瑟琳一行总共五百余人，乘坐两百辆左右的越野车，沿着广梅省道浩浩荡荡开进了青云山，然后又拐入一条水泥路，在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进入了青云山警备区。一进入警备区，便不时能见到战机从头顶掠过，听着战机引擎巨大的嘶鸣声，看着那些战机下面悬挂的各种攻击导弹，便是碧瑟琳也不禁目眩神驰，然后忍不住对坐在身边的孔令仪说：“发展得真快啊？这些，都是那个混蛋的功劳？” 　　孔令仪苦笑着回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确是如此。” 　　一进入警备区，公路两边便不时能看到一些防御工事已经正在训练中的部队，看到这些部队清一色的女性面孔，碧瑟琳说：“难道真有三十万？” 　　她这里的三十万，指的是女子志愿军的数量。女子志愿军的存在，就世界范围而言还是机密，所以即使是孔令仪也仅仅知道这支军队由原欧阳云的嫡系警卫部队娘子军改编而成，并不清楚具体数量以及部队组成情况。孔令仪摇摇头说：“谁知道呢，和美国一样，现在中国还有周边的国家，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我可是听说，现在在日本已经出现纯粹的女子武装了。” 　　下午四点钟左右，在这条道路的尽头，在一座关卡前，潘媚人还有游小莲、冯晓琴以及十几个佩戴将官衔的女军人，她们正束手站着，默默的注视着前方。 　　潘媚人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却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乃至于即使穿着一身稍显肥大的中将军服，也能凸显出玲珑有致的性感韵味。不得不承认，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女人现在是越来越有气质了。 　　众人里面，游小莲反而是最沉不住气的。嗯，她就是这样跳脱的性子。她不停的看着表，不时的摆弄头上的黑色贝雷帽，脸上的表情正变得越来越不耐烦。“时间已经到了，怎么还不出现，这不是纯心浪费我们的时间吗？”她忽然对潘媚人说。 　　潘媚人站得笔直，倒没有一点不耐烦的表示，她平静的说：“谁知道呢，也许是为了照顾美国人吧。美国人可不是我们这样的职业军人，所以速度应该快不起来。” 　　她这话刚刚说完，站在众人身后的一个上校女军官忽然朝游小莲大喊：“总座，到了，到了！”这个上校女军官手上捏着一只话麦，脑袋上套着耳麦，她扮演的显然是通讯参谋之类的角色。 　　“终于到了！”游小莲说，然后正了正军帽，转头扫视众人一眼，说：“都打起精神来，最高统帅和美国客人已经到了。” 　　众女军官便纷纷整理着装，有人还从口袋里掏出小圆镜，开始整理仪容。 　　很快，一辆接一辆的越野车便出现在潘媚人还有游小莲她们的视野中，这些越野车在距离她们大约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在路边停下，随即，一队队全副武装穿着迷彩服的士兵从车上跳下来，并且立刻散开，以公路为中心，向四周散开。 　　一辆轻型装甲越野车开到车队前面停下，然后车上先跳下来一个少校军官，紧接着，欧阳云便走了下来。以这辆轻型装甲越野车为龙头，后面的越野车相继停下，孔令仪还有碧瑟琳等人梯次走下，和欧阳云会合后，向潘媚人还有游小莲她们走了过来。 　　潘媚人和游小莲、冯晓琴她们同样迎上去，在距离欧阳云他们还剩五米左右的地方，众人齐齐站定，向欧阳云还有碧瑟琳郑重敬礼，游小莲再上前一步说：“联合国女子志愿军联合司令部代总司令游小莲、总政治主任冯晓琴、副总参谋长潘媚人以下军官代表欢迎欧阳最高统帅以及美国女子别动队达索总司令前来视察工作！” 　　欧阳云郑重还礼，说一声：“诸位辛苦了！”然后右手朝前一伸，邀请碧瑟琳走在前面。 　　碧瑟琳并没有穿军服，所以她回敬了点头礼，并说：“打扰了。”没有谦让，她走在前面，和游小莲等人一一握手，并用中文与军官们互相问好。 　　“……志愿军联合司令部现在下辖两个集团军，每个集团军下辖两个军，每个军下辖四个师；另外，司令部将会直辖两个航空师以及三个海军陆战队独立旅和三个山地旅……”众人越过关卡向基地深处走去，路上，潘媚人向碧瑟琳等人介绍志愿军的组织情况以及兵力多寡。让潘媚人这个本来名义上的副总参谋长来担任解说员的角色，是欧阳云和游小莲商量之后得出来的结果。当然了，潘媚人自己也渴望这样的角色扮演，因为她觉得这样利于提高她的政治地位。 　　“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第一集团军的红色第一师的教官团，她们是由原娘子军龙牙特战队成员为骨干组建起来的精锐部队，不仅是第一集团军的尖刀部队，且负责第一集团军的新兵教导任务……” 　　看着一个个皮肤晒得黑黑的女兵轻轻松松的跨越着障碍，在泥水中摔打，或者娴熟的拆装着枪械，然后在一两百米开外的靶子红心处留下一个个弹孔，其中比较夸张的甚至能做到所有子弹都从一个弹孔中穿过，碧瑟琳还有她的手下们，一个个的表情先是变得严肃起来，随即眼眸中开始散发精光，看着那些女兵们，简直就好像看见了最璀璨的宝石一样。 　　在会晤之前先带美国女人们来见识以下女子志愿军的强大，欧阳云的目的不外乎震慑以及诱惑。而从实际情况来看，效果相当的不错。 　　一支支部队介绍下去，然后是她们的表演。当十几架由女子飞行员驾驶的金雕从众人头上掠过，并精确的展开对地攻击的时候，天色已暗。越是如此，美国女人们一个个反而更加的精神，她们不时看向碧瑟琳，目光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第3351章 策略 　　美国妇女互助会的这次中国或者说亚洲之行，如果说孔令仪是蛊惑者的话，则碧瑟琳就是发起者以及阴谋者。美国国内当前的政治形势，妇女互助会虽然已经取得大势，但是远没达成鼎定的程度。究其原因，毕竟，美国的国家权力一直为男人们所控制着，所以，即使妇女互助会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获得几乎全国女性的支持，并能够组织起规模庞大的女子别动队，又引得好几个州的国民警卫队投诚。然而，因为她们天然站到了国会对立面的原因，而国会议员拥有着超过全美百分之七十的财富。一旦，这些国会议员站到妇女互助会的对立面，登时，碧瑟琳为首的妇女互助会高层就尝到了没钱寸步难行的滋味。要知道，这还是在碧瑟琳取得犹太复国会帮助的情况下。 　　碧瑟琳原先的打算，是希望能够借太太革命夺取美国政权，进而让美国成为一个泛犹太国家的。然而，老达索早就看穿了这一切，知道这无异于与虎谋皮，所以他才会早早的就劝说碧瑟琳以联姻为代价远嫁中国以换取欧阳云和中国的支持。随着局势的发展，事实已经证明了老达索的深谋远虑，所以，如何获得欧阳云的青睐以及支持，这就成了摆在碧瑟琳面前的很现实的问题。 　　中国人能打，中国人不怕死——还在踏上广州的土地之前，如果有记者对碧瑟琳进行采访，让她发表对中国的看法的话，如果她实话实说，应该就是上面的答案。而现在，同样的问题，她已经有了新的答案，即：中国女人也能打，中国女人也不怕死。 　　美国女子别动队在她的教导下，论作战勇敢程度即不怕死精神，其实并不比中国娘子军差。美国人，特别是美国女人，她们是真正的厌恶了战争。所以如果有需要的话，为了她们的政治抱负，她们是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的。不过，不怕死并不代表着就能打，而不怕死还能打的下场，也许就是死得更快一些。这个道理，碧瑟琳之前即使不懂，现在，她也肯定领悟了。 　　晚上七点半钟，就在女子志愿军司令部的餐厅内，欧阳云为美国妇女互助会访华代表团一行准备了简单而精致的欢迎宴会。说简单，因为晚宴的菜肴并不是很丰富；说精致，则是上桌的每一道菜，都极具中国特色，是真正的美味。 　　既然是女兵食堂，所有的服务员便悉数由女兵担任。清一色的短袖军绿色衬衫、黑色一步裙，还有黑色丝袜，即使是充作服务员的女兵，她们展现在碧瑟琳等人面前的，依旧是满满的女性风采以及十分的自信。让碧瑟琳等人最感意外的是，这些女兵里面，居然还有白人和黑人，她们的胸章上，头一个是各自国家的国旗图案，然后是用中文、德文还有法文标注的名字和军衔以及序列号。 　　“为什么没有英文？”在等待的时间里，碧瑟琳轻声问欧阳云。 　　欧阳云微笑着答：“因为联合国现在的常任理事国里面并没有以英文为母语的国家。” 　　碧瑟琳瞪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惊讶的说：“美国还有英国那都是当今世界一等一的强国，她们没资格成为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那这个联合国还具备代表性吗？” 　　欧阳云看着她，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说：“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联合国有没有代表性，你以为现在由谁说了算？” 　　碧瑟琳立刻哑住了。她能成为美国目前最大的政治组织的最高领袖，并统率着目前美国最大数量的军事武装力量，当然不缺乏世界大局观。所以她非常清楚，别看那些外表鲜艳的政治家满嘴的世界和平和正义，实际上却无时无刻不想着为自己还有自己的国家牟利。所以，弱肉强食才是世界通行规则，世界上也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条约和协议。 　　碧瑟琳对美国的认同感本就不是很高，所以便没有再自讨没趣，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食物上。 　　晚宴一共有四个冷菜和八个热菜再加上咸、甜两道靓汤再加一个果盘，等所有菜上齐之后，欧阳云站起来，手端一杯新疆产的长城葡萄酒，微笑着说：“首先，让我们共举酒杯，欢迎来自太平洋彼岸的朋友。” 　　在他的提倡下，所有人都站起来，端起了各自面前的酒杯。 　　中国军营，特别是女子军营食堂里出来的菜肴，口味当然是极好的。即使是碧瑟琳这种尝遍世界各国美味的，在品尝了几道菜品后，依旧赞道：“相当美味，非常感谢志愿军的厨师们。他们也是女兵吗？” 　　“是的。事实上，她们是我国第一批取得A级厨师资格的女厨师。”潘媚人接话说。 　　嗯，女人总是特别敏感的动物。尽管碧瑟琳表现得非常的矜持，欧阳云也没有出格的表现，孔令仪也没有露出口风，可潘媚人还是察觉到了欧阳云和碧瑟琳之间存在的微妙情愫。所以坐在欧阳云右手边的她，总是无时无刻凸显着自己的存在以及和欧阳云特殊的关系。 　　欧阳云对碧瑟琳有想法吗？答案是肯定的。应该是成为互助会领袖的原因，碧瑟琳在原先的美貌之外，身上又多了一种叫做“女王范”的气质。而这对男人而言是相当致命的一种吸引。所以，哪怕欧阳云现在并没有多少心思花在寻花问柳上，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给吸引了。 　　因为食物想当美味，而且气氛似乎也不错——其间，同样隶属于志愿军总司令部的文工团又向来自远方的客人献上歌舞甚至中国功夫表演，这自然让这场欢迎宴会变得更加娱乐化了。所以，哪怕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以挑剔的目光对待这场中美会谈的女人，此刻也放下了心防，而仅仅以观众和客人的身份存在着。 　　先兵后美食，便是碧瑟琳也没想到的是，欧阳云正循序渐进的消磨着她们的意志和耐心，为接下来的会谈积攒着印象分。 第3352章 野心 　　欢迎宴会之后是一个休闲的联谊会，志愿军的女将军们还有妇女互助会访华团的高层三三两两围坐在茶几旁边，一边用着茶水和饮料、坚果瓜果，一边欣赏着乐器还有歌唱表演。这座临时整理出来用于开联谊会的场所，之前是军事基地的一个中型礼堂，因此显得比较空旷。座次的安排是冯晓琴负责的，欧阳云为了方便交流，让她将他和碧瑟琳、孔令仪的位置安排在比较偏僻的位置。众人三三两两的进入礼堂，然后在标有各自名字的茶几旁边坐下，随着乐声响起，联谊会便算开始了。 　　悠扬的二胡声中，欧阳云给孔令仪还有碧瑟琳斟上一杯茶，轻声对碧瑟琳说：“算起来，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将近五年！”碧瑟琳给出肯定的答案。 　　“五年了，呵呵，时间过得真快。” 　　欧阳云的话显得很没营养，碧瑟琳听了只是微笑，孔令仪则翻了翻眼皮，脸上不着痕迹的露出不屑神态。这个混蛋不是情场高手么？这样的场合，不是正好用来谈情说爱么，怎么说出来的话都干巴巴的？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她却不想，有自己这个大灯泡在这里，就是欧阳云和碧瑟琳之间有情况，欧阳云又怎么可能随便说出口。 　　对于欧阳云和碧瑟琳来说，现在的会面气氛还算不错。两个人毕竟太长时间不见了，而且上一次的见面也不是非常的融洽，现在没有感到尴尬，这已经是不错的开始了。 　　欧阳云的言语乏善可陈，碧瑟琳主动挑起话题，问：“小敏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今年好像有三十了吧？” 　　欧阳云到广州后，就让郎刀将她送到陈佳瑶那里去了。欧阳云清楚，在美国收养孩子真不算什么稀奇事，所以他很大方的答：“是我一个老部下的孩子，不过我把她当我亲生的。我今年三十三了！” 　　说出自己的年龄，欧阳云有点唏嘘，因为他猛然发现，自己穿越过来已经十二年了。而该死的，本来应该在45年就结束的战争，现在居然又进入了新的一轮，而且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三十三，那么比我大一岁，不过看他的样子，和二十岁左右几乎没有差别啊！”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碧瑟琳不由多看了欧阳云两眼。欧阳云其实已经有蓄须好让自己的面相看起来更成熟一些，可是他脸上的皮肤却骗不了人。而且，因为待在室内的时间更多一些，这让他的皮肤比以前更白了，所以他下巴下蓄的那一点胡须根本不能起到让他看起来更成熟的作用。这也算是穿越的后遗症了。“三十三？面相看上去还是这么年轻，我都有些妒忌你了！”碧瑟琳说，带点玩笑的口吻。 　　妒忌欧阳云容貌的何止碧瑟琳一个，比如说孔令仪，又比如说梅岚书。至于他的女人们，嗯，看她们都不愿意待在他身边，其中原因也许就有来自这方面的压力。 　　“天生的，这可妒忌不来。”欧阳云说。 　　这话在孔令仪听来非常不爽，她咳嗽两声说：“你们确定要一直聊这些没有营养的问题？还是嫌我在这里碍眼了？” 　　欧阳云笑了，看她一眼说：“孔小姐，你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啊！我很好奇，你在美国也是这样吗？” 　　碧瑟琳：“她的性格有问题吗？我们都很喜欢啊？”说到这里，她见孔令仪的眼睛斜睨过来，摆摆手说：“好吧好吧，我们接下来进行正式的谈话。欧阳总理——” 　　“叫我欧阳吧，我一直当你还有你的父亲是我的朋友。” 　　“OK！”碧瑟琳应一声说：“我父亲有向我提到你，事实上，最开始的时候，他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哦？” 　　顿了一下，主要是克服一下心里障碍，碧瑟琳说：“他认为我也许可以在远东找到属于我的幸福，欧阳，你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吗？” 　　欧阳云英语超级棒的，当然能够听懂。而且，之前孔令仪有透露过这方面的消息，所以，这对他来说并不突然。 　　联姻这种事，欧阳云当然不会拒绝。碧瑟琳长得很漂亮的，而且现在还算是美国的反对派领导人，单单后面这个身份，便值得他付出一些感情甚至其它的。 　　他转头看着碧瑟琳，问：“那你的意思呢？” 　　欧阳云无愧“混蛋”代号，脸皮真的够厚，当然了，厚脸皮本来就是政治家必须具备的基本素养。这么说，他现在倒是越来越适应自己的身份了。 　　碧瑟琳既然敢主动提起这件事，当然是有心理准备的，不过，毕竟是女生，所以，当欧阳云直接挑明喜欢与否的问题，她还是难以自制的脸红了。红着脸，她说：“我，我当然是同意的。否则的话，我不会来到中国。” 　　“碧瑟琳的脾性很直爽啊，我喜欢。那么，以老达索的为人，条件呢？” 　　有些话题，一旦挑明了反而能很好的继续下去。碧瑟琳说：“我是达索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这就是我们达索家族的诚意。而我们希望得到的是一个能够让犹太人安生立命的地方——我们比较中意巴勒斯坦地区，毕竟，那里曾经是所有犹太人的故乡。” 　　“我知道了，我想想——”说着，欧阳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如何安置犹太人，欧阳云最初的打算是利用日本周围的那些岛屿。不过现在，他有了更为成熟的想法。那个时空，美国之所以支持犹太人复国，为的就是中东扎下一颗钉子。也正是有了这颗钉子，美国人才能光明正大的参与到中东事务中，并占尽石油的便宜。无所谓对错，也无所谓正义和邪恶，小国的悲哀或者说弱国的悲哀，就在于她们只能接受强国或者大国安排的命运。相比那个时空的美国，欧阳云现在野心更大。所以，他的想法是不仅要帮助犹太人复国，而且还要额外再建立起一两个国家或者飞地。比如日本的北方四岛，又比如澳洲蕴藏大量有色金属的沙漠地区。相比那个时空的美国，欧阳云的野心无疑更大。 第3353章 大灰狼和小红帽 　　“美国呢？美国现在才是你们复国组织的大本营吧？对了，你的护照还是美国的。”欧阳云说。谈判么，重点就在谈上。谈得好，那么随便判。谈得不好，那么判都不需要判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张仪、苏秦这样的纵横家，单单用谈就能够改变天下大势。欧阳云从来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张仪和苏秦，那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慢慢的谈了。 　　碧瑟琳媚笑，声音放得更低，有一点不胜娇羞的意思：“我都说了，我是达索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将来，我自然会加入我丈夫所在国家的国籍。” 　　“呃——”碧瑟琳的直接，倒是让欧阳云有点招架不来。不过，碧瑟琳可以抛弃脸面这种东西，作为男人，还是一个享有花心盛誉的，他自然拥有着足以匹敌甚至更厚一层的面皮。“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您根本不介意美国的利益？” 　　碧瑟琳左右看了看，目光在她的手下们的脸上流转一会，心中叹一声，肯定的答：“是！” 　　听她这么说，欧阳云的心神彻底凝定下来。手朝她面前的茶杯指了指，说：“喝点茶吧！”然后，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说：“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我也不能让你太为难。复国组织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不仅如此，之前犹太商会买下的那几座岛屿，依旧可以交给他们。”右手轻轻的在茶几上敲击着，他慢慢的说：“这几个岛屿，可以并入学兵军特区。这个特区，是我给自己留的养老之所，也算是一个实验地。另外，澳洲，我觉得你们可以在澳洲享有一块土地，当然，那里会出现一个独立的国家，一个我们华人和你们犹太人共同掌控的新兴国家。我想，有这两个后援之地，足以让你们成功的在中东立足。杜鲁门向我们宣战之前，我曾经警告过他，让他保障华人华侨在美国的合法权益。可惜啊，杜鲁门根本没有听见去。作为补偿，我想，就把阿拉斯加交给我那些可怜的同胞以作为补偿吧。好像，这也方便美国接下来的管理。中间毕竟隔着一个加拿大呢……不要想着拒绝，等我说完。这本来是我们的最终方案，不过，因为感觉到了你的诚意，我将你当作自己人，这才提前告诉你。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 　　欧阳云侃侃而谈，碧瑟琳听着听着，眼睛瞪圆了。 　　她当然清楚，妇女互助会访华团主动上门，就要做好被宰的准备。可饶是如此，她也没想到，欧阳云的胃口会这么大。阿拉斯加，那可是将近两百万平方公里的一块沃土，面积都抵得上美国的五分之一了。这么大一块地方，欧阳云眼睛都没眨以下居然就想拿过去。碧瑟琳简直不敢想象，且别说她们现在还没能夺得政权。便是她们能够成功上位，哪怕是妇女互助会的人，她们可能接受这个条件吗？ 　　连连摇头，她说：“不，不可能！不，不，不现实！你，你真当美国人是傻子？” 　　很明显，她受到刺激了，所以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相比她，孔令仪的眼睛虽然也睁得老大，不过其中却有一种异样的神采流转着。有关欧阳云“混蛋”的代号，还是孔令仪蛊惑起来的。由此不难看出，她对欧阳云的观感那是极差的。可是便是这样一个人，他居然有着这样的野心，而且似乎早就有了周密的计划。脑海中一旦蹦出这样的念头，即：难道说这是他早就计算好了的吗？她便不禁对欧阳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现在当然不可能也不现实，但是，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碧瑟琳，你好好看看，看看志愿军的将军们，她们对于帮助你们捍卫女性权益，那是相当的热衷哪——” 　　碧瑟琳顺着欧阳云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自己的手下们和志愿军的女将军们谈笑风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有接话。她们这一次过来中国，主要目的就是复国问题。其次，则是希望能够从中国购买先进的军械。至于获得直接的军事帮助，这个想法倒是产生过，但是却没敢往深处想。 　　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妇女互助会之所以能够获得现在的政治地位，并不是靠打出来的，而是因为国民的厌战情绪以及她们母亲和女儿的身份能够让她们较为轻易的收获各界的同情。甚至于，目前政府方面之所以不敢扩大军事行动，不过是因为麦克阿瑟的特别行动队草菅人命遭到曝光，引起了全美人的愤慨，也让她们获得了道义上的支持而已。 　　女人天生厌恶战争，哪怕是所谓“正义”的战争。心中念头百转，她收回目光看着欧阳云问；“必须如此吗？” 　　“你有其它办法吗？或者你觉得真的可以通过政治协商解决这件事？”欧阳云反问。 　　碧瑟琳不吱声了。纵然，她成功的组建起了女子别动队这支强大的女子自卫武装，可是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军事上，相比欧阳云，她也不过是个菜鸟而已。 　　见她一时恍惚，欧阳云不着痕迹的伸手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一下，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说：“既然你愿意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冠上‘欧阳’这个姓氏，那么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所以烦恼什么的让我来帮你承担吧。相信我，她们也许并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可是用于一国平乱，足矣！” 　　碧瑟琳又不傻，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她说：“我会成为美国的罪人的。” 　　“但是你会成为犹太国的英雄。” 　　深吸一口气，碧瑟琳看向孔令仪，喊：“萝丝！” 　　孔令仪此时脸上的表情比较复杂。旁观者清，她能够感觉得到，欧阳云正在一点点的引诱着碧瑟琳，就好像那则童话故事里面的大灰狼一样。而碧瑟琳尽管抗拒着、坚持着，可这并不能改变她即将沦为小红帽的事实。认真的想了想，她说：“抱歉，这件事我不能给出建议。我，毕竟不能替代你的立场。当然，我相信，我们的总理应该是诚心想要帮助你们——” 第3354章 感情问题 　　姻缘一旦和政治挂钩，那注定便不会有爱情的润物细无声。好在，作为穿越者，从电视上和小说上学到了太多的恋爱经验，而且在这个时空也有过太多的实践机会，所以欧阳云在谈情说爱上还是很有一套的。嗯，果然是个混蛋。 　　联谊会的后半阶段，当代表团的一个美国美女上台开始唱K的时候——没错，就是唱K，卑鄙无耻的欧阳云，本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想法，直接将后世最普及的娱乐方式卡拉OK提前给整出来了。卡拉OK需要的技术革新并不是很强，所以对于现在娱乐项目比较贫乏的世界而言，一经推出就获得了巨大的反响。也就是现在还是战争时代，而且卡拉OK的成套设备价钱还很高，否则的话，必定能够引起更大的社会反响，甚至引导新一轮的电子消费潮流也说不定。“出去走走？”欧阳云主动发起邀请。 　　碧瑟琳朝左边看了看，那里，潘媚人正在和她的一个副手谈笑风升着。潘媚人和欧阳云的关系，这在中国并不是秘密，而在国际上，因为潘媚人常年待在欧阳云的身边，所以，只要想多关注一下欧阳云的人，便能很容易的发现潘媚人这个称得上特别的存在。 　　“没有关系。”欧阳云说。 　　碧瑟琳斜睨他一眼，起身，跟随他从一个侧门走出礼堂。 　　目送两人离开，又看了看潘媚人所在的方向，孔令仪注意到潘媚人有个明显的注目的动作，不禁摇了摇头低声自语说；“这算什么？公然偷情？还真是混蛋。” 　　公然偷情，碧瑟琳心中确实产生了这样的联想。也因为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所以她又是感到羞耻，又是感到刺激。 　　郎刀已经赶了回来，并且在外面布置好了隐形警戒线。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不知道算不算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在和代表团的小型警卫部队负责人，一个名叫崔蒂尼的少校接洽安保工作的时候，这个崔蒂尼少校居然对他一见钟情，然后公然的向他表示好感，向他请教神秘的中国功夫。 　　不说情商超低的郎刀被崔蒂尼少校拉到一边演练神秘的中国功夫，视线回到欧阳云和碧瑟琳身上。两个人出了礼堂走上一条山间小道，在昏黄的路灯指引下，一路上到一个亭子，在这个亭子里坐下，欧阳云挥挥手让其他人离开，对碧瑟琳说：“碧瑟琳，在美国，想来你没办法享受如此静谧的夜晚吧？” 　　两人之间的称呼在走出礼堂的时候就约定好了，用欧阳云的话说：“让该死的总理和代表团团长见鬼去吧，这里只有两个寂寞的年轻人。” 　　点点头，拿起可乐瓶子轻轻抿了一口，碧瑟琳说：“是啊！曾经富强平和的美利坚，现在已经没有这样静谧的夜晚了。一般这个时候，我要不在和部下开会，要不就在处理文件。你呢？”看着欧阳云，她问：“你这个时候应该也在处理公务吧？” 　　欧阳云看看表，微笑着说：“我啊，如果是这个时间段，应该在给小敏看作业。” 　　“哦？”碧瑟琳来了兴趣，问：“你还给孩子看作业？” 　　“当然。在孩子这件事上，我可是一个好父亲。” 　　“那在女人这件事上呢？”碧瑟琳问，话语里透着一股俏皮。 　　受宗教教义的影响，西方人也许能够容忍情人的存在，但是却绝对忍受不了和其他人共享一个伴侣。所以，对于自己现在能心平气和的和欧阳云坐在一起，碧瑟琳偶尔想起，会觉得很荒谬再加一丝神奇。 　　“我们都有自己的事业，我们都是事业为主的人不是吗？当然，作为一个人类，繁衍后代是不容推辞的责任。”欧阳云说，脸都没红一下。 　　很巧妙的一个回答，不过，碧瑟琳既然已经在某些问题上开了口，便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欧阳云。“你决定一直这样过下去吗？我可是需要仪式的，哪怕是个很少人关注的仪式。”她问。 　　欧阳云额头上就见汗了，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确实是个难题。因为在中国，一夫一妻制已经被明确写进了法律，所以，如果所有女人都要求一个仪式和名份的话，他还真给不了。“确实是一个问题，老实讲，我现在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理。当然，我是不会逃避的，这不是我的风格。” 　　“我不想听这些没用的？”碧瑟琳看着他，目光灼灼。 　　欧阳云讪笑起来，问：“是不是太早了？毕竟我们才刚刚开始。” 　　“早吗？条件都已经挑明了，我们也就有了呆在一起的理由。嗯，抛开其它因素不讲，我承认，你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对待这次联姻，我们达索家族可是诚意满满满。” 　　“我当然感觉到了你们的诚意，否则的话，我不会和你单独待在这里——”欧阳云说，说着不知想起什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碧瑟琳眼睛一鼓，问：“有什么好笑的？” 　　欧阳云继续笑，直到碧瑟琳的眉头蹙起来，才深呼吸两次，说：“抱歉，实在忍不住。因为我忽然想到，这算是政治家的谈情说爱吗？条件？诚意，还有代价——” 　　碧瑟琳眼睛转了转，也不禁笑了起来。 　　笑着，欧阳云神色一敛，认真的说：“碧瑟琳，你知道的，以我现在的身份，我不可能给予你们普通人的爱情甚至家庭。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会把你们放在这里。”右手覆在心口处，他继续说：“白流苏你知道的。她会是志愿军的总司令，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先认识的就是她，然后是陈佳瑶、顾恋云、潘媚人。至于卢汉妮，那是我在卡拉奇的时候，哦，细说起来，这又是一次交易。不过，无论是我还是卢汉妮，虽然我们一年见不到几次，不过我们都认真的对待这份感情，最次，我们现在是感情很好的家人……”感情的事情，和自己的几个女人，欧阳云当然有认真的考虑过，不过饶是他脑海中存在着各种感情模式和家庭模式，却也想不出一个可以解决的方案。结果就是，现在实际的情况是他和他的女人们各忙各的，事业上倒是越来越出色，可是，联系反而越来越少了。然后，感情也许没有淡薄，可是关系却正由恋人向家人发展着。而如果这场战争还继续下去的话，那么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依旧是他们真实关系的写照。 第3355章 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不过我保证，我肯定会给你们一个答案，一个尽量完美的答案。”以这句近乎于耍无赖的话结尾，欧阳云很自然的拉起了碧瑟琳的手。 　　碧瑟琳认真的看着欧阳云。很奇怪的事情，从老达索和她摊牌开始，从最开始的“那个混蛋”到现在直面眼前的真人，碧瑟琳自己也不知道的是，有一种情愫已经在她心中发了芽扎下根。所以，原本在她想来只是一场交易，她可以完全无所谓的一些女人的名字一旦真的从欧阳云的口中蹦出来，她的心中，居然就产生了酸涩的味道。乃至于，她看着欧阳云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攻击性。 　　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嘴角一撇，一丝冷漠的讥讽浮现出来，她用嘲弄的口气说：“都说政治家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节操的人，说谎就好像喝水一样，以前我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我信了。” 　　欧阳云愣了愣。他觉得自己说的是大实话啊，怎么到了碧瑟琳耳中就成了谎言了。他倒不想想，从他说出白流苏等人的名字开始，他就已经节操全无了。碧瑟琳的眼神很纯粹，因此杀伤力也就格外的大。抓着碧瑟琳的手抖了一下，有那么一瞬，他很想直接抽回来，但是，也仅仅是一瞬，他又稍稍用力抓紧了。“你说的是对的，不过，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想我还是会这么做。因为我坚信，即使我把自己的心意分成了好几份，但是对于你们而言，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合适的、最真诚的，没有之一！”他说，继续一脸真诚。 　　感情这种事上，脸皮厚是必须的。而只要将脸皮厚的原因归咎于对感情的执着，好像这也能成为优点之一。 　　碧瑟琳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所以刚才那句话，与其说是不留情面的揭露，不如说是情怀被打动后的发泄。而一旦发泄过后，她马上便端正态度，恢复了冷静。苦笑着，她说：“该死的，真不想承认，不过好像你说服我了。我的要求并不高，对待我就好像对待其他人一样，而且，我希望达索家族的一切，将来能够留给你我的孩子。” 　　听她这么说，欧阳云笑了。他眨了眨眼睛，问：“你就这么确定我们会有孩子？” 　　换做是白流苏，对于这个问题，肯定会一个冷冷的白眼递过去，说不定还会再加上一节暴力捶击；如果是顾恋云，她当时也许不会有反应，但是之后在某个特定的场合，肯定会用实际行动让欧阳云上下不得；至于潘媚人和陈佳瑶，她们的风格应该不会出入太多，即也许会脸红，也许会红着脸娇嗔的低喊一声；高桥良子和卢汉妮，前者是无需回应的，而后者，估计会直接喊——如果我们天天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没有孩子？ 　　碧瑟琳呢？嗯，她的反应相当的犀利，她身子前探，眉头微蹙，一本正经的问：“什么？难道说你不行吗？哦！Shit！” 　　“你不行吗”，面对这样的质疑，欧阳云的脸直接变成了锅底。 　　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偷窥者，欧阳云直接用力将她拉了过来，也不管她作何挣扎，双手抱住她的脑袋，然后直接一个湿吻印了上去。 　　接吻这种技术，那也是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在进化着的，所以单就接吻技术而言，欧阳云称第二的话，估计也就小泉敏一郎敢说一声他可以争一下第一。在欧阳云侵掠如火的热吻戏下，碧瑟琳开始还抗拒了一下，但是随着两个人的舌头发生战争，很快，她便迷失了。足足耗时五分钟的一个热吻，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和艰难起来，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这一通热吻已经足以让碧瑟琳沉醉，她双手搂着欧阳云的脖子，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边眼神迷离的看着他，说：“东方人不是应该很含蓄的吗？但是你——” 　　“我怎么了？”欧阳云笑，有一点得意和疲赖。 　　“好吧，你很棒！” 　　“这是夸奖吗？我接受了！” 　　“再走走吧，在这里能够看到广州的夜景吗？” 　　“这不现实，隔着好几百千米呢，不过，这里的星空比广州的纯净，我们可以再往上爬爬，然后更近距离的接触星空。” 　　尽管欧阳云未雨绸缪，早早的就将一些重工业搬离了广州城区，可是随着广州越来越繁华，居民生活水平越来越高，还是不可避免的步入了历史上任何一座高度现代化城市在成长中所带来的阵痛，即随着生活垃圾以及生活废气的大量产生，城市的环境一天天恶化，渐而开始影响到整座城市的生活质量。 　　两个人继续上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礼堂内，正有一个女人因为他们的行为而遭到伤害。 　　潘媚人原先认为自己是做好了准备的。毕竟，她本来就不是欧阳云的第一个女人，也清楚以他的地位，在今后的生活中，很难说会不会出现新的姐妹。可饶是如此，当这一幕真正发生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的遭到伤害，并感到了彻骨的疼痛。 　　在欧阳云和碧瑟琳这对狗男女离开之后，孔令仪就找到了潘媚人，并且在等待走过去的时机。嗯，作为一个比较强势的女人，即使迫不得已认可欧阳云和碧瑟琳为国家利益走到一起，可是这绝不意味着她会给予祝福。用她自己的话说：“我有保留意见的权利！我不会说出来，但是我会在心中鄙视你们！” 　　潘媚人已经好长时间没开口说话了，孔令仪认为时机到了，便慢慢走了过去。在潘媚人身边坐下，她说：“你们都太娇惯他了！” 　　听见她的声音，潘媚人才注意到她，转头看看她，淡淡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中国的女人，都太娇惯她们的先生了。”孔令仪又补上一句。 　　这句话，潘媚人听了个真。毕竟一直待在欧阳云身边，而且清楚孔令仪的为人，她警惕性很高，问：“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第3356章 战略合作 　　潘媚人的见外和警惕并没有吓到孔令仪，她再凑近一点，近距离的和潘媚人对视着，眼睛一眨都不眨，一字一句的说：“这个世界人人生而平等，没有哪个人生下来就应该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庸。就好像我，现在我虽然为国家服务，可是如果我不愿意的话，我可以立刻回归我想要的生活状态。” 　　心脏呯呯的剧烈跳动起来，不过，潘媚人嘴上却说：“不知道你说什么。” 　　孔令仪笑了，就好像一个魔鬼——潘媚人潜意识给出的评价。“欧阳云可以对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就没想过反其道而为之？别说你们还没有合法夫妻身份，便是有这重身份，你也是一个完全的个体，可以享有自己的自由。也就是说，如果欧阳云想要和你啪啪啪，如果你没有兴趣的话，你完全可以拒绝。呵呵，想必你从来不敢也没想过拒绝的吧？哎，这就是你对他的娇惯，久而久之，他哪里还知道珍惜……” 　　潘媚人的思想，不，不仅是潘媚人的思想，实际上这个时期超过百分之九十八的中国妇女，思想还是十分保守的。所以哪怕是面对最好的闺蜜，她们也不可能将床事坦诚相告，更勿论她和孔令仪只是泛泛之交。故，孔令仪才提到这个话题，潘媚人的脸便涨得通红，全身简直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 　　孔令仪之前接受的特工专业训练，其中就有心理学课程，所以，通过观察潘媚人表情特别是眼神的变化，她就能推断出潘媚人心中正在想什么。打铁要趁热，感觉到潘媚人心中已经松动了，她说：“有人问过我美国‘太太革命’的终极追究和意义是什么。知道我是怎么回答她们的吗？从大了说，这是为了全球和平，是为了让人类能够从此摆脱战争这个恶魔。往小了说，这是为了家庭和睦，为了人类有一个更加和谐的未来。别笑——你说你没笑？你分明笑了。好吧好吧，我们继续上面的话题。家庭和睦的关键是什么？相敬如宾吗？两情相悦？不不，我认为平等才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唯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认识到彼此的作用，才会去想如果没有了对方，我的生活将会变成怎样。社会，社会的意思你了解吗？简单点说，就是人达到一定的数量，互相之间产生各种各样的关系就能形成一个彼此交织在一起的圈子，这个圈子，就是社会。现在的社会，最大的不合理之处就是，明明我们女人是构成社会的基石，但是我们却没能享受到相应的权利。为什么会这样，就因为我们被家庭给束缚住了，其实就是脱离了社会。所以，美国太太革命的真谛，其实是美国女人为了重新进入社会这个圈子并拿回原来属于我们的权益。母系社会，母系社会知道的吧？对，就是女人说了算。嗯，我们当然没有那样的野心，可是，我们也不应该只是男人的附庸才对……” 　　真正了解孔令仪的人，其实都清楚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野心，也就更别提所谓的抱负了。如果有这个条件的话，她真正向往的生活其实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一种。可惜，自从她的父母下台之后，她就失去了享受这种生活的条件。报复欧阳云？刚开始的时候，这确实是她心中的一股执念。而现在，她对这件事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了。就好像一个孩子有了一件新玩具一样，也许偶尔还会想起之前有人送给她另外一件玩具，但是她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新玩具上，总想着新玩具才是最好的。 　　在中国掀起一场女权主义运动，这就是孔令仪的新玩具。而潘媚人，就成了她第一个突破或者说传销对象。 　　孔令仪的忽悠实力自然毋庸置疑，不然的话她也不可能成功的打入美国的高层，也不可能成为那么多美国贵妇人的朋友。在她巴拉巴拉的忽悠下，即使潘媚人出于思维惯性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一些女权主义的观念已经在她心中扎下根，就等着遇到时机然后发芽生根了。 　　潘媚人原来的计划，不过是借出任女子志愿军副总参谋长这个机会，能够让自己的衔职再拔高一些，不要比顾恋云和白流苏比下去而已。而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之后，她忽然就觉得孔令仪的很多话讲得都很有道理。遂坚定了一个念头，即她要成为女子志愿军的正式成员，并真正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这个时候，她的很多想法还很单纯，就是觉得“大哥有那么多女人，不可能总腻在我一个人身边，那么有一份事业来消耗时间也不错”。 　　一个普通的夜晚，欧阳云和碧瑟琳之间算是产生了一定的感情。而潘媚人也选定了自己未来的道路。放在历史长河中，这些其实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涟漪，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经过酝酿之后，这些小涟漪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那可就不好说了。 　　两个主事人早早的就达成了妥协，接下来的会谈乃至谈判就一派和谐。三天后，随着欧阳云和碧瑟琳在几份协议上分别签上自己的名字，美国妇女互助会访华代表团这次访华便算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当第一批三千余美军战俘登上空中堡垒改造成的客机准备踏上回国之旅的时候，中国政府和美国妇女互助会高层在广州联合国总部召开了一次联合记者会。在记者会上，中方代表宋子文和美方代表艾柯妮回答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的提问，双方在诠释新的美华关系的时候，都用到了“战略合作伙伴”这组词语，而宋子文更代表中国政府承诺，将会竭尽所能的为美国妇女互助会提供帮助，包括帮助她们训练军队以及在全美范围内展开生产自救——“……作为北美最大的经济体，美国的经济衰退显然不利于全球经济复苏。所以，中国政府在此承诺，只要美国人民有需求，中国政府愿意向美国妇女互助会下属的经济部门以极其优惠的价格提供一些核心电子技术……” 第3357章 危情 　　美国妇女互助会访华代表团离开广州前往重庆的时候，紧随第一批被释美军战俘之后，一个团规模的女子志愿军踏上了前往美国的征程。一个团的女子志愿军，军衔最低的是上尉，其中校级军官更比比皆是。她们中，有一半成员的国籍是中国，还有三分之一的是日本，除了这两个国家，朝鲜、泰国等国家的女军官皆有包含。她们的任务，是帮助妇女互助会训练麾下的武装力量女子别动队。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根据中国政府和美国妇女互助会达成的协议，她们将来还会成为美国女子别动队或者女子国民警卫队的现役军队。 　　总共八百余女军官，乘坐五架空中堡垒，从广州白云山军用机场起飞，她们会先飞抵卡拉奇，在卡拉奇加油之后再转往埃及开罗，在那里在此得到补给之后，则飞抵巴西圣保罗机场，再从圣保罗机场直飞美国。 　　五架空中堡垒和三架由空中堡垒改装而来的加油机在一个中队的金雕护卫下腾空而去，半个小时之后，一段电波从广州某个地方扩散开去，迅速传遍世界各地。 　　同一时间，广州的一幢新建不久的大楼内，在一个宽敞的大厅内，一排坐在机器前，穿着黑色制服，胸口的身份牌上标着“中央情报局”的年轻军官中有一人站了起来，他先摘下耳麦，然后眉头微微蹙起，看着面前的记录本喃喃自语说：“好奇怪的电报，完全搞不懂啊！不会又是小鬼子的特工弄出来耍我们的吧？” 　　一刻钟之后，这个年轻军官出现在这幢大楼五楼的一个房间内。与其它地方相比，这个房间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它的房间四周都排着大型的计算机。且，里面的工作人员在黑色制服外面都穿有白色大褂。“李海春少尉，我们用电脑排查过了，现在破译的所有密码序列都无法对它进行完全解密，所以我们需要一定的时间。”一个三十岁左右，戴着一副厚厚的酒瓶底眼镜的少校军官说。 　　截获可疑电波的少尉原来名叫李海春，他点点头，随即告辞离开。 　　等他离开后，酒瓶底眼镜少校拿起他送来的可疑电波看了看，本来已经准备随手放到一边，想了想问他右手边的一个上尉：“耿凯，你查一下，最近广州地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耿凯应了，过了几分钟，他说：“头，有几件事值得我们留意，首先是美国访华代表团前往重庆了。另外，刚刚有一批美国战俘被释放回国。以及，女子志愿军有一个教导团今天刚刚出发前往美国。最后这条消息属于三级机密。” 　　少校一听立刻无法保持淡定了，他拍拍手，在所有人都将目光投过来的时候说：“大家都暂时把手上的其它工作放一放，李海春刚刚监听到一段可疑电波，我怀疑是有人向国内敌对势力发送即时情报，争取尽快把它破译出来。” 　　中国中央情报局的电讯破译人员在广州的基站内奋战的时候，马来本岛先那港，小泉敏一郎正在召开会议，一个通讯参谋小心翼翼的走近来，将一份新鲜翻译出来的电文放到他面前。因为东方方面军的事情，小泉敏一郎这段时间就好像吃了火药一样，虽不至于迁怒直接杀人，却也扇了不少人耳光。其中一次最为恶劣的，是用拐杖敲破了一个少将的脑袋。 　　小泉当然有理由心情恶劣。古贤一和东方方面军的背叛，对于现在的东南亚日军来说无疑于废其一半武功。令他尤其不能接受的是，因为中岛成子的背叛，东南亚日军花费好几年完善起来的情报系统直接处于崩溃状态。小泉敏一郎现在最担心的是，一旦古贤一和中国方面搭上线，那么以中岛成子所掌握的资料，那些潜伏在中国的死菊那就真正死定了。 　　冷冷的目光在面前的电文上一扫，在那个参谋军官额头已经见汗的情况下，小泉敏一郎面色终于一缓。“总算等到一个好消息。”他说，然后抬头看向三四米处坐着的一个少佐，目露嘉许之色说：“高本君，你的很好，不过这还不够，转移死菊的工作还要加快！毕竟，我们不知道中岛这个贱人什么时候会和支那方面勾搭上。另外，刺杀人员选好了吗？古贤一还有中岛成子，他们都必须死！” 　　名叫高本辛山的少佐立刻诚惶诚恐的站起来，先鞠躬，然后用谦卑的语气说：“阁下，这都是您指导有方的原因。请您放心，现在所有的死菊都已经接收到转移的信号。刺杀人员已经挑选好了，他们今晚就会出发。对于敢于背叛您的人，我会献上他们的人头！” 　　“人头不需要，只要确保必杀，目的就达成了。这个时候敢于挺身而出的，才是真正终于帝国的人，他们是真正的勇士，犯不着为了几颗人头将自己陷于绝境。” 　　“哈伊！阁下，您真是太体恤了。我会向刺杀人员转告您对他们的关心。” 　　嘉许的点点头，小泉说：“接下来，会议由山部将军主持。”说完他站起来，对那个送电文过来的通讯参谋说：“走吧，我有重要的讯息需要你们发送。” 　　几分钟之后，美国奥兰多，一座被全副武装的士兵团团护住的大楼内，三楼的一个房间内，美国联邦政府三军代总司令马歇尔手上拿着一份电文，问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站在一边的多诺万：“多诺万局长，您怎么看待这份电报？” 　　多诺万说：“将军，可以确认的是，电报上的内容是真实的。不过，对于日本人的建议，我认为应该审慎考虑。您清楚的，中国那位年轻的首脑，他可是睚眦必报的人。所以，即使我们真有这个能力，为了避免激怒中国人，我们也不应该——” 　　不等他说完，马歇尔看向他，目光灼灼，说：“可是，她们是来帮助妇女互助会的。这些可都是职业的军人，你想过没有，有了她们的帮助，那我们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彻底平息这场叛乱？” 　　多诺万不说话，心中暗暗腹诽：“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又何必征询我的看法？” 第3358章 蓄谋和期待 　　马歇尔当然不可能听见多诺万肚子里的私语，他自顾自的说道：“雷伯恩议长还寄希望于政治解决，他却忘记了，相比远东的那个迅速成长起来的巨人对国家的威胁，国内的妇人们掀起的这场叛乱，单就严重性而言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应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平定之，哪怕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因为唯有如此，我们才有时间将自己重新武装到牙齿，才有可能击败太平洋对面那个最强大的敌人，重新夺取太平洋的控制权。多诺万，你知道的，现在国内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美利坚应该退出战争。那是他们不了解这场战争对于美利坚的真正意义哪！这场战争，争夺的仅仅是太平洋的控制权吗？不，它实际上决定了此后五十年甚至一百年的时间内，谁才是地球的真正主人。” 　　美国国内的政治局势，绝不似外界所看到的那样简单。比如说政府体系里，因为杜鲁门还被妇女互助会羁押着，所以，议长就成了法理上的继任掌权者。然而，因为雷伯恩到目前为止并没能在处置妇女互助会叛乱一事上取得实质性进展，反而在妇女互助会的步步紧逼下不停的丢城失地，故，原本就不满他在妇女互助会一事上采取怀柔策略的一些人就站了出来，组成了强硬派。作为陆军总参谋长的马歇尔，因为其在对华问题上的一惯强硬立场，再加上他出色的行伍履历，遂成了强硬派的核心，开始取代陆军部长史汀生和海军部长诺克斯在军队中的地位，赢得了绝大多数美国将军们的效忠。 　　马歇尔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在完全掌控政府一方的武装力量后再站上前台的。不过，因为小泉敏一郎送来的情报兹事体大，多诺万已经不敢擅作主张，这才有了这次会面。 　　多诺万既然知道马歇尔已经有了决定，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出言反对。他说：“我想您是对的，那么——” 　　“这件事我会交给李梅来运作。”马歇尔说。 　　多诺万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问：“李梅将军？” 　　马歇尔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是的。这是我给他的一个机会，也许是最后一个。这段时间我翻阅了很多有关中国空军的情报和战役资料。中国空军的崛起，勘称奇迹。李梅将军曾经在中国人手上吃过败仗，我想，对于中国人的空军战术，他应该已经有了充分的认识。我想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那个时空，后世的军史学家们和二战迷们历数二战名将，总是惊讶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美国人位列其中。这个时空，这种现象当然是不会再出现了。不过这并不能说明美国的将军们在战术素养上就差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之前之所以总是失败再失败，不过是因为对手是两个拥有金手指的穿越者而已。 　　有关突袭女子志愿军教导团的事情告一段落，马歇尔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即对妇女互助会高层的策反。 　　一帮娇生惯养的小姐和太太，居然成功的发起了一场革命。话说，马歇尔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以为当天是愚人节。当然了，随着妇女互助会实际上已经控制了美国超过一半的州，他已经不敢再小瞧这些即使扛着枪也要往脸上涂抹化妆品的小姐和太太了。“‘金瓯计划’进行得如何了？”他问。 　　多诺万面露难色，说：“我手下的情报人员已经非常努力了，不过到现在只说服了两个州的妇女互助会分会长和一个州女子别动队的队长。其它的，一些城镇的小会长和小队长，我觉得作用不大。”说完，他欠欠身说：“为此，我感到非常抱歉。” 　　马歇尔摆摆手说：“多诺万局长，您无需抱歉。我知道这件事确实很难，人啊，一旦有了政治信仰，那就会成为战士。别小看那些小会长和小队长，平时，她们也许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一旦打仗，呵呵，她们也许就会成为引起堤坝崩塌的至关重要的那一只蚂蚁。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吗，千里堤坝毁于蚁穴……” 　　两天后，巴西圣保罗机场，随着航空楼雷达站内的一个中国少校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口并舞动手臂，在一众中巴军官的簇拥下，难掩激动心情的楚天歌大步向停机坪走了过去。 　　楚天歌心情激动是有原因的，因为水红袖就在即将降落的某一架空中堡垒上。 　　楚天歌也许曾经很有野心，但是现在，在国外漂流了这长时间，在不知道度过多少个漫漫长夜之后，他现在最期待的是能够待在老婆和孩子身边，哪怕是作为一个村夫也好。 　　水红袖是在埃及开罗登机的，她此时的军衔已经是中将，而且披挂中将军衔已经有几年。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她回去国内，她肩膀上就能多上一颗星。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巴西人对中国志愿军的到来还存在各种各样的想法，还在忐忑这样会不会葬送巴西的前途的话。现在，在跟随中国军队一而再再而三挫败了美国的军政干涉，又在此后驱逐美国麦森保全军的过程中事实上取得了南美国家的领导地位后，上至巴西现任总统瓦加斯和陆军总司令杜特拉，下至那些已经摆正了自身位置的日本裔巴西人，对于中国军队的存在和拥有中国这样强有力的盟友，所有人的态度几乎都是暗暗紧握双手，以庆幸当初的决策是多么的英明睿智。 　　在航空站的指挥下，一架空中堡垒在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中呼啸着降落在跑道上，随即，尾部撑开偌大的一只降落伞。 　　这并不是中国空中堡垒第一次降落在圣保罗机场。随着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离去，之后国内对楚天歌所部的补给依赖的都是这种具备超远航程和容载能力的空中堡垒。不过饶是如此，因为空中堡垒巨大的体型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所以每逢有这种战机降落，还是会引起巴西人的围观。 　　滑行了大约两百米左右，这架空中堡垒缓缓停下。又过去几分钟，当它拐入停机坪的时候，楚天歌才迈出左脚，他的身边，楚猛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 第3359章 重逢 　　水红袖在这架空中堡垒上，楚猛的女朋友，水红袖手下的一个旅长同样在上面，相比楚天歌因为身份问题还需要有所顾忌，年轻生猛的楚猛可就有点肆无忌惮了。一辆舷梯车很快与空中堡垒打开的舱门接实，几个穿着迷彩军装身姿婀娜的女军官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看见她们，楚猛立刻大喊起来：“高小英！高小英！”喊着，还扬起手上的花束。嗯，为了这次会面，楚猛也真是够拼的，昨晚开始就满圣保罗转悠找玫瑰花了。而在先期找到的玫瑰花花束被楚天歌给打劫之后，没用两个小时，他居然又找到一束花束，而且是超大型号的那种。嗯，作为楚猛的大哥加顶头上司，楚天歌当然就毫不客气的笑纳了，所以楚猛现在手上挥舞着的是他最先找到的那束玫瑰花。 　　楚猛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激动那是有原因，他和高小英从相识到相知直至确定关系，这是第一次见面。楚猛和高小英的恋爱史，如果全程记录下来的话，那就是一部文艺爱情电影，不，甚至比电影还要精彩。从最开始在军报上看到一篇文章并以一个热心读者的身份给高小英写信，从最开始第一封信五百余字就有一百余字是错别字，有的字甚至要用圈圈来代替，到现在每一封信都能写到一两千字，而且整篇信绝不超过十个错别字，楚猛的成长显而易见。而伴随着他成长的，就是高小英从一开始寥寥几十个字的信，到现在每封信都超过一千字。楚猛为了这份感情，几乎付出了他全部的业余时间，用以学习和进步，高小英呢？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完全被打动，再到这一次放弃上调总政治部的机会随女子志愿军远征美国，为了这份远隔万里的爱情，可以说，两个人都付出了太多。甚至不夸张的说，他们是用生命在恋爱。为了这份难得的爱情，他们其实已经赌上了自己的生命。 　　第一个女军官走下了舷梯，然后是第二个……也不知道走下了多少人，就在楚猛的脸色已经变得不太自然的时候，一个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留着一头短发，戴着一副眼镜的女少将出现在舱门口。看到她，楚猛的嘴巴立刻咧开了，他使劲的挥舞着手上的花束，大声喊：“高小英，小英，这里，这里！” 　　“哇！美女哎！” 　　“身材相当不错啊！” 　　……楚天歌身边，一些军官小声说，不少人都被惊艳到了。嗯，其实从第一个女军官走下飞机他们就被惊艳到了，不过，那些女军官和他们的关系毕竟不大，而高小英，严格意义上来说可是他们的嫂子或者弟妹，他们因此格外关注也算是题中之意。 　　高小英有点腼腆。即使是一个见过大场面，上过战场杀过鬼子的将军，但是在第一次面对自己的恋人的时候，她还是脸红了。 　　见她凝立在机舱门口不动，在她后面的水红袖推了她一把说：“小英，幸福哦！没想到楚大个子心思还这么细腻呢！快下快下，被让人家等久了。高旅长。” 　　“总座！”高小英娇嗔的扭了下身子，这一刻，她身上哪里有一点将军的气势。她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初涉情海的小姑娘而已。 　　论长相，楚猛真算不上英俊。不过，赖硝烟和战火的熏陶，他的身上绝不缺乏英武的男儿气息。再加上他手捧玫瑰花前来接机的行为很符合女人心目中对于白马王子的定义。故还是引起了不少女军官的侧目，她们纷纷看着这个有点孩子气的男人，有那么一瞬，心中都对高小英羡慕死了，想：如果我也有这样一个男朋友，那真是不虚此生了。 　　红着脸，高小英在一帮姐妹的簇拥下走下飞机，站到了楚猛的面前。楚猛看见她之后，嘴就没有抿上过。用楚天歌的话说：“这家伙太丢我们的脸了，这是一千年没见过女人吗？”“小英！”楚猛咧着嘴傻傻的喊上一声，双手将玫瑰花递了过去，然后挠着脑袋，嘿嘿的傻笑起来。 　　红着脸将玫瑰花捧在怀里，然后深深的嗅上一口，高小英不敢看楚猛的眼睛，说：“别堵在这里了，最多三个小时，我们就要再次起飞了。” 　　“哦，哦，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搓搓手，一副猪哥的样子，楚猛说。说完转身就要带高小英前往不远处的休憩区。 　　不过，高小英一句话却让他停下来，然后憨憨的说：“当然当然，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那就一起去吧！” 　　高小英说的是：“我还有好的姐妹呢，她们都想认识一下你。”压低声音，她说：“她们都不是很放心把我交给你。” 　　楚猛和高小英成功的接上头，水红袖在一个贴身警卫的护卫下，也走下了飞机。嗯，其实，楚天歌是想等在原地等她走过来再奉上鲜花的。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楚猛的勇敢给刺激到了。所以，当水红袖的身影真的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时候，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大步迎了上去。 　　“红袖！”老远的，他喊。 　　水红袖看着他捧在手上的那个超级大的花束，脸上已经绽开了如花笑颜。女人就没有不爱花没有不喜欢浪漫的，哪怕是女土匪出身的水红袖也不能免俗。另外，两夫妻实在是太长时间没见了，对对方都有着刻骨的思念，所以，什么矜持，什么身份，在这个时候，统统不再是阻碍。 　　要说楚天歌在南美征战这几年身上最大的变化是什么，毫无疑问，那就是一些行为习惯以及思维方式的改变了。巴西这个民族很热情的，且，楚天歌不仅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还有着不错的体格和容貌。所以，如果不是他刻意控制的话，那么，他绝对可以成为欧阳运第二甚至胜出。在巴西早就习惯了朋友之间的拥抱，水红袖可是他的爱人，身份更非朋友可比。所以，在水红袖一声“嘤咛”娇呼声中，霸气侧漏的楚大司令直接一把将她给搂住了。 　　“红袖，想死我了！”楚天歌说，如果不是心中还存在着理智，估计会直接吻上去。 　　水红袖又是娇羞又是自豪又是喜悦又是激动，脑袋埋在他怀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第3360章 一语成谶 　　楚天歌如果回去国内的话，以他的资历以及功勋，那么最高统帅部前五把交椅中妥妥的有他一个座位。去年年底的时候，欧阳云就曾私下致电问他是否要调动岗位。毕竟是自家兄弟，而且有了老婆和娃，欧阳云动一下私权也不算过分。不巧的是，因为正值麦森保全军联合几个南美国家展开新一轮反扑，为大局计，没等欧阳云改主意，楚天歌就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而随着欧洲和东南亚以及中东地区全面开战，事实上，欧阳云已经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顶替他了，他也就延期再延期直至现在。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段经历，所以最高统帅部一帮大佬包括欧阳云，内心对他都觉得有所亏欠，遂借着这个机会将水红袖调到女子志愿军，且特别指出水红袖可以常驻巴西远程遥控指挥教导团。实际上就是容许他们两公母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巴西过小日子。也因为这道命令，在成功接到水红袖后，楚天歌搂着她说：“大哥这回总算做了件好事，我还以为非要等这一张打完才能和你重逢呢！” 　　水红袖是标准的女汉子性格，不过毕竟太长时间不见了，而且她又不擅长写信。故，思念是难免的。轻轻的搂着他，感觉着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她说：“谁让我们都是军人呢？不过这一次，我是不会在和你分开了。” 　　点点头，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楚天歌问起了儿子；“对了，临儿怎么样，一定又长高了吧？是不是上学了？” 　　临儿，楚君临正是楚天歌和水红袖的儿子。水红袖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说：“知道你会想临儿，所以特地带了一沓他的照片过来。小东西现在长得越来越像你了。” 　　“是吗？”楚天歌大喜，迫不及待的将照片拿出来，然后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没能散去。 　　战争的原因，注定圣保罗机场的这次欢聚只是暂时的。三个小时说短不短，但是对于热恋中的人而言，却实在是太快了。楚天歌搂着水红袖，站在航空站二楼的一个中方工作人员的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一架接一架的战机呼啸着冲向蓝天，他轻叹一声说：“该死的战争啊，现在连女人都要上去战场了！” 　　“大男子主义！”水红袖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把，不满的说。然后，她忽然手指机场方向，说：“那是楚猛和高小英？” 　　可不是他们。楚猛恋恋不舍的将高小英送上了飞机，目送着飞机起飞再腾空而去，让楚天歌和水红袖眼睛发酸的是，飞机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了，他们的这个堂弟居然还站在原地并傻傻的挥着手。 　　“这个混蛋，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吗？！”觉得有些丢脸，楚天歌和水红袖走出航空站。而直到他们走到楚猛身边，后者依旧在深情凝视着。上前一步，楚天歌毫不客气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说：“臭小子，又不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你至于吗？” 　　楚猛吓了一跳，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转过头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非常的不好。大哥，她们直接穿越美国政府军控制地域飞往华盛顿真的没有关系吗？美国佬现在还有不少金雕呢！” 　　水红袖说：“不会有问题的，我们之前开会讨论过，认为以雷伯恩的性格，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激怒我们还有妇女互助会。雷伯恩他们还想着政治解决呢，如果他们敢于偷袭我们的机群，那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听她这么说，楚猛放心不少，不过面色依旧显得很难看。而他和楚天歌包括水红袖绝对不会想到的是，他真的会一语成谶，所以实际上他和高小英的这次分别其实就是永别。 　　噩耗传来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钟。而在此之前，楚天歌和水红袖分别收到了最高统帅部的电报，这两份皆由欧阳云签发的电报讲述的是同一件事。即在下午四点钟左右，飞越美国上空的间谍卫星有侦拍到美国战机调动的照片，所以欧阳云让他们做好接应工作，如果美空军胆敢真的袭击教导团机群的话，最高统帅部会第一时间要求她们返航圣保罗机场。 　　收到这份电报，水红袖方寸大乱，立刻来找楚天歌让他想办法。可是楚天歌又有什么办法，他所能做的不过是立即联系巴西政府，让他们联系圣保罗市的医疗系统预留足够的床位以及准备足够的血浆。 　　准确的时间是七点二十三分钟，楚天歌手下的一个负责通讯的参谋组组长抱着一份电报气喘吁吁的冲进他在圣保罗机场的临时办公室，面色煞白的向他报告，称教导团遭到了美国空军的拦截，护航的所有十二架金雕全部奋战到最后一刻，而一共八架空中堡垒，最后只有一架客机和一架加油机成功逃脱，现正在返航圣保罗机场的途中。 　　“妈的，美国佬真的敢！”听到这个消息，饶是楚天歌早就养成了一个大心脏，却还是被惊到了。他从通讯参谋手上拿过电报确认了一下，随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稍后，他对通讯参谋大喊：“立刻通知圣保罗地方，让他们将所有的急救车都开过来。还有水司令那里，算了，我自己过去。” 　　时间前推一刻钟，楚猛正和几个手下乘坐一辆轻型轮式装甲车在前往驻地的途中。毫无征兆的，他忽然觉得心脏一阵抽搐般的疼痛，然后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所笼罩，他大叫起来：“停车，停车！”在车子停下后，他惊恐的朝已经暗下来的天空望了一眼，随即喊道：“回头，回去机场！操！” 　　这就是所谓的心灵感应吧，因为就在同一时间，高小英乘坐的那架空中堡垒正被一架金雕击中左翼并发生殉爆。而高小英因为正好坐在机舱偏左的一侧，结果被一枚机翼碎片击中脑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摔倒在血泊中。 第3361章 反红外和热寻的系统 　　时间前推一个小时，美国奥兰多刚刚扩建成的军用机场的航空站内，四楼，顶着中将军衔的李梅在一个少将和几个校级军官的簇拥下站在落地玻璃前，手撑桌面看着机场内正在转场的金雕和P-52霹雳战斗机，嘴巴抿成一条薄薄的唇线，眼神坚毅的说：“告诉前方雷达站，让他们再确认一次！” 　　“是的长官！”一个中校答，然后拿起了电话。分把钟之后，他回来向李梅汇报：“将军，经过核实，情报无误。” 　　李梅站直了身子，然后右手猛的朝面前的一个红色按钮上狠狠砸下，铿锵有力的吼道：“那么就战吧！中国人太狂妄了，我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让欧阳云为他的狂妄感到后悔！” 　　随着他砸下按钮，机场上响起了有些急促的电笛声。在电笛的嘶鸣声中，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飞行员冲出了待机室，向各自的战机冲了过去。 　　欧阳云让支援美国妇女互助会的第一批女子志愿军直接飞越美国政府军控制的空域，事后，即使是他的死忠业对此颇有微词，认为他这个决定实在是太狂妄自大了。而他的反对者更认为，他应该为那六百余女子志愿军军官的死负责——“应该立刻引咎辞职方能抚慰那些冤死的灵魂”。 　　护航的十二架金雕，它们的驾驶员同样是女性，而且都是有相当飞行时间和实战经验的老资格女子飞行员。然而，因为李梅一下子动用了三座机场，将麾下超过三百架的战斗机，包括一百架美式金雕和五十余架美国自己刚刚研制成功的霹雳喷气式战斗机悉数投入阻击。故，从女子志愿军机群的位置被美国地面雷达站捕捉到开始，这场空战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中方护航金雕中队的中队长名叫薛凯丽，一个刚刚结婚三个月的空军上尉。因为其指挥官的身份，她驾驶的金雕上的雷达是机群所有战机里面最新的型号，辐射半径达到了三百余千米。在国内，薛凯丽有参加琉球群岛的战斗，还曾击落过一架日军的水上战机。也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故，游小莲才放心让她担任机群的指挥官。 　　准确的时间是六点四十三分，当她发现面前的雷达屏幕左上方忽然出现了几个光点，她立刻在指挥频道里发话：“发现可疑目标，一队，保持战斗阵型；二队，拉高到一万米！” 　　几分钟之后，光点越来越多，并且开始向屏幕中间靠拢，饶是她心志坚定，心情也不禁变得沉重起来。“姐妹们，可以确定我们遭遇了敌人的阻击，都做好战斗准备！” 　　又过去一刻钟左右，当屏幕的右下方开始出现若隐若现的光点的时候，薛凯丽再不敢存侥幸心理，立刻将一队分成两个小组，其中一组掩护二队返航，她则带领另外一组准备迎击前方杀过来的敌机。 　　七点零六分，双方正式接战。薛凯丽为首的留守的六架金雕，首先利用自身武器和雷达的优势对来袭美机实施了超视距狙杀。“姐妹们，非常高兴能和你们一起生活战斗！到了地下，记得找我，我们集合起来照样杀鬼子！”薛凯丽在频道里喊出这句话，一马当先的向密密麻麻冲过来的美机杀了过去，并在一架美机闯入她雷达屏上的红色区域的时候，果断的用自动寻的装置将之锁定，然后按下了一枚中程空空导弹的发射按钮。 　　自中国空军将空空导弹应用到空战中，美苏德英日几个主要参战国就开始了仿制以及研究破解之术。不过，导弹技术和火箭发动机技术以及红外、热寻的制导技术还有电子技术息息相关，而美苏德英日在这些技术上都缺乏足够的技术积累。结果就是，各国科学家虽然在原先几乎一穷二白的基础上都有所突破甚至建树，但是研制出来的产品性能比之中国同类成熟产品相差太多，完全就不具备实用性。及至后来，随着美苏英都和中国相继翻脸，不可能再从中国获得成品或者相关技术。因为战争的迫切性，除了美国和苏俄还有能力继续保证研究的持续性，其它国家包括美苏都将主要精力投入到研究反制手段上。矛和盾的战争，盾的技术要求相对要低一些。即使是导弹这样的先进武器也莫能例外，至少在这个时间段。所以，除了英日因为确实没有这个条件以及精力，美苏都研制出了可以混淆或者误导红外寻的和热寻的技术手段。 　　客观来说，美国相关部门研制的相关技术其实还存在很多不足，不过马歇尔实在是太渴望这一场胜利了，在他的严令下，美国政府控制的几家兵工厂只能加班加点生产尚不成熟的反红外和反热寻的系统，并且在大战前给出战的战机紧急安装了一批。 　　美军从奥兰多军用机场起飞的战斗机群，指挥官是一个名叫沃拉斯顿的空军中校。他飞在本机群的第二梯队，远远的，他眼看着远处飞在第一位的敌机机腹处忽然有火光迸现，马上意识到这是发射导弹的迹象，毫不犹豫的，他在指挥频道里大喊：“敌机向我们发射导弹了，诱饵弹，立刻抛射诱饵弹！” 　　在他的指挥下，因为距离比较远，飞在第一梯队的十余架美式金雕根本判断不出来袭导弹瞄准的是哪一架，于是先是纷纷往上快速爬升，然后拉动绑在座椅上的尼龙绳。 　　没错，因为技术并不成熟，甚至还没设计好安装和控制方法，所以美国人现在搞出来的所谓反红外和热寻的系统其实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再加一个绳索拉动的投放装置。而只要拉动绳索，吊在机腹下的如同一枚超大篮球的定时炸弹就会脱落并开始计时。然后在五秒钟之后发生爆炸并释放出大量的锡箔碎片。 　　美国佬研制出来的所谓反红外和热寻的系统真的很不成熟，这不，总共十三架美式金雕参与了这一次锡箔投放作业，却只有八架成功。其中最倒霉的两架因为所搭载的“超大篮球”的定时装置出现了误差，结果飞行员才拉下绳索就发生了爆炸，虽说因为爆炸威力不够没能对战机和飞行员造成致命伤害，但是却吓得那两个飞行员差点就当场大小便失禁。 第3362章 姐，我不想死 　　雷达屏上本来清晰的雷达波以及红绿点忽然被一片茫茫的白点屏蔽，薛凯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以为是机器出了故障。她并不惊慌，在指挥频道里沉着的说：“我的雷达坏了，姐妹们，杀！”“杀！”在她之后，其他人纷纷和道。六架金雕也不再追求什么阵型，盯着对面的敌机就冲了过去。 　　二十比三百，二十里面还有八架是防守能力还行但是没有一点进攻能力的空中堡垒，别说女子志愿军的飞行员在技术上本来就比国防军空军的男同胞要弱上一筹，便是她们能够超常发挥，数量上的巨大劣势注定了这会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戳。 　　“姐，姐，我不想死！姐，我真的不想死！”最后时刻，当一个名叫林小雨的飞行员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在幸存飞行员们的耳中的时候，不少人都掉了眼泪。这个叫林小雨的女飞行员，她还有一个身份是薛凯丽的姑子。据后来女子志愿军总司令部提供的资料，这次任务，林小雨本来没有入选的资格，是她的哥哥不放心自己的新婚妻子，找的关系将她硬塞进去的。林小雨的哥哥，时任团结旅中队长的林小风怕薛凯丽会怀上身孕，所以特地拜托自己的妹妹照顾她。而他绝对不会想到的是，他找到自己的军长才求来的这个机会，结果只是让自己在这次注定留名青史的空战中多了一个魂牵梦绕的对象而已。 　　林小雨向薛凯丽哭诉她不想死的时候，六架拖后的金雕已经只剩下两架。而薛凯丽驾驶的那架在三架美式金雕和两架霹雳的夹击下，左翼中弹，机动性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处境比林小雨要恶劣得多。林小雨喊出第一声姐然后说她不想死的时候，薛凯丽脸上的眼泪就下来。十分钟之前，在她的战友，一个叫孙红姑的二十三岁的大学生尖叫着“姐妹们，我先走了”然后驾机直接撞上一架负伤美式金雕的时候，薛凯丽没有哭；三分钟前，在宫大美尖声笑着喊“我被击中了，姐妹们，先走一步！说好了，下去以后继续一起打鬼子——哈哈哈”的时候，她还是没哭。而现在，林小雨喊出如此没有气节让她丢人的话，她的眼泪却立刻就下来了。真的不是因为林小雨是她的姑子的原因，哪怕是最后时刻，薛凯丽心中依旧是这么认为的。她掉眼泪的原因是忽然想到了林小雨在此之前仅仅有八十三个飞行小时，而且所谓的实战经验不过是跟在大部队后面飞了一次琉球群岛而已。嗯，这些还不足以让她的心防失守。林小雨那声“姐，我不想死”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威力，盖因为在林家，她是薛凯丽公婆和老公每天都挂在嘴上的“我家的大学生”。“小雨，我害了你，我该坚持让你留下的。”心中这样想着，悔恨的情愫便怎么也抑制不住，眼泪也就倾盆大雨一样滚滚而落。 　　尽管脸上泪雨滂沱，薛凯丽嘴上却嘶声喊着：“林小雨，你还是军人吗？你可是我们林家的骄傲啊！” 　　眼泪模糊了薛凯丽的视线，她的金雕本来就已经负创，于是，她才嘶声喊出这句话，便觉得机身一震，而不等她做出反应，剧烈的爆炸声中，一团炙热从身后扑上来，最后时刻，她也不掌控操纵杆了，而是双手同时抓向话麦按键，竭尽全力的喊道：“林小风，我爱你——” 　　薛凯丽最后给自家哥哥的表白，林小雨并没能听到。她脸上流着泪，嘴里面喊着“姐我不想死”，右手死死的握住操控感，拇指同时使劲的按住机炮射击按钮。尽管心中怕得要命，尽管真的畏死，但是林小雨却依旧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而勘称奇迹的是，从她喊出第一声“姐我不想死”开始，她居然连续击落了两架敌机。 　　十二架金雕，十二个巾帼不让须眉、正值花期的女飞行员，在三百架敌机面前，她们愣是为自己的战友创造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逃生时间。不仅如此，最后被美国人掩藏起来的相关数据显示，这一场敌众我寡的空战，她们硬是取得了十二比三十一足以让须眉羞愧的战绩。 　　八点半左右，巴西圣保罗军用机场航空楼内的雷达站。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站在雷达屏前面的楚天歌面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冷汗如雨。而在他身边，傍着他的水红袖更加不堪，手上一片冰凉不说，身形也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会晕阙过去。不怪他们反应这么大，实在是他们太了解空战的残酷性了。他们深知，返航的时间每滞后一点，那就意味着危险多上几分，更意味着会多损失几条甚至几十条人命。 　　陈师昌率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回国的时候曾给他留下一个中队的海基金雕，而在持续的战斗中，这一个中队的海基金雕目前已经只余下五架。这五架金雕在第一时间就被他放出去了，以他的估算，现在应该接应到返航的两架空中堡垒了，那么为什么雷达还迟迟侦测不到它们的身影呢？ 　　“张诚峰失去联系多长时间了？”忽然，楚天歌嘶吼着问身后的几个军官。 　　“已经半个小时了。”一个上校答，他同样的一头冷汗。 　　“张诚峰这个混蛋！老子要毙了他！”楚天歌忿忿骂道，左手用力挥动一下，一个用力过猛，带动水红袖，两个人差点撞到雷达屏。 　　“噔噔噔——”有脚步声传到众人耳中，楚天歌深吸一口气往门口看去。一个满头大汗的少校从外面冲进来，对上楚天歌的目光，他挥舞着手上的电文喊：“总座，张队长回电了，他们已经成功的接到空中堡垒编队——总座！” 　　“妈的，张诚峰这个混蛋！”楚天歌骂，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水红袖心比较细，她追问：“是空中堡垒编队？编队？” 　　少校看了电文一眼，答：“是的，就是编队。” 　　“天歌！”水红袖转身扑入楚天歌怀中，堂堂一个中将像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起来。 第3363章 流泪的军汉 　　所谓慈不掌兵，楚天歌能够成为中国当今军界不多的一级上将之一，诚然有欧阳云这个大哥暗中关照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凭借他这些年赚下的赫赫战功。从北平到鹰崖山，再从任丘到广州，直至现在，在距离国家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浴血奋战。不夸张的说，楚天歌所经历的生死离别没有上万最少也有五千之数。一将功成万骨枯，对于现代中国将军们来说，其实并不贴切。首先，抗日是事关民族和国家存亡的国战，每一个投身其中的人，哪怕是林小雨这样临死前还嚷嚷着“不想死”的，他们其实从踏入军营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太多的兄弟倒在了通向胜利的路上，也可以这么说，正是兄弟们的鲜血铸就了抗战的胜利之路。曾经有过怀抱满身是血的好兄弟，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慢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的过程；也有过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手已经伸了出去，却只能看着老兄弟倒在血泊中的经历……然而，不管是怎样惨痛的情景，也不管当时的心情多么的悲痛，哪怕眼角都瞪破了，鲜血染红了眼眸；哪怕嘴唇咬破了，楚天歌却不曾掉过哪怕一滴眼泪。然而现在，绝对不是受了水红袖的影响，他的眼中，泪水却慢慢漫了出来，直至在脸上冲出两道泪河。 　　仅仅因为这一次死的都是他的姐妹吧？她们正值怒放的时节，她们本来可以和闺蜜手牵手着手享受着和平生活，可是，该死的，她们却来到了战火纷飞的异国他乡…… 　　一个上将，一个中将，还都是司令之职，却都泪流满面，其中一个还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着。雷达站内，哪怕是心硬似铁山一样的汉子，再也管不住自己的眼泪。 　　最先回过神的还是楚天歌。“全力救人！向国内通报消息吧！对了，立刻给美国政府发电，他们现在掌权的是雷伯恩吧？告诉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的话，他就等着被毁灭吧！”楚天歌铿锵有力的说，说着伸袖子拭去脸上的泪水还有鼻涕。 　　一架机身上有几处瘪坑还有几处火烧火燎痕迹的空中堡垒有点踉跄的空中堡垒降落在机场上，立刻，几辆救护车闪烁着红蓝灯率先冲了过去。然后，早就在待命的一帮男医生、男护士就好像参加百米赛跑一样狂奔上去，不少人肩膀上还扛着担架。 　　圣保罗市的老头市长够意思，几乎将全市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组织了过来。不过让这些巴西医生和护士恼火加憋屈的是，他们不少人甚至连晚饭没吃就赶过来了，可是到了机场，中国人却不肯让他们进入一线。而理由居然是嫌他们粗手粗脚。而听到这个理由，几个金发碧眼的护士小姐当场就发飙了——“我们粗手粗脚？我们可是女人哎？娇滴滴的女人哎？你们一帮大老爷们有什么资格嫌我们粗手粗脚，岂有此理！” 　　真正岂有此理。可是，一向在金发碧眼的巴西护士们表现得彬彬有礼甚至有点贼兮兮的中国军医和军护们，他们今天却有点不解风情。不仅如此，好像，他们也不考虑给老王家或者老张家又或者老林家找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媳妇了。他们非常的固执，不管这些金发碧眼的护士姐姐们如何骂，就是梗着脖子不肯让开道路。 　　自穿越以来，欧阳云不是没有过失误，不过却都是无关大局的小节。但是这一次，他真的犯了一个原则性的不可原谅的错误。在中国国内，倒是没有“战争让女人走开”这种说法。可是，因为连续的胜仗，因为国家的一枝独秀，中国的男人们，特别是军伍中的汉子早就被培养出了简直不可理喻的自尊心。所以当女子志愿军教导团遭到美空军围殴，战死几百人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中国军汉们的愤怒还有羞愧，如果非要找一个量词来形容的话，那绝对是太平洋海水级别的。 　　前面说了，教导团中的中国女军官占总数的一半。但是因为座次的原因，再加上护航中队系数由中国女飞行员组成，所以她们的牺牲人数，却占全体牺牲人数的三分之二。女子志愿军的胸章上，每个人的国籍用国旗的方式明明白白的标注着。于是，当第一个被抬下来的伤员是日本国籍，第二个下来的依旧是日本国籍，直至第六个才出现一个中国国籍的时候，参与救援行动的中国军汉们立刻无法保持淡定了。 　　负责指挥救援工作的是一个叫萧军强的少将副总参谋长。在分配救援任务的时候，萧军强曾特别强调，称为了避免刺激到教导团幸存人员的情愫，所有参与救援工作的人都必须手链心情，绝不允许将情愫带到救援工作中。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参与救援的军汉们虽然不至于面露笑容，却也能做到表情平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现在，他们一旦真情流露，现场的情景立刻变得诡异起来。 　　“老实话，在此之前，也许是因为来自事实战败国的原因，再加上一直接触的又是同性，所以对于中国的男性军人，我总是保持着足够的敬畏和警惕之心。在我想来，他们能够轻松击败威武的皇军，那么虽不至于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一般的存在，那也肯定是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近距离大规模的接触到中国的男性军人会是这样的情况——你能想象一大群男人同时泪流满面却偏偏咬住嘴唇不肯发出苦声的场面吗？你能想象天生大老粗的男人们轻手轻脚就好像手上托着婴儿的景象吗？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是的，前一秒，我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暗说原来中国的军人们也是很普通的人啊！他们也会伤心也会流泪。后一秒，毫无征兆的，我就被感动了。是的，因为被中国军人们流泪的样子感动，我也流泪了！” 　　上面的文字来自一个名叫北条叶的日本少校，她也是女子志愿军先遣教导团中唯一的一个日本藉校官。通过她的描述不难发现，当时参与救援的中国军汉们的真情流露是多么的震慑人心了。 第3364章 分裂 　　相比军汉们虎目含泪、情难自禁，女子志愿军先遣教导团的幸存女军官，表情却非常的镇定。身体里流着大男子主义血脉的中国军汉们，他们真的低估了自己的女性同胞们。也许，她们的体型看上去缺少力量、弱不经风；也许，她们美丽的容颜掩盖了她们身上的杀气，让她们看上去似乎和战火硝烟满格的战争格格不入。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先遣团的选拔标准，甚至比他们的侦察部队还要严格。所以也许她们看上去羸弱不堪，实际上，她们不仅每个人都拥有极犀利的身手，还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军汉们觉得导致先遣团遭袭是他们的过错，是他们没能完全震慑住美国佬。如果他们能够表现得更好一些，早日彻底的击败美国，那么，也不至于让一群女流踏上战场吧？军汉们生出这样的心思，正确与否且不论，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还真是高估了自己。因为在先遣团幸存女军官们的心中，她们现在的想法简单而又暴力——报仇！是的，如果说她们所有人心中还存在一个共同的念头的话，那就是报仇。“血债血偿，我发誓，我重新踏上美利坚土地的那一天，就是美国的男人偿还血债的那一天！我会放干他们的血！”放出这番狠话的，是先遣团的一个营长，她也是先前教导团幸存下来的衔职最高者。 　　诚然，先遣教导团的花木兰们许多人都是初次踏上战场。可以说，马歇尔策划的这次空袭，对她们而言就是当头一棒，是一节成功的下马威。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花木兰们非但没有被吓到，而且还被激发起了十二分的斗志。嗯，马歇尔绝对不会想到的是，他煞费苦心策划的这次袭击还帮了欧阳云一个大忙。即，女子志愿军从成立伊始就存在的国籍和民族问题。正因为一起经历了这一次血与火的考验，正因为都有战友死在这一次空袭中，所以很自然的，在先遣教导团还有女子志愿军中形成了一股同仇敌忾的氛围。一个团体，一个组织要想具备凝聚力，共同的目标是最基本的要素。这其中，就包括共同的敌人。就这一点而言，马歇尔借以宣告存在的第一炮，可以说不仅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机，还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对象。 　　同一时间，马歇尔已经拿到了李梅发过来的战报。战报内容很简短，就是“胜利”。 　　捏着这份战报，马歇尔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他吩咐手下的一个参谋军官：“让记者们开始行动吧，我的要求不高。画面，尽量多的画面。我要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们知道，这个国家，依旧是我们说了算！” 　　参谋军官立刻拿起了面前的电话。 　　“经此一战，我想所有人都应该清楚我的决心了。按照之前我们商量好的，立刻给那些大佬去电话，打铁趁热，我要趁这个机会一举改写政府在应对妇女互助会叛乱上的基调……” 　　半个小时过去，离马歇尔定下的会议开始时间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雷伯恩在一行随从的簇拥下，冲进了马歇尔的临时指挥部。在马歇尔的办公室外面，他挥手让随从在外面候着，自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进去看到马歇尔，他挥舞着手上的一份电报大声说：“马歇尔，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马歇尔疑惑的看着他——雷伯恩的表情不对啊？不，台词也存在问题。解释？因为他手上的那份电报？从他手上将电报接过来，马歇尔扫了一眼，大笑起来，看着雷伯恩说：“太可笑了，议长先生，难道您被吓住了？” 　　这份电报，正是楚天歌让手下的参谋发给雷伯恩，通牒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雷伯恩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马歇尔就好像看着一个小丑。“可笑？马歇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士兵在中国人的战俘营里？还有，迈克阿森的麦森保全军，你知道政府在他们身上投入了多少钱吗？是，曾经，麦克阿瑟就好像你一样，昂着脑袋不将中国人放在眼里。现在呢？全部正规编制，装备最先进武器的麦森保全军，他们在南美都仅仅支撑了十个月，然后就只剩五百多人灰溜溜的跑了回来！马歇尔，我是给了你临时军事处置权，可是，我给你这个权利，是指望你能够用你的智慧和经验维系美利坚的稳定的。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威风啊！一次性出动三百余架战机去围歼一支不过一个中队规模全部由女飞行员驾驭的机群……马歇尔！你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吗？你正在将美国推入深渊……” 　　“够了！”马歇尔猛的吼道，一副睚眦欲裂的样子。手指着雷伯恩的鼻子，他嘶声吼道：“知道美利坚为什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吗？就因为有你们这一群酒囊饭袋！狗屎！一帮被女人骑到头上拉屎的混蛋，居然还有脸对我指三道四。你说得对，美国正在坠入深渊。但是，造成这一切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这帮肮脏的只知道唯利是图的混蛋！格里高利！” 　　“将军！”一个中校挤开外面雷伯恩的手下走了进来。 　　“议长大人还没睡醒，带他去休息！”马歇尔面无表情的说。而前一刻，他的脸色还铁青着。 　　雷伯恩惊怒，他吼道：“马歇尔，你想干什么？你也想造反吗？” 　　马歇尔看着他，眼神冰冷：“如果你非要这么说，那么，就当我正在造反吧！格里高利，有敢反抗者，以叛国罪论处！” 　　“是将军！” 　　格里高利走近雷伯恩，说：“议长大人，请您保持大人物的体面！请吧！” 　　雷伯恩恨恨的瞪了马歇尔一眼，转身毅然的走了出去。 　　外面立刻响起喧哗声，不过，随着一声枪响和一声厉喝，喧哗声一下子就消失了。 　　“一帮没卵子的混蛋！”马歇尔忿忿的骂着，然后将雷伯恩带进来的电报撕了个粉碎。 第3365章 独裁者 　　马歇尔根本没将楚天歌的通牒当回事。事实上，他认为只要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妇女互助会的叛乱，那么美国就依旧有和中国一较高下的能力，而即使他们不具备再次征战太平洋的资本，可是守住本土是没有问题的。作为天选之国，又有现成的工业和科技底子，假以时日，一个活蹦乱跳的新美利坚就能重新活跃在世界上。 　　“雷伯恩，你不要怪我。时不我待，实在是时不我待啊！中国人咄咄逼人，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继续和妇女互助会的那帮娘们捉迷藏了。”心中这样想着，马歇尔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目光坚毅。 　　几十分钟之后，就在这幢楼一个简单的会议室内，马歇尔在巴顿和麦克阿瑟还有李梅等一干将军的簇拥下站上了主席台。“先生们，想必你们中有不少人都知道了，就在不久前，我们英勇的空军将士刚刚完美的挫败了中国人的一次空袭。是役，中国人一共出动了一百余架战机欲对我西海岸沿海城市军事目标进行轰炸，被我地面雷达站侦测到以后，我立刻授意李梅将军进行进行阻击。历时四十余分钟，我方在付出二十余架战机的情况下，击落击伤敌机八十余架，并将剩余敌机成功驱离。先生们，根据战略情报局这段时间截获的电文，我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中方的这次空袭行动，是妇女互助会利用这次访华之机向中方提出的条件之一。先生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些号召要和平不要战争的太太们，她们事实上正在竭力策划战争，她们想通过出卖国家利益借外国侵略者的力量掀翻我们的合法政府！是可忍孰不可忍，先生们，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绝不……” 　　雷伯恩进入这幢大楼然后失踪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与会者的耳朵，所以，与会者都非常清楚这次会议的真正意义更清楚这个时候自己应该保持什么立场才有可能从这场政治漩涡中安全脱身。 　　“……是团结起来结束这场闹剧然后和中国决一死战了，先生们！美利坚需要你们赋予我更高的权力！”最后，马歇尔如此说道。 　　与会者里面有不少人都是从华盛顿逃过来的现政府高官，还有一些议会里的实权人物。在雷伯恩咱掌权力的时候，他们本就因为各种原因分成两派，而现在，在马歇尔的高压政策下，或者说摄于大楼下面林立的钢枪，他们全都明智的选择了默认现状，同意了麦克阿瑟的建议，即以雷伯恩的名义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并任命马歇尔为正式的三军总司令，负责美利坚的一应军事活动。 　　利用一次以众敌寡以有心算无心的空战颠倒黑白，成功的绑架美国现政府，让美国进入前所未有的军政府时代。其它不论，马歇尔表现出来的这份果决，比杜罗门和雷伯恩可要强出太多。 　　与此同时，女子志愿军先遣教导团在美国遇袭死伤惨重的消息也终于传回了中国，而如同以前任何一次一样，欧阳云没有下令封锁消息，而是任由《学兵军时报》第一时间将它公诸于众。 　　在当日的最高统帅部例行军事会议上，会议伊始，欧阳云就遭到了何应钦等人的攻击。也算是欧阳云自己作死，因为事后分析来看，女子志愿军先遣教导团的飞行路线，特别是在美国国境内那一段，怎么看都存在问题。 　　“大家都知道，从女子志愿军成立伊始，我就是强烈的反对者。我承认，我就是外面所说的大男子主义的代表。现在，我依旧这么说，让女人上去战场，这对我们中国的男人特别是军人来说，根本就是耻辱！好吧，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诠释我的立场，好像有马后炮的嫌疑。统帅，这件事是你负责的，我想，我们与会的所有人都希望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两百多尉级以上的军官，即使是女人，我想也是一支中坚力量吧？就这么没了，统帅，总有个说法吧？！” 　　何应钦发难之后，冯玉祥也站了起来。 　　如同以前一样，他首先对何应钦一通批评，认为后者作为中国军政界第二人，只关注中国女军官的伤亡而绝口不提先遣团里面其它国家的女军官，这种行径太过狭隘了，有辱泱泱中华大国之风范。然后，他则将枪口转向欧阳云，同样开始质疑这次行动的合理性，并委婉的提出欧阳云应该为这件事负全责。 　　何应钦和冯玉祥联合起来反对欧阳云，这在最高统帅部的内部会议上还是第一次出现，不明真相者，也许会被绕进去而百思不得其解。而对于李铁书、李宗仁和邓锡侯等人而言，他们非常清楚根子出现在哪里。 　　何应钦自己都说了，他是大男子主义者，那么，他会在乎几百个女军官的死伤吗？当然不会，也应该不会。还有冯玉祥，作为老顽固的代表，因为欧阳云在女权运动一事上的默许态度，他还曾经和欧阳云大闹过，他当然更不会因为几百个女人的死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问题出在哪里？ 　　问题当然出在欧阳云身上。他变得越来越独裁了。不仅是何应钦和冯玉祥这么认为，便是他死党中的死党李铁书，也不止一次在梅岚书面前提到这个问题。用他的话说，以前觉得欧阳云还能听得进去意见，但是这一年以来，欧阳云却变得越来越独裁了，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意见，即使哪怕在他看来意见是正确的。 　　欧阳云独裁吗？这当然是事实。不过从他的角度，他并不认为自己的独裁是错，他甚至认为，他之所以独裁，那都是被逼的。 　　似乎有点强词夺理，但是考虑到他是穿越者，拥有着远超其他人的见识，似乎又讲得通了。说出来有点伤人，但却也是事实，即何应钦等人因为眼光和见识的狭隘，已经跟不上他的脚步了。比如说出兵远东，比如说出兵中东，又比如现在支援美国的女人们搞太太革命。在何应钦等人看来，这根本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是纯粹的没事找事。但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所以可以想见的是，在一段时间内，欧阳云应该还会继续独裁下去。 第3366章 女权运动复兴 　　当然，欧阳云自己是绝不会承认的。该解释的他都解释了，可惜没人听得进去。那么为了国家的未来，为了少走歪路，他也只能继续一意孤行了。从这个角度而言，何应钦他们这一次不爆发，下一次也会爆发。而所有人联合起来对抗欧阳云的独裁也只是迟早的事情。毕竟，他们既然加入进来，自然不是来做看客的。没有人认为自己就差人一等，即使排除野心的成分，他们肯定也希望做一些事情发挥自己的作用凸显自己的存在。而欧阳云的做法等于将其他人排除在外独自玩，自然会引起所有人的反感。 　　欧阳云究竟为什么要犯如此明显的错误？明明有更加安全的路线，却偏偏让女子志愿军先前教导团此行背上如此大的风险？欧阳云不解释的话，便是白流苏还有顾恋云也理解不了。 　　换在以前，一旦有人质疑欧阳云的决定，或者事后追究他的责任，甭管欧阳云对与错，那么李铁书还有邓锡侯都会立刻站出来帮他抵御火力。但是今天，在冯玉祥放完炮后，令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的是，有那么两分钟左右，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李铁书和邓锡侯一个低头看着面前的会议记录本，一个闭眼假寐，居然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两分钟的时间也就弹指之间，可是因为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与会者不少人心都悬了起来，包括之前大逞口舌之快的何应钦和冯玉祥。事出反常即为妖，何应钦和冯玉祥可不认为他们真正具备了对抗欧阳云的力量，更不会认为他们能够取代欧阳云成为他人投靠的对象。问题来了，李铁书、邓锡侯等华夏民族统一党要员的集体沉默意味着什么？难道说，欧阳云要进行新一轮清洗了吗？独裁者之所以被称为独裁者，不就是因为他手上拥有着一言以决他人生死的可怕力量吗？ 　　就在会议室内乌云压顶所有人都感觉到沉重的压力的时候，欧阳云开口了，他扫视众人，问：“都说完了？” 　　没有人应声。真的不敢。这么多年了，欧阳云几乎还是原先的模样，他略显瘦削的体型摆在那里，配上一张娃娃脸，再加上从他上台伊始，几乎从来不搞白色统治，所以总是会轻易的让人忽略他真正的身份以及他所代表的权力。现在，在这样特殊的一种氛围下，当所有人都缄默不语只有他发出声音的时候，众人这才悚然警觉，原来他还是那座横桓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只能仰望的那座高山——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并没有去设身处地的站在其他人的角度思考，现在的欧阳云已经没必要活得这么小心。他自顾自的说道：“是我的决策错误，我低估了美国佬顽抗到死的决心——”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所松弛，“也好，本来就没指望轻轻松松的解决，美国人此举也算是坚定了我某些想法。首先是抚恤问题。她们是在联合国授权下，为了世界和平整个大理想而牺牲的，所以抚恤将由联合国承担。当然，我们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英雄，所以国家也要迅速的出台相应的抚恤和表彰措施，并以此为标准促成并监督其它国家出台相关政策。其次，联合国的权威性绝不容许遭到亵渎，美国人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件事，我会在和美国代表团的后继会谈中提出来……” 　　“是我的决策错误”，欧阳云不是第一次当众承认错误。不过又如何呢？哪怕何应钦做梦都在呐喊你赶快引咎辞职吧，可是表面上，他甚至连口误都不敢有。 　　和陈诚一样，何应钦自再次出山后，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够取欧阳云而代之。这也是他之前孜孜不倦想要阴谋给联合政府和欧阳云制造麻烦的原因。而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算是对欧阳云的地位以及当今国家的权力分配有了全新的认识，他已经不敢去想没有欧阳云会出现什么后果了。 　　说欧阳云穷兵黩武也好，说他专权独裁也罢，何应钦非常清楚的是，如果欧阳云现在真的引咎辞职的话，于他而言正确的做法非但不是在背后踹上一脚，反而应该是诚心诚意的竭力挽留。开玩笑，国家最精锐的部队现在百分之七十都唯欧阳云马首是瞻，更别论支撑国家经济的行业，十之八九都和他有着各种联系。欧阳云如果真的甩袖子不干，那国家十之八九会陷入动荡，而他们这些人也肯定会成为这次动荡的直接受害者，说不定就会家破人亡。 　　“妈的！”虽然知道国家现在离不开欧阳云，可是，欧阳云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绝口不提现在最高统帅部的决策方法有问题，对此，何应钦除了心中暗骂，却没有其它办法也不敢生起其它想法。 　　最高统帅部给出基调，其实就是欧阳云给出基调，中央媒体自然全面铺开，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然后，让所有人意料不到的局面就出现了，本来已经几乎完全平息的女权运动再次变得炽烈起来。不仅如此，因为这一次有全国人民的同情分在里面，所以，这一次女权运动的浪头一旦兴起，居然没有出现后继乏力的情况，而是一浪胜过一浪的汹涌而下，瞬间就从广州还有重庆弥漫到主要大中城市，然后更进一步直接席卷全国，乃至于连遥远的远东都出现了所谓的“华夏民族统一党妇女儿童权益协会分会”。 　　全国主要城市的街头频繁出现示威游行的女性群体的时候，何应钦还有冯玉祥等人并不在意。在他们看来，一下子死了两百多人，而且还都是女性中的精英，那么“那些小女子”反应过激一些也在情理之中。然后，等他们察觉到不对，发现这将会形成异常风暴，会直接影响到男人的传统利益的时候，他们再想出面反对却已经迟了。 第3367章 后手 　　何应钦和冯玉祥都不是傻瓜，他们马上意识到——“这不会是欧阳云让女子志愿军先遣教导团故意走危险航线的初衷吧？”一念及此，两个人都不禁心中一寒，被欧阳云的心机给惊到了。 　　一支秩序井然的几乎全部由女子组成的游行队伍喊着口号从门前通过，欧阳云双手抱臂静静的看着，面上的表情无喜无悲。在他身后，李铁书和邓锡侯对视一眼，表情凝重：“这种效果，才是欧阳（统帅）想要的吧？只是不知道是祸是福。” 　　转过身来，欧阳云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就好似洞穿了两人心中所思一样，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说：“你们是知道我的，我当然不希望看到国内也出现‘太太革命’，不过，男权社会确实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想想，这场战争我们死了多少战士，他们可都是个顶个的男子汉。所以，即使是为了国家的稳定，我们也应该让女人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 　　“欧阳，难道——”李铁书问，眉头紧锁。 　　当美国和英国的妇女们还要通过流血战争等暴力手段来获取社会地位的时候，李铁书的家里，梅岚书早就兵不血刃的夺取了领导权。而作为中国目前地位最高的“妇女之友”，李铁书在提高女性地位一事上，还真是最有发言权的。 　　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欧阳云摆摆手说：“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一个嗜杀的人吗？如果我说真的是一次失误，你们相信吗？” 　　李铁书和邓锡侯同时大摇其头。欧阳云苦笑：“是，别说你们了，便是我自己都不会相信。老李、老邓，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也觉得联合国是赔钱货？是纯粹的面子工程吗？” 　　世界就这么大，强国就这么多。缺少了美苏英认证的联合国，其权威性当然就遭到了很多人的质疑。联合国刚成立的时候，因为还属于一个新鲜事物，再加上来头够大，所以即使是铁杆欧阳云黑，顶多也就是说两句风凉话，却找不到具备攻击性的话题。而随着人们对联合国了解的增多，联合国的性质，联合国的作用以及中国每年要向联合国缴纳的会费等等一一曝光，联合国外强中干的属性一下子暴露无遗，自然而然就成了欧阳云的另一个常备攻击话题。 　　摇头还是摇头，这是原则性问题，所以哪怕心口不一，却也必须这么做。 　　见他们摇头，欧阳云也摇头。联合国的作用，现在其实已经体现出来了。当然了，因为德国还被苏俄羁绊着，而法国现在还没能满血复活，所以在面对美苏英日这四个强敌的时候，中国虽然能利用联合国的名义，实际上唱的还是独角戏。毕竟在百分之九十九的国人心中，他们可不认为女子志愿军就是支真正的武装力量，能够改变一个地区甚至是一个国家的政治走向。 　　“你们心中具体是怎么认为的，我不在乎。因为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发现，联合国绝对不止是一个赔钱货，是个面子工程。联合国的作用，呵呵，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但是请拭目以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好戏应该很快就能上演——” 　　好戏的序幕其实已经开始上演了，而且揭开幕布者正是联合国（至少是以联合国的名义）。两天后，就在联合国出台“关于对美国空海岸空袭身亡之女子志愿军先遣教导团官兵的抚恤办法”的当天，在朝鲜还有日本以及中南半岛，几百架中国轰炸机洋洋洒洒的抛下了不下上亿的宣传贴画。 　　而据中央广播电台广州站的记者蔡莹从广州发回的报道，为了这一次规模空前的宣传活动，联合国妇女儿童总署不仅同时向广州和福州地区多达三百家的印刷厂下了生产订单，而且还斥巨资向中国政府租借到了总共一个远程航空师和三个中程航空师的中远程轰炸机。 　　宣传画报统一为四开大小，根据投放国家的不同分别采用当地的通用文字为宣传语。画面内容也来自该国家的女子志愿军先遣教导团官兵牺牲时的“真实”画面。什么，真实画面根本无法采集。笨蛋，不可以找真人扮演吗？反正是为了宣传，而且牺牲也是实打实的发生了。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违背宣传的初衷。 　　日本东京，因为遭到核攻击的原因，现在能够居住的地方已经缩减到了三分之一。这天早上，冈村宁次正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一个大佐参谋捧着一叠画报走了进来。 　　“阁下，阁下，您快看看这个。”大佐将画报放到他面前，然后毕恭毕敬的垂首站立。 　　刚村宁次扫了第一眼，习惯性的便要移开目光，然后感觉到不对，再看第二眼，目光就被吸附住了。他会有这样的反应，盖因为自去年以来，每个月中国的战机都会光临日本几次，而每一次除了投放一些粮食或者衣物什么的，十之八九都是投放宣传单。宣传内容，除了提醒日本人反思军国主义，就是帮助女子志愿军进行宣传，并阐述女子志愿军政策。他本以为又是这样的内容，所以难免审美疲劳，但是猛然发现似乎不对，凝神去看，这才发现另有玄机。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 　　“早上。” 　　“范围呢？” 　　“东京地区是全境，估计其它地方肯定也是如此。阁下，要下令没收吗？” 　　冈村宁次目光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一张宣传画，画上是一个躺在飞机残骸里满身是血的女少尉的特写。看着她胸前被鲜血淋透的日本国旗徽识，再看看她似乎死不瞑目的眼睛，心头忽然生起一股无奈，他重重的坐下，挥挥手说：“不要管了，随她们去吧！帝国，现在只能指望她们了！” 　　“可是——” 　　“没有可是，没听懂吗？随她们去！”冈村宁次忽然嘶喊吼道，声音之大，吓得大佐一个趔趄差点就栽倒了。 第3368章 远远不够 　　日本本土的情况现在真的非常糟糕。 　　工业，军事工业还在勉力维系生产的只有枪械还有弹药。其它如火炮、战车甚至钢盔，都已经因为原材料稀缺而不得不停下来。至于战舰、飞机，那就更不要想了。军事工业尚且是这么个情况，其它工业的情况可想而知。而大面积工厂停产带来的，便是大范围的失业。 　　工业全面萎缩，农业也好不到哪里去。现代农业可不似过去，只要洒下种子再进行日常管理就好。现代农业是需要肥料还有除虫剂的。除草？日本现在最多的就是人了，手工完全没有问题。可问题是，贫瘠的土地没有肥料根本长不出什么粮食。 　　“早知今日，当初不如赖在朝鲜。”冈村宁次独处的时候，不止一次的产生这样的想法。而临了，他除了仰天长叹一声，再无其它想法。 　　在皇家也没有余粮的情况下，整个日本社会的吃饭都成了问题，这个时候，联合国下拨的女子志愿军名额就太重要了。因为这是唯一可以从国外获得粮食的渠道。自古以来，日本社会就有男尊女卑的传统，而在军国主义时代，因为男人可以当兵打仗，可以成为荣誉的皇军，日本女人的社会地位就更低下了。在联合国正式将日本纳入女子志愿军兵源国之前，日本国内，就冈村宁次所知，已经发生了不少父母将女婴直接溺死甚至交换分食女童的恶劣事件。放在以前，作为政府，冈村宁次即使不出动警力将这些人以罪犯的身份收监，至少也应该旗帜鲜明的表明自己的立场予以谴责。但是现在，只要想到自己作为首相每天也不过只有五两米果腹，他便什么想法也没有。 　　女婴、女童甚至成年女儿事实上已经成了家庭负担。这个时候，联合国发来的征集令无疑于给所有有女儿的人家画了一张庞硕的大饼。这当然不能在顷刻之间改变日本女性的地位，却也让女儿一下子变得重要和可爱起来。而随着第一批应征入伍的女人家如愿以偿的拿到了第她们一个月的饷银换来的粮食。好吧，尽管冈村宁次为首的内阁全员表示不满甚至不屑一顾，可是他们却根本无法阻止民间忽然高涨起来的“女儿是宝论”。 　　赔钱货成了家里的救命稻草，如果这个人家还将救命稻草当稻草的话，那么这个人家的覆灭是没有任何人同情的。 　　原本，冈村宁次不是没想过在女兵的粮饷上做文章。可惜他的对手是欧阳云，欧阳云又岂能不妨到他这一手？于是，摇身一变成为反战联盟一员的东条浩二又多了个身份，联合国妇女儿童总署日本分部联络总干事。联合国妇女儿童总署日本分部干什么的？说得好听一点是负责日本籍女子志愿军官兵的粮饷发放，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日本藉女子志愿军官兵的扈从军，专门帮助她们保卫自己的家人。 　　有意思的是，日本的男人们从开始的不以为然甚至公然聚众打砸抢，到现在为了一个“联络员”或者“保安”的名额打破头，前后时间不过只有一个月而已。 　　颇具讽刺意思的是，裕仁老头曾经以天皇的名义发布诏令，要求日本籍女兵和日本分部的工作人员发挥团结友爱精神，在非常时期节省口粮以用来帮助更多的国人。结果，在诏令发布的第二天，东条浩二亲自带人押送了大约五吨的粮食送到皇宫，并称这是在外浴血奋战的女将士不忍皇家挨饿，所以特别节省出来孝敬天皇一家的。且在随后奉上一张抄录文书，特地说明在给政府缴纳的“出征税”里面，已经将天皇一家的供奉计算了进去，并关心询问前来接洽的皇宫官员是不是内阁克扣了给皇家的供奉。 　　天皇老头一纸诏书换来五吨粮食，好响亮的一节巴掌。应该是觉得没脸吧，据说，本来还喜欢微服私访不时关心一下民众生活的裕仁，此后彻底埋头于宫中，再也没有跨出宫门一步过。 　　应该是在联合政府的影响下，联合国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在宣传画攻势后不久，殉难将士的抚恤就下发了。这一次，因为联合国妇女儿童总署的高调宣传，让所有日本人小眼睛为之一大的是，区区一个少尉（先遣教导团里面最低的军衔），抚恤居然高达五万学元，而如果换算成粮食的话，足足一百万华斤也就是五十吨白花花的大米。 　　重庆，最高统帅部，散会后，众人正要离去，宋子文举起手上的报纸说：“看看，大家都看看，这就是金钱攻势的作用啊！哈哈，总座，您的麻烦来了。” 　　宋子文高举过头的是一份《东南商务报》，一家新兴的以报道小道消息博取眼球的八卦日报。好吧，虽然不想一再提起，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依旧是欧阳云这个厚颜无耻的剽窃者的功劳。有的时候，他也许就是随口一说，但是源自后世的一些见识或者常识往往就能现在的人打开一扇窗。于是，即使是在战争年代，中国的娱乐业依旧茁壮的成长着，乃至于，连专门走八卦渠道的小报也出现了。 　　宋子文喜欢看报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有一个夸张的说法是，全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报纸，他都有订阅。要知道，这可是上千的数量。上千份报纸，且别说他有没有这个时间读完，便是能够读完，那么他又能记住多少内容。不过今天，他好像有了意外的收获。 　　非工作状态的欧阳云是牲畜无害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发现新大陆了？”他问。 　　宋子文扫视众人一眼说：“大家都可以听听，很有意思——‘好多好多大米，为什么我家的小夜没有死’——这话是一个叫佐村作次的日本老头说的，据说是因为受到了联合国下发的抚恤金的刺激。这些日本人还真是没有人性，为了抚恤，巴不得自己的女儿去死。” 　　“就这个？”欧阳云不以为然。 　　“还不够惊奇吗？我们的计划真的成功了！我想现在日本人都巴不得有一个女儿能够加入女子志愿军吧？” 　　欧阳云嘴上没有说话，心中却想：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第3369章 蝴蝶和飓风 　　如何处置日本，从日军全部撤回本土就开始了。要想处置好日本，欧阳云最初的打算是以夷制夷，利用日本解放军来治理日本。不过，因为经过若干调查，发现在日本人心中，天皇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在木剑蝶的策划下，又有了狸猫换太子计划。溥仪能够成为裕仁的女婿，目的正在于此。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后欧阳云和高桥良子的儿子会成为未来的日本领导人。有了这两手，按说日本的军国主义再难死灰复燃。不过，那个时空实在是被同样姓小泉的家伙给弄毛了。于是，正值美国的太太革命需要娘子军的介入，女子志愿军应运而生，日本女人也得以成为一支新兴力量，得到欧阳云和木剑蝶等人的重视。 　　三管齐下，三手同时抓。不同于狸猫换太子和日本解放军现在还不能摆在明处，女子志愿军倒是可以大张旗鼓的搞起来。散会后，欧阳云让木剑蝶还有李铁书、宋子文、邓锡侯、李宗仁留下，几个人开了陈翰林送给欧阳云的一坛二十年陈女儿红，就着郎刀从街上买回来的卤菜，边吃边谈。 　　“……我原来的思路，是想让反战联盟成为一个政党独掌日本军政大权的，现在想来觉得这个想法很不成熟。一家独大的话，很容易导致失控的情况发生。既然日本人现在对参加女子志愿军的热情很高，是不是可以组建一支纯女子的政党？就当是闲聊，谁有好的建议，我送他两坛女儿红！”欧阳云端起酒杯，讲了一通之后和众人一碰，然后“吱”的一口饮尽。 　　能被欧阳云留下来的，要不就是他的起家班底，要不就是他的死忠，算是华夏民族统一党中云党的骨干力量。这种用聚餐的形式来商讨国家大事多少显得不太严肃。不过，欧阳云的身份摆在这里，再加上又是日本问题，便是最死板的李宗仁，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是要让她们和反战联盟竞争吗？”宋子文问。 　　“是这个意思。老美不就是这么搞的么？这样万一要是有哪一方呲毛的话，我们也有另外的选择不是？” 　　“日本的女人做老婆做情人都是最好的，让她们从政？我不认为这是个好的选择。简单点来说，恭顺有余，进取不足。”李宗仁说。他对日本女人的脾性倒是非常了解。 　　欧阳云：“所以我才特别提出，这是一支纯粹女党。” 　　木剑蝶想了想说：“操作起来并不难，现在军队里面搞。打过仗见过血的女人，单就心性而言不会比男人差。有她们做班底，就是后来加入进来的新人缺乏攻击性，有老人带着，总有成长起来的机会。” 　　李铁书：“要保持攻击性很简单，保留日籍女子志愿军就是了。世界这么大，矛盾这么多，总有地方是需要第三方军队介入的。其实我一直觉得欧阳用女子志愿军为联合国干涉武力是个很不错的选择。相比男人，女人更好管理，而且不太容易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这有利于保持联合国的名声。” 　　众人就着二十年陈的女儿红，你一言我一语，集思广益。就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下，“日本女儿党”这个名字先定了下来，然后是一系列的条条框框。 　　木剑蝶：“……我没有小看女人的意思，不过一个政党真的全部都是女人的话，很多事情不方便不说，而且还缺少代表性。现在帮日籍女子志愿军管理后勤的那个东条浩二倒是个人才，这样的人不能还给反战联盟。我觉得可以成立一个外围组织，这个组织可以作为女儿党的二级单位，平时完全服从女儿党的领导，选举的时候作为奇兵使用。当然，为了保证女儿当的纯粹性，应该做出限制，比如说不能进入女儿党高层，以及只能参加市长、市议员以下的选举等等……” 　　木剑蝶的话让欧阳云眼前一亮。他和李铁书对视一眼，举起杯子朝木剑蝶示意：“不错啊！有了这个外围组织，女儿党就有了无限扩张的可能。那样的话，反战联盟的先天优势也就没有了。硬是要得，两坛女儿红归你了！” 　　木剑蝶也许有点多了，闻言两只眼睛贼亮贼亮的，嘿嘿一笑说：“小长官，那太感谢了！哈哈！” 　　一场临时发起的宴请，因为解决了日本女儿党这个不算难题的难题，算是主宾尽欢。而欧阳云绝对不会想到的是，木剑蝶的那番高论可绝对不是一时有感而发，而是蓄谋了好几天的。欧阳云更不会料到的是，就在他得意的将有关促成日籍女子志愿军成立“日本女儿党”的命令传达下去的时候，在女子志愿军中，潘媚人和游小莲为首的一干中国藉女将军，正在密谋所谓“华夏民族统一党女儿分会”的成立事宜。 　　始作俑者正是孔令仪。时间前推几天，重庆的一个雨夜，在美国妇女互助会访华代表团居住的酒店的一个房间内，孔令仪和木剑蝶紧紧的搂在一起，两个人正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两个大间谍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其产生的“危害性”是无与伦比的。从一开始的坚决反对到后来的无可奈何，再到后来觉得这也许是个不错的事业，木剑蝶只坚持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在孔令仪的如簧巧舌下败下阵来。接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在一个合适的机会，木剑蝶当着好几个大人物的面向欧阳云提出了一个巧妙的建议，居然还得到了两坛二十年陈女儿红的嘉奖。 　　至于孔令仪是如何说服潘媚人和游小莲的，从“华夏民族统一党女儿分会”这个名称就不难看出，只要挂在华夏民族统一党旗下，潘媚人便不会决然反对，而游小莲这个不安分分子自然是怦然心动了。 　　当太平洋对面的马歇尔还在为取得一场空战的胜利而沾沾自喜并准备大展手脚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想到的是，他其实已经在亚马逊河流域热带丛林中放飞了一只蝴蝶，而这只蝴蝶扑扇翅膀的后果，就是有可能在全世界引发一场让天地变色的飓风！ 第3370章 贵族不如狗 　　刚开始的时候，对于中国，对于女子志愿军乃至于对于女子志愿军中的日籍女战士，日本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日本人不是傻瓜，自然知道所谓的联合国现在仅仅只有一张皮，里子全都是中国的。因此，一方面，他们不敢违背政府的命令，只能捏着鼻子将女儿或者媳妇甚至于妻子送上前往中国的海轮；另一方面，他们心中又存在着奢望——万一，万一宣传是真的呢？万一所谓的女子志愿军是真实存在的，自家女儿或者媳妇甚至妻子过去非但不会出卖肉体，甚至还能赚到饷银。这种复杂的心态，一直维系到第一条满载粮食还有学元的海轮抵达大阪港。然后，日本人的心思就单纯也活跃了许多——既然自家女儿、媳妇甚至妻子真能从中国赚回大米还有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学元，那么自家管她去做什么呢？当然了，这样想的时候，绝大多数日本人表面上还是会表现得非常隐晦，乃至于去乡公所的日籍女子志愿军办事处领取大米和学元的时候，哪怕心中已经笑开了花，脸上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他们领回的不是大米，而是茅坑里的石头，是别人强塞到他们手上的一样。 　　联合国抚恤金的及时发放，成了割断日本人所谓的民族自尊心的最后一根稻草。日本人其实是个非常现实的民族，具体表象外，虽然日本从古到今上层人士都提倡所谓的义、勇、仁、礼、诚、名誉、忠义，实际上呢，从日本人津津乐道的所谓战国时期到后来那个时空的二次世界大战，真正能够做到这些的日本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更多的是像德川家康那样，见势不妙立刻摇白旗喊降，并美其名曰忍辱负重静待时机。 　　有联合国的大旗罩着，当然主要原因是冈村宁次比较配合，而东条浩二为首的所谓联合国妇女儿童总署日本分部也真下得了黑手。所以，无论是日籍女子志愿军的饷银发放还是战死官兵的抚恤补偿，日本政府还有那些一度高高在上的豪族即使垂涎三尺，却也不敢把手伸得太长。这就造成了，在天皇家也没有余粮的情况下，这些所谓的贵族、豪族渐渐的也三餐不继，开始忧心起吃饭问题起来。 　　这个时候，大阪港码头上停靠的那些海轮上面的白花花的大米就太具杀伤力了，立刻让他们在核弹面前本就千疮百孔的自尊心立刻轰然倒塌。 　　女子志愿军先遣教导团中日籍军官的人数占到了第二位，仅次于中国，相关消息因为欧阳云的授意并没有对日本社会有所隐瞒。而这个消息刚在日本流传开，果然就引发了一轮反华反联合国热潮，比如冈村内阁中，就有极端分子宣称这是中国政府的阴谋，目的是借刀杀人，借美国人的手来杀害大和民族的女子精英。 　　这种说法一段时间内尘嚣甚上，核弹固然给日本人的自尊心以毁灭性打击，同时带来的便是刻骨的仇恨。当然了，没有牙齿的老婆就是纸老虎，再加上有冈村宁次这样的第一号“日奸”在，除非日本的右翼势力还能够发动一次兵变然后迅速的拉起一支实力军，否则的话，终了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果然，随着冈村宁次发表广播讲话，公然宣称女子志愿军先遣教导团之所以择入更多的大和女军官，正证明了大和民族的优秀云云。很快，这波反华浪潮的声势就小了下去。 　　冈村宁次为了坐稳首相位置也是拼了，一方面他“毫不知耻”唯欧阳云马首是瞻，大有和东条浩二争夺第一号日奸的趋势，另一方面对于异己分子更是毫不留情的进行强力打压。欧阳云见不见情不知道，日本社会因此有四分五裂的趋势倒是越演越烈。 　　比之往常发放饷银只有一条万吨轮，这一次的抚恤，联合国足足动用了两艘万吨轮。两艘万吨轮先后靠上大阪港的码头，密密麻麻的日本码头工人立刻蜂拥而上，然后，便是一个个的麻袋被运了下来。忽然，一个工人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肩头的麻袋摔出去撞出一道口子，登时，白花花的大米流了一地。 　　“真是大米啊！”距离码头大约一千余米，一座船坞前，两个身穿老旧和服的男子其中一人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同伴说。 　　“听说一个少尉的抚恤金就价值五十吨大米！宫本君，支那人是不是疯了？”同伴回应。 　　“宫本君”五十岁左右，一张四方方的脸，眼睛不大但是衬上两道剑眉，倒也颇具气势。叹息一声，他说：“石原君，我不信以你的眼光看不出来其中的玄机。支那人，不，应该是那个欧阳云，他这分明是想断绝我大和民族的气数啊！悲哀的是，他行的还是阳谋，我们可以看穿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甚至还不得积极配合！不甘心！不甘心啊！” 　　站在宫本身边的正是石原莞尔，曾经的日本军事天才、“伟大的谋略家”。同样叹息一声，他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一件事，我们究竟败在什么地方。知道吗，不去想还好，越想越丧气！” 　　“怎么？” 　　“大国条件，日本终究算不上大国啊！所以，像支那，一旦我们没能在短时间内破灭它，一旦被它稳住了防线，我们就只剩下失败一条路。可惜，真是可惜了，当初要是见好就收，花上几十年用心经营东北，未必如此，未必如此啊！”石原扼腕道。 　　宫本：“我倒不这么认为。” 　　“宫本君有何高见？” 　　“中国太大了，不仅是它的土地，还包括它的人口。所以，中国人出英雄豪杰的几率要比我们高得多。我想的是，即使没有欧阳云，那么也会有张云、李云，而不管是哪一个，只要出现，我们就没有打败他们的可能。石原君，我决定了！筠子还有纯子，包括我二兄家的幸子，我会送她们去参加志愿军！” 　　“为何？她们可不是一般人——”石原惊呼。 　　宫本则苦笑：“什么不是一般人。既然身为大和的女儿，那么就要有这个觉悟。而且，如果去中国能够吃饱饭，我想也比跟着我这个不中用的父亲和叔父强。石原君，我们的时代结束啦，以后的日本，也许，也许就要看她们的了！” 第3371章 改变和挑战 　　宫本全名宫本藏也，似乎籍籍无名，然则，他却有另外一重显赫身份，即裕仁天皇幼弟三笠宫崇仁亲王的老师。便是这样一位和日本皇室息息相关的人物，现在却不得不为了生计考虑将三个女儿系数送入日本天敌中国发起的女子志愿军去，这也就难怪石原会惊呼了。宫本特殊的身份注定了，即使他本人并无明显的政治立场，可是也必须站在皇室乃至全日本的立场上去思量问题。那么他这个决定意义就非同小可了。 　　“宫本君，是不是太仓促了？您没有上过战场，您并不知道支那人对我们的仇恨究竟有多浓烈。这个时候，送令嫒过去中国，这实在不是好的选择。支那人在国内收买了大量的叛徒，他们一旦将令嫒她们的身份泄露出去，那，那——”石原“那”了半晌无以为继，只能以一声长叹收尾。 　　宫本藏也对此却有过深谋远虑，他云淡风轻的说：“无论什么人，都必须为他的所言所行负责。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无论是怎样的苦果，除了咽下去，我们别无选择。是，我其实是个大亚洲主义者，一直认为中国和日本可以和平共处，甚至认为两个国家应该团结起来一起对抗欧洲还有美国。可惜，我当初没能反对军国的上台，而且成了为虎作伥者。那么现在，也只能跟着付出代价了。”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什么，他的脸上露出笑容——“筠子一直嚷嚷着要从军，认为她可以像花木兰一样成为一名出色的将军。石原君，您知道的，在那个时候，这根本就不现实。但是现在，好像是个不错的机会不是吗？也许我宫本家真能出一个女将军呢？也许她还能将我家宫本的家名再提升一个等阶呢？” 　　瘦骨嶙峋的人群将一袋袋的大米从海轮上运上岸，在码头上再次恢复秩序的时候，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出现在宫本和石原的视野中。石原举起望远镜，看到那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皆身材婀娜，不少人还扎着辫子，喟然一叹说：“之前败出长城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笑啊可笑，我石原居然做了一场春秋大梦！宫本君，也许您是对的，不过，恕我说句不中听的，您真不担心令嫒她们会玷污家名吗？” 　　所谓“家名”，是中国古代的士族特创的一个名词，特指某个家族的地位象征和血缘传承。它在日本的镰仓时代传入日本，然后被日本人发扬光大，直至在日本战国时期成为一种象征家族地位的“逼格”。 　　值得提出的是，原来的时空里，日本政府之所以要为虎作伥为驻日美军提供“军妓”，正是因为担心美国大兵胡来做出改变日本上层血统的事情。简而言之，当时日本上层的心态就是，下面的平民随便你整，但是你不能破坏我们上层血统的纯洁。 　　“担心，怎么会不担心？！不过我想，如果她们能够给我找一个欧阳云那样的女婿似乎也不错。”宫本说。 　　显然没想到宫本能理直气壮的说出如此没有节操的话，石原莞尔目瞪口呆，良久眨巴两下眼睛干巴巴的说：“宫本君，看来您还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做出最坏打算的可不止宫本一人。你日本人不是自诩高人一等，不是骂中国人东亚病夫吗？欧阳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用红果果的诱惑让你甘于自降身份。让你以向东亚病夫低头为荣。他深知唯有如此，才能将日本人所谓的民族自尊心碾得粉碎，渐而让日本人完全失去争锋的心劲。 　　两艘万吨巨轮在大阪港逗留了大约一个星期，来的时候满载大米还有各种各样中国产的小商品、电子产品，走的时候则带走了三千余日本妙龄女子，值得特别提出的是，这里面，所谓的贵族女子多达一百余人。而她们才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类似的事情，在中南半岛还有朝鲜半岛同样在发生着。有所不同的是，在日本，女子志愿军征募队伍基本上是来者全收，而在中南半岛和朝鲜半岛，选拔制度则要严厉得多，淘汰率达到了惊人的十比一和十六比一。 　　女子志愿军的征募活动还在中南半岛和朝鲜半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广东珠江口，女子志愿军第一拨总共一万六千人的队伍已经做好了开拔的准备。这回是代总司令游小莲亲自领队，出动的则是女子志愿军最精锐的司令部直辖的两个山地旅。 　　珠江港的调度室内，欧阳云和碧瑟琳并排站着，前者指着正在进行吊装的装甲车和坦克说：“都是我们最好的装备，我们目前也就一线部队有所装备而已。如果贵国政府军还是之前的装备，相信我，他们没有一辆坦克是我们的坦克的敌手。” 　　马歇尔挟东海岸空战之威，集结起了大约五万人的国民警卫队向女子别动队占领的两座要塞城市发动了进攻。而因为缺少重型装备，在碧瑟琳的远程遥控下（其实就是欧阳云和他手下的一帮中国军界大佬在背后出谋划策），女子别动队果断后撤，通过一些小城镇的阻击战，成功的将战线拉长，硬是用空间换取生存时间，破了马歇尔的第一板斧。 　　“战机呢？我们需要战机，如果没有空军，我们根本无法抵御住政府军的进攻。”碧瑟琳讲。这个女人，说她不懂军事吧，她偏偏能够一二三讲出若干所谓的战略要点以及注意事项。说她是专家吧，可是，她除了相信飞机大炮，根本就不关心女子志愿军出兵多少，指挥官是谁，战力又如何。 　　对此，欧阳云只能苦笑。谁叫他吃了人家嘴短呢？“战机肯定会有，你要相信我。”只能这么含糊其辞了。 　　“我当然相信你，云，我什么都给你了，也许，我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我想，你不会想你的第一个孩子就早夭吧？”碧瑟琳看着他认真的说。 　　欧阳云就觉得脑袋有点大，然后十分后悔当时没能抵御住她的诱惑力，没有在关键时刻忍住或者拔出来——“最迟两个星期，会有最少五十架金雕出现在华盛顿的上空。不过，费用——” 　　碧瑟琳现在只担心会吃败仗，岂会在意金钱。再者，在她心中，未来的犹太国才是她真正的祖国，用美国的钱去打美国人，根本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嘛！于是她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欧阳云说：“协议上都写得好好的，你不信任我，还相信契约吗？” 　　好吧，欧阳云被打败了。 第3372章 远征 　　运兵舰一共有八艘，而且都是两三万吨左右的巨轮。没办法，两个山地旅兵员虽然只有一万六千人，但是配备的重型装备却十分齐全——长城牌最新式的重型装甲车、山魈45式新型重坦、祝融120式自行火箭炮、继光45-105自行火炮……当以马歇尔为首的美国鹰派分子还在为击落了几十架中国战机，杀死了几百个女子志愿军女军官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究竟惹了怎样的怪物。有理由相信，当这两个山地旅进入正面战场，必然会给美国国防军振聋发聩的沉重一击。 　　护卫舰十二艘，吨位倒是非常低调，担任旗舰的泰州号排水量不过六千吨出头。主炮更勘称袖珍，一百二十毫米双联，然而，如果有人据此小看这些护卫舰的战力并悍然挑衅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必然是毁天灭地式的打击。鱼雷还有多达八门的可以高度机动的双联防空机炮，这些都属于常规控制。六具导弹发射具和前后两个导弹发射井，这才是该型护卫舰的杀手锏。 　　运兵舰和护卫舰除外，还有专门用于反潜的八艘驱逐舰以及八艘宋级潜艇。每艘驱逐舰皆配备有一架海基海东青。这样的舰艇配备，用舰长张海涛的话来说，便是对上航母舰队都有一战之力。 　　“我看到了什么？男人？女子志愿军里面居然有男人？你没搞错吧？”碧瑟琳瞪大眼睛问欧阳云。 　　碧瑟琳当然没看错。这支女子志愿军中确实有男人，而且军衔还都不低。比如陆军中将郭慕岳，又比如陆军少将孙磊。 　　郭慕岳是娶鸡随鸡，再加上欧阳云也想他跟在游小莲身边帮着出谋划策，所以早早的他就参与了女子志愿军各项决策，坐实了女子志愿军中首席军师的身份。那么孙磊孙胖子呢？这里面有个故事。嗯，对于曾经的孙大队长而言不太光彩的往事。陆航作为新兴技术兵种，无论是对兵员的要求还是训练的难度都要超过一般部队，所以不仅选员困难，新兵的训练和部队的养成也非常麻烦。还是娘子军的时候，游小莲就有意成立陆航部队。但如何培养却成了问题。结果，在欧阳云的建议下，她从龙牙特战队中抽掉了一批人，让她们直接跟随陆航训练。这个办法当然是可行的，事实证明效率还不错。不过却也产生了副作用。比如说那些未婚的陆航官兵，再也难以抑制青春的骚动，纷纷打起了这些龙牙特战队队员的主意。这些人里面，时任某陆航旅旅长的孙磊孙胖子，按说应该从军事主官的角度反对并且制止这件事。奈何他不知怎的却看中了其中一个叫边景春的姑娘。好吧，你堂堂少将旅长带头泡妞，哪还有资格约束下面的兄弟。狗血的是，这个边景春在老家那是有未婚夫的，还是当地华夏民族统一党的一个头头。好吧，这件事直接闹到了总政治部，成了国防军也是学兵军历史上的第一起有关男女情事的丑闻不说，还直接导致了一部讲述军人情爱的神剧的产生。 　　这下，孙磊孙胖子不想出名也不成了。而且，夺人未婚妻，这名声似乎还很不中听。 　　而为了平民愤，恰逢女子志愿军确实缺少陆航方面的指挥人才，欧阳云大笔一挥，孙磊就和郭慕岳一样，成了娶鸡随鸡的那只“大公鸡”，然后在其老婆边景春以少校团长的身份出征美国之际，也成功的搭上了这支舰队。 　　言归正传，欧阳云可不认为在女子志愿军放进去一些男同胞有不妥之处，甚至于，他认为这样利于中和女子志愿军阴气过剩的弊端，更利于女子志愿军的成长。 　　“他们啊？要不就是指挥水平很高，要不就是在某方面有过人之处，他们会是女子志愿军坚强的后盾！”欧阳云说。 　　“你就不怕搞出桃色事件？”碧瑟琳微笑着问。女子志愿军名义上隶属于联合国，实际上却烙有深厚的中国印记，在这件事上碧瑟琳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其实并不关心是否有男人混进这支军队中。 　　“桃色事件？”欧阳云笑了，说：“你多虑了。她们毕竟是东方人，可不像你们西方女性那么主动和开放。我倒期望等战争完全结束的时候他们中有人能请我喝喜酒，那么，这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码头上，孙磊跟在郭慕岳后面，在千万双女性目光的注视下登舰，没走几步，他的胖脸上便泛起了“羞色”。在某件事上，欧阳云的认识还真出现了问题。他以为东方女性比之西方女性要委婉羞涩得多，他却不想想，那些与世隔绝超过半年，这半年来几乎没见过一个男人的女兵此时看到一大群男人，还是一群军衔不低的男军官那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郭慕岳还有孙磊，包括他们身后的几十个校级和蔚级军官，谁不是大场面过来的。可是此刻面对几千双目光灼灼的美瞳，就好像在炎炎夏日被烈阳暴晒一样，哪里消受得了。 　　“郭老大，我吃不消了！”孙磊低声对郭慕岳说。 　　郭慕岳擦一把汗，很是无奈，回应：“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夸总司令有齐人之福他总是苦笑了，看来这美人恩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啊！” 　　“总司令也怕女人？”孙磊孙胖子八卦心起，倒是暂时忘了那几千双灼灼目光。 　　郭慕岳嘿嘿笑了，说：“他也是人，哪有不怕之理。你要知道他的女人都是什么角色，白总司令，顾情报头子，还有……嘿嘿，可有一个等闲之辈？” 　　——调度室内，欧阳云忽然打了个喷嚏。 　　碧瑟琳看向他，有点担心，问：“你感冒了？” 　　欧阳云摸摸鼻子，说：“没有啊！奇怪了！” 　　郭慕岳等人是第三批登舰的，而在他们身后，还有好几千女兵。当她们登舰完毕，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这个时候，让欧阳云和碧瑟琳感到惊讶的是，这次注定青史留名的出征，这才刚刚进入高潮。 第3373章 女子志愿军，万胜 　　开始是一群大约五百余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学生，她们打着某某学校“女子自强联谊会”的旗帜，高举“欢送女子志愿军，祝凯旋”之类的横幅，挥舞着国旗还有联合国旗帜，呼喊着“姐姐们加油”、“巾帼不让须眉”之类的口号，排着整齐的队列进入码头。然后则是一群穿着工装的中青年女子，她们来自广州还有一些地方的女子工会。相比热情奔放的女学生，她们的横幅还有口号则要现实也暖心得多——“放心征战吧！你们的父母有我们照顾！”“让那些男人看看我们小女人的厉害！娘子军万岁！” 　　这两支队伍只是开始，然后，打着“日本反战联盟总部”还有“越南驻中国总领馆”等旗号的队伍梯次赶到。离发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一支人数不多，但是却敲着锣鼓的队伍赶到现场，令欧阳云也吃了一惊的是，走在这支队伍前面的人里面，居然有他那个便宜丈人陈翰林。 　　碧瑟琳看到这支队伍居然抬了猪头、羊头之类的东西，还担了不少酒坛，惊讶的问欧阳云：“他们这是干什么？” 　　欧阳云的胸膛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老实讲，他真没想到广州总商会会组织队伍过来，而且陈翰林这个会长还亲自带队。难免骄傲——虽说广州总商会的承认未必就代表了主流社会的认可，但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从政府单一的宣传到社会各阶层的认可，这当然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而有了这个很好的开始，欧阳云相信，以后他再向女子志愿军倾斜资源的时候，反对的声音肯定会少上许多。 　　“这是始于我国古代的一种仪式，是家乡父老送子弟兵上战场给予他们美好祝愿的最高礼遇——”为碧瑟琳做了解释，欧阳云喊一边伺立着的郎刀：“郎刀你过来。” 　　郎刀上前几步，喊：“总座？” 　　“电视台的人呢？让他们立刻进行现场直播。对了，别忘记通知游小莲，这可是宣传女子志愿军的大好机会。告诉中央电视台的人，别忘了采访其它国家的军官。联合国旗下的女子志愿军！这是一个天赐的宣传良机！” 　　欧阳云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欢送场面，所以，本着低调行事以免引来那些老顽固口诛笔伐的心思，他没有要求广播电视媒体对这次出征进行现场直播。而现在，有陈翰林这个便宜老丈人撑腰，他觉得如果不进行现场直播的话，简直是暴敛天物。 　　别看郎刀平时少言寡语，但是执行力却相当不错。女子志愿军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大规模远征，只要是有点新闻头脑的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所以不仅中央电视台派了摄制车现场跟拍，广州等电视台也派了不少记者。 　　看到有维持秩序的军警进入码头最前沿，又看到广州总商会的人在陈翰林老爷子的带领下走向从船上折回来的游小莲一行人，目光从忽然变得鸦雀无声的众多女子的脸上扫过，欧阳云的脸上由衷的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无论陈翰林是出于何种居心搞出如此隆重的欢送仪式，欧阳云坚信的是，经此一出，女子志愿军必然会引起更大的关注，而女子志愿军远征北美的意义，也必然会被披露于报端，开始也许会受到攻击会出现歧义，但是久而久之却必定会得到讴歌。 　　甘洌的美酒被陈翰林高高举起倾入一只只精美的白瓷碗中，再被他还有一帮年纪都在六十以上，甚至在八十左右的老者双手奉给游小莲还有她手下的将士。受酒的女军官，军衔最次的是上校，将星则十几个。既然欧阳云打了招呼，既然知道会现场直播，游小莲自然要拿出最好的一面。 　　不得不承认，女人，特别是经常坚持锻炼的女人真是天生的军装架子。一袭军绿色军常服穿在她们身上，武装带将腰收起，让她们女性的特征变得更加巍峨挺拔的同时，也让她们美丽的容颜带上了一丝混合着硝烟和军刺的铁血味道。再加上一双锃亮的高帮马靴，一顶合适的贝雷帽，瞬间就能将周围花枝招展的女学生还有白领丽人打压成一群庸脂俗粉。 　　“游司令，老朽谨代表广州总商会所有同仁祝贵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万胜！女子志愿军万胜！” 　　陈翰林是见过大场面的，虽说不久前大病一场，不过现在看来，这反而令他看上去更有气度了。 　　游小莲其实是不善场面话的，好在有郭慕岳这么一个文武全才的老公。她朝陈翰林等人点点头，然后环顾四周说：“诸位家乡父老，感谢你们能来欢送我等。我等知道，对于女子志愿军的此次远征，很多人都心忧之，怕我等会辱没祖宗名声，会有负国家所托。小莲在此发誓，此去美利坚，我们必不负父老乡亲之托，必不辱祖宗和国家名声，我们会用生命捍卫国家还有祖宗的名誉！姐妹们！干了！” 　　“干了！”并不是很标准的汉语齐声响起，众女军官齐齐仰起脖子往嘴里倾倒甘洌的美酒，然后在游小莲的带领下将酒碗往地上一摔，再由游小莲带头喊出：“万胜！女子志愿军万胜！” 　　“吉时已到，大军开拔，鬼神辟易！”在一片碗碎声中，陈翰林高声喊道。随着他这句话喊出，鞭炮声登时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调度室内，欧阳云说：“学兵军当初远征中南半岛的时候可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游小莲她们赶上了好时候啊！”然后，他问碧瑟琳：“怎么样？女子志愿军比女子别动队要强得多吧？” 　　碧瑟琳答非所问，她眼中有异样的神采流溢，说：“这就是大国的底蕴吧？我们犹太国本来也应该有这样完美的仪式哪！” 　　听她这么说，欧阳云倒是很有感慨，说：“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怕日本和美国吗？因为我非常清楚，也许我们会暂时落后于它们，可是最终，我们肯定会迎头赶上去。作为现存于世的四大文明古国这一，又有哪个国家像我们这样一直保持着自己的传统？一直牢牢守着祖地？女子志愿军，万胜！” 第3374章 顾恋云的怒火 　　女子志愿军强势出击，后继女子志愿军的新兵征募和训练工作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中，按照这个节奏，女子志愿军很有可能会远远超过欧阳云当初设定的员额。相对应的，武器装备的配备还有其它军需物资的供给当然要跟上。毫无疑问，这将意味着一个新的巨大的商机。或许，这正是陈翰林甘于捧自家毛脚女婿臭脚的原因。 　　美国和女子志愿军的事情暂告一段落，欧阳云立刻赶回了重庆。因为就在女子志愿军先头部队出征的这一天，印度发生了一起大规模流血事件。流血事件发生在印度的阿萨姆地区。起因是印度陆军的一个师强行进入阿萨姆地区，要接管当地防务，结果却遭到了当地人的强烈反抗。而仅仅因为该师一个团被一个当地儿童用石头扔中了，致使其鼻子流血。结果，这个名叫阿米塔波的团长直接下令手下朝当地居民开枪射击，从而引发了大规模的恶劣流血事件。截至欧阳云接到消息，在顾恋云亲自署名送回的情报中，据当地的特工初步统计，死在印度军队炮火下的当地居民已经多达六千余人，伤者更不计其数。 　　自古以来，印度就因为民族、宗教、地缘等等原因情况错综复杂。而在被英国殖民之后，虽然因为英国殖民当局的高压政策，这些矛盾暂时被遏制住了。但是现在，随着印度名义上的独立，随着印度陷入国大党甘地派和尼赫鲁派两强相争的局面，再加上巴基斯坦地区在中国驻军的撑腰下，已经实现事实独立。一方面，印度各地方原本就存在王国或者地方政府的开始谋求独立；另一方面，印度中央政府在英国人的帮助下，开始加强对中央控制区以外地区的实际控制权。于是，民族纷争、宗教信仰争斗甚至战争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欧阳云关注中亚，那是想要挖苏俄的墙角，想要通过在中亚制造矛盾，促成中亚加盟共和国的独立从而让苏俄无力东顾。很险恶的居心，不过却是最有效的。中情局在中亚的布局早就开始了，不仅如此，因为印度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如果能争取到印度的支持，那就能在西南方向给苏俄制造压力。所以，在最高统帅部制定的中亚政策中，印度也成了非常重要一环。欧阳云据此就印度问题给木剑蝶还有顾恋云的指示中就明确指出，让他们要密切关注印度的政治局势进展，如有机会的就大胆的介入。 　　时间前推两个星期，印度阿萨姆地区曼尼普尔的英帕尔，顾恋云身着印度纱丽，骑着一匹骆驼带着十几个做尼泊尔人打扮的随从徜徉在街头。前方的一家商店内，忽然传出一阵歌声，她凝神一听，脸上微现诧异之色，问旁边的侍卫长高小春：“小春，你听，是不是《万里长城永不倒》？” 　　高小春二十三四岁年纪，原娘子军的一名连长。她侧耳听了听，回答：“是的，白司令的《万里长城永不倒》。” 　　顾恋云笑了，说：“看来传说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夫人，您不觉得这里的人和我们长得很像吗？” 　　顾恋云所谓的传说是她几个月前在卡拉奇得到的一则情报。当时从国内过来的一个商人，在酒桌上说他曾经去过英帕尔，并听当地人说他们的祖先来自齐地——“……我当时肯定以为他们是在胡扯，不过，我认真的对比了一下当地人和我们的长相，发现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当时就想了，这些人不会是古时候的移民吧？你们知道的，唐汉时期，我们国家在中亚是设置了西域都护府的。这些人，说不定就是那些西域都护府的后人……”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商人的话不知怎的就传入了顾恋云手下的一个情报人员耳中，该情报人员觉得很有价值就做了一番调查，结果惊讶的发现在曼尼普尔地区，当地人不仅长得像中国人，而且民俗以及饮食上还保留着明显的中国特色，甚至还特别喜欢听中国歌，热衷于收集来自中国的消息。他将道听途说到的和自己调查到的相关内容总结起来汇报给顾恋云，然后就成功的引发了顾恋云的好奇心。 　　顾恋云此前就一直在寻找分裂印度制造事端的突破口，好奇心加上工作需要，便有了这次英帕尔之行。 　　“先找个旅馆住下，然后让封鑫泰来见我，我觉得我们这次会有意外的收获。” 　　晚上的时候，封鑫泰，也就是那个向顾恋云递交相关情报的情报人员就来向顾恋云报到。有了他做向导，顾恋云得以深入曼尼普尔基层，接触到了当地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连着三天，拜访了不下十个当地的“智者”，令她惊喜的是，这些“智者”里面居然有人能说齐鲁古方言的。如此一来，他们齐地后裔的身份算是坐实了。 　　不过，因为考虑到齐地后裔在当地只占少量人口，当地人主力是来自中缅边境的傣族后人，顾恋云便没有道明身份，而是决定先回去卡拉奇，以从长计议。 　　她没想到的是，她离开英帕尔还没几天，印度军队就杀到了，而且仅仅因为一个团长被当地儿童打破了鼻子，就敢发起一场屠杀。 　　顾恋云今年已经三十几岁了，按说她这个年纪，应该早就过了冲动的年龄。然而事实却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欧阳云聚少离多的原因，亦或受印度等地干燥气候的影响，她的脾气比之国内的时候好像还暴躁了许多。 　　在亲自动手拟定发给欧阳云的电文后，顾恋云立刻召集卡拉奇军事基地的中级以上将领开会，宣布她要亲自带队，前往曼尼普尔解救那里正陷入水深火热的同胞。 　　“印度人欺人太甚！他们想做什么？既然他们敢蔑视我们，那对不起，我只能用拳头让他们知道在亚洲谁才是真正的老大了！什么？外交照会？用不着，我现在是卡拉奇的最高长官，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第3375章 野史 　　“大夫人”亲自发来电报，欧阳云当然不敢怠慢。而且，关于阿萨姆和曼尼普尔，他脑海中多少残存有一些关于那个时空的记忆，依稀记得阿萨姆好像是一种奶茶。而曼尼普尔在那个时空的印度，这个已经自成一邦的地方有着“小中国”一说，比如该地区的邦徽章都是六颗星，邦旗帜也是六星红旗。而且好像还一直在闹独立的说。 　　从小龙坎机场下飞机，然后乘坐一辆防弹车直奔最高统帅部，而等他赶到最常用的会议室，一帮大佬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了并正进行着激烈的争论。 　　争论的正反方分别是何应钦为首的原中央军系以及李铁书为首的学兵军系。何应钦认为政府已经与印度的尼赫鲁派有了默契，所以即使要介入，也应该采取比较温婉的方式，比如说支持尼赫鲁派云云；而李铁书则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出兵良机，所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在印度东南部埋下一颗钉子。 　　不管下面吵吵闹闹的，欧阳云坐上主席台，径自低头继续看幕僚团提供的资料。相关资料，幕僚团也是刚刚准备好，令欧阳云感到诧异的是，厚厚一叠居然有一百多页。从小龙坎到最高统帅部不过一个多小时，这么长时间重要的部分也没能翻完，何应钦和李铁书等人打嘴仗，倒正好给了他补完功课的机会。他这一安坐就没了起身的意思，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当一刻钟过去之后，众人见他还是垂首看书丝毫没有发言的意思，终于有人识趣的闭上嘴。有其一就有其二，渐渐的，所有人都不出声了，只看着他。 　　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欧阳云终于抬起头来，先环视众人一眼，说：“继续啊？怎么都不说话了？” 　　众人只当他说的反话，一个个正襟危坐，彻底的严肃起来。 　　见状，欧阳云也不矫情，问：“情况你们都清楚了？” 　　“大致清楚了。”何应钦答。 　　欧阳云又看向李铁书。见他点头，目光又投向了冯玉祥。嗯，老同志的面子还是要给到的。虽说今天他的表现有点奇怪。要知道，往常和何应钦针锋相对的必然是他。 　　冯玉祥难得的做肃穆状，说：“阿萨姆以及曼尼普尔的事情，我了解得不多。” 　　何止是他，何应钦和李铁书，又有谁了解多少了。扫视众人一眼，欧阳云说：“我来补充一下吧。阿萨姆，在十八世纪末之前存在着一个阿豪马王国。阿豪马王国后来被从缅甸迁入的傣族渗透并终结。也就是说，在被英国人殖民之前，阿萨姆地区的治理阶层一直是傣族人。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支后来由缅甸迁入的傣族部落，其祖先很可能就来自中缅边境地区，即属于原大中华炎黄嫡系的炎帝一脉——何副总长？您忽然失笑是什么意思？”说着，欧阳云扬起手上的资料，说：“这份资料，是吕思勉教授和他的学生花费大量精力调研了大量的历史文献资料整理出来的，我敢说，它的真实性最少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所以，我刚才所叙绝对不是信口开河，而是有文献资料做依据的。” 　　欧阳云慎重其事，而且面色相当不善。何应钦又不傻，哪还分不清形势，马上说：“总座误会了，我刚才是想起一条野史而失笑，可没有笑话您的意思。再说了，我也不敢哪！” 　　“哦？”欧阳云不置可否。 　　应该是怕他不信，何应钦说：“这条野史还是我在闲暇的时候从古书上看到的，也记不得出自哪本书了。上面说了唐明皇的一件趣事，说是他有一次在封赏大臣的时候因为打喷嚏，结果少说了一个字，本来准备说‘齐西之温泉’的，结果少说了一个‘齐’，变成了‘西之温泉’，然后受封的大臣百思不得其解，就向自己的好友李白请教。大家都知道的，李白是西域碎叶人，恰巧在西域也有一个温泉地，于是李白就将此温泉理解为彼温泉，而受封大臣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西迁。我本来以为野史不可信，但是听你这么一说，倒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何应钦所谓的野史是真是假，因为他有言在先“也记不得出自哪本书了”，自然不好计较。 　　欧阳云也没有追究的意思，摇摇头问：“何老总，这唐明皇的大臣不会是山东人吧？” 　　何应钦连连点头，说：“书上写的确实是山东人。” 　　欧阳云哑然失笑：“那还真是巧了。我接下来要说的曼尼普尔人，据吕思勉他们的考证，还就是在唐朝的时候从齐地也就是现在的山东迁过去的。为这事，中情局的特工还特地去调查过，结果发现曼尼普尔人的外貌和我们汉族人还真有许多相像之处。另外，曼尼普尔中的许多智者，也一口咬定他们的祖先来自唐朝时候的齐地。” 　　欧阳云话刚说完，何应钦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站起来问：“吕思勉教授真考校出来了？曼尼普尔人和我们汉族人长得像？” 　　“千真万确！”欧阳云说着，直接将资料扔给他。 　　何应钦接过来，根据目录很快翻到相关页面，然后他就傻眼了。 　　嗯，真正难为他了，刚才那则所谓野史，还真是他现编出来的。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自己随口雌黄弄出来的东西，居然歪打正着得到了历史学家的佐证。 　　何应钦这副姿态，很显然，是不可能再持否定意见了。李铁书见状来了精神，说：“既然还有这样的渊源，那我们更应该介入了，怎么说还有先唐苗裔在那里，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印度人欺负吧？总座，下令吧！如果没有人愿意走这一遭，我老李愿意领兵。” 　　欧阳云微笑不语，不少人看着他，眼神一下子变得灼热起来。 　　中情局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再加上，国防军没少和所谓的印度军队交手，早将印度人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如此，在他们看来，与印度人干仗，这简直就是三个指头捻军功的节奏啊！ 第3376章 耍赖皮 　　请战的声音梯次响起，有无耻的，甚至直接宣称自己愿意立军令状，只要多少多少部队，多少多少时日保证拿下阿萨姆地区云云。 　　部下踊跃求战，欧阳云自然乐意看到。衡量一个国家强盛与否的条件里，有一条不就是当兵的不怕死吗？右手轻叩桌面，他眉头微微蹙起，说：“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们想过没有？真的帮傣人还有曼尼普尔人赶走了印度人，阿萨姆地区，还有曼尼普尔又该如何安置？粗暴的直接纳入版图吗？那样的话，我们也许就会成为下一个印度人。” 　　“不至于吧？傣人说起来也是炎黄子孙，曼尼普尔人更是唐朝齐地移裔。说起来和我们是一家人啊？”李铁书说。 　　“宗教和民族问题如何解决？！”欧阳云问。 　　“宗教自由啊？” 　　“可要是他们信奉的是极端教派呢？就是你不昄依的话就会成为异教徒，然后会遭受极刑。” 　　那个时空，就在欧阳云穿越前不久，在阿萨姆就曾发生严重的宗教冲突。其直接造成几百人死亡几十万人流离失所。 　　李铁书想了想，眉眼一竖，森然说：“那就仿效新疆政策！” 　　欧阳云摇头。“杀”确实是最省事的办法，可是因为根本无法斩草除根，所以后遗症也是最严重的。阿萨姆也好，马尼普尔也罢，中间毕竟隔着缅甸，虽说因为缅北已经事实上成为中国的一部分，可是毕竟无法和国内直通。如此，一旦将来出现民族冲突，那就极有可能被其它敌对国家趁虚而入。那样的话，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后人增加麻烦而已。 　　“这都不行，那怎么办？”李铁书眉头皱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看着欧阳云。有过新疆的经验，因为事实证明这确实是最有效的办法，而且对于印度人，大家明显没有感情负担，所以，他们都不能理解欧阳云为何要反对。 　　有些话欧阳云也不好说得太明白，毕竟，穆斯林在国内也是一个不小的教派，而且现在也没有出现那个时空后世的极端主义者。另外，在中国，宗教信仰自由可是写进了宪法的。 　　既然解释不了，那就干脆跳过，欧阳云说：“出兵是肯定的。而且，这一仗还只能胜不许败。明清时候，那毕竟是家国天下，那些将国家当自家后院的人如何对待海外子民，我们后人无法评述。但是现在是中华民国，而国家和政府为任何一个公民提供必要的庇护，这是它们得以存在的根本。我的建议是仿效美利坚事，以联合国的名义，从保护平民的角度介入，总司令，顾恋云足以胜任。” 　　欧阳云话才说完，下面一片哗然。 　　无它，女子志愿军这段时间已经出尽了风头，而且有明显超编的迹象。这让与会的大佬们不得不产生怀疑的是，欧阳云再次出动女子志愿军，这背后究竟有什么意图。 　　众人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让欧阳云十分不爽。他猛的一拍桌子，低喝：“有什么意见可以现在提，形成决议之后，我不希望再听到所谓的小道消息、内幕消息！” 　　何应钦立刻站了起来。他皱眉问：“总座，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出动女子志愿军，而且是以联合国的名义。既然是我们炎黄子孙遗裔居住的土地，国家出面不是名正言顺吗？而且，您也说了阿萨姆和曼尼普尔地区形势复杂，女子志愿军能应付得了吗？” 　　何应钦这话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心思，众人都看向欧阳云，静待其解答。 　　欧阳云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因为女子志愿军远征美利坚一事，国内本来平复下去的女权运动再次变得轰轰烈烈起来，而且还带来了新一轮的参军热。让女子志愿军介入阿萨姆和曼尼普尔，可以想见的是，女子志愿军的规模还有权柄必然会有所增强。女权和兵权各自本来就非常敏感。现在不仅结合在一起，而且有了发展壮大的趋势。因为之前从来不曾发生过这种事，历史上也没有可借鉴的先例，这就难免他们产生了对未知的惶惑感。要知道，国内的女权主义激进分子，可是号称要打倒男人的。 　　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慢慢扫过，发现不少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甚至有紧张到面颊上的肌肉下意识跳动的，欧阳云忍俊不禁“噗嗤”一笑，在不少人目光转为讶然的时候，绷紧面皮缓缓的说：“诸位想过没有？我首先是一个中国人，而且是一个男人。我会不为自己的祖国考虑吗？我可没想过成为受全世界人民景仰的圣人。你们担心什么？” 　　没有人应声。“首先是一个中国人，而且是一个男人”——很明显，这个理由不仅烂还没有一点实质性内容，在座的都是人精，自然不会被蒙蔽到。 　　稍微感到很没面子，欧阳云的目光在李铁书和邓锡侯等几个死党脸上扫过，然后轻轻咳嗽一声，说：“好吧，看来不拿出点真材实料，你们是不肯罢休了。为什么以联合国的名义？因为联合国的招牌够大，这个理由足够吗？阿萨姆和曼尼普尔那么大块地方，印度肯定不会甘心放弃。如果印度向国际社会申诉，你们认为英国、美国还有苏俄会是什么态度？是，我们已经和英美事实交恶，和苏俄也迟早必有一战。可你们想过没有，谁能保证我们国家就能够一直保持现在的国势？如果有一天有国家在国势上超过我们怎么办？为什么是女子志愿军？因为那里以后会是我们自家的土地，我觉得在破坏力上，日本解放军之类雄性荷尔蒙过剩的军队肯定要远胜过女子志愿军……” 　　说了一大通，见下面的众人表情依旧毫无松动，欧阳云很干脆的耍起赖皮，说：“好吧好吧，就当我又独裁了一次。反正你们背后也没少骂我独裁者。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儿戏的态度，儿戏的发言，赖皮的决定。不过，当一年后联合国召开相应会议，将阿萨姆和曼尼普尔托管给中国政府管理的时候，这一切就变得不重要了。 第3377章 西路军 　　云南，曾经的中缅边境，现在的自由贸易区。新开辟不久的新龙机场上，从上午八点半开始，几乎每隔一刻钟便会有最少一个中队的运输机降落于此然后又匆匆飞离。开始的几批飞机上，下来的都是全副武装的女军人，然后，则是大量的物资。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飞临的运输机已经全部是空中堡垒这种大个子，而运输物资也变成了坦克还有装甲车、自行火炮这类比较大件的。 　　从第一架飞机在航空站的指引下降落在跑道上开始到最后一架空中堡垒离去，顾恋云站在航空站二楼的落地窗前，期间除了用了一个肉夹馍并去了几次洗手间，几乎没有动弹过。她这个样子多少显得有些怪异，中午的时候，在机场的几个高管劝说无果后，她的副官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头，不就是飞机么，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副官去年才跟着她，所以对她并不是特别的了解。顾恋云抬头笑了笑，右手轻捋额前刘海，说：“当然好看，简直怎么看都看不够啊！” 　　顾恋云的感慨并不是无病呻吟。作为伴随和见证了欧阳云及学兵军整个成长过程的人，正因为知道当初的艰难，所以对国家现在能够取得如今的高度，无数次梦中醒来之后，她都会扪心自问：这是真的吗？ 　　她变得如此的多愁善感，欧阳云难辞其咎。岁月不饶人，欧阳云经历过虫洞的洗礼，所以能够抵御时光的洗刷，可是顾恋云，她已经快要四十的人啦！这样的年纪，如果放在国内，说不定都应该抱孙子了。可是她除了挂着一个“大夫人”的名头又有什么？ 　　年纪越大越来越没有自信，也就越怕面对现实。对于欧阳云，不见时几乎相思彻骨，但是真要见面却又满怀忐忑。 　　这种复杂的心理让她这几年就好像鸵鸟一样躲在卡拉奇，非不得已才会飞回国一次。前几年，欧阳云世间上还有宽裕，所以往往总有各种理由顺路探望她，但是这几年，随着公务的繁忙，他出差的机会越来越少，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也就更少了。 　　每次回国要不重庆要不就是广州，而且都是惊鸿一瞥，纵然知道国内这几年变化巨大，可是不亲眼见证，是不会有那种由内而外的震撼感的。 　　知道国家强大，知道国家正在以火箭班的速度崛起，可具体情况如何，直到现在她才算是有了真正的体会。 　　中国的军事实力当然是目前所有国家中最强大的，可究竟强大到何种程度，老实说，顾恋云并没有具体的印象。 　　前前后后，总共有三种中程运输机以及四种远程运输机降落在新龙机场的跑道上，总数更多达可怖的四百余架。而从这些飞机上卸载下来的装备——只要看到机场的堆场上那排列得整整齐齐、炮口蒙着防雨布的各型战车，顾恋云的耳中就会回荡起金铁交鸣的声音。 　　欧阳云肯定体察到了顾恋云内心的忐忑，所以，她一封电报过来，他便立刻飞返重庆，并以无赖的手法促成了这次出兵。 　　外人对欧阳云这种做法有着各种各样的非议，顾恋云却知道，这是他给自己的一个交代。有点孩子气，但是却正好切中了她的痒痒处。 　　白流苏是女子志愿军总司令，潘媚人在女子志愿军也挂有副总参谋长一名，而陈佳瑶，据说已经接手陈氏家族的企业，而欧阳云也开始着手将一些产业交给她管理。卢汉妮，人家白妞境界高，而且是真心愿意投入伟大的造船事业，所以一个卡拉奇造船厂的总工程师职位就满足了。高桥良子，这个女人近几年是得到欧阳云恩泽最多的，听说还有了一个儿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嗯，顾恋云还不知道又多了一个碧瑟琳。 　　顾恋云的职务已经在两天前就公布了，联合国妇女和儿童总署亚洲分署理事长。看似不带一点军事成分，可是要知道女子志愿军就挂在妇女和儿童总署下面。以文职兼领军职，反而更易于顾恋云的发挥。而且，这未必不是一个过渡。 　　晚上九点多钟，在机场旁边的临时军营内，顾恋云将校级以上的军官召集起来，和她们开了个见面会。 　　担任司仪的是女子志愿军西路军的总参谋长狐十三。狐十三？一个大男人成了一支纯女子军队的总参谋长？你没有看错。因为此时的狐十三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即尹凤舞也就是那个日本女特务舞菊的丈夫。 　　尹凤舞本来已经以反战联盟成员的身份转职学兵军，并成了中央情报局的一名处级反间谍专员。而在女子志愿军成立后，出于需要，游小莲将她以及其他在中国军队中的日本籍女军官都要了过去。尹凤舞原先就是一名相当于少将的处长，这下转为正规军职，立刻再上升一级，成了和狐十三平起平坐的中将。有一个中将老婆，放眼整个中国军界也就屈指可数那么几位。而狐十三成为女子志愿军西路军的总参谋长可不是因为和尹凤舞的关系，而是源自顾恋云的点名。 　　狐十三有狐瞳的身份，再加上他在上海整出的那一出实在是惊世骇俗，自然就在顾恋云这里挂上了名。于是，当顾恋云在翻阅娘子军的履职表的时候，偶然发现狐十三的名字在龙牙特战队的教官名单里，立刻就起了心思。 　　狐十三功利心不重，看重有仗打尤胜过升官晋爵。再加上老婆尹凤舞又是女子志愿军西路军的后勤部部长，在接到最高统帅部征询其意见的电文后，他毫不犹豫的就应允了。 　　一座简陋的军用帐篷内，入眼满满的校级军官和将军，不少人的贝雷帽后面还拖着一根马尾辫。顾恋云仔细的一一扫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自我介绍一下，顾恋云，联合国妇女和儿童总署亚洲分署的理事长。从今天起，直到我们获取胜利的那一天，我都会和诸位呆在一起！诸位！共勉！” 　　顾恋云的讲话简明扼要，绝无拖泥带水，一下子就获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都自我介绍一下吧，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同一条战壕的姐妹了——”说到这里，顾恋云看了狐十三一眼，脸上笑意更浓，说：“当然，还有一位兄弟！” 　　众人心领神会，看看狐十三，脸上皆露出笑意。 　　而狐十三挠挠脑袋，看了端坐在身边的尹凤舞一眼，憨厚的笑了起来。 第3378章 当我们是傻子 　　有点特别的见面会，好在，顾恋云的身份够特别、分量够足，再加上又有狐十三这样蜚声内外的军中杀神辅佐，所以，别说那些日本籍、朝鲜藉、越南籍女军官了，便是中国远东地区的白俄大洋马和蒙古整天马背上过活的套马的女人，她们也尽量的让自己笑得温婉，不敢惹大夫人不高兴。 　　大夫人，不管顾恋云高不高兴，愿不愿意承认。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确实是她身上最耀眼的光环，没有之一。 　　按照欧阳云的设想，西路军一共辖三个机步师外加一个装甲旅和一个航空大队。而如果需要空军支援的话，则由空军总司令部直接负责调度。欧阳云召开关于阿萨姆和曼尼普尔的会议的时候，铁林飞正在蒙古指导工作。决议形成之后，收到相关电报，他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回电，称会亲自负责西路军的空援事宜。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算认识彼此了。在座的除了总参谋长，其他人都是和我一样的女儿身，我不知道你们在自己的国家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话，即战争让女人走开。我想说的是，我们，会用自己手还有大脑告诉那些看轻我们的男人。男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们同样也会做到，而且我们还会做得更好！下面，是关于这次任务的具体介绍，有请狐总参谋长。” 　　狐十三站起来，拉开主席台后面的幕布，一张硕大的地图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们现在在这里，而我们的目的地将是这里，中间，隔了三百千米左右。三百千米，以金雕喷气式战机的速度，半个小时就能够横越。而以最新型长城轻型装甲车的速度，也只需要四个半小时而已。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希望大家明白，虽然我们这一次是越境作战，但是我们距离这里，我们的大本营并不是很远。如果遇到紧急情况，甚至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得到来自国内——抱歉，忘记有些战友是来自日本等国。大家只要记住，真遇到紧急情况的话，最多半个小时我们就会得到空中支援——中国政府会坚定的站在我们身后，为我们提供最强有力的保障……战友们，这是中情局花费大量的时间整理出来的有关情报资料，请大家认真的看一下。我想，等看完这份情报资料，你们会立刻产生这样的感慨——啊！原来我这么幸福啊！没错，和印度女性相比，在座的诸位都要幸福得多。哪怕是从前的艰苦日子，你们至少还能得到平等的尊重，但是印度的女性呢……我再重审一遍，我们此行目的是解救阿萨姆地区的傣人和曼尼普尔人，让阿萨姆地区的人民摆脱印度的野蛮压迫。所以，我不介意你们同情心发作惩凶除恶，但是切记把握分寸……” 　　顾恋云和狐十三在新龙机场准备出征的最后事宜的时候，欧阳云又飞去广州，和碧瑟琳一起参加了联合国框架下召开的关于女子志愿军军费的分摊协商会议。 　　美国、英国的退出，苏俄暂时召回驻联合国大使，这让联合国一度变成了一个空壳子，一个笑话。不过现在，随着德国、意大利、意大利的先后加入，特别是在法肯豪森与陈世昌一起返回欧洲后，德国一下子派来了一个多达百余人的驻联合国工作使团，联合国这才算是有了一点意思。至少在一些事情上，中国好像无法只手遮天了。 　　女子志愿军挂在联合国妇女和儿童总署名下，打的又是解救全世界沦陷在战乱中的妇女儿童的旗帜，军费由联合国承担乃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然而现在的联合国实际上是中国一家在独立支撑，所以哪怕单单因为这个原因，欧阳云也不会作出这种傻事。女子志愿军先遣教导团出发之前，欧阳云其实已经和碧瑟琳达成协议，即女子志愿军的军费将全部有美国政府承担。有了这个协议，欧阳云本来是完全不需要为军费问题操心的。奈何现在多了一个西路军，而西路军真要哪个国家为它买单的话，自然只有中国。 　　以当今中国的实力，其实完全能够单独支撑西路军，不过那样一来，所谓的令出联合国可就露出破绽了。再加上欧阳云考虑到以后难免还有这样的事情，现在正好趁常任理事国没几个国家方便通过以为后来事留下惯例，遂亲自给宋子文打电话，让他促成了今天这个会议。 　　联合国秘书长一职现由戴高乐担任。这个任命勘称神来之笔，提议人当然是欧阳云。因为欧阳云的关系，戴高乐没能像那个时空一样成为法国的救星。反而因为与昂波斯的交恶不得不滞留海外，与战斗法国是越离越远，渐渐的已经沦落为政治边缘人。 　　问题来了，几乎全世界都知道欧阳云和昂波斯是对好基友，欧阳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原来昂波斯“变心”了。 　　倒不完全是昂波斯的原因，不过既然昂波斯没能抵御住国内保守势力的攻势选择了与欧阳云为首的亚欧联盟分道扬镳，那么欧阳云自然也就无需再以盟友的态度对待他。不过，为了不至于出现德国两面受敌的情况，使得欧洲局势陷入大动荡，从而影响到中国的全球布局，欧阳云在召开会议和手下将军们慎重考虑之后，选择捏着鼻子强行忍耐昂波斯的背叛。 　　当然，欧阳云什么时候当过吃亏的主，没过几天，他就想到了在中南半岛赋闲的戴高乐，眼珠子一转，便有了这么个绝妙的主意。 　　法国总统和联合国秘书长孰轻孰重，想必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不难分清。那么，戴高乐一旦有了这份履历，那他回去法国参选总统的话，是不是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没动一兵一枪，甚至连抱怨都没一声，可效果却是显而易见。有关戴高乐的任命才公诸于众，昂波斯的电报就巴巴的到了重庆。果然，政治家都是没有节操可言的。 　　会议由戴高乐主持，如欧阳云所料，会议议题才抛出来，德国人立马不干了。 　　能够代表德国常驻联合国的绝不缺少政治洞察力，故，相关议题一出来德国人马上就清楚了怎么回事。当下，德国驻联合国大使身后，他的不少手下交头接耳起来，而话里话外无外乎这么个意思，即：“要我们出钱帮他们抢地盘？中国人当我们德意志人是傻子？” 第3379章 谈判和行动 　　德国人当然不是傻子。欧阳云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预料到德国人会站出来予以反对。德国人反对，甚至坚决的反对，从长远来看，对联合国的发展以及扩散联合国的影响力，甚至于扩大中国的影响力都是好事。至少能让一些观望的国家看到联合国的公正性和代表性，也能坚定他们加入的决心。 　　欧阳云既然早就预料到德国人会反对，自然有相关的应对方略，比如说加大对德国的军援甚至于直接派出地面部队参战或者直接在中亚和苏俄开战。 　　时间宝贵，相对于阿萨姆地区的傣人和曼尼普尔地区的曼尼普尔人来说，每一秒时间的流逝，也许就意味着他们有一个同胞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德国驻联合国大使才说出“我反对”，欧阳云举起手，也不等戴高乐点名，径直说：“沙赫特先生，您先别急着反对。关于联合国介入阿萨姆战乱这件事，其实和贵国也有相当的关系。勃劳希契总统曾要求我们向贵国提供最新式的战车，实话告诉您，我们最新式的战车还处于实战试验阶段，而这次出兵阿萨姆俄装甲部队中，就有一个连使用的这种最新型号的山魈-45战车。不止是战车，其它新式武器装备，我们也都有试验性装备。也许您要问，为什么不直接拿到东南亚战场或者是南美战场去做试验。抱歉，因为这些新式武器装备中有许多都是全新概念的，为了保密，我们不得不放在相对比较安全的环境。沙赫特先生，还有一件事我想您应该有兴趣，中国最高统帅部前天讨论了向欧洲派遣地面部队的事情，我个人投了赞成票！” 　　欧阳云的话说完，沙赫特愣怔了一会，然后狐疑的看了看欧阳云，举手说：“好吧，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想，也许阿萨姆地区确实需要联合国的介入。” 　　国家和国家之间从来不存在所谓的友谊，只有红果果的利益关系，联合国总部今天上演的这一幕，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德国投赞成票，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而这个时候，女子志愿军西路军的开路部队，一支男女混编的工兵团已经在前往阿萨姆的路上。 　　负责开路的是一辆长城牌轻型装甲车，在它后面，则是三辆“开拓者”重型开路车。“开拓者”开路车由山魈坦克的底盘改装而来，其与山魈坦克最大的区别在于后者的武器是火炮还有机枪，而前者的武器则是一只铲斗以及一支巨大的用电力驱动的工程锯。 　　专业的工兵部队在中国国防军序列中已经成了标配。专业的工程兵，他们不仅擅长开路搭桥，而且还擅长操控各种机械。其中一些人因为有过在一线部队作战的经验，无论是格斗能力还是枪术都不比一般的战士差，乃属于全能型选手。 　　娘子军组建历史毕竟太短，而一些专业性较强的兵种恰恰需要经验的积累，故，顾恋云才会特地向欧阳云提出要求，让他调拨一批经验丰富的男兵，以帮助西路军建设一些特种专业部队。大夫人放话，且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欧阳云当然乐于假公济私。不仅如此，考虑到一线部队中不少士兵年纪都不小了却还没能成家。于是，他还特地关照下面选取合格士兵的参谋，让他们从各部队抽取骨干的时候，尽量优先考虑那些符合条件又没有成家立业的。 　　欧阳云关照这些的时候，还特地声明，让大家保守秘密。可是，一者这真不算什么军事机密；二者，下去的参谋们难免想要卖弄一下，结果就是没过几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西路军正在招人，而最高统帅还有意为大家做媒。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十年不知肉味，母猪赛貂蝉。这下了不得，许多到了年龄却没机会成家立业的立刻动了心思，而比较夸张的是，这些人里面，居然还有不少校级老光棍。他们都把去西路军当成了福利，乃至于为了能够去西路军，托人情有之，请客送礼者有之，这直接导致本来只招收三四百人的，结果报名者却多达三四千人。最后搞得下去选人的参谋们没办法，只能向上级汇报。然后这事就捅到了最高统帅部，并且到了李铁书那里。 　　李铁书好人啊！他左思右想，最后拿出这么个办法，即根据军衔以及军功的多少，由上而下进行选取。好吧，这真是个公平的办法，至少保证了那些军官们不敢有怨言，也能让一些大头兵变得更加奋发。但结果也非常的恶劣，比如说在这支开路的工兵团中，单单校级以上的军官就多达六十余人，其中还包括类似团结旅这样的特种部队的中队长。 　　嗯，国防军的军官们确实全能，他们既能上去一线和敌人拼刺刀，也能胜任在后勤垒炉灶。至于开车修车那就更不在话下了，毕竟如果是一线部队的话，开车乃是必备技能之一。 　　工兵部队开路，航空大队负责四周的警戒。在工兵部队后面，则是显得浩荡的主力部队。对于这次远征阿萨姆，欧阳云的想法可不仅仅局限于将阿萨姆地区纳入中国版图，他另一个想法是借机沿途扩散中国影响力。简单点来说，就是极尽可能的炫耀武力，让沿途各国当地人充分认识到中国的强大。 　　这么做的好处那也是显而易见的，万一将来阿萨姆地区再发生动乱，需要从国内增援的时候，通过这些地区肯定能省很多事。 　　西路军走走停停，就好像旅游一样向阿萨姆地区开进，看上去似乎有点不负责任，实际上呢，相关军援早就开始了，而打头阵的自然是能够悠忽来去的航空部队。 　　中国空军总司令的承诺，分量是相当足的。顾恋云不过一份电报过去，铁林飞便亲自调度了一个大队的金雕。一个大队的金雕，如果放在欧洲或者是东南亚，根本不足以兴起风浪，但是在阿萨姆地区就不一样了。空军现在还是印度人的软肋，再加上印度人的防空作战经验等同于零。结果就是，仅仅一个大队的金雕，不过出击了两次，就将印度人的兵锋给完全遏制住了。 第3380章 丁一 　　女子志愿军登上历史舞台，大杀东西两方的时候，欧洲的什切青地区，德苏之间的新一轮决战正在酝酿中。 　　什切青，那个时空，在二战之后才被波兰强行接收，而作为战败国的公民只能被动的为国受过，原先居住在那里的德国人皆遭到了无情的驱逐。 　　这个时空，因为欧阳云的关系，德国人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居住在什切青的德国人，他们的命运又会如何？ 　　什切青旧城，如果此时从空中鸟瞰的话，会发现这座城市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座废墟。其实不仅是什切青旧城，欧洲大地上，只要曾经遭战火波及的地区，现在无一不是千疮百孔，其中比较悲惨的，甚至直接被夷为平地，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城镇了。 　　还是从空中鸟瞰，此时的什切青旧城正有三处地方发生着激战，其中一处在东南方向，还有一处在正北方向，另有一路的位置则比较蹊跷，居然在什切青旧城南郊的火车站。 　　什切青新城，一幢地下建筑内，接替李铁书的丁一正站在古德里安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后者在沙盘上摆弄着象征敌我双方各个团级以上交战单位的红绿旗帜。中国最高统帅部之所以用丁一来取代李铁书，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李铁书等级太高，又是欧阳云在联合政府中的最大臂助，不允许出事。还有一个原因则是随着德苏之间的战争开始集中于城镇，战斗方式越来越倾向于城市攻防战、巷战，丁一擅长特种作战的优势也越来越得到了勃劳希契为首的德国国防军将军们的看重。 　　这是中国军人的荣誉，更是狼牙的荣誉，同时也是欧阳云和丁一的荣誉。当今世界，尚不存在什么特种部队排行榜，不过，哪怕是在欧洲，狼牙的大名也已经是人尽皆知。而丁一，狼牙的缔造者，狼牙的第二任总教官，他的名字在一些特殊的人群里面，那也已经是天皇巨星一般的存在。 　　隆美尔掉了链子，沙漠之狐差点变成了瓮中之鳖，勃劳希契等人一看不行，那让古德里安上吧。古德里安上最少有个好处啊，他和中国人熟，特别是欧阳云。那么是否存在这样的可能，欧阳云一旦看到老朋友遭难，然后便会于心不忍随即加强支援力度？ 　　好像有点扯。然而对于德国人来说，即使扯，只要多那么一丝丝希望，就值得去认真执行。德国现在的状况和当初的日本有点像。具体来说，就是一旦失去诸多的“殖民地”之后，小国寡民的种种劣势便一下子暴露无遗。具体一点，比如说兵源问题，比如说资源问题。不管是那个时空还是这个时空，德国为什么在战争之初能够以水银泻地般的速度迅速攻略欧洲进而逼进莫斯科？原因很简单，在政府法国等欧洲国家后，困扰德国的资源问题就得到了解决。于是在特定的一段时间内，德国是越战越强，部队越打越多，直至—— 　　写到这里也许有人要问，既然德国曾取得那么大的优势，那么德国人为什么又要自己窝里反搞死希特勒呢？原因很简单，反人类的纳粹就好像冬天的雪一样，注定成不了大势。所以一旦气候情况发生变化，比如随着全人类反纳粹运动的兴起，希特勒还有他领导的纳粹的倒台，其实只是时间问题。而因为欧阳云和小泉敏一郎这两个穿越者引起的蝴蝶效应，这一注定了的时事变化只是在强度上有所改变，时机上的偶然性变大了而已。 　　言归正传。不管之前德国军队表现得如何的凶悍强大，好像全宇宙第一似的。但既然是战争，而且是万恶的侵略战争，那么作为侵略者，德君要想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今天死一个，明天死一个，德国可不是中国那样的人口大国，日积月累，慢慢的就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数字，并且在德国不得不放弃对其它国家的占领后，开始影响到国内的工农业生产，加剧了德国的非战式衰败。 　　德国人自己放弃了效率最高的集权主义，它的老对手苏俄却将集权主义发挥到极限。此消彼长，苏俄是越战越强，而德国日暮西山，则是越战越弱。 　　不仅如此，纳粹时代，德国人搞了一大堆的扈从军跟在后面。当时，扈从军的存在倒是让德军变得更加威风了。但是现在，这些扈从军在变成他们的敌人之后，却成了一块注定会让他们痛彻心扉的“自己搬起的石头”。 　　古德里安从隆美尔手中接过指挥权不过两个星期有余，脸上的皱纹却一下子多了N条，由此可见他所承受的压力之大。放下手上的旗帜，他转投问丁一：“我们的空中力量太弱了，朱可夫完全不计成本的对我们的防御工事进行轰炸，预料中的巷战根本展开不了。丁将军，您可有什么高见？” 　　丁一的表情很是云淡风轻。嗯，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国家土地上的战争，他本身又是淡漠的性子，自然不会着急上火。看着古德里安，他说：“什切青旧城看来是守不住了，那么就放他们到什切青新城来。新型水泥，贵国目前运过来有多少了？” 　　新型水泥的配方是丁一从国内带过来的，其特点是速冻性。就是成型的时间非常短，塑形之后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达到相对的硬度。 　　倒不是欧阳云无耻的剽窃来的，而是中国国内的水泥行业真的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水到渠成的就出现了这种新型高质量的品种。 　　“目前已经囤积了大概一千五百多吨，后继还在持续运过来。” 　　“一千五百吨？够了，让什切青旧城的部队在晚上撤下来吧，另外，我建议您请勃劳希契元帅联络一下我国国内，制空权非常重要，一味的被苏俄人控制，任谁都无法坚持太久！” 　　“好的好的，没有问题！” 　　“那么，让他们过来吧，有些事情，我必须当面交代清楚！” 　　“行，我这就通知他们过来。” 第3381章 对抗 　　他们指的是将负责什切青新城防御的部队的一线指挥官们。德国军队其实并不缺乏巷战经验，不过很显然，在战术战法上，他们还处于比较原始的状态，至少和中国军队相比显得比较稚嫩。 　　一群顶盔具甲、人高马大的德国军官出现在丁一面前。没错，这些人不仅头上戴着钢盔，身上还穿着一种金属材料制成的马甲。 　　这“马甲防弹衣”当然来自中国。防弹衣的研制，其实从火枪出现的时候就开始了。矛和盾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双胞胎，即使这个矛变成了能发射子弹的火枪也莫例外。不过受技术的限制，主要在克服实用性上迟迟无法取得进展，所以到目前为止，能够真正穿上身的成品，也就中国的“阳明”这一家而已。 　　“大家好，我叫丁一，来自中国。我将教会你们如何在巷战中最有效的抵御俄国佬的进攻！”丁一站在众德国军官面前，面无表情的说。 　　他的身边，颜明洋举着喇叭，如实将他的话翻译成德语。 　　然后，德国人便炸开了。客观的说，丁一这番话确实太过装13了。不过，丁一敢装，自然有他的底气。“不服气？”他问，看向颜明洋，说：“小颜，你一直要我给你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你怎么样？” 　　颜明洋明显的愣怔了一下，然后醒悟过来，挠挠脑门说：“这不好吧？” 　　“怕了？”丁一嘴角一翘。 　　“怎么会！” 　　“你自己挑人，就一比五吧，不过，你们得主动进攻！让德国人见识一下我们狼牙精锐的厉害！” 　　“保证完成任务！” 　　丁一和颜明洋自顾自的说着话，下面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德国军官们登时不干了。是，你们中国人现在是很强大，可是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啊。 　　就在这个时候，颜明洋说话了：“不服气？行，那给你们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们会出七个人，你们挑选三十五个人出来，打巷战。如果半个小时你们还有一个人活着，我们认输！” 　　颜明洋这番话用德语说的，在场的德国人全部听到了，立刻，一片叫嚣声响了起来。“狂妄！”“太狂妄了！”“中国人想干什么？他们把我们当什么了？”“三十五个人打他们七个，还是被动防御，中国人当我们是猪吗？” 　　……一众德国将军也是目瞪口呆。古德里安赶紧站出来制止，他连连向丁一使眼色，说：“丁将军，没有这个必要。德国军人纪律严明，他们绝对不会质疑您的权威性。” 　　“我要的不是不质疑，而是完全的信任！这并不是两个等同的概念！” 　　德国军团们很快就选出了三十五个经验最丰富，战斗力最强的家伙。而颜明洋也从丁一的警卫部队中挑选出了六个伙伴。他们分别是来自狼牙的绰号“夜猫”的少尉管锐、绰号“推土机”的中尉张文峰、绰号“笑面虎”的少尉白开水以及上尉杜伊封还有来自中央第六集团军的中校GYM、上尉休伊特。 　　丁一的警卫部队中出现西方面孔，有点常识的德国军官自然能猜到他们犹太人的身份。即使德国军队里面的反犹太情绪不是非常强烈，但他们之前多少有参与清缴犹太人的行动。现在，颜明洋直接选取两个犹太人加入对抗，被挑选出来的德国军官中不少人登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暗通过眼神交流，将GYM和休伊特定位第一打击序列。 　　对抗战场是现成的，就是德军军营外的一个社区。随着战争的逼近，在德国政府的要求下，什切青地区的不少德国人都开始向柏林方向撤退，他们的离开，也将便于德国军队放开手脚和苏俄军队进行厮杀。 　　德国人率先进入战场，五分钟之后，颜明洋将带领六个兄弟直接杀进去。 　　丁一等人移步到一幢高楼的楼顶上，人手一只望远镜，他们将是这场对抗的现场裁判，负责判定双方的伤亡情况。 　　居高临下，古德里安看到已方担任指挥官的一个名叫沃克的上校就着一张简易地图开始分派人手，在他的指挥下，三十五个德军军官手持各种枪械，以五个人为一组进入各自的战斗位置，他在看看在社区外面等待的颜明洋等人，问丁一：“丁将军，GYM中校说他是隆美尔将军的脑残粉，脑残粉是什么意思？” 　　粉丝以及相应的专业名词，是随着中国国内娱乐业的兴盛开始流传开来的。而在世界上其它地区，因为受战争的影响，娱乐业基本上处于停摆状态。故，古德里安倒是能理解偶像的意思，但是更专业的粉丝、脑残粉，他就完全懵懂了。 　　一个犹太军官，视一个德国将军为偶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显得有些奇怪。古德里安自身又没有追星经历，因此感到好奇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死忠的意思。GYM中校非常喜欢和钦佩隆美尔将军，据我所知，他甚至说过，如果他是一个女人，他会想方设法嫁给隆美尔将军！” 　　两个人说话的空挡，五分钟已经过去。随着一声哨响，颜明洋他们发动了进攻。看着颜明洋就着简易地图做出布置，然后他们七个人分成三个小组从三个方向进入社区，楼顶上的德国将军们无不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在他们看来，颜明洋他们本来人数就处于劣势，这个时候还要强行分开，这行为实在是太无脑了。 　　不过，仅仅过去几分钟，他们的面色就变了。 　　让他们变色的是白开水。一幢四层高的小楼背后，在管锐的监护下，白开水从十几米开外开始冲刺，然后现在一楼的窗台上蹬上一脚，再在墙壁上连蹬几脚，手一伸，人就挂在了二楼的阳台上。此时的欧洲建筑，楼水管还处于非常原始的状态，并不像那个时空那样具备相当的承重能力，所以白开水选择了强行攀登。 　　德国将军们即使没听说过中国功夫，却也知道单单这一手攀墙能力，中国的四号队员（为了方便裁判，所以参加对抗的所有人身上都贴有非常明显的号码牌，而白开水正是中方的四号）已经将所有参加对抗的德国军官给比了下去。 　　德国将军们原先还在以己度人的思考如何才能迅速的突破进去，看到这一幕，知道沃克看似严谨的布阵实际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漏洞，便知道，这场对抗已方实际上已经输了。 第3382章 尖兵对抗 　　“这不公平！”一个德军少将说。说完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脸上涨得通红。 　　不公平吗？对面才七个人。难道说因为已方的人不具备某些能力，所以对方就不能使用该能力？不管是哪一条，好像都说不通。 　　古德里安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看着白开水飞快的爬上四楼，想到一个问题，用不是很流利的中文问丁一：“丁将军，像贵方四号选手这种攀爬能力，应该需要进行长时间的专业训练吧？” 　　丁一点点头：“没错。我带过来的人，包括中央第六集团军的官兵，他们最少都经历过狼牙的特训。像这种程度的攀爬，他们基本上都能完成。” 　　“也就是说这并不适合我国军队？”古德里安追问道。 　　丁一转头看看他，忽然哑然失笑。古德里安的民族自尊心真的很强啊，不过好像这正是德国人能够迅速走出一战失败阴影的原因。一想到狼牙刚刚成立的时候，其中的很多教材甚至训练手段都带有明显的德国印迹，而现在，当时出于蓝的青却已经将蓝远远的抛在了身后——情不自禁的，丁一心中就有骄傲的情愫油然而生。 　　“不，不，古德里安将军，您搞错了一件事。技术诚然需要大量的训练才能够掌握，但是，相比技术，这里才是最重要的！”丁一说着用手指了指脑袋。 　　战术思想，或者说因时制宜对现代战争的理解，其实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但是要真正的吃透，却不是一两天或者几个所谓的军事专家就能够实现的。 　　中国在这些方面为什么走在了世界前列？绝不仅仅因为欧阳云是穿越者，他又带过来掌上电脑这样的金手指。丁一曾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一代人的战术思想的进步，这才促成了中国军队集体的壮大。简单而言，因为身边的战友变得强大了或者正在变得强大，其他人或者耳染目濡或者争强好胜，慢慢的，所有人都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丁一脸上的表情很有点傲娇，当然，他有这么做的资本。不仅因为当今中国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军事强国，他背靠大山腰杆自然挺且直。还因为到目前为止，他本人的行伍经历那就是一本金光闪闪的军功章写就的功勋之书。 　　看着丁一那臭屁的表情，古德里安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军人的荣誉感远比常人强烈，越是如此，便越见不得别人的臭屁。偏偏，今时不同往日，丁一可以随时随地甩脸子，他古德里安，号称德国装甲战车之父的古德里安，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收下。嘴上不再说话，心中想：“我倒要看看你的人如何用脑子！” 　　白开水在往楼顶攀爬的时候，颜明洋和GYM和沃克直接冲进了唯一的街道。颜明洋冲在最前面，他刚刚现身，三十米开外的一座固定报亭内就亮出了一支MP40冲锋枪。枪声响起，颜明洋飞快的一闪身，一串“颜料弹”“当当当”打在他身边的电线杆上，直接将电线杆染成了红色。将身子藏在墙壁的支撑柱后面，颜明洋朝对面的GYM做了个手势。GYM心领神会，一枚手雷摸出来，默数几个数，然后猛的闪出藏身的墙角，朝报亭扔去。 　　同样是演习对抗用的“颜料手雷”，和“燃料弹”一样，里面的战斗部分装的是液体燃料，会对人造成一定的疼痛，但也就仅此而已。 　　丁一来接替李铁书之前，早就预料到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所以准备得十分的充分。这种专供演习对抗用的“颜料弹药”共带了近千基数。 　　“没用的吧？如果是真手雷也许能炸塌报亭，不过这种演习用手雷——”古德里安心里想着，看了看丁一，决定故意不说穿这件事。而等他再将视线投到报亭方向，脸上神情却是微微一怔。演习手雷的战斗部分确实无法对报亭造成损伤，但是如果正好投进去呢？这并不算什么，毕竟距离只有三十米左右。但是，手雷刚刚飞进报亭就发生了爆炸，这时机的把握也太精准了吧？要知道此时的手雷还有手榴弹的引线控制可不像欧阳云穿越前的那个时空那么精确，所以这种延时投弹是具备相当大的风险的。 　　“轰”的一声，一团粉色的烟幕在报亭中炸开，毫无疑问的，里面的德国军官立刻废了。 　　颜明洋为首的小组首开纪录，对面的德国人登时急了。“空空”声响起，应该是测到了GYM的坐标，德国人直接用迫击炮对GYM进行轰击。 　　榴弹的破空声开始充斥战场，同时，楼顶上的白开水开始遭遇危机。 　　战场上，制高点乃是必争之地，而白开水攀爬的这座楼并不是社区里最高的建筑。他才在楼顶露面，对面一百米开外的一幢六层高的楼上，五楼的一个房间里立刻有埋伏在那里的德国军官开始向他射击。 　　白开水刚刚探出半个身子，枪声就响了。几百个德军一线军官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十五个精锐，无论是意识还是能力当然不会太差。狙击白开水的家伙，单论对狙击时机的把握，那就足以对得起其他人对他的信任了。 　　“是巴雷特！”一个德军将军说，语气中透着点小小的兴奋。很显然，他不仅认识这个巴雷特，应该还比较相信他的狙击能力。 　　中国方面首先开和，对士气肯定是个提升。这个时候，如果巴雷特能够狙掉白开水，那不仅能够遏制中国方面的气势，而且还能扩大已方的优势。这就是三十五对七的好处了，德军损失人还有三十四个，但是中国方面一旦损失一个，那就只剩下六个了。 　　应该是不认为中方的四号能够躲过巴雷特的狙杀，古德里安看向丁一。 　　丁一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哦不，是依旧还带着那么一点傲娇。 　　巴雷特能狙杀掉白开水吗？德军将军们认为可以，但是在丁一看来，他可不认为白开水会如此轻易的挂掉。 　　开什么玩笑，能够被他带到德国来的，便是他的勤务兵，那也有过在狼牙受训的经历，放到一般部队去，最少是个侦察排排长或者一般部队的连长。如果德军随随便便一个狙击手就能狙掉他们，那他丁一岂不是从此以后要被人叫做丁瞎子了？他丁一看人的眼光就这么差吗？ 第3383章 饕餮 　　枪声炸响的同时，白开水就倒进了楼顶高约三十公分的水泥矮墙后面，他倒得如此干净利落，乃至于巴雷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狙中了没有。而高楼上的德国将军们，他们就更看不清楚了。“打中了吗？”有人问。 　　枪声又响了，巴雷特的实战经验果然丰富，因为不能确定战果，所以果断的选择了二次狙杀。巴雷特的武器是一支KAR98K狙击步枪，该步枪全手动，也就是说每打一枪都需要拉动一次枪栓。巴雷特当然是一名老兵，所以手速相当的快。不过，毕竟不能持续射击，所以仅仅是拉动枪栓这点时间，对于白开水这样的高手来说已经是不错的机会了。 　　好几只望远镜的镜头里，几乎就在枪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白开水的腰腹部挺了一下，然后就好像身上安装了弹簧一样，整个人泥鳅一样向前一滑。“叭！”子弹击中水泥地的清脆碰撞声，一团红色的颜料炸开——这一次，德国将军们总算看清楚了，白开水，那个背上贴着四号数字的中国少尉，他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颜料也没有被涂到。 　　“哎！”有叹息声响了起来。声音里有遗憾也有费解——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巴雷特怎么会打偏呢？这个中国四号究竟是如何躲过去的？难道说他早就料到对面潜伏有狙击手？ 　　身子泥鳅一样向前一滑，白开水右手一顺，背上的云01式突击步枪就到了身前，枪口指向了巴雷特。 　　巴雷特居高临下将他的动作窥个真切，立马身子往窗户下面一矮。很及时的反应，但是落在他的将军们眼中，却是非常拙劣的表演。 　　白开水这小子不厚道啊，他装模作样的要射击，实际上呢，他那支01式突击步枪的枪机还没拉开呢。看着他一边往邻近巴雷特的那面水泥矮墙爬过去，一边貌似悠哉的拉开枪机，德国将军们的表情甭提多精彩了。而丁一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巴雷特，要不要支援？”巴雷特藏身的高楼内还有几个德国军官，分别监视其它方向，有人问巴雷特。 　　两枪未能狙中对方，特别是错过了刚开始的“天赐良机”，巴雷特的心绪受到影响，让他的脸色显得比较难看。“管好你们自己，他是我的！”他有点恶狠狠的低吼。 　　白开水藏身邻近巴雷特的水泥矮墙后面，先微微抬头四顾，确认面前只有那幢六层高楼上的敌人可以威胁到自己，他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先将枪架在水泥矮墙上，然后慢慢的露出了整颗脑袋。 　　丁一和德国将军们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德国将军们的脸色便变得越发精彩起来。从他们的视角，中国四号露出脑袋的那一刻是非常不错的一个机会，只是，巴雷特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居然没能完成“守株待兔”。这个混蛋，他难道不知道在战场上，先机等同于胜利吗？ 　　白开水和巴雷特卯上劲的时候，中国方面的另外一组，“推土机”张文峰和杜伊封则从他们的对面绕过一片小树林出现在了一条宽度在两米左右的水沟前。 　　张文峰之所以被封为“推土机”，因为在狼牙的分组中，他最常扮演的便是火力手的角色。与颜明洋他们隔了大概两百米左右的距离，与白开水他们隔了大概一百三十余米，而中间则是七八幢高度不一的建筑。相比白开水和颜明洋他们要面对的情况，张文峰他们面对的地势情况因为某户人家的果园所以显得格外的复杂。事实上，为了防御这个地形相对复杂的地区，德国方面的指挥官沃克在这里放了三个战斗小组。也就是说，现在张文峰和杜伊封他们现在要面对二十一个个敌人。 　　张文峰出现在德国人视野中的时候，就引起了一片唏嘘声。无他，相比其他人，他身上的武器以及战术挂件实在是太夸张了。主武器是一支机枪，没错，就是一支机枪，而且是经过特殊改装的重型机枪。辅助武器，手枪是必备的，然后是一支霰弹枪。这些武器是能够一眼看穿的，实际上呢，在他的战术背包里还有一根榴弹发射具以及若干榴弹。彻彻底底的武装到了牙齿。 　　其实，单看武器装备是体现不出张文峰的价值的，张文峰被战友们亲切的称呼为推土机的根本原因，其实在于他能够披挂一种名为“钢铁侠”的护具。 　　“钢铁侠”这么后现代的名词当然来自欧阳云。而欧阳云当初鼓捣出这个东西，最初的用意不过是为了逗欧阳敏一笑而已。没错，放回原来的那个时空，欧阳云就是一个标准的女儿控。所以至少在他自己看来，花费几十万学元弄出一件儿童玩具可以让自己的女儿乐呵几个月，这简直是太划算了。当然了，他如此后现代的想法肯定无法得到主流社会的认同。毕竟，这个时代，女儿还等于“赔钱货”呢。好吧，欧阳云有钱，他不在乎多赔一点，可问题是他不仅仅是欧阳敏的父亲，他同时还是联合政府的总理又兼着国防部长呢。 　　因为这些原因，事情的后继发展就偏离了他的初衷。而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因为郎刀恰好能够穿上这件“钢铁侠”而且毫无违和感，狼牙教官团队那帮丧尽天良的家伙，居然就将“钢铁侠”列入了次年的装备预算中，而且开始在一线部队中试验这种具装。 　　幸或不幸，张文峰恰逢其会，就成了众多小白鼠里的一只，并且一路穿过来德国。 　　地形复杂的地方，理论上而言利于防守。但是，如果一方实力太强或者武器装备太过变态的话，易守难攻一说就不存在了。 　　躲在一棵树后面，将那管被称为“饕餮”的多用途重机枪放在地上，张文峰从背包里面取出了一支有点怪模怪样的望远镜。 　　说它怪模怪样，实际上就是尺寸比较大。嗯，这个时空的电池技术还远没达到欧阳云穿越前的水平，所以，那个时空非常小巧精美的红外线望远镜，此时就成了这般怪模样，远远望过去，不像望远镜，更像是一只硕大的水壶。 第3384章 全面爆发 　　用红外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张文峰蹲下来，在地上画出了几个人的位置。受技术条件的限制，张文峰身上的这具红外望远镜的有效距离很短，只有七十米左右。再加上有其它一些客观因素，所以他并没能将当面的敌人全部给找出来。 　　“我准备从左边攻进去，他们这里应该只有四个人。你掩护我，重点是这个方向的敌人，小心他们的狙击手。”张文峰向杜伊封交代完毕，检查一下装备，然后找到一个相对开阔的过河位置，缓缓的后退，退到十几米远的时候开始冲刺。 　　街道那里，在采取比较暴力的手段解决掉一个敌人之后，还是颜明洋打头，GYM和休伊特跟上，三个人慢慢向里面渗透。走到报亭那里，颜明洋一矮身就跑到了报亭后面，然后他掏出一面镜子，用镜子观察对面的情况。 　　就在他们头顶上，靠着颜明洋这边的二楼一扇窗户猛然被捅开了，一支冲锋枪随即伸了出来。几乎同时，GYM和休伊特抬起头来，两个人手上的枪一抬——“哒哒哒”连声，三支枪同时打响。 　　街道上枪声大作的时候，巴雷特终于按捺不住，猛的露出了半个脑袋。他是想先观察一下白开水的方位，然而，当他的目光直接和白开水的目光对上，当他从对方眼神中读出那一丝戏黠才下意识的想要缩回脑袋，清脆的枪声中，脑门上先是一疼然后是冰凉的感觉。他一跤跌坐在地上，无力的骂道：“狗屎！” 　　巴雷特“死”得非常不甘心。但在古德里安等人看来，他死得一点不冤。白开水才扣下扳机，枪声还没完全传达过来，丁一印象中那个叫“明科达斯”的德国少将眉头一跳脱口而出：“好快！” 　　明科达斯和丁一他们属于真正的同行，即都出身于特种部队，而且都曾长期担任特种部队的教官。而丁一会额外关注到他，则因为后者曾经在《德意志国防报》上发表过一篇名为《论特种作战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的文章。在该文中，明科达斯在分析阐述了特种作战的特点和趋势之后，认为未来的战争将会趋于区域化以及特型化。区域化指将来很难出现大规模部队大范围机动的大型战役，战场将会因为特定的原因被局限于某个地区。特型化指现代战争对士兵的要求将会更加全面和专业，而因为武器装备的推陈出新，往往需要很多人才能完成的任务，极少数人甚至一个人就能够胜任。换种说法，将来也许几个人就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因为明科达斯在文章中有提到欧阳云和狼牙以及欧阳云首创的斩首战法，古德里安还特地让法肯豪森给欧阳云带去了一本。欧阳云看了以后惊讶于其中的一些观念已经非常先进，遂让人摘录下来下发全军。这也是丁一会对明科达斯印象深刻的原因。 　　专业的眼光就是不一样，其他德国将军还没看出端倪，明科达斯已经被惊艳了。 　　白开水开枪的时候是有个调整的，毕竟他不可能算得那么准，能笃定巴雷特就一定从某个方位探头。而令明科达斯印象格外深刻的是，中国四号射击前并没有刻意的瞄准，他只是随手调整了一下，一枪过去就直接命中了巴雷特的要害。 　　心狙——作为常年搞特种作战的，明科达斯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个专业术语。原本，他只是想静静的见识一下中国特种兵们的实力而已，但是现在，在见识了白开水的心狙之后，他的心痒痒起来，忽然非常好奇中国的狼牙平时究竟是如何训练的。 　　街道上的枪声变得越来越密集，GYM和休伊特与某个德国军官的对射一下子捅了马蜂窝，将原本藏身建筑内或者街道上一些掩体后面的德国军官们全部引了出来。 　　枪声爆鸣，密集的子弹打得报亭噼里啪啦直响，有榴弹的破空声传入耳朵，团着身子藏在报亭后面的颜明洋怪叫一声拔腿就跑。 　　“烟幕弹！”GYM朝休伊特大喊，休伊特点头，将身上的两枚烟幕榴弹全部发射出去。楼顶上的德国将军们看见颜明洋忽然趴在地上并取出一条毛巾捂住鼻子正感到迷惑不解，又看到GYM和休伊特仰趴到地上，两个人各取出一枚手雷，触发之后在手上放个几秒钟，然后再猛的向两边的建筑窗户口抛去——他们算是明白了什么。 　　“非常冒险的战术，如果同时有四个，不，只需要三个，他们只要能保证同时向街道发起攻击，应该能消灭掉——”一个德国中将说，话说一半做张嘴结舌状，下面的话便继不下去了。 　　中国方面的七个人每个人身上都背负有一个有点巨大的战术背包。原先，德国将军们还认为背包会成为他们的累赘，而现在，当他们看到GYM和休伊特不停的从背包里面取出手雷，不停的四处抛洒，他们不禁集体傻眼，懵圈了。 　　这不是耍无赖嘛？这是第一个念头——烟幕弹屏蔽了德国军官们的视线，德国军官们绝不会想到颜明洋等人会趴在地上等死，所以都选择了水平射击，结果当然是徒劳耳；中国一号和六号七号手雷乱飞，躲在他们头顶上的德国军官不停被炸，根本没有露面的机会。念头一转：仗还可以这样打！长见识了！ 　　让德国将军们长见识的绝不止颜明洋他们这一路。冲过小河沟的张文峰就好像一具人形坦克一样火力全开，藏身在草丛中还有树木后面的三个德国军官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他密集的活力给突突了。 　　这个时候德国将军们才知道张文峰背包里上面驮着的扁铁盒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原来那是一个硕大的弹仓哪。其实，如果是真枪实弹的话，三个德国军官会死得更惨，而即使是演习弹，动辄几十颗兜头兜脸的打过来，反应快的还知道用手捂脸，没反应过来的那脸可就惨了，瞬间肿成猪头脸。 　　张文峰的表演绝不仅此，机枪后面是霰弹枪。一枪下去，一颗炸弹也似的子弹爆开，里面的颜料登时飞溅得四处都是，被瞄准的德国军官根本来不及反应全身就被涂红，只能怏怏退出战斗。 第3385章 好辣佬 　　街面上，当烟雾完全散开，本正用心围剿颜明洋三人的德国军官们终于察觉到其中的阴险。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毫无征兆的响起，但凡被烟雾笼罩到又没有及时采取防御措施的无不涕泪横流，有意志力稍微弱一些的，更惊慌失措的呼喊：“毒，毒气——该死的，中国人，中国人用，用毒气弹！” 　　毒气弹自一战中被应用之后，就成了战场上最大的噩梦。而最先使用毒气弹的就是德国人。 　　作为始作俑者，德国人无不对毒气弹印象深刻，是以，当他们感觉到喉咙刺痛、眼睛红肿等等不良反应的时候，下意识的便认定为中国方面使用了毒气弹。 　　“毒气弹？”楼顶上，古德里安看向丁一。 　　这场对抗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两军将士的切磋，那么，如果中国方面使用毒气弹的话，那就太不像话了。丁一能受到欧阳云的赏识，在古德里安看来绝对不会是一个蠢人。那么，难道说这是中国人发明的什么新式弹药？对人体并不会造成永久性伤害？在古德里安还有明科达斯等德国将军的注视下，丁一脸上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古德里安等人笃定了这一点，脸色便越发不好看了。中国人违禁的话，那他们就是输了也还有藉口，但如果只是常规弹药的话，这脸可就丢大了。 　　“新式弹药”这个描述并不是很准确，因为在狼牙等中国特种兵口中，这种带催泪效果的烟雾弹有另外一个很土很地方的名字，叫做“好辣佬”。所谓“好辣佬”，特指云贵川湘等地特别喜欢食辣的人。没错，这种烟雾弹相对于那些比较正规的烟雾弹，里面的成分也就多了一些由辣椒、花椒等辛辣调料制成的粉末而已。 　　德国人绝不会想到的是，在他们看来已经属于毒气弹范畴的“好辣佬”，在现在的狼牙的常备训练科目中扮演有重要的角色。每一个狼牙新丁每个星期都会被要求在某个特殊的房间待上一刻钟甚至几个小时。而能够面不红心不跳的从这些房间里出来，而且坚持时间超过两个小时的，在他们的履历表上便会多上一个红辣椒标记，以表示该名狼牙具备相当的抗辣能力和忍耐力。 　　有点变态的一个考验项目，不过在一些特殊的场合，却能起到奇兵的作用，比如说现在，在德国军官们大呼吃不消已经几乎失去战斗力的时候，颜明洋还有GYM、休伊特，他们小小的一块湿毛巾就能保证自己不受到影响。于是，当沃克等人在忙着撤出烟雾笼罩区域的时候，颜明洋三人却在忙着抢占有利地形。 　　嘴上衔着毛巾，GYM将身上的一根带爪绳索抛向三楼的某个窗口。稍微拉了一下试了试承载力，他双手抓住绳子，猴子一样往上爬去。从抛出抓绳到爬上三楼，GYM耗时不过十五秒左右。非常恐怖的速度。在他之后，接住他抛下来的抓绳，休伊特以差不多的时间爬上了他对面的二楼。在他们往楼上蹿的时候，颜明洋站起来，以非常快的速度冲入烟雾深处，从众人眼中失去了踪迹。 　　街道上因为烟雾弹的出现产生了变故，本来绝对处于被动的颜明洋等三人获得了逆袭的机会。同一时间，白开水开始展现他强大的盲狙能力。巴雷特所在的楼层一共潜伏有三名德国军官。即使巴雷特被白开水用心狙秒杀，德国方面还剩两个人，按说二比一，依旧占据绝对的优势。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楼顶上的德国将军们此时面色都已经变得沉重起来，明科达斯尤甚。虽然是一次对抗，虽然种的现在是亲密的盟友关系。可是，人总是有尊严的好不好？特别是军人。在明科达斯看来，沃克的布阵并没有问题，他们最大的优势便是兵力，那么在任何一个方位上都保持兵力优势，虽然有墨守成规之嫌，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确是最为稳妥的战术。在明科达斯看来，沃克的战术安排已经显得保守了，然而，这才五分钟左右，战场态势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明明占据地利人和的德方居然被压制得死死的，他再将目光投向丁一，便发现对方看似单薄的身形忽然变得高大乃至高不可攀起来。 　　白开水站了起来，在他站起来的同时，他的左前方的一个窗户里，一个德军上尉从房间的黑暗角落里冲出来，枪口火舌喷吐，瞬间打出一串子弹。 　　白开水的身形晃了一下，同时开了一枪。结果，德军上尉胸口部位立刻被颜料染红，而他看着自己的胸口，再看看衣服上干干净净的白开水，似乎犹不相信自己居然在对抗中输了。 　　巴雷特所在的房间还潜伏有一个德军军官，隔壁响起枪声，他立刻现出身形。他的出手并不慢，至少在德国将军们看来，然而，明明是他先出手，但是当白开水调转枪口的时候，他们讶异的发现，身上首先被涂红的居然是这个有战友掩护的德军军官。 　　毙掉了对面楼上的三个人，白开水开始为颜明洋他们提供支援。就在德国将军们的目光被白开水吸引住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管锐出现在巴雷塔他们藏身的高楼的楼顶。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看到他手上那支粗长的狙击步枪，明科达斯吐出一口郁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沃克排兵布阵的时候他看得非常清楚，在巴雷特他们藏身的那幢房屋里，沃克一共安排进去七个人也就是一个战斗小组。七个人守一幢楼，又有高度优势，按说足以掌控这一幢楼方圆三四百米的区域。现在却被中国方面的一个狼牙上去了顶楼，这岂不是说，他们七个人都没能打赢对方两个人？这幢楼乃是整个社区里面最高的，管锐又是一名狙击手，如果他也有白开水那样的水平，那沃克他们还怎么打？被对方一一点名吗？ 　　烟雾还没散尽，颜明洋冲出了烟雾笼罩区。沃克等人并不笨，受烟雾的困扰，非常明智的选择了撤出。颜明洋冲出烟雾笼罩区没看到人，他笑了笑，忽然从腰间拽出一个哨子。哨声吹响，白开水首先给出回应。他飞快的将一个榴弹发射器装在枪上，然后取出几枚榴弹，估算着距离开始看似漫无目的的抛射。 第3386章 时也势也 　　一个德国军官被榴弹从藏身的甬道角落里给炸了出来，抱着一杆冲锋枪的他冲出几步还没站稳，视野中出现一双军靴，枪口往上抬时，一声枪响，他只觉得胸口一痛，抬头看时，正对上颜明洋带点戏黠的目光。在颜明洋进入左边的副街道之后，楼顶上的将军们视线收到阻碍，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几分钟之后，当颜明洋在副街道的另一头现身，众人用望远镜仔细的打量着他，只在他身上找到几点红色，面色便越发阴沉下来。那个副街道包括两边的建筑内，沃克安排有两个小组。除去之前被颜明洋还有两个犹太藉狼牙击毙的，应该还有将近十个人。就算沃克在爬进大楼后解决了一半人，那颜明洋至少还需要面对五个人，一对五，颜明洋几乎毫发无伤，那岂不是说，沃克他们根本就不具备和中国狼牙正面放对的资格？ 　　张文峰突破河沟对面的几个防御点之后，杜伊封跟着跳过来，一直没有发挥机会的他一出手就给了众德国将军们极大的震撼。从德国将军们的视角，与杜伊封放对的一个德军少校明明有先发制人的机会也确实抓住了这个机会，但两声枪响过后，杜伊封身上光洁如新，而德军少校的钢盔还有脸上却被颜料涂成了红色。 　　明科达斯是最识货的，他摇晃着脑袋不住的说：“这反应速度，这反应速度——” 　　讲开真没什么特殊之处，杜伊封的危险意识还有临机反应能力相当的强，所以，虽然是那个德军少校以有备打无备，率先开枪，但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让杜伊封给躲了过去。战场上可不存在重来一次这种说法，而失去机会往往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这不，德军少校不可思议的打空，杜伊封一枪命中，先手后手、有备无备立刻失去了意义。 　　中国七人组每个人都有足够惊艳的表现，而这其中，张文峰的发挥无疑是最出彩的。没办法，“人形坦克”的形象实在是太吸睛了。“饕餮”重机枪还有霰弹枪，这类近战大杀器一只就足以封锁一片区域，张文峰还同时携带，其它不论，单单这种配备就够丧心病狂的。 　　德国将军们看到，张文峰抱着那杆霰弹枪，缓缓的往前推进着。忽然，在他前方几米远的地方，一幢房屋二楼的窗户被推开了，他们才看到一枚手雷飞出来，张文峰枪口一转，“轰”的一声巨响，然后是一声惨叫响起。手雷眼看着就要落地爆炸，张文峰左手猛的一拽，将身上的背包拽下来挡在面前。“轰隆隆”——手雷爆炸开来，他那只背包登时被整个的淋成了红色，但是张文峰身上却没有沾到一点。 　　“如果不是对抗演习，推土机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做。”丁一忽然说。 　　自有翻译将他的话翻译成德语，德国将军们却没能听明白。对上他们疑惑的目光，丁一摸摸鼻子说：“推土机身上有最新式防弹衣，这种程度的爆炸，是无法对他造成伤害的。” 　　“防弹衣”这个词太过敏感，德国将军们特别是古德里安和明科达斯立刻一脸如饥似渴的模样，看着丁一的眼神灼灼发光。 　　对抗演习最终自然是中方获胜，这并不算稀奇，在白开水以那种速度和方式爬上那幢四层高的居民楼顶楼之后，不少德国将军就有了心理准备。让他们感到难以接受或者说难堪的是，中方出阵七人，最终活下来的居然也是七人。与之相比，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十五个手下成什么了？猪吗？ 　　“就是猪也能咬下对方一块肉吧？”这话是隆美尔后来说的。 　　隆美尔这段时间心情非常糟糕。从非洲的大沙漠回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法再像在非洲那样肆无忌惮的使用装甲部队的原因，他忽然就好像变得不会打仗了。什么？兵力上处于绝对劣势？制空权也被对方掌控？这当然是理由，不过似隆美尔这类已经取得过显赫战绩的，他们是不屑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的。 　　隆美尔这段时间正在柏林的国防部总参谋部进行战术复盘推演，复盘推演过程中，因为依旧找不到破朱可夫步步为营战术的办法，他心情本就正处于灰暗中，再听说中德对抗演练，已方三十五比七结果还是输了，而且取得了零的战绩，他立刻就怒了。 　　“我一直认为德意志士兵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最无畏也是最能打仗的战士，但是现在看来我是被蒙蔽了！他们的英勇善战，也许只在对上那些民兵的时候才会体现出来。一旦对上苏俄红军还有中国军队，他们立刻就变得不会打仗了！”在勃劳希契召开的一次军事会议上，隆美尔放出上面这番话，并提出改进建议，认为应该让德国最忠诚的盟友、来自永远东方的中国军人来操练德意志已经不会打仗的士兵。 　　哟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自诩老子天下第一的德国陆军居然肯承认技不如人而愿意拜他人为师了？ 　　真不怪隆美尔吃了一次败仗就开始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实在是与二战初期相比，德国的处境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乃至于让德国人开始怀疑自己的国防政策，渐而怀疑自己的军队养成。这个时候，成功的中国经验就显得格外的炫目起来。于是，盲目崇中的情绪就出现了。 　　隆美尔倒不至于盲目崇中，他这么说也没有推却责任的意思。只是，应该是认识到了德军中存在的问题，察觉到了德军战术的不合时宜，所以他勇敢的举起手术刀，一下子就插向了自己的心肺。 　　隆美尔此举正确与否且不论，单单这份勇气和决心，倒是确实值得人钦佩。当然了，他不是蠢人，不会做那种独树一帜然后独自面对狂风的事情。他敢说出这番话，那是和勃劳希契做了交流和沟通的。 　　二战中曾经最为坚固的战车，在后继乏力的情况下，不得不低下了它高昂的头颅。 　　时也势也？只是不知道，如果希特勒泉下有知，会不会捶胸顿足然后再滔滔不绝的来个破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超长时限演讲——这绝对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德意志啊！ 第3387章 欧阳云的缺点 　　勃劳希契老糊涂了？甘于让自家军队听外人的指挥？非也非也，姜是老的辣，勃劳希契甘于“堕落”那是有原因或者说有企图的。 　　时间前推两个小时左右，在勃劳希契的总统办公室内，他正在和隆美尔密谋着什么。隆美尔这次被召回柏林并不是很光彩。嗯，德国国防部还保留他现役军人的身份，已经算得上是对老将的照顾了。 　　隆美尔回到伯林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写了一则厚达三十余页的报告，认真分析了德苏两军的差距以及德军现在面临的主要问题。苏俄人打仗更勇敢？这是肯定的，俄罗斯本就是一个战斗民族，不然的话，他们也不可能以那么少的人口而先后霸占那么多的土地。但仅仅是勇敢吗？要知道这可不是卫国战争。关键还在于苏俄的制度，为了后方家人能够吃饱饭甚至生命财产不受侵害，俄军士兵除了在战场上表现得格外英勇，并无第二种选择。 　　苏俄人更加拼命，再加上他们的武器装备已经跟了上来，于是，一度依靠坦克还有大炮、战机压着俄国人打的德国将军和士兵们忽然就变得不会打仗了——“……天上轰隆隆飞着的都是俄国人的飞机，我们的士兵在战斗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得不警惕头顶上会不会掉下炸弹，根本无法做到全身心都投入战斗……” 　　海陆空，德国人胜就胜在陆空。打个形象的比喻，陆军和空军就好像德国的两条腿，德国人之所以能够在二战初始保持闪电般的攻击速度，陆军的大规模机械化固然是一个原因，但要是没有空军打头阵并在头顶上掩护的话，陆军也不可能一直保持那种推进速度。现在，空军残了，德国巨人等于瘸了一条腿，别说追击敌人了，转身逃跑的时候都处处透着不便。换种说法，就是一旦被敌人咬住，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隆美尔能够在彼得歌煦坚持那么久，甚至最终还能带着主力部队撤到什切青地区，那真多亏了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的中国海航飞行员们。如果不是他们在最后关头发挥了“国际主义精神”，真的不惜代价和俄国空军拼命，估计，隆美尔就长眠在那里了。 　　赖二战初中晚期自家军队以及一些国家的伪军阿里巴巴大盗一样从那些占领国家抢回了大量的战略资源，德国人的空军制造业固然因为人手不足的原因有所衰弱，但是维系正常的战损并没有问题。只是飞机好造，飞行员的培养却非旦夕之功就能达成。德国的人口基数就那么点，于是，让德国人尴尬的一幕就出现了，后方的男女工人千辛万苦加班加点的将战机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来，却因为缺少飞行员只能晾在机场上。尤其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因为空军甚至都无法保证本土的领空安全，结果就是很多战机才从工厂被运送到前线，下一刻就成了俄国飞行员的功勋，被他们不费吹灰之力的炸毁在前线机场上。 　　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为了援救隆美尔军事集团已经打残了，没有相当的时间恢复不过来，可是那些中国飞行员还在啊，德国人可不认为他们的战机就一定比中国的战机差，那么，能否从中国借人，让他们来开德国的战机继续战斗呢？ 　　这个提议隆美尔直接写在了报告里，而老谋深算的勃劳希契更进一步，又想到了陆军兵源不足的问题，直接提出应该和中国加强联盟关系。所谓“加强联盟关系”当然只是官方的说法，勃劳希契内心真实的想法，说白了就是看中了中国的人口特别是那些青壮而已。 　　勃劳希契和隆美尔现在密谋的，就是相关从中国借人的问题。 　　“我仔细的分析了中国整个的抗战过程，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勃劳希契戴着老花镜，看着面前的一本笔记说。 　　隆美尔做洗耳恭听状。 　　“中国最终能战胜日本取得本土抗战的胜利，我认为核心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欧阳云为首的学兵军的异军突起，再就是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甚至，学兵军最后能够成长为统治全中国甚至全亚洲的力量，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才是关键因素。当然，中国有足够的战略纵深这也是原因之一。隆美尔，德意志想要逃过这一劫，想要击败苏俄，我以为我们需要中国的人口！不，准确点说，我们需要中国的壮丁！” 　　隆美尔点点头。人口居然也能成为战略性力量，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有这个认识的。但是现在，只要看到那些军列上被运回来的累累的士兵遗骸，他便会下意识的产生这样的想法，即如果德国晚上十几年发动对俄战争，如果每对德国父母都能多生两个以上的孩子，那么现在他们绝对不会如此窘迫。 　　“要想从中国获得壮丁其实并不难，因为我们只需要做到一件事就够了。” 　　“说服欧阳云？”隆美尔接道。 　　勃劳希契点点头，翻着笔记本，然后找到想要的内容，看了几眼说：“我研究过欧阳云这个人，令我感到泄气的是，我居然不能发现他的性格特点。这是最棘手的地方——没有特点也就意味着没有缺点，我们要从哪里下手么？” 　　隆美尔也研究过欧阳云。没办法，欧阳云自从出现开始就好像彗星一样夺人眼目，而随着中国越来越大势，欧阳云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自然具备了让人研究的价值。他看着勃劳希契，目光特别在他花白的头发上停留了一会，说：“阁下，欧阳云并不是没有缺点。比如说好色，又比如说极端的民族情结——” 　　不等他说完，勃劳希契连连摇头，说：“好色？那不叫好色，你见他因为女人误过事吗？他倒是因为女人发过狠过，不过那种状态的欧阳云会变得更加的可怕。所以我不认为这是他的缺点（欧阳云鼓掌大笑——知我者勃劳希契老元帅啊）。” 　　隆美尔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眉头锁起，也有点犯难了。 第3388章 土地 　　见隆美尔锁眉不得解的样子，勃劳希契眼中有狡黠的神色闪过，嘴巴微微翘起说：“这个世上没有完人，欧阳云也不例外！” 　　隆美尔抬头看着他，一脸疑问。他当然不认为欧阳云是个完人，问题是他的缺点是什么？能够利用吗？ 　　“土地！”勃劳希契眼睛微微眯起，吐出这个德语单词。 　　隆美尔想了想，眼睛一亮然后又黯淡下去，说：“您说得对，欧阳云确实有土地情结。看他成为总理之后的所作所为，无不有扩张之嫌。可是，放一只凶恶的狮子在自家羊圈旁边，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吗？” 　　视欧洲为自家的羊圈，并不是隆美尔一个人的想法。如果做一个调查的话，现在德国国防军所有的将军还有政治家心中，估计十之八九都会有这样的想法。看吧，一战是德国人整起来的。不过纠合了几个小伙伴，德国人就敢于与整个欧洲甚至全世界为敌。二战也是如此甚至更加夸张，因为一战的时候像英国和法国好歹还坚持了那么长时间呢，可是二战，德国人一个闪击战一个大轰炸就基本上将英法打服帖了。那个时空，如果不是日本这个猪队友热血冲脑搞什么“虎虎虎”惹毛了美国；这个时空，如果不是出了欧阳云这个怪胎，那么二战的最终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 　　和平年代国家政治舞台上为什么几乎看不到德国人的身影，也不是没有，可是穿得西装革履频繁出现在各种政治聚会上宣扬这个主义那个主义的人里面，绝不会出现德国人。是偶然还是巧合？都不是。人家德国人根本就不屑玩这一套虚的。英国人和法国人为了所谓的欧洲领袖地位眼睛瞪得铜铃大小，互相间白沫横飞的时候，德国人在干什么？德国人在磨刀霍霍。而德国人一旦不声不响的亮出板砖，脑袋总是昂得高高的英国绅士也好，永远一袭燕尾服、皮鞋擦得铮亮、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支玫瑰花的法国情人也罢，他们不自命不凡还好，一旦敢站到前面，保准下一刻脑门见血…… 　　“猎狗可以和狮子做朋友。”勃劳希契说，眼神深邃而睿智。 　　隆美尔想了想，不置可否。 　　勃劳希契微笑着端起面前来自中国杭州的绿茶喝了一口，然后右手在桌子上的地图上点了点。隆美尔看过去，看到“什切青”这行文字，心中一动。 　　什切青，现在虽然在德国的治下，实际上却先后被波兰、瑞典、丹麦、普鲁士都统治过。以勃劳希契的睿智，他非常清楚，如果按照现在的局势发展下去，德国人被赶出什切青将是迟早的事情。而早就垂涎欧洲领袖权的苏俄很有可能用这块土地与波兰交换波苏边境地区，好让苏俄能够将触手更深的深入欧洲。 　　什切青应该是肯定拿不回来了，而德波之间因为历史原因，注定成不了朋友。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直接卖给中国讨个人情呢？这样的话，一旦将来发生战事，有中国人挡在波德之间，德国等于多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不是？更绝的是，什切青距离中国本土实在是太远了，中德却是亲密的盟友关系，中国政府要想经营好什切青，只能依赖德国。 　　哎呀！真是人老成精，勃劳希契打得好一手算盘。 　　隆美尔想了想，问：“欧阳云会上当吗？” 　　注意，他用的是“上当”这样敏感的词语，其它不论，仅此一点，可见他已经窥破了其中的玄机而且并不认为欧阳云会同意此事。 　　勃劳希契笑了，非常标准的老奸巨猾式的笑容。“容不得欧阳云不同意，我会让沙赫特进行造势，只要将此事宣扬得所有中国人都知道，以中国人的尿性，他们不逼着欧阳云答应才怪！” 　　是了。许是清末时期太过国土被外国人侵占的原因，所以绝大多数中国人对土地都有着非同一般的狂热。嗯，这也是所有农业大国国民的共同尿性，即把土地看得比命都重要。 　　隆美尔看着勃劳希契，脸上真诚的浮现崇拜的神色，由衷的说：“这样的话，可操作性还真不低。” 　　“那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我不怕欧阳云不同意，我反而担心我们自己人。” 　　“我来递交这个提案吧，反正经过彼得歌煦的战败，我的名声已经毁了。” 　　“隆美尔，谢谢！” 　　重庆，一个看似不大却风景绝佳的庄园内，欧阳云和高桥良子一人一只手推着一只婴儿车，正并排走在一条夹杂在树木中的石板路上。 　　日本女子志愿军的征募工作格外的顺利，甚至连那些公卿世家都难挡诱惑派出了这一代的女儿参军。于是相对应的是，日本籍女子志愿军在国内的政治和武装力量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增强。这股力量虽然现在顶着联合国的大旗，实际上却接受反战联盟的直接领导。这也就意味着反战联盟回去日本，夺取组阁权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欧阳云不是薄情寡性之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而且，纵然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的是，在闺房之乐上，日本女人真有独到之处。所以纵然他不会沉迷其中，但是一旦想到从此之后就要天隔一方，也不知道多久才能重逢，他的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些伤感的。 　　“一转眼都这么大了。”纯粹的没话找话，欧阳云看着婴儿车里笑得正灿烂的小子说。 　　“您会想我的吧，还有我们的孩子，是的吧？”这个时候的高桥良子就是一个纯粹的小女人，身上是找不到一点戾气的。 　　“当然！”非常肯定的语气，这倒是真的。 　　“真的？”高桥良子转头看着他，目光清澈见底。 　　推着婴儿车的手搭上她的手，欧阳云回看她，深情款款的说：“比真金还真！” 　　“那我就不走了，我想留在你身边！”身子偎过来，高桥良子很自然的说。 　　“嗯？！”欧阳云反而吃了一惊。而看到他惊讶的面庞，高桥良子“扑哧”一声笑了，然后又装出委屈的样子，说：“看看，你还说比真金还真！” 　　“你——”欧阳云哑然失笑。 　　“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当然——”欧阳云说。然而话才说完，就听见郎刀的大嗓门在远处响了起来：“总座！柏林急电！” 　　“拿回去！”欧阳云很霸气的吼。 　　“S级的！”郎刀再喊。 　　欧阳云登时就泄气了。“操！总有一天我会脱掉这身狗皮——”他愤愤的说，看着高桥良子，有点不好意思。 　　高桥良子依旧温婉的笑，说：“那到时人家陪着你！”一边说，另一只手还在他腰上画着圈。 第3389章 农民和土地 　　“自己唯一的儿子”这组词语杀伤力绝强，再加上这儿子的妈又忒解语，所以往往欧阳云要费老大的力气才能以平常心离开。 　　这一次也不例外。看到郎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本来恶劣的心情再添上二分。不过，当他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完急电的内容，他便顾不得和自己的侍卫长置气了。 　　勃劳希契这老狐狸所料不差，对于土地，我们的小长官果然是没有丝毫免疫力的。 　　这段时间最高统帅部的一帮大佬们闲暇的时候聊得最多的就是欧战局势，所以对于什切青这个地名欧阳云一点都不陌生。乍然，他还没想到太多，只是觉得“位置不算多好”。坐上直升飞机回最高统帅部的路上，他仔细的想了想，拍着脑门说：“是了，德国人撑不住了！” 　　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了，管你阴谋阳谋，因为有那个时空的历史做参考，所以欧阳云都不需要费太多脑筋便能洞悉一切。 　　心里有数，坐在会议室里的时候，欧阳云便安全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根本没有被那封S级的电报给影响到似的。 　　没过多久，最高统帅部一干大佬除了一些身在外地实在赶不回来的，所有人便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自有勤务人员按照各人喜好端上绿茶、红茶、咖啡或者白开水，有感到饥饿的，只要言语一声，还能获得精美的小吃。 　　电报早就被郎刀交给了机要室，那里的工作人员会在第一时间将它复印出若干份，再送到各人手中。这些程序，是在潘媚人手上完善起来的。潘媚人每天抱着个文件夹跟在欧阳云身后的时候，众人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也许仅仅是因为不习惯想到了她，便提了她的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功绩。 　　下面的人在闲聊的时候，李铁书正在和欧阳云耳语着什么。李铁书才从柏林回来不久，在苏德和欧洲问题上最有发言权。“这不是德国人的风格，勃劳希契元帅我和他接触很多次，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是真正愿意将毕生奉献给国家和民族的。看来，德国人这是快被逼上梁山了。”李铁书咂了一口茶水，轻声说。 　　欧阳云：“很大的诱惑，不过代价不小。” 　　“我觉得应该和法国人还有意大利人包括西班牙人通通气，听听他们的意见。国土还没我们的一半大，却密密麻麻的分布了那么多国家。依我看，与其在欧洲整一块土地，还不如在地中海南岸弄一块飞地……” 　　随着若干份被复印出来的电文交到各人手中，会议正式开始，欧阳云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电文内容，然后便让众人发表意见。 　　正如勃劳希契所预料的那样，或许仅仅因为中国是个农业大国的原因，所以但凡涉及土地而且貌似是送上门来的，中国人便难以避免受到诱惑。冯玉祥是第一个发言的，话很简短不过却代表了绝大多数人此时的想法——“好事啊！德国人也说了，现在什切青是他们实际控制，如果由他们出面转让的话，法理上不存在任何疑问。一华元？哈，如果国家不要，我能自掏腰包拿下吗？也算是为退休之后觅一块养老之地。” 　　冯老总难得幽默一回，欧阳云也要奉上笑脸以资鼓励。笑声中，何应钦同样难得的没有呛声，接着说：“德国人送我们土地，当然不会安什么好心。不过，德国人敢送，我们先拿下来就是了。一华元，蚀了也不算亏本是吧？” 　　众口一词都是要先应承下来的，欧阳云摇摇头苦笑提醒说：“后面有附加条件的，深化两国同盟关系，别说你们不懂其中的含义。好吧，我先给大家透透底，到目前为止，我们究竟有多少军队在外头。女子志愿军先不算上，由近及远——中南半岛，南京第二集团军和广东第三集团军；东南亚，中央第三、第六、第七集团军；卡拉奇和埃及，中央第二集团军；太平洋台湾沿海，太平洋舰队和黄海舰队；日本近海，东海舰队；地中海，武悼天王号航母舰队；远东地区，远东第二、第三集团军；南美，中央第一集团军——诸位，知道这些军队在海外意味着什么？够威风够霸气是吧？除此之外呢？庞大，非常庞大的开销。如果不是我们提前布局，将中南半岛变成了可靠的粮仓，其它不论，单单粮食，我们就供给不上了。派地面部队去欧洲？派哪支部队去？多少人的规模？后勤补给怎么办？” 　　众人不吱声了。打仗是需要钱的，这谁都清楚。毕竟现在不是以前刚和小鬼子拼命的时候，那时候，别说什么飞机坦克大炮了，能有一把老套筒就不错了。倒不是说在座的脱离了基层，实在是中国军备的更新换代太快了，而且欧阳云还将学兵军的那一套全盘搬了过来。好吧，以前有一把老套筒有五颗子弹就敢独自守一个山头了，现在呢，好像一些部队离开自动武器都不知道该如何打仗了。 　　怪下面的士兵忘记了传统吃不得苦？当然不能这样。此时不比往日，以前那是没办法，所以只能用几条命换人家一条命。现在呢？谁不是娘生爹养的？国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不就是在自家儿女在前面打仗的时候能够成为泰山一样的强大依靠吗？ 　　欧阳云的话在不在理不讲，他贵为最高统帅讲出这番话肯定有说道的。只是，因为并不清楚他心中究竟是怎么个想法，有些人比如冯老总就不开心了：“送上门来的肥肉不要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欧阳云问。 　　欧阳云狡黠的一笑。没错，就是狡黠。“送上门的肥肉不要白不要，不过，也许我们可以借鉴女子志愿军的成功先例。”他说。 　　“联合军？”冯老总脑袋里马上闪过一些让他憎恶的面孔，眉头皱了起来。而其他人的脸色登时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太多的事实已经证明，联合国军中除了一些日本人还能打打硬仗，其他的纯粹就是酒囊饭袋。而且，如果真让这些人去拿下什切青，届时算谁的？ 第3390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时至今日，在远东地区没有战事的情况下，联合军其实已经成了中国政府的尴尬。尴尬之一，联合军的规模虽然有限，可毕竟也有十几万人。十几万人人食马嚼，每月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虽说，联合军在蒙古草原上也有自己的副业。可问题是其中除了那些日本人还能成为合格的牧民、农夫，其他的那就是懒汉的代名词，如果放任自流的话，估计他们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不仅如此，十几万大老爷们成天待在一起，荷尔蒙过分旺盛的情况就是，打架斗殴的什么如同家常便饭，而比这个更龌龊的事情也比比皆是。比如在欧阳云的案头，值得他过目的相关情报和档案就高达三四寸，这里面很多事情，便是以欧阳云“两世为人”的经历，很多也是闻所未闻。 　　中国是泱泱大国啊，而且联合军就是联合政府整出来的幺蛾子。所以，类似集中营还有什么屠杀是不敢搞的。毕竟，这种事一旦曝光，欧阳云就不说了，肯定会遗臭万年，便是国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美好形象，也极有可能毁于一旦。那怎么办呢？现在是战争时期，还能以备战的名义加强管理，一旦战事结束全球和平，那个时候咋办？正有点焦头烂额苦思无策呢，德国人送上门一个枕头。 　　想想也挺搞笑，欧阳云搞联合军的初衷就是为了对付德国人，现在倒算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了。当然，什切青位置还有资源什么的虽然不咋样，可毕竟是名义上将要属于中国的土地，真放这么个祸害过去，很难说到底会发生什么。好在，欧阳云手上还有一杆大枪，现在也是放出来见见血的时候了。 　　中央第七集团军，也就是曾经的犹太独立军。 　　犹太人融入中国社会的过程并不顺利，不得不承认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屡屡经受丧国之痛的原因，犹太人在某些方面特备是聚敛财富上确实很有一套。当然也可以这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犹太人之所以屡遭屠戳甚至驱逐，自身是确实存在问题的。好在，如同那个时空的美国一样，因为中国自身发展得相当不错，政府在欧阳云的领导下也鲜有犯错，没给犹太人什么机会。所以，虽然在广州的时候，犹太人一度喧宾夺主，差点就酿出大祸。可是因为以斯特恩为首的犹太军人始终坚定不移的站在欧阳云身边，所以，在历史滚滚洪流中，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很快就被湮没了。 　　欧阳云才将这个想法说出来，下面就有不少人惊呼起来：“什么？让犹太（中央第七，一些人习惯性的称呼）集团军前往欧洲？” 　　“不可以！” 　　“不妥——” 　　……反对声一片，欧阳云倒纳闷了。类似会议上，他不是没被反对过，但是反对的声音如此整齐，真不多见。 　　眼睛眯了一下，他问：“原因呢？总有原因的吧？” 　　“犹太人和德国人不是死对头吗？万一他们打起来怎么办？”邓锡侯问。 　　水晶猴子作为原川军系统中坚定的云党，公然站出来质疑欧阳云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这一次，他不仅公然质疑，似乎还冲在了前面。 　　“如果我是朱可夫，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稍稍挑拨离间一下，也许都不要自己动手了。”这次是宋子文的声音。 　　“还有吗？”欧阳云扫视四周。 　　众人齐齐的看向他，眼神出奇的一致，意思很明显：这还不够吗？ 　　“你们搞错了一个概念，那就是纳粹和德国国防军的关系。很奇怪是不是？一点都不奇怪。德国军人的服从性，不夸张的说应该是当今世界最好的。猴子，你翻什么白眼？是不是想说我们的军队服从性也很高？哼！那我倒要问问，如果我不署名，单单以最高统帅部的名义，你们能如臂使指的调动一线的军队吗？”欧阳云说，说着，毫不掩饰脸上俾倪一切的气势。 　　欧阳云想要下野，想要寄情山水，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穿越过来，陈老头布置的任务算是极为出色的给完成了。不仅如此，他自己还成了这个时空地球上最大的富豪，不知道在多少工厂拥有着股份。另外，他还有明暗七个女人。地位、金钱、美女，甚至亲情爱情什么都不缺，国家也走上了正常发展的轨道并日益强大，真没了恋栈不去的理由。 　　而且，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像当初突兀出现一样会突兀消失，欧阳云才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陪陪顾恋云她们。“没有自己，她们的人生不会如此多桀吧？也许不会像现在这么富足，也不会有现在的社会地位，可是丈夫和子女却一定会陪在左右，人生苦短，这也许才是她们渴望的生活也说不定……”欧阳云真不是一个喜欢乱发感慨的人，可是也不知道是年龄渐长的缘故，他现在每有闲暇却都会忍不住去胡思乱想。 　　也仅限于胡思乱想。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时空的中国之所以能够成长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和穿越者欧阳云的出现是密不可分的。欧阳云穿越时空的到来，固然改变了这个时空的历史，让中国在二战中成功崛起，却也带来了一定的后遗症，比如说云式印迹太重。这个问题，欧阳云自己早就有考虑到，甚至一度还想过主动削弱。奈何，战争态势下，很多事情的发展根本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结果就是，他的一番好心却成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非但没能如他所想让国家完成在某些方面的升级，反而差点酿成大错，甚至还陪上了自家小命。 　　吃一堑长一智，或者说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到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欧阳云绝口不提这件事。而他想不到的是，在他看来比较畸形的发展方式，却反而促成了国家的繁荣和强盛。 　　算是已经适应了“独裁者”的身份，欧阳云这番话放出来，端的是王霸之气十足。而在他的俾倪下，饶是李铁书这样的老兄弟，有那么一瞬也感觉到了山一样的压力，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中央第七集团军出兵欧洲的事情，却牵扯到了当前的权力格局，而且又变成了欧阳云的一言堂，似乎严重跑题了。实则不然。因为之前有太多的例子证明了，在很多大的决策上，欧阳云诚然犯了独裁者的毛病，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无不证明了他的英明神武。他其实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其他人，就好像以前那么多次一样，这一次，他的决定依旧是正确的。 　　和以前一样，会议开到这个份上就没意思了。 　　冯玉祥也好，何应钦也罢，两个人都是有过辉煌过往的，谁不曾一言九鼎过。越是如此，便越难以接受欧阳云这个“小赤佬”处处拿捏自己。两个人当下都不说话了，而他们不开口，其他人更不会当出口鸟。于是，与以前很多次一样，本来很隆重的开局，但因为几个大佬不玩了，这气氛就尴尬起来。 　　习惯了，欧阳云对此也不介意，他正想谈谈如何补足中央第七集团军的装备，木剑蝶忽然皱着眉头站起来。他的手上，赫然捏着一个尺寸有点吓人的对讲机。 　　凑到欧阳云耳边，木剑蝶说：“陶磊他们抓住了一个间谍，机要室的一个秘书。” 　　欧阳云眼睛眯了一下，眼中寒芒一闪。 　　机要室——顾名思义，可见其重要性。如此重要的部门居然被间谍给渗透了进来，其它不论，单论其手段，就值得严重警惕了。 终章 未来 　　间谍、特工是活跃在另外一个战场上的战士，他们的作用，很多时候一个人甚至能抵得上一个师甚至一个集团军。 　　机要室混进了秘书，欧阳云并没有感到额外惊讶。就好像孔令仪能够混进美国社会高层，渐而掀起一场太太革命一样。间谍这一行里面的状元，只要任务需要，他们总会有各种方法渗透进来。 　　“苏俄人？”他问。 　　木剑蝶点了点头。 　　欧阳云便轻轻的笑了笑。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既然能弄出“偷天换日”这样足以让人目瞪口呆的间谍方案，那么人家往已方的要害部门渗透进来一两个间谍。嗯，用广东话说——毛毛雨啦！ 　　苏俄间谍渗透进机要室这件事本身并不可怕，不过其背后的意味可就相当有意思了。算是另类的心有灵犀吧，欧阳云既然能料到中苏之间必有一战，那么斯大林，那个时空二战时期最大的独裁者，他又怎可能忘记远东之耻？ 　　苏俄人其实表现得很隐晦，“远东之耻”只在一些特殊的圈子里流传。不过，欧阳云和他手下的小伙伴们既然能够偷天换日，让已方的人打入日军上层，又怎会没有手段渗透进苏俄高层。要知道在远东，远东军区里面可有两个整编的俄罗斯裔集团军呢。虽说因为和瓦夫斯基之间有过口头约定，不会调动俄罗斯裔的士兵与苏俄作战，可从中招募几个谍特人员应该没关系吧？要知道，当间谍做特工的福利待遇可是相当高的。 　　这次临时会议本来是为了中央第七集团军前往欧洲作战的事情，不过因为这个突然杀出来的苏俄间谍，散会后，欧阳云将何应钦、宋子文等人留了下来，又让郎刀打电话邀请牛约翰以及侯德榜。 　　因为时间关系，会议直接在饭桌上召开。众人喝着女儿红，就着一些简单的小菜，一边讨论即将到来的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大战。 　　“剑蝶他们刚刚逮住了一个苏俄间谍，看来，斯大林从来没有放松对我们的侦察，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远东的窥伺。老毛子忍功了得啊，不过我估计，等斯特恩他们开到欧洲去，斯大林绝对会憋不住直接在远东与我们开战。”欧阳云吱溜一声饮了一口酒，说。 　　“中亚也有这个可能，新疆地区，老毛子可一直都贼心不死。”老冯说。 　　宋子文眉头跳了跳，说：“那样的话，我们和苏俄就是全面开战了。那女子志愿军西路军会不会有危险？” 　　宋子文心细而且思维跳跃得快，立马联想到了已经开往印度地区的西路军。 　　欧阳云放下筷子想了想，说：“中亚，确实有这个可能。不看不知道，一看，老毛子占的地方还真大。如果老毛子同时选择在中亚开战，对我们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中情局在那里的活动将会受到很大的限制。毕竟相比在中亚地区无孔不入的内务部，中情局的根基太浅了。” 　　木剑蝶苦笑：“我们本来以为会有一到两年的布局时间。” 　　“远东开打的话，瓦夫斯基他们有没有问题？”邓锡侯忽然插话说。 　　水晶猴子善思多疑，马上开始往坏的方面想。 　　所有人都看向欧阳云。在远东地区策反被苏俄政府坑害的那些政治犯还有军人，欧阳云可是视之为一大功绩的。如果瓦夫斯基等人真反叛的话，这就等于打欧阳云的脸了。虽说小长官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早就养成了不坏金刚之躯，脸皮厚得连长城都要自愧不如，不过，打脸这种事真的很丢脸是不是？ 　　知道众人心中想什么，欧阳云眉头轻轻跳了一下，看着邓锡侯说：“猴子啊猴子，你什么都好，就是疑心太重。我倒是不担心。” 　　何应钦看看邓锡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老祖宗的话总是有点道理的，我倒觉得老邓的担心很有必要。” 　　“老毛子确实比较狡猾。”冯玉祥补上一刀。 　　欧阳云的眉头再次跳了跳，然后咧嘴一笑，笑容有点狰狞，嗤声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倒不介意让远东第二次变成集中营。我说过，我对白色恐怖什么的不感兴趣，不过谁要是以为我不会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放心好了，国内放着这么多军队不是吃素的，真发生这种事，哼！倒省了我们许多后期工作。约翰——仗肯定会打，我现在只担心你那里。大家伙都在，你给句实在话，如果真的全面开战，财政能坚持吗？” 　　欧阳云让郎刀叫牛约翰过来，目的正在于此。 　　财政的重要性，在座的当然都清楚，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投到牛约翰那张年轻的脸上。 　　不知什么时候起，牛约翰在脸上架上了一副眼镜。不得不承认的是，多了一副眼镜的牛约翰看上去果然成熟了许多，倒是摆脱了所谓“毛头小伙”这样的形象。 　　“可以发行战争债券，而且这一回可以尝试在全球发行——”牛约翰说，言简却能打动人心。 　　“全球发行？外国人会买我们的帐吗？”老冯问。 　　牛约翰自得的笑了笑，说：“当然。现在全世界范围内，我们学元可是最坚挺的。趁这个机会，我们正好汇拢一批贵金属。这将利于战后的经济秩序重建。” 　　对于财政，欧阳云也只是半桶水水平，闻言心中打定，鼓掌说：“那么就没有问题了。诸位，来来来，一起碰一杯，今夜之后，我们再想聚在一起，机会可不多了。” 　　次日凌晨一点左右，重庆小龙坎机场，欧阳云坐上了一架空中堡垒改装来的专机。当专机上升到三千多米高空的时候，欧阳云朝下面望去，所见乌黑一片，他轻轻的叹息一声，对身边的郎刀说：“发展还是不够啊！” 　　郎刀讶然的看着他。 　　“知道我心中中国的深夜是什么景象吗？虽不至于灯火通明，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漆黑一片。要知道，这个时候，夜生活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哪！” 　　郎刀默然。小长官这话虽不深奥，却有点没有头脑。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以郎战简单的头脑，他实在想不通的是，这个时候的人们不应该沉睡正酣吗？夜生活？还最热闹？那是什么鬼。 　　自己的侍卫长不解风情，欧阳云当然不会去费心开导。感觉着飞机依旧在爬高，感觉着飞机四周出现了寒流，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黑漆漆的机外，就好像外面有一个大美女也似，心中想的是——要不了多久，中国就会是这样的景象，中国，会成为这个时空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国家！没有之一！一定！ 　　（全书完）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